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3061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 00:19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56章 凹陣應銳陣(下)
  
  容不得邁色多想,對面一根長槍,己經藉著馬勢,重重向他刺來。
  
  生死瞬間,邁色一下拔出腰背上的雙手重劍,順勢一撂,那長槍向一邊歪了過去。
  
  不過邁色擋住這根騎槍,卻擋不住緊隨而來的另一桿長槍。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邁色只來得及避開正胸要害,那桿長槍,就緊挨著他左肋刺了進去。
  
  血雨噴射,沉重尖銳的騎槍,藉著馬勢,瞬間破開邁色護腋處的精良甲葉,破開他內中的棉層,破開最內層的鎖子甲,一下透體而出,甚至在邁色身後露出長長一截。
  
  邁色只覺身上的力氣一下被抽空開去,不由臉上露出慘笑。
  
  爆豆般的手銃聲響個不停,邁色左下位不遠一個壯達,舞動自己的虎牙刀,正要朝前方衝來一個靖邊軍騎士劈去。
  
  然而這個瞬間,他的左右護肩、護腋,髹途黑漆的盔帽上,前擋護腹處,甚至身下的馬匹,都爆出多股血霧,卻被兩翼衝過的靖邊軍手銃接連打中。
  
  他甚至沒什麼吼叫,就那樣滾落馬下。
  
  與這個壯達一樣,隨著銃聲,不斷有衝鋒的巴牙喇人馬摔落。中彈處,大股血水不斷噴灑,落馬時,他們嘶聲力竭的嚎叫,似乎抱怨對面敵人不公的戰術。
  
  正面與兩翼靖邊軍騎士的不斷打擊,讓這些巴牙喇顧此失彼,大多發揮不出自己的一身武技。
  
  只有邁色右下位,一個臉上橫肉騰起的壯達,雖然右臂中了一彈,他身形一晃,卻奮起餘勇。一聲大吼,他的身子一下子從鞍上立起,手中的長柄挑刀斜斜劈下。
  
  血霧爆起,迎面而來一個靖邊軍騎士,整個上半身,還有一大半的馬頭,都被那沉重鋒利,狹長彎曲的挑刀劈落。
  
  對面悲憤的吼叫聲響起,這壯達一回頭,一桿沉重的馬槊長槍從他的咽喉處穿透出去。馬勢的衝擊力,還讓這個壯達向後摔倒出去,重重滾落地上。
  
  他雙目泛散,頸處的血,如噴泉般噴出,口中帶血的碎塊,也不斷湧出染紅了他的護頸,還有胸前的甲葉。他似乎要掙扎爬動,不過很快的,幾個重重的馬蹄,向他當頭踏下…,,
  
  戰事短暫而殘酷,似乎眨眼間邁色身旁的巴牙喇就寥寥無幾了。
  
  他仍是左手持旗,右手持著自己重劍,左肋處穿透他身體的長槍,前方的木桿,己經被他劈斷,只餘體後長長的滴血槍尖露出。
  
  看著身旁似乎都遍體鱗傷的勇士,再看前方靖邊軍騎士源源不絕又一波的騎士衝來個個手上持著手銃。
  
  邁色如墜寒窟,似乎又要聞到那種白色煙霧摻雜血腥的怪味,猛然他一聲嚎叫,高舉自己的甲喇章京大纛旗大聲咆哮:「大清國的勇士們,讓我們戰死在這吧!」
  
  排銃的聲音響了幾次,潰兵己經如潮般向兩邊湧去,再也不敢正面衝擊靖邊軍的戰車。
  
  便是他們身後的清騎拚命驅趕也無濟於事。
  
  一來靖邊軍出援,讓他們湧起希望這就是強軍的力量與威望。二來他們力竭,很多人馬也跑不動了,三來靖邊軍的火力,讓他們湧起的畏懼,甚至超過身旁身後驅趕的韃子兵們。
  
  那些清騎,就見身前的潰兵,或在原地不斷停下來,或往兩邊喊叫湧去,再驅趕潰兵,己經達不到原先的效果。…!
  
  再看看明軍兩翼,似乎煙塵滾滾,策馬出來的騎兵不斷。他們並不理中間或是身前的潰兵,只是滾滾向兩翼前方奔去,似乎要從前方包抄夾在潰兵中的自己們。
  
  許多追擊的清騎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一些機靈些的,戰場嗅覺敏銳的,立時策馬往回奔去,要在明軍騎兵合圍前突出,免得被斷了後路。
  
  也有一些心懷僥倖的,想看看情況,或是再次驅動明軍潰兵,達到類似衝擊白廣恩正兵營的效果。甚至還有膽大者,想衝擊靖邊軍的戰車,自然可以想像那種結果。
  
  靖邊軍戰車不斷推進,每輛戰車前密密插豎的長矛,讓人見之心寒,任何敢衝向戰車的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還有戰車後一層一層的鳥銃兵,不論潰兵,或是清騎,敢衝擊戰車軍陣者,便是擊殺當場的結果。
  
  隨著軍陣前進,隨著四處呼嘯奔馳,尖哨營夜不收們的喝令,一片片潰兵民夫跪倒在地,落出他們中間一些策於馬上,目瞪口呆的清騎追兵們。
  
  眼前的情況,讓他們恐懼,他們紛紛逃離。特別越來越多的人相互呼喊傳信,言明軍騎兵己從兩翼往前方包抄,走不走,就要被斷了後路。
  
  軍陣始終如牆而進,帶著逼人的氣勢,越來越多的清騎開始恐懼逃離,跪地的明軍潰兵越多,逃往後方的清騎也越多。大股大股的潰兵民夫,開始被收容。
  
  對王鬥下令的潰兵需就地跪倒,放下自己的兵器,有馬匹的也需下馬,趴伏在地的命令,他們也大多乖乖遵從。
  
  當然,也有一些桀驁不馴的潰兵不服,對靖邊軍要他們放下兵器馬匹的命令不滿,對這些人,王鬥的命令就是擊殺當場。
  
  此起彼落的銃聲不斷響起,顯然的,看不清場面的人不少。
  
  一個帶著薊鎮口音,似乎是參將或是游擊將官打扮的人,身旁領著幾十個家丁,就對出陣收容的,一隊靖邊軍後營戰士咆哮:「老子是大明的游擊,出生入死打了幾十年仗,你們有什麼資格收繳我的兵器,還有我的馬匹?你們這是硬搶,我要到洪督那去告王鬥的狀!」
  
  那隊官臉色鐵青,死死盯著這游擊,吼道:「最後一次命令,拋開兵器,全部跪在地上!」
  
  那游擊大吼道:「老子不服……」
  
  無情的銃聲響起,硝煙哭喊中那游擊身旁跟隨喧騰的家丁們,尖叫著一個個被打翻在地。
  
  該隊靖邊軍的鳥銃們,近距離對他們的身體扣動板機。飛濺的血雨,騰起的硝煙,那些家丁們,甚至很多人直接被打透身體,血液如噴泉四射,腸子直接從他們體內流出。
  
  「啊!」
  
  眼前的情景,心理稍一脆弱的人都無法承受。僥倖沒死的家丁們個個崩潰,痛哭跪倒在地,嚎叫道:「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跪下來就是。
  
  那游擊看著身旁人等不斷中銃倒下,臉上皮肉劇烈抖動著,吼道:「老子是大明的游擊王鬥他沒有資格……」
  
  他一聲慘叫,卻是大腳上中了一彈,接著一個銃托在他眼前放大,重重砸在他的嘴上,立時該游擊血流如注,嚎叫著滾在地上。
  
  幾個粗壯的靖邊軍戰士更上前對他拳打腳踢,用他們鳥銃的銃托,不斷狠狠砸在他的身上,一邊厲聲喝罵。…!
  
  「敢對我們大將軍不敬,你這是在找死!」
  
  「沒人敢反抗我們靖邊軍,敢反抗的,死路一條!」
  
  「你這個只會逃跑的廢物游擊就該享受廢物的待遇那就是挨打!」
  
  看著這游擊將軍滾叫嚎哭,旁邊所有的潰兵民夫們,都是看得膽顫心寒。不過沒有人為他的慘狀鳴不平,只是更加老實的跪得整齊。甚至不遠處一個薊鎮的參將一個副將,也是乖乖跪得跟小兵似的。
  
  「好了!」
  
  那隊官看看不遠處過來的靖邊軍軍陣,一伸手,喝道:「將這一片人全部帶走為我大軍出行,清出道路!」
  
  立時隨在該隊靖邊軍身旁的民夫們上前一一收羅押運潰兵人馬。
  
  歷此一幕,周邊的潰兵們也非常配合,個個將兵器投入民夫們的小車內,讓自己的馬騾給他們牽走。許多潰兵中的將官,還喝令麾下不得反抗,更帶頭將部下的兵器馬匹收繳上來。
  
  不管未來如何,也不管那些靖邊軍會不會歸還他們的兵器馬匹,眼前保住性命再說。
  
  很快,該處地界為之一空,如這處地面一樣,原來各地似乎漫山遍野的潰兵們,一一收容,然後押運到王鬥的中軍大陣後去。最後由洪承疇的督標營接手,彙集到他們的中軍大陣中,統計此次薊鎮的傷亡結果。
  
  王鬥放下千里鏡,剛才部下毆打薊鎮游擊的一幕,他看在眼裡,只是面無表情。
  
  張若麒也放下千里鏡,臉色有些不自然,作為監軍,這個事,……不過他略過此事,只是輕咳一聲,說道:「忠勇伯,看來潰兵都停了下來,我軍陣無憂,洪督的中軍大陣無憂,攻山的楊帥部也無憂了!」
  
  王鬥說道:「張公所言甚是!」
  
  看潰兵後的清騎情形,他本來還想令營中的數千甲等軍出擊,配合騎兵營與友軍的騎兵,將他們包抄圍困。他們竟敢逼到自己的軍陣前面,不給他們點厲害看看,還是他王鬥的為人嗎?
  
  不料這些韃子兵個個打老仗,機靈的人非常多,見勢不妙-,拔腿就跑。特別那些騎兵,個個有馬,有的甚至有馬數匹,真是跑得飛快,自家騎兵雖然包抄快速,不過最後能圍在圈子裡的清騎,可能也不會多。
  
  不過只要包抄到敵人,張若麒就心滿意足了,他擔憂的,只是接下來的戰事。雖然靖邊軍聞名遐邇,不過虜騎同樣不可小視,特別不久前,他們更擊潰了白廣恩的薊鎮軍,讓他對戰事的結果,惴惴不安。
  
  所以此時,張若麒忍不住詢問:「前方虜騎精銳,更達兩萬餘,忠勇伯可有應對妙法?」
  
  王鬥微笑道:「張公但請安心,虜若以銳陣擊我,我便以凹陣應之,定能大勝!」
  
  依前方地形,王鬥早心有定計,清兵對自己的銃炮瞭解頗多,但對己方騎兵,抱有輕視。
  
  針對這點,可以制定相應戰術。
  
  王鬥決定,步兵集中在丘陵起伏多的左面地帶,以火箭車,佛郎機炮與戰車守護,結成一個個凹凸小陣。騎兵則集中在右,神機營的神威大將軍炮還有自家炮營的紅夷大砲,都集中佈置在騎兵的後面。
  
  如此步兵看來火力薄弱,又似乎一個個陣地空蕩,其實卻飽藏陷阱。…!
  
  王鬥記得自己在後世看過一個視頻。
  
  一次大戰時期,馬克沁重機槍,使用三百發子彈,正面攻擊衝鋒來的步兵們,結果不過才射殺三、四十個敵人。不過若改為從側面射擊,結果給敵造成的傷亡人數竟高達二百、七八十人,這種巨大的傷亡比,實是驚人。
  
  針對這點,王鬥布下相應的戰陣,敵攻步陣,進入各小陣內後,各陣火力側射,就將給虜之騎兵,以最大的殺傷。
  
  若他們攻打己方騎兵,正中王鬥下懷,無數的火炮轟打他們騎兵,定能將他們戰陣打散。己方的騎兵,則藉著硝煙的掩護,以嚴整的陣列衝向敵騎,定能輕鬆擊敗敵騎。
  
  而且依這次戰略,自己還有守陣的優勢。
  
  對王鬥的話,張若麒有些莫名其妙-,又覺高深莫測,心想:「凹陣?這是什麼陣?」
  
  「中軍出援了?」
  
  吳三桂猛地看向洪承疇的中軍方向,喜出望外。
  
  此時,他的車營正四面布營,結成車陣,其中最外環,是由重車與火炮組成的車城,隨後又是由輕車組成的子城,護衛著中軍。子城內,又是大批馱馬與騎兵,最後才是車營的中軍與旗鼓。
  
  車營外,各色盔甲旗號的清騎,此時正四面猛攻,不過吳三桂防守嚴密,萬餘清騎久攻不下。當然,吳三桂內心也暗暗著急,若援兵不來,自家的寧遠軍,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特別在目睹不遠處薊鎮軍全線潰敗的情況下。
  
  他的中軍位置,同樣有望桿車,看著旗手傳來遠處的信號,吳三桂一顆心,才猛地安定下來,援兵來了,太好了。
  
  隨後,他更得知來援的是勇冠三軍的靖邊軍,心下更是安定。
  
  同時,他內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看來中流砥柱,還需王鬥啊,自己難道真不如他?
  
  他努力壓下內心複雜的情感,將靖邊軍來援的消息,告知全軍,立時車營上下一片沸騰,軍心大振。
  
  望桿車傳來的信號,靖邊軍的騎兵,正從潰兵兩翼飛快掠來,似乎要包抄那些追殺的清騎。
  
  吳三桂心中一動,他對身旁的祖大樂道:「大舅,等會你領步軍炮手堅守車陣,我領五千騎兵出擊,或許能斬獲不少!」
  
  祖大樂飽經戰事,也立時看出端倪,那些追擊潰兵的清騎,正處於寧遠軍與靖邊軍的夾擊狀態,若能趁這個機會出擊,斬獲的首級定然不少!
  
  他說道:「不錯,趁此機會,多立功勞。桂兒你就放心出動,車營的守護,就交於你大舅了!」
  
  不過隨後二人,看到潮水般的清騎奔逃回來,不由都大罵:「媽的,狡猾的韃子!」
  
  「王鬥出動了?靖邊軍出動了?」
  
  離吳三桂車營左上側約二里處,列著一片旗海,其中豎立多桿清國親王貝勒的織金龍纛。
  
  這些龍纛中,有八旗滿洲,鑲藍旗主,鄭親王濟爾哈朗的龍纛旗幟。有滿洲正藍旗旗主,肅親王豪格的龍纛旗幟。還有著滿洲正白旗,武英郡王阿濟格的龍纛旗幟。
  
  又有八旗蒙古,正黃旗固山額真阿代的織金龍纛,正紅旗固山額真恩格圖的織金龍纛,鑲紅旗固山額真布顏代的織金龍纛。
  
  這些旗主或王爺,一色穿著他們旗中的本色鎏金盔甲,陽光下閃閃發亮。…!
  
  場中的清國大將,除了這些重量級人物,還有滿洲正白旗巴牙喇纛章京阿濟格尼堪,滿洲鑲黃旗巴牙喇纛章京揚善,滿洲正黃旗巴牙喇纛章京圖賴,滿洲正藍旗巴牙喇纛章京阿爾津等人。
  
  他們都是清國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名將彙集此處,可謂濟濟一堂。
  
  此時各清將策馬駐立,正觀看場中密密麻麻的阿哈雜役,運送著戰利品。
  
  豪格,阿濟格等人領軍攻打白廣恩及吳三桂兵馬,跟在他們大部後方不遠的,還有萬餘的阿哈雜役。此時這些雜役到達,緊張地往乳峰山運送繳獲的薊鎮戰車,馬騾,輜重,還有一些逃跑不及的明軍俘虜等。
  
  看著琳瑯滿目的收穫,豪格與阿濟格等人意氣風發,二人都是大笑:「尼堪就是不堪一擊,白廣恩號稱明國勇將,不過如此!」
  
  豪格更不滿地看了濟爾哈朗一眼,要不是這個老傢伙阻擋,派出更多追兵的話,或許收穫就更大了。
  
  擊潰白廣恩的薊鎮軍後,依豪格與阿濟格的想法,除留下一部分人繼續攻打吳三桂的車營外,自然是派出追兵越多越好。
  
  不過濟爾哈朗謹慎,言洪承疇中軍大部不遠,其中更有王鬥的靖邊軍在,能斬殺白廣恩己經極為不錯,何必貪心不足,承受可能遭到明軍反噬的結果?所以場中兩萬餘清騎,派出追擊潰兵的人數,不過數千。
  
  薊鎮軍潰敗後,哨騎源源不斷將消息傳回,言一路追擊潰兵非常順利,那些明國潰兵,很少有回頭抵抗的跡象,一路斬獲頗多。
  
  這讓豪格等人更是不滿,若能驅使潰兵再衝擊他們的中軍大陣,或是攻打黃土嶺的楊國柱部,不是更好?奈何這兩萬餘清兵,主導權在濟爾哈朗的手中,豪格,阿濟格等人再不滿,也不敢違抗皇太極的命令。
  
  不過眼前的收穫,也足以讓各人意氣風發了,因當時明軍到達松山,他們軍容威勢引起的擔憂,也一掃而空。果然那些明軍,都是些繡花樣兒枕頭兵,見起真章來,就不是大清國勇士的對手。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6 13:10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2 01:01
第457章 首級

  不過就在這時,濟爾哈朗、豪格、阿濟格等人得到哨騎緊急回報,明軍出援了。

  前來堵塞缺口,救援吳三桂人馬的,還是明國第一強軍靖邊軍,領軍的,正是他們痛恨不己的忠勇伯王鬥。

  而且他們一出動就聲勢浩大,不但快速止住潰兵浪潮,他們的騎兵,更快速向兩邊包抄過來,似乎要一口吞下那些前去追殺潰兵的精騎勇士們。

  「不好!」

  濟爾哈朗臉色大變:「那些追兵,四處散集,沒有陣形隊列,如何是他們騎兵戰陣的對手?」

  他更看向吳三桂的車營:「若明將吳三桂,趁機派出精騎前後夾擊,那些追殺的勇士們,凶多吉少。」

  豪格等人臉色一變,顯然也想到這個可怕結果,冷兵器時代,不但步兵需要嚴整戰陣隊列,騎兵同樣如此。

  阿濟格吼叫道:「鄭親王,我們趕快派出精騎接應,甚至大軍押上,擊潰靖邊軍過來的騎兵。」

  濟爾哈朗搖頭:「靖邊軍不比別部明軍,一時半會想擊潰他們,談何容易?他們步營己經追上來了,若纏鬥一起,怎麼發揮我大清鐵騎的優勢?與他們纏戰,只是無謂的損耗。」

  隨後他臉色略略一鬆,就見前方,自家潮水般的精騎奔逃回來,果然都是打老仗的勇士,知道見勢不妙,趕快逃回。便是有一些騎兵被靖邊軍包抄。想必損失也不大。

  不過眾清將還是臉色難看。擊潰白廣恩後,各人有些託大了,以致麾下兵馬追擊過甚,結果一部分陷入明軍包抄與夾擊的狀態。就算大部兵馬逃回,最後只損失數百騎,但對眾人來說,都是心痛無比。

  豪格怒道:「鄭親王,就眼睜睜看著勇士被包抄消滅嗎?至少也要派出一部分兵馬接應吧?」

  濟爾哈朗猶豫不決,因為他看到車營那邊的吳三桂,己經蠢蠢欲動。若己方派出接應兵馬。吳三桂突然領騎兵從側後重重一擊,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己方也可以從側面對吳三桂重重一擊,不過這彼此纏鬥在一起,等於放棄己方鐵騎的優勢。得不償失。而且鹿死誰手,不得而知,變數太多,這不是謹慎的濟爾哈朗願意看到的。

  隨後他嘆了口氣:「吳三桂果然出動了,下令鳴金收兵吧!」

  從這邊,可以清楚地看出,吳三桂的車營號角聲響起,數不清的騎兵從他車營滾滾狂衝而出。領頭的,還是吳三桂的二千精騎家丁,看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協同靖邊軍騎兵,將未逃出的追兵團團圍困。

  那些未逃出的,追擊薊鎮潰兵的大清精騎完了。在萬餘明軍騎兵的圍困下,特別在靖邊軍步營緊追上來的情況下,他們己經沒有多大突出重圍的可能。

  眾清將臉色難看,似乎仗著王鬥的勢頭,很多明將都會變得膽大妄為起來。不久前吳三桂還縮在車陣內,一動也不敢動,一見王鬥出來,竟領著數千的騎兵。主動主擊了!

