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3031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3 20:47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17章 舉措
  
  各方爭論結果,己方優勢很大,但韃虜有了不少銃炮也必須重視。
  
  防炮方面,若結寨守衛,使用布袋盛土,木筐盛土,防止跳彈,這是鉅鹿之戰時有效做法,眾人皆沒有異議。
  
  至於野外列陣而戰,除炮軍營發揮效用外,還必須訓練軍士面對火炮時的心理準備,在靖邊軍編營後,就著手開始訓練。先用空炮,打火藥,慢慢發展到實彈。當然,實彈不可能射入己方軍陣,只從陣列旁呼嘯而過,讓軍士適應面對火炮。
  
  不但如此,己方也要開始鑄造重炮,花重金去各地挖來炮匠。
  
  火銃手作戰,攻堅戰時,多使用萬人敵,戰車等器,使我方有效防護,不過雙方野戰對射······
  
  只能培養醫士,多多研究炮傷銃傷方面的醫治了。
  
  此事議決後,廳內瀰漫一股悲壯的氣氛,隨著戰爭戰術的轉變,靖邊軍一面倒的勝利優勢成為過去,軍中會不時出現的傷亡,成為眾人需要面對的問題。
  
  看著廳內各人,王鬥沉聲道:「諸位,將要來臨的錦州大戰,是我靖邊軍面對的一場血與火的考驗!我軍將會在友軍面前,在韃虜面前,展示什麼叫真正的強軍,什麼叫真正的銃炮!讓他們明白,他們的東施炮銃是多麼的可笑,他們可以學走一些表面的東西,但是我們骨子裡的東西,他們是學不去的!」
  
  眾人熱血沸騰,一齊拜倒,吼道:「追隨將軍,天下太平。中國之地,桃源樂土!」
  
  王鬥道:「好,眾將請起。」
  
  他來到沙盤面前看著遼東那塊土地.此處的沙盤與地圖都頗為簡陋,不過這是相對靖邊軍而言,比起外間地圖,卻又精細得多了。
  
  王鬥指著錦州的方位道:「很明顯,東奴.的戰略是圍點打援,重施大凌河故伎。朝廷的方略,則是打破虜人對錦州的圍困,到時重兵雲集,定然一場血戰。我之如何,諸君何以教我?」
  
  眾人都看沙盤或地圖,贊畫秦軼沉思:「東虜之略是圍點打援,意圖南下,我大明則為保錦州。勝則我方維持當前態勢,負則精銳盡喪,有大廈將傾之危。敵略進退自如,我之方略,落了下風。」
  
  韓朝看著錦州地形:「賊奴.四面合圍錦州,特別乳峰山之地,更佈滿賊人。此山險峻,兩山間平川之地為進錦州要道,要救錦州,需先攻乳峰山,不過此地難攻,我師需極力避免攻掠此處。」
  
  溫方亮也贊同:「可從杏山西進,折而向北,過女兒河,小凌河,沿著平川,直攻錦州西南,避開東面山地。」
  
  高史銀不同意:「乳峰山必奪,否則我軍直進錦州西南時,韃子一樣可以從杏山西北的罕王山,還有錦州乳峰山南面,西面幾處向我軍攻擊。大軍沿著松山方向前進,還有城池作為依託,而且松山、杏山連成一線,可前後呼應。」
  
  眾將又因進軍與攻擊路線激烈爭論,秦軼則看著松山、杏山、塔山、寧遠幾個城池若有所思:「聽聞洪軍門將糧草大部集於杏山、塔山、寧遠諸個城池之內?這些城池相距較遠,糧道蜿蜒,要防虜人截斷糧草,斷絕各城間聯繫。」
  
  眾人一驚,都看向沙盤上幾個城池。…!
  
  王鬥一直默默觀察各將爭論,此時心下暗讚,秦軼的大局觀真是不用說,一眼看出問題所在。
  
  歷史上洪承疇在杏山,塔山,寧遠等地大力屯糧,每處至少有供守軍所需半年,甚至一年之糧草,這才是明軍大部糧草所在。
  
  至於筆架山上才多少糧?十二堆!糧草十二堆,能讓十幾萬明軍吃幾天?只因為海運方便,該地作為一個中轉站罷了。一般糧草一到,都運入-各城之內,筆架山本身的糧草,並沒有多少。
  
  歷史上明軍的失敗,不是筆架山糧草被劫原因,而是洪承疇佈置方略根本錯誤!
  
  洪承疇將九成兵力佈置在松山一帶,杏山、塔山留守的兵力微薄,雖然洪承疇也在女兒河南岸,杏山西北的兩山平原間,佈置了防線。但皇太極領軍狂攻,如何擋得住?立時松山與杏山等地的聯繫中斷,往後之事,還不任由皇太極自在取捨?
   
  是的,洪承疇的佈置有自己道理,當年薩爾滸之敗,就是因為楊鎬分進合擊之故,所以被後金兵各個擊破,這個教訓對大明文武百官來說太深刻了。
  
  所以洪承疇不敢分兵,將十幾萬抱成一團,這樣清兵確實不能各個擊破。但頭重腳輕,首尾不能呼應,卻自斷與後方杏山、塔山、寧遠等城的聯絡。
  
  後方薄弱,一個明顯的失誤漏洞擺在那裡,怪不得很快被皇太極看了出來:「此陣有前權,而無後守,可破也
  
  計毒莫過絕糧,當年王鬥打流賊,也是佔了李自成的糧山,闖軍才軍心動盪。
  
  所以皇太極截斷松山與杏山等地聯繫後,松山的十幾萬明軍,立時成了甕中之鱉,無糧無草。筆架山區區十二堆糧草算什麼?杏山、塔山城內糧草才多。
  
  贊畫秦軼這樣一說,各人都竦然而驚,溫方亮,高史銀等人也不爭論.進軍路線了,眾人都把目光投往杏山北面的南山還有西北女兒河南岸的罕王山。
  
  韓朝指著這幾處,若有所思道:「未預勝,先預敗,只要守住這幾地,保持糧道通暢,至少我軍,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高史銀也高興地道-:「不錯不錯,只要糧草不失,不若是守城還是野戰,我靖邊軍都不懼任何人!」
  
  王鬥看眾人暢所欲言,笑道:「確實,只要保證糧道,怎麼打,我們都很自在。賊奴重兵包圍錦州,我們不一定要去打錦州我們可以直上松山,作出威逼大凌河堡,廣寧右屯衛等態勢,甚至直逼其義州屯糧重地所在。總之,他們圍他們的,我打我的,不被虜人牽著鼻子走!」
  
  眾人更是興奮,七嘴八舌的談論,以自己大將軍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甩洪承疇視情形怎麼有利就怎麼打,操作空間非常廣闊。
  
  高尋忽然道:「義州是賊奴糧秣重地,可以作點文章!」
  
  眾人又看向義州方向連高史銀興奮起來,隨後嘆了口氣:「難!」
  
  義州是清兵的屯糧重地,周邊自當重兵雲集,想偷襲他們的糧道,難啊。
  
  便是高史銀這個激進派,想想進攻義州,都有點頹然的感覺。
  
  忽然一個聲音道:「我們可以從塞外進攻!」
  
  眾人看去,卻是溫方亮的叔父贊畫溫士彥說話。…!
  
  王鬥頗有興趣,說道:「從塞外進攻?溫贊畫詳細道來。」
  
  得王鬥重視,又見眾人關注,第一次在這等重大場合發言的溫士彥精神大振。
  
  溫贊畫先對王鬥鄭重施禮隨後指著牆上大地圖道:「忠勇伯,諸位,我靖邊軍早攻佔了滿套兒,設立多個屯堡。而附近,便是東虜外藩蒙古土默特左、右翼等旗,還有一部分的喀喇沁部。這些年,他們見到我們,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完全不算威脅。」
  
  「再往東過去,就是察哈爾,科爾沁等部。察哈爾,還是外藩蒙古科爾沁,則算八旗蒙古。東奴.圍錦州,這些外藩蒙古,壯丁都隨軍出戰去了,不免後方空虛!」
  
  說到這裡溫贊畫眼中閃過寒光,各人看著地圖隨之明白了他的意思。
  
  溫方亮看著牆上的地圖,沉吟道:「塞外的偏師,能打得這麼遠嗎?關外不比關內,無處補充糧草,塞外諸多地形也沒有勘測,危機重重······我想想,從東路出發塞外,到遼東義州,怕有兩千里吧?疲師遠征,義州還重兵重重······」
  
  鐘顯才細聲細氣道:「現我靖邊軍,塞外的,只控制滿套兒之地,也勘測了周邊一些地形,不過到察哈爾等地,卻瞭解不多。」
  
  溫贊畫道:「誰說要打義州了?
  
  不滿地看了侄子溫方亮一眼,叔叔-說話,侄兒折台好沒道理。
  
  不過溫方亮為軍中參將,參謀司大使,自己不過一讚畫,靖邊軍中,可沒有親戚父子等區別。溫方亮出言說話,也是一片公心,也向眾人表明,自己不會因為溫士彥是自己叔父,就對他青眼相待。
  
  這點,溫贊畫也是明白的。
  
  隨後他目光又向看地圖,惡狠狠地道:「那些外藩蒙古壯丁都隨軍出徵了,後方空虛!我靖邊軍可起一虎狼之師,以滿套兒乙為依據,橫掃周邊韃虜部落,所到之處,殺光,燒光,搶光!能動的全部殺了,牛羊能帶回來就帶回來,帶不回來也殺了!殺殺殺!將他們對大明的禍害,十倍百倍還給他們!那些蒙古韃子,聽聞後方之事,還能安心在錦州作戰嗎?到時自有可趁之機!」
  
  他本來儀表堂堂,頗為儒雅,此時卻是面目扭曲。
  
  看他的樣子,再聽他的話語,眾人只覺一股寒意直竄背脊,連溫方亮也是驚訝地看著溫士彥,似乎第一次認識自己叔父似的。
  
  說完這些話後,溫贊畫長長地呼了口氣,又恢復了道貌岸然的樣子,對王鬥施禮道:「忠勇伯,這就是下官的塞外方略。」
  
  眾人沉思,對著地圖看了又看,贊畫秦軼道:「學生以為可行,擾其後方,其心必亂。偏師橫掃周邊韃虜部落,只需作出進逼義州態勢,便可給錦州之敵強大壓力,介時我軍可趁之機不少。」
  
  王鬥看著地圖,也是連連點頭:「不錯,具體詳情佈置,參謀司可擬幾個方案上來。」
  
  他對溫贊畫點了點頭,溫士彥大喜,自己總算進入忠勇伯眼線了,不容易啊。
  
  他心下盤算,會後如何詳細研究各方資料,擬幾個方略上來,博得忠勇伯及眾人另眼相看。
  
  此次議事良久,各將,各贊畫對將要來臨的戰事,反覆推敲擬定,定下種種方案。
  
  會後,王鬥宣佈此議為軍中第一機密,各人不得洩漏半句,否則軍法處事。
  
  眾人都凜然應答,靖邊軍的軍法,可不是說著玩的。
  
  會後不久,王鬥又召見了東路舊軍各將們。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7:3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4 02:22
第418章 忠義營

  「諸位求戰之心,本伯非常感佩,有諸位將軍在,何愁國事不興?所以我將編忠義營,諸位都可入內。」

  此時將軍府大堂之內,官將眾多,都是原東路的舊將們,比如說東路各守備們,他們麾下親將們,懷來城道標營的將官們。王鬥重點關注的,便是徐祖成麾下親將楊東民,這個身材壯碩,雙目凌厲的家丁頭目,往年給王鬥很深的印象。

  還有外號張瘋子,四海冶堡守備張文儒,聽聞此人作戰勢如瘋虎,更有得清人傷兵活俘,活取其心肝下酒的事例。此時這大漢外號與形象確實頗為匹配,亂蓬蓬的鬍鬚,衣甲滿是污垢油膩,神情滿不在乎的,確實有點瘋子的意思。

  張文儒駐守四海冶堡,不過這幾年東路無事,更將邊境擴充到滿套兒一帶,邊塞的蒙古大部都不敢犯,怕遭到舜鄉軍報復,別的邊牆明軍沒有出塞能力,舜鄉軍可有。

  偶爾有一些不開眼的小部落,很快被舜鄉軍剿滅。

  張文儒在四海冶堡無所事事,想必憋得慌了。

  還有一個叫莊誨祖的人,身材魁梧,聽聞天生神力,當年王鬥到保安衛城時,就上來與王鬥拼酒,不過酒品不好,喝點酒就發酒瘋,與當年的謝一科有一拼。

  還有保安衛城,前守備李貽安的的兒子李守勤,他的隨從吳達宗,以前都給王鬥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些年過去,二人還是沒怎麼變。李守勤還是不喜見陽光,將自己身形儘量隱在暗處。那個笑瞇瞇的胖子吳達宗,看似和氣,但雙目總冒出毒蛇般的精光。

  一看李守勤與吳達宗。王鬥就想起原真定府錦衣衛百戶劉本深,以前的夜不收軍士強爺,現在二人都是情報司高級成員。王鬥也覺得李守勤與吳達宗入情報司更好。

  不過看李守勤將自己兒子李忠國帶來,一個年剛二十的棒小夥子,長得虎頭虎腦,對一切充滿好奇,就知道李守勤並沒有從軍的打算,是為自己兒子而來。

  餘者各人。王鬥倒沒怎麼在意,說完上面話後,就讓馮大昌將建立忠義營的相關文冊,一一遞給各人。

  具體內容。便是各將編入忠義營,他們麾下家丁軍士,每有戰事,便隨軍出戰,享受靖邊軍乙等軍的待遇。實際他們算外營。王鬥嫡系靖邊軍,才是內營。只有經過淘汰篩選,內中優秀者,才能真正成為靖邊軍一員。

  這是一個考驗、淘汰、改造過程。合格的,才可進入靖邊軍內。不合格者,繼續留在忠義營吧。

  這也是王鬥未雨綢繆。隨著想加入集團者越多,自己也必須有一些措施,這忠義營,就算實驗吧。

  下面各人議論紛紛,張文儒將文冊一甩,哈哈一笑:「某是無所謂,只要能打韃子,怎麼都行。」

  永寧城守備王以德平日唯唯諾諾,應聲蟲一個,然為了自己兒子,他觀看文冊,卻非常認真。一句一句的推敲,還不斷與保安衛城守備徐祖成交頭接耳。

  作為王鬥當年上司,還贈送了柳卿,柳姬二女,徐祖成更胖了,坐在位上有如一座肉山,他認真地與親將楊東民等人談論。還有延慶州守備李金盛,當年就是道標營官將,也與道標營諸將,還有懷來守備黃昌義聚在一起嘀咕。

  各人認為可行,現在只有屯堡屯戶們,方可加入靖邊軍,進靖邊軍的名額是多麼珍貴?他們入忠義營,也算一個機會。…!

