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3063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3 09:04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66章 樣子貨

  火箭飛清騎仍在洶湧奔騰,他們分得開開的,數隊一群,數百人一波,順著各個坡地丘陵般湧動。

  由於分散得開,火箭車不足以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看他們衝殺得越近,甲光兵器耀花人眼,神機營一陣先前歡快失去,恐懼湧上各人心頭。

  神機營兵將都是出名的少爺兵,平時也談不上訓練,換作以前,他們早早就開炮了。之所以強忍到現在,一是林進思派親兵強力鎮壓,最重要的是,有兩總的靖邊軍在陣中,讓各人隱隱的感到安心與依靠。

  不說他們,其實很多大明邊軍何嘗不是如此?明軍各車營雖然裝備火器程度高,但也讓很多官兵過於倚重火器,導致失去了肉搏近戰的膽氣。加上訓練的缺失,很多火器合格率低,臨敵時亂打一通,清兵一逼近,略略一衝擊,就全線潰敗了,白廣恩的幾個車營便是前車之鑒。

  他們能堅持到現在,己經是超額表現了。

  林進思也覺得嘴巴發乾發苦,只有他身旁的雷仙賓,還是神情平靜,這種場面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從軍到現在,不知經歷多少。

  看清騎沖得越近,終於,雷仙賓沉聲道:「佛郎機!」

  林進思急忙吼道:「佛郎機開炮!」

  天鵝聲急起,炮聲大作,神機營的車陣,爆出一股股濃密的煙霧。

  該神機營軍陣正面有炮車一百輛,左側有炮車四十輛,此時開炮是正面一百輛的炮車,這些火炮,雖是佛郎機子銃樣式,其實都是滅虜炮。每車約載三門。淨鐵打造,管長二尺,重約百斤。可打一斤鉛彈與百枚左右鉛子石子霰彈。

  每車炮手分為三班,天鵝聲中,就見他們一班一班的輪打。炮聲轟隆,如冰雹似的炮子打出去,不時有清軍人馬洞穿,血霧騰起。

  不過這些火炮看似威力大,其實造成的傷害小,滾滾清騎,仍然洶湧過來,神機營的車陣,更是一陣一陣的慌亂。這些炮手。若躲在城牆或陣地後從容開炮還好,陣前對戰,對他們壓力太大了。

  而且佛郎機雖然有裝填快速的優點。但填入子銃時。同樣要求很高,需要子銃母銃對合緊密。否則炮子發力還是小事,洩出的火氣,有可能燙傷自己人。

  隨著清騎的逼近,他們越發事故不斷,手忙腳亂的。天氣本來就熱,此時這些炮手,更是大滴大滴的汗水淌下來,瀰漫的硝煙,也讓他們咳嗽不己。

  種種情況,讓這些神機營的炮車,除了最初填好彈藥的三班外,隨後火炮的發得散亂不堪,毫無威力可言。

  煙塵滾滾,大股大股的清兵,快速逼近車陣前百步,很多人就要衝上丘陵。

  「打散彈!」

  一些軍官著急的大吼。

  轟轟轟,一些炮車的霰彈發出大團大團的火光,人馬叫喚中,一些衝到近前的清騎被激飛的鉛子打中,大股的血霧激起,嚎叫著滾到地上。

  「開銃!」

  中軍天鵝聲大作,各軍官咆哮聲中,爆豆般的銃聲響起,早己忍無可忍的神機營銃手,立時蜂窩似的,在炮車擋板上,沖外面尖叫著開銃。

  「砰砰砰!」

  大股的白煙騰起,濃郁的火藥硫磺味道瀰漫,又有一些清騎人馬撲倒,痛苦地摔倒在地,來回翻滾尖叫,不過後續的大股清騎,己經衝近車陣前數十步。

  弓弦響動箭矢,從他們的騎弓上還有人藉著馬力,不斷投擲來標槍,飛斧,旋刀,闊刀等兵器。

  「啊……」

  一些神機營銃手炮手中箭,或被標槍等投中。

  那些清兵的騎弓,雖然不如步弓有力,箭矢的速度不算快也不遠,但一個個準頭奇好,還似乎不受馬背顛簸的影響。特別他們的箭頭個個大而沉,開有血槽,有若三稜,破甲與放血能力極強,若是中箭,很快就會流血過多而死。

  對上清軍的弓箭,若是有的甲冑也罷了,若是無甲,或盔甲不好……

  這也是靖邊軍便是銃炮犀利,還是全體披甲的緣故,就算以後全軍使用燧發槍加刺刀,若東虜沒有純火器化,王鬥也不會放棄盔甲。

  遺憾的是,眼前的神機營盔甲看起來光鮮,竟大多只是樣子貨。

  清軍箭矢時,正面車陣密集的銃手炮手慌亂閃避,然還是有一些人中箭。特別那些炮手,各炮車中空,雖然兩邊有擋板,但要開炮,就要處於清騎弓箭的威脅下。

  這些中箭之人,悶哼一聲後,很快就覺得得全身無力,軟軟地癱倒地上。他們的中箭處,不斷流出鮮血,他們的盔甲,竟被韃子的騎弓一穿了,竟很多是外表亮麗,內中齷齪的豆腐渣盔甲。

  這種盔甲極為可惡,當年戚繼光就憤怒道:「……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觀,內裡鐵葉,一片數個眼。銹爛惟存鐵形,還是好的,其空落如篩子一般透,刀砍可破……」

  很多神機營戰士的盔甲,就是敵透,平時看不出來,華麗無比,一打仗,就現出了原形。連騎弓都抵擋不了,更別說標槍飛斧了,而這種結果,就是用生命來承受。

  滾滾清騎,冒著彈雨火炮般一波波前來,他們嫻熟地策在馬上,來了又去,去了又來,似乎永遠不斷。他們結隊奔馳們,每次弓弦響動,就是飛蝗般的箭矢雨點般的標槍投來。

  車陣正面的神機營銃手炮手,己是慌亂一團,不斷有人中箭,或是被標槍等通透,尖叫聲不停,他們火炮與火銃的發得散亂不堪。與清騎的對竟然落了下風。

  雖然外面的清騎還沒有衝陣,最近的韃子兵,只衝到戰車前十數步放箭。但他們那種野蠻殘忍的氣息,還是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目光所觸中,他們那種惡毒的眼神。似乎不帶一點人若張牙舞爪的人形野獸。與他們目光一觸,那些神機營戰士,心下先怯了三分,而且臨戰的這種血腥緊張,也讓各人本事,十分使不出三分來。

  「裝藥,裝彈

  軍官的命令中。各銃兵手忙腳亂的裝填彈藥,他們雖然使用魯密銃,火器然彈藥不是定裝紙筒彈藥。步驟繁多,而且臨陣之際。死生只在眼前,個個面黃口乾,心慌手顫。

  各人或是引藥與發弄錯了,或是忘記下鉛子了,或是鉛子裝得多了,或是火藥裝得少了,種種故障層出不窮。特別韃子箭矢不斷身旁人等慘叫倒下,更讓他們心煩意亂。

  他們使用的是三層銃兵進退攻擊戰術,火銃傳遞戰術,需要前後列的緊密配合,那種戰術,在英宗時達到高峰。不過神機營荒廢這麼久,使用前後列傳遞戰術,現在各人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林進思也明白這點,只讓銃兵們三層進退

  然而清兵騎多久,在箭雨的威脅下,各人就慌了手腳,很多人各行其是,早沒了前後層之分,一片混亂。

  很多軍官連嗓子都喊叫啞了,也無濟於事。

  「啊!」

  田大陽同樣慌亂無比,看靖邊軍打得輕鬆,輪到自己,才知道,想立軍功,是何等的艱難。

  他的方位是車陣的前翼,遠遠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吼叫的韃子兵,他們一色的黑盔紅纓,盔頂尖柱高高豎起,穿著對襟棉甲,外面佈滿泡釘,只有盔甲顏色不同,或藍黃藍色外鑲紅邊。

  還有一些韃子兵甲冑更輕便,似乎只有泡釘,內中沒有鑲嵌鐵葉,他們大多只有短而軟的騎弓,沒有巨大的步弓。

  他們有些人手中還拿著蘇魯錠,上面掛著狼皮,那是一種類似鏜鈀的兵器。這些人穿著黃色盔甲甲,或是只著皮袍狐帽,應該是蒙古韃子兵。

  與滿洲兵相同的是,他們一樣粗魯野蠻,眼中滿是暴戾凶殘,他們吼叫前來時,田大陽都不敢看向他們的眼睛。

  他們騎術更可以在馬上作出種種匪夷所思動作,他們一隊一隊馳來,緊貼著戰車前的拒槍奔過,密集的箭矢如瓢潑大雨,不斷落在炮車,戰車後的銃兵炮兵們身上,不時有人悶哼倒下。

  就在眼前,田大陽不遠處那胖嘟嘟的銃手趙家富,咽喉中箭,鮮血迸力地縮倒在地。開戰前他還取笑過田大陽,想不到這麼快就魂歸上天了。

  還有一個銃手,咽喉被旋刀帶出一抹血霧,倒在地上捂著咽喉拚命掙扎,想必也活不成了。

  又有一個炮手,胸口被飛斧切入,他的樣子貨盔甲也保護不了他,傷口被切入極深,不是死亡,就是重傷。

  田大陽頭皮發麻,裝填彈藥越發的手忙腳亂,他己經開了幾銃,也不知有沒有打死一個韃子,正在慌亂間,忽聽陳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慌,你細聽我的口令。」

  「打開火門!」

  田大陽急忙依言打開魯密銃的火門。

  「倒引火藥!」

  田大陽急忙從引藥罐中取出一個竹管倒上引藥。

  「關閉火門,取發

  「倒上鉛子,取搠杖!」

  「凝心靜氣,瞄準韃子!」

  陳晟一邊說,一邊自己的魯密銃,瞄上了百步外一個拿蘇魯錠,掛狼皮,穿紅色盔甲的傢伙,他正策馬吼叫,指揮部下騎陣。

  與他一樣,他的好友鞠易武,同樣瞄上一個韃子軍官。

  「下地獄去吧!」

  陳晟果斷扣動板機,銃響,人倒,那傢伙胸口激一股血箭,一下摔於馬下。陳晟心中有種淡淡的釋然,利器在手,取敵虜如同探囊取物。

  鞠易武臉上露出笑容,他給那個瞄上的分得撥什庫,來了個爆頭。

  田大陽扣動板機,發出歡快的叫聲:「打中了!」

  陳晟道:這樣,很簡單不是嗎?田兄,我們京師再相見。」

  說著與鞠易武離開了,二人身上,至少都有五、六根的箭矢,卻毫不在乎,靖邊軍的甲冑,有力地保護了他們的安全。

  田大陽看著陳晟的背影:「陳大哥,我們京師再相會!」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火門!」

  ……

  攻打左翼的數千清騎,他們以隊為單位般的一波波向神機營正面車陣衝擊,他們不斷拋箭如雨下。該陣的車營,防線在騎兵衝擊下似乎搖搖欲墜。

  大股的騎兵,還衝向了神機營第二個車陣,他們遭到神機營第一個車陣左翼,與第二個車陣正面的夾擊。

  隨後這些騎兵,又攻打第二個車陣的左翼,還有一股股騎兵,從左面丘陵繞過,意圖逼迫二陣的後翼,威脅右面的中軍大陣。

  郭英賢領王徵與李雲曙出擊驅趕:「哈哈,總算輪到老子了!」

  箭矢紛飛,似乎看出神機營車陣的動搖,他們的銃炮,完全被己方的箭矢壓制,清軍的輕騎到近前步們的重騎,則在後方蠢蠢欲動。

  繃繃聲音不斷,慘叫聲連成一片,炮車後的神機營銃手,炮手連連中箭。

  那些清兵的步弓,把把大而厚重的箭勢大力沉,準頭更足。

  神機營的樣子貨盔甲,連騎弓都抵擋不了,哪擋得住凶狠凌厲的清軍步弓?

  不但各炮車的擋板如刺蝟般落滿箭矢,還有眾多反應不及的軍士中箭,很多人身上還中了好幾箭。

  如騎弓一樣,清軍的步弓箭頭一樣大而沉,開有血槽,樣式三稜,而且箭身更長,箭頭更大。中了箭,就會快速的流血而死,或是失去戰鬥力。

  悶哼聲中,許多神機營戰士紛紛被箭矢被眼睛,咽喉,面門等要害部位不少,便是被胳膊或大腿,由於極深,血流不止,那些人也紛紛癱倒。

  而且這些人的創口難縫,稍稍搶救不及時,就是失去

  清軍箭雨如飛蝗而下,一輪緊接一輪,又快又狠,中箭之人,不斷慘叫,血流滿身滿地的,看得身旁各人臉色蒼白。

  很多人見勢不妙,己經準備後退,只是這車陣之內,退往何處?若不堅守戰車,又是一個白廣恩的下場。

  「不得後退,違令者斬!」

  林進思的親衛家丁,拚命揮舞利刃,吼叫著阻止軍士們向後退卻。

  只是面對前方凶神惡煞的韃子兵,如雨般過來要命的箭矢,那些後退的神機營銃手炮手,哪裡理會?

  而且大家都是勳貴之後,你狐假虎威的,誰又怕誰?

  一時間,雙方扭打擁擠在一起,混亂一片。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6 13:1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3 09:05
第467章 身死

  怎麼會這樣,丘陵頂上的林進思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擁有強大火力的神機營,面對韃子的弓箭,竟會如此不堪。

  這還沒幾個回合,就被韃子兵了陣腳,先前他與符應崇一樣,對白廣恩的薊鎮兵潰敗如此之快感到鄙視,親臨戰陣,才知道韃子的騎箭,是如何的可怕!

  己方火力再強,臨戰訓練不過關,同樣無濟於事,百步可破重甲的魯密銃過他們的弓箭。

  佛郎機炮更不用說了,半天打不出一炮。

  還好陣內有兩總的靖邊軍在,否則今天軍陣定破。

  想到這裡,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雷仙賓。

  雷仙賓仍然神情平靜,看車陣前的韃子兵,似乎到處都是,旌旗一眼看不到邊,兵甲耀眼。

  隨著起伏的地勢,無數彎弓搭箭的韃子兵策馬亂奔,聲勢極大,隱隱又組織森嚴,並不混亂。

  可以看到,大波的各旗甲兵,擁來車陣前下馬步射。

  他們大波的重甲,同樣紛紛下馬,手持長槍大戟,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結陣衝殺了。

  他細瞇著眼,眼前的韃子兵,凶殘惡毒,戰技出眾,然對他而言,不過爾爾。

  看山下的神機營銃手們,他心下搖頭,花花架子,看著威武,打起來就不行了。他們的裝備,不說大量的炮車,就是那一色的魯密銃,交到自己麾下手中,早將韃子的騎陣擋在百步之外,還想近前步射?

  當然,他們的盔甲,就敬謝不敏了。連韃子的騎弓都擋不住。真不知道他們的盔甲,怎會如此。

  想到這裡,雷仙賓喝令列陣丘陵上的兩總靖邊軍出戰。部內神則集中九頭鳥與鷹揚炮,使用實彈遠處的韃子軍官。各魯密銃神佈於車陣前翼與左翼,伺機而戰。

  同時他對林進思道:「林將軍,臼炮可以發各輛神機箭車,放低箭窗,同樣對著韃子大波騎眾

  轟!」

  大股的清騎,逼到神機營車陣前方數十步放箭,眼見炮車後的明軍混亂。破陣在望,他們更個個歡實起勁,卻忽然見炮車後如雨點般的鐵疙瘩投來。順著丘陵一路滾下。

  有些識貨的清兵驚恐大叫:「萬人敵!」

  隨後這些鐵疙瘩爆炸。濃密的煙霧騰起,碎片飛時間,逼近步那些清兵,個個被炸得血肉模糊,狼奔豕突。

  「砰砰砰砰砰!」

  緊接萬人敵的,各炮車後火光銃聲連成一片,大股的白霧騰起,該陣內的兩總靖邊軍,二百門鳥銃齊亂中的那些清軍弓手,倒下了一大片。

  不說這些清軍只著輕甲,便是身著重甲,幾十步距離,又哪擋得住靖邊軍的火銃?

