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10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27
第九十二章 京內

   就在兩批人馬在一馬川展開大混戰的同時,在京師之內,一匹快馬從韓王府沖了出來,踏破清晨的甯靜,沖到長樂長公主府前,一個王府內史打扮的人翻身下馬,朝守門的護衛遞上腰牌,而後小跑似的朝後院沖去。

    “什麼?他怎麼這麼魯莽?”長樂長公主一臉難以置信,驚聲大叫道:“他以為只憑他區區三千精甲騎兵就可以對付段虎嗎?若是可以,早在巴陵本宮就已經下手了,還會等到他來做嗎?”說著,又對韓王內史大吼道:“你難道就不會勸勸你們王爺嗎?”

    “這點臣已經向王爺提過了,”韓王內史垂手而立,解釋道:“可是王爺一意孤行,他說長公主殿下現在有點畏首畏尾了,竟然會相信那些神話一樣的市井流言,他要證明給長公主殿下看,他是如何打破那個神話的!”

    “這個莽撞的混小子,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他還要給本宮惹多少禍事才甘心呀?”長樂長公主惱怒的用力一拍桌子,猛的一轉頭,逼視著站在身邊的張孝則和她的長公主府內史裴曄,大問道:“你們是不是都知道韓王帶著三千精甲騎兵偷襲段虎這件事情?”

    “是的。”二人神色淡然的點點頭。

    長樂長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噌噌直冒的怒火,沉聲道:“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本宮這件事情?”

    張孝則淡淡的說道:“韓王的性格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告訴殿下,殿下能夠勸阻韓王嗎?”

    “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裴曄神色自若,輕輕整理了一下有些皺褶的衣服,道:“韓王個性極其魯莽。而且好斗自大,總是給殿下惹下不少麻煩,這次正好當作一個教訓給他,讓他知道天外天、人上人的道理,以後可以收斂一下心性,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怕他到時沒命可以收斂心性了。”長樂長公主冷冷的說道。

    聽到此話,裴曄驚訝地看著長樂長公主,說道:“這怎麼可能?難道段虎還會殺了當朝王爺不成?”

    “別人不敢說。不過段虎就會。”張孝則代替長樂長公主回答道:“韓王偷襲之時。不是隱藏了身份嗎?段虎正好把王爺當作流寇,擊殺當場,這樣他只需要奏明朝廷自己殺的是三千流寇,朝廷也不可能會有所異議。”

    裴曄驚道:“可是明眼人都會知道他就是韓王呀!”

    張孝則坐在椅子上。品了口茶,道:“即便他知道那就是韓王。他也會裝作不知道。”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韓王不就是有危險了。”裴曄頓時呆若木雞。等回過神後,立刻走到長樂長公主面前,抱拳深躬道:“臣判斷失誤,造成韓王深陷險境,實在罪無可恕,望殿下懲罰。”

    “裴先生,不必如此,只因裴先生未曾見過段虎這人,不知這人性格行為,才會有此失誤,此事不怪先生。”長樂長公主連忙上前扶起裴曄,而後轉頭冷冷的看著張孝則,哼哼道:“說起來,真正應該責罰的是某人,畢竟他比本宮還要了解段虎這人,又怎麼會預料不到段虎絕不會手下留情呢?”

    “呵呵!”張孝則輕笑了兩聲,神色淡然的說道:“殿下說的是我吧!我的確比殿下更加了解段虎這人,但是他會否乘機殺死韓王這個我就不好說了?不過我想以韓王地身手和他地精甲騎兵只要不與段虎做殊死斗,破敵雖然不能,但是自保綽綽有余,想必出不了什麼大事。”

    “但願如此,”長樂長公主長長歎了口氣,而後喃喃說道:“雖然韓王行事魯莽,但是卻可以讓我們看看段虎的實力到底如何?他所組建的那支捍死玄甲軍到底有多強?我們也好以此為據,思量一下對策。”說著,轉頭朝韓王內史吩咐道:“你且回去,一有韓王的消息立刻給我報過來,不得有誤。”

    “是,長公主殿下。”韓王內史躬身退下,轉身快步離開。

    府內三人不再多言,靜靜地在府內等著韓王府的消息,雖然他們地神情都很坦然自若,可惜一些小的動作卻將他們緊張地內心表露無疑。雖然嘴上說那三千精甲騎兵並不重要,可實際上那支精甲騎兵卻是他們在京師之內的主要助力之一,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那支精甲騎兵受到任何的損失,對對他們來說都是得不償失的。

    時間一點點的推移,眾人的神情也越來越焦躁,他們全都知道越久沒有消息,得到噩耗的比率就越多,臉色也隨著時間的加長變得更加陰沉。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韓王府內史推門而入,早已不耐煩的眾人立刻迎了上去,可是見到韓王內史一臉驚惶的樣子,心中咯噔一下涼了下來。

    “戰況如何?韓王是否安然,我軍是否全身而退?”雖然感到情況不妙,但長樂長公主還心存一絲僥幸,焦急的問道。

    “稟殿下,我們輸了!”韓王內史低著頭,面色沉痛的說道:“三千精甲騎兵逃回來的不足十人,可謂是全軍覆沒。”

    長樂長公主只感到眼前一黑,就要暈倒在地,身旁的張孝則連忙將其摟住,而後轉頭狠狠的等了韓王內史一眼,又問道:“韓王呢?韓王殿下現在怎麼樣了?”

    韓王內史極為無辜的看了張孝則一眼,繼續道:“韓王殿下被段虎擊傷,現在正在府內醫治,生死未卜。”

    “段——虎!”長樂長公主從張孝則懷中掙脫,面色猙獰,雙眼充滿怨毒,抽出佩刀,憤然力劈,將身旁的桌椅劈成碎片,咬牙切齒道:“本宮不將你碎尸萬段,難消心頭之恨!”

    見到長樂長公主如此形象,裴曄不禁打了個冷顫,連忙建議道:“殿下與其在這里惱怒生氣,還是先去看看韓王殿下為好。”

    “對,先去看韓王要緊。”長樂長公主深呼吸幾次,緩下心中的怨恨,朝門外的親隨吩咐道:“你立刻去庫房,把上次長白國進貢的千年人參取出來,快馬送去韓王府。”

    吩咐完,長樂長公主快步走了出去,身後緊跟這張孝則和裴曄,三人騎上事先預備好的快馬,一路疾馳,也不避讓行人,引起了一些小騷動,耽擱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了韓王府。

    韓王府門口此時停靠了兩輛馬車,上面的標記分別是孫相和晉王所特有的標記,看樣子已經進去了。守門的親衛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長樂長公主,立刻讓身,領著長樂長公主向內府走去。

    “參見長公主殿下。”進入屋子內,首先發現長樂長公主的孫相連忙迎上來,躬身行禮道。

    “孫相,你我雖為師生,但卻形同父女,此等重禮還是免了吧!”長樂長公主連忙托起孫相的胳膊,相互敬意道。

    “蕭蘊見過大姐。”晉王蕭蘊渾身湧氣,步履踉蹌的走了進來,清瘦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層擔憂之色。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屋頂的房梁之上,只見長樂長公主狠狠的抽了晉王一個耳光,心中一陣酸楚,眼中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色彩,大聲叱道:“你這個該死的東西,本宮和韓王為了你的大業在外拼死戰斗,而你卻流連在那煙花之地,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還沒有沒韓王這個弟弟?”

    “我的大業?”晉王冷笑了一下,淡然的看著長樂長公主,不溫不火的說道:“這難道不是為了實現你們權勢欲望嗎?我只不過是你們的借口罷了。”

    “你……”長樂長公主神色激動的指著晉王的鼻子,不知道該訓斥些什麼。

    “二位還是先去看看韓王殿下吧!”老成的孫相拉開二人,隨後拉著二人的手,朝里屋走去。

    剛剛進入里屋,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十幾名丫鬟和隨從手中端著一盆盆血水,魚貫而出。眾人來到在床頭,一名大夫正仔細幫韓王診治,時而皺眉,時而展顏,最後才舒了一口,接過毛筆,龍飛鳳舞的寫著一些處方,轉身交給長樂長公主,讓其按照處方養傷。

    在床頭上,韓王已經摘下了頭盔,露出一張威武異常的臉,然而臉色蒼白且呼吸微弱,肩綁用繃帶纏繞裹緊,鮮血已經將他的上半身染紅了,傷勢之重超乎想象。

    “韓王怎麼會受如此重的傷?”長樂長公主伸手擦了擦韓王額頭上的冷汗,猛地回過頭,瞪著跪在床邊僅存的精甲騎兵,厲聲問道。

    幾人相互看了一眼,將韓王與段虎對峙,而後被段虎刺傷挑飛,並准備將其腰斬等等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話中對段虎的畏懼之情,溢于言表。

    “很好!你們做得很好。”

    長樂長公主背過身去,臉色陰沉,朝張孝則施了個眼色,忽然抽刀回身,鋒利的刀鋒化開前面三四人的咽喉,張孝則也毫不示弱,手中兩截短槍,將剩下的人貫胸而入,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27
第九十三章 態度


“你……”晉王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的死尸,很難想象剛才他們還在自己面前說話,指著長樂長公主,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難道不是效忠我們的士兵嗎?”

    長樂長公主沒有理會晉王的斥問,抽出絹布擦了擦佩刀,還刀入鞘,坐在床邊,神色漠然的看著床上還昏迷未醒的韓王,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孝則將短槍收到後背,解釋道:“晉王殿下,他們雖然是效忠我們的士兵,但是他們的膽氣已被段虎奪走,若是任由他們繼續在我們的軍隊中呆著,他們的恐懼必然會蔓延開來,最終我們的軍隊將永遠無法和段虎對抗。”

    “哼!”晉王冷哼一聲,而後憤怒的用力一拍身旁的桌子,狠道:“段虎!又是段虎!那個段虎實在是太大膽了,竟然連皇子王爺也感傷害,實在是目無法紀。”

    “傷害?”張孝則冷笑了幾聲,淡然說道:“按照這些逃回來的人所說的那些來看,我可以斷定當時段虎是想要取韓王殿下的性命,而不是單單傷害殿下罷了。”

    一向之知吟詩作對的晉王天真的說道:“擅殺皇子?他難道就不怕父皇治罪嗎?”