  各人都知道自家事,麾下家丁們,打是能打,就是軍紀松,兵油子多,算在外營也好,免得帶壞靖邊軍將士,壞了各人在忠勇伯心中形象。麾下的兒郎們,能否通過考驗,就看各人造化吧,反正機會,大家都給了。

  楊東民猛地站起來,說道:「大將軍,當年田志覺,張堂功他們可以成為靖邊軍將官一員,末將相信自己也能,大將軍就拭目以待吧!」

  王以德也站起身來,垂手媚笑道:「大將軍,這樣就好,下官等沒有異議。」

  餘者各人也紛紛道:「我等沒有異議。」

  王鬥很高興,站起身來道:「好,我相信諸位,將來大部分人,都能從忠義營進入忠勇營,真正成為我靖邊軍一份子,歡迎你們加入。」

  ……

  眾人興奮地出了將軍府,張文儒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他高歌道:「將那奴趁活開了膛,取了心肝與我下酒也。」

  「今日大喜,需與兒郎會飲三百杯!」

  也不理別人,騎上馬,自顧自的走了。

  眾人都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瘋子,以後與他共事,也不知是好是壞。」

  徐祖成出來,一路還囑咐楊東民:「東民啊,當年我們與大將軍有交情,這是我們的優勢。但你也得好好表現,多立軍功,這樣大將軍升你們官時,才不會讓人非議。」

  楊東民道:「大人放心吧,末將知道的。」

  徐祖成又對李忠國道:「小忠國也要記住。」

  李忠國此時仍在高興中,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保安衛城一行人出來,有幾人尷尬地等在外面,若王鬥見到,定記得這些人,卻是當年整頓家丁時,離舜鄉堡而去的許祿,劉瑋、餘慶元、藍布廉幾人。

  他們神情複雜,感覺有點沒臉見人,當年大將軍整編家丁,他們走了。多年過去,王鬥成了忠勇伯,當年的溫方亮,孫三傑等人,個個高官顯赫,反觀自己,唉,悔得腸子都青了。

  眾人中,以許祿為首。見徐祖成一行人過來,他們忙上前施禮,徐祖成嗯了一聲。

  許祿偷了個空,低聲問楊東民道:「楊大人。如何了?」

  楊東民當然知道許祿等人之事,看看他們,搖了搖頭,真是何苦來由。

  他說道:「路上說吧。」

  服侍徐祖成上馬,自己也跨上馬匹,許祿等人,連忙跟上。

  ……

  崇禎十四年五月初三日,王鬥立忠義營。東路舊軍入營者,計有保安衛城五百人,以楊東民為主將。四海冶堡四百五十人,以守備張文儒為主將。

  懷來城道標營及守兵共一千人。以道標營將官徐友漁為主將。延慶州三百五十人,以守備李金盛為主將。永寧城三百人,以守備王以德之子王滬寧為主將。

  忠義營以沈士奇為大將,只有這個凶暴的傢伙,才能鎮住那些驕兵悍將吧?

  得知自己任命。沈士奇也頗有興趣,他笑道:「見慣了聽話的人,教教不聽話的孩子也好。」

  忠義營內還有靖邊軍甲等軍一總,營設鎮撫、撫慰各官。他們的旗號,衣甲。皆有定式。

  忠義營近三千人,一色的馬隊騎兵。內中幾乎都為家丁者,這個靖邊軍外營未來走向何方,王鬥拭目以待。

  當日,幕府還下發文獻告示,東路設「宗師堂」,宣佈在東路,甚至宣府鎮,甚至大明各處,選拔豪傑。下分劍士堂,銃士堂,匠士堂諸堂。…!

  告示言,在刀槍劍戟,騎術、箭術、刀術、槍術諸冷兵器方面傑出技藝者,盡可在幕府設立的「宗師堂」考核,入選者,就獲得劍士身份,獲靖邊軍乙等軍待遇。

  中國文化以劍為尊,所以冷兵器傑出技藝者,幕府皆稱其為劍士。

  他們將給兵器盔甲,五年後擁有東路軍戶戶籍,分取熟田五十畝,盔甲兵器也歸他們傳家擁有。這些人,不一定需要加入軍隊作戰,各種方式效勞皆可。

  他們等級有三,劍士,劍師,大劍師。

  劍士者,技藝達到一定程度便可,又分下等、中等,上等。

  劍師,需要文武雙全,有豐富的文化及武道素養。

  大劍師,一代宗師,出書立傳,享譽全國,他們將成為宗師堂的元老。

  與冷兵器一樣,在火銃方面有出眾技藝者,同樣可以考核銃士身份,獲靖邊軍乙等軍待遇。為了廣泛培養東路的火銃人才,幕府宣佈,東路軍戶屯戶,均可以優惠價格購買鳥銃,手銃,每戶限鳥銃一桿,手銃二把,需審核資格。

  銃士等級如上。

  而在手藝方面出眾者,則可以考核匠士身份,東路工匠,同樣讓人眼紅。

  一樣的,匠士分為三等,匠士、匠師、大匠師。

  對工匠們來說,或許成為匠士容易,但成為匠師就難了,匠師需要文化考核,很多工匠大字不識一個,如何考核?大匠師需要出書立作,享譽全國,就更難了。

  現在東路的工匠們,可以擁有上等匠士身份的人不少,如李茂森等人,不過匠師一個都沒有。不過,工匠能將自己著作傳世,以往這可是文人的專利,也能激發不少有上進心的工匠拚搏努力。

  忠義營設立還好,幕府宣佈設立「宗師堂」,則在東路引起極大轟動,消息迅速傳向四面八方,大批的刀客,劍客,武師,鏢師,拳師等,從大明各處湧入東路。

  亂世武風本就極盛,大量的武者卻沒有謀生之路,或對自己生活不滿意。

  加入劍士堂,就有了飯吃,執行任務還有賞賜,未來還能擁有田地及東路戶籍。這是很多人嚮往的事,東路的富足太平,早在大明許多地方,就廣為流傳。

  入劍士堂後,生活就多姿多彩了,可以入伍參軍,或被選入夜不收等。

  不願意加入軍隊者,也可以執行鏢局,商隊等護衛任務,或作為教官教習學生劍術,或加入塞外開拓隊,或進入情報司抓捕隊,除奸隊等,又或作各地的細作,諜報人員,選擇多種多樣。

  所以大量武者看到 ,蜂擁而入。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7:0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4 22:38
第419章 銃劍
  
  宗師堂的設立,東路百姓議論者眾,教化司的符名啟,江宏生,葉惜之等人,還沒想好對銃士堂,匠士堂如何評價,不過對其中「劍士堂」的設立則大聲叫好。
  
  各人私下閒聊時,葉惜之道:「妙也,自古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區區田畝之利,就使天下英傑盡折腰,甘為大將軍鷹犬爾。」
  
  他甚至拿驛站出來比喻說事:「祖宗設立驛站,所以籠絡強有力之人,使之肓挑背負,耗其精力,銷其歲月,糊其口腹,使不敢為非,原有妙用。今設劍士堂,妙-用如一也。」
  
  葉惜之等人也看出王鬥培養東路尚武之風的苦心,現東路各屯堡內,都有設學堂一所,學生除識字外,還教習劍術。教化司還在醞釀編寫「大中國志」課本,內有華夷之辯,大中國英雄傳,君子之道,武士之道等多篇。
  
  加上這劍士堂,想必東路以後武風極盛。
  
  還有許多家丁豪傑,同樣湧入東路,不但劍士堂,忠義營的設立,也讓他們看到希望。
  
  崇禎十四年五月。
  
  京師的喧沸此時也傳到東路,對奴賊擁有大量火炮鳥銃,東路軍民雖然驚訝,倒也不懼。就如沈將官說的,他們的東施軍,哪比得上自家正牌的西施軍?
  
  不過此事還是引起陣陣熱議,眾人大談如何應對東奴,各茶樓酒肆中,更湧現出無數的「民間軍事家」。一些精明者印刷了一些遼東地圖販賣,雖然簡略,卻立時被眾人搶購一空。
  
  紛議中,王鬥卻在永寧城西北郊大教場視察軍隊操練。
  
  此時場地熱火朝天,操練聲不斷。
  
  各營不斷編成,陸續投入訓練。
  
  王鬥原本擔憂,新入營的屯丁們能否快速適應軍營,因為訓練時間不會很長,很快大軍還要開拔遼東。
  
  練兵大使林道符卻信心整整,他對王鬥言,各堡軍壯平時都按《舜鄉堡步兵操典》操練,各項條例,都與軍營無二。雖然眾人操練時間不會很多,但幾年下來,各人對軍事基本熟知。
  
  而且此次選入軍的都是守衛屯丁,這些屯丁,都是各堡的優秀者,他們對軍例,兵器使用嫻熟,並不會差過往日在新兵營訓練的那些人。
  
  果然王鬥視察後,對各營新兵的磨合程度,還是滿意的。
  
  依他估計,這些新兵們,一個月內,就可以融合入各營中。
  
  教場上炮聲隆隆,軍士們在鼓點聲中,列著整齊的陣形邁步前進。
  
  這是各營在訓練如何適應炮火,當年各軍訓練如何適應弓箭,現在時代己經改變了。
  
  火炮的震懾力確實非同小可,第一次對面打炮,打的還是空炮,以靖邊軍之強,都有一些騷動,不過慢慢的各人習以為常。在空炮訓練後,以後軍陣還要適應實彈。
  
  這是面對火炮訓練,除此之外,各營除了合營訓練,內中的甲等軍長槍兵們,還在練習刀盾。
  
  未來怕有攻堅戰,壕溝戰什麼的,使用長槍,未免有些不合適。
  
  靖邊軍中,不論長槍兵或是鳥銃兵,都有配發腰刀,所以刀術,各人都有練習。
  
  況且甲等軍都是老兵,什麼技藝不會?當年從軍只練一招,是因為要快速成軍。然入軍多年,刀槍劍戟,誰又不熟?所以複習一下刀盾,只是小事。…!
  
  李光衡的騎兵們也在訓練,他營中一色的甲等軍,戰力極為出眾。放在別營,一般只有兩個千總的甲等軍士,餘者多為乙等軍,以甲等軍士充任軍官。
  
  騎兵營的馬匹還一色戰馬,話說當年戚家軍將馬匹分為九等,王鬥則簡化為三等:頭等,中等,下等。
  
  頭等為戰馬,現靖邊軍中,只有騎兵營、尖哨營、護衛營一色戰馬,還有各營一些軍官騎戰馬。
  
  中等騎馬,馬步軍使用,各營的甲等軍士,使用的就是中等馬,還有一些多餘的戰馬。
  
  下等為馱馬,輜重營使用,還用於路內的拉貨,耕田等務。
  
  王鬥視察時,鐘調陽也伴在身側,他現在是護衛主將兼中軍官,謝一科則調往尖哨營去任千總,算是干回了老本行。見王鬥過來視察,各營將官紛紛過來招呼施禮,王鬥揮揮手,讓他們回去,繼續看各營訓練。
  
  一個個軍陣在場中移動,鼓點聲中,口號激揚,在軍陣前方,還有一些散兵……
  
  不錯,就是散兵,原議每營把總部有夜不收五人,千總指揮部有夜不收十人,營部有夜不收五十人。不過夜不收實在難找,各將商議後,決定還是讓夜不收集中在尖哨營比較好。
  
  所以原來每營夜不收名額共170人,則換成神射手。
  
  這是來自溫方亮的提議,自襄陽射殺張獻忠後,他就對狙殺戰術充滿興趣。
  
  眾人認為可行,夜不收不好找,神射手,靖邊軍中就多了。
  
  報由王鬥批准後,神射手,就此在軍中實行。
  
  他們多使用燧發魯密銃,用在戰場上射殺敵將,或是難纏敵軍。
  
  善使弓箭的,也可以使用箭矢。
  
  還有人扛著抬銃,這是一種外號「九頭鳥」的大型鳥銃,威力強勁,戰車也無法抵擋。
  
  該銃還帶有三角支架與旋轉裝置,可以很好的瞄準支撐,長三米,重二十餘斤,需兩個人操作,有效打擊距離二百步,此銃一出,誰與匹敵?
  
  又使用鷹揚炮,更重三十斤,同樣使用三角支架,兩個人操作,一人發射,一人裝彈。
  
  此銃使用子銃,發射速度快,威力強悍不過由於後膛裝彈,對製造工藝要求很高。膛內必須與子銃膛口一般,毫無參差,這樣才方便出彈,不至火氣外洩。
  
  看著軍士訓練,還有那些散兵,王鬥不由感慨,火器時代來啦。
  
  轉到教場一角,還看到大群粗壯的軍士在訓練扔一些東西他們手中的物什,圓滾滾,黑忽忽,一端有柄,另一端有長長的引繩,卻是大明朝手榴彈,此時稱為萬人敵就是。
  
  人群中一個長得五大三粗,聲音卻陰氣十足的將官正在道:「我輜重營中甲等軍不多,不過選入擲彈隊的,都可以享受甲等軍待遇,這機會不多,大夥都得加把勁。」
  
  卻是孫三傑在說話看到王鬥,他連忙過來行禮,王鬥問道:「怎麼樣,擲彈隊人數有多少了?」
  
  孫三傑道:「回大將軍,兄弟們很踴躍,輜重營別的人才沒有,就是身強力壯的人多現在考核入選的己經有兩總人。
  
  王鬥很高興:「好,繼續選拔,擲彈隊的人數,至少得有六百人。」
  
  軍工廠造出大量的大明朝手榴彈後王鬥就考慮在軍中設立擲彈隊,軍中力氣大者,非輜重營軍士不可。而且輜重營立功機會不多,這個機會就交給孫三傑了。…!
  
  孫三傑雖然聲音怪異,卻為人和氣在各將中人緣很好,所以也沒有人跟他搶。
  
  雖說入擲彈隊較危險,不過一入隊就享受甲等軍待遇,所以輜重隊的軍士們,還是踴躍報名。
  
  不過考核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因為火藥配方的改進,軍工廠造出來的萬人敵,由原來人頭大小,縮小不少,不過仍然沉重。
  
  考核中,眾人手持萬人敵,需在三十步外(45米),準確扔入某個目標內,比如溝內,壕內,這可不容易。所以一系列選拔後,現在輜重營擲彈隊,不過才四百人。
  
  王鬥心想:「手榴彈在守城戰,攻堅戰,壕溝戰作用很大,現在軍中使用的,還是太重了。」
  
  只是技術的改進不是一時半會的事,萬人敵太小了,威力就上不去了,只得作罷。
  
  兩日後。
  
  軍工廠試驗場,眾將看著王鬥手中的鳥銃面面相覷。
  
  王鬥手上拿著燧發槍,這個沒什麼驚訝的,驚訝的是,鳥銃口上,還安著一把套筒似的劍。
  
  眾人看著這刺劍,鋒長約一尺五,柄為空,內有一缺口,鳥銃口邊上,則有一個小突扣。所以劍套入後,缺口對上卡扣,稍做扭轉即可固定。
  
  趙瑄猶豫道:「這是……四子銃一銃劍?又不像。」
  
  趙瑄說的,是明嘉靖四十年,何良臣所發明的一種銃劍,不過那銃劍,卻是插入銃口,這個銃劍,則安裝在邊上,不影響鳥銃的射擊。
  
  對新生事物,靖邊軍各將都是好奇的,各人要求觀看,很快,又有多把套刺刀的鳥銃交到各人手上。
  
  眾人仔細觀看,很多人還拿在手上揮舞,這鳥銃帶銃劍十斤上下,各人身為大將,舞起來自然沒什麼。便是靖邊軍中,各軍士身強力壯,使用這種帶銃劍鳥銃,也沒有問題。
  
  玩耍良久,各人才停下來,高史銀將刺刀取下來玩弄,一邊哈哈大笑:「大將軍,您不會是想,讓麾下兒郎以後使後這種帶銃劍的鳥銃吧?」
  
  王鬥微笑道:「這銃劍,是軍工廠賴源龍等人研製,所以我命名為賴氏銃劍。」
  
  為激發工匠們的榮譽感,誰研究出武器,王鬥就以其名命名。以前軍中的火繩槍,王鬥命名為李氏火銃,這是鼓勵匠工 李茂森的意思。賴源龍研製成燧發槍後,王鬥就命名為賴氏自生火銃。李之芬研究出新式火藥,命名為李氏子藥。
  
