[架空歷史] 永曆大帝 作者:樓主大大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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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31002 2010-1-5 17:00: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2 372552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0
第七十九章︰英烈祠

    土瓦城外,幟旗招展,炮聲隆隆,四千餘名南軍分營排列,另外,近五千名新軍也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每一個人頭頂著孝帽,身著素服凜然而立。在他們的外圍,是數萬百姓有次序的圍攏成一團,今天,作坊的東家集體給他們放了假,前來觀禮。

    朱駿穿著冕服戴著珠冠外面套了一件雪白的素衫站在最前,遠遠望著悠悠而來的靈�,手掌已經高高的揚了起來,身後三十名掌旗兵見狀,將三十面書寫著 『告慰英靈』『永垂不朽』『浩氣長存』的白色旗幟揚在半空,五十名號手已嗚嗚的吹起了低沉的號角,列成縱隊的士兵胸脯挺的筆直,他們的眼眸齊齊望向遠方,看到了他們曾經並肩作戰的弟兄,更看到了他們在臨陣時奮不顧身衝入敵陣的身軀。

    「全體將士向英靈致敬!」楊嗣德展開一張黃綾,他兼領著兵部尚書之職,是軍隊名義上的統帥。

    嘩嘩聲如同海潮一般響起,上萬名士兵紛紛半跪,拱起了手,圍觀的百姓們也停止了喧囂,他們感受到了這份莊重的氣氛。

    「聖旨下!」楊嗣德高高的揚起聲調拉長了尾音道︰「自大明開朝以來,文死諫、武死戰,君王死社稷,近日與賊王莽白一戰,吾軍殺賊萬計,俘虜………」

    「此戰戰亡者一百零九人,為神勇營百戶張萬年、神勇營總旗李三里、神勇營士兵王安……」

    「神機營小旗趙玉、神機營……」

    「山地營士兵……」

    一個個戰亡者的姓名職務被楊嗣德一一念出之後︰「兵者,保家衛國之士也,更是我大明中興之基石,因此,但凡軍戶者可在門前掛日月小旗一枚,家人享有不繳稅賦,不服徭役之權,立有功勳者除按功行賞之外,家屬可掛日月中旗一面,官府按月發放白銀三錢,可保其米食無憂。臨陣戰亡者入忠烈祠,其家屬敕為烈屬,當地官府必要妥善安撫家屬,一切衣食住行皆有官府供養,最高月例白銀二兩,烈屬享有見官不拜之權。」

    一道旨意下來,足足宣講了半個時辰,待楊嗣德悠揚洪亮的話音剛落,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震驚起來,自古當兵都是一種下賤職業,在宋朝時,大多數罪犯才會被充軍發配,也就是說,當兵是一種懲罰。雖然在明代軍戶相對比宋朝時地位高了一些,但是仍然沒有擺脫掉賤民的範疇,朱駿這一次趁著整個機會一舉將軍隊的地位提高了不少,推翻了數千年來各王朝的兵制,大家吃驚也並不奇怪。

    朱駿所要的軍隊是一種榮譽的集體,一群賤民是沒有士氣去打仗的,因此,抬高軍隊的待遇以及地位刻不容緩。

    陣亡將士的靈櫃已被前呼後擁的入了新都,在這座城市的最中央,朱駿宮殿前開闊的廣場上,一座數十米高的尖塔凜然而立,塔身的水泥仍未乾透,在塔的下方雕刻著征討王莽白一戰的情景,更是密密麻麻的記載了戰亡者的性命,塔的下方,是一座依托著尖塔而建的祠堂,雄偉開闊,門口雕刻了兩名威風凜凜的明軍戰士,左右兩邊分別寫上『忠義』『勇毅』匾額上則是蒼勁的英烈祠三字。在雄渾低沉的號角聲中,一百零七名戰亡將士的遺體被抬入正堂,朱駿當先而入,接著是各部官員、將領拜祭,之後是烈士家屬、各營士兵,直到最後,一對對稚氣的少年魚貫而入,他們是朱駿買來的孤兒。

    隨著氣氛的愈加熱烈,原本圍觀著看熱鬧的百姓也不由得受到了感染,家屬的嚎哭和低泣聲連成了一片,使得整座新城迴盪著一股重重的哀傷。

    「朕念及英烈忠義,特建此英烈祠以紀念遠征不還的將士,爾等軍民,務必繼承英烈余志,奮發圖強,建功封侯。」

    「從此之後,每年今日此時,大明全體軍民人等隨朕來此拜祭英烈,告慰先靈,使我大明將士死得其所,安心瞑目。」

    一名太監高聲朗誦著聖旨,在低沉的號角和低泣聲中,無數個黑壓壓的人頭相繼拜倒,一片哀鴻。

    「皇帝陛下有旨,軍民人等不可喧嘩,向英烈行一跪三叩禮,天道惶惶,忠義若存,則我大明必存萬世之久遠,朕向天舉誓,必讓萬民安享國柞,沐浴皇恩。」

    「萬歲!吾皇萬歲,吾皇萬萬歲!」百姓們轟然應諾,他們相信新始皇帝,一個陣亡士兵都如此隆重撫恤的帝王必然是一個仁慈的君王,百姓不圖什麼,只圖能夠安居樂業,每日忙活之後不必擔心會被餓死。

    拜祭英靈過後,倍受感染和鼓舞的士兵們全部在山谷內集結,校台之上,兵部尚書楊嗣德宣讀了進攻馬六甲的命令,為了保險起見,這一次的行動不但聯合了水師、神勇、神機三營,隨軍出征的還有新兵營,他們已經訓練了整整兩個月,要想成為合格的士兵,必須要接受戰鬥的洗禮。

    「此次行動,關乎我大明國運,爾等務必聽從上官軍令,齊頭並進,絕不可退縮。」

    士兵們將胸脯頂的老高,從此之後,他們不再是地位低下的士兵,而是建立功勳的軍人,他們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就算是戰死,也有皇上會照顧他們的家眷,教育他們的子佷,他們的父母在流淚的同時,也會為他們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所有將官必要身先士卒,不可有絲毫怠慢。」

    指揮使們相互顧盼,隱隱有了爭先的勢頭,每個人都認為只有自己帶出來的士兵才是最精銳的,為了證明這一點,他們準備拚命了。

    「此次行動總指揮使歸神勇營張有德指揮使全權負責,其餘指揮使為副。」

    「張有德何在?」朱駿在楊嗣德吩咐完畢之後大喝。

    「末將在。」張有德從人群中跨步向前。

    朱駿解下腰間的精緻長劍,交在張有德手裡囑咐道︰「你是跟隨朕入緬的老人,為人沉穩,朕將大軍交付於你,同樣也將這把寶劍賜予你,若有誰不服軍令,不管他勳爵多高,官職多重,你可請此劍行軍法,以整綱紀。」

    張有德興奮的雙手接過長劍,高高的拱在頭頂,略帶哽咽的道︰「末將遵旨。」

    「明軍威武,攻必克,戰必勝!」張有德將劍托起,轉身面對校台下整齊的士兵大吼。

    「必勝!」台下的明軍嘶聲大吼。

    新始年二月初九,除去留守的兩千名士兵之外,餘下七千大軍乘坐著西洋戰艦以及二十艘大型的武裝商船在寂靜的夜空下乘船出海,朱駿立在新建的碼頭上,看著那離去的船影,只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這是一場豪賭,在押下賭注的那一刻,朱駿頗有些後悔,只是,他已經別無選擇。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0
第八十章︰陰謀

    兵器作坊生產的兵器共有四種,分別是刀、長槍、剛弩、火銃,各種武器的鍛造都有各自的車間,每日的產量並不高,朱駿對他們的考核標準是武器的質量,而非數量。

    朱駿在兵器作坊視察了一番,倒覺得各車間井井有條,紊而不亂,不由的誇讚了主管幾句,便去監視新都的建造了,此時阿瓦等城市的漢人、緬人已經陸續到達,新都的人口已經超過十萬,若是不能夠小心的安置,難免會鬧出什麼亂子,朱駿仍然是那一套略帶歧視的種族政策,除了漢人之外,一切的技術工作都不允許其他人參與,緬人最多只能幹一些苦力活。只不過朱駿並非沒有理由,大部分普通緬人並不懂得漢話,就算讓你們學習技術,恐怕也會有語言障礙。朱駿視察完畢之後天已放亮了一些,他回到住所在吃了些熬了整整一夜的小米粥休息了一會,下午,他將去碼頭視察一番。

    在碼頭處,數以百計的海商攜帶著家小前來定居,他們在碼頭附近建立起了貨棧、商舖,碼頭處也停靠著大小數百艘商船,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馬仁現在是海商商會的會長,在城東買下了一塊佔地十幾畝的大宅子,足足花了十一萬銀子,宅子離新建的皇宮只有兩三里的路程,可謂風光得意,今日他起了個大早,早有幾個婢女拿來毛巾、痰盂、臉盆、清鹽等物,待他洗漱完畢,二管家已在門口給他套好了馬車。^^ ^^今日皇上要來視察碼頭,指名道姓的要他作陪,這當然是給足了馬仁的面子。馬仁哪敢怠慢,現在時候雖早,但他得先去商會和碼頭把迎駕地事佈置的妥帖一些。

    「喲。不是黃掌櫃和哈布拉東家嗎?怎的在門前站著也不進去坐坐?在下今日有要事纏身,便不能作陪了。」馬仁到了門前,卻看到兩個海商在門口徘徊,爽笑一聲上前打了個招呼。

    「馬會長,可否借一步說話。」黃掌櫃壓低聲音,一臉神秘地望了望馬仁周邊的從人。

    馬仁挑了挑眉,頗有為難的道︰「在下要事纏身,實在走不開,還望二位見諒,來日在下在城西得月樓做東給二位賠罪。」這姓黃地和叫哈布拉的蘇門答臘商人也是兩個大海商。馬仁不太願意得罪他們,若不是真有要事,恐怕不會拒絕。

    哈布拉急急的用生硬的漢話道︰「此事非同小可,有人要襲擊土瓦,我們是來報信的。」

    馬仁臉上一驚,轉過頭去看黃掌櫃,見他點了點頭。^^  ^^不由的信了幾分,連忙拉下臉道︰「你們隨我來,此事還有誰知道?」

    三人並肩進了馬府,黃掌櫃邊走邊道︰「我們只是小小的海商,就算和人說了恐怕也沒有人信。馬會長是皇帝陛下身邊的紅人,想來能夠上達天聽,所以我們來見馬會長了。」

    待馬仁引著二人進了偏廳,馬仁吩咐管家讓人不要靠近,這才關好了門窗繼續問︰「是什麼人要襲擊土瓦?」

    「荷蘭人。」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

    馬仁背手踱了幾步,搖了搖頭︰「不是在下信不過兩位兄弟,此事太過聳人聽聞,荷蘭人已向呂宋西班牙宣戰,如何還會有多餘的兵力來襲擊土瓦?更何況……」馬仁停住了嘴,差點說出明軍偷襲馬六甲地軍事隱秘。他是朱駿的心腹。明軍突襲馬六甲的事他是知道的,朱駿還特意從馬仁處調了兩條大海船隨軍遠征。

