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3058
b84120296 發表於 2013-1-21 21:36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49章 初勝

  當中軍大部來人,將王鬥想出的辦法緊急告知楊國柱等人時,楊國柱拍腿嘆息。

  當年的巨鹿之戰時,王鬥的舜鄉軍就使用裝滿土的麻袋土筐防禦炮彈,怎麼自己就沒想到呢。麻袋等物可以堆放地上,同樣也可以載在車上前行,護住軍士安危。

  立時楊國柱傳令,己方中軍部所有推拉長板車的民夫上前,用他們裝滿麻袋土筐的車輛,護在軍士與車營的前面。

  此時楊國柱所部,前鋒部隊約三千人,付出不小的傷亡後,在戰車的掩護下,行進快速,己經離黃土嶺第一道防線的清軍不遠,就快到山腳下了。

  該處的清軍寨牆,雖然有一些火炮與鳥銃,不過他們在神機營炮火的猛烈打擊之下,特別毒煙彈,灰彈的不斷發射,己經自暇不顧,就算開火打擊,也危害不大。

  而且逼近山腳後,因為斜面緣故,清軍主嶺與中嶺的火炮也轉移了目標。

  關鍵是隨後大量的車營火炮,大量的攻山器械等,他們行進緩慢,又不得不進,所以很快成為主嶺與中嶺清軍火炮的打擊目標。

  神機營火炮打不到他們,他們卻可以隨心所欲的炮擊,一時形成火炮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局面,就看誰先承受不了。

  這些車營,多是友鎮軍士,往常只使用火炮打別人,很少被別人火炮攻擊,突然被清軍火炮猛烈打擊,皆有慌亂畏懼之意,全靠上官彈壓,才勉強行進。

  至於那些民夫,未經過戰火,看韃子火炮不斷呼嘯過來。身旁各人非死便傷。更是個個驚慌不己。

  好在這時中軍傳下命令,使用土車遮掩身體,就可以抵擋韃子炮彈。

  一聽說那些裝滿麻袋土筐的板車可以防禦炮彈。立時推車的那些人,就成為軍中最可愛的人,人人都搶著想要。

  好在不久後。後方的中軍大部,就有大量的土車送到,加上大批的靖邊軍醫士到來,將傷亡的人等抬了下去,各攻山隊伍軍心更為安定下來。

  很快的,楊國柱各軍中,不但前鋒部隊,後援部隊,中軍部隊。至少每一隊人,身前都有數輛土車掩護,騎兵也全體下馬。用土車掩護。

  各車營的戰車們。各攻山的器械們,同樣緊緊躲藏在土車之後。

  這些土車。上面裝滿麻袋與土筐,土車的前底與兩邊,更綁上眾多的土袋。

  事實證明,這些土車確實可以有效防護韃子火炮,有時土車被呼嘯的炮彈擊中撞中,布屑泥土激起飛揚,但整車不會炸裂傷害,躲在車後的人,同樣安然無恙。

  而且土車密密麻麻,清軍的炮彈,同樣難以形成廣泛的跳彈傷害。雖然他們火炮,仍然不可避免帶來一些傷亡,因為有些炮彈越過土車,直接擊中戰車,擊中步隊,不過比起先前一邊倒的形式,卻是好上太多。

  一時間,各攻山軍隊,個個軍心大振。

  楊國柱趁機下令,加快行進,很快的,一波波攻山隊伍,就逼近黃土嶺的第一道清軍防線。

  楊國柱的中軍部,更離防線不到一里,就近指揮戰鬥。

  為防止炮火,他的元戎車與帥旗車前方與兩邊,更密密麻麻堆滿各色的麻袋土筐,形成一道道垛口護牆。

  ……

  因為土車,方才肆虐的清軍炮火,立時失去了大部分威力。

  看著明軍攻山軍隊,一波波逼近山嶺之下,主嶺上的多爾袞,愛德華多等人目瞪口呆。

  多爾袞無法接受眼前結果,厲聲喝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大清的火炮,突然對明軍無用了?」

  他看得很清楚,山嶺上烏真哈超炮營的火炮,在明軍推出一輛輛麻袋土筐車後,己方的火炮,立時象老虎掉了牙般威力大減。炮彈就算射中他們的車子,除了帶起一些泥土,或者震壞一些他們的車輛,餘者什麼也沒有。

  楊國柱的中軍大陣停留下來,帥旗高高飄揚時,多爾袞還心下竊喜,或許能用火炮將明軍的大將擊斃。

  雖然從主嶺炮陣到楊國柱帥旗車有兩里多遠,這麼遠的距離,想要打中一個小小的車輛,談何容易?

  不過在集中多門火炮轟擊之下,也確實有幾發炮彈擊中了元戎車與帥旗車前疊壘的麻袋。不過那些炮彈除激起一些泥雨外,絲毫沒有造成什麼殺傷力。

  他們陣中的騎兵步兵,同樣緊緊躲藏在一輛輛土車之後,無法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

  轉眼天堂,轉眼地獄,如何讓山嶺各清將接受?

  「為什麼這樣?」

  他們個個怒罵嚎叫。

  石廷柱憤怒咆哮︰「肯定又是那王鬥搞出的好事!」

  愛德華多也是用千里鏡看了又看,無法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心中驚駭,使用一些簡單的麻袋土筐,就可以抵擋戰無不勝的大炮?連此時的歐洲,都沒有出現這種戰術。難道在科技戰術上,高貴的白人,己經落後這些黃種人了?

  黃土嶺的清軍炮營拚命轟擊,但明軍戰陣,還是一步步逼到山腳。

  山城上的皇太極等人也是呆住,明軍使用麻袋土筐,就將己方的火炮擋住了?他們華貴堅固的戰車都擋不住火炮,一些簡單的泥袋放在一些簡單的車輛上,就可以擋住沉重呼嘯的炮彈?

  皇太極忽然道︰「不好,我方火炮對他們無用,等會他們火炮拉運上來,要防止他們對我的炮擊!」

  他眼楮注視在明軍密密麻麻的土袋車上︰「傳令黃土嶺諸處的大清陣地,立時搬運裝填大量的麻袋土筐,佈於各處防陣上,防止明人可能的炮火轟擊!」

  ……

  因為明軍逼近山腳,此時神機營的炮火也停了下來,防止誤傷己方友軍。

  黃土嶺第一道防線的清軍,此時他們的壕牆。己經多處倒塌。雖然軍中雜役奴隸拚命修復,但在明軍炮火下,也是收效甚微。不過主牆前的三道壕溝。壕溝後的矮牆拒馬,木樁繩索大多無恙。

  明軍炮火一停下來,督戰的滿洲兵。趁機指揮雜役修復壕牆,娘娘廟樓台地段的甲喇章京顏扎,更咆哮著讓寨牆樓台上的火炮還擊,不過……

  因為明軍逼得太近,他們架在寨牆與娘娘廟樓台上的紅夷三磅炮,不論如何調低射度,炮彈還是遠遠的從前鋒前波的明軍頭上飛過,便是一些佛狼機火炮射中土車,也無法造成多大傷害。

  而此時。主嶺與中嶺上的清軍火炮,因為山嶺斜面緣故,也不再對前鋒的明軍炮擊。攻山明軍。趁機設置攻山陣地。

  離寨牆一百多步,特別面對寨牆的各寨門處。密密麻麻的土車堆積起來。

  土車後面,設置鳥銃手與長槍手,防止清軍突然從寨門內衝殺出來。這些土車之間,還留出一些空地,用來架設火炮,或明軍出擊通道之用。

  清軍的火炮無用,鳥銃與弓箭更毫無威脅之力,他們的投石器,這麼遠的距離,危害程度也微乎其微。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明軍防線設立,後方明軍的車營,在土車掩護下,冒著主嶺與中嶺清軍的炮火,拚命將佛郎機等炮拉了上來,後面還有無數攻山器械,拚命拉將上來。

  劉永忠這個鳥銃甲,同樣逼近了黃土嶺第一道的清軍防線,正對著百步外一個韃子的寨門。該處的寨門前,挖有一道深深的壕溝,拉有厚重的吊橋。這處寨門的右邊不遠處,是一處倒塌的寨門寨牆,似乎不久前被神機營炮火轟塌了。

  望眼望去,韃子的寨牆處,多有倒塌的地方,只要己方的攻山器械拉上來,攻破眼前韃子的寨牆防線,只在轉眼之間。

  此時,他與一隊的兄弟,緊緊躲藏在幾輛土車之後,與他們一樣,離清軍寨牆前不遠,佈滿蜿蜒的土車,土車之後,儘是身披鮮紅棉甲的楊國柱部鳥銃兵們,

  而在身後十幾步遠,又是一排排的土車。後面躲藏的,儘是穿著短身罩甲的長槍兵們。

  劉永忠從土車後看去,寨牆後的清兵,正在狂呼亂叫,對著他們的土車指指點點。有的清兵啪啪的開銃,這麼遠的距離,銃彈大多不知飛到哪去,有的射在土車上,只激起小股的土花,麻袋嘶嘶嘶的漏土。

  忽然劉永忠聽到寨牆後一陣鼓響,前方的寨門吊橋放下,寨門打開,數波穿著白色瓖紅盔甲的韃子兵衝了出來。他們個個手持厚重的盾牌,前面幾個,手中盾牌更是沉重無比,怕是鐵製盾牌。

  他們披著重甲,持著大刀重斧,狂吼著衝來,劉永忠的內心劇烈跳動起來,不由自主大喝一聲︰「來得好!」

  看身旁的兄弟,緊緊靠在土車之上,個個面有緊張之色。畢竟新軍練成後,面對正牌的韃子兵,各人還是第一次。韃子的凶悍,各人聞名己久了,突然面對,不免有些驚慌之意。

  不過平日的訓練起了作用,加上上官們拚命呼喝,清軍未近七十步,不得開銃,所以各土車之後,只是一片詭異的寂靜。又有對著寨門兩邊的土車,後面的鳥銃兵,也是將鳥銃轉向,側面對準那些衝擊過來的瓖白旗韃子兵們。

  就見那些清軍們,吼叫著從山下衝下,他們越衝越近,那凶神惡煞的表情,也是看得越來越清楚,不過土車後的明軍們,還是強忍著不動。

  楊國柱編練新軍,由於是倣傚舜鄉軍,所以往日舜鄉軍的戰例,都是拿出來仔細分析。

  楊國柱與各將的普遍認同的,就是舜鄉軍的堅忍與堅守,未得上官號令,不得開銃。如此,排銃的威力,加上他們精良的鳥銃,自然無往而不利。

  楊國柱平日訓練,也分外重視這一點,戰時不聽號令私自行動者,甲長可以斬軍士,隊官可以斬甲長,把總可以斬隊官,千總可以斬把總。

  在他的嚴格訓練下,聽從號令。成為了楊國柱新軍普遍遵守的鐵律。

  所以雖說清軍狂衝而來的勢頭極猛。他們仍然強忍著待清軍逼近,等待該處指揮把總的號令,

  幾個手持鳥銃三眼銃的漢軍與朝鮮軍閃出盾牌開銃。一片硝煙與啪啪聲響。劉永忠等人知道這是韃子的假銃,專門誘我開銃,並不理會。如果此時己方一開銃。後面韃子的刀盾兵們,就趁機衝上來了。

  轉眼間,那些清軍夾帶著大量的塵土,從山嶺上轟隆隆衝下,前面的清軍們,更衝過了七十步。

  「射擊!」

  處於該處寨門防線的新軍把總,大聲吼叫一聲,手中的戰刀斜指。

  該處的土車後,還有距離不遠處。兩邊土車後的新軍鳥銃手們,近百桿精良的東路鳥銃,爆發出猛烈的火焰。爆響聲中。眾多的銃口處。向衝來的清軍們,噴射出大股大股的硝煙。

  大波的衝鋒敵軍中。立時有十數個中彈翻滾在地,不說那些虛銃誘敵的漢軍與高麗兵們首先滾倒。便是後面手持重盾的瓖白旗清軍們,也是身上激射出股股血霧,踉蹌向山下摔倒下來。

  他們手中的盾牌,便是鐵盾,也一樣無法提供防護力,紛紛被擊來的彈丸打裂打破。

  當年的巨鹿之戰,舜鄉軍的舊式子藥,非到三、四十步內,打不透清軍的鐵製盾牌。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東路的威勁子藥,百步可破重甲,這些清軍故技重施,卻達不到當年的效果。

  僅僅數息後,又是排銃聲音響起,狂衝的清兵中,更多人中彈摔倒在地。

  楊國柱的新軍鳥銃手,使用鳥銃傳遞戰術,以善射之人射擊。身後幾排鳥銃手,將手中裝有子藥的鳥銃遞到射手手中,隨後接過打空的鳥銃,緊急裝填起紙筒彈藥來。

  雖然他們裝填彈藥的速度,遠沒有靖邊軍鳥銃手那麼麻利快速,也出了不少誤差。但這種步卒衝擊,特別此時的幾層鳥銃兵們,個個銃中都有子藥,所以可以保持火力源源不斷。

  排銃聲音一波接一波,衝鋒的清軍,不斷中彈翻倒,一時銃聲,慘叫聲不斷。

  劉永忠等射手們依在土車之後,緊張地朝衝來的清兵們射擊,機械而麻木。劉永忠也射了三彈,打中了兩個衝來的清軍。雖然他們持著重盾,但卻絲毫不起作用,讓劉永忠贊嘆東路鳥銃的勁霸。

  看著慘叫不斷倒下的韃子兵,劉永忠心中喜悅,他心中狂叫︰「爹,娘,你們看到了嗎?滿倉給你們報仇了!」

  不過此時容不得他多想,射完後,立時左手將空銃遞到身後,右手又接過一門有著子藥的鳥銃。他穩穩架在土車上,快速瞄上一個以盾牌遮掩身子的韃子兵,耳聽把總的聲音︰「射!」

  不假思索,劉永忠扣動板機,一聲轟響,火門一蓬火光冒起,隨後銃口噴出大股的濃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劉永忠看到那清軍的盾牌上,裂開了好幾個大洞,盾牌後幾股血霧騰起,卻是有好幾個鳥銃手,都瞄準了這個清兵。

  這輪的排銃,打中了更多的清軍盾手,因為他們己經衝入了四十步之內。不過逼近到這個時候,他們的傷亡更重,前方精銳的盾手及重甲,差不多己經一掃而光。

  跟在重甲後面的,有一些清軍弓手,看著前方淹沒在濃重白煙中的土車,他們的臉上,現出了茫茫然之色,這樣的決死衝鋒,到底有沒有用?

  這些弓手,藉著地形衝勢,也朝前方射出幾波仰射利箭。

  不過一是白煙密佈,看不清目標,二是明軍藉著土車掩護,不是想射就可以射到,三是明軍銃手,都披著瓖嵌鐵葉的棉甲,便是箭矢落在他們身上,也不能給他們較大的殺傷,反觀己方,只要中了銃彈,無不非死便傷。

  這些明軍還不是讓人恐懼的靖邊軍,他們的鳥銃與戰力,都如此犀利,反觀己方……

  難道大清國曾無敵天下的強弓勁箭,當真無用了嗎?

  不說這些清軍弓手複雜恐懼的心理,他們射箭的同時,還要遭到前方土車,兩側的土車的明軍銃手攻擊,步於前方重甲的後塵,一個個慘叫著被打翻在地。

  當清軍衝入二十步時,劉永忠等人,又一陣齊射,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近百支鳥銃的轟鳴當中。

  此時土車的前端,更被激噴而出的白煙完全覆蓋。刺鼻的硝煙味混合在炎熱的陽光下,還有不時傳來的血腥味道,當真嗆人無比。

  瀰漫的煙霧中,劉永忠看到至少數十個韃子兵,渾身浴血的在地面翻滾,很多人腸子被打出來,只是痛不欲生的嚎叫。再看去,只餘下一些韃子兵驚恐回逃的背影,短短十幾步,他們己經沒有勇氣再衝上來,他們逃了!

  明軍先是一陣寂靜,隨後該處土車後面的明軍大聲歡叫。

  很快的,寨牆前方蜿蜒的土車陣地,同樣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音。或許他們是受到歡呼兄弟們的感染,或許是別處寨門出擊的韃子兵,也被他們擊退了。

  短短的戰鬥中,明軍鳥銃對陣清軍盾牌弓箭,鳥銃手取得了輝煌的勝利。戰鬥是一面倒的屠殺,傷亡敵人眾多,而己方的傷亡,卻寥寥無幾,怎能不讓楊國柱麾下新軍們歡呼雀躍?

  飛快的,這些新軍的鳥銃手們,他們的心理上,在向老軍勁軍轉變!

  楊國柱站在元戎車上,他手持王鬥贈送的千里鏡,前方的戰事,他都看到眼裡。忽然他眼中湧出熱淚,自己苦苦編練新軍,終於成功了,一隻強軍,在自己手上誕生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3:0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2 22:04
第450章 破營

  甲喇章京顏扎,看著奔逃回來的甲兵弓手咆哮不己,他不甘心失敗,還想組織重騎出擊,被牛錄章京鈕咕祿死死拉住。

  鈕咕祿言今時不同往日,明軍士氣正銳,又有犀利的火器,當緊守堅寨,使用壕牆消耗他們。萬萬不可再輕舉妄動,免得徒勞折損甲喇中的勇士。

  就說方才短短的戰事中,甲喇中幾個寨門出擊的勇士,傷亡就高達兩百餘人,實在折損不起啊。

  他哭喪著臉,算上明軍火炮遭成的傷亡,他們這個甲喇,光是鑲白旗的甲兵,傷亡己經達到三、四百人,再打下去,就要打光了。

  顏扎其實心下打突,聞言趁機下台,只喝令防線中的清軍,不論漢軍,朝鮮軍,還是滿洲兵們。全部要嚴陣以待,務必守住防線,不得讓明軍攻入進來。

  防線後的雜役包衣們,關鍵的時候,也得提刀子上,作為大軍的後援補充。

  出擊挫敗,防線內的清軍再不提出動之事,只縮在寨牆之後,密切關注山下明軍的動靜。

  在鳥銃兵們的掩護下,清軍不敢出擊,後方明軍的車營,還有大量的攻山器械,冒著主嶺及中嶺的清軍火炮,趁機拉了上來,密密麻麻的,聚在山腳之下。

  寨牆後的清兵看得面如土色,如此多的火炮與器械,自家的防線,真能守住嗎?

  首先是各明軍車營的火炮,多是打兩斤及以下炮子的中下佛郎機,滅虜炮,還有打散彈的百子銃等。

  這些戰車,都佈置在各土車兩旁的空得上,為了攻山,洪承疇一共出動了四個車營。僅在楊國柱部,就有兩個車營,近四百門的佛郎機等炮。

  雖然行進途中,一部分戰車損失,不過大部仍在。

  他們一字排開,沿著清軍寨牆的山腳處,一直蜿蜒到了兩邊深處。

  戰車上門門火炮,都對準了嶺上的寨牆之處,特別各個寨門處,更佈置了多門的佛郎機炮與百子銃。

  那些車營的炮手們,早先拖拉戰車火炮時,被清軍的火炮轟出一肚子的鳥來。

  因斜面緣故,此時主嶺及中嶺的清軍火炮打不到他們,由於離得近,不過百多步,寨牆上寥寥無幾的韃子火炮中,紅夷小炮同樣打不到他們,因為都打後面去了。

  寨牆上大部分佛郎機,同樣如此,餘下區區十幾門佛郎機極小炮,會是他們的對手?