  王鬥說道:「是否裝備軍士,還要聽聽諸位的意見。」
  
  高史銀嘿嘿而笑,又將手中刺刀套好,說道:「這鳥銃套上銃劍後,約長五尺(後世的一米六),我軍士使用的長槍約長一丈,這肉搏起來……」
  
  試驗場武器較多,高史銀取過一塊盾牌,將鳥銃扔給韓朝:「老韓,接著。」
  
  右手又拿起一把銅錘。
  
  韓朝己經明白了高史銀的意思,眉頭微皺:「老高,你要幹什麼?」
  
  高史銀叫道:「我們現在就是在戰場,你我親自演示驗證。」
  
  眾將都興奮起來,類似沈士奇、謝一科等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更哨聲四起,高聲叫好。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6:58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5 22:06
第420章 採購
  
  韓朝搖了搖頭,端好鳥銃,擺出刺擊的架式,他久經戰陣,立時明白了這銃劍該怎麼用。
  
  他叫道:「小心了。」
  
  毫不留情,往高史銀衝刺過去。
  
  高史銀一聲大吼,手中盾牌狠狠一格,一聲大響,韓朝鳥銃的銃劍,刺在了高史銀的盾牌上。王鬥有點擔心這刺刀會斷,還好,這刺刀使用了一些優質鋼材打製,看來質量還是不錯的。
  
  韓朝猛列刺擊,高史銀盾牌不斷抵擋,王鬥眉頭微皺,韓朝那刺刀刺在盾牌幾下後,好像有點彎了。
  
  猛然高史銀一聲大吼,右手的銅錘,狠狠砸在韓朝的鳥銃上,啪的一聲,那刺刀斷了。
  
  眾人搖頭嘆息,這銃劍使用了鋼材,精工打製,然後肉搏起來,卻毫無優勢,怪不得除了重劍,戰場中不見了劍的身影。
  
  高史銀勝了韓朝,洋洋得意走過來,高聲道:「大將軍,這銃劍看起來沒什麼用。這還不是在戰場上,沒有披甲,若是身披重甲,再使用大棒,狼牙棒什麼的,嘖嘖……」
  
  各將都是議論紛紛,也覺得這銃劍似乎用處不大,若近場搏鬥,軍中己經有了長槍兵,那才是專業的兵種。鳥銃兵也當長槍兵用,感覺不倫不類的。
  
  王鬥點頭,刺刀對上重兵器,確實毫無優勢,若對方披甲,也用處不大。
  
  西方使用刺刀時,雙方一般都沒有披甲了。
  
  鐘顯才柔聲道:「大將軍,這銃劍打造,不容易吧?」
  
  王鬥道:「後勤司言,頗不容易。」
  
  製造刺刀對鋼質要求極高,工藝沒達標就易折,易斷。而且刺刀對標準化、精度要求一樣高,造一把通用的刺刀比單造一根槍管還難。套筒造大了,套進銃口鬆鬆垮垮。造小了,套不進去。
  
  也只有東路軍工廠,這等對標準化要求嚴格的地方,才能造出統一的刺刀來。
  
  趙瑄忽然道:「這銃劍也不見得沒用。」
  
  他說道:「老高,方纔若是老韓銃內有子藥,朝你開一銃你會怎樣?」
  
  高史銀一愣,隨後毛骨悚然,叫道:「那我完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忽然覺得,這銃劍,似乎也不是沒有用處。
  
  鐘顯才輕聲細氣道:「我覺得,軍中的鳥銃手其實可以使用銃劍。有時敵人沖得快,軍士們來不及拔刀,來不及退後,這時銃劍就有用了。」
  
  眾人都是點頭,有時敵人快速衝到面前,鳥銃手扔銃拔刀還要一個動作銃上有劍,就可以刺一下了,延長長槍兵們前來救援時間。
  
  鐘顯才再道:「現在軍工廠的自生火銃,啞火率只比火繩銃略高,我覺得,使用時機己到。軍士用自生火銃,沒了火繩這就簡便了。再配上銃劍戰力會提高不少。」
  
  眾人交頭接耳,討論鐘顯才所說的話。
  
  原本燧發槍的主要問題,一是點燃。
  
  燧石打出的火星,不一定可以點燃引火藥然後再點燃主火藥。
  
  再是延遲,燧石打出的火星,點燃引火藥,再點燃主火藥這當中必然有個過程。所以扣下扳機後,得有段延遲才能擊發。
  
  而且最討厭的是燧發槍的發火延遲還不是固定的,有時候很短,幾乎感覺不到。有些時候很長,長到你以為這一槍沒有發火,然後突然響了。
  
  相對而言,後一個問題還好,前一個問題頗大。
  
  好在經過這些年的研究,依戰場使用經驗的不斷改進,現軍中的燧發槍,發射故障少了不少,只略高於火繩槍的發射故障。
  
  (現火繩槍瞎火率在百分之三、四,燧發槍瞎火率在百分之八、九,每打十幾發還要調整一下火石。)
  
  比起礙手礙腳,作戰要拖根長長點燃火繩的火繩槍,燧發槍優勢是明顯的,具有較強的優越性。靖邊軍各將,也從懷疑,慢慢接受了自生火銃的存在。
  
  高史銀卻不滿意,他高叫道:「小鐘兒,你的意思,我們軍中的長槍兵就要取消了?那些軍士苦練技藝,結果發現一場空?」
  
  餘者各人也有想法,靖邊軍從當年的舜鄉軍起,就火銃兵與長槍兵配合,這麼多年來,眾人早適應這種兵種的存在。要取消自己營中長槍兵,沒有一個人會答應,士兵們也會喧嘩。
  
  鐘顯才說道:「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火銃手裝備自生火銃與銃劍,長槍兵,仍然不變。」
  
  眾人竊竊私語,以為可行,只要長槍兵不變,火銃兵,使用自生火銃與銃劍當然好。
  
  看眾人樣子,王鬥不由微笑,軍事科技,看來還是隨著歷史的發展而發展。
  
  當年各將對燧發槍心有疑惑,現在己經接受。火槍上的刺刀,雖然不如長槍好使,但它不佔編製,不用操心長槍手的使用範圍,非常方便。想必以後慢慢的,長槍兵會逐步減少,最終一色的刺刀兵。歷史,將進入新的時代。
  
  連高史銀也覺得,給自己營中鳥銃手裝備自生大銃與銃劍不錯。
  
  不過現在軍中長桿自生火銃不多,銃劍也沒造多少,很快還要奔赴前線,沒時間磨合新式武器,所以目前軍中裝備不變。
  
  廣泛裝備燧發槍與刺刀,至少要一、兩年後的事了。
  
  這日,王鬥忽然接到公文,兵部與吏部的官員將到達東路,宣佈靖邊軍洛陽之戰與襄陽之戰的封賞事宜,還有兵額糧餉問題。
  
  隨行人員,有兵部職方司的郎中張若麒,還有員外郎馬紹愉等人。
  
  那兵部職方司,全稱「職方清吏司」,是大明兵部四司之一,掌理各省之輿圖、武職官之敘功、核過、賞罰、撫卹及軍旅之檢閱、考驗諸事,權力頗重。
  
  張若麒更是兵部的實權人物,頗得兵部尚書陳新甲器重,他們的到來,代表兵部對忠勇伯的重視。
  
  此外,東虜軍中有大量火器火炮的消息傳到宣大後,不說大同鎮總兵官王樸,宣府鎮總兵楊國柱等人吃驚,就是宣大總督張福臻,宣府鎮巡撫紀世維都頗為憂慮。
  
  楊國柱倣傚舜鄉軍,練了三營新軍,王樸同樣效仿,不過只練了一營。二人本來自信滿滿,有此強軍,未來斬將奪旗,取敵酋首級如同探囊取物,然遼東傳來消息對他們是個打擊。
  
  好在皇上決定讓神機營攜重炮出戰,加上王鬥營中的炮營,炮火方面,各人擔憂去了不少。
  
  不過軍內加強營中火力強度的呼聲高漲,各人想起,忠勇伯麾下使用的子藥,非常的威猛。眼下的大明,誰敢強迫王鬥獻出子藥配方?退而求其次,眾人便想著向王鬥購買一些威猛的定裝紙筒彈藥。
  
  有此想法的,還有曹變蛟,王廷臣等人。兵部中也有此意思,張若麒等人的使命之一,就是要向王鬥購買一些子藥,可以的話,還要購買一些精良鳥銃。
  
  不但如此,各個出援總兵,還打定主意,要與王鬥一起開拔前線。
  
  各人聽聞王鬥決定六月下出兵,他們也決定六月下出兵。當然,有些人路途遠,需要提前時日出發,特別大同鎮總兵官王樸,更要提前多日,才能到東路與王鬥一起並行。
  
  不過之前的,先將子藥買到手。
  
  此次宣大來的人中,就以總督張福臻為首,不久後,將到達東路。
  
  得知這個消息後,王鬥也召各人議事。
  
  幕府及各將的意見,庫存火銃及子藥眾多,可以出售一部分,只要彈藥控制在自己手中,就不怕了。
  
  眾人使用火器多年,也看出關竅,鳥銃沒有子藥,就是一根燒火棍。
  
  而且東路火器之猛,天下側目,若大量囤積,恐引來非議。
  
  出售給友軍,可以提高他們戰力,畢竟戰場作戰,不能只靠自己一家在打。賣出一些鳥銃火藥,雖然有貪財之議,但比起囤積來說,讓各方更加放心。
  
  王鬥的意思,本來想賣些舊貨,不過這些年早自己消耗差不多了。
  
  現軍中超出各方技術的,只有崇禎十三年李之芬研究出來的新式火藥,使靖邊軍中的定裝紙筒彈藥,百步可破重甲,比原先舜鄉軍使用的火銃殺傷力多了二、三十步。
  
  餘者的,如精工鳥銃,火藥池上可以自動開關的火門裝置,現大明軍中很多都在使用。那並不是什麼先進的技術,早在戚家軍時代,就有出現。王鬥當年不過不想受制各方,從無到有,自己研究罷了。
  
  現除了火藥配方,還有新式的造炮技術,王鬥軍中火器的技術,並沒有超過這時代,超過此時友軍。便若燧發槍,當年盧象升督標營就有使用。魯密銃,還是王鬥從盧象升及崇禎帝那要來的。
  
  依情報司的情報,楊國柱等人打製的鳥銃,雖然精良,但在標準化上,顯然不能與東路軍工廠相比。
  
  他們的鳥銃,有的銃口大,有的銃口小,這樣就有問題了。
  
  銃口大的,彈藥入內後鬆鬆垮垮,就算使用東路的定裝紙筒彈藥,一樣威力大減。
  
  銃口小的,彈藥塞都難塞進去,更不用說打了。
  
  還有,東路火藥強勁,其產生的膛壓,各人打製的鳥銃,很多銃管恐怕無法承受。
  
  得知這個結果後,到時來的人,肯定要將鳥銃與新定裝紙筒彈藥一起買了。
  
  其實現在庫存中,也有一些崇禎十三年前的舊式定裝紙筒彈藥,可在五十步,六十步,七十步等距離破甲不等。
  
  不過顯然的,各人是奔著威猛強勁,百步可破重甲的新子藥而來,那些舊式火藥,他們軍中也有。
  
  眾人議定,靖邊軍火器之強,是制度的優勢,武器精心打製的結果,所以賣給友軍一些武器,也沒什麼。
  
  不過還沒等到宣大總督張福臻等人來,柳溝總兵陳九皋,卻先拜訪了王鬥。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6:4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5 22:08
第421章 陳九皋
  
  陳九皋的外形不錯,身材挺拔,相貌俊秀,頗有些風流倜儻的意思。
  
  他年剛過三十,大帥哥一個。
  
  不過此時他臉上寫滿鬱悶,不管看誰,都像欠他幾萬兩銀子不還似的。
  
  一見到他,就讓人想起懷才不遇幾個大字。
  
  看著王鬥的將軍府,陳九皋稱羨不已,嘆道:「忠勇伯這日子,才叫舒坦,才叫日子,我那柳溝堡……」
  
  他搖頭長嘆:「不說也罷啊。」
  
  他舉止中帶著京師人的自來熟,還有點大大咧咧的,老實不客氣的坐在位上,品著茶,只是唉聲嘆氣。
  
  看他的樣子,王鬥倒覺得這人有點可愛,微笑道:「這也是皇上對你的器重,柳溝南控長陵,北鎮獨石,素為天壽山屏障,你肩上擔子不小啊。」
  
  陳九皋嘆道:「是啊,皇上的器重。」
  
  神情有點異樣,正因為皇上器重,才讓自己跑到東路來。
  
  原本自己也野心勃勃,想幹一番事業出來,哪想跑到東路來,才深刻明白了什麼叫絕望。
  
  東路之地,根本沒有半絲自己說話的份,就是原南山參將俞桂等人,也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樣子。
  
  陳九皋開始時憤怒,隨後不得不面對現實,心中滿腔抱負變成空中樓閣,不由有些心灰意冷。唉,恨自己在京城表現過頭,讓皇上太過器重,也不是好事啊。
  
  想自己,跑到東路這個山溝溝,初時還端著架子,不想這麼早來拜訪王鬥,也讓心腹打聽東路各人對自己評價。
  
  哪知根本沒有評價,眾人似乎忘了自己一樣,連王鬥也整日忙這忙那,根本想不起還有自己這麼一號人物。最後的結果,還得自己硬著頭皮先來拜訪。
  
  好在王鬥這人和氣,與傳說中的跋扈頗不相同,禮儀周到,讓陳九皋心中好受些。
  
  如他這種勳貴之後,最恨別人瞧不起,怠慢自己。
  
  似乎感覺王鬥不錯,找到了理想的傾吐對象,陳九皋將一肚子苦水向王鬥傾倒。
  
  他大談自己在京師如何出眾,京營總兵官孫應元,如何對自己欣賞。將要出征遼東的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當年如何受自己的點拔教誨。
  
  陳九皋說道:「忠勇伯想必聽過周遇吉,黃得功二人吧?」
  
  王鬥押了口茶:「在襄陽時,與二位將軍有見過面。」
  
  陳九皋嗯了一聲,說道:「這二人,我也是欣賞的。周遇吉這個人嘛,勇則勇,就是有點憨,而且出言無狀。當年他言語無忌,我與幾個發小說了他兩句,他怎麼說的:各位都是家世良好的紈褲子弟,只怕將來難以征戰疆場,平時為什麼不勤於操練以抱效國家,而愧對朝廷的俸祿呢?,,看看,多麼的大言不慚,自吹自擂?」
  
  「不過嘛,都是為國效力,我並不介意,平日多有指點教誨,看,他現在不成了副將?」
  
  王鬥嘆道:「陳將軍胸襟廣闊哪。」
  
  陳九皋拍腿道:「就是!」
  
  他更來了興趣,又道:「再說那黃闖子黃得功吧,他最愛喝酒,又好賭,經常身上沒有分文。唉,這人,花錢厲害,卻不會找錢。還是我看不過去,經常接濟他,這樣他才能慢慢積功,現在也成了總兵了。黃闖子也忘不了當年我接濟他的事,平日私信,多有提起。」…!
  