    “他就是皇上派來對付我們的。”對于晉王的天真,裴曄實在看不過去了,出言點醒晉王道:“臣想即便段虎殺了韓王,皇上也不會治他任何罪。”

    “什麼?”晉王驚得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色恍惚的說道:“我們和父皇的關系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唉……!”孫相歎了口氣,走上前。拍了拍晉王的肩膀,安慰道:“帝王之家,權利斗爭,本就沒有親情可言。”說著轉頭朝長樂長公主說道:“長公主殿下,你實在不應該將晉王也卷進來,他實在不適合這等黑暗的權利斗爭。”

    長樂長公主抬起頭,毫無表情的看著晉王,道:“他姓蕭。他是大秦地皇族。他是我蕭霖的弟弟,就注定了他要走這條路,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的確,皇族的命運就是如此。”孫相感歎了一下。而後又轉頭充滿歉意的朝長樂長公主躬身說道:“老夫有一事欺瞞了長公主殿下,在這里向長公主殿下賠罪了。”

    “孫相何出此言?”長樂長公主愣了愣問道。

    孫相沉默了一下。說道:“那段虎麾下的第一謀士丁喜曾經是我府內的總管,他那時化名叫丁四。只怕段虎地軍隊也是出自他地手筆。”

    “丁四?”裴曄臉色一驚,立刻恢複原色,未被任何人發現異常。

    長樂長公主隨意的擺擺手,寬慰道:“孫相不必如此,不過是一謀士,他未必與此事有關,即便有關也扯不到孫相身上。”

    裴曄似乎不想過多的提及這個丁喜,轉移話題道:“長公主殿下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應付段虎入京之後,對我等勢力地沖擊。以他的個性必然會千方百計地對我們的勢力大肆攻伐,若不想好對策地話,恐怕我們會被迫提前起事。”

    “的確不好對付,”孫相邁起官步,在大廳內走了幾圈,停了下來,道:“段虎的實力現在表露無疑,無論文武班底都已經不是數月之前可比,而且他進京是皇上的敕令,其勢之強恐怕無人能擋,誰若是擋在前面,必被撞得粉身碎骨。既然我們不能硬擋,那我們就退讓好了。”

    “退讓?”長樂長公主臉上閃過一絲疑惑,而後低頭沉思了片刻,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一掃頹色,道:“孫相不愧是經曆三朝、穩坐我大秦文官之首十三年的權相,短短的時間內便想出了如此絕世好計。”說著,起身躬身,道:“老師智謀深如滄海,徒兒佩服。”

    張孝則也想到了其中關節,拍掌笑道:“好計。”

    “的確是好計!如今京城之內,皇上與太子聯合起來的勢力,與我等是伯仲之間,若是再加上段虎的話,我等的勝算實在不多。”裴曄輕輕撥弄著手中的檀木珠鏈,連連點頭,緩緩說道:“不過幸好段虎此人向來橫行霸道,無所顧忌,上次南齊效忠書的事情,就得罪了不少的朝中重臣和權貴,其中更有太子,與其我等作為箭靶讓所有的箭都射向我們,倒不如退避離開,讓段虎這個大災星來頂上。過些日子正好是長公主殿下和張將軍大婚之日,我等可借此主動退出京城,交出京城的所有權利,暫時居住在城外的駙馬府里,令他們失去了目標。

    然後再讓段虎惹點禍事,如此一來他們正好把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了段虎,太子也會主動去對付他。“

    “以段虎的個性,他必然不會束手就擒,而會主動反擊。”張孝則點點頭,接著說道:“如此以來,兩方勢力便會大大出手,到最後我們再來收拾殘局,重新掌握京師。”

    “不錯!”孫相眯著眼睛,興奮的說道:“到那時我便會召集群臣,聯名上奏,以此為由,讓皇上親手除掉段虎,自去臂膀。”

    “哈哈!”聽到如此妙計,眾人皆仰天大笑,只有晉王殿閉目長歎,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時在回春殿內,輔國大將軍蒙武、兵部尚書張策和六扇門總管傅風等數名朝中重臣云集與此,相貌敦厚的太子也位列前排,低頭垂手,仿佛紮了根似的紋絲不動。

    “咳咳!”感染風寒的久安帝將自己緊緊裹在厚厚的棉衣之內,冷冷的朝下看著,對跪附在地的狗幫幫主焦渡問道:“韓王可是受傷很重?”

    “回稟皇上。”焦渡恭敬的回答道:“臣親眼見到韓王渾身是血地被人抬進府內,而後王府內史就極為慌張的跑去通知長公主殿下了。”

    “看來他的確被段虎傷得很重,否則以他的性格絕不會讓人抬著走。”久安帝從內侍手中接過玉碗,將里面的藥水一飲而盡。神色冷漠,喃喃道:“也不知道這小子會不會死。”

    才剛剛被久安帝解除禁足的張策站了出來,滿懷怨恨的說道:“這段虎膽大包天,竟然敢打傷皇子,實在罪無可恕,望皇上下旨責罰,以免其繼續坐大。”

    “皇上三思。”蒙武連忙上前,為段虎勸解道:“當時段虎正受到精甲騎兵偽裝的流寇攻擊。情況緊急。段虎並不知道那個蒙面地人就是皇子,他所作地只是盡力殺敵。所謂不知者無罪,微臣認為段虎沒有罪,不該受到責罰。”

    “這個朕知道。”久安帝抬手示意蒙武起來。而後對一旁的太子系人馬,冷笑道:“不要隨便把罪責強加的別人身上。

    你們不是無時無刻不盼望著韓王早死嗎?現在倒開始為韓王鳴不平了。“

    “皇上息怒,臣知錯了。”張策連忙跪附在地。大聲說道。

    “父皇,多慮了。”太子也站出來,神色平靜的說道:“兒臣無論怎樣都不會主動去傷害韓王。”

    “你起來吧!”久安帝虛扶一下,而後說道:“希望以後你還能記住你現在所說地話。”

    “兒臣緊記。”太子起身退回,同時狠狠的等了張策一眼,怪他多嘴。

    “沒想到,這段虎練兵也不錯,只憑一個多月訓練地新兵,就打敗了三千精甲騎兵,著實厲害。”久安帝笑了一笑,而後朝隊伍尾列的張融,問道:“張融你接觸段虎地日子最長,給朕說說看朕是不是應該繼續讓他進京,還是以此為由將其譴回武安城?”

    “皇上,決定如何就如何,臣不能替皇上決定。”張融低頭出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心中明白久安帝如此問他,就是想要試探他是否和段虎有所勾結,于是以退為進,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說道:“不過依臣所見,段虎這人囂張跋扈,粗俗無力,而且喜歡惹事生非,若是讓其進京的話,指不定把京師變成何種模樣,倒不如現在譴其回去,不要讓他入京為好。”

    “嗯!”久安帝閉上眼睛,沉思了良久,說道:“段虎這人雖然囂張粗俗,愛惹是非,但是他粗中有細,且忠心不二,就憑這次收繳那些武安豪族門閥的不義之財,便可看出他的忠心和能力,”說著,看向太子說道:“朕現在很需要這樣一個人來為朕沖鋒陷陣,太子,希望他入京之後,你們可以多多合作。要知道,你所需要對付的人不是他,而且你以後能否繼續穩坐太子之位,或是坐上我這把龍椅都需要靠他。你自己想想,好自為之吧!”

    太子躬身道:“兒臣,緊記父皇教會。”

    “蒙武、張策你們過來。”久安帝朝他們二人招了招手說道。

    “微臣在。”二人上前道。

    久安帝沉聲說道:“你們一個是樞密中丞,一個是兵部尚書,段虎入京之後,可以說是你們二人的直屬下屬,他不太懂朝中事務,多幫襯他一下。”

    蒙武點頭道:“微臣遵旨。”

    張策遲疑了一下,也點頭遵從。

    久安帝又從身邊的宦臣手中取過官職印信和領兵虎符,分別交給蒙武和張策二人,道:“段虎在京師之內遇襲,必然可以猜想到是誰做得,只怕他的性格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你二人馬上去城門口將他攔住,將樞密院行走的官印和南衙禁軍的領兵虎符交給他,讓他梳洗整理好了以後,再入京城,到這里來見朕。”

    “臣立刻就去。”蒙武和張策二人接過印信和虎符,轉身離開。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28
第九十四章 瘋子


段虎已經回到了高地,戰戟掛回到虎王鞍側的得勝鉤上,手中提著剛剛搶奪過來的雁翎刀,身上血跡斑斑,身後原本就是紅色的披風被血染成了暗紅色。他轉頭看了看四周,各處厮殺已經平息,現在都在打掃戰場,鮮血已經浸入了雪地里面,即便在冬天也散發了一種難聞的腥味。

    丁喜此時催馬上前,仔細的看了看段虎手中加重了分量,適合男人使用的雁翎刀,輕輕撫摸長須,說道:“將軍,可知手中之刀是何人隨身佩刀嗎?”

    “隨身佩刀?”段虎看了看丁喜,笑道:“你是想說這佩刀是韓王吧?”

    “不錯,此刀就是韓王的隨身佩刀,刀名冷月,以前乃是太祖皇帝的佩刀之一,後被久安帝賜給了韓王。”丁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只怕那個被救走的將領就是韓王本人?”

    “早就聽說韓王的武藝不弱于薛玄,不過從今天來看,他能夠受我一擊,的確有些本事,但若和薛玄比起來就差很多了。”段虎中肯的評價了一下,而後惋惜道:“可惜,實在可惜!

    可惜沒有趁勢追擊,把他擊殺當場,那樣長樂長公主就等于少了一條臂膀。“

    “屬下倒是慶幸將軍沒有殺死韓王,否則久安帝雖然現在不會怪罪下來,但也會記恨在心,那樣的話,我們的處境就很不好了。”丁喜呵呵一笑,又提醒道:“將軍別忘了,久安帝要求我們做的事雖然都是針對長樂長公主的,但他又不希望和長樂長公主斗個你死我活,所以我們表面上要做的就是維持平衡。讓太子順利登基。”

    “表面上嗎?”段虎會心一笑,不再多言。

    “屬下賈淵交還將軍授予的統兵權。”賈淵走了過來,單膝跪下,高舉四色令旗道:“請將軍收令。”

    段虎取回四色令旗,拍了拍賈淵地肩膀,贊賞道:“你做得很好,能夠及時看出敵人的潰散,下令包圍他們。才令他們全軍覆沒。”

    “謝將軍贊賞。”賈淵淡淡一笑。翻身坐回到馬上,與丁喜並列站在段虎身後,靜靜的看著高地下方的戰場。

    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戰場已經清掃得差不多了。被扒光了盔甲的尸體堆積在一起,李昊、黃烈、吳興武和趙炎等人身上同樣染著斑斑血跡。從血紅色的戰場上興高采烈的急行而來,到了段虎跟前。一起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李昊作為他們中間地最高將領上前彙報道:“啟稟將軍,戰場已經清掃完畢,敵軍傷亡兩千九百八十余人,無一活口,可以說是全軍覆沒了。”

    “恭喜將軍,這可是個大勝利呀!”丁喜和賈淵二人聽後,掩飾不了內心地高興,連連賀喜道:“新軍剛剛成立不久,便可經曆如此考驗,在大平原上步兵與騎兵對陣,竟然可以令其全軍覆沒,足見我軍實力之強已經不下于那些龍武萬騎,而且克制騎兵之法也頗有成效。”

    “將軍神威,無堅不摧。”四人也躬身賀道。

    聽到如此巨大的戰果和手下們的真心恭維,段虎沒有絲毫高興的情緒,視線始終停留在戰場另一邊,被後軍地隨從們排列整齊的尸體,面無表情地問道:“戰果如此之大,那麼我們傷亡多少?”

    “這……”李昊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盡是茫然,回話道:“屬下只顧著給將軍報喜了,還未了解我軍情況,屬下現在就去……”

    “不必了,有人去了。”段虎冷冷的瞥了四人一眼,淡淡地說道:“我軍情況回報之前,你們幾個就在這里跪著吧!順便好好想想,是誰為我們帶來如此大的戰果,是誰為我們取得了如此榮耀!”

    “墨鏡遵命。”感覺到段虎有些生氣了,四人皆不敢多言,恭敬的單膝跪在地上。

    “將軍……”柳含嫣覺得段虎有些過了,想要上前勸解。

    “柳小姐,不要多言,”段虎擺手制止柳含嫣接下來的話,像是對她,又像是對腳下四人,神色肅然的說道:“他們幾人皆是將帥之才,可領十萬大軍,行軍布陣,破敵自若,但是他們全都不知道組成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軍隊所需的是什麼?只有他們明白過來,並加以運用,才會真正的成為一員獨當一面的大將。”

    “將軍厚意栽培,末將感激不盡。”四人明白了段虎的深意,感激道。

    這時李信騎著馬從己方士兵擺放尸體的地方走了過來,行到段虎面前,下馬行禮道:“將軍,我方傷亡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多少?”段虎從虎王身上站起來,焦急的問道。

    李信臉上閃過一絲痛惜,回答道:“四百七十二名軍士亡,其中有十六名隊正,另外還有二十三名重傷,七名輕傷,重傷之人恐怕已經無法再當兵了。”

    “什麼?這麼多?沒想到,還沒到京城就傷亡了這麼多!”段虎緩緩的坐回到鞍上,雙眉緊皺,目光內斂,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幾乎全部都是從武安城招收的新兵,”這時田七也從那個方向走了過來,感歎道:“想想剛剛還是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現在卻變成了冰冷的尸體,實在讓人唏噓不已啊!”