    「此事千真萬確。荷蘭人的馬六甲艦隊共有五艘戰艦已經埋伏在緬南海域的海灣處,只等機會一到,便襲擊土瓦,馬會長若是不信,可帶我們去見大明皇帝陛下,屆時自有分曉。** ***」黃掌櫃與哈布拉似有難言之隱。

    「皇上豈是說見就見的?」馬仁搖搖頭,此事實在太過荒謬。

    「馬會長,此事事關重大,若是出了什麼差池,你能夠擔待地起嗎?不若帶我們二人去見皇上,就算皇上震怒也由我們來承擔,和馬會長沒有什麼干係。」哈布拉道。

    馬仁沉吟半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黃掌櫃和哈布拉二人的陳述是這樣的,他們二人原本是馬六甲的商人,一直坐著往來馬六甲與緬南的生意,最近聽說緬南新建了一個碼頭,整個碼頭地統治者正是新始皇帝,並且為了吸引海商,碼頭的稅率極低,二人便合夥一起行船,從朱駿的碼頭處往返於馬六甲之間。

    半個月前,當他們的船隊抵達馬六甲時,他們接到了東印度公司的徵調令,要求他們配合荷蘭艦隊的行動,並且徵調了他們兩條最大的商船,當時他們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馬六甲等待東印度公司將船歸還他們,幾天之後,他們在碼頭看到了一支龐大的荷蘭艦隊離開碼頭,在五艘龐大的西洋戰艦之後,他們看到了自己地商船,這兩條船已經改裝成了武裝商船,在船舷處安裝了幾門大炮,馬六甲當局地解釋是這支艦隊將要前往爪哇,並且與爪哇的主力艦隊聯合進攻呂宋。****黃掌櫃與哈布拉二人當時相信了馬六甲當局地說辭,心裡暗暗祝禱此次荷蘭艦隊攻擊呂宋一定要成功,否則自己的兩艘商船可就有去無回了。

    三天之後,一個渾身是血的夥計突然在夜裡拜訪這兩個商人,這名夥計正好是那兩艘被徵調商船的水手,因為商船被徵調,水手也自然成了被徵調的人員。

    那名水手已經奄奄一息,不斷的喘著粗氣斷斷續續的對黃掌櫃說出了一件駭人聽聞的陰謀︰「東家,紅毛荷蘭人的艦隊並不是前往爪哇方向,他們出港之後便押著我們地商船往西北方向航行。那裡是緬甸。」

    水手說到這裡吐了一口血沫,艱難的繼續道︰「如今皇帝陛下正在緬甸監國,我大明復興有望。滿清韃子在中原蹦達不了多久了。」

    這個時候,黃掌櫃才想起水手原本是蘇州人,全家都是死在滿人的手裡。他僥倖逃到了南洋,便在自己地手下混口飯吃,當今世上能過替水手報仇的只有殘存在緬甸的大明,水手還幾次向自己提起過要去緬甸加入明軍,將來能夠北伐殺韃子,水手地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新始帝手裡。*****

    「如今紅毛荷蘭人要襲擊緬甸,若是讓他們得手,我們漢人就再也沒有希望了。」水手劇烈的咳嗽,整張嘴都泛著血色的泡沫,他的臉色反而紅潤了一些。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他艱難的用手肘撐住床板支起半個身子繼續說︰「所以,我絕不能讓紅毛鬼子的陰謀得逞,我拼了命的在半夜從船艙中放下了一條小船,大船上警戒的紅毛荷蘭人發現我要逃跑,那個時候我已經划著小船跑遠了,接著我地身後便傳來了火銃聲。一枚火銃的彈子擊中了我的後腰,我還是拼了命的劃了回來。 」水手簡單的介紹了自己逃出來的經過,接著用滿是血的手緊緊地握住黃掌櫃的手臂︰「我恐怕是不行了,不能去緬甸給大明的將士們報信,紅毛荷蘭人恐怕會先在緬甸海域附近埋伏起來。算準了時機再下手。所以我希望黃掌櫃看在我們都是漢人的份上給去緬甸一趟,讓皇帝陛下提高警覺,不要讓荷蘭人陰謀得逞,將……將來王……王師北上之日,別望了替我多殺幾個韃子。黃……黃掌櫃,你是個好人,求……求你務必要答應……」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之後,水手染著血的手漸漸地鬆開,他的頭也歪到了一邊,沒有了生息。

    「江小河…江小河……」黃掌櫃被觸動。凡握住水手的手。直到感覺到了這只帶血的手掌漸漸冰冷才鬆開。他緩緩的站起身,想起了水手方才說的那句話︰「黃掌櫃。看在我們都是漢人的份上去緬甸一趟…

    黃掌櫃也是個漢人,他和水手身上所流的血是一樣的,於是,他連夜找到了自己的合夥人,蘇門答臘商人哈布達,哈布達對荷蘭當局強征商船地事十分憤慨,又聽黃掌櫃說前去報告軍情很有可能得到明朝皇帝地賞賜,於是二人待天一放亮,便尋了一艘商船前往緬甸。朱駿側著耳朵認真聽著黃掌櫃與哈布達的匯報,長久之後才吸了口涼氣喃喃道︰「失策,實在是失策!」

    朱駿所沒有料到地是,自從海盜集團成立之後,經常往返於呂宋與緬南,這其中自然要經過馬六甲海峽,雖然以現在的技術荷蘭的戰艦根本不能夠有效的攔截住往返的海盜,但是至少也應該聽到了某些風聲,甚至對海盜集團有了一些瞭解,呂宋遠在天邊,西班牙人當然不知道海盜的底細,而荷蘭人也許能夠分析出來,畢竟緬南與馬六甲相隔不遠,自己的動靜多半已經被荷蘭人掌握了。

    一山不容二虎,馬六甲是荷蘭扼守南洋與印度洋最重要的據點,而附近的緬南不斷的壯大著自己的實力,這還不算什麼,在荷蘭人眼裡,擁有幾艘破船的明軍相對於海洋霸主來說根本不值一提,直到荷蘭人收到了大明與西班牙的簽訂協議的消息的那一刻起,東印度公司高層的董事們才開始關注起緬南來。

    三個月前,一批批從呂宋運來的船匠被安置到了明軍的據點,並且開始著手修建港口和船廠。

    兩個月前,明軍對緬甸發動了戰爭,並且在一個月後結束了戰鬥,控制了緬甸。

    據說那個攻打荷蘭殖民地台灣的將軍和他們也是一夥的,荷蘭人不得不重新估量整個最新崛起的勢力起來。

    接著西班牙海軍炮擊荷蘭商船和護衛戰艦的事件爆發,荷蘭人向呂宋宣戰,同樣,他們也瞅準了一個消滅緬甸明軍的機會。

    荷蘭人在南洋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他們擁有四十餘艘大型戰艦,五艘駐守馬六甲,其餘的艦隊主力停泊在爪哇海域。他們要對付西班牙海軍只需要爪哇的艦隊出動便綽綽有餘,根本不需要停泊在馬六甲的五艘戰艦支援,而馬六甲海軍之所以出動,是因為他們還有一個更大的陰謀----轉道西北,偷襲緬南。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0
第八十一章︰開戰

    朱駿雖不算聰明,但仔細分析之下越來越覺得兩個商人所送來的情報並非虛言,荷蘭馬六甲艦隊之所以沒有立即發動進攻很大部分原因是沒有獲得土瓦城的相關情報,他們一定潛伏在某處,只要潛伏在土瓦的探子有了消息立即發動襲擊。

    令朱駿頭疼的是,自己的主要兵力已經全部南下馬六甲,城中的士兵不足三千人,而且很大部分是毫無戰鬥經驗的新兵,唯有李霄所率的山地營還可勉強一戰。現在雙方猶如兩個不要命的劍客,朱駿的水師似利劍一般突襲對方的心窩,而荷蘭人也下了殺手調派了精銳要砸爛自己的腦袋,誰能獲勝,唯有看誰的動作更快,誰先突襲得手對方的老巢了。

    「黃掌櫃。」朱駿十分客氣的對黃掌櫃露出一個笑容,黃掌櫃所帶來的情報實在太寶貴了︰「此次多虧了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朱駿算是表示了感謝,接著道︰「朕還想請黃掌櫃,望黃先生切勿推辭。^^  ^^」

    黃掌櫃道︰「陛下儘管吩咐,小的也是漢人。能夠為皇上辦事,小的榮幸之至。」

    朱駿側過頭望著一邊的哈布達︰「哈布達掌櫃呢?」

    哈布達鞠躬按住胸口︰「蘇門答臘是大明的屬國,小人與黃掌櫃又是生意夥伴,黃掌櫃既然應承下來,小人也願意為陛下效力。」

    「很好,此事若成,朕絕不會虧待你們。」朱駿心中暗喜。拍了拍哈布達的肩鼓勵道。

    受到大明皇帝接見之後的黃掌櫃和哈布達二人大受鼓舞,他們走出這座並不雄偉地宮殿時已經到了傍晚,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的計劃。很快,他們在宮殿不遠處的長街上招來了一輛馬車,在新建地土瓦城。大街小巷裡隨處都可以看到這種單馬拉著小型車廂的馬車,它們並非富戶的私產,而是一種類似於後世出租車地存在,只要花上一些錢,你就能夠坐上馬車或者單人拉的黃包車到達土瓦城的每一個角落,這裡的道路皆是水泥路面,所以並不顛簸,車速也不慢,近來在土瓦城內很是流行。^^  ^^

    幾盞茶的功夫後,馬車在城內最大的酒肆前停下。二人齊齊鑽出了馬車進了酒肆。

    酒肆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之一,作為全城最大的酒肆,荷蘭人的探子不可能在這裡安排人探聽消息。

    二人落座之後猶如老友重逢一般點了酒菜,之後便是推杯把盞喝的不亦樂乎,這時黃掌櫃地臉上已帶出一些醉意,他放大了音量,倒像個醉醺醺的酒徒一般扯開嗓子道︰「這一次我們給皇帝陛下報告了如此重要的軍情。從此以後,再也不必辛苦押運貨船東奔西跑了,哈哈,陛下說了,若是整個情報可靠。^^ ^^便給我們封官。」黃掌櫃大剌剌的說完,手摸索著去拿桌上的酒杯。

    「噓!」哈布達顯然還保持著清醒,連忙打斷了黃掌櫃,臉色在聽到黃掌櫃的話後瞬即慘白,就差上前去捂黃掌櫃的嘴了。

    黃掌櫃驚呼一聲道︰「這是在大明地地盤,我們還怕什麼?難道還怕荷蘭紅毛鬼聽去了不成?這一次他們艦隊共有五艘戰艦和二十艘徵用來的武裝商船,總兵力近有兩千五百人,啊哈!他們哪裡知道陛下已在這裡設置好了一個陷阱,只等他們來攻,此戰若勝。你我都立了大功。陞官發財只在眼前。」

    黃掌櫃的聲音大的幾乎整個酒肆都聽得見,遠處的小二並不打擾。似這種客人一天沒有五個也有八個,全是沒有酒量卻要猛灌地慫人,對付這種人就是不要理他,只要他交了酒錢不砸酒肆中的物品其餘的一概不管。