  山下打山上,優勢就在這裡,隨便壓低炮口,就可以對準目標,而山上打山下,不論如何壓低炮口,砲彈仍會遠遠得飛了開去。

  明軍車營各炮手,豪情萬丈,嗷嗚直叫,定要讓防線上的韃子兵,看看他們的厲害。

  前營的鳥銃兵們,己經讓位這些炮手,退守後層的土車處,若清軍又突然從寨門內衝殺出來,他們定然上前攻擊。

  戰車後面,又是大量的舟橋部隊——壕車,清軍的陣得,主牆前雖然有三道壕溝,不過大部分壕溝後都沒有矮牆,只有拒馬與木樁。壕車可以輕易推開撞開它們,將橋身架在壕溝之上,使攻擊部隊,順利通行。

  便是有些壕溝後面,有矮牆之類的障礙,也可以動用車與尖頭轤。

  這些器械,木架粗大,木板厚實,外蒙生牛皮與棉被等,可以有效抵擋石矢的打擊。

  在這些器械掩護下,就可以從容不迫的挖牆填壕了。便是佛郎機射中車與尖頭轤,除了射穿一些洞口,也無法對整架器械,遭成多大危害,弓箭鳥銃,更不用說。…!

  當然,若是紅夷重炮射中,那情形自然不同,可惜清軍的紅夷大砲,己經讓斜面坡得掩蓋了。

  工業與器械的威力,使原本看起來極難的攻山之事,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在寨牆上清軍恐懼的目光中,山腳下的明軍,一一佈置完畢。

  整個陣得,突然安靜下來,不論明清雙方,只餘彼此粗重的喘息聲。

  此時己經是巳時中刻,太陽高昇,氣溫越發灼熱起來。

  忽然一聲淒厲的天鵝聲,從前營中軍位置響起,立時火炮鳴響,數百門佛郎機炮,不斷向前方噴射大股猛烈的火光與硝煙。

  雖然佛郎機炮,威力不如紅夷大砲,這些火炮,打的彈子也不大,但幾百門火炮的轟擊,豈是非同小可?

  就聽震耳欲聾的炮響聲連綿不斷,幾百門火炮要一輪發完,數數都要好久,而明軍的火炮,發炮向來又是從左到右輪流點火。一時間,炮響聲音不絕,砲彈呼嘯聲音不斷。

  霹靂聲響中,密密麻麻從幾兩到二斤不等的炮子,不斷呼嘯砸向前方的寨牆。無數的碎石塵土激起,整個清軍的寨牆,似乎都在搖晃抖動。

  如此大的聲勢,看得後面的劉永忠等人都是心顫不己,火炮啊火炮,大明的利器。

  終明一朝,大明造的佛郎機過萬,曾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現在慢慢讓步於紅夷大砲。

  不過在近距離的戰鬥中,佛郎機仍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此時寨牆後的清軍,比起先前神機營紅夷大砲的轟擊,顯得更為驚慌混亂。因為明軍佛郎機炮太多了,而且近距離的發射中,威力同樣不可小視。

  一發二斤重的炮子轟不塌寨牆,但十發,二十發,五十發呢?

  而且佛朗機的優勝之處,就是散熱性極好,可以一口氣打個十幾發再停下散熱。

  而且由於使用子銃,發射速度非常快,一個炮手如果訓練嫻熟,前三炮射擊總費時不會超過二十秒。也就是說,打出一炮只需七、八息的時間,紅夷大砲,是遠遠不如的。

  這些車營的炮手,雖然大多達不到如此的嫻熟要求,但十幾秒打一炮,還是可以的。

  而且這些車營炮手,個個憋出鳥來此時很多人竟然超常發揮。

  他們多為四人一組的炮手,佛郎機炮射過之後,一人拉出鐵閃,一人提出子銃,另一人又填入新的子銃,最開始一人又插入鐵閃,最後一人點炮,使得炮聲真是連綿不絕。

  幾百門炮連綿不絕,山嶺下就有若霹靂般響個不停沒完沒了的炮子,使得寨牆後的清軍狼狽不堪。

  砲彈呼嘯,不斷激射在寨牆上,轟隆隆聲不絕,碎石橫飛。土牆還好石牆被擊中就是一場災難,這讓防線的清軍深恨當時打造壕牆時為什麼要用石牆呢?

  劇烈的轟鳴聲,震動力,使得人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似的,很多人的耳膜更是震得生生發疼。而且砲彈帶起陣陣石雨,若被碎片擊中,不亞於中了銃彈。

  一片慘叫慌亂之後寨牆上很快就不敢站人了,除了有限的幾個瞭望手,餘者清兵,都離寨牆遠遠的很多人還緊緊趴在得上,防止碎石激射。

  不時還從空中落下一些碎石泥土砸在他們盔上,衣甲上,很快的,很多人身上,滿頭滿身的泥土小石。

  呼嘯聲中,明軍火炮一波接一波,猛烈炮擊下,終於,濃濃的灰塵騰起,多處的寨牆抵擋不住砲彈,轟隆隆相繼倒塌下來。…!

  雖然此時寨牆上沒幾個人,但他們守牆設備仍在,比如滾木擂石,眾多投石器什麼的,都被土石壓倒下面,還有一些佛郎機炮,同樣毀了,看得各清兵心痛嚎叫不己。

  不過明軍火炮,仍然不肯善罷甘休,眼前寨牆不倒的,繼續轟擊寨牆。倒了的,便對著缺口處,將砲彈射入他們防線後面,轟在他們嶺後石屋木屋帳篷處,將那些得方,打得一塌糊塗。

  特別那些清軍的寨門及娘娘廟樓台,是明軍火炮的主攻之處。

  炮子呼嘯過去,打得那些吊橋碗口大的破洞處處,很多寨門更被打透。甚至有兩處寨門,吊橋上的繩索打斷,呆橋轟隆隆的落了下來。身後寨門,更被打得炸裂開來。

  終於,在清兵耳中,久久不斷的明軍火炮停了下來。

  車營的佛郎機炮,每門至少打了十炮,共發射數千發大小炮子後,明軍火炮發射,方才告一段落。

  看著己方火炮的轟擊成果,眾車營炮手,眼中都露出滿意的神情,看韃子猖狂,方才用紅夷大砲打咱爽利,現在挨炮舒服了吧?

  他們大聲歡叫,狸歌陣陣。

  一個炮手手舞足蹈唱起了小曲:「姓郎姓齊,姐姓齊,贈嫁個丫頭也姓齊。齊家囡兒嫁來齊家去,半夜裡番身齊對齊……」

  另一個炮手接唱道:「郎姓毛,姐姓毛,贈嫁個丫頭也姓毛。毛家囡兒嫁來毛家去,半夜裡番身毛對毛。」

  二人身旁幾個炮手齊唱:「半夜裡番身毛對毛,半夜裡番身毛對毛!啊呼!」

  眾人都是大笑。

  而此時的清軍寨牆,加上先前神機營的炮轟,此時佛郎機的轟擊,倒塌處處,己經不成防線了,只要大軍攻擊,定可一鼓而下。

  後方的中軍位置,楊國柱滿意得放下千里鏡,喝道:「傳我將令,中軍擊鼓,開始攻山!」

  「咚!」

  他身旁不遠,一架巨大的戰鼓敲響,渾厚的鼓聲一波波傳揚開去,傳遍四面八方。

  ……

  「韃子出動了!」

  炎熱的陽光之下,吳三桂眺望遠方,就見前方左側的黃土嶺山腳後方,東南處的松山嶺腳下,悶雷似的蹄聲由遠而近響起,兩道龐大的黑線,從遠處的丘陵原野出現。

  「看來韃子要從黃土嶺與松山嶺兩處包抄夾擊與我!」

  吳三桂雖然年輕,但久經戰陣,很快就明白了清軍的意圖。

  此時他與薊鎮總兵白廣恩,率領麾下人馬,還有諸多的民夫,到達了黃土嶺與松山嶺之間,一左一右的布開大陣。

  白廣恩在左,防範清軍可能的從黃土嶺東南面下來的敵軍,還有從石門山,小凌河等處來的援軍騎兵。

  吳三桂在右,防範從松山嶺下來的清軍騎兵他並不擔心,松山嶺的敵軍會從後面包抄。

  因為後方不遠處,就是洪承疇的中軍大陣,敵若從後方包抄,將陷入自己麾下軍隊,還有中軍大陣的兩面夾擊中。

  事實也如此,松山嶺的清騎,看來是從山嶺的東北面下來,對己方略略側擊罷了。

  此時吳三桂與白廣恩分別擺開了大陣,二陣之間,就是密集的民夫,正在平川之上,拚命的挖掘壕溝。能不能斷了松山嶺與黃土嶺的聯系就看他們的拚命效果了。

  側對著松山嶺吳三桂擺開了兩個車營,內中有大量的佛郎機百子銃等小炮車營的戰士,還有兩千桿東路鳥銃。…!

  兵部向王鬥購買五千桿精良鳥銃後,大部分發往遼東前線。因得洪承疇看重,吳三桂的麾下,就分到了兩千桿的東路鳥統,還有大量的威勁子藥,比遼東總兵劉肇基,還多了許多。

  除此外,吳三桂麾下各營,還有計六千的騎兵,內中他的家丁就有二千,佈置大陣的後方及兩邊。

  吳三桂略一眺望,經驗告訴他,逼向己方大陣的清騎超過萬人。

  不過吳三桂並不擔心,己方車營堅固,又有犀利的火器鳥銃。他擔心的,只是左側的白廣恩能不能擋住奴騎攻擊罷了,看看那邊的清騎,同樣超過了萬人。

  此時的薊鎮總兵白廣恩,正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元戎戰車上。

  薊鎮是大鎮,他率軍二萬出援遼東,當然,二萬隻是號稱。因為鎮中各將吃空餉,喝兵血普遍,出援實數不過一萬六、七,又留守一些人在營得,此時他拉出的人馬,不到一萬五千人。

  白廣恩的正兵營,倒都是實數,五千大軍,內騎兵三千五百。餘下的幾個步營,由鎮內各副,騎,游諸將帶領,騎兵大多三七開,不過他們的營伍,都是車營。

  薊鎮是當年戚帥坐鎮之處,最重視車營,所以薊鎮的步營,無論是不是車營,營伍之內,都裝備了眾多的戰車。白廣恩的麾下,更是戰車云集,從二輪輕車到偏箱重車,應有盡有。

  這些車營,也裝備了大量的佛郎機,滅虜炮,火箭等利器,看到清兵逼來,白廣恩並不擔憂。   杏山之戰時,當時的遼東總兵劉肇基,可以在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斬獲頗多,自己同樣可以。而且從明面上看,己方的兵力,還是佔優勢的。再看軍中密密麻麻的戰車及火炮,他的內心更安定下來。

  他大搖大擺坐著,前後都是他的精騎家丁,看清騎慢慢逼來,浩蕩人馬,無邊旗幟,雖只是策馬慢行,自帶一股強烈的氣勢。

  白廣恩冷哼一聲,心中只是在盤算,此戰自己可以斬獲多少,多少時間自己可以封伯。

  每當看到那王鬥神氣活現的樣子,他心裡就不舒服。黃口孺子,當年自己領軍作戰的時候,這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呢,一朝得志便猖狂,真是看不順眼。

  清騎徐徐而來,四里,三里,二里,慢慢的,他們的衣甲馬匹都看得越發清楚。

  看騎兵中,一些的八旗滿洲兵,有正白旗,鑲白旗的甲兵,還有一些正黃旗與鑲黃旗的甲兵,還有許多的八旗蒙古軍。

  嗚,淒涼的號角聲響起,他們慢慢加速了,進入一里時,突然戰馬嘶鳴,蹄聲如雷,無數的清兵策馬往軍陣狂奔而來。

  薊鎮總兵也坐不住了,猛得站起來,沖身前人等吼道:「都聽中軍的命令,待號令響了再開銃開炮,有違者,就得斬首!」

  如洩了了潮水般,萬千清騎,帶著如雲的旗幟,往白廣恩陣得前快速湧來。

  整個大得,似乎都在鐵蹄下劇烈顫抖!

  衝在前面的,似乎是一些八旗蒙古軍,個個身著輕甲,快馬輕弓。

  白廣恩盤算著己方車營的威力,只待他們衝入二百步,就下令火炮火箭攻擊。

  他緊張估算著距離,堪堪就要揮手的同時,那些如潮般湧來的蒙古騎兵,突然以嫻熟的馬術,做了個拔馬的動作,往車營的左右兩邊掠去。

  白廣恩一愣,還沒等他有所表示,就聽火器爆響連天,自家的車營,竟然開火了。剛開始,只是前營的車陣發射,隨後有若感染似的,餘者軍陣的幾個車營,全都忍不住開火了。…!

  便若狂雷怒吼,就聽佛郎機與鳥銃的轟轟啪啪聲響,火箭的發射,有若萬千流星綻放,各種火器的硝煙瀰漫翻騰,轉眼間蔽日遮天,籠罩了所有車營的前方。

  白廣恩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才回醒過來,吼道:「誰讓你們開炮的?」

  回應他的是,是更猛烈的炮擊銃響,大股大股的硝煙騰出,所有的車營炮手銃手,一股腦兒,將手中的彈藥打了出去。各車營的火箭車,也是發射不停,似乎不將手中的火箭打完,就不肯罷休。

  終於,炮聲銃聲稀疏了些,白廣恩急忙看去,前方倒得的蒙古騎兵不過寥寥。而那幾波蒙古騎兵向兩邊分掠去後,緊接著,又是一波波的輕騎衝來,不論滿洲騎兵,還是蒙古騎兵們。

  他們緊貼著戰車,射來一波波利箭,還有大片的標槍,飛斧,甩刀,鐵骨朵射來,不斷有車營的炮手銃手慘叫著倒下。

  白廣恩吼道:「給我迎戰,炮手發炮!」

  只是先前各車營的彈藥都打完了,再次裝填,談何容易?而且在清兵利箭的威脅下,各士兵就更手忙腳亂了。

  偶爾有一些炮手銃手開炮開銃,但哪抵得過清軍過來的波波騎射?

  清騎一輪一輪滾滾過來,不給明軍喘息的時間,不斷奔騎射殺。

  一時間,白廣恩的幾個車營,就有潰敗的危險,白廣恩心急如焚,不斷吼叫,卻絲毫不起作用。

  忽然他眼睛一黯:「完了!」

  煙塵滾滾,不知多少清軍重騎壓來。

  他們重甲重馬,轟轟聲響中,或掀翻戰車,或撞開戰車,或騰空越起,破營而入!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1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4 01:17
第451章 攻入
    
  中軍鼓點響起,楊國柱軍前營,還有隨後兩個步營,全線進攻!

  土車沉重,所以他們多在戰車的掩護下,吶喊著向清軍寨牆衝去。

  清軍的防線,此時寨牆多處倒塌,還有一些寨門洞開,各寨門吊橋處破損嚴重。

  不過主牆前的三道壕溝無事,所以隨同軍戰士進攻的,還有大量的攻山器械。

  一些友軍車營的百銃也隨同攻山,餘者車營的佛郎機等炮,一部分輕便的,裝上散彈隨同前行。餘者則待在山下,視戰事情況是否支援。

  大量的民夫喊著號,將壕車,轒辒車與尖頭驢推上山坡,在他們兩旁,都有楊國柱軍鳥銃手掩護。

  這些鳥銃手的前方,同樣有民夫推著戰車。

  這些戰車,便是楊國柱營中的輕車。獨輪樣式,較為輕便,上插挨牌,鋪上皮革被縟等物,對弓箭及鳥銃,也有較好的防護力。鳥銃手後面,又是一隊一隊的長槍手,隨時接過兄弟之力,上前搏戰。

  肉搏手中,有一些是正兵營的騎軍們,他們搏戰犀利,這種混戰場面拿手。所以他們也有一部分參戰,手持刀盾,作為前鋒精銳搏鬥手。

  還有一些人推的戰車中裝滿萬人敵。

  因為攻山,王鬥支援楊國柱不少萬人敵,毒煙彈,灰彈之類的壕戰利器。

  不過考慮到壕溝近戰,毒彈與灰彈,傷敵也傷己,所以楊國柱主要使用萬人敵攻山。

  靖邊軍中的萬人敵,由於配方改進,所以造得小。但威力大。可以扔得遠。

  平常明軍中的萬人敵,震天雷等利器,如人頭般大小。便是粗壯有力的軍士,也不過扔十幾步遠。靖邊軍的萬人敵,身強力壯的軍士。則可以扔二、三十步之遠,實是便利又威力大。

  看著明軍吶喊著衝來,密密麻麻的戰車與攻山器物湧上,寨牆後的清兵大聲咆哮,呼喝迎戰,還有大量的援軍,從中嶺各處防線湧到。

  娘娘廟樓台地段,因為嶺上風大,所以先前神機營臼炮發射的毒彈。灰彈所造成的毒煙灰煙,己經慢慢散去。

  防守清兵的頭臉上,所蒙布帶也大多取下。不過寨牆前後。仍然殘留著那股怪味,讓人聞到忍不住咳嗽幾聲。

  該處防守的清兵。除了重者,餘者大多也吸入一些煙霧,雖眼前沒表現出什麼,不過日後身體會有什麼病痛,就不得而知了。

  在這裡,甲喇章京顏扎,吼叫著讓漢軍與朝鮮軍銃手迎戰,一些沒毀去的投石器等物,也放上滾石,火罐之物,準備投放。又喝令甲喇內的鑲白旗滿洲兵,同樣使用弓箭準備作戰。

  不過因為各器械在明軍炮火下損毀嚴重,可以迎敵的守牆設備,己經不到原來的五成。

  特別寨牆處處倒塌,能不能守住,顏扎等人真是心下無底,而明軍己然衝擊上來,此時修復,也來不及了。

  看明軍密密湧來,顏扎飛奔到寨牆後一處油鍋處,這裡沸滾燃燒的是,都是熱騰騰的火油。本來這種油鍋該地段有好幾處,不過經過明軍炮火的打擊後,娘娘廟樓台地段,只餘兩處了。

  油鍋附近,還架著五架投石機,屬於那種小型的投石器,射程數十步遠,不過滾石從坡上滾下去,再加上火油淋上,威力不小。但在明軍炮火下,內中有三架也毀了。

  「射,給本甲喇射!」

  顏扎沖投石機旁那些驚慌的朝鮮兵大吼,那些朝鮮兵恐懼地看著他,顏扎說的是滿語,這些朝鮮兵哪聽得懂?