    “有戰爭就必定有傷亡。”賈淵不悅的看著田七,辯駁道:“而且我們並不是敗方,以五千步兵在平原之地大破三千精甲騎兵,無論放在哪里都是一場大勝仗,為何要做出如此沮喪的表情?”說著指向正在集結的玄甲軍士,說道:“要是讓這些活著的人見到我們這樣,必然會削弱斗志,那豈不是動搖了軍心嗎?”

    “賈參事。言之有理。不過我的這些士兵既然不能活著到達京城,就是死了我也要讓他們踏在京城的土地上。”段虎神色忽然變得張狂起來,猙獰一笑,眼中精光暴起,而後向下吩咐道:“李信、黃烈、趙炎、吳興武聽令!”

    “末將在!”

    “你等下去傳令所有人全部臂纏白綾,並立刻制成四百七十二付擔架,挑選兩千精壯之士,我要讓他們扛架入城。”段虎語氣決絕地說道:“另外把所有的精甲騎兵全部斬首。將他們的頭顱給我掛在腰間。他們想要做到無聲無息,本將軍偏要弄得天下皆知。”

    “末將接令。”四人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如此命令正中他們下懷,立刻轉身想要下去傳令。

    “且慢。”丁喜覺得段虎的瘋勁又犯了,連忙上前勸阻道:“將軍三思!將軍此時只不過是惡氣難消。可將軍想過沒有,若是做出如此辱人尸骨的事情。恐怕京師之內很多人都將會與將軍勢不兩立、形同水火,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丁長史,雖然你善于計算,可是你又可曾想過,他們為什麼會這樣肆無忌憚的在這京師重地周邊襲擊朝廷大員。”段虎看了看丁喜一眼,眼中充滿了瘋狂,像是立誓似的大聲說道:“因為他們不怕,他們心里全都沒有一絲畏懼,他們只不過當我是個不善謀略地莽夫,認為隨時都可以把我碾死。可我今天就是要讓全京師,乃至全天下地人知道,我段虎不是一個莽夫,而是一個瘋子,一個可以做出任何超出想象事情的瘋子。既然他們不怕一個莽夫,我就讓他們從心底里懼怕一個瘋子。”

    感受到段虎身上肆意而出的瘋狂氣息,虎王身上的絨毛一根根豎立了起來,興奮得高高跳起,躍上高地頂端,朝著天空發出了一聲響徹千里地怒吼。在場所有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愣愣地看著高地之上的偉岸身軀,周圍幾乎凝固地威壓令他們不由得跪了下來,像是催眠似的,說出無比虔誠的效忠之言。

    吼聲繼續擴散,逐漸傳入了京師之地,如此巨大的獸吼聞所未聞,所有的百姓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務,走出了出來,一臉不解的聽著激蕩在空氣中的吼聲,更有甚者認為是天降神旨,連連跪地祈禱。

    蒙武和張策已經到達了城門,身後跟著兵部和樞密院的官員,聽到這聲獸吼時,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吼聲傳過來的方向,而後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駭然。

    “聽說段虎收了一只體型巨大無匹的從云神獸為坐騎,看來這聲獸吼是由它發出的。”張策皺了皺眉頭,又冷冷一笑道:“哼!是在示威嗎?”

    “從云神獸可通人心,獸吼之中充滿了憤怒和瘋狂,這也就表明了他此時的心性。”蒙武臉色凝重,擔憂道:“若是讓如此心性的段虎入京的話,恐怕京城之內再也難有安穩的日子。”

    韓王府內,長樂長公主等人聽到這聲獸吼後,全都面帶驚訝,紛紛起身,准備到門外聽個究竟,忽然一直昏迷的韓王猛的坐了起來,大吼一聲“虎”,而後噴出一口濃血,倒了回去,韓王府內頓時亂成了一團。

    皇城之內的養氣閣內,久安帝披著一件短裘,手握大毫,在宣紙上書寫起來,身旁則侍立著傅風和焦渡二人,當聽到這聲震天獸吼時,久安帝握筆的手不禁抖了一抖,身側的二人也不由得向外張望了過去,焦渡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剛想要說些什麼,便被久安帝打斷道:“靜。”

    而後繼續書寫,不過這次只是寫了一個字,一個張狂肆意的虎字。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29
第九十五章 跪拜

汴京北邊的龍潛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熱鬧過,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想要一睹段虎相貌的京城百姓,如此盛事只有當年龍武將軍陳俊千里奔襲大破北疆異族的龍庭,之後回京百官相迎,百姓圍觀,才略勝一籌。京中百姓得到段虎將要進京的消息是一月之前,而真正知道段虎已經快要進京城是在一天前,有些入京的行商看到了段虎的軍隊正在朝著京城推進,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很快便在京師的市井之內傳開了。

    對于段虎這個突然崛起的傳奇人物,京師的百姓要比朝中的百官重視多了,另外百姓們在知道段虎出身貧賤後,心中頓時有了認同感,再加上市井說書人的誇大渲染,因此京師市井之內的百姓幾乎全都把段虎當成了英雄一般看待。對于段虎周身發生的事情,京師的百姓更是耳熟能詳,隨口道來,特別是段虎收服一只從未有人收服過的從云神獸為坐騎,而且那只從云神獸比平常的從云神獸要大很多倍,更是讓他非同一般的英雄形象深深植入百姓們的心中。

    方才的那聲獸吼是個明白人都知道只有號稱走獸之王的從云神獸才能發出如此震天之聲,這也就變相的預示了那個萬人莫敵的虎煞段虎已經來了,京城的百姓紛紛朝龍潛門湧過來。

    很快城門口便已經塞滿了人,城門內直通皇宮的青龍街此時也站滿了人,兩旁的店鋪和民居的房頂現在也都是人,有關系的更是站到了城牆之上,他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第一時間看到市井中流傳已久地英雄是何模樣?

    早已在城門等候的蒙武和張策見到如此情景,紛紛派出手下親衛。維持秩序,以免到時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騷動。

    “蒙公,為何如此緊張?”張策看到蒙武凝重的表情,輕笑道:“說起來段虎也還算是您的門生,如不是您破例提拔他,成為捍死營領兵校尉,可能我大秦就失去了一員絕世猛將。”

    “張尚書過講了,能夠為大秦選拔人才。是我蒙武之幸。”蒙武神色莊重。直言說道:“不過若是選出的人才是個禍害,那就是我蒙武之恥,等一會兒便要見分曉了,你說我能不緊張嗎?”

    “呵呵!”張策聽到蒙武如此說。也不好如何做答,只得干笑兩聲。便轉過頭去看向前方。

    一個時辰逐漸過去,在大冷天里等了這麼久的百姓民眾逐漸有了一些騷動。不過還好有官兵護衛,並沒有出現什麼大亂子,此時蒙武和張策二人也有點不悅,心道:明明已經在京師附近了卻遲遲不過來,不知是何道理?就在此時,忽然城牆上的人指著前方,大聲地叫道:“來了!他來了!”

    聲音還未落下,從手指地方向傳過來一陣陣沉重且整齊的踏步聲,沒多久一支手臂綁上白布條的軍隊出現在人們的視線內。隨著隊伍地靠近,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連連暗道,這些哪里是人呀!整個一群地獄里的修羅。

    只見走在最前面地士兵們全都一身亮銀鱗甲,但是已經凝結成冰渣子的鮮血覆蓋了全身,臉上殺氣騰騰,特別是眼中那股寒光更是讓人不寒而栗。跟下來的隊伍肩膀上分別扛著一副擔架,擔架上面躺著的人一動不動,看來已經死去多時了。

    這支隊伍走到蒙武身前,領頭的將領朝蒙武二人行了個拜,立刻朝後揮了揮手,隊伍也隨之變幻陣形,分列兩邊。緊接著民眾中又響起了一聲吸氣聲,蒙武二人抬頭看了過去,只見在隊伍後面的士兵打扮雖然全都和前面的一樣,可是他們腰間卻都掛著一個頭顱,頭顱上驚訝、不甘和恐懼等等表情清晰可見。如此驚世駭俗的形象,令所有人心中都同時想道,這些哪里是什麼士兵呀?這些全都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這隊士兵領頭之人腳跨從云神獸,身著烏金獸吞甲,頭戴朱紅火雀盔,頭盔間隙露出來的臉菱角分明,橫眉挺鼻,臉頰一側的黑虎文身栩栩如生,身後的披風隨著寒風呈波浪形飛舞著,上面的斑斑血跡清晰猶存,好一副浴血而回的英雄氣派,令人不禁甘心折服。

    張策見到如此情景,氣得怒目圓睜,心道:你這不是在示威嗎?向誰?向我們?還是向皇上?

    于是張策一邊想著,一邊快步上前,想要斥問段虎,此是何意。可是他走到離段虎十余步的時候,就不敢動了,因為此時虎王的視線已經死死的盯住,身上的殺意讓見慣了久經沙場之人的兵部尚書也不禁感到害怕,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恐懼之心油然而起,令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是何人?為何阻我去路?”段虎看到眼前這人身穿紫紋蟒袍,頭戴著鑲嵌了白玉的官帽,雖然不是太了解大秦朝廷官服官制,但是紫袍玉帽是一品大員的裝束還是知道的,因此不禁略帶疑惑的問道。

    “我乃大秦兵部尚書張策,爾還不下來跪迎,難道不知朝廷禮數嗎?”張策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惶恐,努力讓自己先得威勢一下,殊不知在段虎的眼中他卻像是小丑一般愈發的可笑。

    段虎冷冷的看著他,不屑的笑了笑,緩緩說道:“本將軍身帶禦賜的虎行玉佩,可見官不拜。”說著,輕催虎王前行,又道:“張尚書最好不要動彈,我這坐騎並未完全馴服,還有些野性,你靠得如此之近,它要是見你動彈,認為你是獵物,給你來上一口,我可就擔待不起了。”

    “你……”從未受過如此威脅的張策剛想要厲聲斥責,可是虎王此刻極為配合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露了露還殘留血絲的利牙,森冷的獸目上下看著張策的同時,大舌頭還不失時機的在嘴巴上舔了舔。虎王的舉動嚇得他像是變成了冰雕似的一動不動,大氣也不敢多出一口,只求盡快遠離段虎身邊。

    虎王走了幾步後,段虎見到在人群最前列的蒙武,立刻解開雙腿的活扣,跳了下來,取下頭盔,夾在手中,快步行到蒙武跟前,雙膝跪下,整個身子附在地上,誠摯的敬道:“末將段虎參見輔國大將軍。”

    這一跪段虎事先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也沒有和任何人提及過,完全是他心血來潮之舉,沒有其他任何意思,全是發自內心的蒙武的敬意。然而他未曾想到,他這突如其來一跪,在給足了蒙武的面子同時,也是向所有人提供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他段虎是蒙武的人,以後要動他就是動大秦的頂梁國柱蒙武,如此一來便將蒙武變相的拉入了自己的陣營,成為自己的後盾支柱。

    丁喜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他們都沒有想到一向狂傲不遜的段虎竟然會給人下跪,而且是在眾目瞪睽之下,在他們心目中段虎的膝蓋骨應該是直的不能打彎。不過他們很快便想通了其中關節,預計到了這一跪之後,對他們會有多麼大的影響,全都不禁心生贊歎,目光不約而同的看著柳含嫣,皆認為是她在教授段虎用兵之道的同時,令段虎的腦子開竅了,才會有此舉發生,殊不知這只是段虎的本能反應,與開不開竅毫無關系。

    堆擠在整個城門的百姓們看到這一幕,也都愣了一愣,接著報以最為熱烈的歡呼,不斷的大呼“虎賁將軍、虎賁將軍!”