    「該死的紅毛荷蘭鬼子,平白無故要徵調你我的商船,也不知耽誤了我們多少生意,我們也不是好欺,今日總算報了這一箭之仇。」黃掌櫃高聲罵了許久,一旁的哈布拉只是勸阻,只希望黃掌櫃的話千瓦別聽進有心人的耳裡,見火候差不多了,連忙去結了帳,叫來酒肆中的一名小二將黃掌櫃扶可出去。馬六甲艦隊停泊在緬南海域附近的一座無人島嶼上,肯特少將不耐煩地端著高腳水晶杯倚靠著甲板地扶干,任由海風將他的髮絲拂亂。

    「董事局就是一群膽小鬼。」肯特少將心裡咒罵著,如果不是董事局地命令,他早就率領艦隊直襲緬南了,而現在,作為這支艦隊的指揮官,肯特只能待在這裡等到情報的送達。

    「將軍。****」副官從船艙中冒出頭來,這是一個喜好惡作劇的年青軍官,肯特很賞識他,他喜歡這樣渾身都有著使不完精力的年輕人。此時,一向開朗的副官卻是一臉的慘白,他正容踏步到肯特身前,向他敬了禮道︰「將軍,我們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煩。」

    副官揚了揚手上的信箋︰「根據我們隱藏在緬南的情報人員送來的消息,有一個商人察覺了我們的行動,並且他們向緬南當局作了匯報,我想緬南方面可能已經展開了防禦。」

    肯特的臉變得凝重起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作為艦隊的最高長官,他必須作出最有利的抉擇。

    「副官,傳達我的命令,艦隊收錨啟航,今天夜裡,我們要到達土瓦,並且將它夷為平地。」既然偷襲的方案被對方察覺,肯特決定強攻了,他揮了揮手,又對副官道︰「把所有少校以上的官員全部召集到指揮使來,我們必須緊急制定出今夜的作戰計劃。」

    肯特發佈完命令,又拍拍副官的肩膀︰「小伙子,不要緊張,我們會把這些黃皮猴子炸上天的。」

    土瓦城。

    朱駿坐在新建的宮殿裡傳達著各種各樣的作戰命令,明軍已沒有了水師,要想和擁有強大戰艦的荷蘭人決戰只有依靠陸戰,朱駿之所以放出知悉荷蘭人偷襲的消息給荷蘭艦隊,也是被逼無奈,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海外老是有一支龐大的艦隊覬覦自己,倒不如放出風去,讓荷蘭人知道自己的偷襲計劃失敗,轉入強攻對於朱駿更加有利。

    「沐愛卿,你去將所有百姓全部召集起來,將他們安置在山谷內。」朱駿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兩軍作戰,若是其中夾雜了百姓反而會讓明軍放不開手腳。

    「李愛卿。」朱駿拍拍李霄的背,後者挺了挺胸,眼眸中露出求戰之意。

    「此次作戰由你來指揮,六百山地營和兩千新兵朕全部交付你了。」朱駿頓了頓又道︰「最好將戰士們佈置離海岸線較遠的位置,脫離對方戰艦上火炮的射程。」

    「末將誓死保衛新都。」李霄滿是信心的回答。

    「好,朕祝你繼承父志,旗開得勝。」朱駿生出一絲豪氣︰「將士們在前線辛苦,朕便在這裡等待將士們凱旋而歸!」

    「不可啊,皇上!」楊嗣德與沐天波被朱駿的這麼一句話嚇得差點魂不附體︰「今天夜裡,整個土瓦城都有可能變成戰場,皇上若是呆在宮殿,實在太過危險了。還請皇上隨臣一起入山谷躲避。」

    朱駿搖了搖頭,他也怕死,但是整個新都是他一手營建起來的,若是被荷蘭人佔領,所謂的宏圖霸業就全部成為了泡影,既然如此,朱駿決定與新都共存亡。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1
第八十二章︰巷戰

    子夜。

    整座新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中軸而建的宮殿裡才透露出微弱的燈火,朱駿焦躁不安的在空蕩的殿內來回踱步,搖曳的燭光照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他的手握成了拳頭,手指深深的嵌入了肉裡。

    沐天波與楊嗣德帶領著各部院大臣們聚集在殿中,默然不語。朱駿決定留在宮殿的那一刻,大臣們紛紛選擇留了下來。

    「轟隆……」靠海的方向驟然傳來一陣陣火炮的轟鳴聲,打破了這難得寂靜,朱駿頓住腳,望著海岸線的方向喃喃道︰「荷蘭人果然來了。」

    一些文臣第一次聽到轟鳴的火炮聲,殿內的次序稍微紊亂了一下,接著又恢復如初,沐天波站出班道︰「皇上,開戰了!」

    朱駿下意識的點點頭,眼波掃過眼前這些略帶著不安,又顯得剛毅的臣子,揮揮衣袖道︰「這裡有朕和一些年輕力壯的臣子就夠,年紀大的可去山谷中躲避,朕讓宮裡的侍衛護送你們去。」

    「吾等願與皇上同生共死,還望陛下成全。」臣子們寸步不讓,君憂臣辱、君危臣死,這並非只是一句空洞的口號或者教條,自古以來,一代代的士大夫都將它刻烙進了骨血裡,用鮮血和生命去捍衛它。

    「好!」朱駿也不再勸,他第一次對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老古董們產生了敬意,他們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喜愛泛論空談。至少他們還有信仰,不管從現代人的角度上來看他們的信仰是多少地愚昧和可笑,至少還有人為了這個信仰去獻身。

    漆黑的海岸線上。轟隆的炮火聲刺破了天際,炮火脫膛而出,呼嘯著向著沿岸地建築砸去。一陣陣爆炸的轟鳴聲隆隆作響。

    岸上卻沒有任何聲息,火炮射程內的建築已燃起了火光,既沒有荷蘭人所預見地無數百姓驚慌失措的救火,更沒有看到守軍的還擊。

    一陣火炮轟擊過後,旗艦上的肯特少將不斷的用單筒鏡掃視著岸上的動作,令他遺憾的是,他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哪怕是一隻貓狗也沒有看見,只剩下被炮火引燃的房屋 啪作響的竄起了火苗。

    「明軍放棄了這座城市嗎?」肯特少將大感意外。

    「將軍,我們是否可以實施登陸佔領了?」副官臉上掛著笑容。誰也沒有想到,明軍居然會如此輕易的放棄了這座城市,看來他們實在是高估了這群來自東方地神秘敵人。

    「東方人實在太狡猾了,再等等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海岸線上寂靜無聲,不耐煩的肯特終於下達了登陸作戰命令,兩千名陸戰僱傭兵乘坐著小船登上了沙灘。荷蘭人還是十分謹慎的。他們沒有繼續推進,而是在沙灘附近壘起了簡易的防禦工事,並且派出了幾伙小部隊進入城市偵查。

    拂曉之後,東方散發出魚肚白般的炙熱光線,透過雲霧。將駐守在海灘上的荷蘭士兵照耀地昏昏欲睡,整整忙活了一夜的他們感覺有些頭昏腦脹,有的士兵偷偷的趴在工事下打著盹,還有一些三三兩兩的坐在沙灘上閒聊以此來驅除疲乏。

    肯特少將陰沉著臉,正對著幾名軍官大發雷霆,偵查地小股部隊還沒有回來,整整三十名荷蘭僱傭兵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將軍閣下,至少我們可以確認的是,在這些堅固的建築中埋伏了很多敵人,他們並沒有裝備火槍。因為整個夜晚我們都沒有聽到任何槍響。我想對方可能是利用冷兵器將我們的偵查隊幹掉的。」

    「我建議拆卸下艦隊上的火炮下來對城內的建築實施炮擊。」

    一名少校小心翼翼的做著報告,卻被陰沉著臉的肯特少將橫瞪了一眼。大聲道︰「這是常識,我要聽地不是這個,我們必須最快地解決戰鬥,我們的火藥不可能將整座城市夷平,我們也沒有這麼多時間。」

    肯特少將手指向城市方向道︰「我要知道地是,敵人到底隱藏在哪裡,他們有多少人,裝備了什麼武器,我們的士兵現在很疲倦,他們必須休息,但是我希望等到士兵們醒來時,我們的偵查人員能夠將城內的情況摸清楚,這樣,我們就可以發起攻擊了。」

    荷蘭遠征軍原地修整,緊接著數支偵探隊進入了城市,霧色漸漸被陽光沖淡,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令荷蘭指揮部高層們喪氣的是,所有的偵探隊伍都沒有回來,城市也沒有發出任何動靜,於是,數十門火炮從艦隻上卸了下來,比拉上了沙灘,對著城內實施炮擊,硝煙籠罩著全城。

    城內仍然是死一般的寧靜。

    荷蘭人停止了炮擊,他們的火藥並沒有奢侈到對著空城傾瀉。肯特少將打算到了傍晚,等士兵們養精蓄銳之後發動強攻。

    新都城內,一座兩層高的屋子成為了守軍的臨時指揮部,李霄與山地營和新兵營的指揮使同知、副使、僉事等軍官湊在一起,將一張簡易的新都地圖攤在桌子中央研究佈防。

    「巷戰與山林戰雖不能一概而論,但戰法的區別不大,只要我們將士兵隱藏在街尾巷道或是民宅等處,只要敵人敢來,本將軍定可將他們一舉殲滅。」李霄篤定的用指節嗑了嗑桌面的地圖,對身邊的軍官道︰「敵人在明,我們在暗,雖然新兵佔了絕大多數,但驅除城外的敵人不成問題,只要他們離開了戰艦,便是跛腳的旱鴨子,不足為慮。」

    「孝侯英明。」大家見李霄從容鎮定,也就放下了心。

    「城外的敵軍現在在做什麼?」李霄掉過頭問。

    「正在休養,恐怕傍晚要進攻了。」

    「好!諸位各回本部,讓將士們有好好歇息,今夜決勝。」李霄重重的拍了拍桌子,英氣勃發的大喝。

    肯特終於等不及了,西邊的太陽還未下山,荷蘭僱傭兵們便被軍官們用皮鞭漸漸在沙灘集結,分成三路,在各自軍官的帶領下入城。

    這是一支昂貴的僱傭軍團,他們每人手中都配備著一支先進的前膛槍,彈藥充足。根據戰法,他們排成了縱隊,在鼓手的節奏聲中前進,很快,他們便隱入了街巷。

    「將軍閣下,我有一個並不太好的預感。」望著隊伍漸行漸遠,副官皺著眉毛對身前的肯特說。

    「上帝會眷顧我們的。」肯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遠征軍長久的駐紮在這裡也不是辦法,不但補給跟不上,而且士氣也將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嗤……一支羽箭破空而出,從街道旁的屋子裡射了出來,路過的荷蘭僱傭軍團的隊伍中有一名士兵悶哼一聲撲倒在地,他的腹部中了箭,血已經染紅了黑色的軍衣。

    「砰砰……」隊伍開始騷動起來,面對突然而來的伏擊,荷蘭僱傭兵們驚慌失措的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開槍,可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槍響之前,那個從紙窗處探出來的腦袋和鋼弩在拉動弩弦之後又縮了回去,前膛槍所射出的彈丸只在堅硬的牆壁上打了幾個一寸深的小洞。

    「特勒斯,帶著你的弟兄進去搜查。」軍官叫來一名士官。士官點了點頭,揮手向夥伴們做了個手勢,裝填好長槍的彈藥,閃入了襲擊者隱藏的那間房屋。

    片刻之後,屋內槍聲大作,接著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衝入房屋的一小隊士兵沒有出來。