  王鬥微笑道:「陳將軍交遊廣闊,桃李滿天下啊。」
  
  陳九皋也是面有得色,說道:「忠勇伯很快要出征遼東,那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也算我發小吧。這次他出征遼東,隨軍有大量的神威大將軍炮,還有很多火箭車,聽說忠勇伯炮營最多打五斤炮子?火力次了點。這樣吧,我書信一封,讓符應崇好好配合你,這點臉面,符應崇會給我的。」
  
  王鬥謝過了。
  
  陳九皋得意洋洋,說道:「交遊,只是我本事的一面,我最重要的才能,還是在謀略,練兵等務上。」
   
  王鬥大有興趣:「陳將軍說來聽聽。」
  
  陳九皋卻環顧大廳,左顧而言他。
  
  王鬥拍拍額頭:「是我糊塗。」
  
  吩咐設宴。
  
  很快,豐盛的酒宴設好,很多還是永寧,延慶附近的美食特產。
  
  如當地炸糕,扒豬臉等,皆是皮脆裡嫩,香而不膩。
  
  還有熱騰騰的餛飩,又有一些精美的器皿端上來,掀開後,內有數種點心,幾碟涼菜,幾大碗燉肉、燉雞、燉魚等葷菜。又有美酒,還有飯後水果,皆是剛摘下來的新鮮葡萄、杏子等。
  
  陳九皋看得雙目發直,自到柳溝堡,就沒見過這麼多好吃的。
  
  還沒坐到位子,他就狂嚥口水,嘆道:「忠勇伯這日子,真是賽神仙哪。我在柳溝堡,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想吃點好的,都得跑到永寧或延慶去。」
  
  感慨地入了席,還表示下不好意思:「這麼多酒菜,你我二人,怕吃不完。」
  
  王鬥說道:「無妨,吃不完,賞給府中將士侍女好了。」
  
  二人把酒言歡,陳九皋一開始就是一陣猛吃,他勳貴之後,卻如此吃相,想必到柳溝堡後,日子過得苦了。
  
  好容易,陳九皋恢復了顏色,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酒,說道:「方纔我說過,交遊只是我本事的一面。我最重要的才能,是在謀略,練兵方面。」
  
  他說道:「就說火器吧。火器,素為我中國御虜之長技,神機營的三層戰術,我覺得遠遠不足,至少需要預備五層。頭層打畢即退,再裝火藥。二層打之,二層打即畢即退。再裝火藥,三層打之,四層五層無不皆然。週而復始,火炮不絕,便可以破眾摧堅。」
  
  他說道:「聽聞忠勇伯軍中,火器列陣也多備數層?」
  
  王鬥說道:「是。」
  
  看陳九皋的意思……還好,他沒說自己也曾得他的教誨。
  
  而且……王鬥心想:「剛才這陳九皋說的話,不是曾銑向朝廷上奏《條議復套》中疏文說的嗎?
  
  似乎看出王鬥意思,陳九皋卻面不改色,說道:「當年沒看到陳巡撫疏文時,我就有這想法了。果然忠勇伯軍中,多列此陣。」
  
  他說道:「前些年,京營各將一直談使用車營,多造佛郎機。我卻言,車營笨重,且火器小,火力不足,一旦虜騎從平原闊野襲來,則難以抵擋,甚至出現一車失防,萬車遭殃的局面,況且若遇到紅夷大銃,又當如何,等著挨炸嗎?」
  
  陳九皋說車營火力不足,王鬥心下不以為然,只要士兵堅忍,車營威力不可小視!
  
  不過車營遇到紅夷大砲,確實劣勢不小。…!
  
  「我中國以火器見長,自當發揮此項長技,紅夷炮就是其中。當年徐少保之事,各方停造紅夷大砲,我就言不可。紅夷大砲當造,還得多造,這是中國御虜優勢所在,豈可罷去?」
  
  陳九皋長吁短嘆:「果然,現東虜也有了重炮,還有大量鳥銃火器,我之奇技,奴不但有,還廣而有之。唉,各方不聽我言,當有此報!」
  
  他看向王鬥,說道:「忠勇伯認為我說得可對?」
  
  王鬥點頭:「時代不同,紅夷炮確實重要,若賊有大砲,我只有車營,我方危矣。」
  
  陳九皋嘆氣:「英雄所見略同哪!」
  
  他又喝了一杯酒,說道:「這是我的謀略,過後之事,都說明了我的遠見,還有練兵……」
  
  他說道:「京營多用鳥銃,魯密銃,然我以為,鳥銃等發射繁雜,軍士遇虜惶怖,火未及用,刃已加頸。所以我認為,罷鳥銃,用火箭,臨敵列數層,週而復始,火箭不絕。」
  
  王鬥驚訝道:「火箭?」
  
  陳九皋解釋,若他練兵,營中一用紅夷大砲,再用大火箭,最後配合車營,使用火箭溜。
  
  他說道:「早年東奴時,也有使用火銃,常常虛銃誘我,我方真銃發後,賊奴就趁機衝上來。然將士鳥銃己發,再次裝填,不免手忙腳亂,火箭溜的裝填就簡單,若三人迭放,鳥銃射一彈,火箭溜可射五箭。而且火箭勢猛力大,無鳥銃之弊,有鳥銃之優,堪稱軍中利器。」
  
  王鬥沉吟,他知道陳九皋說的火箭溜,卻是趙士禎發明的。
  
  外形很像鳥銃,也有火繩槍機,和軒轅銃一樣的自動開關火門蓋,用火藥點然火箭。不同的是銃床尾部有擋板,以防火箭的噴射火焰燒傷將士的臉眼,其中留有長方形孔以供瞄準,它沒有銃管,用的是發射火箭的滑槽。
  
  趙士禎的火箭溜解決了火箭斜衝逆走的毛病,還解決了火箭發射器不能三點一線瞄準的問題。
  
  比起鳥銃多個步驟,火箭溜裝填確實快上不少。
  
  隨後王鬥嘆道:「火箭難造!」
  
  王鬥知道此時精良的火箭,造一枝約打二萬槌,箭鏃還要用點鋼蒺藜頭,翎花還要用漆,此外還有很多注意的地方。
  
  火箭溜雖好,然比起靖邊軍中的鳥銃,王鬥不可能放棄成熟的東西,改用陌生的東西。
  
  陳九皋贊同:「火箭確實難造,耗費不少,不過軍國利器,便是耗費大也值。」
  
  王鬥微笑:「陳將軍有大材。」
  
  看王鬥的笑容,陳九皋不由大起知己之感,他感慨道:「還是忠勇伯知我,唉,知音難尋啊!」
  
  他端起酒杯:「來,為我們的相識友情,乾杯!」
  
  賓客盡歡而散,王鬥送了出來,還有儀程禮品贈予。
  
  等到無人處,陳九皋打開一看,各色禮物豐厚,一個錦盒內,還裝著一疊的糧票。
  
  陳九皋一數,各色面額加起來,竟有五百石之多。
  
  陳九皋不由大喜,雖入東路不久,他己知糧票的重要。
  
  在東路,沒有糧票,自己帶來的白銀與銅錢都用不出去,想去換糧票,手中銀錢卻貶值不少,讓陳九皋大感氣悶。
  
  現在好了,有錢花了。
  
  陳九皋對王鬥好感大生,有人言王鬥如何如何,自己看很好嘛。
  
  以前想著快快調回京師去,現在發現,在東路的生活也不錯。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6:4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6 22:16
第422章 宣大總督

  崇禎十四年五月中。

  按陽曆算起來,己是後世的六月,東路的麥田不久也要收割了。

  就在這一天,宣大總督張福臻,領著宣府鎮巡撫紀世維,總兵楊國柱,總兵王樸等人,到達了東路。或許是巧合,曹變蛟,王廷臣二人,也隨張若麒諸人,一起到達了東路。

  在延慶的時候,他們遇到,便結伴而行,一起前往永寧。

  雖然論起官位,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麟,員外郎馬紹愉等人比巡撫與總督小,但他們從中央來的,眾人當然要給幾分面子。

  張若麟頗為健談,而且他學識淵博,尤精於經史之學,一路與張福臻,紀世維諸文官談論經史子集,倒也並不寂寞。

  看著沿途景色,張若麒讚道:「自進入東路,這氣象就大不相同,馬兵憲與忠勇伯治理有方哪。」

  張總督與紀巡撫撫鬚而笑,東路大興,作為巡撫與總督,他們也是有功勞的,此時聽張若麒提起,臉上大有光彩。

  隨行的東路官員,此時有兵備道馬國璽,延慶州知州吳植等人。聽了張若麒的話,吳植面無表情,馬國璽呵呵笑道:「這皆賴聖上洪福,張大人與紀大人提點,東路方小有成就,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呵呵呵。」

  看他的樣子,眾人都在心中罵聲:「老狐狸。」

  這馬國璽的後台是以前的內閣首輔薛國觀,薛國觀倒後,很多人認為馬國璽也會倒,活動著路子準備進入。現在的東路,富足聞名,很多官員都饞涎欲滴。想必在此任個幾年官後。個個都會賺得盆滿缽滿吧?

  不料馬國璽還是在東路坐得穩穩的,顯然簡在帝心。

  而且他是個老油條,官場推磨高手。眾人想尋他的錯處,也有狗抓刺猖,無從下手之感。

  不過各人也有聽聞。馬國璽在東路差點被忠勇伯架空了。

  不說軍政,便說民政,手下管的事務也越來越少。顯然老狐狸遇到小狐狸,還是小狐狸厲害。或說一力降十會,任你權謀再眾,在強悍的軍力面前也是等閒。

  不說馬國璽諸人這邊,楊國柱,王樸,曹變蛟。王廷臣幾個總兵,還有隨行一干親將,則在後面閒談議論。

  各人心思複雜得多。去年的時候。他們也曾前來東路,那時王鬥還是參將。現在卻是總兵了,而且高封忠勇伯,地位遠在眾人之上。

  不過複雜歸複雜,這心思還是收起來吧,王鬥現在身份地位都不同了,多多結交才是。各人與王鬥都有血戰出來的交情,這優勢,是很多人沒有的。

  只有楊國柱的親將郭英賢還是沒心沒肺,大讚道:「我這老弟,本事真不用說,這東路一天一個變化,就說這路,就好走多了。」

  楊國柱說了一句:「確實變化不小。」

  他面有憂色,對王樸,曹變蛟,王廷臣三人道:「三位將軍,你們說,國勤他會賣子藥給我們嗎?」

  曹變蛟低頭沉吟,王廷臣哈哈一笑:「我瞭解王將軍這人,最念舊情,我們與他什麼關係?雖說子藥研製不易,不過我們開口,他肯定會勻出一部來。」

  王樸在旁嘻嘻一笑:「我等與忠勇伯都是過命的交情,為什麼不賣?子藥貴,花錢買就是。最好再買些精良鳥銃。」…!

  他一開口就是一股商人的味道,身上穿的服飾也仍然非常鮮豔。

  似乎他對華麗這個詞情有獨鍾,不論盔甲,還是平日常服,都是大紅大綠,色彩絢麗。

  對王鬥,王樸是又羨又嫉的,不過他商人家族出身,從小利字就擺在第一位。交好王鬥,對他百利而無一害,所以他很快轉變了心態,決定勞勞抱住王鬥的大腿,搞好東路這條線。

  同時他看向楊國柱的目光有些興災樂禍,以前王鬥是楊國柱麾下干將,為楊國柱博取了不少功勞,現在王鬥反而爬到楊國柱頭上去了。再這樣下去,怕楊國柱的鎮朔將軍之位不保,想想就有趣。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等到永寧後,楊國柱向王鬥施下官禮時,他的神情是怎麼的。

  王樸說了那話後,各人還沒應答,郭英賢卻聽到了,叫道:「敢不賣子藥?王老弟就不要想認我這個哥哥。」

  楊國柱嘆了口氣,自己這個親將,勇則勇,就是有點……

  ……

  午後,一行人到了永寧城西門外數里,這裡己經紮了接官涼棚,由王鬥麾下大將溫方亮,領著永寧城守備王以德,又有永寧城一干士紳鄉老,吹吹打打,將眾人迎進城內,安排在公館處歇息。

  沐浴更衣,休息少許後,眾人唸著事,又到將軍府拜會王鬥。

  王鬥在將軍府前含笑相迎,他沒有出迎城外,身為伯爵,能夠在將軍府大門前迎接各人,己經非常隆重了。

  以宣大總督張福臻,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麟為首,連同紀世維,還有楊國柱等人,一起向王鬥行拜禮。

  禮不可廢,王鬥身為忠勇伯,一品官見他,都要行兩拜禮,豈是非同小可?武官還好,若文官在王鬥面前失禮,說不定御史立時彈劾上去,眾人又豈願在這方面失儀?

  紀世維雖為王鬥岳父,一樣要行禮。

  王鬥含笑答禮,又對楊國柱,曹變蛟等人說道:「楊帥,幾位哥哥何必如此?快快請起。」

  看著王鬥真誠的神情,曹變蛟、王廷臣心中大為溫暖,王將軍雖然高昇,但沒有忘記往日的交情啊。

  王樸則語帶巴結道:「忠勇伯,今時不同往日,您受我們的拜禮,是應當的。」

  在路上時,他本來想看看。楊國柱向王鬥施下官禮時。他的神情是怎麼的,此時忙著巴結,卻忘了。

  楊國柱看王鬥穿著蟒袍玉帶。蟒服上有五爪龍紋,顯赫榮耀非常,心下嘆了口氣。

  他也感覺有些彆扭。聽王鬥一說,就順勢站了起來。

  郭英賢在他身後叫道:「王老弟,哥哥來了,可有好酒?」

  王鬥看著這個憨直的漢子,對他印象極佳,他哈哈大笑:「放心吧,忘不了老哥你的。」

  吹吹打打,眾人進了將軍府,又行了拜禮。王鬥笑道:「有勞諸公遠道而來,蓬蓽生輝,請坐!」

  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麟含笑道:「倉猝晉謁。勞動起居。萬乞忠勇伯恕我等唐突之罪。」

  張若麟年過四旬,三道鬍鬚。修飾得一絲不亂,說話時帶著濃厚的山東口音。

  他說話時神情非常和氣,當然,這和氣是看對誰說的。

  張若麟掌握兵部實權,平日緊跟陳新甲,行閒人物,哪放在眼裡?不過對上王鬥顯然不一樣。而且此次前來,他作為兵部尚書陳新甲的密使,有要務與王鬥商議,更不敢得罪。…!

  王鬥也知道這人,是陳新甲的忠實走狗,平日盛氣凌人,歷史上松山之戰所以敗,也有這人的一部分原因。

  各人分賓主坐下,張若麒此次來意,是代表朝廷對靖邊軍的封賞,不過衛所官的封賞,想必王鬥麾下都不會在意,所以兵額糧餉問題就頗為重要。

  宣府鎮巡撫紀世維的意思,是給靖邊軍額兵一萬五千,其中騎兵五千,宣大總督張福臻也同意,兵部尚書陳新甲心下也贊同。不過內閣中卻有不同意見。比如說吏部尚書李日宣,戶部尚書李待問。

  由於財政困難,李待問上台後,一直在損交際,裁工食,恤補窮匱之意,王鬥兵馬多了,戶部壓力就重,這是李待問不願看到的。

  李日宣則稱,鎮朔將軍,宣府鎮總兵楊國柱不過兵馬一萬五千,王鬥身為宣府鎮團練總兵官,豈可超過楊國柱?