  他們當場倒下一百餘個,鉛彈擊中他們身體,由於穿透力不足,便如一隻大鐵錘重重砸來,在他們體內衝撞後,將內中一切攪得稀爛,被打中肚腹的,更疼的蜷曲在地,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轟!」

  又一波的萬人敵扔出來,緊接不久,又是兩百門鳥銃齊機營車陣前,響起更多的慘叫,很多清兵聲嘶力竭地叫道:「靖邊軍,是靖邊軍!」

  「轟轟!」

  炮車上的佛郎機滅虜炮,又有一些噴出了大股的火光,眾多的鉛子亂多的清兵嚎叫著翻滾在地。

  原來,在鳥銃兵長槍兵扔投萬人敵後,靖邊軍兩個指揮的把總,都喝令炮車後的神機營炮手裝彈開炮。

  有靖邊軍的掩護,那些炮手們也安下心來,慌忙裝填霰彈開炮。雖然慌亂中沒有幾門火炮發過大股的霰彈打出去,仍是讓車陣前的步兵哭爹喊娘。

  嗵!」

  炮彈呼嘯,卻是丘陵上的臼炮發們壓低炮口,專門對著車陣前聚集的大股清騎炮擊。

  圓滾的開花炮彈落在地上,落在清騎中,不斷轟轟爆炸,刺目嗆人的毒煙,白霧瀰漫,立時讓吸入的清兵咳嗽連連,頭痛y有那些灰彈,爆炸開來,石灰粉末亂多清兵摀住自己的眼睛嚎叫。

  嘶嘶聲響,丘陵上除了臼炮發煙霧外,又是絢爛的火光大作,密集的火箭呼嘯,鋪天蓋地向車陣前的清騎籠罩而去。

  這些清騎,此時大多離車陣不遠,一股一股的聚得密集,立時被呼嘯過來的火箭一大片。

  加上神機營的毒彈,灰彈不時發炸,他們混亂一片,再沒有了先前騎的威勢。

  「砰砰!」

  丘陵上的靖邊軍神轉動自己九頭鳥或鷹揚炮的三角支架,瞄準車陣外的一些清兵軍官扣動板機,這些大型鳥銃噴出的火光中,連連有一些清軍專達,分得撥什庫,甚至牛錄章京們中彈。

  特別一個滿洲正黃旗的牛錄章京,被一顆重達好幾兩的鉛彈擊中頭部,立時一顆腦袋如爛西瓜一樣爆開,腦漿與血水,濺了旁邊的人一頭一臉。

  還有一個鑲藍旗的分得撥什庫,被沉重的鉛彈打中手臂,血霧激他的右臂,直接被打斷。他呆呆地看了自己手臂良久,才聲嘶力竭地慘嚎起來。

  看著局面快速扭轉過來,李進思呼了口氣,心想:「辛虧有靖邊軍在!」

  ……

  「萬勝!」

  靖邊軍騎兵,與吳三桂的家丁們,還有二千的寧遠騎兵,一下衝入清騎混亂鬆散的陣列。

  雙方野蠻地撞在一起,長槍對長槍,馬刀對馬刀,毫無花巧,都是硬打硬的搏殺。

  人馬交錯中,瞬間就是死與生的距離,雙方都有人慘叫著落馬。

  明顯的,清騎損失更大。他們陣型。早被靖邊軍等火炮火箭打亂,鬆散的陣形,如何是嚴整軍陣的對手?

  而且說實在。清兵的陣列,其實不算騎兵陣列,而是騎馬步兵隊列。每隊人中。還是輕甲在兩翼或前方,重甲在後面或中間,雙方距離二、三十步時,他們還箭矢,投來標槍,鐵骨朵等物。

  雖然開始靖邊軍騎兵有所損失,不過隨後雙方撞在一起時,靖邊軍騎兵,如烙鐵般破開他們的軍陣。一下子將他們撞得人仰馬翻。

  就算隨後對上他們的重甲,靖邊軍陣型更嚴密,每一個清騎。至少要面對數桿騎槍或是厚背馬刀。清騎雖然也重視陣型。不過相對靖邊軍而言,更講究個人武勇。再說他們的隊列也被火炮打亂了,如何是對手?

  鮮血伴隨著紛飛血雨,一下子,清騎的前陣與中陣被靖邊軍騎兵穿透。

  幾乎沒有整隊,那些靖邊軍騎兵,再次以嚴整隊列,快速兜了半個圈,繼續對更加混亂的清騎進行衝陣。

  在他們身後,吳三桂領著家丁,還有寧遠騎兵,慌亂跟隨著。一次衝陣後,他們的陣列就不見了,兜了圈後,更是散亂,不過隨在後面,有便宜可撿,吳三桂等人還是開心的。

  斷肢與血肉,馬蹄滾滾,無數紅甲紅馬的靖邊軍騎兵,對那些混亂的清騎反覆衝殺。

  如一場惡夢,很多清騎,眼睜睜看著同伴被靖邊軍刺落馬下,或是劈落下去,馬槊刺穿甲冑,刺穿**的聲音,還有各人臨死的嚎叫,匯成了戰場的殘酷聲音。

  「衝上去!」

  看明軍騎兵,對著前方的大清勇士往復衝殺,阿濟格心急如焚。

  他領著一些正白旗,鑲白旗,正藍旗,鑲藍旗等巴牙喇,還有一些馬甲兵,步甲兵隨在騎陣的最後面。

  靖邊軍火炮與神機營火炮開炮時,炮彈呼嘯著打入他身旁的騎兵叢中,就讓他身邊的損失不少。甚至有一些巴牙喇被打得血肉橫飛,讓他不得不叫身旁的騎兵們散開。

  看前陣形勢危急,阿濟格拚命想衝上去接應,不過在王鬥下令下,神機營的神威大將軍炮,還有靖邊軍數十門的紅夷六磅炮,己經對著他這邊的大旗轟打,難以接近。

  特別靖邊軍的火炮,使用齊術,殺傷的效果更是驚人。

  每次數十顆沉重的鐵球,落在相近的範圍,所過之處,血霧爆起,斷肢橫飛。

  一顆五斤重的實心鐵球激來,高高彈起,將離阿濟格不遠的一個正白旗巴牙喇馬頭洞穿,然後挨著馬上騎士的脖子飛過,將他脖子咯嚓一下帶斷了。

  這炮彈餘勢不消,繼續跳起前進,重重撞在一個巴牙喇的胸腹上。這巴牙喇披著三層重甲,然而伴隨著骨折的噼裡啪啦聲,他的胸腹間直接出現一個大洞,鮮血與內臟一下流了出來。

  這炮彈還不罷休,似緩似慢的在地上滾動,滾到一匹戰馬的馬腿上,將這馬腿撞斷,馬上騎士一下子摔落下來。

  不但這顆實心鐵球,不斷激來的沉重鐵球們,連連跳起,亂滾亂動中,不時聽到噼裡啪啦的骨折聲響,還有阿濟格身旁清兵們的淒慘嚎叫聲。

  正白旗的署巴牙喇纛章京阿濟格尼堪,也是面無人自負武勇,然而面對火炮,也是膽戰心寒。

  就在他的身旁,一個正白旗牛錄章京,他的頭顱,被一顆炮彈打沒了,那牛錄章京爆開的腦漿與血水,就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

  那顆炮彈還繼續前行,擦過一個馬甲的頭臉,將他的臉皮都打沒了。不但如此,這顆炮彈最後還砸在一個巴牙喇的手臂上,直接將他的手臂砸成碎骨與碎肉。

  自己再武勇,也是血肉之軀,面對這種不可抵擋的力量,如何不怕?

  他沖阿濟格叫道:「武英郡王,明軍火炮厲害,還是退吧?」

  阿濟格吼道:「我大清勇士,雖前死而復進,皇上就在山城上看著我們,敢言後退者,斬……」

  話沒說完,又聽明軍陣地炮聲轟隆,又一波炮彈激來,阿濟格身旁人等,都是面無人色地看著炮彈落下方向。

  炮彈呼嘯,數十顆實心鐵球劈頭蓋臉砸來。

  轟!

  一顆炮彈高高彈起,沖阿濟格直撞而來,血霧爆起,阿濟格的胸口,直接出現一個巨大的血洞!

  那顆炮彈竟然透體而出。

  「不!」

  在阿濟格尼堪等人的狂吼中,阿濟格呆呆地策在馬上,身體晃了晃,頹然地傾倒馬下。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1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4 10:48
第468章 戰果

  「好!」

  王鬥特別關注阿濟格那邊的情況,千里鏡中,猛然見那邊一片混亂,無數的清軍吼叫哭嚎,特別正白旗那桿織金龍纛都倒了,他緊握下拳頭,喜道:「阿濟格死了,被我師的火炮打死了!」

  監軍張若麒,同樣看得目瞪口呆:「……阿濟格真的死了?打死他們一個郡王?這,炮擊奴酋,有若當年的寧遠大捷啊!」

  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也是眼睛睜得奇大,一炮打死了他們的武英郡王?這功勞太大了。

  消息傳開,明軍的歡呼聲有若鋪天蓋地,一片的吼叫道:「阿濟格死了,阿濟格死了!」

  「什麼?」

  中軍大陣的洪承疇很快得到消息,他簡直自己的耳朵:「他們,用火炮擊斃東奴武英郡王阿濟格?」

  監軍王承恩顫聲道:「此事當真?阿濟格真的死了?」

  黃土嶺下的楊國柱等人得到消息,同樣呆立良久,難以置信。

  歡呼聲中,王鬥喝令:「所有騎軍全數出擊!」

  「不!」

  在後方的清軍大陣,濟爾哈朗與豪格都看到了,阿濟格的騎軍後部,在靖邊軍火炮打擊下損失慘重。

  更讓他們目眥欲裂的是,武英郡王的織金龍纛倒了,那邊的巴牙喇們,一片混亂,看樣子阿濟格在明軍火炮下,凶多吉少。

  隨後,驚人的消息傳來,大清國的武英郡王,當場被明軍火炮轟死,前線的清軍騎兵一片哭嚎,明軍則是一片歡叫。更可怕的是,明軍剩餘的騎兵滾滾出擊,連吳三桂的車營,都有千餘騎軍,在祖大樂的率領下,出來撿便宜了。

  濟爾哈朗再沒有往日的從容,怒聲吼道:「鳴金收兵,讓前線的勇士全部撤下來!鑲藍旗、正藍旗兵馬接應,一定不能讓明軍衝殺上來!」

  看著前方混亂的樣子,豪格再也沒了往日的驕狂,面色蒼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清軍的哭嚎,明軍的歡呼,也隱隱傳到黃土嶺上的多爾袞,多鐸,金自點,石廷柱人等人耳中,他們一樣不敢相信。

  多鐸吼道:「阿哥死了?這不可能!」

  雖然平日他與多爾袞,和阿濟格關係不對付,但怎麼說阿濟格也是自己哥哥,猛然聽聞阿濟格死訊,由不得多鐸怒吼失態。

  石廷柱、劉之源、祖澤潤、吳守進等漢軍旗固山額真,則是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武英郡王武勇出眾,縱橫大明,無有一敗,突然間就陣亡眼前,還是被火炮轟死的?這……這明軍的火炮……

  當年也有傳聞,大清太祖,同樣也是被明軍打死,雖然老頭子身體過於硬朗,挺了好幾個月才死,途中還去打蒙古人。

  不過……

  一時間,他們對明軍的火炮,特別是靖邊軍的火炮,大起畏懼之心。

  金自點的眼球也是咕嚕的轉動,心想:「原以為胡清天下無雙,看來在靖邊軍銃炮面前,還是有所不如啊。這戰事剛一開始,己方就陣亡了一個王爺,錦州戰事,前景不容樂觀。」

  多爾袞臉色發青,他緊握拳頭,不發一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乳峰山城的皇太極,消息後,猛然面色灰白下去,看著平川上潮水般的清騎退了下來,先前擊潰薊鎮軍,陣斬白廣恩的歡喜蕩然無存。

  他身旁的代善諸人,同樣面皮抖動,難以接受現實。…,

  良久,皇太極才陰沉道:「恭順王他們,火炮何處了?」

  噶布什賢噶喇依昂邦努山道:「回皇上,恭順王他們的銃炮軍隊,未到達黃土北嶺,便遭到明國總兵王樸的攔截,加上丘陵山嶺,道路難行,他們要到達鄭親王,肅親王處,怕要到明日。」

  皇太極長長地歎了口氣,計劃趕不上啊!

  依清國君臣的方略,他們在乳峰山等地布下重兵,就等前往錦州的明軍鑽入套子,不料明軍不攻乳峰山,先攻黃土嶺與松山嶺,一下將皇太極的佈置打亂了。

  王鬥靖邊軍的突然出動,也讓他措手不及,不過皇太極飽經戰陣,立時過來,當下就令孔有德前往松山堡西面。匯合那邊攻打馬科部的尚可喜、馬光遠、耿仲明等人,率領漢軍銃炮部隊,前往濟爾哈朗等處支援。

  黃土嶺上的炮陣,則交由漢軍正白旗固山額真石廷柱指揮,不想火炮還在路上,攻打靖邊軍軍陣的鐵騎就敗了。

  不過阿濟格的陣亡,也不能怪到濟爾哈朗頭上,若他們不及時進攻,坐視明軍挖好壕溝,斷了松山嶺與黃土嶺的聯繫,那擊潰薊鎮軍,白廣恩的戰果還有什麼意義?

  更不能見了靖邊軍就退走,否則兩軍對壘,,那對全軍士氣的損害就大了。若真如此,以後全軍上下,見了靖邊軍的旗幟就要望風而逃了。

  只怪事情不能如意啊,戰場瞬息萬變,王鬥不會坐等自己一切佈置到位才行動。

  而且經過此戰,皇太極對靖邊軍的實力更有了很深的認識,比以前更難纏了。

  好在經過試探,別部的明軍,除了楊國柱部,還是好對付的。當然,那些明軍中,王樸,王廷臣,曹變蛟,吳三桂幾人,是需要自己重視的。

  劉肇基、李輔明、左光先幾部,稍稍難對付些。至於馬科、唐通、符應崇幾人,如白廣恩一樣,都不堪一擊,針對這些,以後就可以各個擊破了。

  皇太極又想:「或許以壕溝寨牆消耗明軍實力的方略是錯的,大清的鐵騎,還是需要集中才是。漢軍的銃炮部隊,也應該集中一起,專門對付王鬥的靖邊軍!」

  堅守壕溝寨牆,導致了火力分散,漢軍旗的火炮,立於各山炮陣之上,也難以移動野戰,不能發揮自己應有的作用,讓皇太極心中暗暗後悔。

  特別原本皇太極的判斷,明軍主攻方向在乳峰山,很多火炮還集中佈置在那邊,若明軍不攻乳峰山,自己的一番苦心,就付之東流了。

  沉思良久,皇太極下令,松山嶺的清軍盡撤。

  他看得清楚,對明軍來說,松山嶺離松山堡不遠,臥蹋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他們不會放任一根釘子在側,肯定會強攻而下。特別此時濟爾哈朗等人失敗松山嶺與黃土嶺的聯繫很快就會中斷松山嶺的豪格等人成了孤軍,實是危險。

  緊接這命令的他又下旨:「讓黃土嶺的多爾袞等人也撤吧。」

  沒了松山嶺的呼應黃土嶺的佈置又有什麼意義?還是集中兵力,與明軍野戰。

  他眼中射出寒光:「我大清鐵騎對靖邊軍無奈,難道還對付不了別部明軍?先收拾他們再說。」

  ……

  在清軍尖利的鳴金聲中,不論是攻打靖邊軍步陣,攻打左翼神機營的清騎,或是與靖邊軍等騎兵的清騎們都潮水般的退了下去。…,

  不過與靖邊軍騎兵纏鬥的清騎要走,卻不是那麼如意,連靖邊軍騎兵,吳三桂的寧遠騎兵一起近萬人一直緊纏他們不放,而且還緊追上去。還是濟爾哈朗豪格等人的後備兵馬接應,王鬥才下令自家騎兵撤了回來。

  清兵們連連後退,一直退到離靖邊軍大陣足有五、六里才停下來。看他們狼狽不堪的樣子,明軍陣地,不論是靖邊軍,還是神機營,或是吳三桂的軍隊,或是郭英賢等人,都是歡呼嘲笑。

  自家勝了,韃子大敗,更斬殺了他們一個王爺,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啊。

  只可惜,雖然打死了阿濟格,卻沒有奪到他的屍體,後面的韃子騎兵,跑得太快了。

  不過就算如此,擊斃奴酋一員,這是肯定的,而且此戰,戰果也非常豐盛。

  歡呼聲中,王鬥與張若麒等人都是哈哈大笑,王鬥下令統計戰果,加緊救護傷員,又帶著各將,巡視軍陣各處。

  就見各車陣間,橫七豎八的各旗清兵屍體傷員密佈,炎熱的陽光下,難聞的血腥味道迎面而來,各種垂死掙扎者的呻吟聲不斷。濃郁的火藥硫磺味道似乎還未散去,與血腥味道匯合一起,真是讓人聞之作嘔。

  特別靖邊軍的鳥銃犀利,所中韃虜,多有流出內臟者,佛郎機炮的霰彈,近距離所中人馬,更將他們身體打得碎爛。車陣間一灘灘的爛肉肢體,還有各種的大腸小腸,加上如小河般的血流,各人腳步踏上去,沾沾滑滑的,真是噁心無比。

  張若麒與符應崇,開始還興致勃勃,慢慢的面色變得蒼白,眼前的一切,對他們衝擊性太大了。

  特別張若麒,往日高談闊論的,親身眼見戰場的殘酷有幾次?