    一名上尉已經等不及了,他帶著一大群士兵衝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歪歪斜斜的七八具屍體,他們週身都插滿了羽箭,死狀甚是恐怖,槍支散落了一地。但是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明軍的屍體,就連影子也沒有看見。

    「上尉閣下,他們全部死了,屋裡沒有敵人,他們可能從後門逃了。」簡單的搜查過後,一名士兵低垂著頭向上尉報告。

    「該死的野蠻人!」上尉攥著拳頭大罵︰「整座城市都是陷阱,這群膽小鬼,居然使用這麼卑劣的戰術。」

    上尉有十分的理由生氣,在歐洲,戰爭都是光明正大的進行的,兩支軍隊排成隊列慢慢靠近,然後相互射擊,而明軍這種打一槍換一炮的打法讓上尉感到蒙羞,作為一名正統的軍官,居然要面對這樣卑劣的敵人。

    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陣槍響和怒罵聲,上尉連忙收隊,出屋走到街巷,只看到又有一名士兵撲倒在地上,利箭射透了他的脖子。

    「不許亂,跟著軍旗走。」帶領這支隊伍的中校用盡了力氣維護次序,讓士兵們統統匯聚到軍旗的四周來,這裡處處都是危險,四周的建築物隨時都有可能放出冷箭,雖然殺傷力並不算大,軍團的減員微乎其微,但是這樣的打法對於士氣有很大的影響,荷蘭僱傭兵們的臉上滿是恐懼,他們不知道下一支利箭會不會射透誰的喉嚨。

    「我們的偉大的荷蘭僱傭軍團,我們的背後是強大的艦隊,它曾帶領我們征服印度支那,征服遠東、征服任何臨近海水的土地,我們要用我們的火槍將這群該死的黃皮猴子殺死,將他們的頭顱掛在這座城市的最高處。」中校扯著嗓子企圖恢復士氣,他用手指了指城市中央聳立而起的尖塔,似乎找到了目標︰「就在那裡,我們要將這群狗娘養的傢伙的頭顱懸掛在那座尖塔上。」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1
第八十三章︰近在咫尺的危險

    張紹康是一名山地營士兵,此時的他正躲在街角的一間民房,他悄悄的打開了紙窗,舉起鋼弩探出了頭。在他身後,是五名跟隨他一同作戰的新兵,第一次參加戰鬥的他們既帶有一絲興奮又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恐懼。

    確認沒有敵人之後,張紹康小心的合上紙窗收起鋼弩,彎下腰對著五名新兵打了個手勢,五名新兵紛紛合攏到他的四周,張紹康道︰「再過些時候,紅毛鬼的大隊人馬就要經由此地了,你們都不要做聲,看我的手勢行動。」張紹康嚥了口唾液,見五名新兵很認真的聽著,不由得有些得意,安慰他們道︰「沒事的,我也歷經了不少戰陣,還從來未有敗績。只要你們好好聽話,待會跟在我的身後揀功勞便是。」

    「如果我戰死了,能不能去做烈士入忠烈祠?」一名新兵眼楮眨巴眨巴的望著張紹康,一臉的期待。

    「能!」

    「那就好,我爹跟我說,做了烈士能入忠烈祠,光宗耀祖。」新兵裂開嘴很憨厚的說。

    圍攏在一旁的新兵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有人插嘴道︰「忠烈祠就在皇帝宮牆的對面,每年陛下還要帶人去拜祭,就是官老爺也沒這麼風光。」

    張紹康打斷了他們的話道︰「當烈士是要死的,只有在戰場上戰死的人才能去做,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張紹康望著新兵們的臉,他希望看到新兵們恐懼的表情,可是他失望了。讓他這個老兵有些挫敗感,新兵們滿是興奮,嘰嘰喳喳地道︰「我們不怕死。夜校的教諭不是說了嗎?人都是要死的,有地重於泰山,有的輕於鴻毛。咱們是為了保衛皇上保衛大明而死,比泰山還重。」

    張紹康瞥了瞥嘴,心裡有些不服,這世上哪有新兵比老兵還要不怕死的,看著這些新兵們說地頭頭是道,張紹康的脖子有些紅了,他道︰「好啦,我們是在打埋伏,不要討論這個。」

    新兵們對於張紹康還是敬畏的,他們立刻停住了嘴。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槍聲,張紹康仔細一聽,握緊了鋼弩道︰「紅毛鬼子來了,分兩個人去守住房門,其餘的全部給我拉弦上箭,扣動下面的扳機之後就跟我一起跑,不要有停頓。」

    他一邊說。一邊貓起了身子,將紙窗打開了一條縫隙,果然看到街尾處走出一隊紅毛兵來,街尾處的屋子有人伏擊了他們,有人掛了彩。還有人端著前膛槍往四周的水泥屋子裡胡亂開槍。

    「嘿嘿!」張紹康發出了低笑,他對著身後的新兵們做了個手勢,新兵們也學著張紹康的模樣端平鋼弩打開了屋內其他的窗戶,張紹康瞇著眼,瞄準了街頭處凌亂隊伍中地一個紅毛鬼,嗤的一聲,張紹康扣動了扳機,弓弦猛的向前一彈,一支利箭已脫弩而出,直飛了過去。張紹康不去看是否命中。連忙收起鋼弩合上了窗戶,低聲呼喝著新兵們撤退。

    「我打中了一個紅毛鬼!」另一邊窗戶的新兵眼楮還是直溜溜的望著窗外。興奮的輕聲歡呼。

    張紹康生氣起來︰「快走,紅毛鬼馬上就會派人過來,再晚來不及了。」

    六個人影飛快的收拾好東西,從後門溜了出去。

    沿路上,一支支從街頭巷尾驟然激射而來地利箭讓荷蘭人頭痛不已,他們已經損失了兩百名士兵,整整減員了十分之一,一路上到處都是荷蘭人遺留下來的屍體,毫無例外的,每個人都身上都插著弩箭。

    「前進!不要管沿路的埋伏。」荷蘭軍官們發現了伏擊的漏洞,這種零散地伏擊雖然能夠帶來一定的傷亡,但是傷不了筋骨。只要帶領士兵迅速的穿過街巷,將士兵們帶往開闊處就安全了。

    「士兵們,看到那個尖塔了嗎?我們只要到達尖塔就可以修整了。」軍官們不斷的鼓舞著士氣,根據經驗,在那座尖塔四周應該有一塊寬闊的廣場,只要到達那裡,失去了遮蔽的明軍只能和他們面對面的決戰。

    荷蘭軍官們沒有猜錯,那座高聳的尖塔就是新都最宏大的建築----忠烈祠,在它的四周確實有一座寬闊地廣場,它地對面,就是這座城池的核心----朱駿所在地皇宮。

    荷蘭人無意中找到了明軍的死穴,他們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們能夠到達尖塔附近並且擊潰守衛在那裡的明軍的話,就能贏得這場戰爭。

    在明軍的臨時指揮所裡,李霄已經急的滿頭大汗,千算萬算,他居然算漏了一條,由於明軍的兵力太過分散,保衛皇宮的戍衛並不多,哪知三路荷蘭進攻的主力也不知吃了什麼槍藥,居然不約而同的往皇宮處進軍,這樣一來,原先的部署完全被打亂。

    「左路紅毛鬼已到了永壽街。」一名百戶大剌剌的進了指揮所,焦急的朝李霄拱手道。

    李霄臉色有些發白,永壽街離皇宮已不遠了,他必須立即作出決斷,否則一旦被荷蘭人衝進了皇宮………

    李霄不敢想下去︰「速速去傳達本將的命令,所有分散在城內的士兵全部向皇宮方向集結,保衛皇上!」

    「新兵營指揮使同知何在?」

    「末將在。」一名粗壯的將軍站了出來。

    「你速帶一隊親兵去皇宮,勸說皇上撤退到山谷裡去,若有延誤,提頭來見。」忠烈祠的廣場上,一盞盞大紅色的孔明燈被人點起漂浮在空中,漸漸的有周畔的士兵開始向廣場靠攏,沿著宮牆開始佈防。

    「荷蘭人與皇宮近在咫尺,請皇上移駕在山谷中暫避。」將軍不待通報,大剌剌的解下佩刀入宮,對著朱駿三跪九叩之後揚起臉道。

    朱駿感覺到手在顫抖,他盡量裝出一副從容的神態道︰「新都要淪陷了?朕的士兵呢?孝侯李霄何在?」

    「皇上,將士們並沒有折損,李指揮使仍在指揮所中,只是吾等擔心皇上的安全,現下所有的士兵已經在宮外集結,準備在宮外與紅毛決戰,皇上萬金之體,絕不可輕易犯險,因此,指揮使大人特遣末將前來保護皇上入山谷暫避。」

    朱駿鬆了口氣,他還道城市陷落,外面的戰局不容樂觀呢,原來真正的決戰還未開始。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1
第八十四章︰決戰

    「朕不能走。」朱駿在短暫的遲疑之後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朕也怕死,但大明祖訓尤言在耳,朕不能破例,此例若開,後世子孫若是效仿,朕豈不是立下了一個壞榜樣?」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在明朝人眼裡絕非只是一句空話,土木堡之變時,瓦刺軍擄走明英宗,進逼北京城下,要求大明納貢稱臣,守衛在北京的大臣們堅決反對,於是遙尊英宗為太上皇,繼續抗擊瓦刺。到了崇禎末年,李自成兵臨北京城下,有人提出南遷,但是很快遭到大多數人的反對,當時滿人叩擊關外,明朝精銳盡在山海關一帶,崇禎皇帝寧可煤山自盡,也沒有把寧遠鐵騎調進中原打李自成,遵守了自朱棣起歷代明皇們對臣民天子守國門的承諾。

    直到南明建立之後,永歷成為了明朝天子中的一個異類,東跑西竄不說,還怕死的很,當時的南明還控制著西南數省,就已入惶惶之犬一般逃入了緬甸。

    可是朱駿不同,永歷帝的名聲已經臭了,但是新始帝的名頭不能再臭下去,要想成為南洋漢人們的精神支柱,朱駿決不能走。

    「君王願死社稷,臣等感佩之至,願與吾皇同生死。」沐天波莊重的站出班道,明朝的臣子是很奇怪的一種的一群人,當外敵入侵時,其他王朝的臣子們急匆匆的要保全皇帝地安全,遷都、求和、納貢、割地、和親等方式層出不窮。但是在明朝,臣子們認為皇帝為守社稷而死是應該的。

    「臣附議。」楊嗣德正冠肅容而出。

    更多的大臣站了出來︰「臣等附議。」

    「吾皇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地大臣高聲頌道。這一次他們是真心的。

    朱駿爽朗大笑一聲,驅除了心底的一絲恐懼,道︰「生死有命。朕既是天子,若上天垂顧,定然會化險為夷。諸位愛卿隨我去內城城樓觀戰,以狀我大明將士地聲勢。」

    宮城外,已有上千名明軍聚集,其餘的士兵正從城內的各個角落趕來助戰,荷蘭人的三路大軍也開始漸漸匯聚在廣場前的長街上排好了隊列。

    「這群野蠻人終於要光明正大的和我們較量了。」荷蘭軍官大受鼓舞,在他們對東方人的作戰經驗中,東方人的士兵訓練不足,往往有了一成的傷亡整個軍隊就會潰退。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用火槍將這群野蠻人地隊列打散,之後就可以追擊殘敵了。