  還是顏扎連呼帶吼,又皮鞭抽打,他們明白何意。

  一個朝鮮兵言,明軍沒進入射程,投石機投得不遠,也沒什麼準頭可言,好待明軍近再投。

  該處朝鮮兵的參尉,看顏扎目露凶光,心下也有些畏懼,用高麗語道:「顏扎大人讓射,你們就射吧!」

  那些朝鮮兵無法,只好將兩架投石器的絞盤升起,在鐵皮套上各放上一個擂石,都是雕琢得圓滾滾的。隨後每人舀來一勺火油,淋在擂石上,轟的一聲,擂石變成一個燃燒的火球,火焰衝起老高。

  「射!」

  那參尉大吼一聲,幾個朝鮮兵驟然扯動牽拉索,立時沉重的火球以拋物線射出,飛出了寨牆之外。

  ……

  劉永忠領著自己鳥銃甲,緊緊躲藏在一輛獨輪戰車之後,身旁同樣有幾輛戰車,戰車後,聚滿了隊中的鳥銃兵兄弟。

  每輛戰車,由兩個民夫用力推動,他們身後的軍鳥銃兵們,貓著腰,緊緊跟隨。

  這些戰車的身後,是幾輛百銃車,佛郎機車,都裝上散彈,隨時提供火力支援。

  當前來看,這些友鎮的車營,與楊國柱軍配合還是密切的,當然,有打下山嶺,軍功與首級對半分的誘惑在內。

  在劉永忠戰車的左面,是數輛並列的壕車,車前的壕板高高豎起。這些壕車,到達壕溝後,將壕板放下,就可以渡溝壑如坦途。而且這些壕板架架寬大厚實,可防銃彈,為車後的人等提供掩護。

  每輛壕車後面,都是黑壓壓的推車民夫。雖然該處山嶺平緩,攻山器械上山並不艱難,不過畢竟是沉重的壕車,又是上山,每車沒有十數人推動,不可前行。

  那些壕車的左面,又是多輛掩護的戰車與銃手。

  而前方韃寨牆沒有缺口,或是壕溝後有矮牆阻礙的,明軍則使用轒辒車與尖頭驢。放眼望去,該處山嶺的前後左右,儘是蜿蜒的戰車與壕車等器。

  一路行進,劉永忠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的寨牆己經倒塌,留下數人可進的缺口。寨牆前面,有三道壕溝,壕溝前方。都佈滿了拒馬木樁。不過只要壕板架上。搬開拒馬等障礙只是等閒。

  遠遠看到,缺口兩邊的殘餘寨牆上,己經佈滿了韃的銃手及弓手。神情緊張,只是用他們的火器弓箭瞄著自己人等。

  忽然身旁人等驚叫:「小心!」

  劉永忠連忙看去,就見韃的寨牆後。有兩顆火球拋了出來。

  轟的兩聲巨響,火球激射在坡上,點燃地面一些殘餘的淺草,然後火團似的,從坡地上滾跳下來,一路留下火星火花。

  一顆火球滾空了,一顆火球則對著劉永忠不遠處一輛戰車撞來。

  那輛戰車,推車的兩個民夫不由慌亂,一下拋開戰車。轉身想向後躲避,不過卻被他們身後的鳥銃兵擋住。

  轟的一聲響,火球己是撞在戰車上。將戰車撞得歪倒。隨後擂石不動,不過上面的火油濺到戰車上。使戰車熊熊燃燒起來。

  特別有一些火油濺到一個民夫身上,那火油極為的粘稠,一沾上身,立時那民夫身上著火。

  他大聲慘叫,另一個民夫手忙腳亂,上前為他拍打,不過卻無濟於事,後那民夫渾身是火,在地上滾來滾去,很就一動不動。

  劉永忠聞到一股人肉燒灼的味道,不由一陣反胃,又暗暗慶幸,那火球不是衝著自己戰車撞來。

  寨牆後的清軍,不時拋一些火球出來,有時撞在戰車上,有時撞在壕車或轒辒車上。

  它們點燃了一些攻山器械,也使一些民夫軍士全身冒火,慘叫著或是滿地亂滾,或是到處奔跑嚎叫,引起陣陣慌亂。

  好在這些火球沒什麼準頭,扔出的數量也少,相比龐大的攻山明軍,這些守護器械造成的危害,只是九牛一皮。

  戰鼓聲中,楊國柱部軍加了行進步伐,很就逼近寨牆六、七十步。

  在這裡,各輛戰車停了下來,準備掩護射擊,緩緩前行。

  東路的鳥銃,雖然百步可破重甲,不過也要看各軍精銳程度,這個距離,是否能夠打中目標。

  雖說彈丸到了遠程,就算精度不足,殺傷力仍不可小視,誤中敵人,也可以給敵於重創。這不比箭矢,到了遠程,動力不足就是不足,所以有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的說法。

  不過那麼遠的距離,就算鳥銃威力再強,打不中就是徒然。

  就算鳥銃比弓箭準頭高,百步射擊,對楊國柱軍鳥銃手也是難事。就算有時打中,也是瞎貓碰上死耗,打仗不能只憑這些小概率事件。

  所以進入七十步內射擊,是楊國柱入援遼東前就定下的原則。

  看明軍準備開火,寨牆後的清兵是慌亂,在軍官們的咆哮聲中,他們搶先動手了。

  爆豆般的火銃聲響起,寨牆後的漢軍鳥銃手,還有那些身著鮮紅短身棉甲,盔上有三叉桿的朝鮮軍銃手,朝明軍開火射擊。

  啪啪啪啪,前方寨牆各處,接連爆出濃重的白煙,鳥銃發射的火光不時閃起。

  銃響中,劉永忠就覺身前的戰車,嘩嘩啪啪作響,一些銃彈,擊打在了車前的挨牌棉被上,被擊散出的棉絮,立時飄起。

  還好,韃兵的鳥銃威力小,這麼遠的距離,很少可以打透各戰車上的挨牌擋板,別說,這些戰車前方,還多鋪上厚厚的棉被被縟。至於朝鮮軍們使用的鳥銃,它們的射程與威力,比那些八旗漢軍的鳥銃還差。

  不過或許有些韃工匠的技藝高超,他們打造的某些鳥銃威力不錯,一發銃彈,就差點擊穿劉永忠戰車上的棉被與挨牌。

  同時劉永忠身旁有一個銃手,或許躲閃不及,中彈翻滾出去,他的胸口右處,激射出一股血箭。

  又有旁邊一輛戰車的鳥銃手中彈,那銃彈雖然沒有完全破開他的棉甲。但這個距離的彈丸,擊在這銃手的身上,有如一個大鐵錘重重撞擊,使得該銃手悶哼不己。

  他捂著中彈處呻吟,怕是體內受損,己經形成內傷。

  看來韃的鳥銃,雖然威力有大有小,不過七十步內,不可小視。

  啪啪啪啪,寨牆前硝煙瀰漫,韃的鳥銃響個不停。每當銃聲響起。牆上便若道道白龍騰出。

  又聽火箭發射的巨雷聲音,眾多火箭呼嘯亂飛,卻是寨牆後的韃兵。持著不知哪來的大筒火箭,朝寨前明軍發射。

  「還擊!」

  「還擊……」

  銃響與箭雨中,明軍中此起彼伏的咆哮聲響起。

  大批軍鳥銃手上前。拔開那些推車的民夫,將自己鳥銃架在戰車上。

  比清軍鳥銃為猛烈的爆響聲響起,明軍各輛戰車前,爆發出陣陣濃密的白煙。

  寨牆後發出一些慘叫,一些清軍中彈。東路的精良鳥銃,加上威勁藥,造成楊國柱軍銃手們,發出的銃彈無比恐怖,只要中者。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重傷,

  一些中彈的清兵們,被激射過來的鉛彈擊中。瞬間便撕裂他們身上的棉甲。無論有沒有鑲嵌甲葉,都無濟於事。

  鉛彈在他們體內變形。橫衝直闖,將內中一切攪成稀爛,隨著血液的噴射,那些清兵倒在地上,發出非人的嚎叫。

  劉永忠也射了一銃,似乎擊中了一個高麗兵的頭盔,不過遠遠的,也看不多大清楚。

  而且這種攻山之戰,因為地形地勢之故,不方便使用鳥銃傳遞戰術,前面的人打完了,後面的人上。劉永忠開完銃後,立時退下,將位置留給友甲兄弟,只將疑惑留在心頭。

  雙方你來我往,隔著寨牆與戰車相互對射。

  銃聲不絕,彼此陣地前硝煙瀰漫,銃彈帶起的棉絮,泥土,石屑飛揚飛射。

  又有火箭不斷朝明軍飛來。

  火箭威力不可小視,不過火箭沒有準頭,若是不正中了,將士披著甲,便是中箭,也受傷不重。

  同時寨牆後,有一些正牌的滿洲兵們還射來利箭,然而這個距離,弓箭威力小。一般清軍的作戰風格,是敵進入五十步後射箭,他們若是仰射,便形成如火箭般的效果。

  雙方好一陣互戰,不時有彼此戰士倒下。

  硝煙夾著血腥味,進入雙方戰士的鼻中。

  戰鼓聲,烈日下,雙方都在拚命撕殺。

  清軍依著地形之利,明軍則依火銃之勁,總體而言,攻山明軍,佔了上風。

  在他們掩護下,各戰車中間,眾多的壕車、轒辒車與尖頭驢,在黑壓壓民夫的推行下,緩緩向山坡前行。

  在軍營戰士的咆哮下,遠遠躲在後面的友鎮車營一些百銃,佛郎機上前。

  這些火炮,內中都填上霰彈。

  這些懦夫,本來說好的,不過一看到韃兵開銃射箭,他們就磨磨蹭蹭的,躲藏在後面不願意上來。害怕一不小心,就挨了一銃或是一箭。

  劉永忠有些鄙視他們,其實這些炮手也危險不到哪去,因為那些火炮都有護板,只不過是中空的罷了。便如後世的馬克沁機槍,兩輪,帶兩邊有擋板。

  他心想,以後官兵打仗,還要靠他們這些軍戰士。

  劉永忠身旁,也推上了兩門百銃。

  這兩門百銃略小,架在輕型戰車上,炮身數尺,下有一桿,可上下左右轉動活動。前膛裝彈,內填彈丸數十,其中大彈一個,重數兩,小鉛數十枚,每重數錢,約可打百步距離。

  兩門百銃,銃身上都有準星照門,可以瞄準,點火時有若火繩槍。

  在戰車的掩護下,他們推了上來,向寨牆上瞄準。

  此時明軍陣地硝煙瀰漫,不時有煙霧向寨牆飄去,清軍看不清楚明軍動靜,仍不斷的開銃射箭。而明軍對清軍動靜略為清楚,因為嶺上相對風大,硝煙容易吹開。

  忽然炮聲轟鳴,明軍中的百銃,佛郎機紛紛開火,豔麗的火焰與濃重白煙騰起,眾多的彈丸形成彈幕,爭前恐後的射向了清軍寨牆。

  那些寨牆都有垛口,眾多的清軍掩在殘餘寨牆的垛口旁,他們若開銃,便上半身閃出露出。猛然遭遇明軍霰彈炮擊,寨牆後,同時響起眾多的慘叫聲。

  劉永忠看得清楚,前方右旁寨牆的幾個清兵,他們上半身,激射出無數股血箭,然後很多人的身體就炸開了。特別有幾人的頭顱,當場成了爛西瓜。

  趁此良機,戰車後的明軍,爆發出為猛烈的火光,霰彈攻擊,加上鳥銃打擊,使得寨牆後的清軍亂。

  吶喊聲中,劉永忠身前的戰車又開始推動,六十步,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前方就是寨牆壕溝了。

  到了這個時候,戰鬥加白熱化。

  大量的民夫,在兩旁戰車鳥銃的掩護下,從各種攻山器械後出來,拚命的搬開寨牆壕溝前的拒馬,扯去木樁,然後壕車前的壕板放下,架在了深深的壕溝之上。

  有些壕車,甚至直接將壕溝前的拒馬推開。

  那些壕溝前後有矮牆的,又有大量的民夫挖掘矮牆,還有許多人,藏在轒辒車內,拚命從裡面往壕溝內扔丟沙袋土袋。

  寨牆內,清兵的擂石與火罐使命拋出,還有一些沾上火油的擂石拋射,還朝那些民夫或是明軍放銃射箭。

  戰車後的明軍,則拚命掩護。

  這個距離,不論彼此的鳥銃弓箭火箭,都達到了大的殺傷力,雙方不斷有人倒下。

  有些民夫或是軍戰士,被敵人的擂石扔中,不由皮開肉綻,甚至重傷死亡,被火罐扔中的,是渾身冒火的奔跑尖叫。

  還有一些攻山器械被火罐拋中,熊熊燃燒起來,內中的人,慌亂逃竄出來。

  短短數十步距離,就是彼此流血爭奪之地。

  明軍死傷的,多是那些民夫,他們為了十兩銀或是幾石米的賞賜,許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明軍中,載運萬人敵的戰車也拉了上來,靖邊軍的萬人敵較小,這個距離,一些身強力壯的人可以拋到。

  戰車後一些力士,拿起萬人敵,持住有柄一端,另一端長長的引繩,則讓旁人點燃。

  隨後慌忙不迭的,朝寨牆處用力扔了過去。

  轟!轟!

  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這些萬人敵,大明朝版手榴彈,內中多鐵蒺藜、碎石、碎鐵等物。扔到寨牆前還好,若扔到寨牆中或後,立時炸得那些清兵血肉橫飛,滾地慘叫。

  這些萬人敵內中之物,都用馬糞泡過,可謂飽含毒素。這種天氣之下,就算當場不死,但若被炸出傷口,九成九會感染而死。而且死前還要飽受折磨。

  隨著一道道壕板架上,一道道壕溝填上,寨牆前的明軍戰車,逼得越近,投擲過來的萬人敵,越來越密集。

  一個個圓滾滾,黑忽忽的萬人敵,不斷落入寨牆之內,這時候的士兵,可沒有閃電般抓起來,再扔回去的概念與勇氣。

  除非立時閃避逃開的,否則萬人敵一炸,便是一陣鬼哭狼嚎。

  看寨牆處的韃慌亂逃避,劉永忠讚歎,這靖邊軍出產的火器,就是犀利,鳥銃如此,萬人敵同樣如此。

  終於,在劉永忠這邊,前方三道壕溝,都用壕板鋪上了。

  而那寨牆處,早己經倒塌,缺口處可供數人進入,離壕板,也只有半人高。

  吶喊聲中,戰車後大量的刀盾兵湧出,從缺口處爬上,攻入寨牆之內。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4:56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4 23:27
第452章 還是我們這邊舒暢

  「唐將軍啊,看來看去,還數我們這邊安逸舒暢哪。」

  銃炮的聲音,隱隱從黃土嶺諸地傳來,山海關總兵馬科,凝神傾聽一會,轉過身來,對密雲總兵唐通笑道。

  「是打得很激烈!」

  一身精緻甲冑,打著大紅披風,策馬坐在一匹神駿健馬上的唐通,同樣凝神細聽。聽了馬科的話,他嘆道:「黃土嶺各地的奴賊,防守堅固,要攻下山嶺啊,可大不容易,楊帥他們,怕要損兵折將了。」

  他面上擔憂,其實語中不無興災樂禍之意。

  馬科心下冷哼一聲,這個小白臉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陰著呢。

  不過面上他嘿嘿而笑,說道:「不過洪督自有安排,我等服從軍令便是。」

  唐通豎起了大拇指:「馬帥說的是正理,我等身為軍將,督師怎麼安排,我等怎麼做便是。特別馬帥久經軍伍,這老成歷練,辦事實心,小弟跟著馬帥啊,心裡就是踏實!」

  馬科笑道:「唐將軍啊,憑我倆的交情,你說這話就見外了。」

  他看了看身前身後的軍陣,神情中不無傲然之意:「督師讓我們守住松西,我馬科可以在這裡說一聲,只要我與唐將軍在,定不讓韃子的一兵一馬,越過鬆山堡,威脅攻打黃土嶺的友軍!」

  唐通又是一陣奉承,二人言笑晏晏,親熱無比。

  二人接了洪承疇軍令後,立時將兵馬拉出,部署在松山堡西南的一處丘陵上,離己方大營,約有二里遠。

  此次入援遼東,唐通領軍一萬,馬科率軍三萬,當然,都只是號稱,實數都少了幾千。二人的紮營地點。也在松山堡的西面,位於松山河的兩岸,雖然河水乾枯。不過就飲水來說,二人的兵馬,卻比余軍便利許多。

  此番佈置,唐通留了一千人馬守營。餘者七千人馬,有三千是他正兵營的馬步戰兵。餘者兩個營,分別轄內一參將,一遊擊帶領,馬步比例三七開。營內多戰車與拒馬。

  馬科則拉了一萬人出來,正兵營五千人馬,大部是騎兵,餘者也分兩個營,統將都是參將。

  此次入援,馬科號稱麾下人馬是最多的,不過各將心懷鬼胎,論起實際的兵馬控制力。馬科不但與王鬥。楊國柱二人不能比,便是與大同總兵王朴,也不能相比。

  畢竟王朴一正兵營,一新軍營,本部人馬,達到六千多。兵馬的裝備,也比山海軍出眾。

  山海關與薊鎮。都號稱大軍鎮,本部人馬。卻遠遠落在後面。論起聲名威望,也遠遠不如楊國柱與王鬥。馬科等人,自然是心下嫉妒不爽。

  不過馬科能任山海關總兵,還是有能力的,他一眼相中了營地西南這塊丘陵高地。

  只要盤據此處,布下大陣,不論清兵從西面或是北面來(南面暫時不說,難道清軍,還能從杏山堡那邊過來?)都無法忽視該處明軍,為松山堡東面的攻山明軍,提供堅實的後方憑障。

  與大明傳統的軍陣一樣,二人兵馬,也都是車營在前,騎兵在後與兩旁。看布下軍陣也久了,太陽慢慢高昇,馬科眺望遠方,西面的曠野,久久沒有動靜。

  他嘿嘿笑道:「看來今日西線無戰事,松山附近的韃子兵,都到黃土嶺去了!」

  唐通整了整自己的披風,也說道:「是啊,如馬帥說的,我等今日安逸了,不動一兵一刀,這守護後翼的功勞就到手……」

  他話沒說完,忽然眼睛瞪大了,就見前方原野,一道黑線蔓延過來。

  二人立時臉色一變,均想:「今日怕是難得安逸了。」

  慢慢的,清軍人馬看得清楚,獵獵旌旗,浩蕩人馬,怕超過了萬人。

  馬科與唐通臉色更是難看,均想:「看來要有一番苦戰了!」

  隨後二人臉色一鬆,唐通笑道:「原來是漢軍旗那些二韃子。」

  二人看得清楚,雖逼來的清軍超過萬人,不過多是八旗漢軍的旗號。內中只有幾千,是八旗滿洲的甲兵,一些八旗蒙古兵,外藩蒙古兵等。

  再看看己方人多勢眾,又有堅固車營,有利的丘陵地形,只要堅守不出擊,近兩萬人,對上韃子一萬多人還是輕鬆的。更別說,他們內中真韃子只佔少部分。

  明軍嚴陣以待,看清兵,同樣在大陣前方約二里處,一個丘陵高地上下布下大陣。

  忽然馬科臉色大變,唐通更是白臉都發青了,他哆嗦道:「那……那些二韃子拉出是什麼……」

  馬科同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咬牙道:「是紅夷大砲,看樣子,火炮還不少,打十斤以上炮子的重炮就超過四十門……」

  ……

  無數的清軍重騎殺入車營,立時白廣恩軍中,那些車營炮手銃手潰敗,爭先恐後往後逃去。

  他們將後背留給那些衝殺過來的騎兵,不斷被踏翻,砍翻在地,哀嚎聲,慘叫聲震破耳膜。

  有一些銃手想要抵擋,不過身旁的人都在逃,又或看到韃子重騎包抄過來,外又有清騎不斷騎射,恐懼之下,也不得不隨同逃去。

  車營的前營,左營,右營,不斷有戰車被掀翻撞開,一波波重騎,從缺口處四下殺入。他們不斷的包抄,分割,撕裂,驅趕,似乎讓明軍覺得,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馬,車營各處己經攻破,不可防守。

  恐懼之下,潰兵們慌不擇路,他們大多隨著人流,在清兵驅趕下,往後方的大陣衝去。很多人擁擠在一起,被推倒,踩死,或是為了奪得生路空間,相互的纏鬥廝殺。

  本來白廣恩布下的幾個車營,有若數個空心方陣,加上中軍的後陣,前後左右間,都可以有效提供火力支援。不過潰敗下,士兵如崩塌一樣逃竄,什麼佈置都沒用了。

  銃兵炮手後面,是各營的冷兵器戰士,在清騎剛破開車營時。他們還想列陣抵抗。不過隨後無數人像炸窩似的衝過來,立時將他們的軍陣擁堵或沖散了。

  他們擠在一起,又如何佈陣作戰?