  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馬屍體,各樣狼藉的殘肢內腸,漫過腳窪的濃厚血泊,加上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他再也忍不住了,腹中一陣翻騰,哇哇嘔吐起來。

  王鬥倒是面色如常,打掃戰場,也不用他靖邊軍上,自有神機營軍士,吳三桂的寧遠軍們。他己經與各人說好了,不論砍下的有多少,他都會拿出數成分給各人。

  對明軍來說,首級的重要性自然不用說,便是嬌生慣養的神機營戰士,也是笑聲震天,揮舞短斧,歡笑中一顆顆清兵的腦袋砍下。

  沒死的清軍傷員也一樣砍了,還有各處散落的清軍兵器旗號,全部收繳一處,死傷的清軍馬匹一樣扛到一邊,這些都是肉食啊。

  其實馬肉的味道不錯,就像醬牛肉一樣,馬板腸更是美味,有吃上馬板腸,忘了爹和娘的俗語。當然,這是烹飪良好的情況下,需要大廚,否則又酸又粗,難以入口。

  不過這個時代,只要是肉,就沒有人會嫌棄,沒見左良玉的軍隊,連人肉都吃?曹操的軍隊,也是吃人肉。

  所以這些死傷的韃子馬匹,都被打掃的軍士,如珍寶似的抬到一邊,由火兵們開膛破肚,準備晚上開伙,大快朵頤。

  此戰清兵逃得匆忙,很多傷者屍體,都來不及帶走,所以需要砍的腦袋還是不少,他們首級砍下後,身上的盔甲衣物也被剝下,光溜溜的無頭屍身,則拋入民夫們挖掘的深坑內,撒上石灰深埋了,防止滋生瘟疫。

  張若麒不知嘔吐了多少次,雖然面無人色,不過總算還是堅持隨在王鬥身旁。…,

  而這時吳三桂,郭英賢、王徵、李雲曙等人出擊歸來,也是眉歡眼笑過來,與李光衡,韓朝,鍾顯才各人一起,伴在王鬥與張若麒身旁,吳三桂的身旁,還有他的大舅祖大樂。

  各人心情都非常急迫,想知道最終的戰果如何。

  終於,各方戰場打掃完畢,鎮撫遲大成統計全部結果後,過來向王鬥與張若麒稟報:「稟大將軍,稟監軍,此戰我軍,共計斬首數一千二百六十三級,繳獲完好戰馬三百七十八匹,騾馬一百三十一匹,又有繳獲暗甲……」

  他話沒說完,符應崇就高興地大叫:「一千二百六十三級,連先前的包抄戰,如此說來,我軍共計斬首一千八百五十四級?」

  郭英賢也是喜不自勝,哈哈大笑:「有些韃子的屍體與傷者,還被他們帶走了,這樣說,韃子的傷亡人數不少,打得好啊!」

  吳三桂點頭:「斬首數就有一千八百五十四級,攻打我大陣的各旗韃子兵,傷亡人數不會少於五千!」

  祖大樂也是吸著冷氣,他久在遼東,與清兵打交道的經驗可說極為豐富,瞭解那些韃子的凶悍,知道要他們腦袋,是何等艱難,沒想到靖邊軍一出,全軍的斬首數就達一千八百多級,這是何等驚人的戰果?

  想到這裡,他不由用複雜的眼神看看王鬥。

  王鬥微微一笑,他身旁的韓朝,鍾顯才,鍾調陽,趙,李光衡等人神情不動。這種戰果,己經不能引起他們的驚詫,似乎打勝仗,斬獲多多,對他們而言,己經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有監軍張若麒,雖然喜極,然見眾將胡亂插嘴,無人臣體,有些不悅,咳嗽了幾聲,止住各人的七嘴八舌,示意鎮撫遲大成,繼續說下去。

  遲大成正要繼續往下說,卻見這時後方煙塵滾滾,卻是督師洪承疇,監軍王承恩,聽聞靖邊軍這邊大捷,更斬殺了韃虜武英郡王阿濟格,再也在中軍待不住了。

  他們領著遼東巡撫邱民仰,兵備道張斗、蔡懋德等人匆匆前來,身旁只伴隨少量親衛標兵。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1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5 23:48
第469章 傷亡

  一見王鬥等人的面,洪承疇先是慰問,隨後急不可耐地詢問戰果,聽了遲大成報說的斬首數目,不由哈哈大笑。他身旁的邱民仰、蔡懋德等人同樣極為歡喜。

  不過洪承疇更關心一件事:「忠勇伯言斬殺奴酋阿濟格,此事可是當真?」

  他真誠地希望這是真的,錦州大戰剛開始,己方就戰死了一個總兵,這讓他如何向朝野交待?不過接著斬殺清虜一個郡王,不但功過相抵,而且還有大功勞。

  王鬥點頭,張若麒神情得意,矜持地道:「自然是真,吾親眼所見,阿濟格被我靖邊軍火炮打死!」

  洪承疇環顧左右,期盼道:「王師可有奪得阿濟格屍首旗號?」

  張若麒立時神情變得極為遺憾:「未有奪得。」

  唉!

  場中各人,異口同聲的出聲嘆息,特別吳三桂等人,神情懊惱。

  雖然斬殺阿濟格事情確鑿,不過沒有屍首旗號,將來論功,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因為在大明歷史上,報斬敵酋之事數不勝數,從萬曆末年起,各官將報殺的清國君臣中,從努爾哈赤到皇太極,從多爾袞到阿巴泰,己經死了幾十遍了,結果他們還是活得好好的。

  雖說有監軍王承恩與張若麒在,可以很好地證實這一點,不過將來朝野紛議,言官紛斗還是免不了。

  張若麒冷然道:「雖未奪得奴酋屍首。然斬殺敵酋之事。千真萬確,料想聖上與陳公,定有聖斷,不會冷了忠勇將士之心。」

  王承恩也說道:「咱家當會如實向聖上上奏,為前線將士請功。」

  洪承疇對此事極為心熱,對張若麒與王承恩施禮,懇切地道:「如此,就拜託兩位監軍了。」

  他為官多年,看人老到,自然可以看出。軍功之事,監軍張若麒極為心切,不需要自己言說,他也會活動。監軍王承恩雖然陰冷。但對皇上忠心耿耿,前線之事,應該也會如實上奏。

  不過這還需要自己活動一下,料想這些份子銀錢,各官都會出一些。

  此後各人都在議論將來功勞之事,看他們喜不自勝的樣子,王鬥卻問遲大成道:「此戰我軍傷亡人數多少?」

  遲大成道:「稟大將軍,友軍傷亡還未統計,不過我靖邊軍,共傷亡有六百餘人。其中,戰死陣亡者一百六十五人,重傷者九十八人,餘者是輕傷人數,大多醫治後靜養數日便可痊癒!」

  與王鬥作戰的各人,便是吳三桂,他們都不怎麼關心麾下的傷亡人數,只有王鬥靖邊軍,第一時間統計出自家的傷亡人數。

  靖邊軍的傷亡,戰死者與重傷者。多集中在騎兵之中,輕傷者多集中在步營之中。

  因為騎兵雙方冷兵器衝殺,轉眼間就是生與死的區別,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不是戰死。就是重傷落於馬下。而步兵陣地,有犀利的銃炮。韃子騎兵難以逼近,面對韃子的弓箭,靖邊軍也都披有精良甲冑,箭矢難以射入。

  各人便是身中多箭,也只付出輕傷的代價,唯有被標槍等投中者,還有一些乙等軍槍兵出擊搏戰,才有可能重傷或陣亡。

  不過靖邊軍斬獲的首級,卻很多集中在騎兵,甚至遠處一些被明軍火炮火箭,打死的清兵屍體及傷者,也奪了過來。

  步陣中,斬獲的首級相對少些,在清騎逃跑時,很多人都將一些死者傷者扯上馬背,各車陣的靖邊軍將士,多是步兵,追之不及。攻陣的清騎真要逃,靖邊軍也是難以攔住,畢竟車陣每面,不過鳥銃數十桿。…;

  讓王鬥欣慰的是,依遲大成的統計,靖邊軍雖然有傷亡,不過卻沒有陣亡將士腦袋被韃子砍去,成為他們表功的對象。

  情報傳來,為了應對靖邊軍的崛起,皇太極專門發佈軍律,斬首靖邊軍首級一名顆者,普通的軍士,立時升為專達,甚至分得撥什庫,包衣者,立時可以抬旗,可說斬殺靖邊軍的軍功極重。

  好在戰事打到現在,還沒有韃子獲得一顆靖邊軍的首級。

  聽了遲大成的話,王鬥沉默一會,說道:「帶我去看看傷員及殉國各人。」

  洪承疇也嘆道:「將士血戰沙場,為國捐軀,本督義不容辭,也當探望慰問!」

  身旁各人,都七嘴八舌贊同,當下眾人來到中軍丘陵後方,這邊撘起了一頂頂帳篷,己經成為一個小型的戰地醫院。

  此時大量的靖邊軍醫士來來往往,緊張地為受傷的各軍將士醫治,因為靖邊軍醫士眾多,手段出眾,所以寧遠軍,神機營,郭英賢等部,受傷的將士都抬到這邊來,當然,靖邊軍受傷將士,肯定是排在首位醫治。

  特別軍陣左翼的神機營戰士,雖然接戰時間短暫,然在清騎的箭雨下,受傷者眾,他們的豆腐渣盔甲連清兵的騎弓都防不住,若不加緊醫治,很多人就要失血過多而死。

  眾人到了這裡,就聽到傷員們此起彼落的呻吟聲,還有一股股的血腥味,又有酒精,藥粉的味道傳來。

  大量的輜兵與民夫們,充當擔架員,由一些靖邊軍醫士指揮,源源不斷將傷兵抬到這邊來,各個帳篷外,還有大量的沸水燒起來,用於消毒之用。

  此戰還好,各軍沒有與清兵中的銃炮部隊作戰,所以各人,大多中的只是箭傷。只要中的不是要害處,搶救及時,大多受傷者還是可以活下來。

  不過清軍弓箭歹毒,處理這些傷口,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們的箭頭多大而沉,開有數道深深的血槽,傷口縫合困難,甚至有些箭頭帶有倒勾,若敢就此拔出,決對大出血而死,所以挖出這些箭頭時,還需要將傷口四面割寬,方可拔出箭頭。

  此時沒有如麻醉劑等藥品,很多傷員被割肉時,便是哭爹喊娘,嚎叫不己。靖邊軍將士在醫治時,還會忍住痛,那些神機營等部戰士,則是拚命的嚎哭,聽得旁人心煩意亂,加上血流如注,看得旁人膽顫心寒。

  洪承疇等人看了一會兒,對靖邊軍的醫治手段大開眼界。

  他們醫治前,先用沸水與食鹽水清潔身體與傷口周邊,而且反覆清洗數次,還用大團潔白的棉花,熬上一些叫酒精的東西,不斷擦拭傷口血塊,一些受傷較重的軍士,需要的棉花就一大堆。

  還有那酒精,聽王鬥說,是從白酒中提純出來,可以有效防止日後傷口感染。這些當然都是好東西,不過救治一個普通軍士,就耗費這麼大,這兵,如何養得起?

  這個時代,除非一些家丁親衛,或是正兵營的軍士,可能用布帶包紮一下傷口,就是用食鹽水與白酒清洗傷口都少,因為各將官捨不得啊。

  各人想,有此醫治手段,為後顧之憂,怪不得靖邊軍如此敢戰,不過也只有王鬥捨得這樣花費。

  而且,這還只是初步,一次次清洗傷口後,還要敷上藥,最後用一個叫紗布的東西,將各人傷口處包得嚴嚴實實,日後定期換藥,還有口服藥,一直到痊癒為止。…;

  看洪承疇等人各異的神情,還有那些旁觀民夫竊竊私語,個個神情羨慕,王鬥倒是不以為然。

  雖然對這個時代的官將來說,部下的傷亡就是數字,然對王鬥而言,每個數字後面,就是一條生命。

  生命是寶貴的,現在東路造槍造炮,需要時間才多少?但一條人命,從他們誕生起到壯年,至少要十八年。

  十八年是多久?一個人成長到這麼大,要耗費多少精力?雖說此時大明的人命不值錢,但對王鬥來說,人命卻是值錢的,特別那些受傷的軍士更是值錢,他們若是痊癒歸隊,一個強悍的戰士又誕生了。

  靖邊軍醫士眾多,此時各軍受傷的軍將,都獲得了妥善的對待。

  很多自覺必死的受傷士兵,得到救治後,個個都千恩萬謝,感激涕零。此時云集在遼東的明軍各部,或許很多人會對靖邊軍嫉妒,但唯有靖邊軍中的醫士,各人是決對不會不滿與嫉妒的。

  王鬥一群人,從各個帳篷一一經過,那些受傷的靖邊軍軍士,都安靜地躺著。見各官將經過,看向洪承疇等人的目光漠然,看到王鬥時,才現出激動,崇敬的神情。

  總醫官王天學過來向王鬥稟報:「我靖邊軍傷亡將士中,輕傷者全部可以救治痊癒,重傷者有近半人,可以救治回來!」

  王鬥點了點頭,如此,靖邊軍可能陣亡二百餘人,不過此戰殺敵數千,戰果是顯著的。也幸好,此戰對上的是清軍的弓箭,若對上的是他們的銃炮,或許結果就沒有這麼良好了。

  不過王天學接著道,受傷將士救治後,要有一個良好的養傷場所,眼下天氣炎熱,最好轉到一個陰涼的地方去。

  王鬥點頭,松山堡地處低窪,地勢陰涼,將傷員轉到堡內去休養,最好不過。王鬥也準備在堡內成立一個療養醫院,專門給受傷將士養傷。

  提起此事,洪承疇謂然嘆道:「忠勇伯但且安心,此事本督定然辦到!」

  經過一個帳篷時,王鬥止住了腳步,這邊有一個受傷較重的靖邊軍銃兵,他中了標槍,透胸而出,便是醫士,也無能為力。

  該部一個撫慰官,緊握著他的手,旁邊幾個醫士肅立。

  那銃兵躺在簡易床上,斷斷續續,努力頌唱,聲音越來越低,最終不可聽聞。

  「……忠勇將士兮,歷萬劫而不泯,天地玄黃兮,真靈永存在……」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10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7 01:56
第470章 論功、論罪
         
  王鬥默默看著,心中長嘆,勇士戰死,他們的家人,會如何的悲痛?

  而這只是剛剛開始,大戰結束後,還不知要有多少忠勇將士,戰死在這片土地上啊。

  對軍士的傷亡,洪承疇等人都習以為常,很多人還覺得王鬥對麾下將士過於優待,雖說這樣的軍隊出來,敢戰能戰,不過大明卻沒有幾個人養得起。

  張若麒更盛讚,夫胡兵五而當漢兵一,今靖邊軍一可當奴兵十。

  此戰清兵敗退,他們一直再未進攻,洪承疇趁機令兵備蔡懋德,率領大量民夫,在黃土嶺與松山嶺之間挖掘壕溝。

  申時,王鬥等人得到哨騎回報,松山嶺的清騎源源不斷的撤退,他們己經放棄山嶺的堅牆厚寨。

  這真是意外之喜啊,二嶺間的壕溝還沒挖斷,清軍就自己退走了。

  而沒了松山嶺的清騎呼應,明軍便可從黃土嶺的西側,南側,甚至繞到黃土嶺東側,從三面對山嶺進行圍攻,任黃土嶺的清兵寨牆建得再堅固,該處山嶺也很快可下。

  不過酉時初,王鬥與洪承疇等人,又得到哨騎回報,黃土嶺的清軍,也開始撤退了。

  他們還帶走了所有的火炮,他們撤退紮營的方向,就是石門山到小凌河一帶的平川丘陵。他們還有一部分兵馬渡過小凌河,駐紮在小凌河堡東南的曠野平川之上。

  清騎撤退時,很多將官心動,都想追擊,不過被王鬥與洪承疇堅決制止。

  明軍己經達到預定目標了,還是見好就收,不可貪功。況且清軍退而不亂。無機可乘,窮寇勿追,免得滋生變故。

  事後。靖邊軍的夜不收探明,清騎萬人以上,就埋伏在乳峰山的東側山嶺。讓很多主張追擊的將官,嚇出一身冷汗。

  清騎撤退,緊隨其後,楊國柱部與李輔明部,佔領了黃土嶺,在山嶺上下安營紮寨。王鬥,王朴與符應崇的軍隊,也移營前來,駐紮在黃土嶺南部的丘陵地帶。大營東去不遠,就是小凌河,取水飲水便利。