    在大秦最為注重的就是尊師重道,眾所周知,段虎是蒙武破格提升的一員愛將,他之所以有今天,很大的程度是依托在蒙武的精心呵護之下,否則按照他在武安城那樣惡搞,只怕早就丟官棄職了,所以他和蒙武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師徒之實。段虎這一跪不但打消了因為剛才那一幕而在百姓心中逐漸形成的屠夫形象,反而令他成為了一個恩怨分明的鐵血英雄,因此更加受到百姓的喜愛。

    前後待遇竟然如此之大,此時張策的臉色變得一陣青一陣白,堵在胸口一口怨氣差點沒把他給憋暈了,眼中怨毒的視線直射段虎和蒙武二人,隨後將放著領兵虎符的匣子交給一旁的兵部侍郎劉景素,自己陰沉著臉,快步離開,心中已經將段虎恨到了頂點。

    蒙武心中現在已經是激動非常,幾乎沒有了思考的能力,象段虎這樣在民間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當朝統兵大員能夠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給自己這個已經失去任何兵權充其量是個謀臣的失勢者下跪,這點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他雖然只不過和段虎有數面之緣,也曾經在朝堂上力挺過受到彈劾的段虎,但是他從未想過從段虎身上得到什麼,也未曾想過段虎會對他有多尊敬,在他看來只要段虎能夠為國恪盡職守就已經是最大的回報了。可現在段虎卻對他行五體投地大禮,頓時弄得他有些慌了手腳,也沒多想會有什麼影響,連忙上前將段虎扶起來,說道:“懷遠快快起來,實在多禮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0
第九十六章 受印


蒙武覺得破格起用段虎是自己這些年來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若當日沒有啟用段虎,或許戰爭也一樣會很快結束,但是大秦卻無法立刻恢複元氣,來應付北疆異族的侵略。北方的戰事現在依然未明,供給龐大軍隊所需的軍糧一批一批的送入並州境內,這令到已經因為秦齊之戰而幾乎見底的國庫與軍倉猶如雪上加霜般難以負荷。段虎一個多月前,運入京城的那些金銀財帛,簡直就是大秦的救命稻草,將大秦原本枯竭的國庫注入了一股清流,而且是注得滿滿的,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大秦再應付兩場大戰也是可以的。如此看來蒙武破格任用段虎,也是變相的解救了足以令大秦毀于一旦的危機,這又怎能不讓他感到喜悅,感到欣慰。

    對于蒙武的攙扶,段虎並未馬上站起來,而是雙膝跪地,語氣真誠的說道:“段虎能夠有今天全都是托蒙公當日不棄,破格讓我領兵出戰,以至我升至今天的地位,所以蒙公與我恩同再造,當得起段虎這一拜,”

    說完,段虎又用力朝蒙武猛磕了三個頭,聲聲擲地,敲得地下的青磚梆梆作響。

    “捍死玄甲軍隨軍長史丁喜見過蒙公。”丁喜這時走了上來,躬身行禮,建議道:“蒙公非常器重我家將軍,而我家將軍又十分尊敬蒙公,依下官看,不如蒙公就此收我家將軍為門生,也在這龍潛門留下一段佳話,豈不妙哉!”

    “這……這恐怕不好吧!”對于丁喜的提議,蒙武總覺得有點不妥,但是有說不上是那里不妥。于是乎有些為難的站在那里,不知是否應該答應下來。

    “丁長史,你說得太多了!”段虎狠狠的瞪了丁喜一眼,雖然他敬重蒙武的功績和為人,但是有一個雷滿當師父已經足矣,不想再另外弄一個人騎在他的頭頂上,那樣反而讓他感到不自在,另外丁喜此舉也有點擅主專權地味道。這才是他不喜的真正原因。

    “呵呵!是屬下多嘴了。”見到段虎臉上的不悅。丁喜愣了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尷尬的笑了笑,撤步後退回去。

    “懷遠。並非本公不想收你這個門生,只因這……”蒙武以為段虎是因為自己的推托而生氣。連忙勸慰道。

    段虎淡然一笑,道:“蒙公多心了。我生氣並非,只因我不喜歡我的下屬擅自為我作主。”

    “那樣就好。”蒙武放松了下來,正了正衣冠,後退兩步,從兵部侍郎的手中接過虎符,並且和放著印信的匣子一起高高舉起,道:“虎賁將軍段虎上前南衙禁軍大統領印信和領兵虎符。”

    段虎上前,單膝跪下,雙手平托,面無表情喝道:“虎賁將軍段虎在此接印領符,謝吾皇浩蕩隆恩。”

    蒙武將兩個匣子放在段虎手中,面含微笑地扶起段虎,溫聲說道:“你現在地言行舉止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比起剛剛見你的時候,可是判若兩人呀!”

    “人是會改變的,”段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沉聲說道:“當日末將實在張狂無忌,幸好蒙公心懷寬廣、肚可乘船,才沒有過多責罰,還委以重任,若是其他將領地話,我只怕早就被趕出軍營了。”

    “呵呵!當日你可是狂妄到可以,連老夫也被你叫做老家伙!”蒙武輕笑著拍了拍段虎的肩膀,而後轉身朝身後一位面目清瘦、白眉長須且謀士打扮地人,說道:“杜坦,還不上前,見過段將軍。”

    那名謀士上前行禮道:“杜坦見過虎賁將軍。”

    段虎疑惑不解的問道:“蒙公,他是何人?”

    “杜坦乃是南衙禁軍隨軍長史,以後他將輔佐你處理南衙禁軍中地諸多事務,”蒙武微笑著解釋道、段虎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我已經有一名隨軍長史了,他可協助我處理軍務,至于其他人……”

    感覺到段虎的不信任,杜坦微微一笑,上前解釋道:“將軍不必多慮,屬下只不過是掛個名份,至于如何處理南衙禁軍的軍務全由將軍作主。”

    “這……”

    段虎還想要說些什麼,這時丁喜走了上來,朝杜坦深深鞠了個躬,敬道:“久仰杜先生大名,今日才得以見上一面,丁某實在三生有幸啊!”

    “丁長史過講了。”杜坦坦然接受了丁喜的敬禮,而後回禮道:“段將軍麾下第一謀士丁喜的大名,杜某也是久仰多時。”

    “丁長史,這位是……”段虎見到丁喜如此敬重這人,不禁感到驚訝。

    “將軍,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晚上再容屬下詳稟。”

    丁喜搖搖頭,輕聲說道。

    “這里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蒙武上前向段虎說道:“懷遠,皇上命你梳洗一番後,即刻進宮見駕。”

    “末將謹尊聖命。”段虎點點頭,轉身重新跨上虎王,用力向前一揮手,朝身後的軍隊吩咐道:“眾將官隨本將軍入京。”

    “是。”捍死玄甲軍齊聲應道。

    “且慢!”蒙武上前攔住段虎的去路,指著其身後腰掛頭顱和扛著尸體的捍死玄甲軍,肅然說道:“懷遠,這汴京乃是龍庭所在,豈可任由如此血腥不祥之物入內,還不命令他們將其放下,再行入內。”

    “蒙公還請見諒,”段虎橫眉一促,臉色陰沉,指著身後的擔架,冷冷的說道:“這些白布遮體的尸體全都是末將從武安城帶出來的子弟兵,如今未能隨我入京享受一日富貴,便折損在這京師附近。一步,只差一步他們便可進入這京師繁華之地!雖然他們生不能如其內,然而死了,我也要將他們全部帶進去。”

    “懷遠,能有如此愛兵之心難能可貴,而且情有可原,即便你扶尸入城,老夫也可在朝堂之上保你無事。”蒙武贊賞的點了點頭,一臉欣慰,而後又面帶難色,指著那些腰掛頭顱的人說道:“只不過這些頭顱怕不是你的子弟兵吧!人一死,則萬事皆休!還是讓他們隨其尸身一起,入土為安吧!”

    “哼!入土為安!”段虎冷冷一笑,絲毫沒有任何聽其話的意思,將頭扭到一邊,不屑說道:“讓他們入土為安,我的將士們不就白死了。”

    “人都已經死了,那你還想怎樣?”見到段虎有些一意孤行的意思,蒙武顧不上心中對虎王的恐懼,上前幾步,走到段虎身邊,輕聲坦言勸告道:“懷遠你不要太過任意妄為了,這里是京師重地,不是武安城。這些人是誰,是什麼身份,你我乃至皇上全都知道,他們全都是汴京人士,在京師之內他們親友眾多。雖然他們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他們畢竟是死在戰場之上,兩軍交鋒,死傷天定,怨不得人,然而你若是辱及他們的尸體,必然將他們逼入絕路,平白多出一些政敵,豈不得不償失。”

    “那又如何,難道就允許他們隨時襲擊我,殺我將士,就不允許我處置這些無用的尸體嗎?

    我段虎能夠殺盡他們三千精甲騎兵,能夠把著三千騎兵的頭顱全部砍下掛在腰上,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群跳梁小丑罷了!“段虎眼中凶光一閃,面露猙獰之色,朝身後的玄甲軍,大聲吼道:”將士們,你們會怕這些人嗎?“

    “不怕。”玄甲軍將士齊聲喝道。

    捍死玄甲軍的大喝之聲中充滿了殺氣,驚得城門周邊的百姓紛亂不安,由于沒有聽到蒙武和段虎之間的對話,全都不知道原由,紛紛揣測為何段虎的軍隊會變得如此殺氣騰騰,城門口也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你段懷遠武功無敵于天下,自然不會怕那些所謂鼠輩,”蒙武皺了皺眉頭,面色略微不悅,而後又歎了口氣,道:“這些頭顱你又如何處置呢?”

    段虎淡然一笑,道:“既然蒙公讓他們入土為安,我就答應蒙公的要求。李臭,上前聽令。”

    “末將在!”

    “將所有的頭顱烙面以後,混合在一起安葬,而後將所有的尸身統一焚燒,與頭顱埋在一起。”段虎陰冷的大笑著,眼露狂意,狠道:“我要讓他們即便找到了頭顱,也無法辨認其面目,就算是認出了面容,也沒有尸體可以讓其安葬。”

    “懷遠,這些人與你並無仇怨,又何必做得如此歹毒呢?”聽到段虎的命令,蒙武臉色震驚,深吸口氣,力勸道。

    “蒙公所言極是。”丁喜雖然知道段虎狂態盡出之時,是無法聽得進任何勸解的,但身為謀士還是不得不盡其職責,上前勸道:“將軍此時不宜再立新敵,還是……”

    “不要再說了,我心意以絕。蒙公,對不起啦!懷遠這回要駁了你的好意了。”段虎朝蒙武抱了抱拳,眼中狂意不減,殺氣四溢,狠道:“我之所以這麼作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敢犯我段虎者,其死必無全尸。”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0
第九十七章 皇宮

  久安帝的皇城坐落在汴京以北之地,乃是前朝設在汴京的行宮改建而成的,雖然比起南齊的皇城顯得有些簡陋,但其中各個樓閣大殿足夠也使用了,而且大秦皇家向來以節儉為其美德,將其設為皇宮那是最好不過了。

    雖然皇城看上去有些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大秦皇城內部的防禦卻是南齊皇城無法匹敵的。在皇城最外邊有護城河,水源來此地下泉水,根本無法截斷其流,護城河後有三道用大青石建造、其上可並列行四匹馬的大城牆將皇城和京城分隔開來,北衙禁軍常年駐守其上,儲存在其內的各類箭矢滾木等城防裝備足以應付百萬大軍半年攻城所需。

    另外在皇宮內還有駐守著五千禦林甲士從旁策應,由于這些禦林甲士都是些從小便被閹割送入宮內的閹人,因此更加能夠心無旁鴛的操練軍陣,這使得禦林甲士無論是個人實力,還是整體實力或許還在五萬北衙禁軍之上。久安帝當年之所以能夠發動宮變,並順利登上皇位,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皇宮之內有忠心于他的禦林甲士以為內應,所以久安帝對禦林甲士的重視絕不下于北衙禁軍。

    段虎在朝廷為其准備的官邸梳洗過之後,便趕到了皇城的正門玄武門前,准備入宮面聖。蒙武在城門口便已經與其分手,臨走之時,還不忘再三叮囑段虎,京城不比武安,讓其收斂一些,否則大禍將至。對于蒙武的話段虎雖然連連點頭,嘴上說遵命,但是丁喜等人皆知。段虎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要他的瘋勁上來了,恐怕就是十匹馬都拉不動,還怎會管什麼收斂不收斂的。