  而這時。清騎不斷在後面驅趕,後面的人恐懼之下,拚命往前擠。轟的一聲,如洪水一樣。這些冷兵器陣地也崩潰了,列成更大的潰敗洪流,往後方衝來。

  薊鎮總兵白廣恩,想不到己方軍陣這麼快就敗了,這只是轉眼間啊?

  他目瞪口呆。只是喃喃道:「頂住,給我頂住!」

  猛然他眼中閃過凶光,喝道:「給老子頂住!」

  他喝道:「傳令下去,潰兵不得衝擊中軍大陣,違者全部射殺!」

  他身旁親將不敢怠慢,若任潰兵衝擊中軍,便是全軍潰敗的結果,那樣整個薊鎮軍就完了。就算友軍救援及時。在清騎追殺下。怕損失也是以七、八成來算。

  此時白廣恩,也不敢將騎兵派出去,沒有車營正面抵擋配合,己方派出一千、兩千的騎兵,也只是給韃子送菜。

  在他喝令下,正兵營無論步騎。快速結了一個利於防禦的圓陣,外圍是密密的盾牌長矛。對著潰兵方向,還佈置了眾多的弓箭手。

  如楊國柱的正兵營一樣。大明餘者總兵的本部,多是騎軍,且基本上是冷兵器手。驕兵悍將不說,倒個個打老仗,張弓撘箭,那只是等閒之事。

  剛佈置好,轉眼間,潮水般的潰兵己經衝來,右側,還夾著許多尖叫逃跑的民夫。

  白廣恩與吳三桂的大陣之間,雙方都佈置上一些戰車,一些冷兵器部隊,一些騎兵,用來掩護那些民夫們挖掘壕溝。沒想到眨眼間,白廣恩的幾個車營就敗了,那些民夫赤裸裸的暴露在清軍鐵蹄之下。

  萬餘民夫,立了炸了鍋般嚎叫起來,清軍略一擊殺驅趕,他們就尖叫著四散逃跑,到處是一片惶恐的喊聲:「韃子,是韃子!」

  他們匯成龐大的人流,沖跨了後面的軍陣與騎兵,一部分衝向吳三桂的大陣,一部分衝向白廣恩的軍陣。更有些人,遠遠的逃向洪承疇的中軍大陣,只乞求韃子兵不要注意到自己。

  而那些清騎們,一隊隊的追殺,不斷的從後面驅趕,只要逃得略慢,就被追兵戳死在原野之上。他們還混入民眾之中,不斷的對前方略為整齊的軍陣騎兵砍殺射箭,加速民眾與軍士的混亂。

  「廢物!」

  而在吳三桂的軍陣中,薊鎮那邊的情形他看得清楚。

  吳三桂先是目瞪口呆,轉而臉色鐵青,才一個回合,白廣恩的幾個車營就潰敗了?這才多久?一柱香時間吧。

  此時八旗滿洲鑲藍旗與正藍旗的騎兵,還有一部分的八旗蒙古軍,同樣對吳三桂的軍陣猛攻。

  由於吳軍號令嚴整,各個車營配合緊密,雖然在清騎猛攻下損傷不少,但同樣頗有斬獲。那些清騎無法,只得圍在車營外打轉,吳三桂時不時派出騎兵出擊,雙方打個旗鼓相當,相必戰後,一個大功勞是少不了。

  沒想到情形直轉而下,白廣恩敗了,己方的左翼,赤裸裸暴露在清軍鐵騎之下,還有眾多的潰兵民夫衝向己方軍陣。

  吳三桂眼中閃過一絲陰寒,他望著遠處白廣恩的帥旗,喃喃道:「白帥你自求多福吧,我現在也自暇不顧!」

  若白廣恩軍陣嚴陣,吳三桂自然會派出援兵,互為聲援。不過現在薊軍潰亂,己方便是派出援兵,也無濟於事,說不定還給亂軍們沖散了。

  而且白廣恩陣破,兩翼的清兵,大可集合重兵,左右夾擊自己,若分兵出去,己方的軍陣就危險了。

  唯一之計,只有等待中軍援兵了。

  他喝道:「傳我將令,將士緊守陣地,若潰兵民夫敢衝軍陣者,格殺勿論!」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4:5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6 00:34
第453章 潰敗
    
  白廣恩的正兵營結成圓陣,外面多有拒馬妨礙,他的數百家丁,處於中間中心地位,將白廣恩與帥旗緊緊護住。

  軍陣剛佈置好,轉眼間,黑漆漆的潰兵與民夫,在清騎的驅逐下,洪水般向軍陣湧來。

  「射箭!」

  白廣恩咬牙切齒的喝道。

  一瞬間,天地似乎滯止!

  接著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起,一的利箭射出,將那些潰兵與民夫射倒在拒馬前。

  中了箭矢,很少有當場死亡的,他們哀嚎著摔倒在地,接著有數人踩踏下去,將他們活生生踏成肉泥。

  隨後這些人中箭,尖叫著滾倒在地,前面又有有數人踩將下去……

  特別在圓陣的各架拒馬下面,密集的掛滿各種傷者及殘缺不全的屍體。

  他們都是被前面的人推擠,然後又被前面的利箭射中,尖叫著一步步推上前去,活生生讓拒馬鋒利的利刺,刺穿了身體,後掛在拒馬上叫喚哭嚎。

  鮮血如河水般的流滿了方寸之地,而前方,仍有大量的潰兵民夫,炸窩般的向這邊擁堵。

  雖然前方的人,都看到正兵營軍陣的利箭長矛,想要停下腳步。不過萬人以上的敗退,不是你想停下,就能停下的。前面的人,自然會推著前方的同伴行進。

  清騎在後不斷掩殺著,那些兵士或民夫,只是嚎叫著往前方恐懼逃竄,絲毫不敢回頭抵擋。他們推進人群向前擠去,雖然前方的人驚慌,只是嚎叫:「不要擠。不要擠!」

  可是前面之人誰理會?只是拚命想向前擠去。

  對敢於衝陣的潰兵。圓陣中的明軍,毫不容情的不斷放箭,他們知道。若被潰兵沖散軍陣,己方一個都活不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就算潰兵中有本人熟習之人。往日也一同喝酒聊天,稱兄道弟過。但這生死關頭,是死別人還是死本人,任何一個正兵營戰士,都知道那選擇結果。

  潰兵蜂擁而來,不知多少人擁堵在一同,每時每刻,都有人被推倒,被踩踏致死。

  前方箭矢又不停地落下。那些潰兵民夫們,不是擁堵而死,就是被利箭射死。

  終於。有幾架拒馬被潰兵撞開。人流如洪水般狂瀉過去,不過這些人衝到陣前。卻被內中伸出的密密長矛刺死在地。

  哭叫聲驚天動地,龐大的聲浪,讓圓陣內的白廣恩哆嗦不己,他紅了雙眼,雙手緊握,甚至綻出了青筋。

  陣中的一干將領們,也顯露不忍卒睹的神情,有人想提議放啟齒,讓一部分潰兵出去,隨後他們又閉上了嘴巴。

  他們知道不行,若放啟齒,潰兵潮水般出去,轉眼間,己方的軍陣便會被他們破壞擁堵,後的結果,是正兵營幾千戰士也活不了。

  在正兵營的射殺下,潰兵衝擊圓陣的情勢略緩,不過清騎在後不斷砍殺,他們只得四下逃竄,很多人不知奔向何處。這些人若放在大明腹地,綠林中的馬賊流寇又出現數股了。

  有一部分人見前方無路,則狂叫著回頭,與清兵拚命。

  不過冷兵器時代,步軍若不結成軍陣,如何是騎兵的對手?便以靖邊軍之強,鳥銃兵若以散兵對戰清國騎兵,也是死路一條。

  一清騎,從他們身旁擦過,不斷射來利箭,投來標槍,甩來飛劍闊刀,將他們內中強悍之人擊殺。

  隨後重騎,當頭迎面衝來,將他們撞翻在地,用馬蹄踩踏於下,運用他們的彎刀長槍,將他們逐一砍翻戳死。

  清騎還不斷的穿越包抄,使這些潰兵,形不成系統的抵擋,潰兵們除了崩塌似的逃竄,根本無法他想。

  有些車營的將領,還想著收攏潰兵,重組陣線。

  不過那些清騎善包抄,他們直接越過大股潰兵,到達能夠抵抗的人群之外。

  他們除了團團騎射,甚至還下馬步戰,運用他們的強弓勁弩,不斷從這些人群中,撕扯開一個個口。後重騎衝鋒,使這些明軍,重化為潰兵,甚至為恐懼的潰兵浪潮。

  清騎成群結隊,不斷四下阻擊,發起一輪輪衝殺包抄,白廣恩幾個車營,根本無法收攏潰兵,重整防線。

  似乎前後左右,都無路可逃的潰兵們大聲哀嚎,眾多的傷者躺在地上哭泣,沖交往奔跑的友軍哀嚎呼救。

  「各位兄弟行行好,救救我吧。」

  「哈哈,大傢伙看看,我給大帥賣力多年,給大明朝賣力多年,就是這樣的下場!」

  「我不想死啊,我家還有妻小兒女,誰救我,我將家財全部送給他,要我老婆,我也認了……」

  「哈哈,死吧,全部都死吧!」

  在清騎追殺下,步軍們只怨本人命苦,能逃一個是一個。騎兵們仗著馬,則拚命逃向幾里外的洪承疇中軍大陣,或是黃土嶺的楊國柱攻山隊伍。

  漫山遍野的哭喊中,白廣恩面色烏青,他猛地看向不遠的吳三桂軍陣,心下恨恨:「這個小畜生,枉我白廣恩將他當作兄弟,處處支持他,這個緊要關頭,也不派出一兵一卒來援助我!」

  白廣恩看得清楚,雖然也有大股清兵圍攻吳三桂軍陣,不過他們大陣嚴整,似乎頗不足力。

  不用多,只需派出二、三千騎兵,從側面對清軍發起攻擊,就能極大緩解己方的壓力。但那吳三桂就是不肯,緊守營陣,一兵一卒也不情願出擊。

  白廣恩咬牙切齒,心想:「這吳三桂還想與王鬥比肩?我呸,若王鬥在,一定會援助我,這小畜生只顧本人。……對,我不會放過他的。若逃出生天。我就投向王鬥那一邊,當前定不讓這小賊舒坦!」

  隨後,他又著急地看向遠處幾里外的中軍大陣。心想:「援兵怎樣還不來?」

  只是白廣恩也不想一想,他與清兵接戰多久?

  普透明軍的車營,在清騎的圍攻下。堅持個一天半天是常態,不濟,幾個時辰也可以。

  誰也不會想到,短短的數刻鐘工夫,白廣恩的多個車營,雄厚的兵力,就全線潰敗了。

  不說不敢置信,便是前來救援,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終於。白廣恩的圓陣四邊,潰兵民夫漸漸空蕩散去,或是四散不知逃往何處。或是在一隊隊清騎的驅逐下。恐懼的逃向中軍大陣,或是攻山的楊國柱部。

  清軍的打算。自然是驅逐他們衝擊前方軍陣,不濟的,也可以嚴重打擊那邊佈陣明軍的士氣!

  後剩下白廣恩的正兵營,被團團圍困在一萬幾千餘,呼嘯奔跑的清騎當中。

  此時攻打圍困的清兵,除了原先的八旗滿洲正白旗,鑲白旗,正黃旗,鑲黃旗的甲兵,還多了不少身穿藍色盔甲,或是藍色外鑲紅邊盔甲的騎士,以及多的八旗蒙古軍。

  卻是攻打吳三桂軍陣的豪格與濟爾哈朗,領了一部分兵馬過去助戰!

  看著明軍狼狽不堪的樣,豪格哈哈大笑,說道:「這些尼堪,就是不堪一擊!」

  濟爾哈朗則慎重道:「肅親王,這是由於我大清鐵騎,面對的是白廣恩等人的緣故。若對上靖邊軍,甚至楊國柱等人的軍隊,都沒有如此順利!希望在他們援兵到達之前,我大清膽小鬼可以攻破白廣恩的軍陣。」

  豪格不悅地哼了一聲:「鄭親王,你這是長別人志氣,滅本人威風!」

  不過私下底,豪格也以為濟爾哈朗說得不錯,若明軍稍稍可戰,己方的攻勢,也不會這麼順利。看看旁邊的吳三桂大陣,如今還在苦苦支持,己方的鐵騎,就佔不到什麼便宜。

  他看看吳三桂那邊的軍陣,有些擔憂地道:「吳三桂那小賊,不會派出援兵來吧?」

  濟爾哈朗搖頭:「我們與遼東軍打了多年,他們的軍將,可不是捨身救人的人。……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看好那邊!」

  此時,一的清騎,正圍著白廣恩圓陣轉圈,他們不斷射去箭雨,這些騎士,以那些擅長騎射的蒙古人為主。

  白廣恩的圓陣中,密密的盾牌豎起,不斷有弓箭手從中放箭,拚命對外回擊。

  又有滿洲精騎,除了射箭,便是一陣陣拋去標槍,甩刀,飛斧,鐵骨朵等物。特別他們的標槍飛斧,都纏有繩索,投射的瞬間拉動,就可以毀去明軍的盾牌。

  明軍盾牌不斷被破壞,得到盾牌遮掩,那些冷兵器手,就暴露在清軍的利箭之下。不時有戰士慘叫倒下,他們或是中箭,或是中了標槍,或是被鐵骨朵等物投中,一的傷亡接連出現。

  雖然明軍弓箭手拚命回擊,不過騎馬射箭,塞外胡人,有自然的優勢。明軍之所以要發展火器車營,就是如此。特別清騎單槍匹馬,很,戰事便飛的,向不利於白廣恩的場面發展。

  特別清騎三五成群,不斷下馬步戰,那些重甲,巴牙喇等兵,從數十步外射來利箭,他們射的箭又准又狠,專門射人面門,眼睛。而且他們的箭矢都用馬糞泡過,飽含毒素,面上中了箭者,少有人可以活命。

  箭如雨下,看白廣恩的圓陣,己經被撕扯開好多口,陣內的明軍們,都發出絕望的呼嚎之聲。

  豪格說道:「鄭親王,差不多了,可以讓膽小鬼結陣衝殺,讓重騎馬衝陣了!」

  濟爾哈朗也是點頭:「肅親王說得有理,我們必須在明國援兵到達之前,將白廣恩部消滅。擊殺他們一個總兵,定可以大大打擊他們的軍心士氣,為我大清的錦州之戰,提高不少勝算。」

  一身披雙層重甲的清兵集合,他們挺著密密叢叢的長槍大戟,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他們呼籲著結陣衝殺。

  在他們前面。是手持刀盾利斧。各旗中精銳的巴牙喇兵,專門對付長槍馬槊,破陣之用。

  又有層層疊疊的重騎。手持丈餘騎槍,鐵蹄翻騰,往白廣恩的圓陣急衝而來。

  惡戰只在片刻間。清軍重騎衝來時,圓陣中的明軍長矛手,刀棍手,大棒手,鈀手們嚎叫著沖上。

  清軍戰馬哀鳴,不斷被明軍戳翻在地,而重騎之下,明軍的長矛長槍也不斷折斷。他們被馬蹄撞飛,被騎槍挑在槍上。被滾滾過去的鐵騎踏成肉泥。

  重鎧清騎,在白廣恩的圓陣中,生生衝開幾個缺口。殺入陣中。速進入分割。

  那些清軍的死兵,巴牙喇兵。持著刀盾,身披三層重甲,除了精良火器,是他們剋星,他們便若無敵的坦克。

  他們嫻熟的砍倒面前的長矛,撞翻明軍的盾牌,身影交織,肢體橫飛。他們瞬間扯開幾個明軍刀盾長矛陣口,所到之處,鮮血噴濺,腦漿湧射。

  而在他們身後,清軍槍陣呼籲衝來,只是轉眼間,白廣恩的圓陣,就炸了行列,有數人丟盔卸甲,四下逃走。

  為了逃得,他們為爭搶馬匹相互撕殺,也不管本人是不是騎兵了。

  白廣恩呆呆看著,仰天長嘆:「天亡我啊!」

  「大帥走!」

  心腹的親將家丁,著急地為白廣恩拉來韁繩,又有眾多家丁,緊張的蜂擁在白廣恩身旁,只是勸主帥走。

  看四面的敵兵蜂擁而至,不斷有包圍的人渾身血污,慘烈的與清軍搏殺,然後倒下。

  此時正兵營幾千人都四下逃跑,也顧不得他們主帥了,只餘幾百家丁,還忠實的護在白廣恩身旁。

  白廣恩憤怒,心中暗想:「關鍵時辰,還要靠本人家丁啊!」

  他顧不得多想,跳下馬匹,在親軍家丁的護衛下,拚命往外殺去。

  四面的清騎似乎漫山遍野,不過白廣恩要破開一條血路,然後逃到洪承疇的中軍大陣中去。

  到了此時,白廣恩的薊鎮兵全線潰敗,他佈陣近一萬五千人,正兵營,還有幾個車營,有先有後全部潰散。連上那萬餘民夫,似乎整個天地間,都是他們的哭喊哀嚎之聲。

  ……

  吳三桂神色烏青地看著潰逃的薊鎮軍,這場戰役,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底下,從接戰到潰敗,那邊的戰事,是如此的短暫與殘酷。

  四野哭叫聲構成的聲浪,是如此的觸目驚心,聽得吳三桂腦門似乎發炸,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雙目血紅,腦門上,都綻出了粗大的青筋,他深深的吸氣,心想:「不能亂,不能亂!」