  援剿總兵左光先。寧遠總兵吳三桂的兵馬。則佔據了松山嶺,在嶺上安營紮寨。馬科與唐通軍不變,仍駐紮在松山堡的西面。至於遼東本地一些官將,仍安營松山堡邊上。

  由此,崇禎十四年八月三日這場大戰,也落下了帷幕。

  ……

  總體而言,此戰有勝有敗,統計明軍傷亡時,洪承疇,王承恩等人嚇了一跳,區區一日之戰,明軍傷亡不小啊。

  參戰各軍中,靖邊軍雖然歷經激戰,傷亡六百餘人,不過戰死者最多二百多人,還好。

  傷亡最大的是薊鎮兵,潰敗時間雖然短,但傷亡與失蹤人數不少,超過了五千人,達到五千六百餘人,而且死者更達三千餘人,內中還有眾多把總以上的將官陣亡或是被俘。

  薊鎮軍完了,總兵白廣恩領軍出戰遼東時,號稱二萬,實數一萬六七千,此戰留守三千人在營地,拉出人馬有一萬四千多人。一戰下來,損失兵馬達到三成,己經廢了。

  他們的潰敗,還連累不少民夫身亡或是受傷,白廣恩更是當場戰死,連屍體都被清軍奪去。

  雖然他們有一部分人馬,是在潰敗時,被靖邊軍打死的,不過這些人的死傷,自然要算在清兵頭上。

  靖邊軍鎮壓潰兵,制止他們衝擊大陣,這是當時通行規則,任誰也不能說三道四,加以指責。

  得知薊鎮兵這個傷亡結果,洪承疇等人面色鐵青,若不是靖邊軍出戰,斬首不少,更加陣斬奴酋阿濟格,聖上得知,定然要嚴旨切責,說不定洪承疇這個薊遼總督不保。

  還有馬科的山海兵也損失不少,他們被清軍炮擊,加上冒然奪炮,馬科的麾下,傷亡達一千七百多人,當場陣亡者八百二十餘人,餘下的傷者被清軍火炮或鳥銃擊中,未來也怕很多人不可活命。

  唐通部下的傷亡者也有二百多人,最終可能死去的,估計達到一百多人。

  他們傷亡如此之重,很多還是馬科正兵營的家丁騎兵,卻未傷八旗漢軍一人一馬,一顆首級也未斬到。

  馬科同樣完了,他正兵營元氣大傷,以後怕是控制不了山海關的人馬,他這個總兵,怕是做到頭了。

  各軍中,王朴部倒打得有聲有然部下有五百多人傷亡,戰死者一百多人,不過同樣斬獲首級八十多顆,算起來清騎的傷亡與他一樣多,或許還有超出。

  山西總兵李輔明,部下傷亡四百多人,死者二百多,多是通過山嶺平川地,被清軍火炮打死打傷,或是戰車的碎片激傷。他久久未攻上山嶺,還是清軍撤退時,李輔明趁機率領家丁強攻而上,斬獲首級二十多顆,算是中規中矩。

  楊國柱部傷亡六百餘人,陣亡者三百多人,與李輔明一樣,很多是清軍銃炮造成的,不過他斬獲首級四百多顆,算上一些被清軍帶走的傷者屍體,此戰,他部給清兵造成的傷亡,達到千人以上,果然戰力出眾。

  神機營,除了火炮部隊,二千多人佈於靖邊軍的左翼,清軍騎雨下,短短時間內,他們的傷亡也達五百多人,不過由於搶救及時,陣亡之人卻不超過一百人。

  其實參戰到現在,他們的火炮部隊表現傑出,給清騎造成的損傷不小,他們的弊端,就是不敢近戰,遠遠放炮,倒沒問題。

  同樣的,吳三桂的寧遠軍傷亡千人以上,也殺傷清騎不少,但開始因為緊守車營,奪得首級卻不多,只有後來跟在靖邊軍騎兵後面撿便宜,頗有斬獲。想必戰後,王鬥分給他們的首級至少有數百顆。

  這樣一統計場戰事,不算民夫,光光各軍的傷亡人數。就有近萬人。陣亡者四千多,近五千人。

  這才戰鬥剛開始,就陣亡四千多人。還死了一個總兵,多員將官?與會各人,都面色嚴肅。

  好在清騎損失同樣不小。依洪承疇等人的估計,他們的全部傷亡人數,不會少於七千。

  特別他們的大頭傷亡人數,還是在與靖邊軍交戰中造成的,不是中炮,就是中了銃彈。那些傷者,就算搶回,他們落後的醫療手段,可以救治嗎?最終的死亡人數。應該在五、六千人左右。

  王師還斬殺了他們一個武英郡王,此戰的最終結果,可算是明軍大勝。

  這就是火炮鳥銃的優勝之處。中了弓箭。九死三生,中了鳥銃火炮。九死一生,或十死無生。

  不過這場戰鬥,清軍的火炮鳥銃初露鋒芒,不可不防。

  ……

  寬闊的松山堡總督行轅大廳內,洪承疇略帶閩地口音的儒雅聲音迴蕩:「……此戰忠勇伯當為首功,楊兵奮剿,擊殺虜兵甚多,又奪黃土嶺,當為次功。吳兵於萬虜之中,全顧步營,銳於南堵,也當次功。馬兵未能預顧西突,喪步騎甚多,此為指揮不周詳之故也……」

  此時的總督行轅大廳,文官武將,濟濟一堂,不但處在松山堡周邊的總兵楊國柱,王鬥,符應崇,李輔明,王朴,左光先,馬科,唐通,吳三桂等人安座,就連在遠在杏山堡的劉肇基,曹變蛟,王廷臣幾人,也被洪承疇緊急傳檄而來,參與這場論功總結大會。

  杏山離松山不遠,不過十幾里路,曹變蛟等人,快馬加鞭,很快就到,此時各總兵中,只少了原薊鎮總兵白廣恩。

  這場戰事,很明顯的,王鬥靖邊軍,當為首功。

  事實如此,加之多年下來,眾人也多少瞭解王鬥的風格,很有些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說翻臉就翻臉,說殺人就殺人,眾人都不敢搶他的功勞,連洪承疇,面對王鬥時,都抱以謹慎的態度。

  而且王鬥這人慷慨,並肩殺敵的友軍,都可以分到不少軍功首級,各人也沒有搶功的必要。所以忠勇伯被洪承疇列為首功,當在各人意料之中,不說楊國柱,王朴,符應崇等人,就連吳三桂,都出言支持。

  接著楊國柱、符應崇與吳三桂被列為次功,頗有非議。

  楊國柱兵馬雄厚,功勞硬扎,又是鎮朔將軍,沒人敢說他,符應崇的神機營火炮頗讓人眼熱,各方日後仰仗甚多,神機營身份,各人多少要給點面子。

  主要是吳三桂,似乎在薊鎮軍敗退時,未給援助,有見死不救之嫌。

  不過吳三桂也有自己的道理,白廣恩敗得太快了,讓他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救援。而且當時清兵急攻,情況危急,他也騰不出兵馬來援助。

  祖大樂等本地遼東大將,力挺吳三桂說法。

  洪承疇與遼東巡撫邱民仰也覺得,當時情況,要怪罪吳三桂太過刻薄。

  危急之時,吳三桂的寧遠軍能堅守陣地,等待靖邊軍的到來,頗為難得,而且隨後吳三桂率軍奮勇殺敵,斬獲頗多,與楊國柱一起列為次功,理所當然。

  監軍王承恩,似乎也被洪承疇的話打動,支持他這個說法,隨後遼東的文官們,一片的附合聲音。

  王鬥冷眼旁觀,洪承疇拉攏遼東本地官將與他對抗,自己如何看不出來?

  監軍王承恩,應該是出於平衡的考慮,場中官將,他不傾向於任何人,畢竟他只忠於皇帝。

  或許他看出了,場中各官將,自己等宣大軍勢力過於龐大,需得壓一壓,所以他支持洪承疇。

  只有張若麒與王朴不滿,不過這點上,張若麒也無可奈何,他可以與洪承疇一起擬定方略,催促進兵,但論功行賞,卻是洪承疇與監軍王承恩的權力,他插手不得。

  王朴則認為,洪承疇厚此薄彼,自己雖然首級不多,不過大同軍在西北翼,堵住了韃子兵從側面對黃土嶺的進攻,事後還攔截住漢軍旗運送的火炮,功勞不會小於吳三桂,卻讓其爬到了自己頭上。

  不滿歸不滿,此戰他斬獲頗多,論功勞不小,還是歡喜的,加之王鬥分一些首級給他,與符應崇交頭接耳,喜氣洋洋。

  場中各人,只有馬科垂頭喪氣,功勞沒撈到,還損兵折將。

  洪承疇更認為其貪功,指揮不周詳,擬降他三級,戴罪立功,仍任山海關總兵,將與捷報一起飛奏,報由聖上批准。

  還有密雲總兵唐通,同樣被降一級。

  不過二人也聽出了洪承疇言語外的袒護之意。二人雖降罪,不過實職仍在,大明這個年頭,實職與兵馬才是最重要的,餘者虛職,都督僉事,都督同知什麼的,各人己經不怎麼在意。

  而且二人還聽到消息,洪督擬將薊鎮軍正兵營一部,調到他們營中,為他們補足損失的兵馬。

  靖邊軍收攏薊鎮潰兵後,很快移交到洪承疇的中軍大陣中,兵器馬匹也一併交還。

  這些兵痞亂軍,王鬥並沒有吞併的興趣,他們兵器糟糕,馬匹瘦弱不堪,按戚繼光說的,就是:「差使贏瘦,臨時只馱送盔甲與軍之本身也不能,若與他馬對沖,萬無此理。」

  靖邊軍武器馬匹喂息膘壯,王鬥自然對他們的騾馬兵器看不上眼,大度地全部交還了,倒贏得不貪婪,善待友軍的美名。

  不過王鬥看不眼,不等於別人看不上眼,多少雙目光炯炯,就是盯著薊鎮的剩餘兵馬,就連楊國柱都頗為心動。

  此戰薊鎮軍大敗,總兵白廣恩戰死,也就罷了,朝廷肯定要追封,不過此敗源於各車營先期潰敗,最後連累到白廣恩的正兵營,相關薊鎮官將,自然要一一治罪。

  而且此時有王鬥在,此人對亂軍最為痛恨,若薊鎮軍餘部敢就是雷霆鎮壓的結果。而且因為轄內官將無能,連累到總兵身死,此時云集在遼東的各總兵都有兔死狐悲之感,都主張嚴懲。

  所以洪承疇與王承恩毫不留情,將薊鎮各官將一一定罪,待上報朝廷後,很快各人就是錦衣衛逮捕入京的結果。

  不過大明有個特點,處置犯事官將,優先處置文官,隨後武將,低級軍官與眾小兵一般不處理。

  這些薊鎮剩餘的兵馬也有萬餘人,暫時由薊遼總督洪承疇代管。各方虎視眈眈下,可能新的薊鎮總兵還沒上任,東一口,西一口,最後能剩多少人很難說。

  馬科與唐通,自然也是對這些薊鎮兵垂涎三尺的對象,沒有實質的處理,加之又有兵馬補充,所以二人在洪承疇嚴詞切責時,二人都是面色恭敬,唐通更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

  馬科還心下慶幸,漢軍旗那些二韃子,在他們奪炮後,很快就拔陣而走,否則在他們炮轟下,己方不知道還要損失多少兵馬。

  他己經打定主意,以後再不與漢軍旗那些韃子銃炮對陣了,只是真韃子騎利,與他們對陣,又有那麼好打嗎?

  馬科心下茫然,感覺前景灰暗。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10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8 01:13
第471章 報捷

  論功論罪之後,接下來便是各官各將的酒宴慶賀,宴中,洪承疇,張若麒等人慷慨激昂,激勵各官將再接再厲,繼續為大明立下新功。特別對忠勇伯王鬥,洪承疇更不吝嘉獎之言。

  捷聲如潮中,如人痛飲,這次大戰,雖途中有些波折,總體而言,戰事還是順利的,先前定下的方略,也一一達到。

  特別陣斬阿濟格的消息傳出後,各軍上下,心氣都達到最高。

  對接下來的戰事,各官將都覺得前景樂觀,特別一些沒有參戰的官將,都憋著一口氣,希望輪到自己時,也能立些功勞。

  此次王鬥倒與王朴,楊國柱,符應崇,曹變蛟,王廷臣幾人坐在一桌,看王朴與符應崇眉飛色舞的樣子,王鬥不由暗暗點頭,此戰,二人部下表現可圈可點,特別是王朴,與歷史上的表現大相逕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宴中,曹變蛟,王廷臣二人,都向王鬥大力敬酒祝賀,又對靖邊軍新立大功表示羨慕,王廷臣更裂著嘴道:「可惜啊,此次沒有與王將軍並肩殺敵,否則我老王啊,也能沾沾光了!」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引得旁人不斷看來,特別鄰桌吳三桂的注目,王鬥也是哈哈一笑,隨後又止,對王廷臣鄭重道:「王老哥等駐守杏山,其實擔子不輕,這場戰,才剛剛開始,以後有的是大仗惡仗。」

  曹變蛟放下筷子,凝重道:「確實,近日賊奴窺探益多,料想他們松山受挫後,會打我五道嶺,大興堡。斷我糧道的主意!」

  王鬥點頭:「這是肯定的。其實今日之戰,奴賊戰力不可小視,特別他們兵力雄厚。現又有大量銃炮軍隊,所以我等,萬不可有輕敵蔑敵之念!」

  今日這場仗打下來。雖然明軍取得勝利,不過各部戰力不均的弊端也暴露無遺。依王鬥的判斷,同等兵力下,馬科,唐通,白廣恩幾人,都難以是清兵的對手。

  李輔明也懸,左光先領的是秦軍,打農民軍可以。對上清兵難說。餘者可能打個平手,王朴略佔上風,楊國柱會勝出。靖邊軍雖然能戰。也不可能到處救火,總有被拖住纏住的時候。

  而且明軍各將心思不齊。各打各的主意,他看看宴中各人,依著桌次,明顯分為幾派勢力。以自己為首的宣大軍,還有以吳三桂為首的,加上馬科,唐通,祖大樂等人的遼東軍,又有李輔明、左光先、劉肇基的中立派。

  再看洪承疇他們的桌次,雖然都在細聲言笑,商議如何書寫捷報,不過洪承疇,張若麒,王承恩三人,明顯心思各不相同,未來形勢會如何走向?王鬥難以估計。

  不過肯定的,他不會容許歷史上的松山慘敗再現,就算不能大勝,也不許可失敗。

  他沉思的時候,王朴與符應崇拍著肩膀相互大笑,二人也算臭味相投了。不過王朴眉飛色舞的同時,還不忘向王鬥訴苦,說這仗一打起來,威勁子藥消耗過快,希望忠勇伯能支援一些。

  王鬥點頭,當時自己賣給王朴兩千桿鳥銃,每桿鳥銃配五十發子藥,若按平日的戰事規模是足夠,不過鬆山大戰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每桿鳥銃配五十發子藥,未來怕是不足。

  同時今日之戰,他靖邊軍的定裝紙筒彈藥還好,就是萬人敵等消耗頗大。在要大力支援友軍,本地又不得補充的情況下,隨輜重營攜帶的萬人敵等彈藥,怕只能支持一、兩個月。…。

  好在參謀司早考慮到這點,大軍的輜重後勤,都會源源不斷從東路送來。沿途還設立了一些兵站商站,只要糧道不被截斷,武器糧草,都可以保持供應。

  想到這裡,王鬥說道:「子藥之事,王兄弟不必擔憂,只管安心打仗便可,青史留名,就在今日!」

  制約這個時代火器運用的,是火藥的開發,若火藥充足,其實定裝紙筒彈藥等生產並不是難事。

  以東路來說,一個火藥廠的員工,在流水線作業情況下,一人一天就可以包裝幾百發的定裝紙筒彈藥,一個廠一天就是幾萬發,一年是多少?