  李日宣的意見,得到崇禎皇帝的默許,所以附合者眾,陳新甲也不敢過分堅持自己的意見,怕龍顏不喜。

  對靖邊軍的敘功、升賞、撫卹,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所以各人落座後,主要談向王鬥購買大威力子藥的問題。

  ……

  宣大總督張福臻嘆道:「原以為王師倣傚靖邊軍,編練新軍後,就可對虜賊大大佔據上風,哪知賊奴也有了大量火器,此為家國不幸。忠勇伯若有多餘子藥,一定要支援友軍一二。」

  張福臻一副小老頭模樣,由於操心過度,眉毛鬍鬚都花白了,此時他滿臉皺紋皺在一起,憂心忡忡的樣子。

  對張福臻,王鬥心下是同情與敬佩的,他上任後,就極力為國事奔波,是個不怕吃苦,盡心經營的人。相比之下,自己的岳父大人紀世維,反功利得多。

  不過各地積重難返,不是個人盡力就可以。

  因為張福臻上任沒有作出什麼成績,己經有言官屢疏參其戀位。

  張福臻也覺心灰意懶,上疏請求辭官回籍,崇禎帝只是不許。

  當然,對王鬥岳父紀世維來說,張福臻要求辭官,這是好事,張福臻一走,宣大總督的位子就是他的。

  兵部尚書陳新甲己經向紀世維承諾過。

  而在地方,紀世維也是緊隨陳新甲的一派。

  王鬥略一沉吟,說道:「張軍門要子藥多少?」

  張福臻看向楊國柱與王樸,楊國柱道:「國勤,若可以的話,我想購買威勁定裝子藥十萬發。」

  王樸也忙道:「忠勇伯,末將也想購買威勁子藥四萬發。」

  曹變蛟,王廷臣二人也道:「王將軍,我等也想購買子藥四萬發。」

  楊國柱一萬新軍,其中鳥銃兵五千,若每兵二十定裝紙筒彈藥的話,就是十萬發。王樸幾人只有一營新軍,內中鳥銃兵一半,每兵二十發定裝紙筒彈藥,也就是三、四萬發。

  其實這個時代,戰鬥時彈藥並用不了多少,王鬥每個鳥銃兵,平日彈藥包攜帶三十發定裝紙筒彈藥,往往每場戰鬥,每兵打不了五發彈藥就結束戰鬥。一個彈藥包攜帶的子藥,可以進行好幾場戰鬥。

  靖邊軍的鳥銃兵們,主要是訓練時使用彈藥較多,戰鬥反用不了多少。

  楊國柱他們,當然不可能用購買的定裝紙筒彈藥訓練,在各人想像中,每兵二十發紙彈,可以用很久了。

  當然,對許多大明將官來說,比如左良玉等人,就覺得火器耗費大。哪如冷兵器,佩刀一把不過造價三錢,長斧一把二錢,長矛就更便宜了。使用火器,要不斷投入彈藥,哪有冷兵器划算?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6:33 編輯

bigsing 發表於 2012-12-27 18:46
第423. 鐵馬冰河入夢來

  看各方爭搶購買,張若麟,馬紹愉等中央來人穩坐不動,他們代表朝廷,豈能如地方官那樣大呼小叫?  

  而且私下來說,雖然此行有著向王鬥購買精工鳥銃與子藥的任務,但張若麟卻不認這是主要的事,辦成本兵交託的私事,方是大事……

  看著眾人樣子,王鬥哈哈一笑,說道:

  「這樣,諸位都隨我到府中教場去……」  

  將軍府內有著護衛操練的地方,地方寬闊,架上什麼兵器都有 …… 

  王鬥讓一些護衛演練鳥銃,看鳥銃將前方數十步的標靶打得碎屑橫飛,楊國柱等人都露出羨慕及歡喜的神情張福臻,張若麟各人,則吃了一驚,久聞忠勇伯麾下火器犀利,第一次見到,確實讓人驚駭……

  這樣的火力,便是身披鐵甲遇上,也必死無疑?

  看鳥銃射擊完畢,王鬥笑著對楊國柱等人道:

  「楊帥等人,看出什麼了嗎?」  

  楊國柱等人開始不明白王鬥何意,不過他們都是飽經戰陣的人,接過靖邊軍鳥銃看看,又取過定裝紙筒彈藥觀看,良久,楊國柱嘆道:

  「東路子藥威力勁,我方有些鳥銃,怕銃管承受不了,有炸膛之憂,而且……」  

  他看著手中的鳥銃,銃口大小,幾乎一樣,己方打製的鳥銃,雖然同樣精工,但銃口有大有小,這樣定然問題不小……  

  其實這個問題,各人以前都有看到不過當時沒有在意,因為大明的火銃,大多如此……

  只有火砲的鑄造會嚴格些,對口徑有詳細的標準及規定不過因為管事及工匠的固有觀念,還是有許多砲口大小不一,無形中增加了輜重彈藥供應難度……

  當時沒有多想,此時一比較,就看出問題來了……

  楊國柱心下苦澀,自己己經努力效仿,雙方的差距還是這麼大麼?  

  經楊國柱一提醒,王樸曹變蛟等人,也紛紛看出端倪,都是啞然,王廷臣摸頭直叫:

  「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有威勁子藥也無法使用了麼?」  

  宣大總督張福臻也坐不住了,招呼楊國柱等人到一邊商議……  

  只有張若麟仍然淡定,出現這個問題,到時連鳥銃帶子藥一起買就是,若是王鬥庫存沒有也不是自己的過錯……  

  楊國柱等人商議良久,楊國柱走過來道:

  「國勤,可否賣一些鳥銃給我們?」  

  他心下嘆息,當年他獲得的財帛還有朝廷拔下的糧餉,大部分投入到軍隊中日子己經緊巴巴的此次購買子藥的銀兩,他還是多方籌備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又要出預算了……  

  鎮內雖然可以彌補一些,不過不可能太多,否則厚此薄彼,別的將官難免會說怪話……

  王廷臣也是苦著臉,對王鬥道:

  「王將軍,看來要向你購買鳥銃了,可我沒錢了啊……」  

  看這豪爽的漢子苦瓜子臉的樣子,眾人不由笑起來,王鬥也搖頭笑道:

  「王老哥,你我也是過命的交情……這樣,我給你二千桿鳥銃,每桿鳥銃配五十發子藥,小曹將軍與王樸兄弟一樣還有楊帥,我給五千桿鳥銃,同樣配子藥……」  

  「買子藥鳥銃的財帛,也不必一時拿出,日後慢慢補上,我相信諸位的到時付帳,也不一定都用銀兩,糧米,布匹,煤鐵,木料,大石皆可,一年之內給足就行……」  

  給了王鬥的話,王廷臣等人非常感動,王廷臣胸脯拍得山響:

  「王將軍,沒說的,以後有事吱一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曹變蛟鄭重道:「某也如此……」  
  
  王樸急道:「還有我……」  

  他得意道:「忠勇伯安心,購買鳥銃子藥的錢糧,兩個月內,定然給足……」  

  楊國柱也鄭重道:「國勤,多謝了……」  

  郭英賢叫道:「哈哈,這才是我的好兄弟……」  

  看各人樣子,王鬥歡喜,他說道:「諸位不必如此,待出征遼東,我還要與各位並肩作戰呢……」  

  看王鬥舉止,紀世維眼中閃過欣慰的神情,自己這個女婿,越來越厲害了……

  張福臻拈鬚不語,張若麟則想:「這王鬥,好會邀買人心……」

  販賣與購買事宜,自有各人幕僚操辦,現在晚宴還早,所以眾人便在教場閒聊王廷臣幾人一旁大呼小叫的玩著武器及鳥銃,楊國柱走了過來,對王鬥微笑道:

  「國勤……」  

  王鬥也笑道:「楊帥……」  

  二人此時身份有些微妙,不過楊國柱很快轉開話題,他面有憂色,說道:

  「此次出征遼東,聽聞賊奴傾國而出,國勤認為我師,有幾分勝算?」  

  王鬥知道歷史上明軍大敗,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他沉吟道:

  「往日奴賊入寇,我中國之師多不能擋,錦州之戰,奴近在國境,有地利之便……」  

  他目光炯炯:

  「賊奴方略還勝我一籌,他們之策是圍點打援,我方明知陷阱,卻不得不入……」  

  楊國柱點頭,臉上憂色濃……

  王鬥繼續道:

  「不過我方也有優勢,多部軍練成,士氣正虹,只要將士用命,再保糧道不失,勝算當在五五……」  

  戰力方面,其實松山之戰,各部明軍與清兵打得有聲有色,並沒有往日不敢野戰,望風而逃的膽怯……

  王鬥主要擔心的是,出征官將們內心不齊,多方扯皮會造成危害  明軍各方,一般都懷著不同心思,內中矛盾湧動……

  如宣大軍,就與關寧軍不和密雲總兵唐通,薊鎮總兵白廣恩山海關總兵馬科等人,也不是好相與之人……

  又有監軍與洪承疇之間的矛盾……

  張若麟代表兵部監軍後,盛氣凌人當時軍中有隻知張監軍,不知洪督臣的流言……

  而且洪承疇這人雖然外表謙遜 ​​有禮,其實內心自負,他的方略佈置錯誤,當時馬紹愉與兵備張斗提醒,張斗言:「防其抄襲我後」洪承疇卻說:

  「我十二年老督師,若書生,何知耶!」

  意思就是我已經做了十二年的督師,你們這些書生,懂什麼?  

  矛盾多,心不齊是出征明軍的弊端,反觀清軍方面,卻大致齊心……  

  王鬥最後道:「錦州之戰,會有一場血拼,凶險勝過鉅鹿之戰需得謹慎……」  

  談起鉅鹿之戰,二人對視一眼,均產生溫暖的感覺,那是二人過命交情產生的時刻……

  楊國柱忽然也放開了心想何必計較王鬥對自己的威脅呢?他恢復了百戰老將的從容豪邁,哈哈大笑道: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凶險又如何?」

  他目光深沉:

  「當年我兄子皆在遼東戰死每次夢迴,儘是當年情形,或許,我早就該去關外了……」  

  王鬥看著楊國柱,心中難過,這大將身形仍然魁梧,只是風霜之色濃,他不過四十多,只因為操心軍伍之事,己經顯得有些衰老……

  王鬥知道歷史上楊國柱在松山戰死,雖然現在……但楊國柱這樣說,讓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說道:「楊帥,你……」  

  楊國柱擺擺手,低吟道: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他拍拍王鬥的肩膀:「國勤,我女兒的事,你要上心了……」  

  王鬥驚訝道:「你女兒?」  

  猛然想起他說的是許月娥,聽聞楊國柱及其妻何氏,都對她頗為寵溺……

  王鬥正要說什麼,楊國柱己經走開了……  

  當晚,王鬥大宴款待前來永寧的一行人,各總兵聚在一起,不免談起當年並肩作戰的情形,從定州,涿州,一直談到鉅鹿,平谷……  

  特別王廷臣喝了不少酒,說起當日平谷之戰,仍激動得手舞足蹈,拍腿嘎嘎直笑:

  「……那孔有德還要與大將軍對射,結果幾輪過去,他的鳥銃兵就崩潰了,哇哈哈哈……」  

  眾人都放開了性子,大碗喝酒,楊國柱去了心結,也豪邁非常,對王樸與王廷臣跟他的拼酒,來者不拒,喝得面色通紅  

  看這些武人放浪形骸的樣子,張福臻,紀世維還好,張若麒則心中不屑,心想武夫就是武夫,上不了檯面,就算那王鬥也一樣,不是封伯就可以改變的……  

  宴後,楊國柱等人踉蹌走了,由親衛送回公館休息,張福臻與張若麒諸官也一樣告辭……  

  只有紀世維藉口要與忠勇伯談些鎮內之事,留了下來

  各人其實知道王鬥是他女婿,也知趣的沒有說破,交換著眼色走了……    

  岳婿二人,進入書房之內,紀世維拈著長鬚呵呵而笑:

  「鬥兒,沒想到你能封伯,這是我以前沒料到的不過你功成名遂,可不能因此虧待我女兒……」  

  王鬥道:「岳父放心,小婿不是那種人……」  

  紀世維滿意地點了點頭,當年紀君嬌逃婚,紀世維對王鬥極為不滿,現在看來,倒是女兒的眼光出眾……  

  岳婿間談了一些閒話,談到王鬥兵額糧餉問題,紀世維嘆道:

  「我本想為你爭取一萬五千人的兵額,其中騎兵五千,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王鬥點頭,雖然養兵他不靠朝廷,不過上頭能拔下糧草,卻多少補充自己的養兵費用……  

  兵額多少,特別是騎兵的比例,向來是各鎮各將爭破頭的存在……  

  拿騎兵來說,每兵除每月一兩五錢銀餉,加米五斗外,一年還有戰馬草豆銀二十四兩,還有盔甲拔下……  

  而明軍的步兵,卻大多沒有盔甲,除鳥銃兵有棉甲,餘人最多給一件布料的齊腰甲或罩甲,內外不鑲嵌甲葉想要裝備?

  自己掏錢所以掌管庫存的文官或太監們,多從中賺得盆滿缽滿……

  若多給自己五千兵額,便是步軍,一年也多了六萬兩白銀的糧餉,這一進一出,就不是小數……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1:36 編輯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12-28 22:02
第424章 出征

  見王鬥不語,紀世維歎道:「你手握天下強軍,又封伯爵,朝廷沒有顧慮是不可能的,比若……聖上與諸公,扶持楊國柱等人之意,就極為明顯……」

  見王鬥面無表情,紀世維道:「定兵額就是一步,當然,也不是針對你,這其中之意……」

  王鬥說道:「泰山不用說,小婿明白的。」

  紀世維歎氣,心下也頗為苦惱,雖然他與王鬥的關係眾人沒有公開挑明,各官沒有用親屬迴避條例來彈劾或要求他,自己在宣鎮任巡撫穩穩當當的。但誰不知王鬥是他女婿?想高昇一步,任宣大總督,談何容易?