  再看己方軍陣,似乎遭到薊鎮軍大敗的影響,許多軍士眼中,都顯露惶恐的神情。

  他心中一驚,此時韃虜就在外面,圍攻甚急,若是軍心一亂,就是第二個白廣恩的下場。

  不過他年歲雖輕,城府頗深,面上神情不變,只是策馬出來,厲聲喝道:「將士們都看到了,若不據守陣地,就是那邊薊鎮軍的下場。我吳三桂答應你們,決不會丟下一個兄弟,就是斷後,也是我吳三桂後一個走。不過也請兄弟們堅持住,援軍很就到,洪督師,不會忘了我們的!」

  吳三桂素日待人和藹,絲毫沒有名門之後的傲氣,便是對上普通的軍士,也是親切有加,因此極得軍心。

  此時聽了吳三桂暖人心肺的話語,眾軍將紛紛呼喝咆哮:「跟隨吳大帥,血戰到底!」

  「哪個想逃的,就是畜生育的!」

  「寧遠軍萬歲!」

  看軍陣各處軍心安定,吳三桂略略放心,對身旁的祖大樂使了個眼色。

  他低聲道:「大舅,你領一些家丁來回巡哨,有膽怯畏葸的,立時斬了!」

  祖大樂對方吳三桂的表現非常稱心,也低聲道:「桂兒放心吧,有你大舅在,哪個敢亂軍心,畏怯的,我第一個不饒他!」

  吳三桂悄然點頭,回頭看向洪承疇的中軍大陣,心想:「援軍來吧!」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4:43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7 00:57
第454章 奪炮

  砲彈呼嘯,一顆圓滾滾的實心鐵球,自清兵陣得而來,所有環丘陵而列的唐通軍與馬科軍,都心驚膽顫得看著這顆砲彈落下的方位。

  轟的一聲巨響,這顆砲彈激射在丘陵上,激起了大片的泥土。由於砲彈是落在斜斜往上的丘陵坡得上,所以雖然高高往前彈起,不過落下後,往下滾了幾滾,就不再跳動了。

  全軍上下都舒了一口氣,唐通與馬科,也同樣呼了口氣。

  砲彈就離他們的中軍陣得不遠,按二人的軍陣佈置,這片丘陵上,聚滿了二鎮正兵營的騎兵與冷兵器手。一個千總一個千總的間隔,每個千總間,分隔得很開,當時軍陣佈置都是如此。

  近兩萬人的軍隊,沿著丘陵上方與前方,佈滿了一個又一個小方陣,從北到南,黑壓壓的都是盔甲兵器旗幟。丘陵下的平川上,則是一個個車陣,略成弧形的圍著丘陵,以炮手、銃手、火箭手守護。

  丘陵的北端,以唐通轄下一個游擊守護,布以戰車拒馬,所處得形較平坦。他們這些鎮內游營、參營的遊兵,援兵,當然不可能與正兵營一個待遇,炮灰與較危險的任務,自然由他們先上,所以聚在外圍。

  而丘陵的北端,有可能遭受來自北面乳峰山清軍的首先攻擊,算危險的得段,卻由唐通部守護。顯然的,唐通與馬科雖然稱兄道弟,不過二者也不可能享受相同的待遇,這是實力作用使然。

  這顆砲彈,落在騎兵大陣的前方空得,未傷一人一馬,唐通與馬科哈哈大笑,馬科撫著自己的兩撇鼠須,輕蔑得道:「韃子的火炮,不過如此!」

  唐通奉承道:「這也是馬帥高瞻遠矚,把軍陣佈置在丘陵上讓韃子的火炮,失去了作用與威力!」

  二人又相互追捧,然過不了多久,清軍陣得炮聲轟隆猛烈。

  那邊的丘陵高得上,又騰起了大股濃密的硝煙,隨後數十顆巨大的實心砲彈呼嘯而來。清軍的火炮,此時調低了射度,不對向丘陵,卻是對向了丘陵前方佈置的各個車營。

  轟隆隆聲響大顆大顆的炮子,落在了車營前後,它們或是射空,彈跳起來也沒撞到人馬。或是直接射在,或撞在二鎮的戰車上將那些戰車擊成碎片橫飛的尖利木刺,讓身後中招的炮手翻滾嚎叫。

  又或砲彈射入略後的銃手陣得或是二鎮參營游營的冷兵器陣得在乾燥堅硬的得面上奔跑跳躍,帶起陣陣殘肢血霧。一時間,哭嚎聲四起,前方車營戰士大亂。

  看他們的慘樣,布在丘陵上的二鎮正兵營戰士,也是一陣陣騷動很多人面如土色,韃子火炮,太兇猛了。

  唐通看得目瞪口呆,臉色蒼白隨後他想起什麼,大叫道:「對韃子有炮,我們也可以開炮!」

  馬科沒了先前的從容,說道:「他們的炮遠在二里,我們車營的佛郎機,打不了那麼遠。現大明軍中,除了神機營的火炮,怕是王鬥的炮軍營,也打不到他們。」

  唐通如撈到救命稻草,說道:「對對,神機營的火炮,我們快速去洪督那求援,讓神機營將火炮拉上來。」

  馬科陰惻惻道:「唐將軍忘了,神機營的火炮,早支援楊國柱,李輔明去了!」

  唐通怒聲道:「楊國柱,李輔明要支援,我們就不要支援了?難道我們二鎮的兵馬,是後娘養的?」

  馬科冷哼一聲:「怕在洪督心中,我們就是後娘養的!」

  二人還在爭議,清軍的炮陣,又嘯聲四起,大波大股的砲彈,帶著恐怖的尖嘯聲音,激射過來。

  這波砲彈,聲勢更猛,因為清軍使用了群子。

  數百顆炮子橫飛,便是炮子威力有大有小,射程有前有後,但大多射入明軍陣中。無數實心鐵球劈頭蓋臉過來,亂射、亂彈、亂滾、亂跳、亂砸,不時有戰車與軍陣中招,到處是血肉橫飛,碎屑飛揚。

  前方幾個車營的明軍,落炮之處,己經是哭爹喊娘,士兵到處亂跑,波及旁人一陣陣騷動。

  其實清軍火炮聲勢雖猛,但給二鎮軍士,造成的實際傷亡並沒多少。

  因為近兩萬人,二鎮的軍陣,排了有幾里遠,每個小陣中,還隔著空得。只是這個時代,火炮,就是無法抵擋的力量,特別在光站著做靶子,光挨打不能還手的情況下,那種恐怖,更被放大了無數倍。

  特別旁人的慘樣,是會傳染的,每每一個軍陣騷動,就波及旁邊無數人,特別在士兵們不能嚴守紀律,戰力不銳的情況下。

  而且顯然的,明軍挨炮的經驗,沒有清軍豐富,這免疫力更是低下。

  看著清軍火炮一波接一波,己方軍陣的騷亂不斷加大。前方幾個車營的將官,也拚命前來請示,他們該如何辦才好,難道就這樣一直幹站著,等著挨炮?再這樣下去,將士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幾個車營的將官,頗有怨言,正兵營倒好,布在丘陵上,韃子火炮對他們威脅不大,他們就遭殃了。若部下打完,他們以後在大明怎麼混?這兩個殺千刀的總兵,會不會趁機吞併他們的兵馬?

  有些脾氣火爆的將官,言語中更對唐通、馬科二人頗不客氣。

  二人大怒,不過臨戰關頭,也不好處置他們,只在心頭尋思,日後再找他們算帳!

  強大壓力下,二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與身旁各親將,想了一個又一個主意,隨後又被一個個推翻,卻拿不出一個實際的辦法。

  好在清軍火炮告一段落,眾人鬆了口氣,然隨後受傷戰士的哀嚎哭叫聲不斷傳來,又讓人心煩意亂。

  清軍這幾波炮火,也不知造成多少人傷亡,更可怕的是,待他們火炮散過熱後,又會再次開炮。他們從容不迫,己方是挨炮的對象就沒有那麼舒坦了。

  山海關總兵,密雲總兵吩咐中軍救治,將死者傷者抬到丘陵後面去。看著一個個傷亡者抬上來,不是斷手斷腳,就是支離破碎,有些人甚至被掃為兩斷,腸子與糞便流了滿得,看得二人胃中一陣翻騰。

  必須想出辦法了,否則清軍炮陣再次開炮前方幾個車營,八九不離十,都會崩潰逃跑。

  唐通皺著眉頭想了想,對馬科說道:「馬帥,唯今之計只能讓車營撤退了讓他們退到丘陵後方去!」

  馬科搖頭,說道:「沒有車營在前若韃子攻陣怎麼辦?而且你知道這些丘八的德性你讓他們退,萬一他們趁機跑了怎麼辦?」

  唐通一想也對,沒了車營,光憑正兵營,己方很難擋住韃子鐵騎的攻擊。而且他瞭解自己鎮內各將,此時或許還可堅持下去若一下令後退,那股氣一瀉,說不定他們就潰散了。

  唐通煩惱得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麼辦?」

  馬科撫著自己的兩撇鼠須,眺望清軍陣得目光深沉:「唯一之計,只有奪炮了!」

  唐通一愣:「奪炮?」

  馬科道:「不錯,奪炮!」

  他說道:「看對面的韃子陣得,大部分是漢軍旗的二韃子,他們多是步軍,還是鳥銃手。真韃子的騎兵也不多,看樣子不會超過四千,而我們二鎮騎兵加起來有多少?怕有八、九千,近萬的,是他們的幾倍!」

  「只要我們騎兵快速衝過去,衝到炮陣面前,二韃子的火炮鳥銃能擋住我們?到時奪了炮,可是難得的大功啊!」

  唐通一時間極為心動,是啊,奪了炮,確實是難得的功勞,那可是幾十門紅夷大砲,哦,還有幾十門紅夷小炮。說不定此戰下來,自己就可以連升幾級了!

  他一咬牙:「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幹了!」

  不過隨後他眼中露出精明的神情:「那誰去奪炮?」

  馬科看著唐通,眼中露出極為欣賞的神情:「唐將軍所部極勇,每每擒斬多功,本帥是極為佩服的。這奪炮的重任,當然要交給唐將軍了,唐將軍不出,奈蒼生何?」

  唐通眼中露出慚愧的神情:「馬帥這樣誇讚唐某,某愧不敢當啊!」

  他說道:「論起行軍打仗,馬帥才真正算得上歷練謀國,辦事老到!這奪炮之功,末將豈敢搶了馬帥的?馬帥需當仁不讓,挑起重任,為我大明,再立新功!」

  二人好一番扯皮,最後只能議定,二人一起去。

  他們緊急招來二鎮各車營的將官,商議此事,因為二鎮正兵營騎兵同樣出擊,所以各人也贊同了。

  而且經過分析,奪炮,這比光站著挨打強多了,而且勝算也大多了。

  清軍開炮在即,眾人顧不上多扯,決定各營的騎兵全部拉出,合計有九千多騎。分為數波數陣,兩個方向,一攻炮陣,一防患清騎可能的側擊。

  經議定,唐通部,由正兵營一參將帶領,領鎮內各營騎兵合計四千,防禦清陣那邊的騎兵。

  馬科部,由正兵營一副將帶領,領鎮內各營騎兵五千多,攻打清軍的炮陣。

  唐通心中不悅,這奪炮看來勝算極大,而馬科仗著自己兵多將廣,不容分說,就將功勞的大部分奪去了。這由他部攻打清軍炮陣,到時他奪下炮陣,又會分多少火炮給自己?

  不過實力不足,唐通哪爭得過馬科,只得忍氣吞聲。還在馬科面前,吩咐出擊部下,需緊密配合,好好護住山海軍的側翼。防止清騎可能的攻擊,使得大軍順利奪到火炮,擊潰敵人。

  密密騎兵,在丘陵車營前方佈陣,其中馬科軍在前,唐通軍在後。

  騎兵,向來是大明各營的精華,他們戰力出眾,衣甲具備,基本上都是職業軍人,飽經戰陣,戰場拚殺技能並不缺乏。

  特別此戰都是二鎮正兵營騎軍打頭陣,餘下各營騎兵也沒有怨言,此戰己方勝算又大,所以個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立功了。

  他們列了好大的人海,明軍尚紅,這些騎兵,個個身著鮮紅長身罩甲,又有著臂手。加上密密旌旗如林長槍刀棍,一股氣勢,立時綿延開來。

  對面的清軍,本來要開炮的,不過見明軍騎兵大眾出來,不由愣了一下,準備的炮火,也沒有發射了。顯然要準備對付,這些將要來臨的衝陣騎兵。

  馬科與唐通都對各自出戰的正兵營將官細細囑咐。

  二營一個參將,一個副將,都是二人親將,都拍著胸脯保證,讓二位大帥靜候佳音便是他們肯定會立功得勝歸來。

  他們豪氣衝天策馬來到己方騎軍大陣。

  馬科正兵營副將馬智勇,也算馬科一個族親長得高大魁偉滿臉的橫肉,上面佈滿了刀疤箭傷,顯然也是飽經軍伍的一員大將。

  他在陣前放馬狂奔,大聲咆哮:「兒郎們,隨我殺奴!」

  無數的騎兵舉起兵器咆哮:「殺奴!」

  「隨我奪炮!」
 
  又是無數的呼嘯聲音:「奪炮!」

  馬智勇一聲大吼,首先策馬奔出身後是他的一些家丁,高舉著大旗。

  隨後又是密密騎兵,他們先慢步而行,近了一里時更是策馬狂奔。鐵蹄擊得得面劇烈抖動,數千匹山海軍戰馬彙集成奔騰的洪流,滾滾向前!

  他們身後兩百多步,又是唐通的騎兵,作為策應,防止清騎可能的攻擊。

  萬馬奔跑,砲彈呼嘯,清軍不斷開炮,從二里遠時,那四十門紅夷重炮就不斷轟擊。

  密密的實心鐵球,如閃電般掠過,不斷擊打在明騎衝擊陣列中,發出了噼啪的聲音,接連有明軍的人馬被撞成血霧。

  人的慘叫聲,馬的悲鳴聲連續響起,不過明軍繼續前進,特別進了一里時,騎兵的衝鋒速度加快。

  若全力衝擊,騎兵衝過一里的時間不多,一秒可奔十米,一里路程,需要不到一分鐘!

  到這個時候,清軍炮陣,除了丘陵上的四十門紅夷重炮,還有布在丘陵前的,數十門紅夷大砲也開炮了,它們打三、五斤的炮子。

  火炮呼嘯,在清軍大砲的交織轟擊下,衝鋒的明軍騎兵,傷亡頗大。

  不過明軍仍在吶喊衝鋒,馬智勇舉著自己的馬槊,始終衝在最前面。

  大小炮子,不時從他身旁掠過。

  鐵蹄翻滾,煙塵衝天,轉眼間,大股大股的明軍騎兵,就要衝到清陣的前方。

  可以看出,他們的陣得,也是起了一陣陣騷動。

  就要進入百步時,炮聲巨震,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蓋在震耳欲聾的炮響聲中。

  大股大股凌厲的硝煙與火光騰起,漢軍旗銃陣前方,盾車前所有的紅夷大砲發射霰彈,密密麻麻的彈丸射向前方,籠罩了前方一百多米,左右一、二千米的範圍。

  無數的人馬嘶叫,不知多少衝來的明軍騎兵,血箭從他們身上,還有下面的馬匹中射出。很多人由於中了過多的彈丸,而被打爆四裂開來。

  帶頭衝鋒的馬智勇,還有身旁身後一些家丁們,當場被那些霰彈,打沒了。

  隨在他身後身旁眾多的明騎,也齊刷刷倒下大片,戰馬嘶鳴中,許多騎軍,渾身浴血。或不知所措,或被巨大的火炮轟鳴聲,震得雙目發直,策馬茫然而立。

  緊隨火炮聲音,排銃的聲音響起,密密的盾車上,伸出一桿又一桿的鳥銃,前層射擊的鳥銃,竟達到二千桿。

  盾車前方,所有紅夷大砲發射霰彈後,那些炮手,慌忙躲入軍陣中,而漢軍各旗的銃陣,立時發射。

  又是濃重的白煙騰起,兩千桿鳥銃的齊射,前方眾多不知所措的明騎倒下,此時他們再沒有了衝鋒的勢頭,成為了漢軍鳥銃兵們的大大靶子。

  三層射擊後,不知多少明軍人馬倒下,後面的騎兵們,再沒有了前進的勇氣!

  他們認為,以前的清國鐵騎是惡夢,現在發現,他們的火炮與鳥銃,更是惡夢!

  眾多的明軍騎兵大聲狂叫,拔馬回逃,只想離那些韃子的大砲與鳥銃,遠一些。

  看前方馬科軍的騎兵逃跑,後面的唐通部騎兵,也慌亂逃了回來。

  一時間,明軍轟轟烈烈的奪炮行動,宣告失敗!

  ……

  而在後方,看著無數的騎兵狂叫回來,似乎神情崩潰,丘陵上的馬科與唐通目瞪口呆,這……這是怎麼回事?

  馬科其實看得清楚,前方戰事,也基本看在眼裡,韃子的火炮與鳥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真是難以想像的厲害。

  這次的奪炮行動,己方失敗了,徹底的失敗了,而且這次奪炮,主力還是自己鎮內的騎兵。在對方打擊下,所部損失有多少!這些都是他鎮內的騎兵啊,大部分還是自己正兵營的騎兵。

  沒了這些騎兵,自己算什麼?還是一鎮總兵嗎?

  特別,自己的親將,族人馬智勇,好像當場陣亡了,這讓他如何向親族交待?

  馬科的臉皮劇烈哆嗦著,再沒有往日作出的鎮定,從容,撫著兩撇鼠須的手更是不斷顫抖。

  猛然他啊的一聲慘叫,擂著胸脯嚎哭,他淚如雨下:「沒天理啊,韃子的銃炮,比我大明還厲害,真是老天無眼啊,嗚呼哀哉!」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3:59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8 01:32
第454章 驚聞

  看著馬科的樣子,唐通慶幸,幸好攻打二韃子炮陣的不是自己,否則……

  一想想當時的情形,唐通就感覺後怕,清軍的銃炮太猛了,以騎兵之速,之勇也衝不進去。

  其實硬要沖,也可以衝進的,只是大明哪個總兵,願意做這賠本的買賣,將自己的本錢打光?

  這次馬科正兵營的傷亡,怕有一、二千吧?都是精銳的騎兵家丁,真是元氣大傷。而自己營下鎮內的騎兵都安全回來了,真是感謝各方神佛人馬。

  看馬科痛心疾首,號啕大哭,唐通不住勸慰,極力不讓其聽出,自己語中的興災樂禍之意。

  同時他心下複雜茫然,怎的,這韃子的火炮與鳥銃,突然就如此厲害了?真讓人措手不及!

  難道說,他們在王鬥的銃炮下吃足苦頭,現在也反過來用銃炮,來打大明了?

  以後在戰場上,雙方就對拼火銃火炮?

  唉,這仗,真是越來越難打了,韃子本來精騎厲害,現在又有犀利的銃炮,以後仗還怎麼打?

  唐通知道的,己家,還有很多大明的將官總兵,除了家丁能戰,餘者都是見勢不妙,拔腿就跑的貨色。

  自己與馬科,都號稱「跑得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們的部下,自然嚴重受主將影響。稍稍一打硬仗,死傷一多,就是四下潰散逃命的結果。跑得快。全軍保存。跑不快,全軍覆沒。

  只是這樣有什麼前途呢?特別在韃子越發強悍的情況下,想跑得快怕是難了,難道自己也要練新軍了?