  東路的鳥銃打製,現在都有嚴格的標準,所以鉛子可用鑄模,每次模鑄出來都是一大批,誤差也不大,免去了手工挑選打磨之惱,也加快了定裝紙筒彈藥的生產。

  只要火藥供應跟上,東路武器的生產,不是難事。而且東路現在使用集硝法,雖有季節之說,不過一年幾百噸黑火藥沒有問題。

  這也是王鬥有底氣大規模使用火器的原因,他也不怕武器外流,沒有火藥,各人手上的鳥銃,就是一根燒火棍。

  得到王鬥的保證,王朴大喜,說道:「一切就仰仗忠勇伯了,忠勇伯高義,小弟感激涕零,以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眾人哄堂大笑,王鬥也是啞然而笑,看看身旁的符應崇,也是嘻嘻而笑,笑得露出兩顆大門牙,他沉吟了半晌,還是道:「大牙兄弟,此戰我軍繳獲韃子盔甲不少,回營後,你選些合適的甲冑,讓部下換了吧。」

  王鬥知道明軍器械不利等弊端,沒想到神機營也是如此,他們的盔甲,被清軍一射就穿,大出王鬥的意料之外。

  符應崇有些尷尬,說道:「讓忠勇伯笑話了,麾下那些兒郎,確實不像話。」

  他知道神機營之事,平日疏於訓練不說,對武器盔甲的保養也流於表面。

  其實他們發下的,還有祖上傳下來的盔甲武器都不錯,只是長年沒有保養之下,內中的甲葉都生鏽了。而為了應對上官與皇帝的操閱,他們只在甲面衣料上下工夫,所以看上去表面威武,其實只是個樣子貨。

  不但如此,很多有馬騾的人,還直接將馬料剋扣。自己的馬不給吃。倒賣給商人,上下無不如此,這也是明軍馬匹瘦弱的原因之一。

  老實說。符應崇往日也不關心這些,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交遊上面。臨了戰場,神機營上下才發現,這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而繳獲的清兵盔甲,倒是副副打造精良,雖然有一些被靖邊軍鳥銃火炮打穿打爛,不過大部分略為修補便可使用,讓很多大明官將看了汗顏。

  由於王鬥讓出不少首級,所以此戰繳獲的清軍馬匹盔甲兵器,還有一些馬肉等。都由王鬥支配,連吳三桂都不好跟他爭搶。而明軍向有繳獲歸各官將的軍律,洪承疇也難以過問。

  這些盔甲。連鑲鐵棉甲。鎖子甲等在內,分開來算。達到三千多副,都收藏在靖邊軍的營房中。

  盔甲與馬匹,在大明各官將眼中,都是重要的財富資源,王鬥慷慨地贈送符應崇一批,怎能不讓符應崇感動?從京師到達遼東,自己承王鬥的情份太多了,他拍著胸脯站起,有些哽咽:「忠勇伯,小弟,這……」

  王鬥擺手制止,凝目看著他:「大牙兄弟,我們是戰友不是嗎?」…。

  符應崇連聲道:「對對,是戰友,是戰友。」

  王朴看得眼熱,那些盔甲,他也想要啊。不過他己經向王鬥討要了威勁子藥,再討要盔甲,就不知趣了,也會傷了自己與王鬥的情份,他現在可是很重視與王鬥交情的。

  他一甩頭,瀟灑地站起身來,說道:「符老弟,你也瞭解忠勇伯的為人,就不要婆婆媽媽了!來,我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也算緣分,為我們的友情,乾一杯。」

  「對,乾杯!」

  王廷臣喜好熱鬧,首先附合,一桌人都站起來,符應崇舉杯道:「從京師前來遼東時,小弟聽忠勇伯唱了一首歌,覺得深入人心,此情此景,小弟就以此歌,表示小弟的激動之情!」

  他猛然以嚇死鬼神的嗓門開唱:「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懷想?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王朴等人,同樣聽過王鬥唱這首歌,當時覺得旋律不錯,都暗暗記在心上,當下眾人一起慷慨接口,舉起酒杯。

  「友誼萬歲,朋友,友誼萬歲!」

  「舉杯痛飲,同聲歌頌,友誼地久天長。」

  「友誼萬歲,萬歲朋友,友誼萬歲。」

  「舉杯痛飲,同聲歌頌,友誼地久天長……」

  他們哈哈大笑,拍著桌子,不論王鬥,還是楊國柱,都舉杯痛飲,同聲歌唱。

  他們的笑聲歌聲,聽得旁人愣然不己,吳三桂轉眼看著這邊,洪承疇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什麼。

  ……

  祝捷大宴結束後,王鬥等人出來,楊國柱在廳中一直很沉默,不知在尋思什麼,此時尋了個空,這個大將忽然對王鬥道:「國勤,你覺得我到薊鎮如何?」

  王鬥猛然止住腳步,看楊國柱目光炯炯,只是看著自己。王鬥凝神良久,袒然地迎著楊國柱目光道:「薊鎮是個不錯的地方,若楊帥到那,定能大施拳腳!」

  楊國柱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國勤與我想法一樣!」

  他低喝道:「國勤,你助我奪下那一萬薊鎮兵!」

  王鬥沉吟了半晌,搖頭道:「楊帥,那些兵痞兵油子,要來何益?白廣恩就是前車之鑑。楊帥可以仰仗的,就是你那一萬五千良善大軍,兵在精不在多啊。」

  楊國柱沉思良久,嘆了口氣:「也罷!」

  他看著王鬥道:「我就不與你客氣了,到時那些新軍我全部帶走,只是……」

  他有些遲疑。

  王鬥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楊帥只管放心,到時我執掌宣鎮,若有人敢染指新軍田畝,我不介意如東路一樣,再殺他個血流成河!」

  楊國柱看著王鬥,鄭重道:「國勤,能結識你,真是楊某之幸!」

  王鬥微笑道:「斗同樣如此,如方才歌聲一樣,讓我們友誼長存!」

  二人並肩而行,楊國柱忽然道:「書信傳來,我女兒有了身子。」

  王鬥一愣,沒想到許月娥就懷孕了,一炮就中,真是個易生養的女子。

  ……

  當日明軍,不但各官將祝捷,薊遼總督洪承疇,也下令犒勞三軍,各軍營地一片沸騰歡慶。

  就在當日,洪承疇,王承恩,張若麒分別的捷報,還有共同的一份捷報,也以八百里加急,發往了京師,向崇禎帝報捷,向朝野上下報捷。

  明軍歡慶,而在清軍營地,則是一片的沉悶。

  在石門山與小凌河之間,順著河流兩岸,密密麻麻,儘是望不到邊際的清軍營地帳篷,旌旗獵獵。營地四周,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壕溝木牆,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箭樓聳立,防守森嚴。…。

  大隊的跟役來來往往,從河中挑水造飯,一片的喧騰。而在這些聲音中,還有各營地淒涼的嚎叫聲不時傳來,讓人聽了心煩意亂,可謂極度的影響軍心士氣。

  這些嚎叫之人,便是清軍中一些中了火炮與鳥銃的傷兵,或許對這些人而言,那些當場戰死的人是幸運的,他們倖存下來,被戰友搶救回來,反而是一種折磨。

  中了鳥銃的人,首先鉛彈沒什麼穿透力,打在人體上,有若大鐵錘重重撞擊,立時將中彈的部位打得肌肉壞死,內臟什麼的,打得碎爛。挖出鉛彈時,還要防止傷口處殘留的火藥與彈丸碎布沒有清洗乾淨,一個不小心,就是感染。

  對這些清兵來說,被鳥銃打中四肢處只有截肢了,打在餘者部位,只有等死,而且同樣要防止截肢時傷口感染。

  中了火炮的人更慘,呼嘯過來的實心鐵球,打得很多人打得筋斷骨裂,血肉模糊,哪怕擦上一點,也是巨大的創傷。鐵球上帶的泥土,帶的火藥,帶上的鐵屑,各種殘渣與骯髒的東西,隨便在身體上擦上一點,就是一系列的重症。

  而這個時代,傷口感染可是一大致命因素,在沒有抗生素的前提下,還是這種炎熱的天氣在,敗血症,感染高燒,失血之多,種種因素,造成的傷害足以致命,特別在清兵落後的醫療狀況下。

  中了萬人敵,灰彈,毒彈等也是一樣,種種痛苦,真是難以言說。

  所以對那些清兵而言,當場戰死是幸運的,餘者要哀嚎數天數夜,在注定越來越加倍的痛苦中掙扎死去。。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09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9 00:30
第472章 薑是老的辣

  看各營地受傷將士痛苦的哀嚎,巡察的皇太極等人,都是面色鐵青。

  相比大明,清國的醫療手段低下,大明各軍中多少還有些醫士,清軍中,只有薩滿,還有少量從大明擄獲的郎中。

  此時在皇太極的眼前,正有幾個薩滿蹦蹦跳跳,為一些受傷的甲兵舉行治病跳神儀式。

  那些甲兵,都被集中在仙仁柱中,周邊圍了一圈人,口中唸唸有詞,跳神前,還點燃了一種不知名植物,發出寥寥的香氣,沖淡了周邊一些難聞的氣息,以便神靈能夠前來。

  薩滿,從匈奴時代起就出現在塞外北方,很多部落,但凡戰爭或其他處於猶豫狀態的事件,最後都要取決於薩滿。當時的清國,同樣盛行薩滿文化,治病、送魂、祈求獵物、求雨、止雨、咒術、法術、占卜、跳神,無一不在這些薩滿的範圍之內。

  不過這只是一種原始的宗教儀式,或許對人的潛意識有一些心理安慰,類似心理醫生的催眠術,起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療效。不過火炮與火銃的痛苦,不是這些薩滿可以抑止的,就算他們跳完大神,為這些受傷甲兵塗上巫藥也無濟於事。

  或許當時這些士兵情緒多少平復些,事後又是嚎叫不己,痛苦難言。

  皇太極看得咬牙切齒,這些受傷者,都是各旗的勇士啊,但在明軍的銃炮面前,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痛苦死去。

  看那些薩滿蹦蹦跳跳,皇太極的眼中,閃過不耐煩的神情,相對這些巫醫,他更信任中原來的大夫,郎中。醫士。

  而且立國後。他信任漢臣,對薩滿文化也越加排斥,認為這是蕞爾部落巫教。自己既然立國,就該有一國的規矩與禮儀。確實,歷史上滿清入關後。薩滿隨之傳入中原,不過也始終在民間流傳,上不得檯面。

  加之這些薩滿儀式完後只能做些簡單的包紮、覆藥等,主要救治,還要靠那些郎中,大夫。

  只是清軍中這類醫士缺乏,而受傷的清兵眾多,那些醫士哪裡忙活得過來?

  這不比刀槍弓箭,處理銃炮帶來的傷口。是一項非常複雜細緻的工作,傷口處稍稍留下一些鐵屑、火藥殘渣,或是碎布泥土等髒東西。各種的敗血症。感染高燒就接踵而來,讓傷員嘗遍痛苦而死。

  所以清軍中的醫士。對這些中彈的士兵,大多做截肢處理,被擊中軀幹者,只能讓他們等死。

  只是截肢容易大出血,還有感染等,清軍中藥品缺乏,這些截肢者,最終死去的,也在七、八成。

  巡視各營後,皇太極始終臉色陰沉,跟在他後面的各旗旗主,清國大臣,都小心翼翼,惟恐不小心惹怒皇帝,讓自己倒霉。

  此戰結束後,有鑑於攻打靖邊軍的各旗甲兵受損嚴重,加之武英郡王阿濟格當場身死,所以負責指揮的鄭親王濟爾哈朗、肅親王豪格都被嚴加訓斥,餘者許多人,貶的貶,殺的殺,很是處理了一批人。

  加之攻打王鬥部,還有守護黃土嶺的清軍們,傷亡者多是中了銃炮,又或被毒彈灰彈攻擊,救治非常困難,皇太極一直心情不悅,由不得各人不小心。

  要知道在盛怒之下,連豪格都被皇太極罵個狗血淋頭,狠狠地抽了好多鞭子,各人自認可沒有豪格在皇太極心中的地位。

  金自點跟在清國各大臣之後,也是不敢多言,同時那些傷亡清兵的慘狀,看得他膽顫心寒。…。

  對將來可能與靖邊軍對上,他也深深的畏懼。

  他心下有些後悔,早知不該為巴結主子,領一萬朝鮮兵來援,按目前這種狀況,未來能回國的將士,能有幾人?

  當然,他這心思是不敢流出來的,外表上,他是一副悲痛的樣子。

  八旗各臣中,只有孔有德,馬光遠,耿仲明等漢臣中眼神可見得意。

  今日這場仗,只有他們漢軍旗打得有聲有色,特別炮轟銃擊明國馬科部,唐通部,更打出敵人傷亡數千,己方無一死傷的勝蹟,讓皇太亟亟為滿意。

  烏真哈超炮營,在黃土嶺上,同樣表現出眾,三順王己經私下言道:「以後大清國打仗,還要看我們的。」

  沉著臉回到乳峰山城,皇太極端坐到自己的鑾座寬椅上,環視了屋內眾臣一眼,淡淡道:「都統計好了吧,那說說吧,各旗的傷亡人數有多少。」

  他首先看到多爾袞頭上,戰事最先從黃土嶺開始,首先稟報,自然從多爾袞頭上起。

  多爾袞輕咳一聲,出列道:「回皇上,黃土嶺之戰,我大清守軍計有八旗滿洲正白旗、鑲白旗一部,八旗漢軍正白旗、鑲白旗、鑲紅旗、正藍旗一部,又有朝鮮軍等部,合計甲兵六千五百餘人,雜役一萬一千三百餘人。此戰我軍共傷亡一千三百六十三人,陣亡者八百三十五人,餘下為受傷人數。」

  「這些傷亡者中,內甲兵五百三十八人,又有滿洲鑲白旗牛錄章京寧爾佳重傷陣亡,正白旗分得撥什庫呼淖和重傷,八旗漢軍正白旗牛錄章京賴元高陣亡,朝鮮軍副尉金希澈,金政中重傷陣亡……」

  皇太極微微點頭,黃土嶺的守護,其實還是妥當的,若不是東南平川地的失敗,黃土嶺其實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守嶺各旗戰士的傷亡,也在他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分攤到各旗,其實也並沒有多少。

  八旗滿洲正黃旗旗主阿山,鑲黃旗旗主拜音圖稟報,他們領軍攻打王朴的大同軍,傷亡人數四百多,內甲兵八十多人,餘下傷亡人數為雜役。皇太極更是點頭,兩黃旗為他的根本,傷亡人數不多,他也心下欣慰。

  接著孔有德代表漢軍旗稟報,八旗漢軍正黃旗、鑲黃旗、正紅旗、鑲藍旗,還有一部分朝鮮軍。在松山堡西面攻打明國馬科部。唐通部,無一傷亡。

  皇太極更是嘉許,對孔有德諸人好一番誇獎。

  而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諸人自得的樣子,屋內各滿蒙大臣都是心下嫉恨。暗想:「也是你等運道佳,若讓你等去攻打王鬥的靖邊軍試試?」

  最後,各人的目光都盯在濟爾哈朗,豪格的頭上,皇太極的眼神也是極為陰沉。

  濟爾哈朗出列而出,他神情平靜,似乎沒有受到皇帝喝斥的影響,只聽他說道:「奴才等領軍攻打白廣恩薊鎮軍,吳三桂寧遠軍。王鬥靖邊軍,此次大戰,我軍計有八旗滿洲正白旗。鑲白旗。正黃旗,鑲黃旗。正藍旗,鑲藍旗一部,又有八旗蒙古正黃旗,正紅旗,鑲紅旗一部,外藩土默特左右兩翼,內外喀喇沁一部,合計甲兵兩萬一千人,又有雜役一萬三千人。」

  「此戰估計明軍先後投入兵力計四萬六千餘人,內中更有明國靖邊軍一萬五千餘人,我軍戰果中,計擊潰明國白廣恩一部,斬殺明國總兵一員,游擊守備二員,把總,千總五員,俘獲士卒官將八百五十人,餘者繳獲物資無算。」…。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此戰中,我軍共傷亡六千三百五十六人,陣亡者四千六百四十二人。內陣亡將官有,八旗滿洲正白旗,武英郡王阿濟格,正白旗牛錄章京哈豐阿,牛錄章京阿興嘎,巴牙喇甲喇章京邁色,巴牙喇壯達敖佳。正藍旗甲喇章京覺羅果科,牛錄章京赤兀惕,牛錄章京伊爾根,牛錄章京圖克坦,分得撥什庫……」

  聽濟爾哈朗沒有情緒的聲音緩緩道來,眾人都是心生寒意,與王鬥靖邊軍作戰,傷亡太大了。

  而且大戰後,攻打靖邊軍的各旗戰士,雖說很多傷員搶回逃回,但看他們現在痛苦的樣子,以後大多也將嘗遍痛苦而死,各人都是不寒而慄,還不如當場戰死呢。

  還有,這麼多官將陣亡,更死了一個郡王,是大清立國來所沒有的。或許只有一次,就是當年的涿州之戰,揚武大將軍岳託身死,滿洲正紅旗元氣大傷。

  這該死的王鬥,真是大清國的剋星啊!