    丁喜、賈淵等謀士抵達官邸之後,便將隨行文吏安排到各自所負責的位置,而後命人調閱南衙禁軍的軍籍資料和軍史,開始著手導找如同鐵板一塊地南衙禁軍的破綻,以為切入點。

    而李信也開始著手整理大秦的軍律軍法。由于京城除了南衙禁軍和各個朝廷大員家中不包括數量的府兵和精兵可以常駐京城以外。其余所有部隊都不准駐留在京師,于是李昊等將領領著捍死玄甲軍在城內示威性的逛了一圈,而後出城,駐紮在城西的一處高地之上。離北城門只有不到三百步,隨行減員的五百親衛則駐紮在府邸旁邊。以做接應,。

    “奴嫜參見將軍。”早在這里等候的宮廷內侍迎了上來。

    離段虎還有十幾步便被虎王地氣勢所迫,不敢上前,只好原地躬身敬道。

    “你是何人?”段虎有些不解問道。

    宮廷內侍解釋道:“奴婢內廷黃門王搏,受皇上令在此迎接將軍。”

    “既然如此請王黃門,前面帶路。”在入宮面聖之前,丁喜千叮嚀萬囑咐,讓段虎千萬不要得罪宮內那些閹人,能夠與其結交那更好,那樣就便于了解皇城內地動向,因此段虎的語氣也相對溫和了不少,其中的狂傲之氣也隨之收斂。

    “將軍請。”王搏讓了讓身子,領著段虎向內城城門走去。

    “來人止步,下……”守門的北衙禁軍將領將段虎攔住,剛想說讓其下馬,可看到他胯下地虎王後,愣了一愣,隨後改口道:“請下坐騎,呈印。”

    “自己在一邊呆著去,等我出來。”段虎躍下虎王後,拍了拍虎王的脖子,虎王聽到吩咐後,低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到城門旁趴下。隨後段虎上前,取出懷中印信,交給守門禁軍將領,道:“本將軍乃南衙禁軍大統領段虎,受皇上召命,特入宮面聖。”

    那員將頜眼中露出敬仰之情,接過印信,比對核查了一下,隨後大聲吩咐道:“開城門。”

    在王搏的帶領下,段虎一路前行,走在如同迷宮一般地皇城禁宮之內,像個鄉下人似的四處張望著,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的形象。

    “呵呵!將軍第一次入禁宮難免會如此。”王搏見到段虎這樣,輕輕一笑,卻絲毫沒有輕視的意思,緊接著敬道:“奴婢在宮中也聽說了很多將軍的事跡,對將軍敬仰萬分,本以為將軍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沒想到將軍竟然如此英偉不凡。”

    “王黃門過講了。”被一個太監誇獎,段虎可絲毫得意不過來,淡淡一笑,隨後問道:“看王黃門的體型和行步,定然是練過武的人吧?”

    王搏笑著說道:“將軍果然好眼里,奴婢是內宮禦林甲士的統兵校尉之一。”

    “原來如此,”段虎點了點頭,而後為了大計,違心的贊道:“見到王黃門,我才知道禦林甲士被稱為天下強兵之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呵呵!段將軍太過誇獎奴婢了。”王搏掩嘴輕笑,而後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段虎正色道:“奴婢雖然是殘缺之身,但是也極為羨慕那些能夠陣前殺敵之人,更加仰慕軍中英雄,真希望以後能夠隨將軍上陣殺敵,那麼奴婢雖死無憾。”

    “恐怕段某沒有辦法實現王黃門的願望了。”段虎見王搏如此說,認為這是久安帝故意試探,于是也神色肅然的說道:“禦林甲士的調遣出陣都必須有皇上的旨意方可,而且必須是二品以上的將領才能統領,以示皇威。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南衙禁軍大統領,官卑職小,恐怕沒有機會達成王黃門的願望了。”

    王搏絲毫沒有介意,然而暗含深意的說道:“段將軍,不必多慮,只需記住奴婢的話就可以了,至于機會肯定會有的,將軍只需耐心等待便是。”

    “機會?”段虎愣了一下,感到了王搏似乎知道些什麼,于是想要上前再從他的嘴里掏出些什麼。

    不過王搏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打算,轉身繼續帶路前行,領著段虎走到一個小殿前,說道:“將軍,請入內等候片刻,皇上即可就來。”

    說完,也不等段虎回話,便快步離開了。

    王搏如此神秘兮兮的樣子,弄得段虎有些不知所措,暗自將王搏這人記下,等以後再問丁喜,隨後在門口的內侍引領下,步入小殿之中,跪在軟墊之上等候。

    時間一點點過去,段虎由早上一直等到了傍晚黃昏,身子始終跪附在軟墊之上,紋絲不動,並非他不想動,只因他超常的五感感覺到了在這個小殿周圍牆壁上的掛軸上,有不少的眼睛始終在盯著他。雖然監視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批,但是對他的監視,始終沒有放松過一刻,他了解這絕對是個表忠心的機會,為了將來的大計這點小苦小難他還沒放在心上。

    “天更原始,掌燈。”這時殿外傳來了值更宦官尖細的叫聲,隨後走進來幾名內侍將殿內的宮燈點上,令小殿通明一些。

    又過了沒多久,段虎感到了周圍那些監視的視線不約而的全部消失,緊接著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緊貼在地面的臉上邪邪一笑,心中暗道:“來了!”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告嘯,殿外的內侍將殿門打開,一個人從殿外走入,呼吸略顯微弱,好像身體有些抱恙,步伐有些輕浮,看來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就在這人進來的那一刻,段虎忽然感覺得殿內的空氣似乎沉重了一些,雖然這對于段虎來說,這不過是一陣微風似的不值一提,可是如此虛弱的老人竟然可以擁有讓他感到有些沉重的威壓,就讓他認識到在上面呆久了,即便是個普通人也可擁有超乎常人的氣勢。

    那老人走到段虎身邊停了停,段虎感覺到他關注的視線正對著自己的後背,隨後他又走到段虎正面的紫木龍椅坐下,聲音略帶沙啞,沉聲說道:“段虎是嗎?”

    “微臣南衙禁軍統領段虎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段虎這些日子來對朝中的禮數可是學得很到位,有張融、丁喜和柳含嫣這三位熟知朝廷禮儀的人輪番教授,想不學會都很難。

    “嗯!你到不像外面傳的那樣,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粗人。”久安帝點點頭,吩咐道:“你跪得也很久了,給朕站起來吧!”

    “謝皇上。”

    “他娘的,從武安一直試探到現在,這皇帝老兒的疑心還真不是一般的重。”段虎極不情願的又磕了個頭之後,才挺身站了起來,但頭還是繼續低著,張融告訴過他,皇上未叫他抬頭之前不能抬頭,否則將視為大不敬。雖然他的禮儀動作做得很到位,但還是忍不住違反了一些禮數,悄悄的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腿腳。

    段虎的小動作顯然沒有逃過久安帝的眼睛,不過對于段虎這樣的人,他向來認為只需取其才即可,至于一些小節禮數無須太過在意。他輕輕一笑,摸了摸嘴唇上的兩撇胡須,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個頭倒是很高,不知模樣長得如何!段虎,給朕把頭抬起來,讓朕看看朕的第一猛將是何模樣!”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1
第九十八章 心鬥

段虎緩緩將頭抬了起來,久安帝看後不禁道了一聲好,寸發短須、橫眉深眸、挺鼻厚唇,雙目之中略帶狂意的視線、臉上文著的一只下上猛虎和鍵碩無匹的身軀,讓他顯得異常彪悍。

    就在久安帝打量著段虎的時候,段虎也在觀察著久安帝,雖然久安帝才不過五十多歲,但是繁重的國事已經使得歲月的紋路提早爬到了他的臉上,肩上的重擔壓得他身子微微有些佝僂,這些讓他看上去像是七八十歲的老人。然而段虎卻一點也不敢輕視他,從久安帝眼中段虎看到了一種天下在手的威勢,也就是這股威勢讓段虎感到有些壓力。

    久安帝點點頭,高聲吩咐道:“來人,賜座。”

    話音還未落下,便有兩名小黃門走了進來,從小殿一側搬來一張椅子,放在段虎身旁,段虎也不推托,拱手道:“謝皇上恩賜。”

    才剛剛坐下,段虎就覺得有點不對勁,自己的體型異于常人,普通的椅子對他來說顯得有些擠點,而這張椅子就像是量身為他訂做似的非常舒適,他有點不解的看著久安帝。

    “呵呵!朕知道你的體型異于常人,所以找來專人為你量身訂做了這張椅子,”久安帝和顏悅色,溫聲說道:“怎麼樣?這張椅子還舒適吧?”

    “稟皇上,這張椅子非常舒適。”段虎雖然臉上面帶笑容,心中早就將久安帝罵了個透,什麼量身訂做椅子,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就連身高體寬也知道。

    “嗯!舒適就好。舒適就好!”久安帝撫須大笑,而後臉色正了正,問道:“若朕記得沒錯的話,蒙公給你起了個字,叫做懷遠吧!”

    “稟皇上是的。”段虎微微起身,朝殿外蒙府的方向抱了抱拳,說道:“承蒙蒙公看得起微臣這個粗人,為微臣起了個字。”

    “蒙公能夠看得起地人無一不是國柱之才。你能夠得到蒙公的賞識是你的榮幸。不過……”

    久安帝頓了頓,銳利的雙目緊緊盯著段虎,說道,“不過你又有什麼可以取得朕的賞識呢?”

    “臣的忠心!”段虎現在已經豁出去了。什麼肉麻的話都講得出,一臉誠懇的說道:“若說臣有什麼東西可以拿得出手。並取得陛下地賞識地話,臣的忠心是唯一選擇。因為臣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昭。”

    “日月可昭?好個日月可昭!”久安帝忽然怒發沖冠,用力的一拍椅把,呵斥道:“段虎段懷遠,你可知罪!”

    聽到久安帝突入起來地問罪,段虎愣住了,腦中念頭急轉,難道是賈淵的身份暴露了,還是自己那些大逆不道地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又或是自己殺死赤斧軍統領趙叔長地事情已經被他知曉了。雖然思緒連連,但總是抓不住要害,此時他又感覺到了門外,逐漸集結了不少的高手,看樣子是等待機會動手。

    “臣一向忠心耿耿,不知陛下所說的罪是什麼?還望陛下明示。”形勢如此危機,段虎很快冷靜下來,把心一橫,起身跪附在了久安帝腳下,力貫全身,等會兒稍有不對,便挾持久安帝為人質,先離開這里再說。

    “明示?你還有膽子叫朕明示!”久安帝怒喝一聲,站了起來,抓起桌案上的鎮紙狠狠的扔在了段虎身上,吼道:“你今日入城可是威風盡擺,不但氣走了朕派過去授印的兵部尚書,還在我大秦京師的城門口烙面焚尸,這難道不是在示威嗎?還有清晨的那一聲獸吼,你在向誰示威呀?在向朕示威,向朕這個大秦皇帝示威!”

    段虎一聽到久安帝生氣是因為這件事,立刻松了口氣,心中暗道幸好剛才鎮紙打過來時,沒有出手,否則現在他只怕已經成了大秦的頭號罪犯了。

    “陛下息怒,微臣之所以那樣做是有原因的,請容臣詳稟。”刻意令語氣顯得真誠可靠,道。

    “說,”久安帝深呼吸了幾下,坐回到椅子上,冷冷的說道:“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朕今天就讓你人頭落地。”

    段虎跪在地上,低著頭,眼中閃過意思凶光,心中暗道:“人頭落地?到時還指不定誰人頭落地了!”