  如此,圍攻吳三桂的車陣己經沒有意義,在尖利的銅鑼光光聲響中,潮水般的清騎退了回來,立時吳三桂車營四周空蕩蕩一片。只餘下四處狼藉的痕跡。

  織金龍纛下,濟爾哈朗。豪格,阿濟格等人向前方眺望,就聞那邊鳥銃,手銃聲音隱隱不絕,還夾著一些火炮的聲響,似乎他們正在擊殺包圍圈中的大清勇士。

  看能逃出的精騎勇士寥寥,各清人都是咬牙切齒。

  而前方二里多,大股大股的靖邊軍騎兵奔來,佔據右面一些起伏的丘陵高地。一面面翻騰的浪濤日月旗越來越多,他們聚在一起,火紅的衣甲,火紅的馬鬢,似乎天地間,一片火紅的顏色。

  終於,「萬勝」的呼嘯聲響中,一桿巨大無比的大纛旗出現在濟爾哈朗等人眼前。然後密密的戰車推出,戰車後,一個又一個嚴整的步兵方陣,無數的浪濤日月旗翻滾。

  濟爾哈朗心下凝重,他曾在鉅鹿與王鬥交過手,那時的舜鄉軍就非比尋常。現在王鬥勢力擴大,有強軍數萬,這個對手,越加難纏了,今日一戰,需得慎重,否則就是損兵折將的下場。

  八旗蒙古中,正紅旗固山額真恩格圖,鑲紅旗固山額真布顏代,臉色有些不自然。

  早在崇禎十一年的通州之戰,還有鉅鹿之戰,他們就與王鬥交過手,當年慘痛的經歷還記憶猶新,又要與王鬥交手,由不得他們心下不安。

  而在場各清將中,滿洲鑲黃旗署巴牙喇纛章京准塔,滿洲正黃旗巴牙喇纛章京圖賴,也都與王鬥交過手,同樣心下謹慎。

  只有豪格與阿濟格,還是一副驕狂的神情,對靖邊軍到來不以為然。

  這二人沒有與王鬥交過手,雖然都承認靖邊軍非比尋常,不是普通明軍可比。但他們對自己麾下的鐵騎,更充滿信心,特別不久前剛斬殺白廣恩的情況下。

  忽然清兵一陣騷動,因為明軍的戰車前方,奔出數十騎身著深紅短身罩甲的靖邊軍夜不收們。他們馬後,都用繩索拖著一些半死不活的清兵們。

  那些夜不收放聲狂笑,只圍著自家的陣地呼嘯奔跑,而被他們馬匹拖動,那些清兵們,個個發出慘絕人寰的嚎哭聲。

  眾清兵個個又驚又怒,雖然他們也經常折辱俘獲的明國軍士百姓,不過己方勇士被他們這樣折磨,遠沒有折磨他們時來得震撼。一時間,數萬清騎,擊潰白廣恩時的意氣風發,都消失殆盡。

  忽然,他們發出更大的喧嘩聲,因為靖邊軍的戰車前。又推出一輛高高的大車。

  那大車上豎立一桿。木桿上,高高綁著一個神情萎靡的巴牙喇軍官。

  很多人發出大叫:「是正白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

  「是邁色,那木都魯.邁色,他被明軍俘虜了!」

  濟爾哈朗臉色難看之極,豪格與阿濟格更目眥欲裂,暴跳如雷。

  特別阿濟格吼道:「鄭親王,本王立時帶正白旗勇士出擊,定要奪回我旗中被俘的勇士!」

  正白旗署巴牙喇纛章京阿濟格尼堪,也是義憤填膺,同樣請戰。要給那些膽大妄為的靖邊軍,一點顏色看看。

  阿濟格尼堪雖然年輕,此時不到三十,但在清國境內。卻以武勇聞名,往往領纛當先,大破敵人。

  就在今年的四月,錦州蒙古軍官諾木齊等密降清兵,阿濟格尼堪偵之,乘夜薄城,力戰援諾木齊等人出,被皇太極譽為少年能殺敵,署其為滿洲正白旗的巴牙喇纛章京,進一等參將實職。得更賞黃金四百兩。

  那邁色同樣是正白旗的巴牙喇軍官,阿濟格尼堪看在眼裡,又如何能夠忍受?

  看眾情激憤,濟爾哈朗吼道:「都不得妄動!」

  他說道:「漢人有句話,將不因怒興兵,王鬥這是故意在激怒我們,我們不能上當!當仔細商議,如何與靖邊軍交戰才是。」

  不過豪格,阿濟格等人哪裡聽得進去,大吼著就要帶領麾下人馬出擊。正當濟爾哈朗要壓制不住時,後方幾騎人馬滾滾而來。

  奔到近前,卻是皇帝寵臣,戶部承政英俄爾岱,身旁跟著幾個噶布什賢戰士。

  這些噶布什賢戰士。相當於皇太極的御林軍,後世清國前鋒營前身。比清國的巴牙喇還要精銳。他們個個盔上飛翎,背上插著二尺飛虎方旗,桿上更有著狐尾,竟都是噶布什賢壯達。

  英額爾岱奔到近前,就喝道:「皇上有旨,與王鬥軍不得輕言浪戰,需謹慎試探為上,敢有不聽旨者,斬!」

  對黃土嶺東南的戰事,王鬥等人有望桿車加千里鏡,可以眺望很遠四周。不過乳峰山上的皇太極,黃土嶺上的多爾袞等人,也有千里鏡,而且他們居高臨下,明軍大體佈局可以看得很清楚。

  靖邊軍一出動,皇太極就密切關注,在他佈局中,因明軍方到松山,雙方決戰時機未到,所以皇太極以試探為主。

  如今明軍各部大體戰力,皇太極己經心中有數,只有靖邊軍,還需好好思量。所以這一仗要打,才可看出靖邊軍真正實力,不過卻不得浪戰,免得白白折損兵馬。

  該處的各旗將領,唯有濟爾哈朗持重,不過豪格與阿濟格桀驁不馴,皇太極怕濟爾哈朗壓服不下,所以派英額爾岱前來督陣。果然英額爾岱到達得巧,再晚一步,阿濟格等人就要出動了,狂燥冒進,也不知會如何損失。

  因英額爾岱帶來皇太極旨意,場中各人只得謹遵懿旨。

  英額爾岱算欽差大臣,有他場中大力支持濟爾哈朗,持重的鄭親王,便得以全面主持這場對靖邊軍的戰事。

  ……

  「快到午時了!」

  策馬立在一處丘陵上,靖邊軍騎軍營甲部甲總的把總官林巨根,看了看頭頂上的太陽,心裡想到。

  太陽越發大了,身著這厚實的盔甲,這炎熱的陽光之下,覺得分外的燥熱。

  鞍上椰瓢的水,己經補充幾次了,每次火兵將水送來,咕隆咕隆的,各人恨不得將一壺水的水全部喝下去。人還好,就是馬兒難受,看胯下馬匹直打響鼻,每次一摸,濕漉漉的都是汗,林巨根不由心疼。

  他看向遠處的清兵陣地,一片的旗海,各色韃子的盔甲顏色。

  可以看到,他們那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嘩聲音,不過卻沒有人出擊。

  「真能忍啊!」

  林巨根心想。

  他看向大軍的右面,密密的戰車前,尖哨營的夜不收兄弟們,正在盡情折磨那些俘獲的韃子兵。而看著右前方大車上的一人,林巨根眼中露出無比的仇恨。

  他這一總的騎兵,最先與那些正白旗巴牙喇遭遇。短暫而殘酷的戰事後。雖擊殺了那些巴牙喇韃子們。俘虜了那個受傷的巴牙喇甲喇章京,不過總內兄弟,傷亡近達二十人。

  這些都是他的生死兄弟啊,有些人,經達醫士們的緊張救治,或許能保住性命,但大多傷殘。更有些人,永遠失去他們的生命,這讓林巨根如何不怒?

  他發誓,要讓這個正白旗的韃子頭。嘗遍天下酷刑而死,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論折磨人,以尖哨營的將官溫達興最擅。林巨根決定,請溫參將來幫自己這個忙。

  此時雙方的陣地間平靜,圍攻吳三桂車營的清騎己經盡數後退,留下相互間空蕩蕩的曠野,之前的一些戰場痕跡。或是一些韃子的哨騎,有時會奔來靖邊軍陣前偵察。

  不過相比以前密密的陣前哨探人馬,少了不少。林巨根估計,是黃土嶺與乳峰山的韃兵們,可以居高臨下,給他們傳遞情報。己經不需要多少的陣前偵探。

  放眼己方,同樣如此,己經沒有夜不收奔到他們的陣前去哨探了。

  現軍中使用望桿車,特別號旗手手持千里鏡,站在高高的刁鬥上,平川之地,可以看到周邊一、二十里的範圍,便是丘陵矮嶺地帶,也可以眺望很廣的地帶。

  不過幾里外的敵方動靜佈局,望桿車上手持千里鏡的號旗手。如何不清楚,還需陣前哨探嗎?

  所以隨著望桿車與千里鏡的裝備,往日軍中需夜不收逼近敵陣,就近偵察的做法己經慢慢不見,

  便是尖哨營隨大將軍出戰。此時軍中夜不收也不多,他們大多奉王鬥之令。散往錦州的四面去偵察敵情了。

  他們分為一股股,越過小凌河,女兒河,到錦昌堡、沙河堡,紫荊山,磨盤山等地哨探敵情。甚至有人越過大凌河,前往義州等地偵察者。

  「韃子什麼時候出動?」

  如林巨根一樣心思的靖邊軍將士不少,越過他這一總嚴陣以待的騎兵,往後而去,又是一個又一個嚴整的騎兵戰陣。騎兵右面的,又是層層疊疊的步兵,赤紅旌旗獵獵,越過步兵,最後到達中軍。

  ……

  「看來清兵比以前謹慎許多!」

  王鬥眺望遠方清軍大陣,自家如此折辱,他們都不為所動,看來棋逢對手,以後的戰事,將打得艱難。

  從崇禎九年起,王鬥對陣清國各旗,無往而不利,有一部分,靠的是他們對自己的輕視。現在雙方都相互重視,打仗,靠的就是堅韌與意志了。

  此時王鬥的中軍大部,彙集了郭英賢的一千宣鎮騎兵,大同軍王徵的五百騎兵,山西軍李雲曙的五百騎兵,後二者都是總兵王樸與李輔明的親隨將領。

  還有符應崇的神機營同樣在此,不過一直到王鬥驅散潰兵,包抄消滅清騎,到達東南前線時,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才將自己的神機營拉上來。

  主要是拉運那些火炮,拖慢了他的腳步。

  幾千斤的重炮,需要多頭牛馬拖運,從各個炮陣轉移過來,可不是簡單的事。

  大量的火箭車,臼炮等利器運送過來,也花了符應崇九牛二虎之力,好在終於趕到了。

  此時王鬥身旁,監軍張若麒,明將郭英賢,王徵,李雲曙等人,個個喜形於色,還有吳三桂也在旁邊,臉上同樣按納不住的喜意。

  在靖邊軍包抄過來,追擊清騎不斷回逃時,他當機立斷,率五千騎兵出擊,果然斬獲不少,砍下的韃子首級高達九十三顆。

  他將五千騎兵彙集到靖邊軍的右面,便立時趕來中軍拜見王鬥,畢竟王鬥是前來援助於他,與情與理,吳三桂都應該前來感謝。

  同時他還不無商討,靖邊軍那些斬獲首級,如何分配的意思,因為他知道,王鬥斬獲的首級,肯定比自己多,能分一些過來更好。

  在吳三桂等人期盼的目光中,張若麒接過靖邊軍總鎮撫遲大成的統計報告,矜持地宣佈,包抄戰中,郭英賢,王徵,李雲曙三將,各斬獲首級三十五顆,十八顆,十二顆不等。

  而靖邊軍,斬獲各旗韃子兵的首級,一共是四百七十八顆,其中俘獲四十八人,更有賊奴巴牙喇甲喇章京一人。

  「初戰大捷啊!」

  張若麒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此次包抄,各軍上下,斬首近七百級,本監軍定向聖上報捷,以表諸位血戰之功!」

  「靖邊軍斬首四百七十八級,俘獲四十八人,還有賊奴巴牙喇將官一人!」

  吳三桂咬了咬下唇,自己自認斬獲不少,不過與王鬥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王鬥微微一笑,大軍包抄圍困了來不及逃跑的清騎後,自己調用了銃兵與火炮,才能在短短時間內,以微小的傷亡,斬獲這麼多首級。

  現靖邊軍中,論功行賞己經不計首級,自有自己一套規則,不過能砍來首級當然更好。韃子的腦袋,在大明朝,可就是金錢與名位,用處極為的廣大。

  看各人期盼的表情,王鬥說道:「此次包抄戰,郭老哥,王將軍,李將軍,還有大牙兄弟,都有功勞,張監軍亦有大功。靖邊軍的五百餘顆首級,本伯決定只留二百顆首級,餘者首級,待此戰後,將一一分配給諸位!」

  不說張若麒,郭英賢等人喜出望外,便是符應崇也驚喜道:「我也有?」

  吳三桂輕咳一聲,心想,怪不得人人都想跟王鬥並肩殺敵,這人就是大方啊,幾百顆首級,不眨眼的就分了出去,連自己都有份。

  雖然吳三桂對王鬥感覺複雜,不過也不得不承認,王鬥這人胸襟就是寬廣。跟他並肩作戰,心裡踏實,心中的武勇,都可以最大發揮出來。

  看眾將竊竊私語,議論不休,連監軍張若麒,撫著長鬚的手都有些顫抖,再沒了先前的矜持之色。

  顯然王鬥的首級承諾,對他的衝擊極大。

  隨後王鬥的神情嚴肅下來,揮揮手,帥營的贊畫官們,拉來一輛大車。

  大車上,竟放著此地的沙盤地形圖,繪製得極為詳細。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6:00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2 23:54
第458章 安排

  眾人圍繞過來,都是嘖嘖稱羨。

  雖然各人處於本地,周邊地形盡在眼中,不過將其濃縮在沙盤上,卻有一種山河盡在掌握中的感覺。而且在沙盤上,可以更直觀地瞭解掌控我方敵陣的軍情佈置。

  畢竟這冷兵器的戰事,軍陣往往一排開就是多里,想及時掌握各軍陣的情況,卻也不是簡單的事情。特別現在許多明將,連旌旗號鼓都搞不清楚的情況下。要靠快馬傳遞,往往軍情疏忽間就發現了變化。

  不過眾人羨慕也沒用,這就小小的沙盤,看來起簡單,繪製起來難。情報的收集,地形的勘測,都需要大批專業的人員,若地形勘測不準確,製出的沙盤等於沒有,或許還有害。

  眼下的大明,除了靖邊軍,誰有這方面的大量人才?連大明兵部,工部都沒有,只能看著眼饞罷了。

  各方戰陣的安排,當仁不讓由王鬥主持,連吳三桂都沒有異議。

  指著沙盤,王鬥道:「此戰我師方略,主要是守戰,以中軍大陣的東南處,防止賊奴從側翼,攻打我黃土嶺正面的楊帥部,並伺機截斷黃土嶺與松山嶺的聯繫!」

  王鬥定下調子,隨後道:「我軍的左側,是黃土嶺東南下的丘陵山嶺,多矮山,地面起伏,該處不利騎軍大部作戰,所以本伯之意,步軍佈置在此,可有利截殺敵人!」

  靖邊軍各將,韓朝,鐘顯才,李光衡,趙瑄,鐘調陽,遲大成,還有一些贊畫們,都圍繞王鬥身邊仔細傾聽,只有溫達興不在。他領著夜不收們,己經四下前往錦州各地哨探了。

  還有監軍張若麒,吳三桂。符應崇,郭英賢,王徵,李雲曙等人。同樣凝神細聽。

  聽了王鬥的話,眾人看看沙盤,又看看靖邊軍騎兵此時盤據的幾處丘陵,果然大軍左面的地形,就是有利於步軍防守。

  吳三桂眼睛閃動。說道:「敢問忠勇伯,末將的車營,也需佈置到左面嗎?」

  王鬥說道:「不用,吳將軍的步軍車營,仍原地不動,如此我大軍一居左,一居右,可以防護的地面越廣。而且左右呼應。賊奴每攻一處。都可視情況彼此援助夾擊!」

  讓眾人消化自己的意思後,王鬥說道:「當然,有守便有攻,步軍的右面地形,也就是我等腳下地帶。從左面靖邊軍,一直到右面寧遠軍車營處。大多地勢平緩,可聚大部騎兵。所以。我靖邊軍三千騎兵,還有吳將軍的寧遠騎兵。多集於此處!」

  眾人細想,如此,己方軍陣的安排,便形成左右兩頭是步兵車營,中間是騎兵的態勢。

  車營守護眾人都有信心,不過這騎兵……

  王徵是大同總兵王樸的族弟,剛剛年到三十歲,與王樸一樣,也是打扮華麗,盔甲鮮明,神情精明友好,一看就是交際花的角色。

  他眼睛閃動不停,隨後滿臉堆笑,對王鬥點頭哈腰道:「忠勇伯,末將有一事要請教,如此安排,若韃子不攻我兩翼步營,專攻我中間騎兵怎麼辦?」

  王鬥讚道:「王將軍問得好!」

  他說道:「所以本伯決定,將神機營的二十五門神威大將軍炮,還有我靖邊軍的七十門紅夷大砲,全部佈置於騎兵的後面,也就是我們身後不遠的丘陵高地上!」

  眾人一齊回頭,在他們身後不到一里,確實有一個左右走向,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嶺地。…!

