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58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0
第五十一章 事端

“命運坎坷?”段虎面露疑惑,且略微不悅的說道:“什麼可惜呀?你怎麼現在跟丁長史一樣,說話留一半了?”

    “我想林小姐並非故意不說,”這時張融也湊了過來,小聲說道:“而是她不好意思說下去。”

    段虎不解的問道:“什麼意思?”

    “其實這位長公主曾經有過三位丈夫,可惜每一位都活著不過半年,便會無疾而終。”

    張融歎了口氣,惋惜道:“這就是天妒英才呀!長樂長公主雖然意志堅定,但接連受到即便是個成年男人也是無法承受的打擊,怎能不崩潰?其後她的行為舉止變得放浪形骸,在長公主府建了一個小後宮,四處勾引俊美男子,充實其中。另外她還借用自己的肉體,與朝中不少大臣有染,借此拉攏勢力幫助晉王登位。”

    段虎見到張融說到入幕之賓的時候,臉上變得興奮自豪起來,于是試探性的調笑道:“看樣子,你應該也是她的入幕之賓吧!”

    “咳咳!”張融干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隨即立刻恢複神色,說道:“本官也有幸一品朱唇。”。

    “惡~~!”林湄娘作出一臉不屑惡心的樣子,手指輕輕劃著臉頰,說道:“羞羞臉哩!沒想到你一個飽讀師書之人,竟然不知禮儀廉恥,與那女人行苟且之事,還一副自豪自傲的模樣,虧你還好意思說出來,我還不好意思聽哩!哼~!”

    “本官當然可以自豪自傲,”張融邪邪一笑,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道:“你們要知道能夠被長公主殿下看上眼的朝中大臣,無一不是位極人臣,顯赫跋扈,我能夠被其看上眼,當然應該感到自豪啦!”

    “這有什麼?男歡女愛,人之常情!若是她對男的不感興趣,反而對那些女的感興趣的話,我倒會覺得惡心了!”對于段虎來說,此事並不反感,反而有種好奇心,更加想要去結識一下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你這個傻大個,氣死我哩!”聽見段虎這樣說,林湄娘猛地一跺腳,站起來,低頭朝著段虎肩膀狠狠的咬了一口,懊惱的說道:“你們這些臭男人一個個都不是好人,不理你們哩!”

    說完,便坐到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小攤販那里,叫上兩盤肉丸子,像是對待生死仇敵似的狠狠的咬著,還不時的朝這邊狠狠的瞪上一眼。

    “想不到段將軍也是同好之人。”張融一說到男女情愛這事就來勁,小聲說道:“段將軍將來在京中重地任職之時,本官請你去那勾欄巷的萬花樓,那里的姑娘可是……嘿嘿!想必段將軍應該知道吧!”

    看和張融一臉淫蕩的樣子,段虎有種想要往他臉上狠狠的揍上一拳的沖動,冷冷的說道:“張大人不要將段某跟你放在一起,雖然段某不是個什麼身家清白的好東西,但也不是那種靠著下面想事的人。”

    “哦~!”張融尷尬的坐回到椅子上,笑道:“看來是我誤會了!”

    “啊~~!”這時,林湄娘那邊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後便聽到她大聲的咒罵道:“你們這些混蛋知道本小姐是誰嗎?竟然敢調戲本小姐,我一定要讓我大姐派人將你們滿門抄斬。”

    段虎和張融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向林湄娘那邊看過去,只見在被十幾個勁裝武士圍住的圈圈里面,幾個身穿華服且一臉痞相的公子哥將林湄娘堵在中間,正要伸手輕薄,林湄娘則互助身上要害,羞惱的大叫著,而旁邊的人都像是懼怕這幾人,紛紛退讓開來。

    “他娘的,欺負到老子頭上來了!找死!”