    “其實微臣之所以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是有原因的。”

    段虎此刻也強壓下心中的暴戾之氣,冷靜的將七星谷和一馬川的事情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除了掩飾一些不必要的東西以外,大致上幾乎一樣,只不過把那些人全都說成了是賊寇。

    事情快要說完之前,段虎微微抬頭,向上瞟了一眼,看到久安帝臉上的怒氣逐漸消散,心知此次危機已經差不多渡過了,繼續道:“臣沒想到我大秦的京師重地竟然會有這麼多賊寇匪類,在朗朗乾坤之下,襲擊朝廷命官。臣身為南衙禁軍大統領拱衛京師的安危,不能不管,所以才會做出那些驚世駭俗之舉,以此警告哪些宵小之輩,讓他們可以安分點。可是微臣沒曾想,臣的舉動竟然驚擾了聖駕,實在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

    “聽起來你倒是情有可原!若朕就此責罰你,你定然不服。”久安帝哼哼了兩聲,說道:“你起來吧!這次朕就原諒你,但不希望還有下次,你記住這里是大秦京師,是朕的居所所在,不是你的武安城。”

    段虎感到殿外的人逐漸散開,心知危機已過,逐漸放松身體,散去聚力,依禮叩首謝恩道:“微臣叩謝陛下恩德!微臣必然緊記陛下教誨,不敢在犯。”

    “那樣最好。”久安帝點了點頭,或許是剛才的生氣激動令他有點虛弱,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靜靜的養了一會兒精神。而後沉聲問道:“段虎,你真的認為那些人是賊寇匪類?”

    段虎皺了皺眉頭,裝糊塗道:“膽敢襲擊朝廷命官,那些人若不是賊寇,那會是什麼?”

    “哼!”久安帝猛的睜開眼睛,狠狠的瞪了段虎一眼,冷哼一聲,沒好氣道:“你還敢跟朕裝糊塗。朕就不信以你手下地那群謀士們。會猜測不到這些人的身份。”

    “臣手下的謀士的確猜到了這些人的身份,”段虎還未摸清久安帝的脾氣,于是藏一句、說一句式的說道:“但是這些人的身份非富則貴,臣又不好確認。所以只能以賊寇說之。”

    “非富則貴!他們那些人全都忘了自己一身地富貴是誰給地,連朕欽命的南衙禁軍大統領也敢襲擊。實在大膽之極!”

    久安帝怒氣橫生,連連拍打著身旁的桌面。而後又指著段虎,氣道:“你的膽子也不小,竟然連朕地皇子也敢擊傷,而且傷勢之重差點連命都沒了,按律首當斬你。”

    “斬我!你現在會嗎?”段虎心中連連冷笑,此刻他已經摸清了久安帝的心性,現在地久安帝只不過是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令他心里種下皇家的威勢,不敢生出反抗之心,從而完全控制自己。想通了其中關節,段虎逐漸冷靜放松下來,裝作一片茫然地說道:“皇子?微臣實在不知道那些人還有皇子在其中,而且微臣上陣殺敵向來是全力以赴,從未留手。不是微臣誇口,能夠在微臣全力施為之時,從微臣手中逃生的人屈指可數,若是有皇子的話,只怕已經斃命當場了,絕不可能活著。”

    “那朕的皇兒能夠在你手中逃生,是否還應該謝謝你,讓他有此殊榮呢?”久安帝聽到段虎如此謬論,聲音不禁又高了八度。

    “臣不敢!”段虎裝作惶恐不安的樣子,連忙跪附在地,心中則將久安帝罵了個千萬遍,口中卻表忠心道:“微臣所殺之敵,全都是陛下的敵人,任何想要對陛下不利的人全都死有余辜,臣所作的沒一件事都是為陛下著想。”而後一臉決絕,道:“若陛下執意要治臣的罪,就請陛下念在臣這份赤膽忠心上,允許臣卸甲歸田吧!”

    “誰說要治你的罪了?”久安帝絲毫沒有看出段虎有任何作偽的樣子,不想弄巧成拙,丟失了一員大將,連忙上前,虛手上托,將段虎攙扶起來,寬慰道:“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去年你不惜得罪天下權貴,滅了武安城的那批國之蛀蟲,使朕渡過了國庫危機,讓大秦在北疆的軍隊無後顧之憂。說起來,單單此項功績,你便可位列一品,封侯封公,然而朕卻只是賞了你一個四品的南衙禁軍大統領和旁職的樞密院行走,的確委屈了你,不過你可知曉朕這麼做的深意嗎?”

    段虎順著久安帝的話,說道:“張融張大人曾經提起過,說是因為長樂長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之爭。”

    “不錯就是為了此事。”久安帝毫不言晦,坦言直告,而後語重心長的說道:“朕這一生有二十幾個兒女,不過死的死,貶的貶,最後能夠在朕身邊的兒女,只有那麼五六個。不過這些在朕身邊的兒女全都人中之傑,誰都想要爭上位,可他們又怎麼了解上位的苦處,如今他們越鬧越大,甚至還危機到了朕的龍位,所以聯才會將你調入京師。你現在在軍中已經頗具威望,做事的手段也甚和朕意,而且又對朕忠心耿耿,正好為朕排此憂愁。”

    “該死的老家伙,把我找來就是為了讓我夾在你們中間當出氣筒,不過你們到時可別氣沒出成,倒是傷了自身。”段虎了解了久安帝話中深意,心中怨恨橫生,嘴上卻恭敬的說道:“臣必不負皇上所托,赴湯蹈火,竭盡所能,以報皇上重用之恩。”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2
第九十九章 極權

“好!很好!”久安帝哈哈一笑,面帶愉悅,一把抓住段虎的手臂,輕攜外行道:“來來!

    隨聯去見見你的同僚們。“

    “是,陛下。”段虎點頭道。

    久安帝對殿外的內侍們吩咐道:“擺駕,紫晶閣。”

    “陛下,擺駕,紫晶閣。”一名小黃門大聲唱道。

    前面內侍宮燈引路,後面禦林甲士貼身護衛,一行人出了殿門一路北行,過了幾道門檻後,便進入了一個小院落里。段虎這一路可是難受得要命,既不能太快,怕超過久安帝,又不能太慢,免得變成拖行,只能適應久安帝的步伐悠悠的向前走,令他感覺就像是個皇帝身邊的跟班太監,心中不爽到了極點。

    一行人在院落的一個閣樓停下,閣樓內燈火通明,還有幾個人影在來回走動。

    “陛下,駕到!”

    最前面的兩個小黃門齊聲輕喝,人影全都停了下來,紛紛跪下,而後小黃門輕輕把門。段虎向內看去,只見在屋內跪著四名人,除了那個叫王搏的黃門認識以外,其余幾人都未曾見過。不過段虎可以猜測到他們的身份,一身亮銀甲、白面無須的青年將領肯定是新到任的北衙禁軍大統領,而那名身著三爪黑龍官服、面如鐵石的中年人應該就是六扇門總管傅風,剩下那名賊眉鼠眼的中年人應該就是狗幫幫主焦渡。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屋內眾人皆跪附在地,恭敬的喝唱道。

    “各位都起來吧!”久安帝拿著段虎的手走了進來,道。

    “謝陛下。”幾人紛紛站起來。

    “今日讓你們齊聚一堂。便是要讓你們相互認識一下,便于以後為朕辦事,你們都要相互攜持,互幫互助。”久安帝進來後,松開段虎的手,坐在屋內的龍椅上,指著段虎介紹道:“這位想必你們都猜到了吧!他就是南衙禁軍大統領,我大秦地第一猛將段虎段懷遠。”

    “久聞段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反響。”幾人紛紛抱拳禮贊。只有焦渡冷哼一聲,冷冷的看了段虎一眼,將頭撇到一遍。

    段虎淡淡一笑,拱手回禮道:“各位過講了。”

    久安帝指著那員將領。介紹道:“這位是朕的北衙禁軍大統領紀維謙。”

    “紀維謙?”段虎愣了愣,好奇的問道:“不知紀統領和當朝太子太傅紀昭明紀大人是何關系?”

    “那是維謙的祖父。”紀維謙微微一笑。敬道:“近些日子,家祖時常在維謙耳邊說段將軍乃是當世第一猛將。而且行事雷厲風行,果斷冷靜,讓維謙有機會一定要向將軍學習學習,沒想到機會來的如此之快。”

    “紀大人實在太看得起我段虎了!段虎不過是粗人一個,做的都是些本份事,哪里當得起紀大人如此贊譽!”段虎謙虛一下,而後轉頭看向傅風,微笑問道:“這位應該就是六扇門總管傅風傅大人吧?”

    “段將軍。”傅風神色冷漠,抱了抱拳說道。

    對于傅風的冷漠,段虎有點意外,他自問沒有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傅風,竟然得到了這種熱臉貼在冷屁股上地待遇,心中不禁惱怒,面隨心動,眉頭微微皺起,臉色陰沉了下來。

    見到段虎地不悅,久安帝微微一笑,上前解圍道:“段愛卿別介意,他就是生來就是一張冷臉,並非針對你一個人,即便是對著朕也是一樣。”

    段虎臉色緩和了一點,道:“傅總管乃是性情中人,段虎又怎會介意呢?”

    “他是朕的密探狗幫幫主焦渡。”久安帝繼續介紹道:“以後愛卿掌管京城防務,必然會接觸到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到時你直接就去問他吧!這家伙的鼻子可靈了,整個大秦地界還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逃得過他地鼻子。”

    “陛下,臣只不過稍微比別人多知道些東西,實在擔不起陛下的如此盛贊。”焦渡獻媚地笑了笑,而後臉色急轉,冷冷的看著段虎,話有深意地說道:“不過要是有人想要對陛下不利,絕對逃不過臣的眼睛和耳朵,段將軍,以後就會清楚了。”

    “咦!”久安帝看到焦渡對段虎的態度,不禁有些疑惑,問道:“你們兩人有過過節?”

    段虎不等焦渡開口,便搶先說道:“臣之前曾把狗幫的兩名密犬當作南齊的細作,當場擊殺,之後臣深感抱歉,命手下將那兩名密犬的遺體妥善送回到狗幫衙門,想必焦大人是因為此事而遷怒于臣的。”

    “妥善送回?”焦渡怒目圓睜,氣道:“把我手下的尸體扒光衣服,扔在我狗幫的門口,這叫妥善送回,這分明就是挑釁。”

    “竟然還有此事?”久安帝一臉茫然,而後眉頭微皺,冷冷的看著焦渡,道:“焦渡,是誰讓你派人去監視懷遠的?為何朕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不是……”焦渡愣了一下,感覺到久安帝冰冷的視線,連忙跪附在地,惶恐道:“是臣擅自做主,派人監視段虎的。只因臣聽說了段將軍以一人之力降服萬人後,認為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是南齊的一招苦肉計,段將軍是南齊的人,所以才會派密探前去監視。”

    “好大的膽子!”久安帝猛地一拍桌子,走上前,一腳將焦渡踢了個跟頭,怒喝道:“難道你不知道指派密探監察朝廷大員,需要朕的手諭嗎?竟然敢越職專權,朕若不將你治罪,以後其他人豈不會和你一樣肆意妄為,到時朕的旨意還有何用!”

    焦渡翻身爬起,依然跪在地上。一身抖得跟篩子似的,慌道:“臣知錯了!望陛下念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臣這一會吧!”

    “請皇上息怒。”屋內眾人全都跪下求情道:“念在焦大人過往的忠心,從輕處罰!”