  丘陵不高,不過相對眼前的平川地,算一條高地了。此時神機營的火炮,還有趙瑄的炮營,炮手們正在丘上忙碌架設火炮。

  而在丘陵後面不到一里,又有一條前後走向的深深壕溝。卻是當時隨白廣恩與吳三桂前來的民夫們,在黃土嶺與松山嶺間挖掘的壕溝,由於白廣恩敗得快速,壕溝並沒有挖掘多長。

  王鬥說道:「他們若攻我騎兵,近百門紅夷大砲不斷轟打下,定然中途潰散。就算不潰散,也不成陣勢,而我騎軍嚴整,以眾擊散下,定然大勝!」


  眾人都是精神一振,按王鬥說的,確實騎兵也無憂了,而且步兵守,騎兵攻,到時斬獲怕是不少。

  而有騎兵的掩護,砲兵更能從容不迫,連續不斷的轟擊。

  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首先贊同。他最怕的,就是王鬥將他的砲兵,安排到步兵或是騎兵的前方去,如今躲藏在大軍後面轟打,可是他神機營的拿手好戲。

  不過王鬥又道:「當然,現我軍中,還有大量的火箭車,便是神機營的神機箭。可將一部分火箭車,安排在騎軍前方,對擁眾而來的大股奴騎,火箭,比火炮更有威力!」

  符應崇的瘦高身形,一下就彎了,將自己的火箭車佈置在騎兵最前端?那不是韃子的精騎,首先就會攻到自己的火箭車?敵騎滾滾衝來時,箭手們如何抵擋?

  他張了張嘴,露出兩顆巨大的虎牙,還沒說話,就聽王鬥又道:「還有,前方那處丘陵,丘陵前佈置火箭車,丘陵之上,則佈置大量臼炮,發射爆破彈,不斷對奴騎轟打!」

  其實前方不遠那塊地面,連丘陵都不算,只不過過相對平川地,那處的地勢略為起伏罷了。

  不過也算範圍廣闊,可以佈置大量的臼炮。

  王鬥當然不敢在騎兵的後面安排臼炮,他們打的開花彈,有時飛得遠,有時飛得近。

  若不小心飛到騎兵上空爆炸,煙霧覆蓋下來,把自家的騎軍陣籠罩在下面怎麼辦?所以只能佈置在騎兵的前方。

  看看符應崇的臉色,王鬥明白他的心意,笑了笑,說道:「大牙兄弟不必驚慌,箭車的後方與兩邊,便是我靖邊軍等騎兵。奴騎未到二百步,他們便會出擊,神機營的將士,定會安然無事!」

  符應崇一想也對,再說了,想要軍功。哪能不冒點風險的?當下咬牙答應了。

  看王鬥侃侃而談,將代表己方軍陣佈置的小旗,一面面插到沙盤上。真是各人一目瞭然,遠比以前上官們安排的方略清楚明白。

  這讓眾人都有一個整體佈局在心中,都是心下讚歎,這靖邊軍的沙盤。真是寶貝。

  特別吳三桂咬牙,心想,不管日後如何困難,自己也要整個詳盡的沙盤在軍中。

  同時他仍對靖邊軍先前的斬首收穫羨慕不己,聽說內中多有清國巴牙喇者。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加上那俘獲的巴牙喇甲喇章京,真是收穫太大了。這類的首級,王鬥當然不會讓出來。

  對王鬥的安排,此時眾人都沒有異議,各人打仗這麼多年,以往的上官們安排戰事,不論文官武將吩咐下來。都有種蒙上面紗。稀裡糊塗的感覺。

  只有這次佈局最為清楚明瞭,不管等會打起來如何,至少眼下王鬥的安排,是沒有問題的。

  吳三桂也沒有異議,張若麒不知兵,更沒什麼好說的。按他以前說的,他唯一的功能。就是為大軍擂鼓助威。…!

  ……

  方略己定,眾軍快速佈置起來。先前搶佔地形的丘陵左面靖邊軍騎兵盡撤,集結於右面的平川地帶。靖邊軍步營與神機營一部軍士,則在左面的丘陵地點擺陣。

  中軍集於後方不遠的丘陵高地上,望桿車也在一處高地高高豎立。在這條左右走向,高低起伏不平的丘陵嶺地上,除安排中軍與砲兵外,在低緩處,同樣列了一個又一個騎兵陣列。

  而在中軍丘陵後方,大量的民夫聚於此處,在他們的外圍,用一輛一輛的土車,將他們包裹在內。內中,靖邊軍大量的帳篷撘起,輜兵與醫士們,在帳篷內準備好沸水與飲水,還有大量的擔架,隨時做好傷兵的救護,還有各種後勤工作。

  因為王鬥布的是凹陣,所以前方凸起處,首先會遭到奴騎的打擊,還是重點打擊,所以這些凸出的小陣,王鬥決定布以飽經戰陣的甲等軍。

  兩個靖邊軍步營大將,鐘顯才的右營,韓朝的後營,各四個千總,三十二個把總,每營甲等軍與乙等軍各兩部。所以在王鬥佈置中,十六個總的甲等軍,他們中六個總,分為六個小陣,集於步兵陣最前方。

  每陣內每總戰兵二百人,長槍隊、火銃隊各二,這六個小陣,彼此間相隔一百五十步。

  而在兩個小陣正中下方百步處,又各有一個小陣。

  下列共五個小陣,同樣駐以甲等軍,與上方的小陣,形成一個個若倒立的品字形軍陣。

  這十一個靖邊軍甲等軍駐守的小陣,全部四面圍以戰車,間中夾以佛狼機火炮。

  十一個甲等軍小陣下方一百五十步,是一個長方形的乙等軍大陣。

  十六個總的乙等軍,有十二個總列陣,內長槍兵,火銃兵各一千二百人,火銃兵分為三層,每層四百人。

  下方的長槍兵則分為多層,當然,他們還有防護火銃兵兩翼的任務。

  這個乙等軍大陣,火銃兵前方同樣布以一列的戰車。

  這些軍陣的左翼,又是神機營軍士列的兩個大陣。

  其中沿靖邊軍最左上方一個軍陣,左下端約百步外,結了一個長方形的大陣。陣中一部分,與前方,右方的靖邊軍兩個小陣,形成品字形。

  當然,神機營這個陣極長,他們軍中大部分佛郎機輕車佈於此處,算整個靖邊軍的左翼。他們結陣處有幾處起伏的丘陵,算起來防守地形優越。

  在神機營長方形大陣的最下方,因為沿著左面斜斜往上,又有一個隆起的丘陵坡地,所以這邊也佈置了一個神機營軍陣,除戰車火炮,還有一部分的火箭車。

  他們兩處軍陣,結成一個大大的J字形。

  神機營戰士個個興致勃勃,摩拳擦掌,不過王鬥當然不會放心讓他們單獨防守。

  餘下五個總的靖邊軍甲等軍,四個總的乙等軍,除了一些做預備隊外,還有一部分人,佈置在他們的大陣之中,共同作戰。

  雖然大陣左側不利大股騎兵行動,不過為防止清騎可能從左面丘陵繞過來,或者從較為險峻的黃土嶺東南坡地直衝下來,攻打後方的中軍大陣。王鬥還將王徵,李雲曙,郭英賢的大部分騎兵,佈置在這。

  王鬥估計從這邊繞過來的清騎不會很多,這種地形,馬力放不開,且若明軍步兵與騎兵前後包抄,加上楊國柱可能派出騎兵攻擊,又是一個包抄圍困戰。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58 編輯

herming123 發表於 2013-2-4 06:05
第459章 打響

  明軍快速佈陣,人叫馬嘶,各方將官,一一奔赴自己的防守地帶,

  而在清兵方向,也密切關注靖邊軍等動靜,此時的清軍,己經退到離明軍快三里外。因為濟爾哈朗等人,都看到明軍陣地中大量火砲,依經驗,便是明國神機營炮火,這個距離也是安全的。

  而且,英俄爾岱還帶來皇太極的命令,為防明軍火砲,軍陣之中,需布下大量的麻袋土筐。

  這是皇太極在乳峰山看到楊國柱等部,以此抵擋自家黃土嶺上的砲火後,立時有樣學樣的結果,新興勢力集團,都是非常善於學習的。

  所以此時濟爾哈朗,豪格,阿濟格等人的大軍後,萬餘的阿哈雜役,正緊張的舞動鋤頭鐵鎬,將泥土裝袋,一袋一袋的運來,堆積於大軍的各處,特別幾桿織金龍纛前,更堆積得密密麻麻的。

  看到這個情形,豪格與阿濟格,氣不打一處來,己方嚴陣的騎兵大陣,被這樣一擺,成什麼樣子了?

  不過濟爾哈朗與英俄爾岱堅定此舉,二人也毫無辦法。

  明軍的情報不斷傳來,一部分是探馬的回報,主要還是黃土嶺上,多爾袞等人派哨馬傳回的情報。

  不比別的明軍,面對靖邊軍他們,清國的哨騎,難以逼得過近。反而是黃土嶺上的多爾袞等人,居高臨下,用千里鏡眺望,靖邊軍的佈局,可以看到很清楚。

  皇太極也有嚴令,黃土嶺上的各部清兵,必須緊密配合平川之地的濟爾哈朗等人,情報分享,就是其中之一。

  「王鬥他們結的什麼陣?」

  聽了哨騎的回報後,濟爾哈朗幾人有些莫名其妙。

  依濟爾哈朗各人的經驗,往日明軍的戰陣,懦弱些的,就算步兵與騎兵。也全員龜縮在車營裡面。任大清鐵騎四面圍攻。強悍些的,騎兵可以作戰的,便聚於後方或兩翼,而這樣步兵在兩翼,騎兵在中間,這是打什麼仗?

  濟爾哈朗與豪格也有千里鏡,他們眺望明軍方向,從他們這個位置看去,吳三桂是在左翼。三面結成車營,約有萬人。他們右面,是密密的寧遠騎兵,與靖邊軍騎兵一起近萬人,列成一個浩瀚的騎軍大陣。

  他們最關注的靖邊軍步兵,佈在右翼的方向,依著一些起伏的丘陵山坡,結成一個個凹凸小陣。

  情報的結果。前面有六個小陣。後面有五個小陣,形成錯位,後方還有一個大陣,最後是中軍。

  然後最右翼的,還有兩個大陣,似乎是明國別部軍隊防守。

  這就是靖邊軍步營的佈局?豪格與阿濟格只覺好笑,豪格更狂笑道:「王鬥這擺的是什麼陣?他們步陣間一個個空蕩蕩的,我鐵騎衝進去。他們不就破了?

  阿濟格也道:「聽說以前王鬥佈陣,是銃炮在前,槍兵在後,憑藉犀利的火力,擋住我鐵騎的攻擊……當然,也不一定可以擋住,畢竟往日大清兵入關劫掠。總不願多造死傷,真要衝,會衝不進去?無非多折些人馬罷了。」

  「現在他放棄打老仗的優勢,選擇這樣一種怪裡怪形的軍陣……」

  阿濟格大笑總結:「他糊塗了!」

  在場很多清將點頭,確實,大清鐵騎不是衝不開王鬥的軍陣,而是折損太大,得不償失。

  畢竟做強盜總是惜命的,當傷亡超過一定人數,他們就不願意再戰,這也是王鬥屢次大勝的原因之一。

  他們認為,真下決心衝陣,有大把的方法可以破開,如不久前八旗兵攻打遼東總兵劉肇基的車營時,驅使馬群攻陣,生生破開了他們的車營。

  濟爾哈朗凝目沉思,搖頭說道:「永遠不要小瞧王鬥的狡詐,他這樣佈陣,自有自己的道理。」

  他細想良久,說道:「看王鬥前方十一個小陣,四面都圍以戰車,每陣間又離得不遠。他們的鳥銃犀利,相互間可以支援,想衝破他們各個軍陣,很不容易。」

  豪格與阿濟格不以為然,豪格又道:「他們騎兵大量集於中部,正好,我們可以集結精騎,將他們的騎兵一舉擊潰,我就不信,他們的騎軍,可以與我八旗鐵騎相比!」

  濟爾哈朗搖頭:「他們騎兵後面,有大量的紅夷大砲,前面還有大量火箭,若精騎衝上前去,怕損傷不少,需得謹慎。」

  豪格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鄭親王,你是畏敵如虎,還是老糊塗了?」

  濟爾哈朗眼中寒光一閃,又恢復溫和的樣子,說道:「肅親王,對面是明國的靖邊軍,王鬥的部下。聖上也有旨意,對上王鬥部,需得謹慎,不可輕敵浪戰。」

  英俄爾岱也眉頭一皺,心下對豪格的跋扈不滿。

  不過其是清國的太子,皇帝萬般寵愛在心頭,英俄爾岱再是不喜,也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阿濟格則對濟爾哈朗極為不悅,這個老貨,每句話都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再被他說上幾句,己方的軍隊中,哪還有軍心士氣可言?

  額駙,八旗蒙古鑲紅旗旗主布顏代,看著對面的靖邊軍,心下也有些惴惴。

  他突然說道:「鄭親王,我方的兵力是不是少了點?對面明軍怕有三萬好幾千的,連上雜役跟隨,我大清兵只有三萬多人,還有沒有援軍到來?」

  濟爾哈朗與英俄爾岱都是搖頭,明面上,乳峰山,黃土嶺等地有兵十二萬。不過要去了雜役阿哈約五萬,還有一些未披甲旗丁一萬多人,精銳甲兵只餘不到六萬。

  然後這些兵力,還要分守乳峰山、黃土嶺、松山嶺、石門山、石家嶺、紫荊山等地,又有錦昌堡、沙河堡、大勝堡各處。

  其中八旗漢軍大部,還在守護各道山嶺寨牆,現在能抽調出來的富餘兵力,只有這麼多了。雖可以再調兵馬過來,不過一時半會的,怎麼可能快速到達?

  其實現在濟爾哈朗有個想法,剛開始他們被明軍的軍容嚇倒,現在覺得。他們能戰的只是一部分。針對這點。大清國勇士,其實不需要再防守那麼多地方,可以多調兵力出來野戰。

  布顏代失望,說道:「那火砲呢?烏真哈超砲營,總可以前來吧?」

  濟爾哈朗也是嘆氣,孔有德等人的砲營,一部分聚在乳峰山與黃土嶺上,一部分去打松山堡西面的馬科與唐通部。就算要調來砲營,數千斤沉重的火砲。翻山越嶺的,哪那麼容易拉過來?

  特別松山堡西面的火砲要拉過來,還要防止明軍的攔截。

  布顏代的神情,豪格與阿濟格都看在眼中,神情不悅。

  三萬餘人,其中更兩萬餘大清鐵騎,放在布顏代眼裡,還兵力不足?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僅僅不到萬人衝陣。就一舉擊潰白廣恩的數個車營。白廣恩的屍體,也才剛剛送往山城的皇太極處。

  哼,這些蒙古人真是貪生怕死,怪不得成了自家滿洲人的臣屬。

  可恨為了拉攏他們,還要將滿洲女人,不斷送往他們帳篷處,連多個格格,都貼了進去。

  豪格恨恨的想。這不是和親嗎?真是滿洲男人的恥辱。

  終於,濟爾哈朗看看天色,呼了口氣,心想,開始吧!

  ……

  王鬥布好陣後,清兵卻久久不動,看看己到午時。王鬥下令全軍休息,享用午餐。

  各部的炊事車,都聚於中軍大陣後,一輛輛炊事車雲集,火兵們現場烙餅,滋滋聲響中,一個個香氣撲鼻的大餅製成,吃一個就可以管飽肚子。

  火兵們還打開輜重車輛,取出一個個肉瓷罐,掏出內中用鹽與麥麵調料拌勻的切塊家畜肉,放在油鍋上稍稍煎炸,更是濃厚的香味蔓延開來,讓人聞之垂涎欲滴。

  還有一鍋鍋的肉湯煮起,便是大熱的天氣,吃一碗熱騰騰的肉湯,也是舒服無比。

  此戰,全軍上下的飯食由王鬥供應,從吳三桂的部下,到符應崇,郭英賢,王徵,李雲曙等人軍隊,還有中軍後的民夫們,人人有份。每人大餅加肉湯,還有一塊瓷罐肉。

  大熱天氣,臘肉、燻肉、火腿、鹹蛋什麼都放不長久。風乾肉太硬,除了現殺新鮮的肉食,就是肉瓷罐可以保存久些,所以靖邊軍中,多載肉瓷罐隨軍。

  原本各軍準備吃乾糧或飧飯的,連神機營也不例外,突然吃到靖邊軍供應的鮮美伙食,人人心滿意足,特別那些隨軍的民夫們,更是歡喜無比。

  其實王鬥給他們的,是差過靖邊軍乙等軍的待遇,而且日後這些糧草,王鬥也要去向洪承疇要回。

  不過這個時候,大明各處飢寒交迫,不說普通百姓,就是各鎮正兵營的將士,也經常飽一頓飢一頓,便是家丁親衛,也不能說經常有肉吃。

  所以對眼前的伙食,人人滿意,監軍張若麒更想:「飲食如此豐盛,怪不得靖邊軍人人肯拚死殺敵!」

  「你們靖邊軍的待遇,真是讓人羨慕啊。」

  說話的是陳晟身旁的一個神機營魯密銃手,名叫田大陽便是。

  此時的陳晟,隨後營前部兩個總的甲等軍,正處於神機營防守的左翼上方大陣內。

  該陣關鍵重要,所以千總雷仙賓,親自領部內各官,與神機營副將符應崇一個親隨游擊,一起防守該陣。陳晟與好友鞠易武,作為部內神射手,自然隨部官們待在該處。

  眼前的軍陣,佈置了神機營的一百四十輛佛郎機砲車,隨著幾處起伏的丘陵,圍了一個大大的長方形,其中正面砲車一百輛,左側砲車四十輛。

  右側約一百五十步外,就是靖邊軍甲等軍一個小車陣,自然不能佈置火砲,否則不是打自己人了?軍陣的後方約二百步,又是友軍的騎兵,自然也沒必要佈置火砲。

  而這些砲車,都是中間中空,兩邊還有長長的高低護板,如此不但砲手可以躲避敵方箭矢,銃手還可在此向外射擊。

  這些砲車的佈置,若處於丘陵位置,則佈於坡地的中間地點。

  在丘陵的上方,則立著一輛輛的神機箭車。這些火箭車。頗似臼炮的設立。箭窗都是立於高高的戰車之上,箭口斜斜對著天空,若擊發,​​一次便可達數百發火箭。

  如這樣的神機箭車,本軍陣達六十輛之多。此外還布有十五門的大口徑臼炮,三十門的小口徑臼炮,體現了神機營對敵時猛烈火力的思想。

  除了這軍陣的正面與左側,在右側與後方,則列著一些普通的神機營戰車。

  輛輛戰車側立。對外的轅條孔位上,都插著可以活動的挨牌,上繪猛獸圖樣,對敵方戰馬,有一定的驚嚇作用。

  而軍陣中,不論砲車還是戰車外側,都插著密密的拒槍,除了烈馬外。普通敵馬不敢近。

  如處。便是陳晟所在的神機營軍陣了。

  當然,左下面不遠的丘陵處,還布有一個神機營的小陣,放置了六十輛的砲車,四十輛的火箭車,還有五門大口徑臼炮,二十門小口徑臼炮。

  餘者神機營的二百輛的火箭車,三十門的大口徑臼炮。五十門小口徑臼炮,則佈置在大陣中部的騎兵前方。神火飛鴉等大火箭,暫時在中軍未動。

  說話的神機營戰士田大陽,年不到三十,長得白白胖胖,圓嘟嘟的頗為可愛。他戴著雲翅盔,穿著長身深紅罩甲。膀處有兩個鮮紅絨球,除了盔帽,餘者打扮,與靖邊軍甲等軍頗為相似。