    「聽我的命令,全部到軍旗這裡靠攏。」荷蘭軍官們約束著部下,抽出了鋒利的佩刀向前一指︰「前進!」鼓手們又敲響了節奏輕快的鼓點,近兩千名全副武裝的荷蘭軍隊踏著整齊的步伐向前邁進。

    「孩子們,他們的人數只有我們地一半。他們大多數人還裝備著大刀長矛,我們要向擊敗印度支那的野蠻人那樣將他們幹掉,勝利屬於荷蘭!」軍官們不放過任何羞辱對手的機會,以此來鼓舞低落的士氣。他們並沒有虛言,在他們的前方地明軍只有一千餘人。除了律屬於山地營的士兵和少部分的新兵營士兵以外,其餘的戰士仍然拿著簡易的近戰兵器。

    守衛在宮外的明軍擁有的鋼弩的並不多,只有一百餘副,其餘的還在趕往宮城的路途當中,指揮著明軍地山地營指揮使同知額角已滿是冷汗,他指揮著擁有鋼弩地戰士蹲在前排,其餘的士兵為兩翼守護,鋼弩地射程雖遠,但是人數太少,他沒有多大的把握。

    「搭箭上弦!」指揮使同知已估摸到荷蘭人進入了鋼弩的射程。大聲吼道︰「射擊!」

    嗤…嗤嗤……一排弩箭脫弩而出。激射著向前方散射,給前進而來的荷蘭人留下了數十具屍體。

    「第二列上前。第一列後退搭弦。」指揮使同知重重的揮下揚起了的手︰「射!」

    又是幾十名荷蘭人慘叫著倒下,縱是如此,荷蘭人的隊形沒有亂,軍官們在大喊︰「繼續前進,不要管受傷的同伴。」

    荷蘭士兵們繼續前進,他們是近代真正意義上的軍事組織,經過了嚴格的軍事訓練和戰爭的洗禮,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潰逃只會讓他們死的更快的道理,所以他們不會退卻,他們仍然邁著整齊的步伐,只等著明軍進入火槍的射程之後進行還擊。

    十幾輪的弩箭射下來給荷蘭人留下近兩百具屍體,這個時候荷蘭人已漸漸逼近了明軍的隊列,明軍已經暴露在荷蘭人火槍的範圍之內。

    「射擊!」荷蘭軍官們迫不及待的發出了攻擊命令,一陣陣伴隨著硝煙的槍響過後,明軍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寬闊的廣場在此刻成了絞肉的戰場,祭奠忠烈的尖塔下瀰漫著硝煙,雙方在沒有任何遮蔽物的情況下開始了對射,很明顯,明軍的鋼弩雖然殺傷力比之荷蘭人的火槍要大,但是荷蘭人人數更多,片刻功夫,鋼弩便被荷蘭人強大的火力死死的壓住,指揮使同知不得不命令明軍向後慢慢退卻,盡量讓明軍脫離荷蘭人的射程進行弩擊,可是他們的背後離宮牆越來越近,再過些時候,他們退無可退了。

    「增援的弟兄馬上就會趕來,弟兄們給我頂住。」

    「王千戶,你帶著一隊弟兄在兩翼衝殺,陛下就在我們的身後,絕不可讓紅毛人入宮城,此戰關乎大明國運,天子安危,絕不可退怯。」指揮使同知招來一名千戶囑咐。

    「屬下遵命。」千戶沒有多說話,扭過頭對著持大刀長槍的新兵吼︰「不怕死的隨本將來。」

    明軍的遠射受到荷蘭人的壓制,迫不得已之下,只能組建敢死隊拚命,千戶率領四百餘名敢死隊繞到右翼已經開始發動了進攻。

    「弟兄們,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千戶大吼,手提著單刀衝在最前,身後是如潮水一般蜂擁跟隨的新兵。

    「殺!」在正面鋼弩的掩護下,一隊發瘋似的明軍紅著眼從側翼殺出,發出震天的怒吼聲。

    荷蘭人的隊列頓時零散起來,軍官們連忙分出一部分火槍手保護側翼,這使得正面的火力停滯了不少時候,明軍正面的弩手趁機反撲,鋼弩齊射之下竟壓制住了荷蘭人的活力。
07131002 發表於 2010-1-6 16:52
第八十五章︰大勝

    在荷蘭人的火槍面前,敢死隊的傷亡極大,還未接近,就已損失近半,整整一條迂迴的五十丈路途上,滿是戰死新兵的屍體,通常情況下,到了這個時候敢死隊的士氣已經降到了最低,是極易被擊潰的。

    令荷蘭人疑惑的是,敢死隊沒有退卻,衝在最前的千戶上臂中了鉛彈,鮮血泊泊而出,這個時候,他竟忍著劇痛高高的揚起了手中的長刀,當先衝入槍陣中砍死一名未來得及開槍的荷蘭士兵。

    「殺!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千戶的吼聲迴盪在廣場上。

    「殺!」紅了眼的敢死隊士兵瘋狂的隨著千戶躍入敵陣。這種不退而進的攻勢主要得益於朱駿的訓練方法,他將所有的士兵以十二名劃分為一伍,每伍的訓練一致,並且賞罰同步,使得每個士兵與同伍的士兵都結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這時見到訓練、受罰、吃喝拉撒都在一起的弟兄倒地,反而激起了心中最原始的仇恨。

    「殺!」兩百提著大刀長矛的士兵衝入敵陣,瘋狂的爆發出一陣陣攝人心魄的怒吼。

    在他們身後的宮牆上,一面金黃色的龍旗在內城城樓上迎風飄揚,朱駿的身影漸漸的出現在城門樓上。

    「萬歲!」廣場上響起了徹天的歡呼。

    指揮使同知已抽出了腰畔的長刀︰「弟兄們,為了大明,為了皇上。為兄弟們報仇,殺!」

    戰局已經改觀,敢死隊肆無忌憚的在敵陣中左右衝突。還未做好近戰準備的荷蘭士兵亂成一團,指揮使同知希望能夠發起衝鋒擴大優勢,既然遠程火力被荷蘭人壓制。那麼只好拼近戰了。

    「殺!」所有人抽出了刀槍,如潮水一般衝向敵陣。^^ ^^

    短暫地慌亂之後,荷蘭人開始漸漸的穩住了陣腳,敵人就在眼前,他們被迫放棄了遠程攻擊,而是握著槍管,利用厚重的槍柄與敢死隊們混戰成一團,很快,又有一隊明軍衝了進去,殘酷地近戰搏鬥開始進入白熱化階段。

    局勢對於荷蘭人來說越來越不利起來。街道處越來越多的零散的明軍加入戰團。

    「將軍,我們需要支援!」一名滿臉是血地士兵匆匆從戰場上退了出來,他對肯特少將道︰「軍團受到了強力的抵抗,現在明軍開始了反擊,我們的火槍根本就不能發揮作用,我們陷入了敵人的白刃戰中。」

    肯特火氣很大,不好的預感成為了現實。他大聲道︰「你去告訴上校,我們沒有預備隊,你可以讓他組織有次序的退卻。」

    在肯特的背後,平靜的海面上出現了一條小舟,一個傳令兵登上了沙灘。將一封信箋交在了副官的手裡。

    「將軍,是馬六甲總督發來的急件。」副官盡量控制自己地音量。

    肯特接過信箋拆開了印有東印度公司標誌的封泥,展開信箋認真看了起來,片刻之後,這封信箋被肯特撕的稀爛,最後被拋在了沙灘上。

    「我們完蛋了。」肯特在發洩完怒火之後十分平靜的告訴副官。

    「明軍的艦隊襲擊了馬六甲的港口,他們用商船騙取了守軍的信任,等他們接近碼頭時突然發動了攻擊,守衛在港口地五百名士兵全部被殲,他們俘虜了所有的人。老人、女人和孩子。港口被洗劫一空,能搬走的東西全部被拆卸裝船。不能搬走的被付之一炬,我們完蛋了。」

    肯特的妻子和三個孩子也在港口,現在已經成為了明軍地戰俘,此刻肯特說的很平靜,彷彿在向副官講述一個十分平常的故事︰「馬六甲總督僥倖逃了出來,他現在正坐著一條海船趕往爪哇。"肯特在這裡頓了頓,突然問︰「副官,你有妻子和孩子嗎?」

    「沒有。」副官覺得過於沉重,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這個消息如果傳出去,整個遠征軍都會受到影響。

    肯特彷彿蒼老了很多,他無意識的點點頭,拍拍副官的肩膀︰「你應該慶幸你還沒有妻子和孩子肯特說完這句話時嘴角不斷的抽搐著,手也不可制止的在顫抖,渾濁的眼眸中終於忍不住模糊起來,他接過副官遞過來的帕巾擦了擦溢出眼角地液體︰「他們還繳獲了一條停泊在馬六甲地戰艦,四千僑民被他們押上了船。」

    「我們得去營救他們,我們還有五艘戰艦停泊在這裡。」副官揮舞著拳頭,忿忿道。

    肯特搖頭︰「沒有用的,遠征軍地很多家屬都被他們俘虜了,如果這個消息傳來出去,我們根本沒有士氣再進行一場海戰。而且敵人的艦隊上裝載著我們的父母兄弟,沒有人願意對著他們開炮。」

    「將軍,馬六甲總督會向爪哇董事會通報的,他們會派出艦隊前來增援我們,只要能夠俘獲同等數量的平民,或許可以把我們的僑民從東方人手裡交換回來。」副官不甘心的說。

    「爪哇艦隊正在和西班牙艦隊交戰,他們抽調不出更多的戰艦出來。」肯特痛苦的下來決定︰「我想我們應該和明軍和談。」

    宮牆之外,越來越多從城內各條街道趕來的明軍趕來參戰,白刃戰已漸漸進入了尾聲,雙方的戰士筋疲力盡的開始脫離戰場,只留下了一地的屍體。

    清點下來,荷蘭人死亡七百三十二人,明軍也好不到哪裡去,共有六百五十人倒在了忠烈祠的尖塔下。

    雙方開始進入對峙階段,就在朱駿召見李霄打算佈置反攻的時候,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荷蘭人舉起了白旗,聲稱要求和談。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群臣們地臉上綻露出來笑顏,誰都明白,荷蘭人並沒有戰敗。荷蘭人之所以急著求和,恐怕是接到了來自馬六甲的消息,以此推斷。馬六甲的偷襲成功了。

    大臣們終於鬆了口氣,紛紛上表慶賀。

    朱駿地心緒也逐漸開朗起來,招來阿姆斯召見荷蘭使者。

    「尊貴的陛下,我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馬六甲艦隊的指揮官肯特。」肯特站在丹殿之下向朱駿脫帽致敬,他咳嗽一聲繼續道︰「我抗議你們非法劫掠荷蘭公民地行徑,這樣做並不符合您高貴的身份,這和海盜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我希望您能夠釋放擄獲的荷蘭公民,我們也願意停止對您的領地的敵意行為。」

    肯特說的是繞口的西班牙語,待他說明來意之後。西洋顧問阿姆斯便用漢話大聲的在殿中轉述。

    阿姆斯將肯特的意思表達清楚,殿內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不單是朱駿,還有侍立在兩旁地大臣也冷峻不禁。