  當年本來應該他任宣大總督的,結果被張福臻搶去,朝廷這制衡之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雖然本兵有過承諾,但就算張福臻去職,自己想任總督,怕也遙遙無期啊。

  有王鬥這個女婿,有利也有弊,不過總體而言,還是利大於弊。看看張福臻,就算三鎮總督,又哪有自己過得舒心?這都是有一個好女婿的緣故。

  見王鬥明白,紀世維也欣慰,說道:「你明白就好,不過就算一萬兵額,內中騎軍三千,比起許多總兵,己經不錯。宣鎮的戶部管糧郎中與我交好,以後每年的糧餉器械,定會想方設法與你補足。」

  王鬥謝過泰山大人,談起王鬥外賣軍火,紀世維高興,女婿財路多啊,光此一項,以後就可獲利不少,怪不得女婿一路之地。卻可以供養龐大的軍力。

  此後二人聊些閒話。談到張國威之事時,王鬥眼中射出寒光,說道:「這匹夫好大的膽。其實女婿要收拾他,只在反掌之間,不過出征在即。暫且按下,以後再對付他。」

  紀世維讚許:「你剛任總兵,高封忠勇伯回來,多少人目光看著你。明面上言,張國威並無大錯,張總督也重重處罰了他,現在對付他,不免有人說閒話。暫且按下是對的,待事後找個由頭。再應付他吧。」

  對張國威,紀世維也極為不滿,在鎮城時與自己唱對臺戲。經常把他激得火冒三丈。就算沒有東路之事,也對其切齒。不過紀世維任官多年。也算老奸巨猾,明白現在不是時候,免得鎮城中人兔死狐悲,對女婿不滿。

  後紀巡撫關切地道:「鬥兒,我知道你勇,不過兵凶戰危,戰場槍炮無情,介時出征遼東,不可過於拚命。你不顧自己,也得顧顧我女兒,還有你母親女不是?」

  王鬥明白紀世維是好意,鄭重謝過。

  出了書房,紀巡撫又高興地見了自己女兒紀君嬌,還有外孫女王羞,父女說些私話。

  見到父親,紀君嬌同樣高興,流出淚來:「父親。」

  看到紀君嬌,紀世維心中一酸,差點流出眼淚,不過作為父親,不會像母親那樣感情外露,他端詳女兒,看其容光煥發,顯然在王府過得不錯,心下稍安,問道:「吾兒可好?」

  紀君嬌作為紀家寵愛的對象,自然有自己的手段,拉著父親的手撒嬌道:「好是好,就是常常思念父親母親大人。 」

  看女兒撒嬌,紀世維似乎又回到過去,女兒還在膝下玩樂情形,不由撫鬚大樂,指著紀君嬌道:「你啊,都做娘的人了,還像小時沒長大一樣。」

  又看外孫女,看她圓溜溜兩個大眼,簡直是女兒小時候翻版,心下喜極,不過又歎了口氣:「可惜啊,是個女兒。」

  紀君嬌不滿意了,抱起小王羞道:「女兒怎麼了?女兒家帖心,她爹啊,可喜歡得不得了。」

  紀世維沉吟道:「你好生個嗣,這樣……」

  紀君嬌搖頭微笑:「父親可要我爭寵?看來爹爹沒女兒瞭解我家男人,他啊,精得呢。」

  紀君嬌笑道:「知道王鬥他為什麼寵我嗎?就因為我懂進退,知分寸。謝秀娘雖然粗鄙,卻是王鬥他髮妻,他們同甘共苦過來,之間感情,豈是外人能代替的?」

  「夫君這人我明白,很念舊情,也很絕情,我平日撒個嬌沒什麼,若是做出挑唆之事,那就完了。就算仍在府中,也是一個漂亮的花瓶擺著,這樣的女人,夫君現在要多少沒有,哪如現在紅顏知己,心下掛懷寵愛?況且我愛他,也不想讓他為難。」

  紀世維愣了良久,看著女兒哈哈大笑:「還是吾兒曉事,吾無憂矣。」

  ……

  第二日,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還有員外郎馬紹愉等人,核定了東路的兵額,就是一萬人,其中騎兵三千。

  其實東路的問題,與別處不一樣,不是兵員不足,而是精兵太多。張若麒只走馬觀花看看,就暗暗心驚,心想忠勇伯之勇,確不是說說而以。對完成陳大人交託的使命,多了幾分信心。

  好在對於兵額,忠勇伯沒有太多計較,只要求朝廷將開拔銀,還有糧餉盡解決,將士們不能餓著肚打仗。

  對這問題,朝廷早有定議,就是戶部解決一部分,鎮內解決一部分,總之一次性拔發半年糧餉下來。朝廷求著忠勇伯打仗,總不可能糧草也不給吧?

  除了兵額糧草,還有靖邊軍各將封賞事宜,對這方面,朝廷倒很慷慨,出征流賊的溫方亮,高史銀,李光衡諸人,都封為萬全都司都指揮僉事,都指揮同知不等,還有大批人升賞,王鬥報的將官名額,全部都准。

  此外,張若麒還代表朝廷,向忠勇伯購買了精工鳥銃五千桿,威勁藥十五萬發。

  關於鳥銃彈藥的價格,張若麒向朝廷上報是每桿八兩,配十發的定裝紙筒彈藥,餘者威勁藥銀錢另算。

  其實是每桿七兩,餘下的差價。算張若麒等人的回扣。

  面對每桿八兩的價格。日後張若麒面對各方垂詢,禦史質疑圍攻,振振有詞。

  精工鳥銃。大明各地打造,向來要三到五兩不等,東路火器天下聞名。自然打造難度大,成本高。當年徐光啟報價一副精甲預算十六兩,鳥銃一桿五兩,不見得有東路火器犀利。

  而且徐光啟什麼年代,現在什麼年代?要考慮到物價上漲,通貨膨脹啊。

  還有,看看這這銃口,幾乎毫釐不差,一色相同。以後東路藥取來就用,不需打造不同鉛,這中間。又節省多少銀錢?諸公若覺得價錢高了。大可以自己去談,看你每桿價格多少。

  張若麟向來口了得。他滔滔不絕,駁得各方啞口無言。

  兵部尚書陳甲為他報不平,連崇禎帝也覺得每桿八兩價格實在,特地下旨:「近來言官議論太煩,大臣亦難展佈。即如張若麟,有疏參其貪帛,此又言其巧卸,使人何所適從?」

  後張若麟勝利,各方偃旗息鼓,而張郎中獨戰十禦史,還戰而勝之,也使旁人刮目相看,聲名遠播。

  ……

  此為後話不表,楊國柱,曹變蛟等人買到鳥銃藥,急急回轉駐地,準備出征事宜,宣大總督張福臻,宣鎮巡撫紀世維,同樣滿意回歸。

  臨行前,張福臻還千交待,萬拜託,忠勇伯一定要勞記為國盡心的宗旨,在錦州松山,打出大明的威風,打出宣大軍的威風。

  看這老頭愁苦的臉容,期盼的神情,甚至帶著哀求,王鬥只有歎息答應。

  楊國柱等人走後,張若麟一行人,卻在永寧城多留數日。

  這日,張若麟拜訪王鬥,賓主一番客套後,張若麟終於按納不住心事,試探問起:「忠勇伯之軍天下無雙,不過奴賊勢大,此次王師出援遼東,你認為有幾分勝算?」

  王鬥沉吟良久,迎著張若麟期待的目光,伸出手指:「七成!」

  張若麟露出喜色,不過他城府極深,只是微笑道:「還請忠勇伯為下官解說。」

  王鬥起身踱步,緩緩道:「遼東之局,竊意奴有可圖者四,我有可乘者五。」

  「哦。」

  王鬥說道:「我之可乘者五,一,奴從巢穴來,今經多時,四野毫無所掠,即有運送,安能足食,是其饑可圖也。二,蠢爾奴虜既以耕耘散處,所餘堪戰夷賊,要皆盼望換班,詛能死戰,是其瑕可圖也……」

  王鬥又道:「三,義州城內,篙萊滿目,且烈日暑雨之下,角弓漸解,疾疫易生,是其疲可圖也。四,遼人遼兵皆被奴擄掠之,餘家仇戶怨,則怒氣可乘也……」

  張若麟拈著自己一絲不亂的鬍鬚,時而閉目沉思,時而點頭讚許。

  他聽王鬥侃侃而談,條條道來,面上微笑,心中暗凜:「這王鬥胸有溝壑,實不可以匹夫視之。」

  在王鬥一條一條說完後,張若麟眼神閃動,忽然起身對王鬥深深一拜:「忠勇伯條條道來,皆是真知灼見,國家有忠勇伯在,東事無憂矣,此為國家之幸,遼東之幸,百姓之幸,請受下官一拜。」

  他趴在地上,看得王鬥心中一陣滴答,四十好幾的人,這樣一番作派。

  面上卻連忙將張若麟扶起,連聲道:「張郎中豈可行此大禮,請起。」

  張若麟堅持要拜,王鬥堅持要扶,二人好一番禮讓,後張若麟半推半就起身,面上還是哽咽激動的神情。

  二人又坐好,不過看到王鬥銳利的目光射來,張若麟不由心中一陣咳嗽。

  他重醞釀一下感情,鄭重道:「薊遼總督洪承疇,上報了遼東方略,主張宜戰且守,不可分兵,免得被奴各個擊破。本兵陳大人,卻有不同意見,不知忠勇伯如何看待?」

  王鬥心想好戲來了,這是張若麟前來東路的主要原因吧!

  ……

  王鬥知道,不久前楊嗣昌病死。

  對這個結果,兵部尚書陳甲心中是暗喜的,楊嗣昌一去,他就有機會取代其在皇帝心中地位了。

  所以錦州之戰,就是陳甲重點表現時機,對此,他極為重視。念及援兵未至,特別王鬥未到,還專門發塘報給前線的洪承疇,前後交待:「忠勇伯兵未至,不可浪戰!」

  這點上,洪承疇當然明白,與陳甲並無分歧,不過在援兵到達後的方略上,二人卻起了衝突。

  洪承疇認為,東虜乃大淩河故伎,為免重蹈覆轍,所以決定宜戰且守,切不可分兵,以免被各個擊破。

  兵部尚書陳甲則認為,此前遼東兵迎敵屢有截堵,銳往可乘,加之援兵多有編練軍,戰力大有可觀。有強悍無比的靖邊軍在,情形與往年大為不同,所以他召集眾幕僚,制定了一套戰術。

  陳甲的戰術,就是援兵到達後,大軍分四路進攻。

  第一路,出塔山城,趨大勝堡,攻清軍西北。

  第二路,出杏山城,抄錦昌堡,攻清軍之北。

  第三路,出松山城,渡小淩河,攻清軍之東。

  第四路,主力出松山城,攻清軍之南。

  這套戰術方案,遭到洪承疇的斷然拒絕,二人公文塘報往來,鬧到皇帝那去,朝中各員,多有爭議者。

  陳甲立功心切,除遊說皇帝及各大要員外,王鬥這個強悍的大將,自然也是其重點拉攏對象,所以有了張若麟一行。

  作為本兵的頭號心腹,張若麟自然義不容辭,擔當了這個說客。

  聽張若麟說完前因後果,王鬥沉吟,面對傾國而來的清兵,洪承疇持重是對的,不過持重得十幾萬人聚在一起,就不對了。

  陳甲的方略,有些冒進,不過也有可取之處。

  洪承疇這人自負,對自己的謀略深有信心,但他的佈置是錯的,自己不可能按他的佈置去做,到時怕與之有衝突。

  自己也不可能單幹,王鬥再有信心,還沒自信到一萬多人面對清兵十幾萬人,所以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這張若麟來日作為監軍,是可以拉攏的物件。

  想到這裡,王鬥迎著張若麟期盼目光,緩緩道:「洪督臣老成歷練,辦事實心,帶兵打仗不用說。不過一人計窮,諸人計長,思慮難免有不周之處。彼之方略,有前權,而無後守,此為兵家大忌啊。」

  張若麟大喜,王鬥雖然沒有明言,不過話中支持陳大人之意,卻明顯可以聽出。

  他滿面笑容道:「好好,有忠勇伯這話下官就安心了。忠勇伯放心,來日出征遼東,下官一定全力支持貴軍貴部。」

  此後二人談些閒話,拋去張若麟私心功利不說,其精於經史之學,學識淵博,聽他閒談,王鬥還是很有收穫的。

  其實大明官員能從千軍萬馬殺出,個個歷練文章都非常出色。

  區別之處,在於各人,誰私心大於公利,或是公利大於私心罷了。

  ……

  張若麟滿意的領著京師各官去了,回去還有豐厚的儀程送上,各人就滿意了。

  此後王鬥全力投入到練兵出征諸事中。

  五月下,東路開始麥田收割,雖然乾旱,還是取得豐收,各地洋溢著一片歡喜的氣氛。

  時間飛的到了崇禎十四年六月。

  十五日,王鬥宣佈全軍大放假,各軍士回去與家小團聚,二十日前,需盡數趕回軍營,二十一日,大軍出征!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1:28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12-29 13:00
第425章 人選、佳話

  全軍大放假的那日,永寧城西郊大兵營,帥帳內,各軍官濟濟滿堂,出征遼東的營伍及軍官,王鬥今日就要定下。

  對於外出作戰,不論以前的舜鄉軍,還是現在的靖邊軍,各人爭搶都非常踴躍。

  高史銀大喊大叫,還想隨軍出戰,遭來各式鄙視的目光。這傢伙,去年就隨大將軍出征流賊,現在還想出征遼東?這不是搶了大伙的立功機會嗎?

  對眾人的一致鄙視,高史銀臉皮極厚,他列出自己各式各樣的隨軍理由,比如說錦州奴賊雲集,前鋒營作為戰力最出眾的一部,豈能不征戰遼東?前鋒營不出,是靖邊軍一大損失與浪費。

  他的話引起帳中一片嘩然,高史銀這樣說,難道余部的戰力就不出眾嗎?

  面對眾人的指責,高史銀還是嬉皮笑臉,不過堅持出戰的決心絲毫不動搖。

  最後王鬥道:「中營全部出戰,騎步軍四大營,右衛白虎營,後衛玄武營隨本將出征,前鋒朱雀營,左衛青龍營,還有忠義營留守東路。」

  王鬥此言一出,高史銀立時死了一截,神情懊惱。

  沈士奇齜牙咧嘴,他統率忠義營,正想在遼東戰場大顯身手,沒想到卻不能出戰。

  右營大將鐘顯才,後營大將韓朝等人,臉上則露出歡喜的笑容。

  只有左營大將溫方亮臉上帶著微笑,顯然早料到這個結果。

  自己與高史銀如今都是參將了。而右營與後營大將韓朝及鐘顯才,仍然還是游擊,為了平衡,大將軍肯定會帶這二人出征。特別韓朝。當年還是大將軍一個火路墩的老人,為了讓他功勞升上去,此次出戰,肯定會輪到他。

  至於中營各部,不是騎兵,就是炮兵,或是夜不收與輜重兵,情況顯然不同。

  看著高史銀、溫方亮、沈士奇三人。王鬥嚴肅地道:「高兄弟,溫兄弟,沈兄弟,你們留守東路。其實肩上擔子不輕。依參謀司方略,七月下,你們就要出征塞外,配合好松錦前線的大軍!」

  「能不能讓韃賊後方大亂,動搖錦州之奴。你們這步非常關鍵,不可等閒視之!」

  溫方亮同樣神情嚴肅,沒了往日的嬉皮笑臉,他抱拳鄭重道:「大將軍放心。我等定會看好家門,征好塞外。配合好錦州的大軍,給後方的韃虜。以雷霆打擊!」

  高史銀摸頭想了想,韓朝與鐘顯才兩個傢伙,也該讓他們把軍功升上去了,而且出征塞外,前所未有,這經歷或許極為刺激,想想也不錯。

  沈士奇則知道自己忠義營的舊軍們,他們打正牌的滿洲韃子或許有點怕怕,但打蒙古人,大伙還是有底氣的。去塞外練練兵也好,忠義營想要成長,對手從弱到強,也需選好。

  他二人抱拳高吼:「謹遵大將軍之令!」

  營伍之事一一安排好,其中,現溫方亮與高史銀營下,守備職吳爭春,駐守保安州,守備職高尋,駐守淶水。未來溫方亮等出征塞外,他們二部與余部輪守,同樣出塞作戰。

  最後王鬥又進行一番激勵,眾將出來後,個個滿面笑容,對將要來臨的戰事充滿信心。

  溫贊畫出來時,則讚許地看了侄兒溫方亮一眼,對他在帳中的表現滿意。

  懂分寸,知進退,自己這侄兒,越來越老練了。

  此後全軍大放假,不論軍官或士兵們,除一些輪守戒備的人,都回家與家小團聚。

  ……

  「踏踏踏……」

  馬蹄聲音陣陣,從礬山堡到礬三堡的鄉道上,奔來了兩匹快馬,激起了一路塵土,引來了各色路人羨慕的目光。

  策在馬上的,正是陳晟與鞠易武二人。

  營伍整編後,二人依軍功,都升為了甲等軍。

  現二人皆為後營前部,千總雷仙賓部內的神射手。後營四部,前部與左部都是甲等軍,所以陳晟、鞠易武二人,不但有了自己的馬匹,連盔甲都與乙等軍不同。

  此時二人的盔甲,都是深紅色長身罩甲,對襟,扣著銅扣,英武非常。

  罩甲領處,肩處,對襟處,下擺處,全為黑絨包邊,這是靖邊軍後衛玄武營的標誌。

  由於陳晟二人為甲等軍,所以衣領為方,衣甲沿著領到兩肩處,還有一溜的紅絨,靠膀處,各挑起了一個小絨球,這是甲等軍士們標誌。由於軍內上等技藝軍士多,甲等軍內,還隨處可見紅色的腰牌。