  當然,他的衣甲各擺處是青色包邊,而陳晟等靖邊軍後營戰士,是黑絨包邊,對襟處也是扣著銅扣,比他們英武多了。

  而且,陳晟總感覺神機營的戰士,像生意人多過象軍人,很多人懶洋洋的,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氣質上,完全不能與靖邊軍相比。

  田大陽是個熱情友好的人,沒有別的神機營戰士傲慢,一見陳晟與鞠易武站到自己身旁,立時滔滔不絕的攀談開了。

  陳晟二人是部內的神射手,可以四處活動,尋找戰機,本來是來該處眺望地形,瞭然於心的,沒想到被田大陽扯住,就脫不開身了。

  田大陽嘮叨不休,從開始詢問二人姓甚名誰,再說到京師與天津各地見聞,最後說到他家的五個子女如何乖巧,真是滔滔不絕。

  說話間,還不時夾著吹噓,言談中,頗以祖上也闊過而得意。當然,他田家現在是家道中落了,不過沒關係,有他田大陽在,定能重振先祖聲威。

  一直說到享用午餐時還未停止,不過話題轉移,開始點評起靖邊軍的伙食來。

  他大口咬著瓷罐肉,配著肉湯大餅,真是吃得滿嘴流油,不時還朝陳晟與鞠易武的碗上看看。

  二人作為甲等軍,自然碗中的肉,份量厚且足,比他大了數倍。

  現東路畜業發達,而且為了保障這次大軍的輜重後勤,除了輜重營,幕府還發動了東路的大量商人。所以靖邊軍遠在遼東,也能每天吃到肉,作為甲等軍的陳晟等人,待遇更是優厚。

  陳晟雖不善於與旁人打交道,不過感覺田大陽這人心地不壞,大將軍也鼓勵與友軍處好關係。看田大陽垂涎欲滴的樣子,他默默抽出自己的解首刀,將碗中的肉,切了一半,放在田大陽碗上。

  鞠易武同樣如此,他面冷心熱,遇到合得來的朋友,每每交心交肺。

  田大陽一愣,隨後大喜,對二人豎起了大拇指:「多謝二位兄弟,二位真夠意思,沒說的,來日到了京師,我請!」

  旁邊同樣大吃的,幾個神機營魯密銃手看在眼裡,對田大陽頗有些羨慕嫉妒恨。

  一個同樣胖嘟嘟的銃手哈哈大笑道:「田大胖,還你請?值錢的東西,都被你典當光了吧?你家都四面漏風,差點就賣婆娘了,你拿什麼來請?」

  田大陽被人揭了老底,面紅耳赤,爭辯道:「我不是出來打仗了嗎?待立了軍功,拿了賞銀,就有錢了。」

  「立軍功?」

  那幾個銃手又是一陣大笑,語氣中飽含嘲弄之意。

  田大陽神情尷尬,老實說能不能立下軍功,他也心下無底,立了軍功能不能拿到賞銀,也難說。

  在兩個新識朋友中丟了臉面,田大陽憤憤不平,不過隨後感覺一隻寬厚的大手拍在自己肩膀上。

  卻是陳晟對他說:「田兄弟。我相信你!」

  田大陽突然心中一陣溫暖。只覺新認識的這兩個朋友,雖然相處短暫,卻與以前自己結識的那些狐朋狗友,完全不同。

  他重重點了點頭,狼吞虎嚥,將手中的飯食一掃而光,隨後將碗拍到地上,拿起身旁的魯密銃,喃喃道:「寶貝啊寶貝。好久沒用你了,希望你給我爭點氣啊!」

  他手上持的魯密銃,烏黑厚實,燧發樣式,銃桿長長,一百五十步外,可破重甲。

  當然,這麼遠的距離。很多銃手瞄不到敵人。一般都是百步內擊打。

  不過銃彈不比箭矢,便是目力所及範圍之外,威力仍不可小視,看不到敵人,不等於打不死他們。

  田大陽手中的魯密銃,與陳晟二人的魯密銃區別不大。若有區別,可能便是他的銃,瞎火率較高。而陳晟等人的燧發魯密銃,瞎火率只在百分之八、九左右。

  還有田大陽等神機營銃手,使用的不是定裝紙筒彈藥,而是身上背著多罐,有引藥罐,發射藥罐,鉛子袋等。腰上還別著腰刀。

  雖然東路的定裝紙筒彈藥聞名遐邇,不過神機營暮氣極深,相關的官將,卻沒想過要改變他們多年的作戰方式。當然,若是精良的魯密銃手,可以熟練裝填子藥的話,他們的射擊速度,也不會慢。

  放眼軍陣內,順著起伏的地勢,此時陣內聚滿瞭如田大陽一樣的神機營銃手。

  符應崇領軍前來,他的前營除了大量的砲手與​​火箭手外,純粹的魯密銃手,約有兩千餘人。此時不計砲手箭手在內,聚於此陣內的,就有銃手一千五百人,兩個千總的兵力,連同靖邊軍兩個甲等總,共計有兩千多人。

  火兵收走了各人的碗筷,陳晟與鞠易武站起身來,二人上了身後的丘陵頂上,眺望遠處清兵的動靜。

  本處的視線是良好的,可以很清楚看到那方韃子兵動靜。

  而站在丘陵上眺望四周,到處是乾燥起伏的黃土地面,幅度都頗為平緩。當然,也有某些地方,被歲月侵蝕鏤刻出一些溝塹淺坑。

  「戰鬥快開始了吧?」

  陳晟默默地想,他看了看遠方,又看看身下不遠處,舞著拳頭,對自己加油打氣的新識朋友田大陽,心想:「能進入東路,能加入靖邊軍,是自己的幸運!」

  他當用手中犀利的火器,狠狠打擊敵人,為了自己家人,為了大將軍,為了東路百姓,也為了大明。

  忽然他眼睛一寒:「韃子出動了!」

  ……

  「清兵出動了!」

  王鬥坐在馬扎上,與監軍張若麒一起用過午餐,然後抽出千里鏡對清軍陣地眺望。聽那方號角聲響動,就見前方曠野上,龐大的黑線蔓延過來。

  望桿車上的旗手,不斷傳來前方動靜,以及清兵們的兵力佈置,看他們主攻方向,便是己方騎兵大陣,與靖邊軍的步陣。

  黑線蔓延過來,可以看到,滾滾清騎,一波接一波。

  看他們盔甲旗幟,有滿洲正白旗,鑲白旗,正黃旗,鑲黃旗,正藍旗,鑲藍旗。有蒙古正黃旗,正紅旗,鑲紅旗,又有一些外藩蒙古兵,某些小部落兵,旗海似乎無邊無際。

  千里鏡中,可以看到清兵們大體佈置,又是死兵在前,銳兵在後,兩翼輕甲善射弓兵的把戲。特別他們精騎皆持戈而行,一色的長槍大戟。

  聽身旁張若麒劇烈的喘息聲,王鬥雙目深沉,不論後金兵,還是清兵,倣傚的都是金兵的作戰方式。金人作戰,時人記載:「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

  雖清兵戰力不如金兵,但若他們用鐵騎波波衝陣,卻也不可小視。

  可以明顯看出,前方來的清兵,他們驅使炮灰戰奴的作戰特色。前方的幾波清騎,都是各地的部落兵,隨後是外藩蒙古兵,八旗蒙古兵,最後才是滿洲兵。

  那些部落兵,雖然大多頂著死兵的名頭,也裝備精良。其實都是些奴隸兵。毫無自由可言,若他們膽敢逃跑,就是整個部落被剿滅的下場。

  俄羅斯人為什麼以微弱的兵力征服西伯利亞,還將觸角伸到黑龍江流域?因為當地的男人都死光了,全部作為滿洲人的砲灰葬送了。

  此時孔有德等漢軍不在,否則他們定是第一波被頂上的下場。

  王鬥眼中露出寒光,要重創那些滿洲精騎,還得將前方的幾波炮灰消滅才行。

  看清騎無邊旗海過來,王鬥身旁不遠的神機營副將符應崇。同樣露出粗重的呼吸聲音,他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身滿臉的緊張之色。

  他的那些神威大將軍炮,二十五門,就佈在這些丘陵之上,那些神機營砲手,己經裝好了砲彈火藥,就等著開砲了。不比轟擊固定目標。這種炮轟。按距離裝彈便可。

  或許這些砲手,很多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場面,雖然己方大砲掩在大股騎兵後面,很多人還是忍不住緊張之意。

  只有符應崇身旁的趙瑄神情不屑,或許對他來說,眼前的場面,只是小意思吧。

  他的砲營同樣準備完畢,七十門紅夷大砲。有六磅炮,三磅炮,門門對著清軍方向,陽光下閃閃發亮。

  忽然對面一聲凌厲的號砲聲響,接著「秀秀」的響箭聲音。

  那種聲音,如若流星從天幕上長長劃過,隨著這些響箭聲響。原本清國各旗,偃旗息鼓的各織金龍纛,忽然高高豎立,所有的清騎,都看著各龍纛方向。

  各方嚴厲的滿語聲音響起:「……將官親自執旗,此戰有進無退,伍長戰死,四人皆斬。甚長戰死,伍長皆斬。伯長戰死,甚長皆斬……」

  呼嘯聲音,響遍清陣的前後左右,密密的長槍馬槊高舉,豎立如林。

  萬馬嘶鳴,如滔滔鐵馬,一波波潮水般的清騎,向明軍陣地源源不絕奔馳。

  看他們萬馬奔騰,林巨根只是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

  如他一樣,層層排列的靖邊軍騎兵,同樣嚴陣以待,陽光下,各人神情不動。

  戰車後面數步,列了三列如長龍似的靖邊軍乙等軍銃手,銃手後面十數步,是層層疊疊的槍兵。

  按戰時條律,趙榮晟的馬匹,己經被收到部總中去。

  他這個甲,列了兩伍隊列,看看身旁的兄弟,各人呼吸慢慢急促起來,他安慰道:「大家不必緊張,就當是在訓練就好。大家只要記得,平時技藝,發揮出三五成便行。」

  他特別看了臉繃得緊緊的韓鎧徽一眼:「放心吧,沒事的!」

  這時中軍一聲炮響,命令傳來:「準備作戰!」

  軍官們此起彼伏的喝令聲響起:「準備作戰!」

  中軍大鼓震響,鼓聲剛落,趙榮晟這甲人,從甲長到小兵,整齊踏上一步,握緊手中兵器,用盡全身力氣吼道:「虎!」

  與他們一樣,密密的靖邊軍甲士,同樣踏步吼叫。

  雄壯的呼嘯聲音,綿延了靖邊軍步陣,騎陣,又傳向四面八方。

  鼓聲再響,眾軍又踏上一步,再次呼嘯:「虎!」

  這便是戚家軍中的三擂三吹,三喊三進,三喝虎字,靖邊軍同樣使用。

  不但如此,靖邊軍還有「護、護、護」,「訶、訶、訶」,「殺、殺、殺」, 「突、突、突」,萬勝,萬歲,威武等口號,各地明軍,同樣如此。

  同聲呼嘯雄壯口號後,又感覺身旁無數親密戰友,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力量。就在這呼嘯間,韓鎧徽等人似乎​​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消失不見了。

  而這時,如滔滔鐵馬般湧來的清騎,己離靖邊軍步陣不遠。

  崇禎十四年八月三日,午時,靖邊軍與清國各旗的戰鬥打響。

  ……

  潮水般的清國騎兵湧來,在他們前方,是馬術嫻熟的輕騎,而掩在他們身後的,是其人雙甲,馬也披甲的清國死兵。

  這些死兵們,不但自己騎著重馬,還用兵器驅趕一些馬群,妄圖用此破開靖邊軍的軍陣。

  不過,有死兵驅動馬群的,多是靖邊軍前方六個小陣中,略為靠右方的三、四個小陣。因為相較左邊,那邊地勢較為平緩,適合快馬重馬衝鋒。

  那些馬術嫻熟的輕騎,離靖邊軍軍陣二、三百步時,還做拔馬迴旋的動作。妄圖故伎重演,吸引靖邊軍開砲開銃,獲得如擊敗白廣恩一樣的效果。

  不過前方靖邊軍六個小陣,個個嚴整不動,只似乎對他們的把戲感到可笑。

  所有的甲等軍士們,在車陣內嚴陣以待,這些車陣,左右略短,前後略長,是為了發揮側射的威力。這六個小陣前方,都布有五門的大將軍佛郎機砲,然後每二輛戰車夾一門火砲,外立挨牌,戰車的外側,都插有密密的長槍。

  隨在後面的五個甲等軍小陣,則在軍陣的前方,各布上兩門的大將軍佛郎機砲,兩門火砲打出的霰彈,寬可達七八十米的範圍。

  各軍陣中,不論火銃兵與長槍兵,都己經放下自己帽兒盔上的鐵製面具。特別那些長槍兵們,有數排人手持萬人敵,身旁各人一人,持著火摺子,隨時準備為他們點燃。

  清騎越逼越近,他們猙獰的神情,可以看得更清楚,不過靖邊軍仍不為所動。那些清兵無法,滾滾的輕騎,重騎,死兵,銳兵前來,轉眼間,潮水般的洪流,己經湧到各車陣前。

  嗆啷一聲龍吟,這些小陣中,都有砲營一個把總官負責火砲的指揮,隨著他們一一抽出戰刀斜指!

  「轟轟轟轟轟!」

  大佛郎機砲的震響聲不斷,震耳欲聾的砲聲中,每門上了霰彈的佛狼機砲,向前方噴出大股大股的凌厲硝煙與火光。

  大地似乎抖動,這些大佛郎機砲,每門至少裝了數百顆的鉛丸與鐵丸,它們射出的霰彈,長可達二百多米,寬可達三、四十米。

  每小陣各五門大將軍佛郎機砲的轟擊,便若超過上千桿鳥銃的齊射,無數的彈丸橫掃過去,只聞人叫馬嘶,大隊的清兵人馬,渾身浴血的在地面上翻滾。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5-26 11:57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5 00:38
第460章 威力!

  火炮的轟鳴聲,不同口徑聲音不同,大口徑長炮為砰,或彭,大口徑短炮為轟,小口徑長炮則為啪。

  這些大將軍佛郎機炮,炮身頗長,不過由於打的是霰彈,所以開炮時,都發出沉悶的轟轟聲響。..

  霰彈的殺傷範圍大,射程卻小,為了增加射程與殺傷力,靖邊軍不斷改良。

  最初霰彈用布包裹,後用紙殼密閉,外用跟炮膛同口徑的木片捆綁,發射時的張力令彈殼自爆,然後小彈丸透過慣性射出,射程與威力都有所增加。

  霰彈的威力本來就不可小視,便是紅夷三磅炮的霰彈射擊,一顆激射的彈丸,也能把越野車打出直徑達五釐米的大洞,比後世普通子彈造成的創口還要大。

  便是佛郎機炮的霰彈,威力略差過紅夷大砲,但威力同樣非比尋常,更別說改良過的靖邊軍霰彈了。

  那些清騎朝靖邊軍數個小陣衝來,各小陣佛郎機大砲怒吼,轟轟聲響中,成千上萬的彈丸,爭前恐後的竄出炮口,在濃重的白煙內,化作金屬之雨,劈頭蓋臉向那些清騎撲去。

  只在眨眼間,無數的血箭噴射,慘叫與混亂中,不論身披輕甲的弓手,或是人馬皆重甲的死兵,都倒下了一大片。

  眾小陣前,清軍人馬中招者,還多是那些死兵與驅趕過來的馬群們。清軍的作戰方式,那些輕騎,他們一般不會直接衝陣,都是操著弓矢,從左右兩邊包抄而進。

  而靖邊軍小陣的兩翼,都是故意放開的空缺,所以除了那些中招者,滾滾輕騎,不由自主只往兩陣間的空地湧入。他們閃避開。倒霉的就是那些死兵重騎了。

  而這些死兵們衝陣。其實威力不可小看,若人馬皆著重甲,有時甚至可以去衝撞城牆。不過對上霰彈,卻是死路一條,除非他們不是血肉之軀。

  而且為了增加重騎的威力,他們這些人馬排得緊密,正好成為霰彈很好的目標。

  而靖邊軍每小陣前的五門佛郎機大砲,他們霰彈覆蓋的範圍,足以將這一波正面衝擊軍陣的死兵重騎。一掃而空。

  各陣前,被打死的人馬擁擠倒下,眾多血肉模糊的馬匹,受驚的發狂跳躍,給後續的人馬,造成極大的障礙與混亂。

  清騎的衝勢威力與陣列立時一緩,不過藉著慣性,仍有前方一些殘餘人馬。還有後續滾滾重騎奔來。

  不過這時。各小陣中的大將軍佛郎機炮,又裝好了霰彈,轟轟轟,各門火炮怒吼,又無情向前方噴出大股豔麗的火焰。

  到這時,靖邊軍各陣前白煙籠罩,己經讓人看不清陣內外動靜,雙方視線受阻。不過彈丸不需要眼睛。霰彈激射,特別靖邊軍的霰彈激射中,密如雨點的鉛彈,將前方更多的清軍人馬掃下。

  漫天疾飛的彈丸中,有些死兵當場被打成碎肉,更多的,是中招者人馬皆密密麻麻血洞。就聞陣前淒厲的嚎叫。無數浴血發狂的馬匹,四下翻滾衝撞。

  各陣前的死兵衝陣,己成了強弩之末,便是後續重騎要衝來,也沒有地方讓他們放開馬力。他們殺氣騰騰的死兵帶著馬群衝陣,瞬間成為一場空談。

  如此戰果,也是靖邊軍砲兵訓練有素,還有使用佛郎機的緣故。

  若使用紅夷大砲發射霰彈,火力雖猛,但在他們人馬狂衝下,也只來得及發射一次,難以擋住後續過來的重騎。

  不過佛郎機炮,特別靖邊軍炮手操作,前面三炮,甚至不需要二十秒。從敵騎進入二百米,一直到陣前,他們可以打出二到三炮的霰彈,這也是近戰中,佛郎機炮的優勝之處。

  「萬人敵!」

  看前方清騎亂成一鍋粥,各小陣中的甲等軍把總官趁機喝令。

  因為有火炮發射霰彈,各小陣的前邊,防守的甲等軍銃手並不多,只有十五個火銃手。不過他們身後,卻有大量的長槍兵,手上持著沉重的萬人敵,旁邊有一人持著火摺子,專門為他們點燃。

  聽聞上官之令,他們立時將手中一個個萬人敵引繩點燃,吼叫聲中,持著木柄,一個個用力朝前方扔去。

  ……

  「萬人敵!」

  除了攻打前方軍陣的清兵,潮水般的清騎還掠入各陣之間,他們多為輕甲,身後還有一些死兵銳兵。

  看滾滾清騎湧入,各軍陣間,響起一個又一個萬人敵的聲音。

  「炸死這些野豬養的!」

  清騎進來時,首先的,是前方各小陣兩側的長槍兵們拚命扔出萬人敵。隨著清騎蔓延進入,似乎四面八方各軍陣內,都是雨點般的大明朝版手榴彈投出。

  而且這些軍陣,多處於起伏的地形或丘陵上,長槍兵們視野相對開闊,他們在後方扔出萬人敵,並不擔憂會投到前方火銃兵頭上去。

  爆炸聲音一個接一個,隨著清軍人馬進入,最後似乎連成一片。騰起的火光與硝煙中,飽含毒素的鐵蒺藜與碎石橫飛,湧動進來的清騎被炸得人仰馬翻,一片的鬼哭狼嚎。

  「射!」

  伴隨著爆炸聲音的,又是排銃的巨響,仍是前方各軍陣兩側的火銃兵首先開火。隨著清騎湧入,後方五個甲等軍陣,又後方乙等軍戰車前,都一陣陣響起排銃的聲音。

  各個車陣,向外盡情噴射大股濃密的硝煙,濃重的白煙,快速覆蓋了這些車陣地帶。隨後蔓延開來,將一個個方陣籠罩當中,最後似乎整個靖邊軍的步營,都籠罩在濃厚的煙霧之內。

  靖邊軍的打擊似乎無處不在,那些衝進口子的清騎,首先看到兩側的戰車,外間都插著密密長槍,戰馬不敢靠得過近。

  不過沒關係,依大清勇士的騎射能力,可以緊挨戰車,向內中射去利箭,或扔進去一些鐵骨朵,標槍,飛斧等利器。

  不料各人剛進入,劈頭蓋臉一個個黑忽忽的東西扔來,就在自己身前或身旁爆炸。這兩陣間通道不過一百五十步,而且這波波人馬,又在衝鋒時刻,如何閃避?