    段虎見此情況,怒火中燒,雙腿運勁,飛身躍起,雙臂空振,猶如大鵬展翅一般,躍過圍觀眾人的頭頂。隨後在半空中運起千斤墜,對准其中一個正要把手伸向林湄娘要害部位的公子哥,雙腳重重的踩在其肩膀上。只聽見咔咔數聲,那名公子哥的肩膀、脊椎和腿部的骨頭都從肉里紮出來,突出在外,整個人連聲慘叫都沒發出,便立刻像是爛泥似的軟趴趴的癱在地上,已經出氣多,入氣燒,看來離死已經不遠了。

    周圍的游人愣住了,那些公子哥和護衛也愣住了,他們不明白自己平日里縱橫巴陵城,如何欺行霸女都沒事,今天怎麼有個這樣健壯的大漢跑出來管閑事,這麼重得身體竟然飛得還那麼的高,而且落下時,踩人還踩得那麼狠,那股子重量像是抱著一塊千斤重的大石頭似的。

    “陸通,你怎麼啦?說句話呀!”其中一個公子哥首先清醒過來,連忙上前查看詢問,可惜那個叫陸通的人現在連喘口氣都困難,又怎麼可能再說話呢?

    “你……你究……究竟是什麼人?”為首的公子哥指著段虎,驚駭的看著他,身體不停的抖動,質問道。

    段虎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轉身向林湄娘,詢問道:“丫頭,沒事吧?”

    “沒有哩。”林湄娘一臉可憐相,眼淚珠子不住的往下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點頭,說道:“可是剛才有個人他……他摸……摸我屁股。”說完,便大哭了起來。

    段虎是個極為護短的人,早就把林湄娘當成自己的妹妹,見到她受到委屈,火氣噌噌的往上冒,森冷的視線掃過眾人,說道:“剛才是誰干得自己站出來,哪只手摸的自己把它砍下來,免得連累其他人。”

    段虎不帶任何感情的話就像是一大塊冰似的令那些公子哥都不禁打了個冷顫,那個為首的公子哥雖然見段虎身手過人,但卻以為他只不過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于是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大俠,剛才可能是個誤會,我解釋一下……”

    那公子哥一邊拖住段虎的注意力,一邊朝段虎身後的兩名護衛施眼色,站在段虎身後的幾名護衛連忙悄悄的向段虎靠近。周圍的人看到了那幾個護衛想要偷襲,但卻畏于那公子哥的勢力,沒有人敢上前提醒,而張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要報複段虎一下,也同樣沒有出言提醒。

    兩人已經移到段虎身後不遠處,不約而同突然提速,快步上前,朝段虎的肩膀關節抓去,想要趁人不備將他拿下。

    這等小伎倆又怎能對段虎造成任何傷害,就在對方快要抓住他的身體時,後背像是長了眼睛似的,雙手向後准確無誤的扣住抓向肩膀的兩只手,動作快如閃電,猛地向前一甩。只見兩人像是被掄大錘似的狠狠的砸在地上,一部分身體被砸得陷在地面以下,斷裂得胸骨刺透出來,口中不斷的往外噴血,痛苦的呻吟著,這傷勢就像是被數十頭大象踩過似的。

    “啊!又死人,快報官吧!”

    “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不到片刻就死了兩個人,等會兒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呢?”

    “對,別被他們給殃及了!”

    ……

    周圍的游人和攤主見到又有兩個人死在段虎手中,皆驚懼萬分,紛紛逃離這是非之地,原本熱鬧喧囂的街道瞬間變得寂靜無聲起來,只有寥寥幾個好事之徒為了明日的談資,還待在附近的小樓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靜待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那幾名公子哥和護衛早就已經被驚呆了,他們可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曾經萬無一失的把戲對段虎絲毫沒有傷害,而且他們對段虎動則取人性命的身手更是膽顫心驚,不約而同的靠攏在一起,神色猶如驚弓之鳥,希望可以彼此依靠,逃過這一劫。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段虎朝著脖子連踢兩腳,將那兩人的痛苦解決,然後抖抖身上的灰塵,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得事情,冷冷的看著那幾個公子哥,說道:“我們玩個游戲吧!你們中間只要有人能夠拿到一支右手,他就不用死,剩下的就對不起了,誰讓你們要招惹我家的丫頭。”