  屋內清國各臣,只有多爾袞神情複雜。

  阿濟格雖然是他的親兄長,不過一向與自己,還有多鐸二人不對付。他失去正白旗旗主之位,不去怨恨皇太極,反而把憤怒集中在兩個弟弟身上。

  他還領了正白旗一部分牛錄,連自己都染指不得,現在阿濟格死了,那些牛錄,很快可以復歸自己掌控,使自己實力大增,這是喜。

  只是阿濟格必竟是他的親阿哥,他的戰死,多爾袞心下不悲痛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時他心下又悲又喜,不知是什麼滋味。多鐸沒有多爾袞想的那麼多,此時只有悲傷。

  濟爾哈朗稟報完後,深深地趴伏在地:「奴才損兵折將,請皇上治罪!」

  隨在他身旁跪下的,還有肅親王豪格,他早沒了以前的飛揚跋扈,只是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

  皇太極臉色蒼白,傷亡慘重啊,一天下來,大清國各旗,連披甲人,旗丁甲兵,雜役包衣什麼算在內,傷亡快到八千了。而決大部分傷亡者中,都是王鬥靖邊軍造成的。

  他突然厲聲道:「王鬥,王鬥,朕恨不能生啖其肉!」

  隨後他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猛然兩股鼻血,更從他的鼻中流出來。

  「皇上,皇上……」

  屋內清國各臣都是大驚,忙呼御醫,屋內好一陣混亂。

  豪格更搶上前去,連呼:「阿瑪,你怎麼了,阿瑪,你沒事吧?」

  良久,皇太極才平復過來,看著擔憂的各人,特別自己的兒子豪格,他擺了擺手:「朕沒事,朕還死不了!」

  他看著仍然深深跪著的濟爾哈朗,嘆道:「罷了,此事也怪不得你,這仗,鄭親王己經打得很好了,你起來吧。」

  他目光又恢復了銳利,說道:「傳朕旨意,武英郡王力戰殉國,朕不勝悲痛,追贈阿濟格為武英親王,贈祭葬銀萬兩。置守陵園十戶。立碑紀功,晉封其子和度貝子……殉國各將,兵部議賞。一一封贈祭葬……」

  追贈賞罰後,皇太極嘆道:「此次明軍兵威雖甚,然各部戰力有長有短。我大清各部嚴守壕溝石牆,雖說不能不對,但也浪費了大量兵力,眼下看來,很多佈置,卻沒有必要。」

  肅親王豪格來了些精神,他本來就反對堅守矮牆壕溝,主張野戰。

  此時他說道:「皇上聖明,明軍能打的。也就是王鬥一人,我大清鐵騎無雙,為什麼要縮在寨牆後面防守?大可集中兵力。與他們曠野對陣。」…。

  阿山與拜音圖也贊同肅親王的說話。今日之戰,他們二旗一部分兵馬攻打王朴的大同軍。在兵力劣勢的情況下,打得王朴軍只能嚴守。

  王朴在遼東各明軍中,還算是強軍一部分,也不過如此。如果是對上馬科,唐通,李輔明,左光先等人,或許就能如擊潰白廣恩一樣,將這幾部明軍兵馬擊潰。

  不過鄭親王濟爾哈朗認為不能這樣算,他覺得就算是馬科,唐通等人,如果真的死戰,該部其實也頗為難纏。他們不是不能戰,而是不想戰,不敢戰,若有強軍配合,比如說靖邊軍,就能發揮出很強的戰鬥力。

  比如說吳三桂,他的各車營一萬幾千人,對陣一萬清騎,初時只能嚴守,不過在王鬥出動後,他卻主動出擊了。

  還有神機營,若面對面對戰,大清鐵騎,一個回合,就能擊潰他們,可能比擊敗白廣恩的薊鎮軍還輕鬆。

  只是他們躲藏在靖邊軍陣後遠遠放炮,卻給大清各旗,造成極大的傷害,黃土嶺各旗的守軍傷亡,很大部分就是他們造成的。

  還有明國的楊國柱部,戰力也不可小視,大清鐵騎與他們相同的兵力對陣下,可能他們戰力還有所超出。

  又有遠在杏山的明國遼東總兵劉肇基,東協總兵曹變蛟,前屯衛總兵王廷臣,這幾部也頗為堅韌,需得謹慎應對。

  多爾袞,阿巴泰,英額爾岱,都贊同濟爾哈朗的意見。

  看各方爭持不下,皇太極將目光投向了代善,這個他眼中的老不死咳嗽一聲,說道:「今日大戰後,明軍各部戰力,我軍己經有所瞭解,特別是靖邊軍,他們銃炮犀利,騎軍也同樣驍勇善戰,更善與友軍配合,所以與他們對陣,只得以銃炮對銃炮!」

  「奴才想,他們兵士再善戰,也是血肉之軀,能擋得住火炮火銃?以後的關鍵,要看王鬥軍投向何處,然後集中所有的火炮,漢軍與高麗兵鳥銃兵,纏住他們,王鬥靖邊軍抽不開身,我鐵騎就可以攻打別部明軍,如此下來,勝算還是很高的!」

  他說道:「關鍵的一點,王鬥不動,漢軍不動,他們的火炮不動,我們的火炮也不動。山還是要守的,不過以少量部隊守山便可,餘者的大軍,都可以抽調出來,集中起來,尋機與別部明軍對戰。」

  「而且這樣一來,守山的人少,野戰的人多,我們還可以多調兵力到白廟堡去。在松山這邊,我們纏住王鬥他們,趁機數萬鐵騎渡過女兒何,進攻杏山,就可以截斷明軍糧道!」

  屋內眾人都不由點頭,薑是老的辣啊,一下就平衡了幾方的觀點,而且兩全其美,切合實際。

  皇太極則目光閃動,對代善更增忌憚。

  多爾袞也深深地看了代善一眼,出列道:「現在關鍵的是,明軍的主攻方向是哪方?依先前的方略,我大清判斷明軍將攻乳峰山,所以在乳峰山與毛家溝兩處,設置了重兵,阻擋明軍前往錦州道路,很多火炮也佈置在那邊!」

  「雖說花費時日,各山火炮可以移動下來,不過烏真哈超炮營集中在哪處?乳峰山這邊,還是石門山那邊,或是小凌河邊上?」

  「大家知道,不論從乳峰山到石門山,或是從石門山到乳峰山,都要翻山越嶺,特別要經過黃土北嶺,極為難行。而我大清火炮沉重,更是移動不便。今日的黃土嶺東南之戰,諸位也看到了,漢軍旗的火炮,遲遲不能到達,而戰機稍縱即逝,真打起仗來,哪能等火炮到達再打?」…。

  孔有德咳嗽一聲,說道:「確實,明軍有地形之利,火炮的移動,比我大清便利。現松山堡的平川地,都被明軍佔領,烏真哈超炮營要移動,只能從山嶺上越過,都是幾千斤的重炮,單單運送,可能就要幾天。」

  肅親王豪格喝道:「現在情況己經很明顯,明軍就是要攻打石門山,或是越過小凌河,攻打小凌河堡,從錦州的東面,東南面兩處,去解祖大壽的圍!」

  多鐸說道:「那也不然,誰知道這是不是明軍的聲東擊西之策?先前我們判斷明軍可能先期攻打乳峰山,在乳峰山與毛家溝布下重兵,結果他們去打黃土嶺了。如果我們將火炮佈置到石門山那邊去,結果他們去打乳峰山,那我們又要將火炮拉回去?」

  豪格一下啞口無言,明軍的主攻方向,也不是他一下能判斷出來的。

  若真的如此,烏真哈超炮營支援不及,那些漢軍旗與高麗兵,在明軍的火炮之下,能堅持之久?當年的孔有德,不是沒與王鬥鳥銃對戰過,結果很快潰敗了。

  他皺著眉頭道:「乾脆將烏真哈超炮營分成兩部,乳峰山一部,石門山一部,都居於曠野上,這就兩全其美了。」

  多鐸又不同意:「若分為兩部,我大清炮火方面,比得過王鬥的靖邊軍,還有明國神機營的火炮嗎?火炮不足,打起仗來,也沒有勝算。若拖不住王鬥的靖邊軍,我大清鐵騎,也不好放手攻打別部的明軍。」

  屋內清國各臣都是沉默,不確定明軍接下來的主攻方向,烏真哈超炮營,不好安置啊。。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09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21 15:32
第473章 龍顏大悅

  崇禎十四年八月三日這場大戰後,松山前線處於詭異的平靜當中,明清雙方,都在醞釀接下來的戰事。

  而三日,洪承疇,王承恩,張若麒等人的奏折,就以八百里加急發往京師。當然,這只是號稱,實際上還是以明塘報一晝夜三百里的極限速度前行。

  北地沒有大股流寇,各地的驛遞相對完善,加上這些捷報都是松山前線督師與監軍發出,規格超等,所以幾封奏折一路沒有停留,以緊湊的速度,於八月六日到達了京師。

  捷報到達的當日,整個京師都轟動了,黃土嶺明軍大捷,一戰斬首二千餘級,還陣斬敵酋阿濟格的消息,沸沸揚揚的傳遍京師,傳遍京畿各地。

  京師沸騰,那些宣捷的人員,也得到超規格待遇,於八月七日崇禎帝專門舉行的早朝中,各員以鴻臚寺官員引至御前,一一宣讀捷音。

  時百官各具吉服,候宣捷之後,鴻臚寺官致詞,各官行五拜三叩頭禮,隨後翰林院撰文,太常寺理辦祭品,即遣官薦告郊廟,大行祭告慶禮。

  京師上下,也連日鞭炮雷響,士紳百姓,好是慶祝了多日,王鬥之名,靖邊軍之威,再次響遏行雲。

  消息傳到東路,聞聽忠勇伯又領軍大捷,東路的軍民百姓,沸騰熱鬧一片。

  錦州之戰,崇禎帝可謂時時掛懷於心,內心常常憂慮,前線大捷的消息傳來後,立時龍顏大悅,聖心安慰,好比吃了個定心丸,一下安定下來。

  連日來,他都笑容滿面,心情快美,在七日早朝後。還專門召見閣臣張四知。李日宣,陳新甲,李待問諸人於文華殿,諭定前線官將封賞之事。

  此時內閣首輔范復粹,終於被崇禎帝批准,得以告老還鄉,禮部大臣張四知,被任用為首輔大臣。

  張四知曾為帝師,所以素為崇禎帝尊重信任。而且因為容貌不正(臉上曾患有潰瘍),所以飽受言官攻擊。

  不過崇禎帝即位後,對言官越來越厭惡,言官越彈劾的人,他越重用,因此張四知官運一直不錯。從國子監祭酒,禮部右侍郎,一直到禮部尚書。後又拜為武英殿大學士。加太子太保,現在更達到了顛峰,拜為內閣首輔。

  只是首輔之位何等顯赫?張四知若安心做他的禮部尚書還好,首輔的位子一直是陳新甲窺探的對象,哪容張四知坐上?

  加上張四知這人才能平庸,沒有出眾的政績,連內閣大臣李日宣、李待問都對他不滿,各人聯合起來排濟。張四知才坐上首輔之位不久,己經有不穩的跡象。

  而且不久前還發生一件事,張四知的家鄉費縣被賊匪劫掠,張四知因剛坐上內閣首輔大位,為顯公正,就公事公辦,囑吩科臣張縉彥題參費縣知縣李培元、典史王璞、訓導孫振祚。練總沂州百戶胡靖等人,將他們下了大獄。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大明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幫親不幫理,親屬犯罪,家人代為隱瞞都是合情合理的。不管家鄉人是對是錯,你偏幫才是正理,你幫理不幫親,就是大錯。

  一個喝著費縣水長大的費縣人,如此對待自己的父母官以及同鄉父老,真是殺千刀啊。所以當地群情鼎沸不用說,甚至一個費縣孫姓生員大罵張四知,言語極為難聽,用費縣話講就是「大閨女生的」。

  而張四知這種做法,在大明官場也沒引起任何好感,甚至是集體排斥。這個時代同鄉,同年極為重要,看看范進中舉就知道了。

  做上了閣老,家鄉族人沒有依靠就不講,還背後下黑手,那要你做官何用?飽受排斥的費縣族人甚至大義滅親,張四知的弟弟張四維狀告張四知不悌,言其某日將自己灌醉,騙去了親弟財產,還言當日其是遵旨行為,不悌不說,還欺君誤國。

  此事傳出後,言官鼓噪,更有人翻出萬曆年的舊帳,彈劾張四知教子無方。因為張四知長期在京為官,疏於家教,其子不務正業,於萬曆年間被一姚姓縣官捕殺,如此一個有歷史污點的人,可以位列首輔大位嗎?

  此人一彈劾後,眾言官彈劾張四知的折子疊得有一人高,張四知的生平事跡也被放在放大鏡下仔細觀看,他從萬曆年到崇禎年的舊事,一一被翻出來,搞得張四知焦頭爛額,沒有精力處理政事,引起了崇禎皇帝的不滿。

  不過張四知這人頗為迷戀官場,歷史上滿清入關後,不過給他一個小小的濟寧道兵備之位,就忙不迭去上任。大明首輔大位,何等顯赫,多少人前仆後繼,就為了這個位子,張四知又豈會放棄?

  如風雨中的礁石一樣,不論眾言官如何彈劾,他就是不引咎辭職,堅挺下來。

  此時他更率領一干內閣大臣,向崇禎皇帝叩頭。

  與當日接到楊嗣昌等人的奏折一樣,對松山前線發來的奏折,崇禎帝也是百看不厭,特別王承恩的奏折——洪承疇,張若麒,王承恩三人的奏折中,王承恩的奏折更讓崇禎皇帝信任。

  不負崇禎帝的信任,他的奏折,也基本與事實相附,前因後果,都在折中一一道明。當然,也略有春秋筆法,就是為張若麒美言了幾句。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在收了不少好處後,王承恩不會不懂。

  張四知等人進閣時,崇禎皇帝正在張若麒的奏折上批注,這封題為「兵部職方司,欽命監軍張若麒謹題,為逆奴擁眾攻圍黃土南嶺平川,官兵戮力捍御,斬獲夷級,擊斃多賊,斬殺奴酋阿濟格,大獲全勝事。」的奏折,崇禎帝己經看了五遍,只比王承恩的奏折少看兩遍。

  他一邊看,還一邊批注,在關鍵字上打幾個圈圈。

  眾內閣大臣進殿後,崇禎帝笑著讓值事太監給他們搬來板凳,又在奏折上的「……賊奴三萬餘,鐵騎四面齊攻,勢甚危急。本職親自擂鼓。軍心大振,官兵萬炮齊轟,奴酋阿濟格,當場化為齏粉……殆二十年來關外未有此挫虜者,奴雖磐踞近地欲洩憤,奴膽已摧,雖徘徊未逾,而力不得逞,亦無能為也……」的奏語上畫了幾個圈圈。

  然後讓值事太監將奏折遞給陳新甲。笑著對他道:「張若麒雖為書生,大戰之時,也敢隨忠勇伯前戰,又親自擂鼓為大軍助威,部下親衛,更斬獲不少首級。看來陳卿的兵部,還是有人才的,這張若麒雖手無縛雞之力。也頗有膽氣。」

  張四知幾人。目光各異地看向陳新甲,陳新甲心中歡喜,急速起身叩頭:「這皆賴聖上天威,祖宗洪福,前線將士方能大捷。如皇上所言,張若麒雖一書生,卻也懂得忠義為國,身先士卒的道理!」

  崇禎帝欣慰點頭:「錦州戰事。朕無一日不掛懷於心,官兵初戰就能大捷,更斬殺大酋一員,看來松錦之事,大有可為。」

  張四知笑容滿面地接口:「皇上聖明,崇禎三年,七年與九年。賊酋阿濟格,都有破口入邊,殺死殺傷軍民眾多,軍民百姓,無不切齒痛恨。現賊酋身死,當可告慰昔日死難者在天之靈!」

  崇禎帝更是點頭,陳新甲不動聲色地看了張四知一眼,這話本來應該自己說的,卻被張四知搶去了,實是可恨。不過此人也是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頭了,就讓他先得意吧。

  崇禎皇帝起身踱步,歎息道:「只可惜賊酋屍身,未能奪回。」

  陳新甲立時搶先道:「此事薊遼總督洪承疇,監軍王承恩與張若麒都有明確肯定,又有前線將士數萬目睹,定然不會有誤!」

  吏部尚書李日宣容色嚴正:「話雖如此,未有賊酋屍身,就不得論功,當年寧遠之戰,也報稱炮斃奴酋努爾哈赤,結果奴酋近年方死。若阿濟格之事也是如此,豈不貽笑大方,有損我大明天威?」

  陳新甲惱怒道:「一碼歸一碼,此事豈能與寧遠之事相提並論?」

  李日宣淡淡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未獲賊酋屍身,就不得論功!」

  戶部尚書李待問道:「臣附李閣老之意。」

  張四知眼睛閃動,說道:「此事確需慎重,要知錦州之戰,各藩屬臣國都在關注,寧可緩一緩,也不可操之過急,免得貽笑中外!」

  陳新甲更為惱怒,喝道:「有功不賞,豈不寒了前方忠義將士之心?」

  同時心下警惕,看殿中情形,李日宣幾人,有與張四知聯合起來的跡象。

  雖然排濟新內閣首輔張四知,是自己與李日宣等人的默契,不過眼下自己風頭正勁,特別在前方連連大捷的情況下,不排除出現李日宣幾人先擠了自己,然後再對付張四知的情況。

  李日宣這人,向來賣直邀名,表面端嚴清亮,事實上也是結黨營私,他口口聲聲嚴正國法,私下裡,何嘗不是在打擊兵部權威?

  張四知更是個官場老手,現時彼內閣首輔大位不穩,豈不知借力打力之法?