  一個個萬人敵爆炸,將他們人馬炸得血肉模糊,慘聲嚎叫。

  雖各人身著甲冑,不見得一炸就死,不過不管是重傷還是輕傷,在這樣的炎熱天氣下,九成九會傷口感染。就算僥倖逃出軍陣,最終也要受盡苦楚而死。

  如雨點般不斷投出的萬人敵,很快將他們的騎陣打亂。

  而且為避這些爆炸利器,他們不自覺向中間靠攏。因為兩邊投來的萬人敵,大致覆蓋了兩側三、四十步的範圍,只有中間約百多步,是爆炸物不能投擲觸及到的地界。

  不過他們忘了,靖邊軍的鳥銃,百步可破重甲。靖邊軍這些車陣,個個距離不過一百五十步,雖說依著地形,有些車陣相距較近,有些相距較遠,不過都在東路鳥銃的火力打擊範圍之內。

  排銃的聲音響動,兩側的戰車挨牌後面,爆出的火光一陣接一陣,沉重的彈丸,不斷對著側面過過的人馬轟打。

  側射的威力,一戰時期馬克沁機槍,己經有很好的體現。正面攻擊衝鋒的步兵,三百發子彈不過射殺三、四十個敵人,改為側面,殺傷敵人高達二百、七八十人。

  各陣兩側的靖邊軍銃手,幾乎一打一個准,各銃口爆出的火光中,前方多有清軍人馬中彈撲倒。

  便宜的鉛彈,輕鬆撕裂他們的棉甲或鑲鐵棉甲,或是內中還有的鎖子甲。讓他們血液噴射,讓他們痛苦地倒在地上,隨後他們腥紅的鮮血,淙淙滋潤了遼東這乾燥堅硬的大地。

  這當然沒完,潮水般的清騎湧進,一列軍陣各兩側的火力,不可能將他們一下殺完,只能讓他們混亂。仍有大波的清國騎兵,向第二列的小陣湧到。

  這裡五個車陣,佈局與第一列六陣相同,只有各陣前方的佛郎機炮,改為兩門。

  看滾滾清騎湧到,經前方車陣打擊後,他們擁擠混亂了不少,特別中間地帶,更是人馬眾多。又是佛郎機炮的霹靂聲響,各陣間炮口濃重騰起的硝煙中,層層疊疊的霰彈激射,將那些擁擠衝來的清騎,直接打透一條條的血肉胡同。

  清軍的弓手,往兩翼包抄是深入骨髓的戰術。他們未到第二列軍陣前時,見左右兩邊有空位,便往那邊奔去,留在炮口前方的,多是清國各旗的死兵與銳兵們。

  這些死兵與銳兵雖然精銳,但面對火炮,面對霰彈,又如何有抵擋的能力?炮響後,就大批的人馬撲倒在血泊中掙扎,悽慘嚎叫連聲,他們精良的裝備,一身武勇的技能,在鉛子面前是如此的廉價。

  緊隨炮聲後的,又是不斷投出的萬人敵,還有讓清兵心悸的鳥銃射擊。

  而那些往兩邊掠去的清國輕騎們,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他們從這些軍陣兩翼跑到前方去,才發現自己錯了,大錯特錯。他們又一次遭到兩翼的火力打擊,錯,不是兩翼,是四翼!

  他們突然發覺,自己又處在兩個車陣之間,兩側,不斷有致命的明軍萬人敵扔來,不斷有致命的鳥銃打來。

  而在前方,明軍列了一列巨長的戰車,戰車後,是他們嚴陣以待,層層疊疊的銃兵。

  更要命的是在後方,靖邊軍第一列的六個小陣,他們的車陣下方,面對的是,正是這些清兵的後背,這算怎麼回事?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55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6 00:25
第461章 再衝上去

  覺羅果科從未感覺過這麼狼狽,往日他與明軍作戰,不論身處多少險惡的環境,總可以快速找到安全所在。或是讓後翼無憂,或是讓兩翼無憂,不過今日這種局面,被一掃而空了。

  處在這該死靖邊軍軍陣內,覺羅果科總覺得,四面八方總有明軍火力打來,或是鳥銃,或是火炮,或是萬人敵,讓他甲喇內的勇士傷亡慘重。這一個個車陣之間,便若一處處死亡陷阱,不斷吞噬著他麾下勇士的性命。

  其實覺羅果科身為正藍旗甲喇章京,什麼樣的危險局面沒見過?

  就在今年的三月,他與噶布什賢噶喇依昂邦努山,突然在杏山與明軍遭遇,當時所隨馬甲兵不過十人,明軍有百十人,個個精甲快馬,覺羅果科與努山大呼搏戰,結果斬級三十,得馬三十二。

  特別在去年的十一月,覺羅果科所部一百餘人,與明軍千人遭遇,最後的戰果,覺羅果科擊之潰遁,更斬明軍裨將一、步騎三百餘。

  如這樣的戰例,覺羅果科不知經歷多少,再險惡的境地,覺羅果科總有應對方法。然而此時覺羅果科迷惘了,恐懼了,不知道該要如何應戰。

  在濟爾哈朗的安排中,各旗旗丁甲兵兩萬餘人,再從軍後的阿哈雜役中挑選數千有馬善射跟役,都是牛錄內的余丁,組成二萬三千餘攻陣大軍。

  其中約有四千多人,牽制吳三桂的車營,餘下近兩萬人,攻打靖邊軍步陣與騎陣。

  當然,濟爾哈朗不可能將兵馬全部押上,他的鑲藍旗一部。還有豪格正藍旗一部。有共數千兵馬留守,作為後備兵力。餘者五千人攻打明軍騎陣,一萬人攻打靖邊軍步陣。

  黃土嶺東南平川似乎到達了八旗滿洲的六旗。其實各滿洲旗在此的兵馬不過數千人。或只出動幾個牛錄的兵力,或是有十幾個牛錄的兵力,其中以滿洲正藍旗。鑲藍旗,正白旗兵馬為多。

  特別武英郡王阿濟格,雖然多爾袞取代了他為正白旗旗主,不過他對麾下牛錄仍然有強大的掌控權,此時大部分隨在身旁。

  只是邁色等精銳巴牙喇的損失,讓阿濟格恨恨心痛不己。那可是五十人的巴牙喇,還有一個巴牙喇甲喇章京啊,清國一個旗,才有多少巴牙喇兵?

  清軍一萬人攻打靖邊軍步陣。當然不可能全部擁上,而是分為數陣,波波攻勢不止。這也是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的來由。

  覺羅果科這個正藍旗甲喇的兵力。隨同一部分正黃旗兵馬,鑲藍旗兵馬。還有蒙古正黃旗,外藩蒙古土默特左右翼兩旗一部人馬,作為第一波的兵力,首先攻打靖邊軍各個小陣。

  戰事一開始就不順利,他甲喇內,來自以悍勇聞名,赫哲部落的死兵們。他們身披重甲,驅趕馬群衝陣,結果在靖邊軍幾輪霰彈轟擊後,那些死兵傷亡慘重,再也無力衝陣。

  覺羅果科無法,也捨不得使用銳兵馬甲,只得放棄正面攻打靖邊軍車陣的想法,轉而從側面兩翼包抄進攻,未想到更是進入魔鬼地獄之地。

  他領兵進入兩個車陣間的通道,立時遭到兩側靖邊軍的狠狠打擊,他們的鳥銃與萬人敵不斷打來,讓他滾滾進入通道的輕騎損失不少。

  特別在離第二列一個車陣不遠時,靖邊軍的兩門火炮咆哮轟擊霰彈,己方當場數十人落於馬下,個個痛苦的翻滾嚎叫,一個牛錄章京更當場身亡。…!

  看他們血肉模糊,殘肢橫飛,無比悽慘的樣子,身旁人等無不心寒。這些正藍旗甲兵,沒有與靖邊軍打過仗,以前還不以為然,現在才驚覺,以前各旗戰士,是如何在靖邊軍犀利銃炮下挺過來的?

  雖部下的傷亡讓覺羅果科心痛,不過持著甲喇章京大纛旗,他還是大聲咆哮,督促甲喇內的戰士繼續進攻。

  而且他飽經戰事,很快又作出決定,放棄攻打這個靖邊軍的正面車陣,再從該陣的兩翼側面包抄。

  最後的結果,讓他陷入真正的死地,瞬間遭受靖邊軍四翼的火力打擊!

  覺羅果科這個甲喇的騎兵,匯合余旗的甲喇牛錄兵力,洶湧地湧入該陣的右翼。一片的明軍吶喊中,如雨點般的鐵疙瘩扔來,隨後轟,轟!轟轟轟,黑火藥的爆炸聲不斷,濃密的白煙騰起,還有內中的各種碎片飛射!

  雖然剛進入車陣時,靖邊軍也有扔投萬人敵出來,再次經歷,很多戰馬還是經受不了。它們受驚得無法控制,特別一些人馬受傷,這波洶湧的清騎大亂。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左右,還有後方的靖邊軍車陣,又火光與銃聲大作,混亂中,又有數十人馬慘叫倒下。特別那些從身後射來的銃彈,更讓那些清騎措手不及,驚叫不己。

  「炸死這些野豬養的!」

  銃聲剛落,又是如雨點般的鐵疙瘩扔來。

  「啪啪啪啪!」

  萬人敵爆炸後,又是銃聲大作。

  煙霧瀰漫,耳邊充斥著戰馬受驚的嘶鳴聲、戰士臨死的慘叫聲,還有身周眾多發狂馬匹到處亂跳。覺羅果科也拚命拉住自己的馬韁,往日溫順的戰馬是如此狂暴。

  他感覺自己燥熱非常,炎熱的陽光下,嗆人的硝煙味,混合刺鼻的血腥味,吸入肺中,是如此的難受。

  周旁騰起的煙霧,讓身旁人等的臉孔若隱若現,他們或驚慌恐懼奔跑,又或茫然暴戾呆立,眾生百態,戰場盡見。

  覺羅果科極力讓自己鎮定,他看向右面一個車陣,那似乎是立在一個隆起小丘陵上的靖邊軍小陣。

  此時他們的戰車,己經掩在瀰漫的煙霧中,戰車後的明軍銃手,更是觀看不清。隨時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銃聲,也讓他們的開銃聲音。同樣聽不清楚。只覺煙霧中不時有死亡的火光閃過,然後就聞己方人馬的慘叫聲音。

  就在自己眼前,甲喇中強悍的勇士若克塔被一顆射來的鉛彈擊中。

  他滾落馬下。倒在地上拚命掙扎,血淋淋的身體離自己不過數步。他可是馬甲啊,馬上馬下搏殺技能出眾。竟如此的便宜死去,連他身上的重甲,也絲毫不能給他提供保護。

  他的馬匹同樣中彈,浴血受驚,胡亂的跳躍翻滾著,差點將自己撞落馬下。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看若克塔拚命朝自己雙手,覺羅果科原以為自己不再恐懼,此時雙手卻不由抖動起來。

  再看前方不遠。數個跟役正聲嘶力竭的嚎叫,他們大多無甲,只戴瓜皮帽。身著箭袖。或是棉袍、暖帽,不過有些有馬跟役。也有人自備棉甲。

  他們表現更為不堪,或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想找個安全的避風港,或茫然不知所措,聽天由命,當他們中彈時,就嚎哭的拚命奔跑。

  「覺羅甲喇,覺羅甲喇!」

  忽然覺羅果科驚醒過來,在明軍響作一片的銃聲與爆炸聲音中,卻是牛錄章京赤兀惕在對自己大吼:「我們該怎麼辦?」…!

  覺羅果科知道,自己到了一生中最艱苦的選擇時刻,勝了,這就是自己最榮耀的戰事之一,敗了,自己將埋身於此。

  他猛地看向四面,左右,還有後方的明軍車陣,正不斷噴射著奪魂的白煙,不過前方也不安全。

  黑壓壓洪流似的清騎,經過多個軍陣,己經到達乙等軍的戰車前方,望眼看去,各個車陣間,似乎擠滿了前來的騎兵們,很多人正繞著各車陣間策馬奔跑,不斷對各車陣射箭,或是拋去標槍等物。

  還有很多人,嘗試衝擊前面的戰車,不過騎兵需要空間不少,而且那些清騎繞了這麼多的車陣,到這裡時,他們的馬力,己經放不開。他們被勞勞阻擋這裡,戰車後,靖邊軍乙等軍的排銃不斷射擊。

  每一次排銃聲音,戰車後,就是火光連成一片,然後向空中爆出一道道白霧煙龍。

  一波波清騎,被打死在戰車前方,他們人馬流出的血液,己經將地面的乾燥黃土,染成了褐色的泥漿。淙淙鮮血小溪,向著低矮處流去,匯成了血河。

  「炸死這些野豬養的!」

  吼叫中,戰車後的明軍還不斷投出萬人敵,讓車前的清騎們,更加的混亂。

  覺羅果科猛然決定,攻打右面的車陣,前方的明軍火力太密集了,往那邊攻擊,就是死路一條。

  而左右兩端,他們鳥銃不過數十桿,若強力攻打,還是攻得下的。

  只要攻下靖邊軍一個車陣,局面將大為改觀。

  而對甲喇內幾個牛錄章京,攻打那車陣下方的建議,覺羅果科否決了。兵馬移在那處後,看似只有前後兩處明軍的火力,不過戰車後明軍的銃火太強了。

  相對的,處在這兩個車陣之中,看似有四翼火力打擊,不過前後的明軍火力,相距可能有二、三百步。只需遠離前後火力點,這兩側數十桿鳥銃,火力還是弱些。

  看身邊人馬仍不時中彈,一片混亂,覺羅果科大吼:「全部下馬步戰!」

  他快速佈置,以甲喇內近百刀盾兵護住後側,還有一些弓手射箭,雖說他們的盾牌與甲冑,根本擋不住靖邊軍那邊的火銃,不過有東西遮掩一下,總比沒有好。

  然後面對這右側的車陣,覺羅果科調了百餘善射的弓手,中間是數十的馬甲刀盾兵強攻,隨後又有數十的馬甲兵持著沉重虎槍,準備進攻。

  不是覺羅果科不想多集兵力,而是該地空間相對小,兵力不容展開。特別各旗騎士不時掠過,中彈發狂的人馬亂叫亂跳,也影響了他的兵力安排,還有混亂恐慌中,許多人己經不知策馬奔到哪去了。

  而就在覺羅果科佈置時,兩側不時火銃巨響,一個個甲喇內的勇士被打翻在地。他們身上激起一股股血霧,無論盾牌還是甲冑,都不能給他們提供保護。

  覺羅果科心急如焚,持著甲喇章京大纛旗,呼喝咆哮部下衝擊,那些弓手與刀盾兵,吶喊著往前方的戰車衝去。

  那邊的靖邊軍,似乎發現覺羅果科的情況,排銃不斷對他們打來。

  雖每波只有十幾桿,但火力不斷,這些衝擊的清軍,一個個尖叫著滾倒,轉眼間,就有二、三十人倒在地上。

  相比靖邊軍鳥銃,他們的弓箭還是太弱,五十步才有殺傷力,要破棉甲或鐵甲,更要拉近到二、三十步左右。當然,他們箭鏃其形如鑿,長至七寸,若被射中,也不是好受的事情。…!