    “段虎,事情不要做得太過了。”張融皺了皺眉頭,走到段虎身邊,小聲警告道:“這里不是武安,由不得你胡來。”又指著已經被吸引過來的張孝則一行人,道:“現在荊州一地,除了你的武安城以外,全都暫時歸張孝則監管,而且看樣子他身後還有那位長公主殿下,你現在在他的管轄范圍內鬧事,這不是在羞辱他嗎?你可不要為了這點小事,把你得來不易的官職給扔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1
第五十二章 無懼

“沒事!”段虎滿不在乎的哼哼道:“反正老子已經殺了三人,他們要找麻煩的話,借口已經有了,再多殺幾個也沒什麼。”說著,轉頭朝那幾人吼道:“你們想得怎麼樣了?不要以為會有人來救你們,即便有人來了,也要看他是否能夠硬過老子的拳頭!你們莫要讓老子等急了,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們全殺了。”

    隨著段虎的話音剛剛落下,站在一名公子哥旁邊的護衛目露凶光,回身扣住身邊公子哥的手臂,順勢一絞,將其反剪到身後,還沒等那名公子哥回過神來發生什麼事情,右手臂便被他所依靠的護衛用腰刀砍下。那名公子哥只感覺到手涼涼的,過了片刻,才發覺右手臂已經沒有,見到鮮血從斷口處噴湧而出,他慘叫了兩聲便昏眩過去。其他護衛見到有人出手,立刻效尤,舉起手中的腰刀紛紛朝原本應該拼死護衛的對象砍去,頓時慘叫聲、咒罵聲和哭喊聲充斥了整條街道,令那些躲在屋內的人心驚膽顫。

    那名為首的公子哥早就見事不妙,轉身就逃,可惜沒逃幾步,便被他的貼身護衛追了上來,掀翻在地,抽刀在手,狠狠的朝他右臂揮去。令人覺得好笑的是,眼見自己的手臂就要和身體分離,這位公子哥最先想到的不是痛,而是從此不能再用右手去摸女人那柔軟細膩的肌膚和豐滿的**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從那公子哥身後飛射出一支利箭,猶如流光一般,瞬間穿透了那名護衛的咽喉,將他救下來。

    那公子哥坐在地上,用腳踢了踢眼前的尸體,見已經死透了,便歇斯底里的大笑著,喊道:“死得好!死得好!你這條該死的賤狗,枉本公子養了你這麼久,好吃好穿的供著你,沒想到大難臨頭竟然想要反口咬我,不將你碎尸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說著,撿起掉落地上的腰刀,瘋狂的朝尸體連番劈砍過去,立刻碎肉橫飛,血花四濺。

    “夠了!鮮于公子該停手了。”

    一個嬌柔的聲音從那名公子哥身後傳過來,令他心頭一顫,腰刀掉落在地上,轉頭一看驚駭非常,顧不上抹去臉上的星星血跡,連忙轉身跪附在地上,對著聲音的主人叩頭道:“鮮于穹叩見長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謝長公主的救命之恩,小的願意為奴為婢,從此伺候長公主。”

    長樂長公主從剛才便注意到了這邊的喧鬧,原本認為不過是些市井混混為爭奪地盤引起的械斗,而且自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又有一位她早就垂涎已久的將軍作陪,不想因為其他事情而掃興,于是未曾理會,也未派人制止。直到那邊大叫殺人了,她這才感到事情有點嚴重,快步走了過去,可還沒到地方,就救下了一個熟人。

    “呵呵!”長樂長公主掩面輕笑,淡淡的說道:“你還真會哄人開心,你若是想要伺候本宮,只怕你那富可敵國的父親怕是要跑到父皇那里,告本宮一個拐帶之罪,那本宮可就得不償失了。”

    “鮮于穹是真心的。”看著長樂長公主笑得花枝亂顫的身體,鮮于穹驚心未去,色心又起,心頭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名火,直沖下面的要害,令它挺立剛直,不能自禁,于是跪附長樂長公主腳下,賭咒發誓道:“若我鮮于穹以上所說之話,不是真心誠意,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啦!好啦!本宮信你就是。”長樂長公主伸手虛扶,道:“你先起來吧!今日要是你不死的話,本宮會考慮收你入府的。”