  而李待問這人保守消極,任何要花錢的人與事,都是他反對的對象。而且立場搖擺不定,不是反對,就是附意,前幾日還與自己走得近,這幾日不知得了李日宣等人什麼好處,又擺向他們那邊了。

  「此事容後再議。」

  崇禎帝有些惱火,這些大臣,就只知紛爭,一點也不知道為朕分憂。同時對張四知有些不滿,上任首輔來,毫無作為,更無首輔權威,以至諸大臣紛議連連,不能合力辦事。

  「還是楊卿好啊。」

  崇禎帝心下歎息。

  他說道:「先議白廣恩之事吧,大將陣亡,總得著實先事料理,好生撫恤,不得虛文塞責,免得將士心寒。」

  張四知道:「皇上英明,白廣恩陣殪當場,奮勇循國,內閣的意思,是仿金國鳳,賀虎臣之例,追贈其為特進榮祿大夫,左都督,賜祭葬,令人建祠,加太子少保,世蔭指揮指之職!」

  崇禎帝點頭:「再誥贈其上三代皆一品,其衣冠靈柩運回時,可令沿路官員加以祭奠,朕要讓天下萬民知道,為國殉身者,朕定不會稍有忘卻。」

  殿內各臣歌頌:「皇上聖明。」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08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22 19:40
第474章 王鬥為薊鎮總兵?
         
  老白牛:最近網絡出了點問題,678,遠程計算機沒有反應,寫好都要到網吧去發,極為不便。

  ……

  隨後崇禎帝拿起洪承疇彈劾薊鎮前營參將馬甫名,薊鎮左右參將陳龜圖、謀孫田、游擊潘吉溪、葉齊榜諸人的奏摺,又有對山海關總兵馬科,密雲總兵唐通的彈劾奏摺。

  「……是役也,馬甫名、陳龜圖、謀孫田驕橫怯陣,至沒主將,今日失,事大誰貽之?臣請重處各將,以警將來,則議論分明人心震肅。……鎮臣馬科、唐通,徒以血氣之勇憤驕自貳,失兵卒千餘,然二將驍勇肯戰,乞令馬科,唐通戴罪御虜,立功自贖,再或專僨決難輕貸……」

  拿起奏摺時,崇禎帝眼中閃過寒光,薊鎮兵一戰而潰,皆是馬甫名、陳龜圖等人怯懦,治軍無方的緣故,最後連累到白廣恩陣亡,一鎮主將戰死。

  大戰結束後,洪承疇、王承恩,張若麒三個大員都彈劾薊鎮諸將,前線總兵,沒有一個人為他們求情的,可見這些薊鎮官將如何的招人痛恨。

  從奏摺上看,薊鎮的正兵營還是死戰的,只是諸營皆潰,無力回天,總兵白廣恩血戰而死。

  雖說薊鎮兵潰敗,白廣恩也有責任,不過他當場戰死,就一切了結了,死者為大,任何非議罪過者,都有刻薄之嫌。

  馬甫名雖然也死了,不過他是潰逃衝陣時被靖邊軍殺死的,自然不能與白廣恩相提並論。

  馬甫名算是馬科的族親,如果是在往日,馬科早為馬甫名求情了。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馬科自身難保,而且薊鎮兵的潰敗,也犯了眾怒,一鎮總兵都被連累身死,讓在松山的各總兵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現在大明士卒兵將桀驁。動不動就嘩變,動不動就要挾上官,處理那些薊鎮將官。也有眾人殺雞儆猴的想法在內。

  趁著王鬥在,強悍的靖邊軍在,各鎮將士不敢輕動,此時不處置。更待何時?

  崇禎帝也是這個想法,他登位來,文官殺了不少,武將卻難得輕動,也有怕引起士兵喧變的擔憂。所以趁這個機會,他也決定好好處理一批人。

  他說道:「洪承疇彈劾之奏,朕言,朕以天下事委督撫,所議戰守之策,一切馭夷方略,官將處置,悉聽以便宜從事。著緹騎於文武將吏之失事者。悉之逮捕入京。馬甫名雖死,也奪之官爵,兵部議罪。馬科,唐通二臣,各降官職,詔停其俸。充為事官,望彼引以為戒。勿以國家公事而瀆君父不報,尸位素餐則罪不可逭。」

  值事太監筆走龍蛇。將崇禎帝旨意擬定書寫。

  閣內的陳新甲等人,都是面色嚴肅,這次處理的薊鎮官將不少啊,幾乎薊鎮隨軍的參將游擊都一掃而空了。

  這些人中,未必沒有年年對陳新甲,張四知諸人孝敬的人員。不過對上位者而言,丟棄幾個沒價值的小卒是常態,這個關鍵的時刻,皇上震怒,陳新甲等人自然第一時間與這些犯官撇清干係。

  ……

  還有,白廣恩戰死,薊鎮之位空出,任何人為薊鎮總兵,也是個問題。

  總兵一般需要廷推,不過廷議紛紛,不是一時而決的事情,前線緊迫,萬餘薊鎮兵將無人統領,久之,必出紛亂,所以薊鎮總兵的位子,需得加快定下來。

  放在往日,內閣各臣定然為一鎮總兵的缺額人選搶破腦袋,各鎮自認有資格的兵將,在消息傳到的時候,肯定也早活動開了。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任了薊鎮總兵後,就要前往錦州前線血戰,薊鎮之位,立時成了燙手山竽,各人惟恐避之不及。

  兵凶戰危,特別錦州附近云集數十萬的韃虜,凶險萬分,沒見到白廣恩都當場戰死了?這個時候選個自己親近的官將,不但不是福,反而是禍害了。

  被選定的人選,他們肯定不會感激自己,相反,還會心生怨恨。

  各人沉吟未決中,張四知雙目閃動,忽然道:「臣請任忠勇伯為薊鎮總兵!」

  在各人驚訝地看向他時,張四知道:「現宣府鎮有二大將,忠勇伯王鬥,與鎮朔將軍楊國柱,二將皆為國之重柱,同居一鎮,實是浪費。而薊鎮為九邊各鎮之首,左控山海雄關,西扼居庸要塞,實為京畿之北地屏障,當以敢戰大將鎮之。崇禎年起,東奴北虜,數次破口,多從薊鎮起,王鬥勇冠三軍,他的靖邊軍戰力不用說,有他在薊鎮,便如戚帥當年,京畿北地,當固若金湯!」

  張四知剛說完,陳新甲立時道:「臣反對!」

  李日宣與李待問沉默不語,只是看向張四知的眼中,帶了一絲的冷笑。

  崇禎皇帝也眉頭一皺,心想:「張卿糊塗了!」

  張四知的用意,閣中各人如何不明白?他或許是揣摩到崇禎皇帝的心思,對王鬥久居宣府鎮,感到不安。畢竟宣府離京畿近在咫尺,王鬥勢力越大,特別在宣鎮東路越髮根深,所以想尋個由頭,將王鬥調走。

  甚至以後讓王鬥不斷在各鎮中調來調去,如此,王鬥沒了地盤,就沒有軍閥藩鎮之憂。

  而沒有地盤,就沒有養兵錢糧來源,內閣大臣更好控制,這樣一個敢戰的大將,這麼一隻敢戰的軍隊,以後只能緊緊依靠朝廷,便如戚繼光當年一樣,為國出力,文武相得,君臣相得,流傳到後世,也是一樁美談。

  只是這種做法,萬曆年可以,天啟年可以,甚至崇禎初年都可以,現在卻不可以。

  畢竟現在的武將哪比當年?朝廷是可以用這個名義給王鬥下達命令,說起來名正言順,堂堂皇皇陽謀,只是王鬥萬一不聽呢?朝廷沒辦法不說,還何等尷尬,介時權威何在?

  而且這樣的旨意,或是朝廷文令一下達,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朝廷對忠勇伯起了猜忌之心,雙方之間的溫情面沙就等於赤裸裸撕破了。後果極為難料。

  要知道,王鬥的手中,可有兩到三萬強悍的靖邊軍。這些年一系列戰事下來,各人都可以估算出其軍隊的戰鬥力,除了楊國柱等新軍,一萬靖邊軍。不說可抵十萬大明軍隊,五萬那是板上釘釘的。

  這麼強悍的軍隊,萬一心懷不滿,甚至犯上作亂,他們還近在京畿。想想就不寒而慄,東奴北虜,都沒他們那麼可怕。

  對崇禎帝來說,他何嘗沒有這樣的心思?他何嘗看不出王鬥的根本在宣府鎮東路,沒了東路,他與他的軍隊,都若無根的浮萍。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必須考慮這樣做的一系列後果。

  比起左良玉等人。王鬥對朝廷。對皇帝的態度,己經極為恭順,讓他打東奴就打東奴,讓他去打流寇就打流寇,可謂強軍的典範,文臣武將的楷模。所以他一直安撫懷柔為上,力圖君臣相安。止住王鬥任何可能的不軌念頭。

  張四知的提議不但不合時宜,甚至有可能造成難以預料的後果。所以崇禎皇帝看向他的眼神極為不悅,大明現在內憂外患,還嫌不夠亂嗎?崇禎帝越發覺得張四知這個內閣首輔不合格,沒有一點的大局方略。

  而且說實在,就算王鬥乖乖聽令,率靖邊軍前往薊鎮,崇禎帝也不放心。

  好歹宣府鎮到京師,還有居庸關與八達嶺屏障,而薊鎮到達京師,千里平川,沒有絲毫阻攔,萬一王鬥有什麼想法,從薊鎮過來,取京師有如探囊取物。

  張四知初時還心中暗喜,可能迎合了皇帝的心意,為自己的廟算自得,只是一看崇禎帝的臉色,立時心中一突:「難道自己猜錯了?」

  再看陳新甲冷笑,李日宣與李待問面無表情,不發一言,更是面色一白,心下暗恨,好個李日宣,好個李待問,前兩日,還與自己在這個問題上達成默契,轉眼間就背後一刀,真是虛偽之輩,恨啊。

  同時心中忽然有心灰意懶的感覺,未任內閣首輔人人稱頌,坐上這個大位後,明刀暗槍,就層出不窮,家鄉父老,還罵自己是「大閨女生的」,他再是戀棧權位,也產生了引咎歸去的念頭。

  崇禎帝收回在張四知身上的目光,淡淡道:「薊鎮總兵之職,待錦州之戰後再議。今查鎮朔將軍,宣鎮總兵楊國柱,老成歷練,辦事實心,著令薊鎮兵馬,由楊國柱代為統管,節制戰後,再當決意。」

  陳新甲,李日宣,李待問三人同聲道:「皇上聖明。」

  同時各人心中一動:「薊鎮兵由楊國柱代為統管?皇上的意思是……」

  張四知也出言歌頌,只是他心神不定,不免慢了一拍,心下更是惶恐。

  崇禎帝心下嘆息:「張卿,畢竟年事己高。」

  ……

  談完薊鎮之事,前線將士如何功賞是個問題,特別此戰又是王鬥立下大功,按他的功勞,都可以封侯了,或者加封為大將軍。特別這仗才開始打,王鬥就立下如此大功,等仗打完怎麼說?

  不過說實在,就算陳新甲現在與王鬥結成同盟,若加王鬥為大將軍,他肯定也是堅決反對的。

  明朝的大將軍之位極重,不經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同意便可徵調大軍,還可統兵數十萬,權重可殺三品命官,內閣大臣見了大將軍都要下跪,有若事實上的大都督。

  靖難時李景隆掛征虜大將軍印平燕時,建文帝曾親自為其推車,可見大將軍之位的顯赫。

  封王鬥為大將軍,讓自己見了他就叩頭?還是王鬥以後不經自己同意就調兵遣將?打死陳新甲也不同意。

  對內閣各員來說,封賞王鬥爵位還好說,反正只是虛位,只是現在大戰剛開始,若王鬥封侯後,再殺幾個清國的王公貴族,難道還要封公封王不成?

  所以功勞如何擬定,不說內閣各員頭痛,崇禎帝也是頭痛。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0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23 23:59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75章 塞外

  商議良久,都覺不妥,最後各人只得決定先放放,著聖旨好生宣慰嘉獎,等錦州戰事全部打完再說。

  當然,各督撫與大將可以聖旨宣慰,不過錦州前線千總以下的官將及士兵,卻需要兵部立時封賞,緩慢不得。

  而大明邊軍的斬首功次,一向賞賜豐厚,特別對東奴北虜更是如此,正德年間曾議定,一人獨斬首級一顆,著升實授一級,三人共斬一顆,為首者升署一級,為從者給賞銀財帛。

  便是二人共斬幼小賊首級一顆,也就是不到十五歲小韃子,為首者都可以升署一級,為從者量賞。不願升者,每實授一級賞銀五十兩,署職二十兩。斬殺婦女與兒童,也一樣署職給賞,不過要砍到四顆腦袋。

  到了嘉靖年間,斬首一顆者,除升實授一級外,又賞銀三十兩,所得馬匹等物,盡給本人。隆慶年更題准,與大眾達賊血戰,能臨陣斬獲首級一顆者,超升二級,不願升者,賞銀一百兩,所獲馬牛貨物盡給本人。

  當然,這只是薊鎮一家,各邊不得援以為例。

  這是小兵的首級功賞,對軍官來說,千總把總,領官軍五百或一千人,部下有斬獲首級十名顆,二十名顆者升一級,每多十顆二十顆加一級,一直到三級而止,二級實授,一級署職。

  除首級外,大明還有頭功、奇功等分別,此並不看首級,只看敵之多寡、捷之大小。陣前當先、殿後、斬將搴旗、擒斬賊首等,都算奇功。上等者,擬升,次等者,擬賞。

  現在大明的功次,都是仿嘉靖例斬首一級,升實授一級,再賞銀三十兩。游擊參將的功次都可緩緩,不過前線低級軍官與小兵的賞賜不能緩初戰剛大捷,就有功不賞?那前線的將士如何肯下力死戰?

  此次遼東大捷,連斬首數,還有各種官兵頭功、奇功賞賜,又督撫大將功次未定,就要多賞財帛銀兩。零零碎碎,算起來有近十萬兩之多,這個錢自然要兵部或是戶部出。

  談到銀兩,兵部尚書陳新甲,戶部尚書李待問卻是叫苦。特別李待問,更是給崇禎皇帝算了一筆帳,便是關於此次錦州大戰的花費,真是難以想像的浩大。

  此時云集遼東的兵馬己經超過二十萬,他們大多是營兵,按此時的軍餉來算,每兵至少需要銀一兩,加米數斗這是多少銀子?

  況且錦州前線中還有數萬的騎兵這些騎兵,除基本軍餉外每月還約要二兩的草豆銀,如此前線的大明軍隊,光光糧餉一個月差不多就要三十萬兩銀子。

  這些前線將士,當然不能吃銀子,遼東地方,也供應不了這麼多糧草。開中法後,邊鎮的糧草大多由商人支運,只是如此大戰,商人同樣供應運輸不了那麼多糧秣,還需要朝廷支應。

  千里運糧,十去其九,數十萬民夫肩挑人背,小車推送,頂多牛車馬車,運糧到達遼東後,一路損耗多達數倍,這樣戶部準備的糧草,一個月就需達數十萬石之多。

  戰事才剛剛開始,眼見戶部的庫房就要掏空了,李待問四處恤補,還向御馬監借了不少銀子,這都是要利息的,還是利滾利,現在他只盯著秋糧稅收,希望可以緩解一二。

  此戰的賞銀,戶部是可以掏一部分,不過鬆錦戰事若長久相持下去,糧餉肯定保證不了。…。

  他一抬官袍,向崇禎皇帝跪了下去:「臣以為,錦州之事,當速戰速決,眼下的大明,打不起大仗啊,還請皇上明察!」

  吏部尚書李日宣,卟嗵一聲,也陪著李待問跪了下來:「臣認為李閣老所說,當是老成謀國之言。皇上發餉源源,自是軍心歡動,然遼東兵多餉艱,戶部一直恤補窮匱,又豈是長久之道?」

  「今蘇州府旱蝗,太倉州災荒,湖州府蝗災,山東、河南又大旱再起,村裡無炊煙,野多暴骨,蕭條慘楚,餓死載道,目不可忍視。嗷嗷生靈豈可坐視不救?曹賊,革、左諸賊未淨,不論救濟或是剿賊,皆需大批糧草,又豈能盡支於遼東?」

  他說道:「今聞官兵大捷,正是士氣如虹之時,當趁銳而擊之,一鼓作氣,盡滅韃虜,以解錦州之圍。萬不可坐失良機,困守寸地,豈不聞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二人的話,聽得陳新甲一驚,他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慌忙對崇禎帝道:「皇上,萬萬不可!」

  他立時跪下,說道:「聖上明鑑,錦州雖有捷報,然東奴大部仍在,戰力不失,豈又可輕敵冒進?當穩紮穩打,免得給奴以可趁之機。兵凶戰危,古有明訓,一個不小心,就是舉國精銳盡喪,還請皇上三思!」

  錦州之戰,陳新甲早與王鬥交流過,依王鬥說的,松錦之戰,當急時急,免得坐失殲敵良機,當緩時緩,免得輕敵冒進,給賊奴以可趁之機。

  數十萬人的大戰,又豈能一時半會分出勝負?而且此戰東奴傾國而出,戰力非比尋常,奴酋洪太,也非等閒之輩,所以松錦之戰,比拚的就是國力,看誰能堅挺到最後。

  雖然陳新甲是兵部尚書,不過打仗的事,他更相信王鬥的意見。

  按王鬥說的,這場仗,只要大明不敗,就那等於勝利。前方捷報己經傳來,他這個兵部尚書,在崇禎帝眼中,印象分大大加強,又哪會冒這個倉促決戰的風險?