  覺羅果科拚命咆哮,忽然一聲轟然巨響,一輛戰車後,煙霧中突然爆起一股醒目濃重的火光。

  至少六、七個清兵淒厲地滾倒在地,很多人頭臉上,身軀上,滿是密密麻麻的血孔,他們厲聲大叫,跪在地上,痛苦地嘔出大口大口夾帶內臟的血塊。

  「是明軍的九頭鳥!」

  衝陣的許多清兵惶恐大叫,覺羅果科咬著腮幫子:「衝上去!」

  緊接又一聲巨響,兩個清兵的頭顱被轟爛,噴泉似的鮮血湧射出來。

  他們身旁還有三四人,都哭嚎著跪倒在地,霰彈槍的轟擊,讓他們成了滿臉的血麻子。甚至有一個弓手,一個眼球都被打了出來,吊在眼眶外,極為的嚇人。

  更多人驚恐大叫:「鷹揚炮……」

  覺羅果科厲聲道:「後退者斬!」

  眼前的情況,容不得退縮,他持著甲喇章京大纛旗,親自跟在那些刀盾兵身後,指揮衝鋒作戰。

  終於,在靖邊軍的鳥銃聲中,這些清兵奔近戰車前二、三十步,他們腰蹲步闊,弓矢齊發。

  很多人連珠似的射箭,眨眼間就射了好幾箭,更有人用力投出標槍與鐵骨朵。雖然明軍掩在戰車後面,又煙霧瀰漫,目標不清,不過仍有悶哼聲傳出,似乎有戰後的明軍被射中,投中。

  在弓手的掩護下,那些清軍殘餘的刀盾兵狂吼著向靖邊軍戰車撲來,還有他們那些持著虎槍的馬甲兵,也是吼叫著,似乎不要命的衝鋒。

  「萬人敵!」

  戰車後,傳來明軍的咆哮聲音,又一片的鐵疙瘩扔出來,轟轟聲響中,一些刀盾兵與虎槍兵淒厲嚎叫。

  覺羅果科聲嘶力竭的吼叫:「再衝上去!」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5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8 00:59
第462章 神機箭

  老白牛:過年這幾天,可能更新不定,等過了正月前幾天就好。

  ……

  「小心左翼的韃子騎弓,注意,右翼的韃子兵衝上來了,從車陣左翼與後翼,再調一甲的鳥銃兵到右翼去!」

  九號車陣,防守該陣的右營左部,千總楊國棟麾下把總官曾就義大吼,發出一系列的指令。

  眼前的曾就義高大魁梧,滿臉橫肉,不過穿上軍官罩甲,配上腿裙,加上外露的閃亮鱗甲與臂手,倒也威風凜凜。

  早在舜鄉堡時代,曾就義就與石大台、沈士奇二人是生死兄弟,當年還一起毆打過吳爭春,一同挨過軍棍。

  多年過去,各人際遇大不相同,吳爭春成了守備,沈士奇成了忠義營的主將,曾就義與石大台成了把總官,談起當年的恩怨,唯有啞然一笑。

  加入軍隊這麼多年,曾就義也成為一位合格的靖邊軍軍官,軍中條例熟記於心,還寫得一手漂亮的楷書。此時他防守的車陣,便是甲等軍第二列,左起第三個小陣,編號九。

  此時繞著丘陵,一輛輛側立的戰車圍成空心方陣,曾就義站在丘陵坡頂上。

  他的身旁,旗手持著把總旗,鼓手不斷敲打著鼓樂,一直激勵著作戰將士。

  還有鎮撫官,嚴厲的目光,不時注視著己方軍將,有時還在大馬扎桌面上揮筆而書,記下各兵各官的表現優劣,是否有擊殺敵人等,作為將來的賞功評據之一。

  而把總部的五個護衛,還有兩個鎮撫軍士,都持著厚盾與大刀。負責保護這些軍官。還有軍中旗手與鼓手的安全。

  很多人的盾牌上,密密插著箭矢,甚至有一人的盾牌。都被韃子兵的標槍射穿了。還有一人的盾牌被扔來的鐵骨朵砸碎,不得不換了一面盾牌。

  經過初步的慌亂後,進入各陣間一些韃子兵情緒平復下來。畢竟他們也是百戰精銳。他們繞著各車陣騎射,射來一波波的箭雨,還不時扔進來標槍,飛斧等兵器。

  各小陣的甲等軍,都是身經百戰,又披著重甲,清兵的騎弓,對他們威脅極小。很多人盔上,甲上。臂手上,不知插了多少根角弓箭矢,理都懶得理睬。

  只有一些戰士。被步戰的清兵射來的大箭。或是被他們標槍,鐵骨朵投中者。受傷較重,便由幾個醫士,緊急抬往陣中帳篷救治。

  九號車陣中間,平緩的丘陵頂上,也有幾輛外插挨牌的戰車側圍成圈,圈內兩頂帳篷撘起,專門給傷兵救護及休息。那些戰車上,也安放著一些輜重彈藥等物。

  站在丘陵頂上,曾就義清楚地看到四方動靜,四周蔓延的煙霧中,觸目間都是大聲吼叫,表情各異的韃子騎兵。

  他的車陣前方,兩門大將軍佛郎機炮不時開炮,打得敢於正面衝擊軍陣的韃子兵,無不慘叫奔逃。所以左右後三翼的韃子騎兵最多,特別是右翼,竟有數百的正藍旗韃子兵,下馬步戰,狂吼著向戰車衝來。

  原本車陣的左右兩翼,各有三十個鳥銃兵防守,見右翼壓力大,曾就義立時從左翼調了一甲的鳥銃兵過去,暫時充任投彈手的長槍兵們,也雲集了數甲人過來。

  總內的神射手,也將注意力轉到這邊,他們有三人使用燧發魯密銃,還有二人一使用九頭鳥,一使用鷹揚炮。由於九頭鳥與鷹揚炮都需要兩個人操作,他們還各有一個副兵裝彈手。

  右翼韃子兵的悍勇,出乎曾就義意料之外,幾輪排銃後,打死打傷他們幾十人。還有總中的神射手,轉動著九頭鳥與鷹揚炮的三角支架,在戰車後瞄準他們開了兩銃,他們仍是死戰不退,咆哮衝來。

  他立時再從車陣的左翼與後翼,各調一伍的鳥銃兵過去,同時怒吼:「所有的神射手,瞄準他們軍官!」

  中軍官大聲重複他的指令,撫慰官大聲鼓動,給陣內將士加油打氣,曾就義身邊的贊畫,也在緊張分析著敵情。

  「射!」

  右翼負責指揮的一個火銃隊官大聲喝令。立時掩在戰車後的十五個鳥銃兵,扣動了自己的板機,排銃的巨響,又是一波濃厚的白煙噴出,外面響起韃子兵的慘叫。

  這些鳥銃兵射完後,顧不得觀看戰果,立時將空銃後遞,又接過身後銃兵有著彈藥的鳥銃再次擊發。雲集在這邊的鳥銃兵們,他們使用空銃輪轉戰術,一層射擊,後兩層傳遞裝彈,可使射擊源源不斷,餘下五人作為傷亡戰士的補充。

  此時那些衝陣的正藍旗韃子兵,在覺羅果科的咆哮下,不顧傷亡,此時己經逼近三十步之內。他們一波波射來利箭,還投來一些標槍與飛斧,這些清兵的步弓,又準又狠,前層的鳥銃兵悶哼,多人中箭。

  他們雖然掩在戰車後,但為便於射擊,便是各戰車上插著挨牌,也只到各人胸口,有若胸牆。清兵弓手眾多,射得又准,便是煙霧濛濛,目標不清,眾銃手射完還將身子快速縮回,也難免被射中幾人。

  不過靖邊軍的罩甲防護良好,特別胸腹一帶,有若以前長槍兵的鐵甲。清軍利箭就算勁可貫穿重札,各銃手中箭,也大多入肉不深,他們輕傷不下火線,仍然堅持作戰。

  只有一個銃手被一桿標槍當面投中,貫穿了甲冑,透體而出,踉蹌向後摔倒出去。

  又有一個銃手,被一個激射過來的鐵骨朵投中胸口,轟,甲冑破碎,這銃手噴出一大股血霧,染紅了他臉上的鐵製面具。

  車陣的醫士們,快速將他們抬下去醫治,他們身後銃手,默默補上他們位置,那五個待戰銃兵,同樣補上這些人位置。

  還有一桿標槍。越過戰車。向火銃隊官這邊射來,他身旁一重盾大刀的護衛,手疾。一刀將那標槍劈落。

  不料煙霧中,一個忽忽盤旋的飛斧己向隊官當頭飛來。那隊官只來得及左臂一掃,轟的一聲巨響。臂手甲葉碎裂,隊官只覺左臂一陣發麻,這只胳膊,怕是受了傷害。

  他口中罵罵咧咧,一個醫士過來,要他下去查看傷口,隊官只是擺了擺手,怒喝道:「火銃,射!」

  爆豆般的火銃聲又一波響起。火藥發出的白色煙霧在戰車前瀰漫,沉重的火銃激射出一顆顆彈丸,近距離的射擊。那些正藍旗韃子兵的盾牌被輕易破開一個個大洞。就見盾牌後爆起一股股血霧!

  「射!」

  「射!」

  「射!」

  排銃中,衝陣的清兵。在幾步,十幾步的距離,尖叫著被一排一排打倒在地。

  一個神射手瞄到一個分得撥什庫,「啪」的一聲,他的魯密銃爆出火光,那分得撥什庫胸前透出血霧,踉蹌向後摔倒出去。轟,一門鷹揚炮又爆出大股濃密的火光,一波衝陣的刀盾兵,就在十步外翻滾出去,淒厲嚎叫。

  轟轟轟!又一波萬人敵扔去,濃郁的火藥硫磺味道充滿戰車前後。

  場面血腥無比,在血水的浸潤下,前方的地面都似乎變得泥濘了。

  那些清兵也瘋狂了,雖然傷亡慘重,一些刀盾兵與虎槍兵,還是狂吼著衝上丘陵,到了幾輛戰車的近前。

  看火銃的射擊速度,竟跟不上他們的衝擊速度,更有幾個韃子刀盾兵,幾刀就將戰車前的拒槍砍斷,拚命推開幾輛側立的戰車,曾就義有些驚訝,他怒吼道:「右翼火銃兵退後,長槍兵上前!」

  車陣右翼的數十個長槍兵一聲大吼,在火銃兵急速後退時,挺著他們的破甲長錐槍,快速來到前方。仍是分為數層,每層十餘人,上下列形成錯位,還有一些人作為預備兵,一個長槍隊的隊官接過指揮權。

  與火銃兵不同的是,這些長槍兵,搏戰時,將原本戴的鐵製面具縮了上去,以便開拓視野。

  這些槍兵剛列好,己是有幾個正藍旗的韃子兵,推開戰車,湧了進來。

  他們個個重盾大刀,或是短斧,皆是近戰利器,臉上都帶著猙獰的神情。明軍火器雖然厲害,但近距離搏殺,多不是他們的對手。等會定要好好砍殺這些該死的靖邊軍,發洩先前的怒氣。

  雙方一對面,彼此間都是咬牙切齒,戰場之中,任何多餘想法都是不存在的,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死眼前的敵人。

  能充任清國刀盾兵,虎槍兵的,至少都是各旗的死兵或馬甲,甚至是精銳的巴牙喇。他們飽經戰陣,一見眼前明軍的槍陣,立時就有應對之法。

  大刀盾牌對長槍,首先就是不慌,自己不先動,槍一戳即隨槍而進,槍頭縮後則又止。進時步步防槍,不必防人,牌向槍遮,刀向人砍,這也是戚繼光著重強調的。

  這些清國韃子雖然沒看過戚繼光的兵書,但刀盾的戰法都是相通的。他們狠狠瞪著眼前明軍的眼睛與肩臂,並不看他們的槍頭,顯然刀盾戰技極為豐富。

  「刺!」

  指揮的長槍隊隊官大吼。

  「殺!」

  怒吼聲中,幾個正藍旗韃子兵還立足未穩,左右己是有多桿長槍向他們狠狠刺來。

  一個持著大盾與重斧的粗壯馬甲一聲吼叫,電光石火的一剎那,在對面兩個靖邊軍肩膀剛動時,他己是搶上一大步,險險滑過刺向他咽喉的一桿長槍。

  波的一聲巨響,盾牌又避開一桿刺向他腿部的長槍,手中重斧,就要向一個長槍兵當頭劈下。

  這韃子刀盾兵果然非同小可,一下子就將兩桿長槍欺老,眼看那長槍兵非死便傷。

  「噗哧!」

  一桿長槍如毒蛇般刺透他的咽喉,順勢一絞一抽,這韃子脖子的血,如噴泉般狂飆,他眼中帶著不敢相信,倒在地上拚命抽搐。

  眼角餘光中。他看到後排一個明軍槍兵。挺著滴血的槍尖,又退了回去。他防住了前排左右兩桿靖邊軍的長槍,卻沒防到第二列錯位間刺來的一桿長槍。生與死只是一瞬間,他再多的遺憾,也死了。

  長槍最怕的就是用老。若未刺中敵人,又被他們刀盾近前,就是一場悲劇。雖然也有長兵短用之法,但大多使用不及。

  靖邊軍長槍也有這個缺陷,所以使用前後列槍兵錯位之法,便是前排槍兵用老,第二排就可招呼。當然,這需要士兵們極為密切的配合,因為戰機只在一瞬間。

  往日的舜鄉軍。左右與上下的配合還不緊密,到了現在,己經配合得無比熟練。特別這些甲等軍的長槍兵。作戰時更是默契於心。前後左右的戰友,也足以放心。交託後背。

  噗哧,噗哧聲響,長槍刺入肉體的聲音不斷,鮮血狂飆,順著槍尖流淌下來。轉眼間,這幾個韃子刀盾兵,個個非死便傷,他們雖然武勇,但哪擋得住左右與後方幾桿長槍同時刺來?他們並沒有三頭六臂,嚎叫聲中,個個不甘的倒下。

  特別有兩個被刺破內臟的韃子兵,一時不死,只是拚命在地上翻滾著,他們連痛叫都叫不出,只雙手在地上用力摳著,連指甲都翻了過來。

  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車陣人等眼中只有快意,並無以多打少的愧疚,為什麼要列戰陣?就是方便以多欺少!而且他們也沒有上前補上一槍一刀的想法,就要讓他們這樣活活痛死!

  靖邊軍的長槍還特別適合放血,這些死傷韃子兵的血,似乎流得比戰車前中彈的韃子還多。他們鮮血沽沽直流,把車陣這一邊的黃土,似乎都浸的紅透了。

  只是幾息間,湧入缺口的那些正藍旗刀盾兵就一掃而光,還有一些韃子兵,擠在戰車間要湧進來,前排一些長槍兵上前就刺。

  這些韃子兵沒有空間讓他們施展武藝,而且依地勢,明軍在上,他們在下,情形對他們更為不利。在令人心寒的肉體被刺破聲音中,不斷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哆嗦著癱倒在地,該處車陣的鮮血,流得更多。

  就是有一些虎槍兵要擠進來也是如此,一桿桿破甲長錐槍,不斷戳中他們的身體,在他們身上打開一個個巨大的血窟窿。

  不知過了多久,這些戰車間的屍體己是層層疊疊,鮮血汩汩流個不停,還有一些傷者在拚命嚎叫。

  終於,這些正藍旗韃子兵,從殘酷的戰事中醒悟過來。他們發現自己錯了,以前認為,靖邊軍只是仗著火器之利,然後這次近距離的肉搏戰,卻發現他們絲毫不會輸給自己,甚至還超過他們。

  他們深深恐懼了,他們面對火器不退,然面對靖邊軍的長槍,卻沒有勇氣再戰鬥下去,尖叫著往後逃跑。

  看著嚎叫著奔逃回來的甲喇內戰士,己逼近戰車內二十步的覺羅果科目瞪口呆,吼叫道:「不准逃,再衝上去!」

  隨同他督戰的牛錄章京赤兀惕,也一樣吼叫,還親手砍了一個逃兵,然而那些逃跑的人,卻絲毫不理會他們的喝令。

  覺羅果科正在咆哮,卻聽靖邊軍戰車那邊又火銃響起,一波逃跑的甲兵滾倒在地。轟的一聲巨響,牛錄章京赤兀惕的頭顱炸開,與他一同中招的,還有他身旁幾個甲兵,個個滿臉的血麻子,淒厲地在地上翻滾嚎叫。

  接緊著,又有一波的鐵疙瘩扔來,有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正巧落在覺羅果科的身前腳下。

  「啊!」

  覺羅果科放聲大叫,剛起身要逃,轟!轟!兩個萬人敵在他胯下爆炸。

  覺羅果科就這樣被炸死,他不會想到,日後他會成為清國的工部尚書,更曾大破李自成,張獻忠,明總督何騰蛟等部。然在這個時候,他只與普通士兵一樣死去。

  ……

  如覺羅果科那樣下馬步戰的只是少數,大部分清軍都是策馬騎射,他們漫射的馬弓給各車陣內的靖邊軍造成傷害寥寥。標槍,飛斧等物,在各軍掩在戰車後,又煙霧瀰漫的情況下,能投中的也是少數。

  而他們密度大。馬匹目標大。在四面八方,似乎無所不在的火力打擊下,一時間。攻陣的清軍傷亡慘重,王鬥的凹陣威力初顯。

  在王鬥的中軍位置,與王鬥一起觀戰的監軍張若麒。寧遠總兵吳三桂,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清兵騎陣洶湧而來時,他們還為此擔憂不己,怎麼看,靖邊軍擺下的一個個小陣都似乎非常薄弱,好像各車陣會被一衝就開。結果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如洪流中的磐石,靖邊軍各車陣穩然不動。

  而且他們無孔不入的火力打擊。也讓各人大開眼界。伴隨著火炮的爆響,排銃的聲音,各車陣間硝煙瀰漫。而硝煙中。是亂成一鍋粥的各旗韃子們。王鬥的凹陣,讓他們毫無還手之力。

  「真長了見識了!」

  張若麒心想:「忠勇伯的戰略戰策。真是層出不窮啊!」

  同時他心下歡喜,此時他與王鬥是一條繩上的螞蟥,王鬥越強,他未來獲得的軍功也越多。若能錦州大勝,未來他更擁有無數的陞遷資本。此時局面樂觀,他當然心中大悅。

  吳三桂一瞬不瞬地看著,大明的車營,四面布營,結成方城,最多外一車城,內一子城,然一被清騎衝開,往往就是全盤崩潰的下場。或許這種陣法自己可以學去,未來在寧遠軍中推行。

  「王鬥這陣……」

  乳峰山上的皇太極神情凝重,緊緊地看著山下靖邊軍車陣,凝神該如何破解。

  黃土嶺上的多爾袞,同樣若有所思,苦思冥想對策。

  此時阿濟格親自率領騎兵攻打靖邊軍騎陣,留在軍陣後的是豪格與濟爾哈朗。

  看到前方情況,豪格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濟爾哈朗點頭,暗想:「王鬥擺下的這種車陣,果然難纏,不愧是明國第一強軍!不想出應對之法,以後王鬥這種軍陣,會讓我大清勇士,流盡鮮血。」

  對這個結果,王鬥並不意外,自己擺下的空心方陣群,如果連清騎第一波攻勢都擋不住,也不用打仗了,「虜用兵多用銳陣,一陣退,復一陣來,每一陣重如一陣。」車陣的考驗還在後面。

  他千里鏡眺望清軍的陣地,看來他們騎兵攻打步陣後不久,雙方的騎陣對決也要開始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黑壓壓五、六千騎兵一起壓上,要全力沖跨自家的騎陣。

  他們的佈局,仍是輕甲兩翼,中間重甲重兵為多,最前方的,是密密匝匝的雙馬死兵,兵力以滿洲正白旗,鑲白旗,正藍旗為主。

  不過王鬥也有安排,本處的明軍騎兵,以二千靖邊軍騎兵,一千吳三桂精騎,二千寧遠騎兵為前軍。再一千靖邊軍騎兵,還有一千的吳三桂家丁精騎,一千的寧遠騎兵為後軍。

  他的戰術,便是盡力用火炮火箭殺傷前波敵人,然後集中火炮,隔斷他們進攻後續部隊,集中優勢兵力,儘量吃掉他們一部,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看他們騎兵潮水般的湧來,離己方騎兵大陣,接近二里,而這時,神機營二十五門神威大將軍炮,靖邊軍七十門紅夷大砲,嚴陣以待,只等他們進入二里,就開始炮擊。

  騎兵大陣前,神機營二百輛火箭車,三十門大口徑臼炮,五十門小口徑臼炮,同樣等待命令。

  看烏雲似逼來的清國騎兵,吳三桂眼中射出奇異的光芒,他猛地對王鬥與張若麒拱手道:「忠勇伯,張監軍,末將決意親自領騎軍出戰,痛擊賊奴!」

  王鬥知道這個時代,武將都以親自衝陣為榮,他雖然不可能親上第一線,不過精神上還是支持的。

  不管吳三桂此時什麼心思,王鬥唯有鼓勵,他喝道:「好,本伯在此為吳將軍掠陣,靜候佳音捷報!」

  張若麒也讚道:「吳將軍如此武勇,何愁東奴不滅?」

  看吳三桂領著一些親隨,滾滾策馬前往騎陣的前軍,王鬥喝道:「傳令步陣,乙等軍槍兵出擊,結陣逼上!」

  步陣那邊的清騎亂成一團,正好上前肉搏。而近距離的肉搏戰。更能讓敵人膽寒退卻。也讓韃子知道,靖邊軍不但火器犀利,面對面搏戰。同樣有非凡的勇氣!