    鮮于穹立刻站起來,退到長樂長公主身側,阿諛獻媚道:“只要長公主殿下護著小的,憑著長公主殿下的威名,天下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小的一根毫毛。”

    “那可不一定,”張孝則鄙夷的看了鮮于穹一眼,轉頭看向段虎那邊,說道:“若是這個人真的想要殺你的話,我想在場沒有人能夠救你。”

    “張將軍,他……他是誰呀?”鮮于穹緊張的問道。

    “段虎。”張孝則雙手抱胸,淡然說道:“那個號稱大秦最強者的虎煞段虎。”

    “什麼?是他!”鮮于穹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我這回是死定了,怎麼會遇到這個殺神呀?”

    “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本宮站起來。”長樂長公主惱怒的訓斥了鮮于穹一聲,隨後像是故意想要和張孝則對著干似的,說道:“聽你說得那麼神奇,本宮倒是想要試試看,再強的人也不過是我大秦皇室的狗。”

    “可他不是狗!長公主殿下,你還是將你對付其他男人的那一套收起來吧!”張孝則冷笑了一下,隨即肅然警告道:“他是一只未曾馴化的凶獸,隨時都可能置人于死地,若是你想用你的那一套強行馴服他,本將軍可以肯定,最終受傷的絕對會是你。”

    長樂長公主橫了他一眼,沒有再說,徑直走了過去,身後之人也全都跟了上來。

    段虎那邊已經差不多收拾乾淨了,這些人中只有四個人的身體是完好無缺的,他們各自拿著一根手臂,靜靜的等待著段虎的發落。

    “你們可以走了,”段虎淡淡一笑,朝身後揮揮手,跟著又指著地上那些人,說道:“不過走的同時,把地上的這堆垃圾一起帶走。”

    那些護衛愣了一愣,不敢再多言,連忙將還在哀嚎呻吟的人敲昏,一人提著一個,快步朝城門口奔去。他們一定要趕在宵禁之前,跑出城去,否則這些公子哥的家族勢力不會放過他們的,恐怕到時會比死還要慘。

    張融冷冷的看著段虎,拱手譏道:“段將軍,好一招驅虎吞狼之計,張某佩服!能夠想到如此毒計,看來段將軍並非像世人所說的那樣沖動魯莽。”

    “張大人,過講了!”段虎毫不示弱回敬道:“像這些計謀,都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教給本將軍的,說起來你也算本將軍半個師父。”

    “你……”張融指著一臉嘻笑的段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好一拂長袖,下巴朝正走過來的張孝則一行人仰了仰,說道:“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你還是好好應付他們吧!”

    “傻大個,我們還是先走吧!”林湄娘一直都躲在段虎身旁,剛才血腥的場面令她的臉色有點蒼白,見到張孝則等人走過來,又有點擔心道:“你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得罪長公主殿下,那樣會對你的仕途不利的。”

    “哈哈!”段虎大笑了兩聲,伸手摸了摸林湄娘的頭,自信道:“放心,我不會跟一個娘們一般見識的。”

    說著,目不斜視,負手而立,有若擎天神柱般挺拔直立,嘴角泛起邪邪的笑意,目光中充滿了自信。看得林湄娘不自覺的全身酥軟,輕輕的靠在段虎身邊,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張融則歎了口氣,靜立在段虎身旁,希望等會自己可以做個和事佬,不要讓事情鬧大了。

    若說長樂長公主不緊張那是騙人的,以一敵萬那是一種什麼概念,她心中最清楚。那些市井小民和那些朝廷的文官們只會當作一個很大的數字,但是她曾經領過兵,打過仗,深知在戰場之上,個人力量的渺小,幾乎可以用微不足道來形容。即便像陳俊和薛玄那樣的絕世名將,也需要普通兵卒的配合,才能縱橫疆場,所向披靡,然而這一切常規都被打破了,被眼前這名鐵塔似的彪壯漢子給一一打破了。