   萬一失敗,他這個兵部尚書就當到頭了,內閣首輔,更想都不用想,所以一聽李日宣、李待問的話語,立時出言反對。

  李待問眼中閃過冷意,對陳新甲怒聲喝道:「敢問本兵陳大人,若不速戰速決,長將相持下去,糧餉何在?」

  陳新甲冷笑道:「李閣老是戶部尚書,糧餉問題,自然由你解決,怎地問起我來了?」

  他大聲說道:「我大明是相持不起,然奴賊更相持不起,豈不聞奴境之內銀多糧少,便是王公大臣,也常有飢寒之憂?」

  「我大明再是窘迫,東奴蕞爾小國,在糧草供應上,也不能與我大明相提並論!況且東奴青壯盡出,境內莊園田畝乏人耕種,日久糧草更難以接濟,只要相持,我大明必勝,皇上請三思啊!」

  說完他對崇禎皇帝連連叩頭,嗵嗵有聲。

  這時張四知也在陳新甲身旁跪下,說道:「臣附意!本兵肺腑之言,一片為國為民之心,天日可鑑,」

  說完後,又慢條斯理看了李日宣、李待問一眼,眼神陰沉無比。眼見內閣首輔之位不保,張四知有點破罐子破摔起來,不過臨退之前,定要給李日宣、李待問二人下點眼藥。

  比起李日宣、李待問二人的背後一刀,陳新甲雖然與他爭鬥激烈,反倒有點象君子之爭,不像二人那麼陰險。這一刀,讓張四知深深記在心中,此仇可謂不共戴天,不知不覺,他己經與陳新甲結成了同盟。…。

  眼見閣臣紛爭激烈,各有各的道理,崇禎皇帝不由猶豫起來,緊捏奏摺,久久不語。

  ……

  崇禎十四年八月,在松錦前線明軍與清軍血戰時,臨近東路,塞外滿套兒之地。

  滿套兒便是後世的豐寧地區,南部多山地,群山綿亙,茫茫林海。北部水草豐美,儘是遼闊的高原草灘,從西北往東南,有湯河、潮河兩條大河。

  這二河,湯河往東南後,經過密雲鎮的馮家堡,石城堡,一直通向通州,天津等地。

  潮河同樣如此,經過密雲鎮的古北口,在密雲與湯河交匯,進入密雲後,二河又稱白河。

  崇禎十二年,鐘顯才奉王鬥之令,開拓滿套兒,又移流民,在滿套兒諸地,沿著湯河、潮河兩岸,設立了眾多的屯堡。還有大量東路商人湧入,在境內設立畜場,礦場,伐木場等等。

  總體而言,滿套兒南部,礦場與伐木場較多,北部草灘疏林地帶,各屯堡附近,畜場較多,各式的雞場,鴨場建立,還有牛場,羊場等等。

  他們每年都生產出大批的肉瓷罐,暢銷東路各地,有軍隊這個大客戶在,不愁肉產品販賣不出。特別崇禎十三年時,滿套兒發現金礦,更吸引了眾多商人的進入。

  由於獲利頗多,塞外廣大的地盤,己經成為東路商人眼中的金礦。

  崇禎十三年下,甲等擁軍模範,鎮東商行會長鄭經綸與副會長賴滿成,因為積極響應王鬥開墾塞外的號召,更被幕府嘉獎功勛值一百點,並被許可佩劍而行。

  要知道,時舜鄉軍,現在靖邊軍計算軍功的「功勛值」可謂非常珍貴,一百點功勛值,足以兌換塞外良田一百畝,或是草場山地五百畝,這些都可以世世代代傳家的,只要王鬥在一日,就保證這些土地歸他們所有。

  以中國之民千百年來對土地的熱誠,誰不眼熱?而且,這些土地上,若發現什麼珍貴的礦產資源,同樣歸擁有人所有,只需上繳收入的三成便可。

  明顯一個例子,賴滿成選到的山地中,本來多溫泉,奇峰異洞,他原本打算建個山莊的,卻不料無意中發現了金礦,立時轟傳四野。

  賴滿成有懷壁之憂,要將金礦獻給王鬥,卻被王鬥所拒,言幕府之律一法九鼎,豈有失言收回之理?此事之後,所有的東路商人都放下心來,開拓塞外的熱情越發高漲,除想獲得實利外,還想獲得功勛值。

   畢竟軍隊塞外開拓的土地所得,都歸王鬥所有,而沒打下的土地,也沒有安全感,沒有軍隊保護啊。況且,王鬥許可與幕府聯合,卻不許可私自拓土,所以想要獲得封地,就只有從王鬥手中獲得,功勛值,就是其中的途徑,可多渠道獲得。

  越來越多的商人武裝出境,僱傭退役的舜鄉軍,招募護院家丁,刀客劍客鏢師什麼的,幕府「宗師堂」設立後,許多擁有劍士身份的武者也被這些商人僱傭,加入各種塞外開拓隊。

  這些商人開拓隊裝備精良,因為幕府大力支持,所以各隊都擁有大批犀利的東路鳥銃手銃與盔甲,他們主動刺探塞外各個部落情報,測繪山地水源,配合幕府的情報司人員,源源不斷將各樣情報發回。

  而隨著東路匪患的肅清,境內太平,武器的收繳,也早己完畢,往日各人出門必隨身攜帶防身武器的現象消失不見,現東路能隨身攜帶兵器的,也只有軍人與學生。…。

  而普通的軍戶百姓,商人什麼的,要持武器,必須辦理持劍證與持銃證,經幕府鎮撫司與情報司證實忠誠可靠,方可擁有鳥銃,手銃,刀劍,盔甲等武器,而且平日不許攜帶出門。

  鄭經綸等人被許可佩劍而行,可謂身份的象徵,而且這種特許嘉獎者,時時都有面見王鬥的機會,還經常可與王鬥共進午餐或晚餐,不知讓多少人眼熱羨慕。

  要知道,隨著王鬥身份地位的提高,特別封忠勇伯後,要見王鬥一面,是何等的艱難。

  現在每一年中,在特定幾個日子裡,王鬥都會召見各界賢傑,與他們共進晚餐,名額只定在八個。私下裡,一個晚餐名額的價值,己經超過了五千兩銀子。

  只是甲等擁軍模範的獲得談何容易,甲乙丙丁,甲等稱號,非傑出貢獻者不可得。

  經過幾年的經營,現在滿套兒之地,約有人口七、八萬,大小屯堡一、二十個,特別滿套兒更是大堡,有人口一萬餘,連商人什麼的算上,己經頗為的熱鬧。

  這裡本是外藩蒙古土默特右翼旗的牧放之地,萬曆年中,阿拉坦汗之子辛愛黃台吉在此設立兀愛營,後傳到其孫俄木布楚虎爾手中,不過在歸順清國後,俄木布楚虎爾漸漸東遷,領著大股部落前往敖木倫河區域(現大凌河),滿套兒之地,只餘少數部落,還有一些喀喇沁右翼旗小部落在此放牧。

  鐘顯才領軍出塞時,懾於當時舜鄉軍之威,該處的土默特、朵顏人慌忙逃竄,跑到了灤河,以遜河地段,甚至後來又再東逃北竄,渾然不顧這裡原本是土默特右翼旗的大本營。

  大明初中期時,曾在滿套兒設立衛所,後辛愛黃台吉又在此經營,有破舊城堡一所,鐘顯才趕走蒙古人後,領著屯民修葺了城池,並將該城重新命名,稱之為新永寧。

  新永寧城座落在潮河南岸,經過兩年的建設,城池頗為堅固,城週四裡多,高二丈五尺。在城的西面,南面與東面,分別建有城門,每門都有城樓,樓上還架立了一些佛狼機火炮。

  新永寧算是滿套兒地區的心臟,而且這附近地帶,也算是水草豐美,土地肥沃,雖說小冰河時期,又常年乾旱,潮河萎縮了不少,不過灌溉田地卻是足夠。

  所以城池的附近,到處是林立平整的屯田,靠近一些山地處,還有眾多的畜場,加上前來淘金的商人不斷,城堡內眾多的商舖林立起來,喧騰的叫賣聲響動,己經有了東路腹地的景象。

  城池上飄揚著日月浪濤旗,此時在新永寧的東門城樓上,高史銀、溫方亮、沈士奇正持著千里鏡眺望。

  在他們身後,靖邊軍前鋒朱雀營,左衛青龍營各位將官肅立,又有忠義營的官將們,比如楊東民、張文儒、徐友漁、李金盛、王安寧等人。

  他們同樣穿著類似靖邊軍軍官的短身明甲,鱗甲腿裙,戴著帽兒盔,不過顏色款式上有所區別,士兵也是如此,他們的軍營,也不在永寧城,而是靠近延慶州。

  還有一些參謀司人員在旁,比如溫方亮的叔父,贊畫溫士彥同樣在側。

  千里鏡中,正有大批的東路商人,帶著他們的武裝商隊,各人或騎著馬騾,或趕著大車,沿著東路到新永寧的官道,絡繹不絕的,從東門進入城池。

  這些人中,很多人都披有盔甲,或是持著鳥銃,雖然這些都是靖邊軍淘汰的盔甲兵器,但這些武裝,相對塞外的胡人,或是大明境內的明軍,決對犀利。…。

  這些武裝商隊的人員構成也五花八門,以民間的「大俠們」居多,雖在靖邊軍看來他們都是烏合之眾,但用在塞外開拓,很多時候還是得力的。

  「這次出征塞外,為什麼要聯絡這些商人呢?他們能打幾個韃子?」

  放下千里鏡,高史銀撇了撇嘴,對那些昂首挺胸前來的武裝商人們頗為不屑。

  溫方亮也放下千里鏡,笑了笑,道:「按大將軍說的話,這叫軍民團結一家親,將整個東路的力量都調動起來,軍人與商人,都是一家人嘛。他們雖然不能打,但最不濟的,運送繳獲的戰勝品還是可以的,再說了,我們奪回的牛馬人口,很多還要賣給他們不是?看在肉瓷罐的份上,老高你就將就將就吧。」

  高史銀與沈士奇同時大笑,他們笑時都一個姿勢,昂著頭,叉著腰,上下牙齒全部露出,看到他們的笑容,溫方亮裂了裂嘴:「我溫方亮什麼都不怕,就怕二位笑時的尊容。」

  看他們歡笑打趣的樣子,忠義營的徐友漁、李金盛幾人都是識趣的陪笑,只有楊東民身後的許祿,劉瑋等人心下失落,當年同堡同級的衛所將官,溫方亮己經是靖邊軍的參將,而自己等人……唉,悔之晚矣。

  溫贊畫此時撫著美須,淡淡道:「塞外之略,忠勇伯自有考量,爾等不可小覷商人之力,運送糧秣,提供糧草,交遊貿易,哪項離得開商賈?不說別的,便是塞外諸部落的情報收集,水源地形測繪,單靠情報司,哪有那麼多人手?再者,此力不用,難道如山西那幫商人,為韃虜所用?」

  溫方亮微笑不語,高史銀與沈士奇互視一眼,都是撇了撇嘴。

  自那日將軍府議事後,二人也算見識了溫贊畫的真面貌。知道這人外表儒雅,有若翩翩美男子,正經起來又有若道德先生,其實內心的深沉狠辣,讓人思之心寒。

  不過我喜歡,沈士奇心中嘿嘿一笑。

  「呵呵,賴滿成這小子也到了,看來,與商賈們約定的時日,沒有一個人違反,東路的商人,還是知情識趣的!」

  沉默片刻後,溫方亮又打開了話頭,他舉起千里鏡,突然一笑:「這小子,還扛了一把大刀,他這身子骨,舞得動嗎?」

  高史銀與沈士奇也來了興趣,一同看去,果然,前方又冒出了一支長長的商隊,車輛馬匹的,人數眾多,怕有幾百人之眾,為首一人,油頭粉面,不過全身都披著鐵甲,還扛了一把大大的青龍偃月刀。

  高史銀驚奇:「哈,這小子不拿灑金扇兒,改拿關公刀了?」

  往年裡,溫方亮與賴滿成同處舜鄉堡內,也算是狐朋狗友,號稱三鐵,王鬥主政後,二人一個從商,一個從軍,都算混得春風得意。

  多年來,賴滿成的招牌就是手上搖把灑金扇兒,一搖三擺的,各人己經熟悉了他這種風格,突然改變形象,還有點適應不了。

  而賴滿成交遊廣闊,高史銀隨王鬥到舜鄉堡後,作為王鬥麾下的親近將官,自然是賴滿成重要的交遊對象,二人也算打得一片,成為談得來的朋友。

  看到賴滿成這身打扮,高史銀同樣吃驚不小,他哈哈大笑:「這小子,被大將軍賞了一百功勛之後,怕是心熱起來,還想再立些功勞。只不過他這小身板,要是對上韃子,怕是懸乎。」…。

  隨後他有些自得地道:「老溫,這些年下來,我們的功勛有多少了?」

  溫方亮眼睛一閃:「沒有仔細估算,怕破萬了吧?」

  高史銀志得意滿:「我應該也破萬了,這樣算來,到時至少有良田萬畝,林地草場五萬畝,以後仗再打下去,嘖嘖……想想就痛快!」

  他忽然有些煩惱:「到時這些田畝林地,該怎麼經營安排呢?我沒有經驗啊,那麼大的產業,家裡的婆娘怕也不行。」

  溫方亮摸了摸鼻子:「我也有點苦惱,不過東路最近成立一家商行,聽說招募了眾多有田園業場管理經驗的管家管事,他們與商科合作,專門為我們這些有大量功勛的軍官效力,聽說讓他們來管理經營,可比尋常之人高出數成收益,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史銀咬牙切齒:「可以讓他們試試,他們還敢坑害我們?除非有九顆腦袋!要是虧了,哼哼!」

  聽二人炫耀著手中的功勛,沈士奇坐立不安:「我老沈也要加快了,我的功勛值,才幾千呢。到時沒有良田萬畝,怎麼跟子孫交待?」

  他忽然有點擔心:「兩位哥哥,你們說,光我們三人,到時大將軍就需賞下田地幾萬畝,整個靖邊軍算算是多少,大將軍有那麼多土地來封賞嗎?」

  溫方亮與高史銀哈哈大笑,高史銀更拍著沈士奇的肩膀:「小沈啊,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算算這新永寧一帶,就有田地多少?整個滿套兒,又有土地多少?要是不夠,就再打,一直打下去,總會夠的!」

  溫贊畫也淡淡道:「沈將軍,這天下大著呢,土地無窮無盡,要多少,有多少!以我靖邊軍之威,還愁土地不足?」

  他看了溫方亮一眼,心中極為欣慰,自己老溫家,就數這個侄兒,不,兒子最有出息,位高權重不說,還掙下了一份想都想不到的家業。唉,欣慰啊欣慰,吾家有後矣!

  眾人身後的靖邊軍各將,各樣興奮地議論,商議如何經營田園,忠義營各將們,則是羨慕萬分。

  張文儒突然高聲叫道:「大丈夫就當如此,騎快馬,殺賊敵,良田美宅,不亦快哉?不過幾位將軍休得得意,某張文儒,現入靖邊軍,總有良田萬畝的時候。」

  張文儒性格豪邁,頗得高史銀的歡心,他回頭拍了拍張文儒的肩膀,哈哈笑道:「老張說得不錯,跟著大將軍,區區萬畝良田算什麼?入我靖邊軍,什麼都會有的,萬畝良田不算什麼,萬傾良田,才是開始!」

  城樓上眾人都是大笑,意氣風發,盡顯強軍強將風姿,隨後溫方亮笑容一收,看著賴滿成越走越近,入了城門,這傢伙,看到城樓上各人,還擺出一個舞刀躍馬的姿勢,也不知腰閃了沒有。

  他看看城樓上的沙漏,說道:「午時了,商賈們也全部到了,該向他們宣佈此行的目的所為了!」

  高史銀與沈士奇也是沉肅點頭,幕府相召東路商賈,還有一部分有東路保人,親近友善的外路商人們前來塞外,為保機密,並沒有告知原因,連沈士奇下的忠義營各將,同樣沒有告知,他們還是今日才得知此次行動所為。

  此次兩線作戰,東路的商賈們全體動員,一部分由鎮東商行會長鄭經綸率領,前往遼東,協同運送輜重。

  餘下的則出塞前來新永寧城,在實利與大量功勛值的吸引下,他們義無反顧,當然,換個詞,他們也不敢反抗。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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