    「你不是來投降的?」朱駿大感意外,現在城外的荷蘭人大勢已去,不但失去了補給基地,而且士氣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到了這個地步這群白癡居然還想著抗議和講條件。

    「陛下,我是來和談的。」肯特很執拗的說。

    「那麼……」朱駿長身而起,看也不看肯特一眼︰「看來我們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朕只喜歡受降,對和談沒有興趣。你回去整軍。我們再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爾等區區西夷竟敢大言不慚的和談,當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兵部主事冷峻不禁地站出來說道。

    「西夷愚昧無知,陛下不必和他們理會,他要戰,我大明奉陪到底。」有人開始叫囂起來。

    「夷人不可信,當加之以刀斧,興之以兵禍。若有犯明者。當誅!」

    自南宋被蒙古征服之後,瓦刺擄走英宗。再加上建州滿人的崛起,使得明朝的士大夫對於異族抱有相當的警惕心理,再也沒有了唐朝包容天下的心胸,更多地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因此大明建立之後,對於異族一直採取敵視態度,誰冒頭就打打誰,誰不聽話就發兵征討,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高貴的陛下,說說您的條件吧,就像做生意一樣,只要您願意放人,一切都可以談。」大臣們的意見並沒有被阿姆斯翻譯出來,不過肯特能感覺到這些人的敵意,權衡之後,他打算作出一些讓步。

    「沒有條件可談,如果貴方不是投降,不放下手中的武器,朕沒有興趣談下去。」朱駿態度十分強硬,盛氣凌人的道。

    朱駿並非不想談,而是希望強硬的態度能夠讓自己在正式會談時撈取足夠地本錢。

    「我們不會投降,因為我們並沒有戰敗。」肯特當仁不讓。

    「既然如此,我們繼續開戰吧。」朱駿拂袖而去。

    肯特被七八名衛兵送出了城池,當他回到戰艦地甲板時副官又報告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將軍,我們地物資消耗的差不多了,艦隊的淡水、火藥、藥材和糧食都出現了短缺。現在許多傷重的士兵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

    肯特一言不發的進入指揮室,他也沒有了辦法,艦隊出海已有二十多天,船上的物資消耗一空是必然的,現在艦隊已經失去了馬六甲港口的補給,又攻佔不下眼前的這座城市,就算是想回航到爪哇修整恐怕也要在大海中航行一個月之久,艦隊的物資根本支持不了如此漫長的航行,現在他們唯一的機會只有與朱駿和談。

    越往後拖一天,荷蘭人面臨的困境就會越來越大,他們缺少食物來養活數千名遠征軍士兵和水手、缺少藥物來治療傷兵,缺少火藥來保護自己,甚至連淡水也稀缺的很,因為卑劣的明軍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埋伏在城外的水源處等著取水的荷蘭人,每取十幾桶淡水就要面臨一次激烈地戰鬥。

    三天之後的一個清晨,肯特又一次的請求大明皇帝地召見。這一次,他的態度恭謙了不少。

    「尊貴的陛下,我們願意向您投降。當然,這並非是無條件地,另外我希望您能夠允許我們擁有武器。這樣才能夠保證我們的安全。」

    朱駿帶著勝利者的笑容趾高氣昂的站在丹殿上︰「如果不放下武器,朕是不會和你談的,朕遠征的水師再過幾日便可抵達這裡,同時,他們還帶來了你們的親人,如果你想保證這些荷蘭人安全的話,最好讓你的士兵放下武器,因為戰爭是不會顧忌到老弱婦孺的。」

    「我地士兵不能放下武器。」肯特知道,一旦放下了武器,整個遠征軍會被擺到受人任意宰割的地位。這一點,他不能接受。

    接下來幾天裡,明軍組織了幾次小規模的騷擾,並且開始瘋狂的襲擊尋找淡水的荷蘭人,使得荷蘭人不得不用幾十具屍體去換的幾桶珍貴的淡水,這個時候,大明地水師返航了。一切都如戲劇一般,大明返航的艦隊肆無忌憚的從荷蘭艦隊三海里遠的水域大搖大擺的游戈停泊,而荷蘭人並沒有打算發動攻擊,因為這支艦隊不但火藥充足,而且還有數千名荷蘭公民。其中很大部分是荷蘭軍官地家人。一旦發動炮擊,不但會引起火藥充足的大明水師進行反擊,而且還有可能在惱羞成怒之下將艦隊上的所有荷蘭人全部殺害。

    肯特開始神神叨叨起來,他總是在他的副官面前不停的喃喃的念著我們完蛋了之類的話,當副官向他匯報某樣事時,他會神情恍惚的在副官匯報過程中突然打起瞌睡,正如肯特所說的那樣,所有的遠征軍成員都知道,他們確實完蛋了,敵人地兵力越來越雄厚。自己一方失去了任何補給。甚至連前膛槍地火藥都出現了短缺,最致命的是。他們地家人還掌握在敵人的手中。

    「我們願意放下武器,尊貴的陛下,您必須保證我們的安全,並且釋放我們的家人。」肯特又一次出現在朱駿的丹殿之下,用懇求的語氣道。

    當天下午,五艘荷蘭戰艦和近二十搜武裝戰船靠近了海岸線,垂頭喪氣的荷蘭士兵、水手拋下了鐵錨,並且搭上了舢板,在明軍的監督之下一個個空著雙手登上了陸地。

    接著三千名荷蘭士兵和水手被明軍押解到了山谷內,開始了他們漫長的俘虜生涯。

    「你叫什麼名字?」阿姆斯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對每一個押解進來的俘虜登記造冊。

    「克拉姆。」俘虜驚惶不安的回答,在他的身後,一名全副武裝的明軍士兵單手握著一把單刀,刀尖離他的身體很近。

    「曾經從事過哪一類的工作?在遠征軍中擔任什麼職位?」阿姆斯對每一個俘虜都記載的很認真,他很榮幸能夠如上帝一般高高在上的審判這些荷蘭人,並且決定他們將來的命運。

    「我曾在鹿特丹港擔任釀酒師,因為欠了一筆錢,所以進入了東印度公司,為艦隊的船員和水手們提供伙食。」

    「很好,你可以走了!」阿姆斯很認真的在克拉姆的資料後方寫明了他的職業及特長,抬起頭用漢話對衛兵道︰「讓下一個進來。」

    此次的戰果極其豐富,共擄獲西洋戰艦六艘,各種海船七十三艘,黃金七千三百兩,白銀九十萬兩,各種堆積在馬六甲港口的貨物珍寶更是不計其數,預計的價值至少有數百萬兩白銀,就連馬六甲總督辦公室的一尊鍍金的銅鐘也被人抱了回來成為了戰利品。

    此外還有堆積在馬六甲倉庫的各種武器,單火炮就有一百一十門。

    「陛下,根據統計,我們共有三千九百名戰俘,其中水手一千一百三十二人,炮手兩百三十人,專職的水兵一千四百五十三人,釀酒師、麵包師、會計師等各有二三十人,還有相當一部分水手和水兵曾經從事過木匠、皮匠、船匠、金匠、鐘錶工等職業。」阿姆斯認真的對著朱駿做起報告。

    朱駿饒有興趣的翻閱著阿姆斯的報告︰「你調查的很詳細,朕要敕封你為西洋幫辦大臣,正三品的高官,薪水也要漲上一倍,從此以後所有的荷蘭戰俘都交給你來管理,你可以根據他們的才能來為他們設定自己的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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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授勳

    「碼頭要擴充,在碼頭和造船廠附近要建立一座軍港,專供七艘戰艦停泊,不要怕花銀子,再撥兩千訓練出來的新兵進水師營。」戰爭過後,朱駿才發現需要處理的問題越來越多,譬如現在的水師營,加入兩千的新兵之後已有近五千人的滿編規模,可水師營的指揮使劉二仍然在抱怨人手不夠,畢竟原先的水師營實在太過業餘,名義上說是水師,其實真正能夠作戰的戰艦只有一艘,另外就是五、六艘商船改裝的武裝戰船,朱駿毅然決定捨棄所有武裝商船,只留下十艘作為運輸船使用,水師的主要以七艘西洋戰艦為主。

    這樣一來,朱駿手下的商船也多不勝數了,先前水師們在海上劫掠的大型商船已有二、三十艘,再加上此次突襲馬六甲海峽擄獲的上百條大中型商船,由於水師的人員緊張,已經抽調不出駕馭這些商船的人手,朱駿思前想後,決定賞賜一部分給此戰立下功勞的馬仁和黃掌櫃,還有那個蘇門答臘商人哈布達,其餘的全部拿去拍賣,對於駐紮在緬南的海商可以給予一些折扣。

    「海商商會會長馬仁賞大海船十艘,黃掌櫃十艘,哈布達十艘。」朱駿頒布賞賜時有些肉痛,不過授人以漁對於他也有一些好處,這三個海商的產業都在緬南,每躺下來交的稅金也十分可觀,朱駿給他們的商船越多,他們賺的銀子也就成正比的攀升,稅金自然也就不菲了。^^ ^^

    朱駿沒有想到地是。這一次賞賜無意中造就了緬南三大海商巨頭的崛起。

    「戰爭中百姓損毀的房屋也要修繕,按人丁給予一些補償。」朱駿對戶部主事吩咐。

    「劉愛卿,你們工部給朕打造一批勳章出來。做工務必要精細。」朱駿對工部尚書道。

    工部尚書愕然道︰「皇上,什麼是勳章?」

    朱駿猛然醒悟,這年頭還沒有勳章呢。於是道︰「朕會畫出圖樣來。」

    「還有城市地規劃務必要盡快拿出詳盡的規劃圖來,如今城裡已有近十萬人口,阿瓦城的遷徙人丁還有四萬人沒有趕來,百姓們若是沒有房子住可是要罵娘地。」朱駿覺得自己財大氣粗了不少,國庫中的白銀已經高達一千五百萬兩,雖然籌建新都至少要用掉一半,但盈餘仍然可觀,朱駿打算拿錢砸出一個超級大都市出來。= ==

    「從此以後,新都更名為海都,戶部要多制定一些吸引漢人的政策。」朱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力量來自於漢人。漢人所佔的比例越高,統治的基礎也更加穩固。如今的海都城裡,緬人最多,佔人口的百分之五十,有五萬餘人,其次便是漢人,共有三萬餘人。再加上荷蘭俘虜以及各國海商的遷入,已有了十萬人地規模。

    「皇上,如今谷內的糧食已結了種,是否大力推廣稻種。」沐天波站出班道。

    朱駿搖了搖頭,原先的稻種只有幾十畝的試驗田。如今全部豐收,朱駿特意花了幾天的功夫培育了一大批新式稻種,足夠開出百傾的良田,至少四、五萬人的糧食能夠得以解決,其餘人丁地口糧大多數還是依靠海商販運和向緬甸各城徵糧來解決,若是將稻種推廣開來雖然能夠解決糧食問題,但是朱駿就失去了稻種的壟斷,說到底,還是只在谷內栽種更加保險一些。

    「此事從長再議吧。」朱駿一臉疲倦的揮揮手。

    「退朝!」小桂子尖銳的長音在宮殿上空迴盪。

    翌日。

    近萬名各營士兵在忠烈祠前的廣場上彙集,隨著軍官地哨聲整理著隊列。他們面向內城宮牆挺直了胸膛。緊接著,數百具上好的棺木被披上日月旗一個個的抬入忠烈祠。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向每一個送入忠烈祠的棺木行了胸禮,將他們的戰友目送而去。