    當日長樂長公主聽到手下從武安市井之中傳來的消息,覺得這不過是市井小民誇大其詞罷了,想想就覺得好笑,自己當年不也被這些平頭百姓說成是腰圍六尺、身高一丈的母夜叉嗎?所以在她看來這份情報的水分太多了,于是就束之高閣,不予理會。可是後來她請皇命監管收編戰俘事宜,在收編那一萬玄武軍的戰俘時,不經意問了一下當日的情況,從當事人口中所得到的回答確讓她目瞪口呆,隨後她又問了幾十個玄武軍士,結果都是一樣,段虎的確是以一敵萬將他們擊敗。

    到這時她才開始重視段虎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人物,她重新將段虎的資料調集起來,仔細的查閱分析。朝中不少的官員分析這些情報時,說這個段虎是個魯莽、自大、狂妄和囂張的粗俗漢子,雖然有一身蓋世武藝,但在這個需要用智的朝堂之上,沒有必要太在意。然而她卻跟那些官員的看法截然不同,雖然段虎的行為很多地方都顯得過于魯莽,但是並不能掩蓋其中蘊含的智慧,如借萬騎軍的威勢牽扯住白馬嶺的南齊守軍,集結豪族門閥的家丁護院偽裝大軍逼迫薛玄自己離開等等,都是其智慧的表現。

    那時長樂長公主心中便生起了想要見見這位傳奇人物的心思,這不單單是為了其弟晉王,也是想要看看他是否真如傳說中的那樣強壯,若真是那樣強壯的話,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後府能夠又多一個收藏。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2
第五十三章 狂妄


見到一行人逐漸走進,張融搶先幾步,迎了上去,道:“張融見過長公主千歲。”

    長樂長公主微微一笑,道:“張大人,你可是個好狠的兒郎呀!當日竟然扔下長樂,一人離開,實在有負閣下花仙之名。”

    “當日在下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離開,還望公主恕罪。”張融解釋了一下,心中卻想道,要是當時不借口離開,恐怕早就被這個魔女吸得只剩下骨架子了。想著,他又轉頭對著段虎,介紹道:“段將軍這位是我大秦的長公主殿下。”

    段虎邁前一步,神情不卑不亢,雙手抱拳,舉止得體的行禮道:“臣虎賁將軍段虎段懷遠,見過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一個威猛的漢子!”

    在遠處長樂長公主還不覺得怎樣,可是走近之後,她才發覺段虎的鍵碩果如傳聞一樣堪比天神。雖然已近初冬,但段虎還是一身夏季錦衣打扮,微微外露的胸膛結實可靠,粗如大腿的手臂好似金鋼一般,棱角分明、剛毅俊偉的臉上充滿了自信的笑容。這一切令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不單單是自己本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段虎身上散發的威壓令其感到前所未有的緊張,過了良久長樂長公主才恢複過來,見到眾人都疑惑的盯著她,立刻感到了些許的尷尬,微微欠身回禮道:“段將軍多禮了!長樂早就聽聞將軍威名,今日一見才是所言非虛。”

    段虎淡淡的說道:“長公主殿下過講了!”

    “段將軍!”張孝則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神色略微嫉妒,拱手施禮,隨後詢問道:“剛才聽聞段將軍說自己的官職是虎賁將軍,不知可是事實?為何朝廷沒有下旨通告?”

    “這是今天才下旨封賞的。”段虎颯然一笑,將張融抬出來道:“頒旨的欽差就是張大人,不信的話,張將軍可以去問他。”

    對于張融這位久安帝的寵臣,張孝則可不敢怠慢,恭敬的行禮道:“末將見過張大人。”

    張融仰頭淡淡的看了看張孝則,顯得非常有威嚴似的,說道:“張將軍不必多禮。”

    自從見到段虎之後,他就像是見到了前世的冤家一樣,一直被段虎給壓得死死的,絲毫沒有把他這個二品大員放在眼里。想他堂堂一位朝廷二品大員、當今皇上的寵臣,在京師的時候,哪個見了他不低頭稱一聲張大人,哪個見了他不顯得恭恭敬敬,就連一些皇子見了他也會尊稱他一聲老師,縱馬長街,前呼後擁,那種無限風光又豈是常人所能想想。

    可是誰曾想自己在京師如此風光,在這里卻變得如此窩囊,而且自己好像中了邪似的也沒有反抗,反而讓其更加放肆,所以心中才一直憋著一口悶氣,見到張孝則恭敬行禮,郁悶心情才有所緩解。

    “末將,請問張大人?”張孝則拱手問道:“朝廷這次封賞段將軍何等職位?”