  肅立在旁的中軍大將鐘調陽,立時將王鬥命令傳下去。

  此時趙瑄的炮營,各觀測官不斷調整著炮鏡。測報出清騎滾滾而來的路程距離,看他們瞬間衝過兩里,王鬥喝道:「開炮!」

  「開炮!」

  身旁的趙瑄與符應崇大吼道。

  「開炮!」

  炮營各官,也是此起彼落的咆哮喝令。

  「彭彭彭彭彭彭彭!」

  「砰砰砰砰砰砰!」

  「轟轟轟轟轟轟!」

  「通通通通通!」

  丘陵嶺上,神機營二十五門神威大將軍炮,靖邊軍三十三門六磅炮依次開炮。此時無風,又要打得快速,所以各炮都直接在火門上使用引藥,巨響中。各炮火門火光冒起,各個炮口依次噴出了大股濃厚的火煙。

  有若霹靂似的響個不停,便是炮陣前的明軍騎兵人馬。都是一陣陣騷動。算算騎陣後打二里以上的火炮就有五十八門。光光這些打五斤,或是打五斤以上的炮子。響個一輪都要好久。

  還有騎陣前的近百門臼炮,不論打兩里的大口徑臼炮,還是打一里多的小口徑臼炮,它們一樣開炮,不需要打中敵人,只要組成煙幕便可。清軍人馬衝過來,只要吸入濃煙,便會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傷害。

  這麼多火炮,所以在各人耳中,震耳欲聾的炮聲,就似乎久久不停。

  一枚枚砲彈呼嘯,排列密集的清軍騎兵,不斷有人馬被打開血霧,人馬悲鳴聲連續響起。

  要衝陣,就要隊列緊密,這個道理,打老仗的清騎不會不懂。雖然不可能人靠人,馬靠馬,膝蓋挨著膝蓋,但他們列陣衝擊,人馬密度同樣很高。

  每炮打進陣中,就辟啪作響,就算被砲彈挨著一點邊,也是人叫馬嘶,血肉橫飛。

  特別那些神機營打出的毒彈灰彈,不斷在人馬中爆炸,有時在他們頭頂上爆炸。

  一股股刺目嗆人的濃煙瀰漫開來,讓那些清兵吸入後咳嗽不己。很多人還在衝鋒,但鼻中黑血,己是流了下來,特別那些馬匹吸入,更是鳴叫亂竄。

  有些灰彈爆炸開來,刺鼻的石灰白霧瀰漫,更讓衝入霧中的清騎大亂。

  「炮擊!」

  火炮的轟鳴一直不斷,各火炮前方,己經是刺鼻的硝煙瀰漫,白煙滾滾。而不但神機營的炮手,靖邊軍的炮手,也在緊張快速的裝填彈藥,就聞清刷炮膛時的水汽絲絲不斷。

  百忙中,符應崇看了一下靖邊軍的炮陣,好傢伙,他們打五斤的炮子,竟可以打二里多,而且他們打得又快又準,他們的火炮,甚至還可以打好幾炮才散熱。

  清軍進入二里時,他們打三斤炮子的小炮也開炮了,竟可以打到近二里,真讓人大跌眼鏡。

  雙方一起炮戰,這差距明顯出來,神機營的炮手,遠遠差過靖邊軍的炮手啊。

  千里鏡中,王鬥可以看到,在己方近二百門大小火炮的連續打擊下,清騎傷亡慘重。特別是毒煙彈,灰彈的不停射去,讓他們陣形大亂,原本緊密的陣列,己經明顯稀疏混亂起來。

  不過他們還在堅持衝鋒,炮擊,不足以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他們拚命催馬,很快的,己經衝進一里。

  就在這時,無數煙火騰起,嘶嘶聲音不絕,似乎鋪天蓋地火箭,呼嘯飛上天空,竟是丘陵臼炮前方的神機營火箭車開射。

  神機營三層戰術深入骨髓,他們發射火箭,也是將火箭車分為三排,相互錯位而立,方便前層射完退回。此時第一層神機箭車發射,七十輛高高戰車上的箭窗火光如霞,似乎無盡煙花飛射,接連奔騰的火箭之多,讓天空都為之一暗!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50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9 21:24
第463章 騎戰、搏戰

  老白牛:蛇年到了,祝大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閤家幸福,萬事如意!

  ……

  衝鋒的清騎又一陣人仰馬翻,明軍的火箭太密集了,各人無論怎麼揮舞兵器,舉盾遮掩都忙活不過來。

  雖然火箭多沒什麼準頭,若不直射中,也就如騎弓漫射的傷害,不過還是大片人馬中箭,驚亂一團。

  硝煙翻騰瀰漫,煙火似萬千繁花綻放,天空中萬千箭矢飛射,當神機營二百輛火箭車全部發射完畢,清騎己是混亂無比。加上近百門紅夷大炮,近百門臼炮的發射,這火力前所未有,一下子被打蒙了。

  也就是騎兵慣性快速衝鋒,若是步兵衝陣,可能他們早就崩潰了。

  特別一些毒煙彈,灰彈的發射,更讓他們眾多人馬狂叫驚躍。

  看清騎混亂不成樣子,早由密集衝陣隊形,變得有若散兵,王鬥果斷傳令騎兵出擊。

  「萬勝!」

  戰馬嘶鳴,騎軍前鋒的五千騎兵,滾滾策馬而出。

  他們最前面,是二千靖邊軍騎兵,大部分使用騎槍馬槊,只有少部分使用馬刀,而且是那種厚背馬刀。刀背厚實,整刀頗有重量,這是這個時代必然結果。

  那種輕便的馬刀,也只有在後世,雙方都沒有披甲的情況下出現。使用輕刀,就算借用馬刀,用刀鋒劃過敵人的身體,然不論對上棉甲或是重甲,都是在撓癢癢。

  二千靖邊軍騎兵,排成非常嚴密的陣列,差點就人靠人,馬靠馬,膝蓋挨著膝蓋。

  如此密集隊型。也是靖邊軍騎兵平時苦練的結果。

  他們的戰術。便是結陣快馬衝陣,衝鋒時並不發射手銃,只不斷的來回衝擊。粉碎敵人建制。

  除非陷入混戰,才使用手銃,面對面射擊。命中率肯定極高。

  看著前方的靖邊軍騎兵,吳三桂又不得不歎服,如此嚴密騎陣,是他遠遠辦不到的。

  他領一千家丁緊隨在後,他們裝備頗為複雜,有弓刀,鉤鐮槍,鎲鈀,大棒等兵器。需要揮動的空間較大,隊形不能太密,再說吳三桂也沒有這種概念。

  這些家丁。都是吳家苦心經營的結果。他們個個技藝出眾,對吳家忠心耿耿。

  單打獨鬥。吳三桂相信麾下可以與靖邊軍一比,然與他們對沖,吳三桂肯定是不敢的。就算加上後面二千甯遠騎兵他也不敢,他們那種嚴整威勢,一看就讓人凜然。

  而明軍騎兵,也很少敢與清騎對沖,很多都需要車營的保護,這裏面有人的緣故,也有馬的緣故。論陣形密集,其實清國騎兵,遠比明軍騎兵嚴整,畢竟他們組織力更為高超,馬匹更為優良。

  不過現在他們陣型被火炮火箭打亂了,正是好欺負的時候!

  「萬勝!」

  靖邊軍騎兵的風格,就是一開始就將馬速放得快快的,他們狂飆電馳,有若滾滾鐵流。

  他們挾帶碾碎一切的氣勢,卻仍然保持嚴整陣列。

  對面,潮水般的清騎湧來,雙方都加快速度,沒有絲毫沒有相讓意思。

  轟!

  如兩波洶湧的洪流,雙方硬撞在一起!

  明顯可以看到,人馬皆紅的靖邊軍騎兵,一下衝入對面混亂鬆散的清騎陣列,有如烙鐵輕鬆切開奶酪,一路將他們撞得馬翻人仰,直接破開一條血路。

  「好!」

  王鬥不由暗暗點頭,自己的騎兵,總算練出來了。

  「這,真是想不到。」

  監軍張若麒,明顯的失態,原以為,王鬥只銃炮厲害,沒想到他的騎兵,也如此犀利!

  乳峰山與黃土嶺,山上的皇太極與多爾袞眼球一縮,靖邊軍這騎兵。

  「不可能!」

  豪格驚叫出聲:「我大清的鐵騎,竟不是王鬥騎軍的對手?這不可能!……對,肯定是火炮的緣故。」

  濟爾哈朗與英俄爾岱神情凝重之極:「靖邊軍的騎兵……以後這仗不好打了。」

  王鬥舉起千裏鏡,人馬互衝間,滾滾清騎後波,似乎有一桿正白旗的織金龍纛,龍纛的周邊,都是他們精銳的巴牙喇。再看彼此交鋒,一些清國騎兵,就要穿透過來。

  他喝令道:「紅夷大炮,對著他們後方轟打,再砸爛他們的隊形。紅夷小炮,對他們前鋒轟打,勿讓他們竄進神機營陣前。神機營火箭,再次準備發射!」

  雖然千裏鏡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王鬥估計,那桿正白旗織金龍纛的主人,不是多爾袞,就是阿濟格。看那龍纛,不是旗主的標誌,應該是阿濟格無疑。

  如能用火炮打死他們一個郡王當然最好,便是不能如意,用火炮轟散他們後續騎兵也行,為大軍留出一個迴旋地。

  而紅夷小炮與火箭的攻擊,又是阻止前鋒清騎擁有迴旋地。或是阻擋他們趁機攻向神機營的火箭陣地,畢竟現在還不到後軍騎兵出動的時候。

  ……

  硝煙夾著血腥味道,在乙等軍的戰車後方,一千二百人,三層的火銃兵,正連續不斷對著戰車前清騎轟打。

  他們同樣使用鳥銃傳遞戰術,在他們身後不遠,輜重營的數百個投彈手,正拚命朝前方扔去一波波的萬人敵。還有一些神射手,同樣找著機會,對他們軍官或是強悍軍士,扣動板機。

  在排銃的連續擊打下,洶湧到達這裏的清軍騎兵,傷亡慘重,難以越戰車一步。

  他們人馬密集,又放不開馬力,還多繞在戰車前策馬騎射,對戰車後的乙等軍來說,己方射出的銃彈,算是側射,打中率極高。

  就算一些清騎下馬步戰,他們射來的箭矢,扔來的一些武器,也比不上戰車後密集的火力。

  雙方傷亡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這種戰果。也讓那些參戰的乙等兵銃兵,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想必戰後。他們大部分都可成為強悍的軍士。

  火銃兵身後不遠,又是一千二百嚴陣以待的乙等軍槍兵,他們分為多波多層。個個帽兒盔,深紅長身罩甲,臂手,圓領,黑絨包邊或白絨包邊,肩上沒有紅絨與絨球,儘是韓朝後營與鍾顯才右營的軍士。

  這些槍兵後方不遠,就是韓朝與鍾顯才的中軍部位,在這裏。還有兩個總的甲等軍戰士,四個總的乙等軍戰士。

  中軍位置的丘陵上,韓朝與鍾顯才。都持著千裏鏡凝神眺望自家車陣。他們身旁,有著營部各官。還有各待令千總。

  從靖邊堡時代到現在,韓朝越發沈穩了,他的身後,站著營部鎮撫官黃仕汴,撫慰官李金珮。黃仕汴的招牌就是面無表情,李金珮則是笑容和藹,二人在舜鄉堡時,就與韓朝撘擋,現在仍是,算是老撘擋了。

  放下千裏鏡,韓朝對身旁的鍾顯才說道:「賊奴頹勢己現,若令槍兵出戰,該波賊騎定然潰敗!」

  鍾顯才說道:「韓大哥高見,我也是這樣想的。」

  就在這時,號旗手來報,中軍大部的大將軍傳來命令旗號,令槍兵出戰,韓朝與鍾顯才互視一眼,都是點頭。

  韓朝喝道:「擂鼓,吹長聲喇叭,槍兵出擊!」

  右營後部乙總丁隊一甲,甲長趙榮晟暗暗著急,心中狂叫:怎麼還不輪到槍兵出戰,怎麼還不輪到自己出戰?看前方銃兵打得熱鬧,他心中只有羨慕,戰鬥的基因在體內極度燃燒。

  而在他身旁,甲內各兵同樣非常期盼,看前方醫士,有時抬下一些中箭較重兄弟,或是被韃子標槍,鐵骨朵等重傷者,甚至陣亡的戰士,又感到莫名緊張。

  韓鎧徽與劉烈二人,不時拳頭握緊,又鬆開,又握緊。武定國仍然陰沈著臉,沒有表情,小兵陳寵,則不時呼氣,吸氣,胸脯急促地起伏著。牟大昌蠟黃的臉看不出神情,不過他的眼睛,瞪到最大。

  趙榮晟與牟大昌一左一右,以甲長及伍長分居於隊列左右,用最強悍的軍士,護住甲列兩翼。

  他們這一甲,處於隊的最前列,一甲後面,就是丁隊的二甲,三甲,四甲,五甲。

  隊官孫學聖,緊握著自己的破甲長錐槍,站在隊列的左上側,他的身旁,護衛李淞,持著刀盾而立。

  然後他們丁隊的左下翼,就是乙總的丙隊長槍兵,右下翼,則是友總一隊長槍兵。

  因為銃兵與槍兵分戰,所以一總槍兵只有兩隊一百人,一千二百的乙等軍槍兵,共分為二層,每層六總六百人。

  他們的軍陣分佈,便是一個個三疊陣,有若一個個品字形,一隊槍兵為前鋒,然後兩隊槍兵分居兩翼,這樣前鋒突擊,兩翼就可以接應包抄。

  他們的戰術,大體如戚家軍作戰:「……第一層戰酣,擂鼓,少緩,又擂鼓,第二層急急衝過前層接戰,前層少整隊伍。鼓又少緩,又擂鼓,第一層又衝過第二層之前接戰,原二層少整隊伍……」

  如此一層一波的接替,讓肉搏兵有個喘息休整的機會,也使更多生力軍投入作戰。

  因為這古時冷兵器作戰,對體力消耗極大,再強壯的軍士,一般只能堅持個幾分鍾,或十幾分鍾。若體力不支,一身武技便難以發揮,這不比銃兵,只要有扣動板機的力氣便好。

  把總官黃蔚,領著總部各官,站在乙總丁隊與丙隊左側。

  後部千總田啟明,站在兩個品字軍陣正下方,親自督促作戰。

  看著前方的戰事,田啟明也是暗想,看情況,該輪到槍兵了吧?

  作為舊軍加入靖邊軍的軍官,其實田啟明等人,對軍功更為熱切。當年田啟明為隊官時,曾在石橋之戰打出風彩,此後一發不可收拾。他也步步高陞,從隊官升上千總,與往日上鋒田志覺齊名,更達到了老上級,州城千總田昌國的地步,而且含金量更高。

  此時前方的後部銃兵作戰,是由副千總,甲總把總指揮,田啟明親自監督部內長槍兵,自然也再想表現一番。

  正在期盼,忽聽步陣中軍傳來鼓聲,田啟明暗叫聲:「好!」

  嗆啷一聲龍吟,他一把抽出自己兵器,喝令道:「長槍兵準備!」

  「槍兵準備!」

  「準備作戰!」

  他的命令,一波一波的傳下去。

  而前方,潮水般的火銃兵退了下來,那些輜兵們,也用力的將戰車推開,留下槍兵們出擊通道。

  所有的長槍兵們,都下意識握緊自己的長槍。

  很快的,中軍位置,一聲尖利的天鵝聲響起。

  丁隊上下,從隊官孫學聖,到甲長趙榮晟,羅良佐,到小兵韓鎧徽,都握緊兵器,吼道:「殺!」

  雄壯的呼嘯中,中軍及各部呼應的大鼓敲得震天響。

  突然鼓聲一緊,連田啟明等千總,趙榮晟等軍士,開始跑動。

  密密的破甲長錐槍,密密的鮮紅衣甲,密密的八瓣帽兒鐵尖盔,閃亮的臂手,他們軍陣嚴整,如牆而進。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4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1 00:52
第464章 勇氣

  老白牛:諸位老兄春節快樂哦。

  ……

  各戰車方陣間仍是硝煙瀰漫,被靖邊軍甲等軍與乙等軍銃兵,四面八方火力打擊,顯得混亂無比的各旗甲兵,正在萌升退意。

  忽然見前方銃聲停止,隨後見那一巨列的戰車推開,密密匝匝的明國槍兵,出現在他們眼前。

  急迫的戰鼓聲中,他們結陣整齊逼來,紅色的衣甲,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密密的長槍,在透過硝煙的陽光中閃著點點寒光,一色晃動的帽兒鐵盔讓人心寒。

  「下馬迎戰!」

  眾多正藍旗,正黃旗,鑲藍旗的滿洲軍官先是驚訝,隨後又驚又怒,好大膽的靖邊軍,竟敢出陣與他們肉搏。他們仗著火器之利也就罷了,已方攻不進車陣,無可奈何,不過他們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就是找死!