    緊接著是白色素裝的學生以二人為一隊拱抬著花圈在尖塔下獻祭,這些江南的孤兒來到緬南已有半個年頭,早已不是原先面黃肌瘦的形象,由於良好的飲食以及每日兩個時辰地出操,讓他們地臉部豐腴了不少,身體比之其他人更要健壯。

    近千名學生列成五列,高昂著頭站在尖塔之下,莊重的一齊大喊︰「吾等立誓,必當繼承忠烈余志。保家衛國,報效浩蕩皇恩,使大明江山永固萬萬年。」

    整齊劃一地童音過後,廣場上萬名士兵高吼︰「願繼承忠烈余志,追隨吾皇北伐驅虜,安吾漢民,保衛吾皇萬萬歲。」

    「敬禮!」禮部侍郎中氣十足的嗓音迴盪在廣場上。****

    嘩啦啦的鎧甲摩擦聲連成一片,所有人整齊劃一的半跪在地,右手撐住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向著尖塔致敬。

    「聖旨到!」一名小太監捧著金黃絲帛出現在內宮城樓,俯視著宮牆下數以萬計的士兵和數萬的百姓高聲誦念︰「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安危,皆托付於三軍忠烈之士,如今國難至此,奮烈忠勇之士數不勝數,朕嘗念及此甚慰之,特加恩旨加倍忠烈撫恤,以安烈屬。」

    「吾皇萬歲!」千萬個聲音大喊。

    「忠烈為國死戰,朕甚為不忍,從此之後,忠烈之父母便為朕之父母,忠烈之妻兒既為朕之妻兒,朕已頒布旨意消減內庫開支,終止宮殿籌建,節餘銀兩盡皆供奉烈屬,以表朕心。」

    「吾皇萬歲萬萬歲!」一浪接著一浪的呼聲越來越高。

    轟隆隆的禮炮響起,緊接著內宮宮門大開,朱駿穿著冕服珠冠在群臣的擁簇下闊步而出,禮部侍郎大呼一聲︰「授勳儀式開始。\\\\\\」

    「吾皇萬歲,吾皇萬萬歲!」朱駿的出現讓祭祀大典進入了高潮。

    待山呼萬歲的響聲漸漸消沉之後,朱駿身後的小太監又捧了一張聖旨出來︰「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軍將士忠君愛國,奮殺敵酋者七百三十二人,功勳卓著,朕特設勳章獎勵,所有有功人等朕親自授予勳章,欽此。」

    朱駿所設計的勳章共分為三種,最高等的是翡翠勳章,勳章正中雕刻了一條三爪銀龍,名曰龍驤。二等為黃金打造,中間雕刻雙翼金虎,名曰虎翼。三等為白銀打造,雕刻的是麒麟,名曰麒麟。最末等的是黃銅打造,中間雕刻長蛇的毒蛇勳章。

    勳章雖然分為四等,但審核相當嚴格,必須得由指揮使等官員在戰鬥之後提名,接著兵部與禮部聯合下派官員審核,之後再向內閣報批方可通過。

    因此此次授勳的人並不多,那名帶領敢死隊衝殺荷蘭人火槍陣的千戶也不過是得了個三等麒麟勳章,獲得毒蛇勳章的只有四十一人,朱駿親自給這四十二人授勳。

    按照朱駿的構思,勳章更大的用途是一種榮譽的象徵,但是好處也不少,可以免除賦稅,還可見官不拜,並且會被寫入履歷,晉陞也比普通軍將要快一些。

    「吾皇萬歲!」第一個授予三等麒麟勳章的千戶哆嗦著嘴激動的道,他低著頭不敢去看為他授勳的朱駿。

    朱駿非常小心的將麒麟勳章扣在他的胸甲前,只看他的手臂綁了一層厚厚的紗布,輕輕的拍了拍的肩道︰「手臂受傷了?」

    「回稟皇上,給紅毛的火槍擊傷的,末將報了仇,把他的腦袋砍了下來。」千戶依舊低著頭,不敢直視朱駿,只是聲音中透著一股驕傲。

    「壯士!」朱駿大讚了一句︰「你是有功之臣,為朕擊殺了九名荷蘭士兵,就不要跟朕扭扭捏捏了,把頭抬起來。」

    千戶猶豫了一會,挺胸抬起頭道︰「末將遵命,末將的命就是皇上的,為皇上效力萬死不辭。」

    「好!」朱駿大喜︰「朕取的就是你這份忠心,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名叫王秋,原是雲南人,跟隨皇上和沐公爺入緬的。」王秋回道。

    朱駿心念一動︰「朕想組建敢死營,朕讓你做敢死營的指揮使,你敢不敢?」

    敢死營,顧名思義更大的用途是去做炮灰,有了危險他們衝在最前,但是功勞也是最大。

    王秋見皇上和顏悅色,也少了顧及,大大咧咧的道︰「末將當然敢,皇上指向哪裡,末將就沖在哪裡。敢死營沖在三軍最前,末將沖在敢死營最前,絕不給皇上丟臉。」

    朱駿點頭,越來越覺得這個粗漢有些意思,佯怒道︰「你是指揮使,當然不能衝在最前,否則你若陣亡,敢死營豈不是群龍無首?」

    「皇上有所不知,要想讓士卒拚命,一來是要令行禁止,二來便是要皇上為他們了卻牽掛,使他們死後不再擔心妻兒的生活,這第三便是要帶兵之人奮不顧身,這才能做出一個榜樣。末將願為皇上做這個榜樣。」

    朱駿想不到他還有這一番見識,對他更加賞識︰「既然如此,朕便立你為榜樣,三軍陣前,敢死營為先鋒,敢死營最前,汝為先鋒。來啊,給王秋將軍賜酒,朕要和他痛飲三杯。」

    「末將謝皇上賜酒。」王秋大大咧咧的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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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變化

    新始年四月,幾艘海船到達海都港口,黃安一臉疲憊的登上舢板上岸,行了近兩個月的船,總算又是運來了一批孤兒,現在他得先去稟告,而後再對船上的孤兒進行安置。

    整個新都港口共有七座碼頭,分別錯落在海灣數里長的岸上,除開一個只供停泊軍用戰艦的碼頭之外,其餘的盡皆供商用船隻停靠,往來縱橫的商船無數,卻又規劃得一,各行其道,一點也不顯得凌亂。

    黃安上了碼頭,不由得倒吸了涼氣,四個月前他從這裡出海回航時碼頭才剛剛建起,轉眼之間,這裡便是車水馬龍,商賈遍地了。

    碼頭的出口處站著兩名筆挺的稅丁,他們的身後是兩張標旗,標旗用各種文字寫著海貿稅務所前走二十丈,所卸貨物均按船隻大小徵收稅金。

    黃安先到海貿稅務所,這裡並不算大,只有三間水泥房屋,裡面放置著一張三丈長的長桌,後面是一排拿著算盤的稅查正撥弄細察著各種帳務,兩邊則是幾十名手持著武器的稅丁,有幾個海商坐在稅查的對面查詢自己應繳的稅款,黃安細看之下,倒覺得這裡不像個衙門,倒像個當鋪,而這些整理賬冊的稅查和當鋪的朝奉倒是有些相像。

    黃安找了個位置,坐在一名空閒的稅查對面,還未來得及開口說幾句奉承話,那稅查便先開口了,他很有禮貌對著黃安點點頭︰「這位公子,可是來繳納稅款的?」

    黃安道︰「正是。黃某押了三艘大貨船過來,只是不知稅金是多少?」

    稅查開始撥弄起算盤,一邊給黃安解釋道︰「按大明律。每艘往返港口的大貨船稅金是白銀一百兩,三艘就是三百兩。」稅查一邊說一邊在抓起毛筆蘸了蘸墨,在白紙上寫了兩份收據。道︰「你若是要卸貨,繳納三百兩銀子地稅銀,拿著這張單子便可將貨運出碼頭了。」

    黃安覺得大是新奇,他是海商世家,所去的港口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了,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規矩,不由得問道︰「在下收了這張單子,那些守衛在港口地稅丁就會放行卸貨嗎?難道你們不怕有人偽造單子?」

    稅查倒很有興趣給黃安解釋,他指了指另一張單子道︰「這單子共有兩張,一張給你們海商。另外一張自然要呈送到北鎮撫司的稽查科,守衛港口的稅丁全部由稽查科管理,我們開單之後,也會給稽查科一張,到時你要卸貨,將單子交給稽查科地稅丁之後,他們自然會拿出另外一張單子出來。兩相對照之下,才會確認你的單子不是作偽的。」

    黃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這種方法雖然有些麻煩,但是等於將收稅的權利分給了稅務所和稽查科兩個部分,除非北鎮撫司的稽查科與戶部管理的稅務所兩個部門同流合污。否則不可能出現勒索稅金的現象,這對海商們有好處。

    黃安交完銀子,領了稅查開的單子,稅查又笑著道︰「公子對在下的服務可滿意否?若是滿意,可在門口地帳台那裡為在下寫上幾句好評。」

    黃安扭過頭,果然看見門前一個穿著七品官袍的官員危襟正做在門前的角落裡,案前放著滿滿的書冊。

    「那是大理寺的監察科,若是客商對咱們稅務所的工作滿意可在那裡寫上好評,若是不滿意,有可寫上差評。若是有人向你索賄有可寫上。自有大理寺的監察科前來探察處理。」稅查在一旁解釋。

    「不止如此,御史們也會經常前來檢視。所以在下才請公子幫在下寫個好評,年終可以多給些獎金。」稅查地微笑非常職業,倒像個酒館裡的小二,而不是吏目。

    黃安不由得大是驚奇,一個小小的稅務所竟然糾集了戶部、北鎮撫司、大理寺、御史道幾大部門的觸角,這樣一來,部院之間相互掣肘,別說貪污索賄,恐怕就是多了一隻蒼蠅都會有人報到皇帝的耳朵裡去,還有誰敢徇私枉法,難怪這稅查對待自己如此客氣。

    黃安應承了稅查,在那九品官員案前用毛筆給稅查勾了個好評,才出了稅務所,街道上已是人來人往、比肩繼踵,偶爾人縫中傳來︰「賣報、賣報!《程朱聖人言》翰林院主筆趙得盛親自辯駁陽明心學地文章,皇恩浩蕩,陛下諭旨戶部在城西開設粥棚,廣濟孤寡弱民。」

    黃安走過了幾條街,問了路人,才知道了禮部大堂的路徑,按皇上的吩咐,所押運來的孤兒先去禮部報到,由禮部的官員交割安置。

    到了禮部,便有個堂官接待黃安,彼此客氣了幾句之後,堂官便吩咐幾個衙役去碼頭接人。堂官拱拱手,笑嘻嘻的對黃安道︰「黃先生旅途勞頓,為我大明不辭勞苦。皇上早有旨意,若是先生到達海都,立即讓人通報,皇上要見見你。」

    「承蒙皇上錯愛,折殺了小人。」黃安回禮客氣了一句。

    「那麼,黃先生可在城內轉一轉,如今的海都城一天一個樣,每日都有新鮮的玩意出現呢,在東街有一個夷人的馬戲館,黃先生不妨去瞧瞧熱鬧。只是正午時務必要來禮部大堂一趟,那個時候皇上差不多派內監前來宣旨請黃先生入宮了。」