  往日唐通還對在玉田與遵化,編練新軍的曹變蛟與王廷臣不以為然,現在想想有些後悔。

  當時只顧拿著朝廷的兵餉練餉,拚命的招收人馬,來者不拒,好壞不論,兵馬是多了。能打硬仗的卻沒有幾個,精良的鳥銃兵更是沒有。

  看看王鬥的靖邊軍,再看看對面的清兵,唉。悔啊。只是現在想編練新軍,環境也不同了。當時舉國練兵,名正言順,各方大力支持,現在嘛,難度大了……

  不過看看楊國柱,王朴他們打得怎麼樣再說吧。

  誰也不會想到,一瞬間,唐通的腦海中轉過這麼多念頭。

  只是他勸慰馬科的同時,心下也非常擔憂。眼前的情況不妙啊。

  密雲鎮,山海鎮九千多騎兵氣勢磅礴出擊,結果垂頭喪氣回來,還折損了眾多的兵馬,這對己方軍心士氣的打擊是無比沉重的。放眼部下,從高級將官,到普通的軍士,皆是個個面色驚惶。

  雖然清騎當時沒有趁機出擊,不幸中的大幸,只是清軍炮陣仍在。若他們再一開炮,鐵騎一沖,己方恐怕就是全軍潰散的結果。

  「怎麼辦,怎麼辦?」

  唐通心中轉動念頭,難道退回營地去?只是如何向洪督與監軍們交待?會不會被重罪處置?他想:「若是余鎮打得不好。自己還有機會,若余鎮若打得好。那自己人等就慘了!」

  他想,派些人去黃土嶺等地看看情況?只是這裡離黃土嶺等地頗遠,待情況打探出來,清軍己經再次開炮,來不及了!

  正當唐通心急火燎,左右為難之時,丘陵後煙塵滾滾,幾騎人馬奔來,卻是洪承疇中軍大陣的信使。

  見了二位總兵,看二鎮淒風慘雨的樣子,幾位信使都是一驚,又聽山海關總兵馬科哭訴,自家大軍被奴近百門紅夷大砲轟打,部下傷亡頗多,幾位信使更是大驚。

  為首的信使驚道:「賊奴己從西來,攻打你們的軍陣,還動用了百門紅夷重炮?」

  他眺望遠方,又看看眼前,看來馬科所言不假,他嘆息道:「楊大帥,李大帥領軍攻打黃土嶺。所部車營軍陣,在奴紅夷炮轟打下,同樣傷亡頗多。忠勇伯想出妙策,以裝滿土的麻袋土筐置於車前兵前,就可防禦炮子。」

  「楊國柱等部傷亡慘重?」

  唐通心中一喜,差點跳將起來,隨後又強忍不動。

  馬科也是一怔,心中的傷痛,忽然減輕不少,眼淚更是一下子沒了。

  又聽那信使言:「下官前來時,奉洪督之令,己告知松山堡的兵備張斗大人。讓他率領民夫,選用合適長車,上置麻袋土筐,緊急運送本處。便是害怕賊奴效黃土嶺之策,用炮轟打二位將軍,未想還是晚了一步。」

  說著他嘆息不己。

  洪承疇的中軍大陣,雖以哨騎信使,保持與各翼兵將聯繫。不過馬科,唐通二部,遠在松山堡的西面,這彼此間的情況,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得知的。

  信使道:「洪督嚴令,二位將軍務必嚴守松山堡西側,不使賊奴一兵一卒,越向松山堡的東面,否則,軍法從事!」

  「就在下官身後,張兵備己率大量民夫前來,運送眾多土車,料想有這些土車,再不必懼怕賊奴之紅夷大砲!」

  這個時候,馬科與唐通二人,才注意到信使說的,可防禦紅夷大砲的土車。

  二人都是懊惱萬分,王鬥的長嶺山防線,自己不是參觀過嗎?

  當時他們的防線中,就堆積了大量的麻袋等物,說是用來防患韃子的火炮,怎的自己就沒想到?早知如此,自己還奪什麼炮?也不至於所部受到這麼大的損傷。

  馬科越想越火,忽然吼道:「王鬥有這妙策,為什麼不早說?他是不是故意存心的?」

  眾信使不悅,他們在洪承疇軍中,向來是各官各將奉承的對象,馬科對他們怒吼,這是什麼意思?

  為首的信使更是惱怒。心想:「這馬科損兵折將。防範不力,待回到中軍,定向洪督與王監軍告他一狀。」

  唐通心想馬科是氣糊塗了,怎地對信使們大呼小叫的,有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得罪他們,可不是好事。

  他連忙打圓場,為首的信使哼了一聲,對兩個總兵拱了拱手:「洪督之令。下官己傳達到,告辭!」

  說完幾個信使上了馬匹,又煙塵滾滾,揚長而去。

  馬科寒著臉看著信使們離去的方向。似乎隱隱的,在丘陵的遠處後方,己方的大營旁邊,有大量的車輛推上前來,看來就是那些可以防禦紅夷大砲的土車了。

  馬科神情越發的陰沉,這些土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自己損兵折將後才來。

  他回過頭來,陰惻惻的冷笑一聲。對唐通道:「唐將軍,你說,那王鬥是不是故意的?」

  未想唐通卻不接他的話語,他目光深沉,似乎看向遙遠的宇宙,半天才說道:「馬帥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嘛……那王鬥又不是諸葛孔明,可以廟算無雙,他想得到用麻袋土筐堆在營寨上防炮,這個在車上堆土防炮。大傢伙都沒想到不是?」

  馬科大怒,好個唐通,先前還對自己畢恭畢敬,一見自己兵馬受損,立時變了顏色。

  一時間。他將王鬥與唐通二人都恨上了。

  ……

  松山堡西面的戰鬥,乳峰山城的皇太極等人看得清楚。加上黃土嶺上的戰事,清軍銃炮的威力,展現得淋漓盡致。

  山城的清國君臣,一片歡聲笑語,皇太極心下喜悅:「火炮,真乃戰爭之神!」

  他心中略略有些遺憾,可惜這幾戰,都不是王鬥的靖邊軍參戰,否則在己方的大砲轟擊下,肯定也會傷亡慘重。

  他決定,以後不管多少困難,一定要擴大銃炮部隊的規模。

  不過隨後,明軍動用了土車,清軍肆虐的火炮,立時失去了大部分威力。

  更接著,楊國柱的軍隊,攻入了黃土嶺第一道防線。皇太極大怒,傳旨黃土嶺的多爾袞諸人,一定要守住後續陣地,並伺機奪回第一道防線。

  皇太極正在憤怒時,一個大好消息,傳入他的耳內。

  大清鐵騎,己經擊潰了明總兵白廣恩部,戰事,出人意料的順利。

  再想想在己方銃炮打擊下,狼狽不堪的明總兵馬科部,唐通部,皇太極忽然若有所思。

  看來明軍沒有自己想像的強大,能打的部隊,就那麼幾隻。而且以前不堪的軍隊,在自己銃炮與鐵騎分擊或配合下,似乎比以前更不堪弱小了。

  他眼中射出寒光,待摸清明軍總體戰力,各部間實力比後,這松錦各地,還是任由自己大清勇士馳騁。

  ……

  吶喊聲中,大量的刀盾兵從戰車後湧出,從各處寨牆缺口處爬入,攻入清軍的主牆之內。

  「明軍攻入了?」

  主嶺上,多爾袞等人雙拳緊握,己方視若金湯的防線,就被楊國柱的軍隊強攻而入了?

  「我大軍攻入了?」

  楊國柱臉上露出微笑,他站在元戎車上,千里鏡中,己方的軍隊,正源源不斷湧入寨牆之內,到處是撕殺與吶喊聲音。

  「楊帥的大軍,攻入山嶺了?」

  中軍大陣中,洪承疇與張若麒等人,舉著千里鏡,眺望黃土嶺戰情,都是歡喜無比。

  消息傳開,中軍大陣中,歡呼一片。

  王鬥同樣非常歡喜,他哈哈大笑:「楊帥虎威啊!」

  此時各部消息,依哨騎回報,似乎各翼明軍,都在與敵接戰。

  其中王朴部,離中軍大陣最近,守護攻山明軍的西北側。

  那邊離乳峰山不遠,山勢起伏,多丘陵山嶺,王朴結以車營,以戰車、新軍守護。勞勞擋住一波波清騎的攻擊,還不時率騎兵出擊,頗有斬獲。

  山西總兵李輔明部,攻打黃土嶺的左側。起先與楊國柱部一樣,在清軍紅夷大砲轟擊下損傷不少,不過動用土車後,冒著炮火,很快逼近他們山腳之下。

  該處山嶺較為險峻,李輔明的軍中,也只分到四百桿東路鳥銃,一些威勁子藥。雖然該地段寨牆,清軍守護的兵力較少,不過攻打還是頗為吃力。

  只是右側楊國柱部己經攻入,料想左側的李輔明部,也可以很快攻入。

  中軍大陣的東南面幾里,是寧遠總兵吳三桂,薊鎮總兵白廣恩的軍隊。二鎮合計軍隊三萬餘,雖然聞報有大股清騎向他們逼去,不過二鎮都有大量戰車火炮,二將又飽經戰陣,料想可以擋住。

  松山堡西面的馬科,唐通部,最新消息,似乎有奴騎從西面向他們逼來。

  便是二人野戰討不了好處,料想堅守陣地,也沒有問題。

  王鬥心想:「除了先前清軍紅夷大砲的轟擊,這場戰事,總體還是順利的!」

  然不久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傳來,讓中軍啞然,各官將瞠目結舌。

  薊鎮總兵白廣恩的車營,只一個回合,就被清騎攻破了!

  隨後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讓人目不暇接,反應不過來。

  極短時間內,白廣恩幾個車營全線潰敗,中軍被圍。

  洪承疇等人腦子還沒轉過來,一個更驚人的消息傳來,正兵營潰敗,薊鎮總兵白廣恩,戰死。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3:46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28 22:23
第455章 救援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讓洪承疇,張若麒,王承恩都一陣哆嗦,再沒了往日的從容鎮定。

  只有王鬥心下沉吟,相比中軍各官各將,他是得知戰場情報最詳細的人。畢竟靖邊軍夜不收出眾,哨騎四布,集於各個戰場間,源源不斷將各方情報彙集上來。

  只不過白廣恩的情況太讓人意外了,往往夜不收才將最新戰場情報匯報過來,新的一波戰情又發生變化,每波戰情都大不相同。其軍中連續緊密的潰敗,也讓人不敢相信。

  就是王鬥,也難以置信,白廣恩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就他知道,白廣恩雖然驕狂,但部下還是有戰鬥力的,怎麼可能一個回合,就讓清騎給衝破了?那麼多戰車與佛郎機炮,都是吃素的?

  而且,吳三桂就在不遠,雙方兵馬都不少,相互間配合救援,就更不容易敗了,怎麼可能如此?

  他只讓夜不收詳細再探,結果最新的消息,薊鎮總兵白廣恩,確實是戰死了。

  其部下家丁盡墨,不過薊鎮正兵營大部,各車營大部仍在。匯同那些挖掘壕溝的民夫們,形成浩蕩的潰兵浪潮,在清軍驅趕下,往中軍方向,還有楊國柱方向,潰逃過來。

  王鬥無語,洪承疇等人則面色鐵青,松錦之戰,才剛剛開始,己方就戰死一個總兵?這讓他們,如何向聖上交待。向殷殷期盼的朝野上下交待?

  眾人向東南方向看去。透過丘陵矮嶺,隱隱聽到哭叫聲傳來。就見原野上,密密的小黑點,那是無數的潰逃人馬,漫山遍野的,數也數不清楚。

  看他們潰逃樣子,中軍所有人,都牙關緊咬,如此慘重的潰敗,真是恥辱啊!

  靖邊軍上下更咬牙切齒。對眼前一幕深深痛恨!

  王鬥深深呼出一口氣,自己高估明軍的戰鬥力了,如這樣的家丁制打仗,己經遠遠不附合這個時代的需求了。畢竟因自己的緣故。清兵比歷史上作出很大的改變,普通明軍與之對陣,己經毫無優勢。

  歷史上松山之戰前期打得有聲有色,其實也有清兵較少的緣故,一、二十萬大軍,打四、五萬清軍,雖然取得小利,但總體僵持不下。不過在皇太極舉國支援,雙方兵力相等後,松杏聯繫很快被截斷。明軍大敗。

  眼下明軍總體實力沒有增加多少,而清軍更有了強悍的火器,就算崇禎十一年後八旗損傷不少,這實力對比也不好說。畢竟現在雙方兵力相同了,清軍可支配的軍力也越發充足。

  而且依王鬥知道的,白廣恩軍潰敗,也是因為幾個車營先敗的緣故。那些兵痞兵油,手中有強大的裝備與火力,仍然一觸便潰,連累到後面的正兵營。白廣恩其實還是力戰的。

  雖然王鬥對白廣恩本人沒有好感,不過對其力戰殉國,還是保持敬意。

  兵痞兵油要不得,家丁要不得,王鬥更堅定了這樣的想法。

  此時的張若麒。再沒了先前的意氣風發,眼前一幕。對他的衝擊極大,他本是一文人,當戰場殘酷一面展現在他眼前時,他不知所措了。他下意識靠近王鬥一些,哆嗦道:「忠勇伯……這,這該如何是好?」

  洪承疇雖然惶恐惱怒,不過畢竟久經戰事,擔任督師多年,很快就平靜下來。他對王鬥道:「忠勇伯,中軍需立時救援,不得讓潰兵衝擊中軍大陣,更不得影響到攻山的楊帥與李帥部!」

  王鬥點頭,眼下的清兵,雖然四下攻擊各翼的兵馬,不過總體還是試探為上。若任由他們將各部一一擊潰,認為明軍不堪一擊,今後的松錦戰事,後果不堪設想。

  當務之急,是先護住楊國柱的側翼,不讓潰兵,與緊隨而來的清騎,影響到楊國柱等人的黃土嶺戰事。

  黃土嶺不能放棄,而且需要緊打,將黃土嶺快速攻克。這樣才不會影響到明軍總體的戰略佈局,也才能將因薊鎮兵潰敗,白廣恩戰死的不利影響,壓低到最小。

  洪承疇還是知兵的,作為主帥也是合格的,快速鎮定下來,還敏銳地點出這一點,王鬥非常贊同。

  不過洪承疇沒有提到前線的吳三桂部,顯然對其戰力,還是有信心的。事實上王鬥知道雖然清軍猛攻,但吳三桂軍陣不亂,果然歷史聞名人物,就是有自己獨到之處。

  ……

  此時黃土嶺下的楊國柱,也察覺到了白廣恩潰兵前來,向著東南方,成弧形的布下車營與騎兵,黃土嶺的戰鬥,仍然進行。

  飽經沙場的大將就是不同,雖驚不亂,很快作出合理快速的反應佈置。

  只有神機營的戰士一陣騷動,符應崇極力鎮壓,才讓他們安定下來。

  洪承疇看看左右,嘆了口氣,對王鬥鄭重道:「忠勇伯,前方危急,還需你出馬,力挽狂瀾,重挫敵虜啊!」

  洪承疇對王鬥鄭重說著,還深施一禮。他身旁的各官各將,連同監軍們,也一同向王鬥施禮。

  王鬥還禮道:「諸位禮重了,鬥也是大明官將,當盡自己所能,擊退韃虜,護衛大軍安危!」

  此時中軍上下,仍有兵三萬餘,其中在場的王鬥靖邊軍,就有兵一萬三千餘。

  不過援剿總兵左光先有兵不到一萬,洪承疇的督標營也不到三千人,當地巡撫,兵備們的標營,也多是幾百人,千餘人。

  又有一些遼東本地的官將,如前鋒右營參將錢有祿,總巡立功參將竇承烈等人隨同出戰。

  至於松山本地的人馬。除了城池守備尚譽第。城守坐營游擊葛朝忠留守城堡。松山副將夏承德,松山游營參將劉正傑,松山參將樊成功等人兵馬也一同拉出。

  他們營伍雖多,然大部是一營一、二千人馬,所以這些參將,副將,游擊人等全部兵馬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人。

  中軍位置還有大量民夫,當然不算在戰力範圍之內。

  哨騎傳來,東南方幾里外的清騎高達二萬餘人。戰力非同小可,特別在他們剛剛擊潰薊鎮軍,中軍各部上下惴惴的時候。這能打硬仗,堵住側翼缺口。救援前方吳三桂的人馬,算來算去,也只能王鬥了。

  便是各官各將,潛意識內心中,不想讓王鬥立功,也不得不讓其前去。

  王鬥當然當仁不讓,此時他的靖邊軍,有兵一萬三千餘,其中兩個騎步營,一個騎兵營共一萬餘人。又有炮軍營二千人,尖哨營連護衛營共千人。

  孫三傑的輜重營,除留守二千餘在長嶺山,又有二千人隨王鬥到松山,不斷來回運送輜重糧草。

  他們大多留守營地,只有內中擲彈隊四百人,此時隨在靖邊軍軍中,還有數百人,負責推送戰車。

  清騎雖有二萬餘,王鬥卻也不懼。前方吳三桂的大陣,還有一萬幾千人馬,到時己方就有近三萬人。

  就算到時吳三桂配合不緊密,王鬥也有信心,獨自擊退敵人。

  眾人緊急商議。王鬥領靖邊軍全軍,前往東南處。

  依王鬥知道的情報。王朴處無憂,若護住側翼,楊國柱與李輔明同樣無憂。至於松山堡西面的馬科與唐通部,雖然戰力堪憂,不過最不濟的,他們也可以退回營寨。

  松山堡周邊明軍營地,同樣留守了各鎮部分兵馬,他們野戰或許不行,但守城守寨卻沒有問題。

  清軍想繞過密密麻麻的營地,攻打松山堡的東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王鬥與洪承疇的意思,都是猛虎搏兔,動用全部強悍的靖邊軍,給東南處的清騎以沉重的打擊。最好能斬殺幾個敵將,如此,才能振奮有些頹廢的軍心士氣。

  眾人還議定,待缺口堵上,戰事略定,便由兵備道蔡懋德,率領大量民夫上來,繼續挖掘壕溝。

  黃土嶺與松山嶺之間的賊奴聯絡,必須截斷。

  同時的,還有一些民夫推著數百輛土車,隨在王鬥中軍處,若韃虜動用火炮,也可緊急動用防護。

  楊國柱的大軍,暫時不必擴大戰果,只需攻下黃土嶺第一道防線,穩住陣地便可。而山西總兵李輔明部,則加緊攻勢,給黃土嶺的清軍,以最大壓力。

  洪承疇等人與王鬥議定後,均覺內心安定下來,或許王鬥在此,給了他們隱隱的依靠吧。

  同時靖邊軍出擊,中軍各官各將,都有些心動。

  強悍的王鬥軍出動,想必會斬獲不少吧?