  王鬥立營定制後,不久前,各人衣甲改造完畢,正好放假回鄉,讓眾軍士穿了回去。

  對新式衣甲,各營將士都非常滿意,這衣甲威武輕便不說,防護力同樣出眾。

  特別胸腹一帶,不會差過以前長槍兵們的鐵甲。該防護的防護到,不必要的地方內中不綴甲葉,減少了全甲的重量,比起以前的笨重,各人活動更加靈活。

  有了馬匹,比起以前乘坐馬車回礬三堡,這次陳晟與鞠易武二人,就從容多了。二人以前也練過馬術,馬匹分發下來,就可以乘騎,不會有了馬匹還出現手足無措情形。

  此時二人策在馬上,仍戴著帽兒盔,挎著腰刀,卻沒有戴臂手。靖邊軍新增軍律,除非在戰場上,全軍將士,都可以不戴臂手,不過平日卻鼓勵軍士穿著衣甲,以適應盔甲的重量及自如性。

  眼下各屯堡的田地收割己進入尾聲,加上幕府發下的公文,東路各地,都知道大軍出征在即,所有東路各堡都運作起來。情報司麾下,謝有成的戲班們。更深入各堡各地宣傳,為此次出征造勢。

  當陳晟二人到達礬三堡前時,堡前己是人山人海,所有的堡民。幾乎都聚集在了這裡。

  一見到二人,立時鑼鼓喧天,鞭炮放響。

  礬三堡的屯官,防守官,鎮撫官,撫慰官,教官們,領著堡民。全部迎了上來。

  在人群的迎接簇擁下,陳晟歡喜地看到家小們驕傲自豪的目光。

  鞠易武臉上露出笑容,他也看到人群中孫盼男的身影。

  堡官們好一陣寒暄後,二人由專人領著。與家小一起被擁入堡內。

  堡中己設下流水席,專門為出征的將士敬酒壯行,接連慶祝幾日,這次財政司拔下不少米肉,堡民們正好大吃一頓。

  看著二人進去。餘者人等仍然羨慕地議論:「兩位大官人現在都是甲等軍了,看那盔甲,好生威武。」

  「是啊,都有自己的馬匹了。以後退役,那馬就屬於自家的了。」

  「也不知我家那小子。這次出戰,能不能立下軍功。」

  這些議論的人。很多是原屯丁的家小,她們家的男人,此次被選入乙等軍,都要隨軍出戰,不免心中期盼與擔憂。

  各人探頭探腦,還往前方的鄉道張望。

  這次全軍大放假,後勤司動用了大批輜重營的車馬,還包下了東路所有車行,用來接送那些乙等軍士。不過他們回鄉,卻沒有陳晟二人這麼快捷。

  不過在今日,他們都可以到家。

  果然一個多時辰後,大批的馬車到達礬三堡前,車上跳下的,儘是頂盔披甲的乙等軍戰士。

  正是不久前,由堡中守衛屯丁選為軍士的礬三堡男人們。

  立時礬三堡內外又轟動起來。

  ……

  軍士回家,真正團聚的時間只有二、三日。

  崇禎十四年六月十八日,離永寧城較遠的士兵們大多起程,由後勤司,或包下車行的馬車,運載回營。

  陳晟也決定今日起程,他住的房屋,是一個大雜院,四合院樣式,除了他家,院中還有九戶人家。東路各堡營房,皆是如此,每一甲人合住一院。不過富些的屯民,則可以在堡內買地,自己修建院落。

  陳晟本來有此打算,不過妻妾與鄰里相處和藹,不願搬走,就此作罷。

  陳晟來到堂上,妻妾子女,正等著他吃午飯。

  雖然堡內有流水席,不過陳晟還是決定今日與家人一起吃飯。

  桌上有魚有肉,有白饅頭,還有蛋湯,陳晟帶回的封賞財帛,極大的改善了家人的生活。

  看家人都坐著等自己,兩個兒子,還有乖囡囡,一邊玩著自己給他們買的禮物,一邊眼巴巴地看著桌上香氣撲鼻的魚肉。

  陳晟心中溫暖,為算為了家人,自己努力征戰,也是值得的。

  陳晟性子沉默,加上讀過書,講究食不語,一家人默默的吃過飯,他妾孫氏遞過包裹,輕聲道:「官人,昨日我與姐姐,一起去廟裡求了平安符,你定要記得戴在身上。」

  陳晟的妻子趙氏一下流下淚來,抽抽噎噎的道:「官人,戰場上刀槍無眼,你一定要記得保護自己,軍功雖然重要,但……」

  陳晟猛地看向妻子,目光轉為嚴厲:「戰場確實刀槍無眼,但豈能就此畏戰?將士若不奮勇殺賊,你等,又如何在東路過安生日子?我父與小弟,皆死在韃子刀下,我早就想與他們一戰了!」

  趙氏低眉道:「是,妾身失言。」

  陳晟神情轉為溫和,看看妻子,又看看子女,歎道:「娘子,為夫不在,家裡的一切,都要靠你們了。」

  接過包裹,牽了馬出去,再不回頭,身後傳來女兒的哭聲:「爹爹,我要爹爹。」

  大兒子柔聲安慰:「囡囡乖,爹爹打韃子去了,會回來的。」
  
  聽著女兒哭聲,陳晟心如刀絞,硬著心腸,不再回頭。

  出了院子,看鞠易武牽了馬過來,二人一點頭,皆上了馬匹。

  沿著街巷。不斷有家人將入伍的男人送出來,看到二人,皆連聲招呼,又拜託二人多多關照。

  陳晟與鞠易武算老軍了。新入伍的屯丁們,雖操練己久,但沒上過戰場,各人家小,興奮期盼下,不免緊張擔憂。

  所以陳晟二人,這些日在礬三堡,多有上門拜訪者。除打聽戰場諸事。要注意的事宜外,就是請陳晟二人,看在同鄉份上,多多照應自家男人。

  越近堡門。人流越多,礬三堡的軍士們,今日都要起程回營,所以他們的家人,全部送了出來。

  還有堡內組織的歡送隊等。將堡前的廣場,擠得滿滿的。

  等軍人到齊,堡官們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然後乙等軍士們。個個上了馬車。

  啪啪啪啪!一連串的大紅鞭炮響起,隨後鑼鼓喧天。在家人們的流淚歡送下,各輛馬車緩緩駛動。

  陳晟策馬行了數步。又回頭看去,見妻小聚在送別人群中,女兒更拚命揮著自己給她買的圍巾。

  陳晟歎了口氣,見身旁的鞠易武也是駐馬回望,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人群中一個怯生生的少女,一雙幽黑的眼眸。

  這少女,大熱的天,卻穿著暖鞋,圍著厚厚的圍巾,緊緊盯著鞠易武看,眼眸中滿是霧氣,卻強忍著不流下淚水。

  陳晟心中一痛,他知道這孫盼男,當年在涿州時,曾被韃子糟蹋過,所以家人對其冷漠,堡中屯民,也多有非議者。她的遭遇,與當年東路傳奇人物,現保定游擊將軍許娘子如出一轍,不過她性子柔弱,卻沒有許娘子的勇氣與機遇。

  在堡中,只有鞠易武真切關心她,不嫌棄她,想娶她為妻,只是孫盼男自己有心結,躲閃著不敢接受鞠易武的真心。
  
  堡中多有給鞠易武說媒者,然鞠易武卻一直默默等待,陳晟只為好友心急,卻愛莫能助。

  此時孫盼男穿上鞠易武給她買的衣物,難道……

  再看好友的神情,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忽然,鞠易武大吼道:「盼男,等著我回來,我一定娶你!」

  吼完後滿臉通紅,不敢看向眾人,策著馬匹急急跑了。

  眾人嘩然,隨後無數人起哄,特別馬車中那些乙等軍士們。
  
  孫盼男一下子縮進人群中,隨後又偷偷露出頭來,看鞠易武遠去的方向,她雙眼模糊,眼淚一滴一滴落下來。

  這突然一出,讓堡官與防守官各人面面相覷,教官卻是個豪爽的漢子,他一條腿受傷,所以退役作了屯堡教官。

  他哈哈大笑:「大丈夫敢愛敢恨,好,東路自許娘子後,我礬三堡,也當傳出一段佳話。」
  
  陳晟同樣露出笑容,策馬追著好友去了。

  ……

  軍士們源源不斷的回家,各營的軍官們,也正好與永寧城的家小團聚。

  軍議後,謝一科大搖大擺,如螃蟹似的回到家,他任護衛主將時,要注意體統,所以收斂了一些。

  現在調回尖哨營,又原形畢露了。

  謝一科的宅院,也在城巽隅的承恩坊,與鐘榮家離得不遠。

  他一回到自己的宅院,他兒子謝天帝就撲了上來,甜甜地叫道:「爹爹,爹爹。」
  
  謝一科抱起兒子,猛親幾下,讚道:「寶貝兒子,長得越來越像你爹了。」

  謝天帝被謝一科親得癢癢的,咯咯笑著,去扯謝一科兩撇性感的小鬍子。

  謝一科忙道:「寶貝兒子,這個可扯不得,你娘親,最愛你爹這兩撇小鬍子了。」

  「盡胡說。」

  這時他妻楚小娘子從屋內出來,聽到謝一科的話,不由白眼他。

  楚小娘子為馬水口守備楚欽孟(原州城少夫人之兄)之女,崇禎十一年嫁給謝一科,幾年過去了,此時年方二十,正是少婦風韻動人之時。

  謝一科不由吹了聲口哨:「哪來的小娘子,如此美艷?小生謝一科,敢問娘子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聽丈夫誇獎,楚小娘子心中歡喜,面上卻掩口而笑,嗔他:「瞧你,兒子都怎麼大了,還沒個正形。」

  二人談笑幾句,正好吃午飯,由於隨軍不斷出戰,大批分賞下來,所以謝一科家內頗為富足,便是不靠姐姐謝秀娘,日子也過得有滋有味。

  謝一科原本八個兄弟姐妹,不過往年幾個弟弟餓死,一個哥哥,兩個姐姐送人,謝家只餘謝秀娘與他二人。

  這些年,隨著謝秀娘與謝一科姐弟身份地位不斷提高,謝家的日子,也越來越紅火。

  謝一科的爹娘,也早過上富足的生活,不過二老卻不願意前來永寧城,說是離鄉人賤,一直呆在舜鄉堡地界。姐弟二人,還不時接濟送出的哥哥與姐姐家人。

  桌上飯菜豐盛,楚小娘子滿足,她是個傳統的女子,信奉的是男主外,女主內,對丈夫柔順。

  不過有時她板起臉來,謝一科也挺怕她的。

  二人默契,家內大事謝一科做主,小事楚小娘子做主,不過遺憾的是,家內大事實在太少。

  楚小娘子喜靜不喜動,也經常擔憂丈夫出事,所以對謝一科辭去護衛主將的職務不滿,此時又舊話重提,埋怨道:「妾身就想不通,相公在護衛營待得好好的,為何要到尖哨營去,多危險?」

  聽著妻子的話,謝一科卻想起那日到尖哨營,自己大喝一聲:「兄弟們,我又回來了,還記得我嗎?」

  當時老友部下們的歡呼,讓他熱血沸騰。

  啊,這才是自己喜歡的生活,緊張又刺激,以前任獵戶時,就喜歡那種捕殺的感覺。

  護衛營安全歸安全,卻無所事事,不是自己喜歡的。

  面上他卻哼了一聲:「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他說道:「你知道我姐是大將軍正室,我又任護衛營主將,長久下去,旁人會怎麼想,會怎麼說閒話?」

  楚小娘子恍然大悟:「是妾身愚鈍,還是相公思慮深遠!」

  看丈夫板著臉,她有些不安,楚楚可憐道:「相公,妾身錯了,你原諒則個。」
  
  看她樣子,謝一科心中大動,神情威嚴地道:「哼,知道錯了?這還不夠,等著看為夫怎麼懲罰你。」

  夜深人靜時,謝一科咳嗽一聲:「娘子,來個後背式。」

  楚小娘子雙頰頓時染上一抹緋紅,嗔道:「討厭。」

  謝一科威嚴道:「又不聽話了。」

  楚小娘子羞答答的,還是順從了夫君。

  完事後,謝一科滿足,心想夫人只有出征與歸來時,才讓自己後背式,不滿意啊。

  楚小娘子則淚流滿面,緊緊抱著謝一科,哭道:「相公,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我與帝兒,都不能沒有你。」

  看妻子哭得梨花帶雨,謝一科歎了口氣,安慰她道:「放心吧,沒事的。」

  此後幾日,楚小娘子都非常迎合丈夫。

  謝一科正好將自己從春宮畫學來的招式一一施展,他內外皆爽,一顆心,早飛到遙遠的遼東戰場去了。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4 16:19 編輯

b84120296 發表於 2012-12-29 15:14
第426章 集結

  驕陽似火,陳晟與鞠易武策馬行在懷來致延慶州的官道上

  從昨日起,一路上,鞠易武都低著頭,不時躲避陳晟與身旁馬車眾人的目光……

  陳晟知道好友面薄,也不拿孫盼男的事說事,而各馬車原礬三堡的軍士們,都有點怕堡中這個時常面無表情,神情嚴肅的冷面鞠,不敢拿孫盼男的事取笑……

  他們嘰嘰喳喳,只是議論將要來臨的遼東戰事,又是憧憬,又是緊張,陳晟瞭解他們的心情,當年自己何嘗不是這樣過來?

  他以一個過來人,老大哥的身份,不時開導解說他在堡中威望本來就高,此時贏得了年輕人們一致尊敬,很多人還羨慕地看著他的衣甲及馬匹……

  「要說與韃子作戰,聽以前的楊隊官說,…,」

  陳晟說到這裡,忽然一喜,旁邊縣道上過來幾輛車馬,上面坐著的眾人,其中有幾人,不正是自己相識的陳旭父子又是誰?