    “陛下息怒。”段虎心中明白如果不是有久安帝地手諭,以焦渡的膽子怎麼敢擅自動用密犬,這兩人根本就是在演雙簧,一唱一和,相互照應。若不是屋內其他人都跪下了。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兩人最後把戲演到哪里。

    “看在眾臣為你求情的份上,饒了你這回,但需罰俸半年以示警告,下次如若再犯。朕定斬不饒。”久安帝說出了段虎預料之內的處罰。

    “謝皇上隆恩。”焦渡連連叩頭,站起來後。看向段虎的眼神更加怨毒。

    “放馬過來吧!本將軍全數接下就是了。”段虎挑了挑橫眉,眼含深意。狠狠的瞪了瞪焦渡,而後不再理會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的焦渡,轉身朝久安帝抱拳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久安帝回坐龍椅,淡淡一笑,道:“說來聽聽。”

    “陛下,命臣接管南衙禁軍,本來是對臣的恩寵,臣是不該多提要求地。”段虎大膽放言道:“不過恕臣直言,南衙禁軍已經被長公主殿下掌握多年,軍中大小將領幾乎全都是長公主殿下地人,若想要完全掌握南衙禁軍,除非臣用非常手段,否則很難成事。可是臣若是大大出乎,必然會讓不少的朝中權貴看不過,站出來阻撓臣,只怕到時臣官微言輕,不得不退步放棄。”

    “嗯!的確有此困難。”久安帝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問道:“既然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那麼告訴朕,你有什麼要求?”

    “上鉤了!”段虎心中冷冷一笑,將和丁喜等謀士合計已久的要求提出來,道:“臣希望臣在收管南衙禁軍期間,陛下可以將那供奉在大秦宗廟之上地太祖金锏賜予臣使用。”

    “大膽!太祖金锏豈是你可以用的。”焦渡此時抓住機會,攻擊道:“皇上,段虎在此時求取太祖金锏,實則是在要挾皇上,其居心叵測,還望皇上明察。”

    紀維謙不偏不倚地說道:“陛下,太祖金锏可上打皇親國戚,下打朝官百姓,持锏之人的權利實在太大,還望陛下酌情而定。”

    “嗯……!”久安帝皺著眉頭,眼睛盯著始終保持一臉正氣地段虎,沉思了片刻,看到一直沒有出言的傅風,問道:“傅風,你怎麼看段卿家的要求?”

    “臣同意段將軍的要求。”傅風出人意料的表示贊同,就連久安帝也愣住了。

    久安帝不禁問道:“你同意的原因是什麼?”

    傅風依然是一張冷臉,解釋道:“臣曾經兼任過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知道想要將其收服的困難有多大,而且禁軍內的將領皆與朝臣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若無極大權利的話,很難動他們一分一毫,段將軍也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會提出此等要求,所以臣才會贊同。”

    “嗯!”久安帝閉目想了想,猛地睜開眼睛,直視段虎道:“若朕將金锏交給你,並授予你專斷之權,你是否能夠在三個月內將南衙禁軍的不安因素全部剔除呢?”

    “臣不需兩個月,”段虎誇言道:“只要陛下信任微臣,臣只需一個月便可收服南衙禁軍。”

    對于這個十幾年的沉疾,段虎竟然放言只需一個月便可收服,久安帝不禁疑道:“此話當真。”

    段虎神色堅定的說道:“臣願立軍令狀。”

    “段將軍三思啊!”紀維謙面色一驚,勸解道:“南衙禁軍內部關系繁雜,絕非短時間可以將其掌握的,段將軍誇下如此海口,並立下軍令狀,只怕到時難以完成,將軍便會白白丟了大好前程。”

    段虎自信道:“紀統領,不必擔心,段某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狂妄。”傅風冷冷的說道。

    久安帝思考一會兒,感到此事對自己毫無弊端,于是點頭答應道:“很好!既然如此,朕就應了你的要求。黃門令王搏上前接旨?”

    “奴婢在。”一直站在旁邊垂手侍立的王搏站出來應道。

    久安帝從秉筆黃門手中接過紙筆,急書了兩道旨意,蓋上玉璽,其中一份遞給王搏,吩咐道:“明日你就攜太祖金锏,帶領五百禦林甲士,協助段卿家收服南衙禁軍,一切事情全部聽段卿家的安排,不得有誤。”

    “奴婢遵旨。”王搏躬身接旨,同時朝段虎略含深意的笑了笑。

    久安帝又將另外一份旨意交給段虎,深意道:“這是朕授予你的專斷之權,一個月內你可任意處置上到皇親朝臣,下至黎民百姓,權利之大絕無僅有,你可要妥善運用啊!”

    段虎面無表情接過聖旨,道:“臣段虎,謝主隆恩。”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3
第一百章 暗鬥


“將軍,也是個穩重之人,為何放出此等輕言?”王搏一邊領著段虎向宮外走去,一邊關心道:“將軍可知皇上想要收服南衙禁軍已經想了十多年,卻依然沒有成功,而將軍誇口只需一個月,實在太過狂妄了,即便將軍在一個月內成功收服了南衙禁軍,可這樣豈不是在狠狠的打皇上的耳光,說他無能嗎?”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多謝黃門令大人的提醒!”段虎淡淡一笑,而後疑惑的問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請問一下王大人,在下與大人素未平生,而黃門令大人卻像是認識在下很久似的,不顧宮內禁忌提點在下,不知是何原因?”

    王搏愣了愣,也一臉疑惑的問道:“將軍不知道奴婢嗎?難道雷公在將軍入京之前,未曾提起奴婢嗎?”

    “師父?”段虎愣了一下,想了想,恍然道:“大人是師父信中提到的那個曾經被他所救的秉筆黃門?”

    “雷公還記得奴婢這個殘缺之人,奴婢實在高興。”王搏點點頭,一臉欣慰,道:“其實將軍不要這金锏,皇上也會給將軍一個類似的東西,然後讓奴婢從旁協助,只不過這金锏要比其他東西更好。這一個月內,將軍只管大展拳腳,盡全力收服南衙禁軍,至于其他得罪人的事情就讓奴婢去做吧!奴婢這殘缺之軀還能為雷公的徒弟做點事情,實在是我莫大的榮幸。”

    此時二人已經行到了宮門口,段虎跨上虎王,朝王搏自信的笑道:“黃門令大人的好意段虎心領了,不過段虎不是個利用別人往上爬的卑鄙小人,無需大人為段虎頂罪。而且那些鼠輩們還不放在我段虎眼中,要對付他們不過是探囊取物般容易,黃門令大人就等著看好戲吧!”

    說完,便驅使虎王,朝來路飛奔而去,一連串地大笑聲傳播送開來。

    在紫晶殿內,紀維謙也離開了,只剩下只剩下傅風和焦渡二人。久安帝冷冷的瞪著焦渡。沉聲道:“焦渡,你可知罪。”

    “焦渡知罪,請陛下責罰。”焦渡跪在地上應道。

    “朕早就說過,段虎是朕現在最重要的棋子。朕就是要借助他的囂張勇猛,來清除朝廷里面的不安。以此鞏固朝廷勢力。”久安帝氣惱得拍著桌子道:“然而你竟然敢以私怨抵制段虎,莫不是在抵制朕。在抵制朕的計劃!”

    “臣知罪。”焦渡一副謙卑的樣子,辯解道:“臣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分析段虎這人,感覺到他的心智著實可怕,他之所以崛起這麼快,主要是因為他可以把握每一次機會,讓自己數倍地壯大起來,從而脫離任何人地控制。臣只是怕陛下如此縱容段虎,授他金锏,給他專斷之權,段虎會借此機會將自己壯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陛下最終會養虎為患。”

    “住嘴,你是在說朕這條真龍困不住那只猛虎嗎?”久安帝怒氣勃發,須發皆立,呵斥道。

    “臣不敢。”焦渡感到了久安帝的怒火,連忙告饒道。

    一直以敢言而倍受久安帝信任的傅風這時冷靜地站出來,說道:“臣贊同焦大人的看法,段虎這人只能收束不可放縱。”

    “傅愛卿,連你也認為朕控制不了段虎。”久安帝一臉驚訝地看著傅風,噔噔後退幾步,癱坐到座位上,喃喃說道:“莫非朕真的老了?就連心智也衰退了嗎?”

    “皇上並未老,心智如當年一般,只不過段虎這人是個異類,雖然種種密報都稱他為一莽夫,然後依臣只見他對時機朝局地把握,遠超常人。”傅風直言說出心中想法,道:“他利用任何勢力的爭斗,從旁取栗,而後積累勢力,再插入進去反手控制整個局勢,這等權謀手段的運用不下于那些在朝數十年的老臣們,而且他還比那些老臣們多除出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他敢拼,敢用全副家當去拼一個機會,所以臣才會認為皇上不可能控制如此人物。”

    “唉!焦渡,你也是赤膽忠心一片,並無過錯,起來吧!”聽到傅風的分析後,久安帝長歎口氣,讓焦渡起來,而後說道:“聯又何嘗不知道運用段虎這人有多危險?可是你們又可曾知道,用段虎最最差也就是和幽州節度使薛端一樣,多出一個稱霸一方的節度使,然而不用段虎,我大秦將因為皇室內斗,變得四分五裂,國將不國。那樣我大秦百余年的經營便毀于一旦,孰重孰輕,你們又可曾想過!”

    “臣等不知陛下苦心,還枉下斷言,臣知錯了。”二人恍然明白久安帝的安排,齊聲認錯道。

    “你們起來吧!”久安帝揉了揉微微作痛的頭部,問道:“二位卿家,你們來給朕出個主意,如何讓段虎在清除南衙禁軍的不安分子之後,無法控制南衙禁軍呢?”

    “臣以為,段虎控制南衙禁軍的手段,無非就是殺。”焦渡建言道:“陛下正好借此將信任的人安插在禁軍各部,這樣一來,就完全可控制整個南衙禁軍了,然後在挑撥他與長公主殿下,讓他們發生沖突,無論勝負都讓他背上大不敬之罪,從而將他鏟除。”

    “不妥,此計不妥。”傅風反對道:“安插信任的人到禁軍各部這個沒有問題,但是要想利用完段虎之後,將其鏟除,卻不是焦大人說的那麼簡單。”

    “傅愛卿,此話怎講?”久安帝問道。

    “且不說長公主殿下會不會中計,單單段虎就不會跟著我們設計的路線走。”傅風解釋道:“段虎手下的謀士武將全都不是泛泛之輩,定然可以看出我們的計策,若是將其逼急了,帶領手下捍死玄甲軍和親衛,攻擊皇城。那麼我們該如何應付?”

    焦渡辯駁道:“我們不是還有北衙禁軍嗎?足以抵擋段虎的攻擊,還有朝中元老大臣的府兵也……”

    “焦大人,認為他們可以抵擋那捍死玄甲軍嗎?別忘了,他們殺滅韓王殿下地三千精甲騎兵,只不過死傷了五百余人,你認為那些養尊處優的府兵們是他的對手嗎?”傅風冷笑道:“要是他再一狠心,將陛下插入南衙禁軍的人全數殺光,然後帶著南衙禁軍投靠長公主殿下呢?”