    “咳咳!”張孝則的問話,又勾起了張融心中那段被段虎逼迫寫下旨意的事情,不由得轉頭狠狠的瞪了段虎一眼,對張孝則說道:“的確是這樣的,段將軍被封為虎賁將軍,兼樞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可開府設帳,自建一軍。”

    這一連串的官職聽得張孝則是心驚膽顫,嫉妒不已,他雖然知道段虎憑借他的功績肯定會升官高位,可是無論他怎樣想都無法相信朝廷竟然如此厚愛他,將他升至如此高位。虎賁將軍是正四品的武勳官職,只比他的南征將軍低一級,而且他還兼任樞密院行走,那就預示著他可以如朝參政了,再加上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可直接統轄十幾萬精銳大軍,這又怎能不讓張孝則生出嫉妒之心來。

    張孝則乃是武舉出身,由于無權無勢,入秦軍之時不過是個管帶之職,其後追隨大軍南征北討,建功立業,若不是受到蒙武賞識,收歸門下,可能現在還只不過是個小小的裨將罷了。他想著自己拼死奮斗了十余年,才升至南征將軍,手中雖然掌握了數十萬大軍,可那些並非他所掌握,而是朝廷授予,隨時都會收回,到時自己又是一個散職武官。

    然而眼前這人卻只憑這幾個月的運氣,連連立下大功,受到了朝野矚目,官職也連跳數級,升到了只比他低一級的虎賁將軍之位,而且還統轄了京師四衛的南衙禁軍,手中所握實權更是他的數倍有余。

    不但如此,段虎還可自建一軍,只要不是犯了謀反大罪,這只軍隊朝廷就無權收回,每每想到這里張孝則的心中便不由得生起極度的怨恨,不但對段虎,更加對大秦朝廷。

    “段將軍,不在武安城好好當你的代城守,卻跑到巴陵城來鬧事殺人!”張孝則冷冷的看著段虎,越看心中越是惱怒,忍不住出言質問道:“若你今日不給本將軍一個滿意答複的話,本將軍會上奏朝廷,參你一個擅離職守,草芥人命之罪。”

    “張將軍好大的怨氣呀!莫非是本將軍得罪了你?”張孝則的威脅對段虎不痛不癢,他動作粗俗的挖了挖耳朵,隨意的將手合抱胸前,神情蔑視道:“本將軍之所以會來巴陵城,是因為聽到有人准備在巴陵城行不軌之事,又不放心手下人的辦事能力,所以才會到巴陵城來查看究竟。”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後,又笑著反問道:“張將軍只會說本將軍擅離職守,莫非張將軍忘了自己也應該在武騰大營里收編俘虜,而不是在這里陪人逛街。若本將軍也向朝廷奏上一本的話,我想張將軍也會不好過吧!”

    “你……”張孝則實在找不到理由來反駁段虎,只能惱怒的瞪著他,不再作答。

    “段將軍不必為難張將軍!”長樂長公主見段虎動作粗俗無禮,神色毫無敬意,語氣更是有點咄咄逼人,原先對他的好感立刻消退下來,臉色略微不悅,上前解圍道:“是本宮下令讓張將軍陪本宮來巴陵城的,將軍若要責罰的話,便責罰本宮好了。”

    “公主息怒。”眾人紛紛勸慰道。

    “臣豈敢責罰公主。”段虎雖然嘴上說豈敢,但是眼中卻無任何敬意和惶恐,那種肆無忌憚的神色就像在說責罰你又怎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法指正。隨後段虎見到躲藏在長樂長公主身後的鮮于穹,森然說道:“小子,你以為有長公主殿下在這里本將軍就動不了你嗎?”