  他策馬過去,招呼道︰「陳老哥,三位賢佷……」

  那幾人正在說話,其中一人四十餘歲,面容清雋,身旁三位男子,長得都與他有點相似……

  聽到招呼,幾人都轉過頭來,陳旭歡喜濃厚的山東口音響起︰「原來是陳晟兄弟,還真是巧……」

  二人寒暄,都非常歡喜……

  當年二人在涿州都有相同經歷,是填壕好漢的一員,不過後來陳晟入了高尋部,陳旭則入了後勤司而且二人一個在懷來的礬三堡,一個在延慶的焦家堡,卻是難得見面此時相見,都是不勝之喜……

  陳旭三個兒子,也向陳晟招呼,稱他為叔叔……

  三人其實差不了陳晟幾歲,不過父親與之兄弟相稱,這輩份上說,不免矮了一輩……

  陳晟看幾位賢佷都是甲等軍,陳旭的盔上,飄揚著黑纓腰上別的腰牌,也是黑色,恭候道︰「恭喜陳老哥,己經成為甲長了……」

  陳旭微笑道︰「這後勤司、輜重營的升職,與別部不同,還是容易的,不比陳兄弟你一刀一槍打出的軍功……」

  話是這樣說,目光看向自己三個兒子,還是抑制不住自豪自己幾個兒子,與陳晟當年一樣,加入了余部軍,也是硬打硬出來的軍功現在都升為了甲等軍……

  陳晟有些奇怪四人為何不騎馬,他們升為了甲等軍,自然有馬匹發下,轉念一想,可能他們以前沒有學過騎術……

  陳晟笑道︰「老哥……」

  「啊呼……」

  就在這時,十幾騎從他們身旁狂奔而過,留下了一地的塵土讓陳晟肚中的話也縮回去……

  身旁馬車中人個個吃了一肚子的灰,不由破口大罵,立時天南地北,各式各音匯雜……

  陳晟能選為神射手自然眼尖,短時間內,己經看到這些人皆是衣甲白絨包邊,盔上一色飄揚著黑纓為首一個,還飄揚著藍纓他們腰間還多別著黑紅腰牌……

  這代表什麼,他們一色的甲長,眾多的上等技藝軍士,為首一個,是隊官……

  陳晟目光深沉︰「這些人是誰?」

  陳旭見多識廣,笑道︰「他們原來都是高參將部下,為首一個叫孫學聖,餘者幾個,分別叫趙榮晟,賴得祥,羅良佐不等,個個皆是悍勇非常出征流賊歸來後,他們多調入乙等軍任甲長,孫學聖任了管隊官,現在都是鐘將軍右營的將士……」

  鞠易武不知什麼時候策馬過來,冷冷道︰「好囂張,好得意……」

  陳旭笑道︰「他們都是保安州人,自然有得意的資本,不過不要緊,只要我等立了軍功,升甲長,任隊官,也是早晚的事……」

  對保安州人,東路別地的人,是內心複雜的,有羨慕,有敬佩,有嫉妒很多人都在講,要不是大將軍在保安州發家,哪輪得到這些保安州人得意囂張?

  「這位是?」

  陳旭看向鞠易武……

  陳晟忙道︰「老哥,我來為你介紹,這是我的好友……」

  他口中說著話,心思早飛向遠方,成為甲等軍才知道,軍中臥虎藏龍,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啊……

  歡呼怪叫中,身體修長健壯的趙榮晟,隨著原來的老甲長,原甲中兄弟,一路策馬狂奔……

  趙榮晟內心是快美喜悅的,編營後,自己如願升了官,調到了右衛白虎營,後部千總田啟明麾下,任了一甲的甲長,同時兼任隊副讓趙榮晟歡喜的是,自己的老甲長孫學聖,調到隊上任隊官,仍舊為自己上司……

  性格溫和,視甲中兄弟如家中子佷一樣的老甲長,受到了趙榮晟等人的一致擁戴,他為上官,再好不過……

  還有賴得祥,羅良佐幾位玩得好的兄弟,一樣在隊下任友甲甲長,讓趙榮晟為高興……

  此次又放假回家,爺爺大為歡喜,不過還向趙榮晟面授機宜,讓寶貝孫子,搞好與甲中軍士關係……

  最好讓他們崇拜尊敬,這樣作戰才能如虎添翼雖說靖邊軍軍律,軍士不敢反抗上官命令,不過一個強迫,一個自覺,甲中戰鬥力,自然不一樣……

  薑是老的辣,趙榮晟認為爺爺說得很有道理,盤算著回到軍營,召集甲葉兄弟,喝喝酒,培養下感情……

  而且二十日起,軍中就不能大飲,趁今日仍是假期,喝個痛快……

  眾人回到軍營,各地軍士己陸續回歸,營房又天南地北,充滿了各色口音趙榮晟與眾人一起,先將寶貝馬兒牽到馬廄,好好洗刷一番,又慢慢溜了一圈,再喂乾草豆料,最後將馬頭吊起,助其消化……

  放眼老甲長,各位兄弟,皆是如此其實這些馬匹,都有後勤司專人照料,不過為了培養與馬兒的感情,如趙榮晟一樣,軍中大部分人,都是親自照顧……

  忙完馬的事,趙榮晟才回到自己營房,解下盔甲,脫下長筒氈靴,換上一雙竹屐,到澡房痛快洗了個澡,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

  靖邊軍軍需供應,每軍士冬夏裝一套,內襯鞋襪配備,不過像那些甲等軍們,囊中豐厚,大多自己多買幾套換洗……

  此時趙榮晟穿的鴛鴦戰襖,卻是夏季布料,內中沒有棉花,夏日穿著頗為涼爽……

  他回到房內,躺在大通鋪上閉目沉思,盤算著等兄弟到來,自己該如何說詞……

  約到了酉時,門外傳來喧嘩聲,一群軍士打鬧著擁進來,他們個個衣甲領為圓,盔上紅纓,肩膀上沒有紅絨與絨球,皆是乙等軍士……

  這些人說笑進來,為首一人,身高體長,比一般人顯得強壯,不過面色蠟黃,像生了一場重病一樣……

  這人年在二十五、六,帶著北直隸巨鹿的口音,名叫牟大昌就是,聽說讀過書,所以取了字叫墨林…,

  他腰上掛了紅色的腰牌,卻是不久前軍中進行技藝比試,牟大昌獲得了上等技藝的評準,成為了上等軍士,所以在甲內成為了伍長……

  接下來一個小白臉形象的人,年在二十一、二歲,名叫韓鎧徽就是,卻是順德府邢台人……

  還有一個叫劉烈的,比韓鎧徽歲數還小,不過身高體壯,一張方臉,黑面重眉,看起去頗為憨厚……

  又有一個陰著臉的人,一人身材健壯,卻相貌普通,名叫武定國,崔奇便是……

  此外還有幾人,個個腰間掛著普通的木質腰牌……

  看到趙榮晟躺在床上,眾人連忙施禮︰「見過甲長……」

  「趙甲長好……」

  趙榮晟坐了起來,滿面笑容︰「兄弟們知道準時歸營,很好……」

  他說道︰「大傢伙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我這個甲長慚愧,都沒有與大伙好生聚聚這樣,今晚營中豪客居我請,大夥兒想吃什麼,儘管說……」

  立時房中歡呼一片,人人叫道︰「趙甲長威武……」

  「趙甲長豪氣……」

  韓鎧徽為人活潑,首先叫道︰「我要吃舜鄉堡牌大肥豬炒的燻肉片……」

  劉烈憨憨地道︰「我吃烤鴨就好了……」

  武定國陰著臉道︰「我吃永寧的扒豬臉……」

  「我吃……」

  牟大昌咳嗽一聲︰「我吃豬蹄,不一定要牌子的,又肥又大就好……」

  趙榮晟面上豪氣雲天心中卻暗暗叫苦,這幫吃貨,也不知客氣一下,點的儘是貴的東西那豪客居花費不匪,這下自己腰包要大出血了……

  不過他知道甲中兄弟進入軍中後,雖然伙食比屯內好上不少,但想吃精緻小灶,卻沒有過……

  他一揮手,滿不在乎地道︰「兄弟們盡給我節省,點的都是便宜貨……好,就這樣……」

  他一皺眉頭︰「看看你們,個個滿身臭汗的,都去洗個澡……」

  眾人七嘴八舌應著,個個脫了衣甲,掛在盔甲架上,就在武器架邊……

  然後拿了換洗衣裳,幾乎個個光溜溜的,穿著內褲,汲著竹屐,木屐,擁著去澡房洗澡了……

  各人換過衣裳,看看天色不早,人人只著夏季鴛鴦戰襖,腰間別上腰牌,然後擁著趙榮晟,往豪客居而去……

  那豪客居是右營地界開的一家酒樓,以菜餚豐盛,味道鮮美聞名,也不知哪家軍官家屬開的軍營內的各色商舖大多如此,不是軍戶家屬,就是軍官家屬所設……

  不說明時官商一體,便是後世,官員家屬子弟經商又少了?王鬥知道這種情況避免不了,也就順其自然,不過對他們的稅收管理卻一視同仁,敢以次充好,偷稅漏稅的,鎮撫司不是吃素的……

  眾人進入豪客居,裡面跑堂吆喝聲,刀勺聲,酒肉香氣不斷傳來,樓上樓下,不斷坐上了人,生意非常火爆……

  聞到酒肉香味,眾人不由垂涎欲滴……

  趙榮晟眼尖,看到大堂一角,以前的兄弟,現友甲甲長賴得祥,羅良佐幾人,正招呼他們甲中兄弟吃喝……

  趙榮晟心想︰「媽的,都是人精,想與甲內搞好關係的,不是自己一個啊……」

  賴得祥是個精瘦的漢子,一眼看到趙榮晟等人,連忙喊道︰「老趙,這邊…」

  趙榮晟連忙領著眾人過去,羅良佐也站起身來︰「正好,大家拼拼桌子……」

  與賴得祥不一樣,羅良佐長得頗為肥胖,類似後世相撲成員,他的一胖,與賴得祥一瘦,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過別看羅良佐長得肥胖,身手靈活類似洪金寶,靖邊軍能成為甲等軍的,個個不可小看……

  趙榮晟招呼道︰「老賴,老羅……」

  不過隨後他看到一人,臉沉下來,嘲笑道︰「鄧一腳,你也在這?你這個摳門的小吏,也捨得請部下喝酒?」

  被他提到的是個乾瘦的中年男子,本名鄧一鑣,當年曾是保安州城收糧小吏為了多收耗余,曾苦練過腳上功夫,號稱一腳能踢死一頭牛,所以得了鄧一腳的名號本名倒沒有幾個人記得……

  當年王鬥到州城納糧,曾親眼見過其腳上功力……

  後鄧一鑣棄吏從戎,加入舜鄉軍中,這些年也立了軍功現成為了甲長,和趙榮晟同處一隊……

  趙榮晟的軍伍全稱右營後部乙總丁隊一甲,丁隊還有二甲,三甲,四甲,五甲不等……

  鄧一鑣,就是四甲的甲長……

  聽到趙榮晟的嘲笑,鄧一鑣神情從容,看著趙榮晟淡淡道︰「小趙,我可沒招你惹你,你上來就衝我,是看我不順眼是不?」

  趙榮晟一拳砸在桌子上,一聲巨響︰「媽的,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你個奸滑小吏,當年多要了老子家多少糧米?」

  「你狗屁的鄧一腳,你的腳,都是沖觔斗招呼的?」

  這一聲響,驚得整個酒樓的人都朝這邊看來,賴得祥與羅良佐冷汗涔涔而下,勸道︰「老趙,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現在大家都是靖邊軍一份,應當精誠團結,精誠團結……」

  樓上傳來一聲怒吼︰「誰在鬧事,想吃軍棍不是?」

  趙榮晟一凜,甲內韓鎧徽諸人也是大驚,別來吃飯,吃出軍棍來,連忙加入勸說……

  趙榮晟知道鬧事的後果,也就趁機下台,朝鄧一腳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坐下……

  樓上那人還在吼叫︰「媽的,兔崽子們個個反了天了,不收束下,不得了……」

  卻聽有人哈哈大笑︰「孩兒們叫喚幾聲沒事倒是老李啊,你任了隊官後,加豪氣了上次就為部下買了幾十斤燻肉,火腿,怎麼的,今日要為全酒樓的兄弟付帳不是?」

  那老李吼叫道︰「付個屁啊,都回家吃自己去……」

  整個酒樓都在大笑……

  趙榮晟記得自己請客之事,甲內兄弟喜歡吃的,喝的,只管上來……

  幾甲人合成大桌,只管吃喝談笑,酒酣耳熱之時,說起將要來臨的遼東戰事,人人都是激動不己……

  羅良佐一拍桌子,忽然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他滿面通紅,率先吼唱起靖邊軍軍歌《滿江紅》︰「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人長得胖,一般音域寬廣,羅良佐特別聲音渾厚,一首歌,被他唱出帕瓦羅蒂的風範……

  聽他歌唱,趙榮晟等人熱血沸騰,都拍著桌子合唱︰「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酒樓內其它人受到感染,也同聲拍桌跺腳的應和,一時整個酒樓內,都是合唱滿江紅的聲音……

  武定國與劉烈不知想起什麼,流著淚,高聲吼叫︰「殺奴,殺奴……」

  崇禎十四年六月二十日,永寧城西郊軍營氣氛沉凝,出征各部,進入最後的準備……

  各人隨軍包裹,帳篷被褥,冬日之衣等,全部收入各營,各部,各總的輜重馬車內,所有軍士的隨軍之物,全都整理好……

  二十一日一大早,趙榮晟醒來,聽外面的鼓,還不到卯時,不過他毫無醒意,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

  他穿好長筒氈靴,到衣甲架上取過自己的罩甲,這甲衣甲一體,如穿外衣一下穿上……

  然後趙榮晟慢慢扣上銅扣,又取過帶扣好,拿起腰刀掛上……

  這時各人慢慢醒來,韓鎧徽較為嗜睡,揉著眼楮道︰「趙甲長早……」

  趙榮晟看著揉眼楮升腰的各人,有點明白當日老甲長看待自己各人的心情,甲中兄弟,就像自己孩子一樣自己任了甲長,才明白肩上擔子不輕,你得為甲中兄弟生死負責……

  他嗯了一聲︰「不早了,都起來……」

  韓鎧徽坐起來,看趙榮晟又在腰後掛上解首刀雖然靖邊軍現在不用各人割首級,不過這種匕首使用之處極多,軍中各人,實缺少不得……

  見趙榮晟又去拿臂手,韓鎧徽說道︰「甲長,我來為你扣上……」

  看韓鎧徽為自己戴上臂手,趙榮晟活動了一下手臂,說道︰「韓兄弟,緊張嗎?」

  韓鎧徽笑道︰「趙甲長,就要出征了,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趙榮晟看著韓鎧徽,這傢伙長得英武帥氣,實是俊俏兒郎一個,聽說他家在邢台,原也是財主一個,日子還過得去,家內還有幾個姐姐,個個對他寵愛非常,怎麼想著從軍了?

  他心中暗嘆,說道︰「沒事,等殺過人,見過血就好到時上戰場,也不要緊張,平時技藝,發揮出五成就行……」

  趙榮晟最後戴上帽兒盔,揮拳踢腿,活動了下身子,最後催促眾人起床,洗盥完畢,眾人都去總內食堂吃飯……

  今日伙食非常豐盛,不過很多乙等軍們,有些食不甘味……

  甲等軍們,則個個神情從容,吃了頓豐足的早餐,一邊還誇獎伙食不錯……

  各營吃過飯,約是卯時正點,臨近辰時,忽然中軍營地傳來一聲凌厲的炮響……

  趙榮晟的甲房,甲內各人都在焦急等待,聽到炮聲,各人都是一驚……

  閉目靜坐的趙榮晟猛地睜開眼楮,他熱血沸騰,咆哮道︰「集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1: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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