    “既然傅愛卿看得如此透徹。那你定然是心有定計了。”

    久安帝急切的問道:“快快說來聽聽。”

    傅風說道:“臣認為等段虎收服南衙禁軍之後。可以讓給其一虛職實缺,讓其離開京師。”

    “虛職實缺?還有這樣的官職嗎?”焦渡不解的看著傅風道。

    久安帝沉思了片刻,恍然道:“莫非愛卿是想讓段虎去定州。”

    “不錯。”傅風陰陰一笑,道:“陛下到時就給他一個定州節度使的官職。想必他不想接受也不成。”

    “果然好計!”久安帝一掃頹色大笑道。

    入夜,在回城西官邸地禦道上。段虎地心緒久久不能平靜,主要是久安帝在他臨走之前下了死命。命他必須在一個月內收束南衙禁軍,即便不能讓他們為己所用,但也要讓他們不能被其他人所利用。對此他還是有些信心可以完成,只是手段會激烈一些,不過如此短的時間收服南衙禁軍的話,必然會殺一些人以立威,定會引起整個軍隊的戰斗素質下降,想要回複過來只怕也不是件容易地事。

    想來久安帝也知道事情無法做到完美無缺,沒有過多計較,為了避免他遇到什麼麻煩,所以才會答應他的要求,將供奉在宗廟里地太祖金锏暫時借他一個月,讓他在這一個月里可上打皇親國戚,下打朝臣百官,現在他的權利之大幾乎可以在大秦地界橫著走。

    段虎摸了摸虎王一側鞍囊里放著賜予他專斷之權地聖旨,嘴角掛起了笑意,心生感歎,暗道:“這就是權利,這就是可以操控眾生的權利,這種感覺還真的不錯。”

    就在段虎胡思亂想的時候,虎王忽然停下了腳步,身子往下沉了沉,腦袋緩緩地下,眼睛盯著前方,喉嚨發出低沉的嘶吼,如臨大敵一般戒備著。段虎此刻也被驚醒過來,見到虎王的異樣,不禁向四周看了看,立刻感到不妙。雖說是普通百姓不能行走的禦道,但是周圍也實在太安靜了,禦道上除了他以外再沒有一個人,兩邊的宅子也沒有一絲燈火,像是沒有一個人居住似的,皎潔的月光照在地面的雪上,反射上來顯得有些陰冷。

    段虎超常的五感猶如波紋一般迅速的擴散開來,除了前邊不遠處站立的兩個人以外,他沒有再發現其他隱藏在暗中的人,而且前面兩人身上的氣息他竟然絲毫感覺不到,除了微弱沉長的呼吸可以判斷他們是兩個人以外,其他完全和一塊石頭沒有兩樣。

    “高手。”

    段虎此刻心中一緊,明白自己已經碰到了真正的高手了,而且兩人全都是內家高手。他從虎王背上躍下,取下掛在鞍旁刀囊,握在手中,雖然冷月雁翎刀是長柄馬刀不太適合步戰,但比起烈焰破天戟要好太多了。

    “爾等何人,為何攔住本將軍的去路?”段虎拍了拍虎王的頸脖,示意其安靜下來,提刀上前,厲聲問道。

    “呵呵!老神棍,這人說話還真有意思!”在左側一名銀發銀須的儒雅文士摸著胡須,輕笑道:“說什麼我們攔住他的去路,莫非這麼大一條路,只能走一個人嗎?”

    “不是的,假窮酸。”另外一名身著道袍、面如冠玉的道士負手而立,冷冷的看著段虎,道:“是這位將軍的心太大了,就是一整條街道也容不下。”

    “兩位不必這麼冷嘲熱諷,”段虎皺了皺眉頭,抽出手中之刀,沉腰坐馬,勁力運灌全身,沉聲道:“我是個爽快人,既然二位是來找茬的,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好,既然段將軍如此爽快,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那名文士打扮的老人朝段虎拱了拱手,身形急動,足尖點地,一縱就是數丈遠,而且動作飄逸出塵,且踏雪無痕,雙手鼓勁,寬大的衣袖迎風而起,猶如兩個沉重的銅鍾一般朝段虎狠狠的撞了過去。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37
第一百零一章 苦戰

“罡氣!”見到老人襲殺過來的外鼓雙袖,段虎不禁感到興奮異常,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他父親所說的內家氣功練到極至才能發出的罡氣,內心早已沉寂下來的戰意又燃燒了起來。

    段虎想要親身體驗一下傳說中罡氣的力量,沒有用刀,將手中雁翎刀插入地上,首次使出全力,直拳迎上。當拳頭與云袖相接之後,他只覺得一股幾乎無從抗拒的力量從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向上,直擊他的胸口,爆發的罡氣推得他在雪地上滑行了丈許才停了下來勢頭。雖然如此,但對方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長袖因為兩股巨力的夾擊,化成了蝴蝶滿天飛舞,身體也被段虎那如同急行火車一般的巨大力量,撞的向後噔噔連退了十余步,同時運勁將力量卸到地面上,地面一塊塊青石被踩得碎裂開來,且凹陷下去。

    “好霸道的力量!”老人微微抖了抖已經麻木的手臂,贊道。

    “你的罡氣也不錯,能夠把我逼得吐血,你的確很強。”

    段虎直起身子,擦了撩嘴角的的血,深呼吸幾下,除了心口有點疼痛和手臂微微麻痹以外,再無其他不適,緩步上前,道:“不過光憑這樣的力量,絕對無法勝過我。”

    “若加上老道呢?”

    這時一旁的老道士忽然飛身而起,身形如鷹似雕,躍到段虎的頭頂,頭朝下雙掌推出,一股氣勁向外一鼓,隨即收縮,朝段虎直直的壓了下去。段虎感到這股氣勁之強。絲毫不下于那文士,于是沉腰坐馬,雙拳向上轟出,形如霸王舉鼎,力貫千鈞。

    雙力交擊之時,絲毫沒有之前與文士那樣的激烈外露,氣勁隱而不發。段虎只覺得身子向下一沉,腳下的青石板被壓成了碎片。從道士手掌中傳出一股暗勁想要透過他的拳頭攻入他地身體。段虎沉吼一聲。雙拳以肉眼無法見到的速度頻頻擊出數十拳,每一拳皆有千斤重力,拳拳轟在那道士的手掌上,硬生生的將那股陰毒氣勁轟了回去。其人也被撞飛開來。

    那道士也算了得,在空中連連旋轉數圈。而後輕飄飄的落回到文士身邊,若不是氣息稍微紊亂了一些。手掌有些顫抖,根本看不出他曾受了數十記蘊含了龐大怪力的重拳。

    段虎活動了一下有些疼痛的拳頭,步出大坑,抽出插在地上的雁翎刀,眼前兩人連番地進攻已經打出了他地火氣,狠道:“你們兩個老家伙的確夠強,若讓你們兩個內家氣功已經練到極至的高手合力的話,地確有殺我的可能,但是這種可能只能建立在我赤手空拳上。”

    “段虎,你認為只有你有兵器嗎?”老道士從懷中取出一雙金屬手套戴在手上,而文士則身後地背囊中取出三節金屬短棍組合成一根齊眉棍。

    “你們有兵器結果也是一樣的,”段虎擦了擦手中地刀,自信的笑了笑,說道:“我也很想跟你們較量一番,不過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沒空陪你們玩下去了。”

    說著,段虎雙腿用力一蹬,身形猶如離弦利箭,提刀朝二人沖了過去,那兩人也隨機而動,左右分開。

    段虎沒有絲毫猶豫,刀勢直指那名道人,橫刀急劈,刀鋒劃開空氣發出的尖嘯猶如催命鬼的哀嚎一般,隨著雁翎刀朝道人攻了過去。身後那名文士似乎早有預料,身形由急退,變成急進,手中齊眉棍灌聚內家罡氣,朝段虎的後背狠狠的砸了下去,那名道人也做好了准備,雙臂灌力,手成鷹爪,抓向段虎的刀刃。

    段虎像是沒有感覺到身後襲來的長棍一般,不做任何抵擋和躲閃,手中雁翎刀則以更快的速度和力量砍向道士,那一股子彪悍的狠勁令兩人震驚不已。

    “他想要拼命。”

    道士心中閃過一絲驚惶,想再變招已經來不及了,于是定下心神,運起全身勁力,一把抓在段虎的刀上,想要就此止住段虎的攻勢,給其身後的文士一擊斃命的機會。道士的想法雖然很好,也很合理,但是那只是適用在常人身上,段虎這樣的怪物無論是拳頭還是刀都不是人可以接下的。雁翎刀勢被其夾住的那一刻,雖然攻勢受阻,但是卻沒有沒能擋住段虎的那股怪力,整個人隨著段虎的沖勢向後滑退。

    “憑你,也想要夾住本將軍的刀!給我開!”段虎暴呵一聲,刀身一震,將道士的鋼爪蕩開,刀鋒乘勢狠狠的劈向道士的胸口。

    “糟!”

    那道士見勢不對,急步後退,同時被蕩開的鋼爪向下擋防,然而段虎的橫刀已經不是他可以阻擋的,刀鋒撞開鋼爪,狠狠的劈砍在道士的身上,讓段虎感到意外的是刀鋒之上竟然傳來了金鐵相交的聲音,與此同時身後文士的齊眉棍也重重的砸在他的背上。

    “橫練硬氣功!”段虎暴呵一聲,手中刀勢不減,運起周身氣勁,身體變得如鐵似鋼,硬生生的受了那文士的這一擊。

    “噗!”段虎和那道士同時吐出一口鮮血,不過段虎只是吐了一口血,之後卻像是沒有受傷似的朝身後的文士發起更加猛烈的進攻,而那道士則慘了很多,被刀上的巨力劈得向後狠狠的撞在牆上,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老家伙,輪到你了。”

    段虎勢若瘋狂,刀勢猶若雨點一般朝那文士落下,想要以力破敵,然而那文士則更加理智一些,齊眉棍畫圓守一,將周身護得滴水不漏,把刀上的力量卸到一旁,令段虎有種有力使不上來的感覺。

    段虎見久攻不下,一股子狠勁又上來了,雁翎刀回撤成拖刀勢,而後矮身沖入文士的棍影之中,面對襲來的棍子不躲不閃,狠狠的受了幾棍,內腑也被棍上的罡氣擊傷。不過這樣的舍身攻勢,終究讓他攻入了文士的內防,在文士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以開天之勢從文士的跨間向上直劈,一副不將其劈成兩半誓不罷休的樣子。文士急忙橫棍向下,意圖壓下段虎的刀勢,誰知從刀上傳過來的怪力將他手中的齊眉棍震開,整個人也被震得高高飛起,飛到了半空中。

    文士在空中連連翻滾,試圖穩住身形,可惜段虎不會再給他機會了,提縱上躍,沖到了文士跟前,一記重拳擊打在文士的腹部。不過段虎感覺到這記重拳像是打在了海綿上似的,毫不著力,拳頭上的力量被文士的腹部吸收卸開。

    “呵呵,你的拳頭對我沒用的。”被段虎弄得狼狽不堪的文士怒笑一身,雙掌提聚罡氣,直接拍在段虎的胸口,這回段虎沒有噴血,但是臉色卻變得從未有過的蒼白。

    “那倒未必!”段虎將湧上喉嚨的鮮血硬生生的壓下,一把緊緊的抱住文士,朝他臉上猛地擊出一記頭捶。這種近乎無賴般的打法顯然是文士無法預料到的攻擊,立刻被撞的鼻梁塌陷,齒斷唇裂,鮮血直流,瞬間染紅了下巴的長須和胸口的衣服,人也被撞的暈暈乎乎的,絲毫沒有先前瀟灑儒雅的樣子了。

    段虎是個得勢不饒人的主,旋即身體翻轉朝下,抱著文士頭朝下,向地面急沖下去,准備給他來一記致命的倒樁。在這生死一刻,文士從半昏迷的狀態清醒過來,掙脫出一只手,立刻運氣全身的氣勁,朝段虎的胸口擊去。

    段虎終于忍不住噴出一口血霧,同時身體被掌中的罡氣撞擊開來,不過他還不放棄,撞開的同時一腳狠狠的踢在那文士的丹田,將文士准備防護地面撞擊的一點點內氣也給踢散,令他毫無防范的撞在地上。隨著一陣骨裂的聲音,那文士被余力弄得在地上翻滾了幾下,便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

    段虎從地上爬了起來,見到那文士倒在地上,不禁松懈了下來,誰曾想忽然一直躺在地上沒有動彈的老道士,忽然沖了起來,雙掌狠狠的拍在段虎毫無防備的後背上。段虎只覺得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劇痛從後背擴散到全身,同時一股陰寒的掌力竄入他的體內肆意破壞。

    “哈哈!你這個萬人莫敵的怪物,最終死在我的手上了!”

    那道士興奮得大笑起來,絲毫沒有留意段虎臉上那依然頑強的斗志,只見寒光一閃,段虎順著後背的掌力回身一刀,將那道士的一條胳臂卸下,隨後一記沖天腿,踢在那道士的下巴上,將其下巴和牙齒全部踢碎,整個人仰天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段虎躺在地上感到內腑所受的傷勢,從未有過的嚴重,身上的力量像是全部抽空了似的,弄得身體軟綿綿的,剛剛爬起來,卻又立刻倒了下來,最後閉上眼睛,無力的躺在地上,除了呼吸以外,身體不再有任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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