  他們驚怒的同時,心下還有恐懼,他們不否認對靖邊軍銃炮的畏懼,也聽多了他們火器的傳聞。不過他們敢與己方對陣肉搏,這種武勇,也讓他們措手不及。

  若大明的軍隊都有以命換命的勇氣,他們八旗大軍,往後優勢何在?畢竟他們丁口少,敢戰勇士的形成艱難,戰士補充不易。

  雖然巨鹿之戰時,當時的舜鄉軍也有與清兵肉搏,不過八旗士兵普遍認為,這是他們困獸猶鬥,不得不為之。畢竟就算明軍的守城戰,雙方也有城頭搏戰的時候,各旗普遍認為,靖邊軍還是靠火器,失去火器,他們就是沒牙的老虎。

  所以見靖邊軍主動出擊,攻陣的各旗清兵。心下的驚怒恐慌可想而知。

  顧不得後方車陣還有不斷的火銃打來。他們各軍官呼喝咆哮,讓眾將士下馬迎戰。各甲喇,牛錄的馬甲兵上前。持虎槍,刀盾,各輕甲隨後弓箭支援。

  不過靖邊軍槍兵來得突然快速。混亂中,他們哪有組織力度?各騎兵有人下馬,有人沒下馬,還有很多人仍在各陣間奔騰。勉強的,一些甲兵下馬,持刀盾長槍,往靖邊軍迎去,毫無陣列可言。

  鼓聲中,層層疊疊的乙等軍槍兵。加快了衝擊步伐。他們就算在奔跑中,仍然保持著陣列的嚴整,各人沉重的腳步踏在地上。發出整齊的轟鳴聲。

  各軍官也不時喝令注意。各甲各隊,不得超出或是延後。

  「注意戰陣!」

  「保持一條列線!」

  趙榮晟挺著自己的破甲長錐槍。看甲中的武定國與劉烈二人,己經跑得過快,讓這一甲的隊列,變得凹凸不平,他連忙喝令二人注意。

  他知道,二人對韃子有深仇大恨,不過戰場上,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時候。需得列陣前行,勇者不得進,怯者不得退,這樣才能保存自己,殺死敵人。匹夫之輩,往往死得最快,而且死得沒意義,還會害了隊友。

  很快的,密密匝匝的槍兵,離那些清軍甲兵不遠,他們盔甲與長槍,閃耀著絢目的寒光。

  見這些靖邊軍槍兵結陣逼來,一波波越過裊裊白煙,殺氣騰騰,那些迎戰的清國甲兵們,更感到恐懼。

  他們也長聲嚎叫著,舞動自己的兵丁刀,或是短柄斧,或是虎槍,甚至長柄挑刀,虎牙刀,迎了上去。

  中軍大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眾槍兵的衝鋒速度,達到最快。

  又是一聲尖利的天鵝聲,趙榮晟等人大吼:「殺!」

  聲嘶力竭的吶喊聲中,轉眼間,衝擊明軍,與迎戰清兵匯成的洪流,衝撞在一起。

  首先迎向趙榮晟等人的,是幾個正黃旗的刀盾兵,他們使用刀盾嫻熟,趙榮晟身旁是小兵韓鎧徽,他藉著衝勢,看準那個韃子兵的咽喉,嚎叫中破甲長錐槍狠狠刺上,卻猛然那韃子兵牌身高起,槍頭立時從盾牌上滑過。

  他低著身體,盾牌快速頂著槍桿,就要推進韓鎧徽身旁,卻一桿長槍帶著虎虎風聲,挨著那盾牌的下邊緣,噗哧一聲,刺破了他的下擋甲冑。那韃子兵的蛋蛋被刺裂,盾牌光的掉下,他猙獰的臉上極度扭曲,發出尖天的嚎叫。

  後方一桿長槍帶著寒光掠過,尖銳的槍錐,鬼魅般刺入他的咽喉,槍尖透喉而出,一絞之後,又快速收回,帶出一股血霧。那韃子兵再也叫不出,哆嗦著滾倒在地,身體劇烈抽搐,喉間的血液,噴泉似湧個不停。

  卻是趙榮晟刺破了這韃子兵的蛋蛋,後列錯位間的二甲甲長羅良佐,敏捷地閃了上來,刺了這韃子咽喉一槍,然後又退了回去,羅良佐雖然長得肥,但身手靈活卻不用說。

  這刀盾兵剛一倒下,後方一桿虎槍,己經惡狠狠向趙榮晟胸口刺來。這虎槍帶著鐵套鹿角,刃身道道稜起,顏色深紅,讓人觀之心寒,使用者,卻是一個矮壯的正黃旗韃子兵。

  他紅了眼,用滿語吼叫什麼,顯然與此時倒在地上掙扎的,那個正黃旗的韃子刀盾兵,雙方有著親屬或是朋友關係。

  趙榮晟目光如鷙鷹般銳利,不閃不避,長槍帶著風聲,向這虎槍兵的咽喉刺去。

  剛才這韃子兵的凶悍,讓韓鎧徽略略愣了一下,在韃子兵攻擊趙甲長時,他本該立時攻擊這韃子兵左側,圍魏救趙的,不過心中一跳,就愣了一瞬。

  眼見那銳利的槍鋒就要刺中趙榮晟的胸口,羅良佐吼道:「老趙!」

  挺著長槍,從後列搶了上來。

  卻聽咯的一聲響,那虎槍兵架開了趙榮晟的長槍,急速後退。

  原來,他雖然心急為阿哥報仇,然這些明國槍兵如此悍勇,看對面那明軍架式,雙方這是要同歸於盡,他卻沒有以命換命的勇氣,急忙架開後退。

  韓鎧徽一聲大吼,甲長差一點就死了,他心中滿是自責,所有的恐懼驚慌。都拋到九霄雲外。平時訓練的一切,都湧上了心頭。

  他一抬長槍,上前一步。狠狠扎向這韃子兵的左肋。他知道,這些韃子虎槍兵,個個身經百戰。自己一個新軍乙等兵,怕一下子不能扎死他們,主要是牽制。

  果然,羅良佐己是搶了上來,朝這韃子兵胸口猛刺,趙榮晟一抖長槍,更惡狠狠朝這韃子兵右眼紮了過來。

  那韃子兵雖然身經百戰,但卻沒有三頭六臂,面對三桿配合密切的長槍。他們還武技嫻熟,悍不畏死,又如何避得開?他只擋開韓鎧徽的長槍。一聲嚎叫。羅良佐的長槍己是刺中他的胸口。

  他披著內嵌鐵葉的棉甲,甲面佈滿了銅釘。還有護心鏡,不過羅良佐的破甲長錐槍,藉著慣性略略一拱,錐尖從護心鏡邊緣鑽入,破開棉層與內中鐵甲,深深地刺入他的體內。

  這韃子口中湧出大口鮮血,還沒反應過來,趙榮晟的長槍,忽的一聲,兇猛地刺在他的右眼上,刺得他直接翻倒地上。趙榮晟槍尖深深刺入,順勢一抽,匯合血液與腦漿的血水從那韃子兵的右眼處噴了出來,他躺在地上只是拚命抽搐。

  羅良佐扭動肥胖的身體,又靈活退了回去,還不忘在趙榮晟耳邊拋下一句話:「回去豪客居你請!」

  忽然甲列中慘叫聲響起,卻是幾個正黃旗刀盾兵與虎槍兵配合攻來。

  武定國與劉烈剛合力將一個刀盾兵殺死,其中一個粗壯的馬甲兵逼上來,他吼叫著,重盾格開武定國左面刺來的長槍,右手重斧盪開右面劉烈刺向他的破甲長錐槍。

  第二列錯位間一個二甲的長槍兵,上前一步,正要趁機刺向他的咽喉,卻不料他身後閃過一個虎槍兵,搶先一步,手中虎槍閃電而出,嗤的一聲,刺入這槍兵的小腹。

  那虎槍何等鋒利,瞬間槍刃盡入,一直刺到兩小段鹿角為止,深深破入這槍兵體內。

  那槍兵瞬間全身發冷,虎槍兵槍刃一抽出,他就無力地癱倒在地,鮮血連著內臟,從體內湧了出來。

  怒吼聲中,這槍兵左右,還有第三列錯位間的長槍兵,手中長槍,同時向這韃子兵刺來。然後這虎槍兵剛一得手,就急速後退,要得到那刀盾兵的保護。

  而這時武定國的長槍,如毒蛇似的,己經瞄準時機,冷不丁的,從他右肋深深破入。

  這虎槍兵痛楚地吼叫起來,拚命掙扎,武定國陰沉的臉容,更冷得似要滴出水來,長槍緊壓不放,一直將他按倒在地。

  那虎槍兵旁的馬甲,一聲怒吼,右中的重斧,當頭向武定國劈來,斧刃堪堪離武定國的頭不遠,一桿長槍從他咽喉透出,卻是武定國左面的韓鎧徽,給了這馬甲兵一槍!

  「死吧韃子,死吧!」

  一桿長槍上前,對著這馬甲狂刺,卻是劉烈吼叫著,手中長槍對著這馬甲的小腹,胸口連續刺擊。

  這馬甲兵早在咽喉被韓鎧徽刺穿,己經吼叫不出來,再隨著身上鮮血狂飆,更軟軟的癱倒地上,雙目無神。

  「保持戰陣……」

  趙榮晟的吼聲未落。

  「啊!」

  一聲慘叫傳來,正不斷刺擊的劉烈一呆,身旁己是各人狂吼:「阿寵!」

  「小甜甜……」

  一甲槍兵陳寵,剛刺倒一個正黃旗刀盾兵,卻不料一桿虎槍惡狠狠向他刺來。

  那虎槍兵技藝出眾,盪開二列錯位間一桿長槍,劉烈此時未策應,陳寵右面一槍兵方位不對,救援不及,陳寵也反應不過來,被那虎槍瞬間刺入體內,對面槍刃拔出後,他軟軟跪倒在地。

  劉烈怒吼,手中長槍,拚命對這虎槍兵刺擊,隨他的,還有身旁後方的兩桿長槍。那虎槍兵手忙腳亂,片刻間,身上不知被刺了多少下,嚎叫聲中,不甘的滾倒在地。

  「好痛,好痛……」

  劉烈抱起陳寵,往日甲中活躍的小伙子,己經哆嗦得說不出話來,他被刺破了內臟,那種痛楚,真是難以形容。

  他看著劉烈,口中不時湧出血塊,哆嗦道:「……烈哥兒,真的好痛……」

  劉烈流淚道:「都怪我,全都怪我。」

  陳寵身體不停的抽搐,斷斷續續道:「……烈哥兒,不怪你。」

  頭一歪,己是氣絕。

  劉烈啊的一聲怒吼,大叫道:「醫士,醫士!」

  韓鎧徽眼中含淚:「阿寵。」

  陳寵為人活潑,嘴巴極甜,是甲中的開心果,他的倒下,甲中各人無不心痛。

  趙榮晟也是咬了咬下唇,喝道:「注意保持戰陣,繼續進攻!」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5 15:15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3-2-11 01:09
第八卷松山血戰 第465章 側翼

  「殺奴!」

  乙等軍長槍兵們吼叫著猛烈進攻,他們良好的配合,密集的戰陣,打得對面各旗甲兵們節節後退。

  戰友的鮮血,倒下的兄弟,也讓他們快速成熟,戰場的經驗與預判力不斷提高,相互間配合越發緊密。

  不斷有韃子兵被他們刺倒在地,那些清兵混亂中匆匆組織的搏戰隊列,又哪是靖邊軍嚴整軍陣的對手?

  就算他們中有一些特別悍勇的虎槍兵與刀盾兵,面對堂堂之戰,叢槍戳來,叢槍戳去,就算殺傷一些靖邊軍槍兵,最後的結果,也是他們被眾槍刺死。

  一個個嚎叫衝來的清軍甲兵被殺死陣前,看對面的密集槍陣,仍在一步步逼上。

  煙霧中,他們密密的鮮紅衣甲,密密的破甲槍林若隱若現,陽光下,他們的目光森寒,刺蝟般的長槍,不時滴下鮮紅的血液,他們的強悍勇氣,讓人驚畏。

  靖邊軍槍兵層層疊疊逼近,很多策於馬上的韃子兵暴露在槍兵們的面前。他們等於大大的靶子,趙榮晟等人一刺馬,二刺人,配合越發緊密,看他們凶悍的樣子,越來越多的韃子甲兵驚恐逃跑。

  各車陣間,擠滿了想要後退或是前進的清騎,陣內的甲等兵們,他們不需瞄準,就可以打中敵人。

  每波萬人敵扔出,就是一片慘叫,還有各陣前的火炮,每一炮打出,就是一條血胡同,而且清兵們倒下的身影,還多是後背。

  甲等軍與乙等軍,銃兵與槍兵前後夾擊,四面八方的火力打擊不斷。再一波的鼓聲中。前層槍兵退下,後層衝上接戰。

  看他們又一波生力軍到來,又是密集的帽兒鐵尖盔。一片閃亮的臂手。終於,乙等軍陣前的清騎都恐懼了,顧不得後方還未鳴金收兵。各軍官們的咆哮呼吼,所有攻陣的清兵嚎叫著潰逃。

  他們承認,無論火器還是肉搏,靖邊軍都非常出色,他們與之對上,真是深深的畏懼。

  ……

  「韃子上來了,快射!」

  步陣左翼的神機營陣地中,銃聲如雷,排銃聲音不斷響起。眾多神機營的魯密銃手,緊張的向車營外的韃子兵轟擊,田大陽也在其中。

  洶湧清騎攻打靖邊軍車陣時。神機營的各將士們。自然是捏了一把冷汗,不過隨後見韃子騎兵在各車陣間碰得頭破血流。傷亡慘重,都是歡呼雀躍。

  不過好景不長,雖然清兵主攻的是車陣右面的幾個小車陣,不過遭受靖邊軍四面八方的火力打擊後,自然要尋找安全出口。

  雖然左面幾個車陣地勢多起伏,多丘陵坡地,不過狼奔豕突的清騎,還是滾滾向這邊湧來。有的騎兵,還湧到了最左側的神機營陣地處,他們遭受了神機營車陣右側的火力攻擊。

  而這之間的,第一列靖邊軍最左側的一號車陣,第二列最左側的七號車陣,還有最下面乙等軍戰車後的銃兵們,與神機營車陣一起,形成了四翼的火力,打得之間的清騎狼狽不堪。

  該處的神機營銃兵自然打得開心無比,每次他們銃聲響起,便有滾滾騎兵倒下,而且他們亂成一鍋粥,也對己方造不成什麼傷害。

  這種便宜軍功,神機營的戰士最喜歡了,他們打得不亦樂乎,要不是韃子兵在外面,他們就要出去砍首級了。

  看他們打得歡喜,不顧軍官的喝令,還有不少車陣左翼,後翼,前鋒的魯密銃手們,奔到這邊來轟打。

  隨後情況有變,看清楚情況後,滾滾清騎,冒著彈雨,從一號車陣,與神機營陣地的空地間奔了出去,到了外面的曠野上。他們對靖邊軍陣地己經膽寒,便將主要精力,放在神機營陣地的進攻上。

  雖然神機營的軍陣處於丘陵上,車陣外面,同樣坡地起伏,某些地方,還有溝塹坑地,這些地勢,並不利於大股騎兵運動。

  不過他們使用散騎奔射戰術,一隊一隊,來了又退,退了又來,不斷射來箭矢,雖只千餘騎,卻給神機營的戰士,造成強大的壓力。

  這些騎兵,多是蒙古正黃旗,還有外藩蒙古土默特的兵馬,他們本來就善於騎射。他們當中,同樣有一些滿洲正藍旗,正黃旗,鑲藍旗兵馬。

  清兵的編制,一隊五十人,內二十人披重甲,持戈矛,三十人披輕甲,操弓矢。他們中的輕甲,同樣左右前後結隊馳擊,數十步內,弓矢齊發,一波波射來箭雨。

  他們忽左忽右,散得很開,而且馬術嫻熟,大部分騎兵純以雙腿控馬,幾乎站立馬鐙之上,就那樣彎弓搭箭,左顧而射右,左旋右折的,看得很多神機營戰士目瞪口呆,心生恐懼。

  他們輕甲騎射時,各隊重甲則在後方虎視眈眈,只要被他們看破軍陣虛實弱點,就會結陣逼來,或是下馬步戰射箭。

  不過他們沒有攻擊該陣神機營的左翼,因為左下不遠,該陣下方還有一個神機營陣地。若攻擊該陣的左翼與後翼,便會遭受幾處火力的夾擊,還有明軍騎兵的驅趕。

  對於被夾擊,這些清騎不久前才從靖邊軍陣中奔出,早己畏之如蛇蠍。所以這些騎兵雖然不斷奔近丘陵戰車前飛射,讓很多神機營戰士面色蒼白,他們還是不斷開銃,與這些清騎打個旗鼓相當。

  然不久後,可能見攻打靖邊軍車陣無用,那些車陣間,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開。

  所以號角聲中,正面攻打靖邊軍步陣的一萬清騎,除了先前覺羅果科那一波,又有數千騎,滾滾向左翼的神機營陣地奔來,想從這邊突開缺口,緩解正面壓力。

  雖然地形限制,讓他們陣勢散亂,不過似乎漫山遍野,潮水怒滔般衝過來的大股騎兵,還是讓許多神機營銃手雙腿發軟。

  很多人臉色白的像紙片一般。若不是自家車陣火力雄厚。又有數總的靖邊軍在旁,他們可能就要逃跑了。

  田大陽同樣心跳得厲害,看滾滾過來的清兵。喃喃道:「乖乖,韃子兵真不少。」

  正在恐懼間,忽聽身旁一個溫和的聲音道:「不要慌。韃子攻不進來!」

  田大陽回頭一看,卻是新結識的好友陳晟,立時安心不少。

  又見他身旁,一直神情冰冷的鞠易武道:「田兄弟不是要軍功嗎,這不來了?」

  該陣指揮的神機營游擊林進思,站在高高丘陵上,看著清騎潮水般的湧來,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身旁的靖邊軍後營千總雷仙賓:「雷將軍。你說這陣,守得住嗎?」

  雷仙賓眺望前方,看清騎洶湧而來。卻神情輕鬆。說道:「林將軍放心吧,區區幾千韃子兵馬。破不了我們的軍陣!」

  林進思立時放下心來,就在自己右面,大股的韃子兵正被靖邊軍打得狼奔豕突,這讓雷仙賓的話,充滿強大的說服力。

  不過雷仙賓隨後又道:「林將軍要管住部下,賊奴未近射程,不得開火。待會韃子進入,先射火箭,再射佛郎機,最後待韃子停下,大股人馬聚在一起,射大小臼炮。他們逼上來後,排銃最後打,定能大獲捷勝!」

  他看了林進思一眼,笑道:「林將軍只要按我說的去做,保管你首級砍到手軟!」

  林進思大喜,握住雷仙賓的手哈哈大笑:「一切仰仗雷將軍了,此戰過後,待回到京師,雷將軍有什麼需要的,只要一句話,林某有什麼給什麼!」

  論呼朋引類,交遊廣闊,林進思自信比雷仙賓高過幾個檔次,論打仗,自己還是聽他的好。

  雖然雷仙賓不過是千總,自己是游擊,那又怎麼樣?神機營兵將雖然傲氣,也要看對象是誰,自己的上官符應崇,在忠勇伯面前乖得像孫子,自己做個太孫子又有什麼?

  只要有軍功首級,一切好說,就算雷仙賓要自己的美妾,他也會毫不皺眉,送出數個。

  雷仙賓在舜鄉堡時代就跟隨王鬥,性格豪爽,看林進思為人痛快,也起了結交的心思。他同樣大笑,說道:「就這樣說定了,到時登門拜訪,林將軍可不能忘了雷某。」

  林進思連聲道:「定然倒屣相迎,倒屣相迎。」

  他對著雷仙賓,笑容宛如雨後劃過天空的彩虹,然一轉身,臉孔板得像包公,他大聲喝道:「都給老子記住了,韃子未近射程,不得開打,有不聽軍令的,當場斬首!」

  他喝令自己一百多家丁親衛,散到軍陣四面巡邏,有不聽號令的,畏懼膽怯的,當場砍了。

  神機營的軍士,個個來頭不小,說不定哪個小兵,哪個小校,就是某個勳貴子弟,或與勳貴有關係的子弟,隨便處罰某個人,都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然為了小命,為了軍功著想,林進思豁出去了,也不怕得罪誰。

  滾滾清騎奔騰而來,他們一邊奔馳,一邊發出令人心寒的尖嘯聲,還有不斷的響箭「秀秀」聲音。

  轉眼間,他們己經奔進一里,雷仙賓輕輕道:「火箭!」

  林進思大吼道:「火箭發射!」

  立時架在丘陵上的六十輛神機箭車,發出雷吼般的聲音,先是硝煙瀰漫,隨後絢爛的火光大起。硝煙中,無數的火箭呼嘯,嘶嘶聲響的奔騰不斷,似乎鋪天蓋地的罩向前方奔來的清騎。

  人叫馬嘶,就算那些清騎散得開,還是有**的人馬中箭,還有一些馬匹受驚狂躍起來,將馬上的騎士顛下。

  他們囂張的氣焰為之一窒。

  「好,打得好!」

  林進思哈哈大笑,同時心中暗暗可惜,火箭這一射,怕射死射傷很多韃子人馬,可惜離得遠,不能去割他們的首級。

  韃子兵向來鼓勵將死傷的戰友搶回,還有專門的軍律:「負鬥戰之屍以歸者,則得其家貲之半!」

  這也是清軍首級難得的原因之一。

  一些守城戰,便是打死打傷清兵再多,然而他們退走時,將傷者屍體全部帶走,有時打死他們幾百人,一個首級也割不到。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5-23 00: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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