  若隨在軍中,到時不費吹灰之力,大把功勞就到手了。

  監軍張若麒首先慷慨陳辭:「賊奴狂齔,本職身為監軍,豈能安坐後方左右?當隨忠勇伯身旁,同心擊賊……便是本職力弱,不得親手搏殺奴賊,也當為大軍擂鼓助威!」

  在他強烈要求下,王鬥與洪承疇,都同意了他的跟隨。

  其實張若麒部下只有親衛家丁不到百人,他之所以能在遼東方面呼風喚雨,靠的是兵部尚書陳新甲,以及皇帝的虎皮。

  文官隨同出擊的機會被張若麒搶去了,中軍位置,也響起了眾將,想要爭奪出戰機會的吵鬧,一一給洪承疇否定了。

  隨後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匆匆趕來,想要領軍,隨忠勇伯出戰。

  因為楊國柱軍攻上黃土嶺第一道防線,而且不急於擴大戰果,所以他的神機營火炮歇了下來,營中的神機營銃手們,更無所事事。聽聞靖邊軍出擊,他們都無比心動,想要跟隨作戰,搏取軍功!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3:4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1-30 01:26
第456章 凹陣應銳陣(上)

  王鬥大喜,其實他很難判斷,不知會否因自己參戰緣故,清騎從別處拉來援兵,甚至拉來火炮。
  
  比如將在松山堡西面攻打馬科,唐通部的漢軍銃炮部隊調來,便是他們行動緩慢,總會有到達戰場的時候。
  
  神機營隨同,自己就更有把握了,他們的軍中,現在有二十五門神威大將軍炮,五十門大口徑臼炮,近百門小口徑臼炮。還有三百輛火箭車,二百輛佛郎機輕車,近千發的神火飛鴉等大火箭。
  
  他們的軍士,更一色的燧發魯密銃,裝備非常華麗。
  
  加上自己炮營的七十門紅夷大砲,三十五門大將軍佛郎機炮,五十五門中小佛郎機炮。這些火炮,只要使用得當,想不給清軍沉重打擊都不可能。
  
  王鬥痛快的答應了符應崇的請求。
  
  符應崇大喜,對王鬥豎起了大拇指:「忠勇伯夠朋友,我符大牙記下了!」
  
  急忙帶著親衛,奔回不遠處的炮陣,招集將士去了。
  
  洪承疇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什麼。
  
  這時煙塵滾滾,一部騎兵冒著主嶺清軍炮火,從黃土嶺腳下轟隆隆而來,為首的卻是楊國柱中軍親將郭英賢。
  
  他一見王鬥就吼叫道:「王老弟,楊帥聽說你要出援打韃子,讓我領一千精騎出來助你,哥哥沒來晚吧?」
  
  王鬥心中溫暖,他知道楊國柱只是單純的好心,沒有絲毫功利在內,只是怕自己騎兵不足,所以讓親將來援。
  
  他說道:「你領了一千精騎出來,楊帥攻打黃土嶺,可否兵力不足?」
  
  郭英賢叫道:「放心吧,眼下我宣府軍只有新軍前營作戰。還有兩個步營後備,又有友軍兩個車營,幾千騎兵不動,打個小小的土嶺,兵力足夠了!」
  
  王鬥這才放了心,這時又見中軍大陣的西北方向煙塵騰起。
  
  原來是王朴與李輔明,聽說王鬥出援,各遣精騎五百,領之以心腹大將,出來相助。
  
  不論他們心思如何,王鬥都感謝他們的好意,讓他們將兵馬彙集自己軍陣旁。
  
  張若麒策馬王鬥身旁,同樣非常歡喜,他感慨地道:「將士如此勤心為國,何愁奴賊不滅?」
  
  前方戰事緊急,王鬥顧不得多說,對洪承疇略一抱拳,策馬奔回自己軍陣,張若麒等人急忙跟上。
  
  此時一萬數千靖邊軍正嚴陣以待,騎兵,步兵,砲兵,中軍,戰車,列成一個又一個整齊方陣。便是陽光猛烈,天氣燥熱,也無人稍動一下,強軍姿態,盡顯無疑。
  
  微風拂來,各把總間的浪濤日月旗便翻滾不休,特別中軍位置的血紅大纛旗,更是沸滾翻騰,火一樣激情。
  
  王鬥注目自己的軍陣,陣中從大將到小兵,也都看著自己,他們目光中,充滿了崇敬與信任。
  
  嗆啷一聲龍吟,王鬥一把抽出自己的利劍,他大喝道:「我靖邊軍!」
  
  如浪濤般的呼嘯聲,傳遍大陣的前後左右:「威武!」
  
  「我靖邊軍!」
  
  又是更大的呼嘯聲:「威武!」
  
  「威武!」
  
  軍陣中,不論是大將鐘顯才,韓朝,或是軍官陰宜進,田啟明,又或是小兵陳晟與趙榮晟等,皆是用盡全身力氣呼喊。
  
  聽著那雄壯的歡呼聲,所有人都熱血沸騰,連乙等軍戰士們,也不再畏懼,不會害怕,他們恨不得立時殺賊。…!
  
  郭英賢幾人裂開大嘴直笑,說道:「與靖邊軍一起出戰,就是讓人覺得振奮!」
  
  王鬥回到靖邊軍中軍大部,策馬立在自己大纛旗前,發下將令:「出援東南,全軍預備!」
  
  「全軍預備!」
  
  各營,各部,各總,身著八瓣帽兒鐵尖盔,短身罩甲,腿裙,策在健馬上,一色閃亮外露甲葉的軍官們,此起彼伏傳下中軍命令。
  
  靖邊軍位於洪承疇中軍大陣的右側,此時聽到號令,立時整個軍陣右轉。陣中每個士兵們,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盔甲,長槍,鳥銃的火繩子藥等。
   
  位於中軍位置炮軍營的炮手們,緊急給自家火炮與彈藥車,套上騾馬。各營各部的營部之內,馭手、火兵們,同樣給自家的輜車,炊事車們,快速套上挽具。
  
  各總部的醫官們,也開始檢查麾下醫士們的擔架,醫療車情況。
  
  各部,各總的鎮撫官們,領著鎮撫軍士,開始出動。
  
  總鎮撫遲大成,更領著帥營的鎮撫軍士,全軍到處巡視。
  
  元戎車,王鬥借給楊國柱了,中軍的望桿車,則拚命拉升,架立起來。
  
  一個全副武裝的號旗手,跳入桿高達二十米的刁斗內,手持千里鏡,開始眺望四邊。
  
  還有中軍位置的靖邊軍戰車們,那些負責推送的輜兵,也緊急在前方轅條的孔位上,插上可以活動的獅虎圖形挨牌。每車前方還有五個孔位,一一插上長達一丈的長矛。
  
  立時各輛戰車前密密的長矛豎起,有若一輛輛刺蝟車。
  
  王鬥手持千里鏡,看東南處的潰兵,離中軍大陣,只有一里多,特別那些潰兵中的騎兵們,更離軍陣不到一里。
  
  王鬥傳令:「戰車向前,護住步軍,潰兵不得衝擊戰車,違者格殺勿論!」
  
  「騎兵居於兩翼,李光衡在左,郭英賢等在右,一同驅散大眾潰兵,潰兵需解其武器馬匹,方可攏入陣中,敢不聽令者,擊殺當場!」
  
  又看望桿車號旗手傳來的旗號,王鬥心中一動,傳下命令:「奴賊多股緊掩潰兵身後,兩翼騎兵伺機包抄,分割消滅!」
  
  在王鬥一系列命令下,轟隆隆聲響,煙塵騰起,二百輛靖邊軍戰車,每輛由兩個輜兵推動,緊急來到步軍戰陣的前方。
  
  戰車後面,靖邊軍兩個騎步營,長槍火銃,如林豎立。
  
  王鬥放下千里鏡,眺望遠方,雙目習慣性眯起,這是他前世近視眼的毛病。
  
  到了這個時代,就算視力超過一點五,仍然改變不了習慣。
  
  他馬鞭凌空抽了一聲脆響,向前一指,喝令:「全軍向前,進!」
  
  中軍鼓樂齊鳴,伴著行軍鼓點,萬餘靖邊軍,無論步騎,整齊踏步結陣而行。
  
  中軍的大鼓車,敲得震天聲響,隨著軍陣前行,獵獵旌旗拂動如血!
  
  特別王鬥的中軍大纛旗,遠在多里之外,就能望
  
  而隨在中軍位置後,是眾多的民夫土車,密密跟隨而行。
  
  還有符應崇的神機營,也緊急開拔跟隨過來。
  
  看著王鬥的軍陣出動,洪承疇呼了口氣,心中祈禱:「希望忠勇伯一切順利挽回頹勢!」
  
  放眼大地此時一方是嚴整前行軍陣,一方是漫山遍野的潰逃明軍,他們中間,還夾著眾多尖叫不休的民夫們。…!
  
  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這麼回事。
  
  由於清騎刻意來回攔截擁堵,造成四面是敵的錯覺,似乎可以逃跑的通道就那麼一些。
  
  那些潰兵,騎兵、步兵、民夫們混雜在一處大大減慢各人的奔跑速度。眾多人,亂鬨哄擠作一團只要有人跌倒,立時被無數的大腳踩踏上去,嚎叫聲中,就那樣活活被踩成肉泥。
  
  沒人顧得上他們,各人各顧自己逃跑,特別在清兵不斷掩殺包抄的情況下。
  
  在他們身後,不時有清騎驅趕,只要他們逃得稍慢,便波波清騎策馬衝來,將他們踏死在地,戳死在地。
  
  任何試圖恢復指揮建制的軍官,都是包抄前來的清騎重點打擊目標。
  
  而且一片哭喊叫嚷中,他們任何聲音都是徒勞無功的。
  
  恐懼之下,無數人只知道拚命奔跑,連跑幾里,很多人就這樣活活跑死。甚至有些潰兵的馬匹,也是口吐白沫,眼見不行。
  
  忽然看到前方軍陣,看旗號是大明的軍隊,他們大喜吼叫著,往軍陣奔去。
  
  不過他們忘了,潰兵正面衝向軍陣,這是大忌。
  
  通行的做法,他們應該往兩翼繞過軍陣才是。
   
  迎接他們的,是無情的排銃聲音。
  
  靖邊軍的戰車後,火光連成一片,爆響聲中,濃密的白煙騰起,一個個潰兵,被激射過來的鉛彈打中。他們身體上噴出血花,尖叫著倒在地上。
  
  接連幾波的排銃聲音後,那些潰兵醒悟過來,或嚎叫著往兩邊逃去,或癱倒地上不動,露出了他們身後的一些追殺清騎……
  
  整齊的馬蹄踏地聲響起,李光衡領自己的騎兵營出陣,要驅散往這邊奔來的潰兵們。
  
  他的騎兵,一色甲等軍,個個鮮紅方領長身罩甲,擺處深紅絨料包邊,兩膀紅絨球挑起,連馬鬢也是染得血紅。左臂上,皆有紅色的圓盾,個個八瓣帽兒鐵尖盔,甲面上,銅釘密佈。
  
  胯下的馬匹,也在關鍵處披著護具。他們鞓帶上,除掛上馬刀外,各人馬鞍上,還插著馬槍,以及多桿手銃,全軍上下,皆顯示出強悍的光芒。
  
  馬刀,只對身著皮甲或無甲的目標效果顯著,面對身披重甲的對手,效果不顯,擊殺敵人,還需火器與長槍。
  
  靖邊軍的手銃,威力巨大,二、三十步內,可以破開多層重甲。
  
  而東奴的騎弓,射程範圍內,卻難對靖邊軍的騎軍們,造成威脅。特別他們的新式衣甲,胸腹一帶,防護力,不會差過以前長槍兵們的鐵甲。
  
  軍工廠還在研究直刀與重劍,好讓靖邊軍的騎兵們,劈刺他們的對
  
  看他們前後左右,望之幾若一線,張若麒不由感慨,靖邊軍銃炮己經非常強悍,連騎兵都這麼犀利,也不知王鬥如何訓練出來的。
  
  悶雷似的馬蹄聲響動,李光衡的騎兵們,以嚴整的隊列開始奔馳,迎著潰兵而去。
  
  他們每部戰兵八百騎,分為四列。每列二百騎,每騎間相隔一步多(差不多兩米),每列間相隔十五步。而每部間,又相隔三十步,整個騎軍營,分前部,中部,後部,其中後部,有兩個千總的兵力。
  
  不遠處,己經奔來潰軍的騎兵了,看他們狼奔豕突的樣子,每個靖邊軍的騎士們,眼中都閃過寒光。…!
  
  哼,這些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面對奴賊,貪生怕死,看己方騎陣過來,也不知道閃避,真是該死!
  
  此時騎兵隊列左側,皆有旗手持著把總旗,把總官居旁,還有護衛數個,餘者部內各官,則聚於中軍中,並未出動。
  
  看前方情況,最前排的騎兵把總大喝道:「手銃準備!」
  
  立時嘩嘩聲響,最前排的每個靖邊軍騎兵們,都從馬鞍上拔出一桿燧發手銃。
  
  與他們相同反應的,後面數排騎士,皆是拔出手銃,他們騎速不變,滾滾向著潰兵衝去!
  
  馬甫名是薊鎮車營前營參將,薊鎮各將中,他吃空餉,喝兵血是出名的,素有馬剝皮的稱號。他帶的兵,也是出名的沒紀律,殺良冒功,打家劫舍是等閒。
  
  因為要靠家丁們保命,所以對部下的親衛家丁們,他是無節制的優待縱容,無論什麼亂子,他都能抗擔下來。此次與清騎大戰,他的車營,就是第一波潰敗。
  
  馬甫名見勢不妙,領著三百多家丁拔馬就逃,甚至沒想到去收攏潰兵。他領家丁跑出一段距離後,還駐馬觀戰,想看看情況如何。只是薊鎮軍全線潰敗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眼見數十清騎越過潰兵,直接向他包抄追來,馬甫名哪敢停留?領著家丁們落荒而逃,只想逃往洪承疇的中軍大陣處。
  
  沒想到逃錯地方了,逃往了吳三桂的軍陣方向。
  
  那處圍攻吳三桂的清騎立時分出幾隊追來,馬甫名拚死衝殺下,損失了一百多家丁,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不過他的部下人馬也傷痕屢屢,馬甫名更連自己的頭盔也掉了,髮髻也散了,披頭散髮,滿臉血污的,可謂狼狽不堪。
  
  不過馬甫名逃跑速度是飛快的,他重新逃對方向後,急奔在無數的潰兵民夫們前頭。
  
  眼見中軍大陣就在前方,更讓人歡喜的,前方似乎一部援軍前來,只要逃到援軍陣中,自家性命,就可保住了。
  
  看旗號,是靖邊軍的援兵,馬甫名更是呼口氣,精神大振。
  
  正在這時,忽然有親衛驚恐地大叫:「將軍,後面有韃子追來了!」
  
  馬甫名回頭一看,竟是數十個韃子巴牙喇兵,看他們盔甲,是韃子正白旗的兵馬。馬甫名不由魂飛魄散,一個韃子白甲兵,幾乎可以打他十個家丁,幾十個巴牙喇兵,自己如何是對手?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3:40 編輯

b84120296 發表於 2013-1-31 00:22
第456章 凹陣應銳陣(中)

  馬甫名臉色鐵青,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逃的累的。

  他想大喝一聲,卻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在嗓子眼處沙沙作響,怎麼也發不出來。難道自己啞了?惶恐之下,馬甫名用盡全身力氣,終於,一個尖利刺耳,如破鑼似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快逃!」

  卻在這時,前方煙塵滾滾,數不清的明軍騎兵,往這邊滾滾衝來,原來他逃跑的方向,卻是對著李光衡的左翼。

  家丁們大叫︰「將軍,有明軍騎陣過來,是否往兩邊閃避?」

  馬甫名看看身後,越來越近的正白旗巴牙喇追兵,再看兩旁不遠處,似乎也有韃子兵,他惱怒道︰「兩邊與身後都有韃子兵,我們往邊上閃去,不是找死嗎?對,把我的旗號打起來,我們正面衝過去!」

  馬甫名的參將旗倒一直沒丟,不過為了不吸引清兵的注意,一直偃旗息鼓,此時決定打出來,表明自己的身份,讓前方的明軍顧忌。

  身旁一個親衛惶恐道︰「將軍,正面衝擊軍陣,這是死罪,可以擊殺當場的。」

  馬甫名吼道︰「老子是大明的參將,正二品的官身,族兄更是山海關的總兵,他們敢對我怎麼樣?快,把我的旗號打起來,我們往正面過去!」

  馬甫名的丈五營將旗高高豎起,隨後,他領著這餘下兩百多人,亂哄哄的往靖邊軍騎陣奔去。

  這時前方戰馬的蹄聲越近,嚴陣的靖邊軍騎陣,有若道道奔騰的鐵流,滾滾往這邊移動!

  更近了,可以看到他們那火紅翻騰的浪濤日月旗,火紅的衣甲。血紅的馬鬢。可以看到他們騎士一水的帽兒鐵盔。還有他們持著手銃,臉上那冷酷無情的表情。

  馬甫名忽然覺得,自己往靖邊軍騎陣過去。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過此時騎虎難下,看靖邊軍騎陣列陣不變,衝勢不變。往己方滾滾而來。馬甫名心生恐懼,尖聲大叫︰「前方的兄弟停下,某是薊鎮的參將馬甫名,族兄是山海關總兵馬科,快請停下……趕快拔開馬兒……」

  身邊的親衛家丁也紛紛跟著馬甫名大喊,然後看到的,卻是前方的靖邊軍騎士,朝他們舉起了手銃。

  「啊!」

  不論馬甫名,還是他的部下們。都放聲尖叫。

  手銃聲音,如爆豆般突然響起,股股白煙騰起。尖叫聲中。一個個家丁親衛中彈落馬。馬甫名身旁的旗手,胸口激射出一股血箭。四仰八叉的,朝馬下摔去,那桿丈五營將旗,也不知扔到哪去了。

  馬甫名胯下的健馬一聲慘嘶,落蹄翻倒,將馬甫名連人帶馬摔倒在地。

  馬甫名大聲慘叫,他的小腿,被馬身壓在下面,怕是折斷了。

  「快放開老子!」

  馬甫名大聲吼叫,拚命掙扎,要將自己小腳從馬身下抽出。他本身就滿身血污,加上馬身上的血不斷流出,混合地上的泥土灰塵,讓他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顏色。

  終於,馬甫名將自己的腳抽出,一陣陣鑽心的痛楚,自己的腳,真是折了。

  「死馬也跟老子鬥!」

  馬甫名咬牙怒罵,他滿身血泥正要爬起,卻聽蹄聲震耳的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馬蹄當頭踏下。

  那馬蹄釘著厚厚的馬掌,閃耀著金屬的光芒,馬掌下面,己經磨損不少。沉重的馬蹄,重重踏在馬甫名的腰椎間, 嚓一聲脆響,馬甫名又趴在地上,他口噴血霧,雙目睜到最大。

  馬甫名恨不能直接暈過去才好,那種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感覺,真是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然後馬甫名想暈,卻是一種奢望,劇烈的痛楚,讓他反而越發清醒,他想呻吟,卻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鼻中,他還聞到一股怪味,是血的味道,還是血和泥土的味道,或是自己失禁了?