    「有勞大人。」黃安抱拳致謝,便出了禮部,信手在街上閒逛,只是他因為往返於江南的緣故,雖然向朱駿扯下辮子表示了忠心,但回航之後還是蓄了辮,引得行人駐足旁觀。直到了正午,意猶未盡地黃安滿是感歎新都地變化著回到禮部大堂。

    皇帝果然有了旨意,早有個小太監等了他半晌,見他來了急忙宣旨,門口也停好了馬車,帶著黃安入宮陛見。

    「小人黃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黃安見著朱駿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忙不迭地打千,等他醒悟過來打千是滿清的規矩時又連忙跪倒告罪︰「小人該死,差點以蠻夷之禮拜見我華夏之君了。」

    朱駿知道他在江南呆久了,滿人的禮儀一時沒有改變過來,哪裡會有怪罪之心,忙去扶他︰「黃愛卿,你又瘦了一些,想來在海上顛簸的很吧,坐下說話吧。」

    黃安小心翼翼的在殿中的一方圓凳上半坐,稟道︰「小人幸不辱命,這一趟帶了三艘大海船過來,共運了一千三百名孤兒到此,只是海上風浪太大,沿路上幾個身體瘦弱的受不得顛簸得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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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反戰

    在這個時代,人命原本就如草芥一般,更何況是那些八旗鐵蹄下的孤兒,朱駿對於孤兒雖然抱有相當的同情,但利用的成分也不少,朱駿並沒有把死幾個孤兒放在心上。

    「黃愛卿不必自責,這一趟從江南來,可有什麼關於韃子的消息嗎?」朱駿坐下,笑吟吟的看著黃安,近日以來,朱駿的自信心越來越膨脹,雖然只是笑,卻也養出了一股傲人的氣度,使人不可直視。

    「江南還是老樣子,只是韃子順治皇帝死了,新繼任的是年號康熙的小兒,把持國政的班子仍然是那幾個,想必皇上已經知悉了此事,只是小人到了海都倒是看到了不少趣事,吾皇英明,一年前這裡人口不過萬人,就算是茅屋也不超過一百,想不到發展如此迅速,人人都道江寧富庶,比之這裡猶恐不及啊。」

    朱駿倒是不覺得發展如何迅猛,說到底,海都能有今天的規模都是用銀子砸出來的,而這些銀子都是搶掠而來,三百六十行,有哪行比得上打劫?

    二人閒聊了一會,朱駿離座道︰「朕要出宮去看看那些新來的孤兒安置的如何,你陪朕一起去。」

    黃安點頭,隨著朱駿出殿,在一行護衛的擁簇下上了馬車,向著山谷疾馳而去。** ***半年前,黃安也是從這條道路進的山谷,時過境遷,看著車窗前聳立的高大建築,不由得頗有感慨。

    待到了谷口,戍衛的門丁打開了厚重地鐵門。數輛馬車魚貫而入,這裡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寬闊的水泥大道貫穿山谷。兩旁是金黃的稻田,每隔幾十畝地便有引水渠通過,全是從四周山澗中所引來地水源。中途會有幾個塔樓,樓中士兵的身影矗立的筆直,一有特殊情況便會敲響樓內地警鐘。

    等到了安置孤兒的學堂,這裡早就不似從前那般落魄了,一座座高樓連成一片錯落有致,每座高樓前都有匾額前寫著講武堂習文堂通譯館機械館飯堂宿舍圖書捨等字樣,所有的高樓組成一座超大的四合院雛形,正中便是一塊礦闊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是一桿日月旗迎風飄揚。

    待馬車進入空地。近千名學子列著整齊的隊列在這裡肅穆而立,朱駿下了馬車,少年們一齊單膝跪下,右手撐地︰「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整齊洪亮,還帶了一些少年的稚嫩之音,十分清脆。

    待少年們行過禮後。數十個前排的教諭才跪下行禮,朱駿叫過平身之後,大家才稀稀落落的站起,黃安趁機打量著這些一年前還是面黃肌肉地少年,現如今已是風度翩翩。統一穿著青衫,有的滿臉都是一副書卷之氣,有的威武健壯,闊步而立,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那些新來的孤兒呢?」朱駿叫過一名教諭問。

    「回稟皇上,他們在海上翻騰了兩個月,身心疲乏,微臣給他們吃了些東西之後便安排他們在新造的宿舍中睡了。」教諭回答。

    「這樣安排很好,還要請幾個醫館的大夫給他們看看身體,海上風浪大。說不定會落下一些隱疾。及早治療總是好的。」

    「微臣記住了。」教諭點點頭。

    這時遠處響起一陣嘈雜地叫喊聲,朱駿隱隱聽到有人道︰「張三寶快出來。老子這次一人撂翻你們五個,不敢出來就是孬種。」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朱駿看到少年隊伍中幾個魁梧的少年臉色發紅,擠眉弄眼的往四合院的門外看。

    「這是怎麼一回事?」朱駿叫住一個擠眉弄眼的少年。

    「回皇上,是敢死營地人要來決鬥。」少年撓著頭訕訕回答。

    朱駿心裡已明白了怎麼回事,為了練兵,明軍並不阻止士兵之間有組織的毆鬥,只要雙方向指揮使同知一級軍官的報批,便可選好場地空手決鬥,因此,明軍中決鬥之風盛行,吵了架的要決鬥,發了餉銀高興也要找個人決鬥,吹牛時被人戳破更是要指名道姓將駁了自己面子的人挑出來鬥鬥,對於這種事朱駿一直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當兵的年輕氣盛,全身都有使不完的精力,明軍的軍規又嚴厲的很,他們整日不是憋在山谷裡訓練,就是上戰場拚殺,娛樂節目實在太少,因此,決鬥成為了士兵們發洩精力和娛樂地一種方式,只要不出人命,根本就沒有人去管。

    「你是講武堂地學生?」朱駿打量著少年孔武有力的身體問。

    「是。」少年回答。

    講武堂屬於軍校性質地科目,平日裡的訓練與軍營的士兵同步,只有到了傍晚之後,才回到學堂裡學習策論以及相關的軍事知識。

    「你除了打熬了一身的力氣,還學到了什麼?」朱駿有心要考較他,遠處罵罵咧咧的挑戰聲可能因為發現了朱駿所乘的車輦,知道皇上在學堂裡,早已消失的沒有影了。

    「皇上,教諭們教了學生很多東西,譬如一營三百人每日所耗多少糧草,步兵營強行一日可走多少里路,若遇到陰雨天該如何紮營等等。」

    朱駿愕然︰「只教這些?難道沒有三十六計亦或是戰略戰術嗎?」

    朱駿因為是軍事的門外漢,所以對學堂的干涉並不多,對講武堂要學習的相關知識並不瞭解。

    「皇上,教諭曾言,要帶兵就必須先知兵,然後再學會練兵,帶兵之法要最後才能學到,否則只會讓我們講武堂的學生變成戰國時的趙括一般只會紙上談兵。」

    朱駿啞然,不由得笑笑︰「教諭說地對。」他沉吟了一會又道︰「既然有人向你挑戰。你現在便去吧,好好的打,不要弱了講武堂的名頭。」

    少年歡呼一聲。眉開眼笑地道了謝,呼嘯一聲,與一干魁梧少年疾奔而去。

    「黃愛卿。隨朕到學堂裡去坐坐吧。」朱駿望著少年們的背影,不禁啞然失笑,轉過頭將目光放在一旁的黃信身上道。

    呂宋海域上,一場海戰剛剛落下帷幕,西班牙艦隊受創,只有一艘滿是彈痕地戰艦死裡逃生脫離了戰場。荷蘭人挾海戰大勝之威,在呂宋沿岸登陸,立即遭遇到西班牙陸軍的瘋狂反擊。

    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就此展開,荷蘭人雖然失去了馬六甲,但是由於兵力受制於呂宋、台灣兩地。一時間也抽不開身去向緬南的明軍報復。

    正在荷蘭人慘勝的攻破呂宋數省之時,在呂宋東部海域上五十艘鄭氏船隊突然出現,他們虎視眈眈的在呂宋東部島嶼上駐紮,似乎有了在此常駐的打算。荷蘭人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鄭氏艦隊是敵非友,且意圖不明,他們只能將進攻呂宋的一部分軍力抽調出來。防備鄭氏艦隊干涉,這樣一來,呂宋當局的壓力漸漸降低,開始組織了幾次規模較大地反撲,並且收復了南方兩個沿海的省份。

    荷蘭人終於頭痛起來。台灣眼看就要陷落,而馬六甲又遭受了明軍水師的襲擊,襲擊緬南的艦隊全部投降,戰艦也被明軍全部繳獲,而呂宋的戰局又不容樂觀,荷蘭人第一次在南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我們必須從戰爭抽出身來,在馬六甲,我們失去了進入南洋地海上通道,在呂宋。我們雖然消滅了西班牙海軍。但是我們的僱傭兵在呂宋的陸地上每天都會有幾十人的傷亡,東海的鄭氏船隊還封鎖了公司商船前往日本貿易地通道。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拖垮的,我們已經四面受敵,難道這些還不能夠讓你們作出決斷嗎?先生們,公司的責任是為我們的股東賺取足夠的銀幣,而我們卻在這裡考慮如何消耗我們的銀幣去進行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我希望董事會能夠派人前往緬甸、呂宋、台灣等地和我們的敵人和談,先生們,請不要再猶豫了,戰爭每拖一天,我們所受的損失就會越大,就算是最後我們勝利了,我們也不能從中撈取到多大的好處。」荷蘭當局開始出現了反戰地聲音,在董事會上,有人怒不可揭地拿出一連竄的數據來責難發起戰爭地相關責任人。

    荷蘭東印度公司由位於阿姆斯特丹、澤蘭省的密德堡市、恩克華生市、德夫特市、荷恩市、鹿特丹市六處的辦公室所組成,其董事會由七十多人組成,但真正握有實權的只有十七人,被稱為十七紳士,這十七名巨頭大部分都滯留在荷蘭本土,唯一一名留在爪哇的董事名叫莫漢,西班牙艦隊襲擊荷蘭商隊事件中,那名年輕的青年商人是他的孫子,這也促使了他大力的支持了荷蘭艦隊的報復計劃,現在他正坐在皮椅上,不動聲色的看著發難者,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是他大力的促成了戰爭的爆發,但是反戰者還沒有愚蠢到將怒火發洩到這名權勢極大的老人身上。

    反戰者的目標是爪哇總督哈特林。

    「讓我們來看看這份戰報吧。」反對者又拿出一份文件,對著與會的數十名公司高級人員揚了揚道︰「呂宋戰爭爆發後,我們損失了三艘戰艦,失去了四百名水手和水兵的生命,為了支持這場海戰,公司拿出了三萬枚銀幣作為軍費,這並不算什麼,在陸戰中,我們已經有一千四百名僱傭兵戰死,單這些人的撫恤金就需要花費七萬三千銀幣,所消耗的戰略物資共需九萬銀幣,還有因為開戰之後各種開銷,先生們,我們將耗費掉近四十萬銀幣來維持這場戰爭。另外,我們在馬六甲損失更大,那裡的一切已經被燒成了灰燼,我們損失了三千名士兵和數以百萬計的珠寶。在台灣,我們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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