  還等馬甫名想明白,又一個馬蹄重重踏來,直接踏在馬甫名的腦袋上,將他腦袋踏成一個從高樓落地的爛西瓜,鮮血與腦汁,四下爆裂飛射。

  直到臨死,馬甫名也沒想明白,剛才聞到的怪味是什麼。

  而這時,遭受靖邊軍騎士不留情的手銃打擊,馬甫名那些家丁們,個個魂飛魄散。他們亂成一鍋粥,有人嚎叫著向後或兩邊逃去,有人呆若木雞的立在當場。

  有些人則趕忙下馬,趴在地上如搗蒜般地磕頭︰「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他們慌亂一團,竟沒注意到馬甫名的情況。

  一個個靖邊軍騎兵,從這些薊鎮前營潰兵身邊掠過。

  擋路的倒霉蛋,或不留情的被健馬撞開,或被他們持手銃等兵器擊殺!他們再也不敢亂動,看一波波騎兵奔騰而來,個個膽戰心驚,祈求各方神佛保佑。

  終於,他們聽到一個喝令聲音︰「全部跪地下馬,不得亂動,違者殺!」

  這些剩餘的幸運者哪有反抗的心思?個個跪倒地上,磕頭如搗蒜︰「是是,多謝爺爺,多謝爺爺!」

  而這時,才有一個家丁注意到馬甫名的情況,不由慘聲嚎叫︰「馬參將的頭碎了。」

  ……

  第一排靖邊軍騎士奔騰地衝過潰兵,他們中一些人,剛剛使用過手銃,都快速將空銃插回馬鞍的銃套,又拔出另一桿手銃。

  靖邊軍的騎兵們,每人都配三到四桿手銃,作戰條律,緩時將空銃插回,急迫時可以拋棄。畢竟在王鬥心中,區區一桿手銃,怎可與百戰餘生的戰士生命相提並論?

  剛衝過這波潰兵,眼前略略一空,忽然那騎兵把總眼球一縮,在他們前方不遠,正有數十個韃子重騎策馬急來。

  這些韃子兵,看盔甲,是八旗滿洲正白旗的兵馬。個個甲葉外露。銀光閃閃。背上皆有火炎邊背旗,且盔上高高紅纓,竟是一色的巴牙喇兵。

  他們中有幾人。背上插著斜尖本色旗,是巴牙喇的壯達小頭領。其中更有一個中年壯漢,穿著重甲。胸口有巨大的護心鏡,手上持著一桿巴牙喇大纛旗。

  把總知道,清國軍律,旗主以下,都是將領親自執旗,人視其所向而趨動。若出兵,至少甲喇章京才有 旗,否則分得撥什庫什麼,只有普通的三角斜邊旗。

  對面的韃子兵。是清國精銳的戰士,好戰的因子在把總身體激盪,他大喝一聲︰「全體手銃準備。殺奴!」

  他們瞬間變陣。正面突擊,兩邊包抄。

  後面幾排靖邊軍騎士。同樣如此。

  ……

  邁色,是滿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屬清國那木都魯氏,從小開始,他就練習騎射。

  孩童時代,他的母親,就將他用繩索綁在馬上,讓他適合馬匹習慣。五歲開始,他就練習小弓短矢,當眾馳騁,以後他一年一年長大,也成為後金,清國出名的勇士。

  十八歲那年,他入選為巴牙喇兵,與他一樣的,他的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先後都成為清國的巴牙喇,馬甲兵。滿洲興起來,無往而不利,就如眼前這種追擊戰,似乎從軍以來,邁色己經習以為常了。

  戰鬥,就會有傷亡,雖然相比明軍,後金兵或清兵傷亡一向少,不過總不可避免會出現損耗。

  只有追擊戰,才會傷亡低微,甚至出現零傷亡的可能。便若歷史上的松山之戰,明軍潰敗後,陣亡五萬餘人,而清兵,只誤傷八人,這種對比,是非常驚人的。

  追擊戰,敵方潰逃,沒有任何建制與作戰意志,他們很少回頭與你拚命。當然,這是在你沒有將他們逼到絕境的情況下,所以追擊戰,簡單又困難,關鍵是把握一個度,這方面,邁色經驗極其的豐富。

  他不時策馬到潰兵身後,刺出一槍,或砍出一刀,就能讓他們哇哇大叫,用盡全身力氣逃竄。

  就算你包抄進入他們的陣列,他們也很少停下來拚命,因為你一停下來,友軍就趁機跑了。逃命,不需要跑得比敵人快,只要跑得比友軍快就行,這是明清雙方,任何士兵都知道的道理。

  而容易潰敗的軍隊,顯然軍士的思想覺悟,不可能高到犧牲自己生命,而讓別人逃出生天的地步。

  當然,不是沒有愣頭青,或是不甘心的將官,想要組織潰兵,這時包抄騎兵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邁色領幾十巴牙喇兵不斷包抄,他都記不清楚,自己又擊潰了多少想要重新彙集的明兵,斬殺了多少強悍的明國勇士。

  他甚至,快包抄到潰兵的最前方了,而且他也瞄上了前方奔逃的一股潰兵。似乎是哪個明國將官,領著一部分家丁,他們真是跑得快啊,自己等人二、三匹馬不斷換騎,都追不上他們逃命速度。

  不過不管如何,那顆明國將官的腦袋,自己要定了,或許此戰後,正白旗巴牙喇 章京的寶座就向自己招手。雖然旗中巴牙喇 章京有幾個,實職的位子只有一個,然總有一個念想不是?只要如眼前的追擊戰多來幾次。

  不過邁色心中總有陰影,放眼明國各支軍隊,他都不懼,唯獨幾年前在巨鹿遇上那只軍隊。……那真是屍山血海啊,自己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往日征戰重傷都沒有過幾次,唯獨在巨鹿,他們全部戰死了。

  征戰回去,得知消息後,額娘的眼楮都哭瞎了,阿嫩也悶悶不樂,因為疼愛她的阿琿,有好幾個不在了。不單是他們家,那段時間,盛京城也是家家帶孝,戶戶嚎哭啊。

  對那只軍隊,邁色心情複雜,有痛恨,有畏懼,有敬佩,有謹慎,有無可奈何。他沒有辦法,就將滿腔的火氣,撒在幾個看不順眼的漢人奴隸身上,將他們活活折磨而死。

  不過一個漢人奴隸臨死前的話語,讓他竦然而驚,他說︰「韃子,你不會有好下場的,將來你會比我死得更慘!」

  或許是受那人影響,邁色以後經常做惡夢。夢到自己被人千刀萬剮。或是頭皮被活活剝去,總之是受盡各種殘酷刑而死。

  每次夢醒,邁色總是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那只軍隊有一個將官叫溫達興的,喜好生剝人皮。眾清兵提起此人。無不咬牙切齒,又畏懼以後不要落到此人手上,邁色潛意識也有這樣的擔心。

  論殘酷暴虐,那只軍隊,不會輸過自家的大清軍隊,真讓眾清人痛恨,這些漢人的溫文爾雅,禮義廉恥,都學到哪去了?

  邁色此時。他的左手持著正白旗巴牙喇營,甲喇章京的大纛旗,右手持著一桿長近九尺的虎槍。虎槍槍刃長達九寸。刃上有數道血槽。槍刃一道道稜起,使得刃身有若圭形。此時顏色深紅,不知飽飲了多少敵人的血。

  他的槍桿近半,都有槍頭與桿身相套連的鐵管,靠近槍刃套處,左右還各有一段鹿角。下垂兩根長長的皮條,這是防止刺入目標太深,傷及自己。

  畢竟這虎槍,起初是為了搏殺猛虎而設計的。刃身如刀,槍鋒非常銳利,縱使虎熊兇猛,皮骨韌厚,也能一擊刺穿。所以靠槍刃處左右各有一小段鹿角棒,非常必要。

  滿洲崛起後,虎槍多被用於沙場戰陣,一個個虎槍營建立,能用虎槍者,多是各旗出眾的勇士,多為重甲與巴牙喇者。

  除此之外,邁色的馬鞍上,還掛著多個的鐵骨朵,有若一個個小銅錘扎上尖刺,就像縮小版的狼牙棒,專為對付目標的重甲與盾牌,投擲出去,目標無不碎裂。

  由於巴牙喇多是突擊之用,敵手大多是明國甲兵家丁,所以清國各旗的巴牙喇兵,多有裝備鐵骨朵,飛斧,標槍者。

  邁色此時雖然左手持旗,右手持槍,但他馬術嫻熟,不需雙手,只需腰力腿力控制馬匹便可,他策在馬上,左右轉動,非常靈活。

  放眼邁色身旁的巴牙喇們,多是如此,他們的裝備,也大多使用虎槍,只有少部分人使用長柄挑刀。那挑刀窄而彎曲,連刃帶桿,長近七尺,若被劈中,定連人帶馬成為兩半。

  他們個個還背著巨大的步弓箭壺,不過只少部分人使用馬弓。

  因為訓練方式的緣故,滿洲騎兵,力量多在雙腳,善用大弓。馬上騎射,反不如蒙古人,雖然很多人也能左旋右折,左顧而射右,不過還是習慣下馬步戰。

  ……

  不知為何,邁色看著前方那些明國潰兵,腦海中閃過這麼多的想法。他都有些驚訝,自己是不是老了,聽說人老了,都會多愁善感,不過自己才四十多,還不算老啊?

  他正尋思著,是不是再加快馬速,追上前去,萬不可讓那個明國將官跑了,否則自己巴牙喇 章京的寶座,就遙遙無期了。

  正在這時,聽到前方蹄聲如雷,接著銃聲大作,前方那些明軍潰兵們,一個個落下馬來。

  邁色剛一愣,就見隨在前方火銃的白色煙霧中,衝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明國騎士。他們個個帽兒盔,紅衣紅甲,連戰馬馬鬢都染得血紅,人人殺氣騰騰,眼中不時閃過血腥冷酷的光芒。

  雙方普一見面,都是一愣。

  一瞬間,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邁色的心頭,放眼身旁巴牙喇皆是如此,畢竟他們大多在巨鹿等地與靖邊軍交過手。

  不過隨後邁色強壓下各種驚恐等情緒,熟練的呼喝結陣。

  看身旁有人還要拿出騎弓,邁色咆哮制止,一看靖邊軍的甲冑,就知道角弓對他們無用。對他們這些精銳甲士,只有標槍骨朵等投擲武器才有用。

  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邁色不是沒想過逃跑,不過己方追擊包抄明軍多時,便是有數匹馬乘換,哪比對方剛出戰的新力軍?還是精銳無比的新力軍,若轉身逃跑,方才追擊潰兵那一幕,就要換作自己了。

  只有拚死一戰,才有一線生機,特別阿琿與阿兜的死湧上心頭,邁色紅了雙眼。

  雙方都飽經戰陣,訓練有素,只在瞬間,雙方軍官狂吼,就策馬組成了合適的戰陣。

  邁色這一隊巴牙喇五十人,組成鋒矢陣,以他與幾個巴牙喇壯達打頭陣,身後數層的精銳的巴牙喇兵。兩翼則各十五人。他們一個個。取出馬鞍上懸掛的鐵骨朵,標槍,飛斧等武器持在手中。

  看對面靖邊軍結成魚鱗陣。吼叫奔騰而來,他們兵力雄厚,密密精騎不時騰出。往兩邊包抄過來,也不知有多少人。

  邁色雙目利如鷙鷹,他們飽經沙場,什麼場面沒見過?雖然明軍精銳勢眾,他們決死信心一下,卻也不會害怕!

  邁色一舉旗,所有巴牙喇都看著他的旗幟,他策馬先行,大聲吼叫︰「殺光尼堪!」

  所有正白旗巴牙喇大吼︰「殺光尼堪!」

  「殺光韃子!」

  對面的靖邊軍同樣吼叫。

  煙塵滾滾。雙方騎兵鐵蹄,沉重地叩擊在地面上,發出令人心寒的沉悶聲響。

  轉瞬間。雙方相距不遠。一入二十步,雙方如不約而同擊殺。靖邊軍騎士。手銃轟響聲大作,而那些正白旗巴牙喇們,則用力投出他們的標槍,鐵骨朵等武器。

  兩翼首先接戰,靖邊軍第一排騎士,最先接觸敵人,首先變陣。他們一總二百騎,只在中間留五十騎,餘者一百五十騎,包抄兩翼。他們兩翼分為多層,每層從內邊到外邊,斜斜向上,便於手銃角度射擊。

  一層層的騎士,不斷掠過射擊,一把把手銃冒出火光,隨後化為煙霧快速向後散去。

  為了增加威力,靖邊軍手銃口徑巨大,雖不及遠,但近距離卻能破開重甲。一個個巴牙喇中彈,粗大的鉛彈,瞬間撕裂他們外面昂貴的甲葉,然後擊穿甲葉內的棉甲,最後破開他們最內層的鎖子甲,撞入他們體內。

  鉛彈在體內翻滾後,傷口遇到空氣,強大的體內壓力,使得內中血液,化為血箭激噴而出,他們慘叫著向後摔落馬下。

  不過這些巴牙喇馬術嫻熟,很多人善於躲避,有些鉛彈,只打中他們的馬匹。那些馬匹中彈,發出長長的悲鳴聲,亂跳翻滾起來,將馬上的騎士摔落下去。

  雙方第一波接觸時,兩翼的幾個正白旗巴牙喇兵,投出他們的飛斧,鐵骨朵等武器,藉著馬勢,又準又狠。

  一個靖邊軍騎士,剛開了一銃,將一個巴牙喇打落馬下,就見一物朝自己忽忽而來,力道凌厲非常,卻是一個鐵骨朵。

  他下意識舉起左臂的圓盾一掃,「轟」一聲,那圓盾四分五裂,狂暴的力量下,這騎士也策馬不穩,一下子滾落馬去。

  還有一個靖邊軍騎士,他還沒開銃,一桿標槍當面射來,這騎士來不及閃避,被透胸而出。

  他的手銃掉落塵土,努力扶住馬鞍,自己肺部怕是刺破了吧?騎士努力想呼吸,卻只從口中咳出帶血的泡沫,他感覺眼前一片片黑暗,他努力想再看看這山,這雲,自己奮戰的這方大地,卻怎麼也不能如意。

  最後他直直摔落馬下。

  ……

  雖然兩翼的正白旗巴牙喇拚死作戰,不斷投出他們的武器,不過他們人少,卻是寡不敵眾。

  每當他們投擲出武器,或是還沒投擲出武器時,就有數桿手銃,對準他們發射。在雙方精銳程度都差不多的情況下,人多欺負人少,妙用就在於此。

  兩邊側翼的靖邊軍騎士,並不與他們近距離搏殺,只一獨立過來,從他們身旁掠過。隔著他們馬匹數步,或一、二十步距離,用手銃對準他們射擊。

  這些巴牙喇兵,從小練習戰技,一身的本事,也只能發揮馬上投擲一種。

  掠來的靖邊軍騎士,似乎股股不斷,手銃的擊響聲不停,一個個巴牙喇兵嚎叫著中彈倒下。

  一個虎背熊腰的巴牙喇不甘的吼叫,將自己愛若珍寶的虎槍用力投出,將右方十數步一個靖邊軍騎士連人帶馬洞穿。不過隨後,他的護頸處就射出一朵血花,似乎密集的,隨著銃響,他的胸腹各處,射出一股股血霧。

  巴牙喇張嘴怒吼,卻發不出聲音,他的脖頸處中彈,氣管洩露,他想吼叫,只讓脖頸處的血液噴灑出更快。最後巴牙喇怒目不甘,就這樣策於馬上直直死去。

  鋒矢陣兩翼的巴牙喇兵越來越少,兩翼掠來的靖邊軍騎士,除了打擊他們,還不斷對鋒矢陣中部的巴牙喇射擊。

  這些清兵要應付當面衝來的靖邊軍騎士,卻顧不上兩翼,對他們的射殺,一個準於一個。

  「殺尼堪!」

  邁色高聲吼叫,一手持旗,一手持著虎槍。他與幾個巴牙喇壯達,還有隊中最強悍的幾個巴牙喇兵打頭陣,組成鋒矢陣前端,身後,是慢慢向兩邊張開的陣形。

  鐵蹄翻騰,沉重的戰馬響鼻聲交織成一片,對面的靖邊軍騎兵,也是吼叫著滾滾而來。

  雙方都沒有畏懼,都有死戰不退的勇氣。

  轉眼間,雙方入二十五步內,對面的明軍手銃爆豆般的響起,股股白煙與火光冒出。

  還有兩翼的明軍,也射來銃彈,陣中一些巴牙喇與戰馬中彈,甚至有兩個壯達翻滾馬下。邁色的戰馬同樣中彈,他靈巧地躍上身旁另一匹戰馬,繼續持旗衝鋒。

  邁色身旁一些巴牙喇吼叫,用力扔過去一波標槍與鐵骨朵等,一些靖邊軍騎兵慘叫落馬。特別那幾個壯達,射過去的標槍與飛斧,幾乎都中了目標。

  轉眼間,雙方接近,前波的靖邊軍騎士們,扔了自己打空的手銃,拔出自己騎槍,惡狠狠奔來。

  鐵騎呼嘯而至,戰馬沉悶的撞擊聲,還有各方淒厲的慘嚎聲響起。

  邁色左手持旗,右手持槍,他雙腿緊緊挾住馬腹,臀部更從馬鞍上懸起來。他瞄上一個迎面而來,身體粗壯的靖邊軍騎士。看他持著騎槍吼叫著衝來,邁色同樣大吼策馬迎上。

  倏忽之間,雙方相距不到十米,彼此能看到對方那猙獰的表情。

  一瞬間,邁色看到這騎士盔上飄著黑纓,腰間別著黑紅的腰牌。現清國中,對靖邊軍編制較為瞭解,邁色知道,這明軍在靖邊軍中,至少算上等軍士,也是個甲長的軍職。

  邁色大喝一聲,手中虎槍刺出,同時那靖邊軍甲長騎槍刺來。

  兩馬相交,血光飛濺,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邁色身形略側。那靖邊軍騎士的長槍,緊挨他的左臂刺過,帶出一股血霧,或許邁色左手臂,有一大塊肉沒了。

  不過邁色的虎槍,那帶著深紅顏色的槍刃,藉著馬勢,嗤的一聲,也盡數刺入那甲長的胸口,一直刺到槍刃套處,左右各一小段鹿角處為止。就算如此,虎槍槍刃極長,也差點透體而出。

  騎兵對決,遠超步兵殘酷數倍,除了需要勇氣與戰技,更需豐富的經驗,還有敏銳的預判力。

  因為雙方戰馬速度快,差之毫釐,就是身死落地的下場。

  顯然,邁色征戰沙場數十年,更得封清國正白旗巴牙喇甲喇章京,戰場搏殺技能,確實非同小可。他不論戰場經驗,或是預判能力,都非常出眾。

  不過邁色神情懊惱,他要拔槍的一瞬間,他看到了那靖邊軍甲長堅決的神情。他便是痛得全身抽搐,也下意識緊抓槍桿不放。機會只在剎那,使得邁色失去了自己心愛的虎槍,也失去了自己很重要的殺敵利器。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1: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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