    “你……你想怎……怎樣?”鮮于穹雖然站在長公主身後,但卻沒有絲毫的安全感。

    “本將軍說了只想要一只右手!”段虎猙獰一笑,手掌成刀,比劃了兩下,道:“選擇吧!是自己動手,還是本將軍幫你。”

    “大膽!”長樂長公主做夢都沒有想到世上竟然還有人會如此囂張,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深感羞辱,朝段虎厲聲喝道:“有本宮在此,你段虎還想行凶不成。”

    “微臣不敢。”段虎口雖說不敢,臉上卻依然張狂不羈,陰陽怪氣的說道:“不過微臣決定的事情,只有幾個人可以讓我放棄,然而公主殿下卻不是其中之一。”

    “放肆!”

    長樂長公主周圍的侍衛見到段虎的言行如此無禮,而且絲毫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赤裸裸的威脅他們所要保護的對象,紛紛勃然大怒,抽出腰刀,嚴陣以待。

    “嘿嘿!”段虎冷笑了兩聲,食指伸出在他們眼前晃了一晃,不屑的說道:“就憑你們幾根爛草想要阻止本將軍,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全都退回去,誰讓你們對段將軍無禮的?”長樂長公主從段虎官位的急升,可以看出他已經獲得了其父皇的信任,相信不久必然會立于朝堂之上,成為一股不可小窺的勢力,心中不願因為這點小事而與段虎鬧得不愉快。于是她將屬下斥退,轉頭又朝段虎問道:“段將軍可知你要傷害的人是誰嗎?”

    段虎傲然的說道:“不知!也沒有必要知道。”

    “本宮想你還是知道的為好。”長樂長公主深呼吸幾下,努力平複下心中的悶氣,淡淡一笑,對鮮于穹說道:“把你的名字報與段將軍聽聽。”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2
第五十四章 行刺


“在下鮮于穹。”

    鮮于穹伸出頭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段虎,快速的報出姓名,當段虎殺氣騰騰的視線與其對視時,又害怕得身體不禁一抖,立刻縮到了長樂長公主的身後。

    鮮于穹這個名字對于段虎來說,就像那些叫做阿貓阿狗、張三李四的人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然而對于林湄娘來說卻意義重大。在荊州境內,複姓鮮于的家族只有一家,那就是號稱荊州第一大族的鮮于家,而且鮮于家和林家還是親戚關系,林湄娘的嬸子就是當代鮮于家主的同胞妹妹,若這個鮮于穹是鮮于家的人,那可就不好拿他怎樣呢?

    為了不做出大水沖了龍王廟的事情,林湄娘上前確認道:“既然你複姓鮮于,那麼你跟荊州的鮮于家是何關系哩?”

    “鮮于家現任家主鮮于沖是我的父親,我是鮮于家的長子。”見到林湄娘出來問話,鮮于穹覺得不能在美人面前弱了自己的形象,立刻站出來,挺起胸膛,自傲道。

    林湄娘雙眉微鎖,再次確認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長公主殿下可以為證,這些天長公主殿下一直都是住在我家的。”

    “不錯,本宮的確可以作證。”長樂長公主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林湄娘,在整個天下像她這樣出色相貌的人很少,所以很好辨認,很快長樂長公主便想起了她的身份,笑著問道:“你是武安林家的小姐吧?記得你姐姐出嫁的時候,本宮曾見過你。”

    “林湄娘參見長公主殿下。”林湄娘欠身行禮道:“長公主殿下真是好記性哩!”

    “呵呵!並非本宮記性好,而是你當時的打扮太惹人疼了,更個瓷娃娃似的。”長樂長公主輕輕的笑了笑,又指著鮮于穹道:“說起來,你們林家和他們鮮于家還是親戚關系,你二叔不是娶了鮮于家的小姐嗎?如今這事不過是個誤會,已經死傷這麼多人了,又何必再繼續鬧大呢?那樣對兩家的關系都不利,你說呢?湄娘妹妹。”

    “長公主殿下說得是。”林湄娘轉過身,對段虎小聲說道:“傻大個,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這人跟我是親戚,我……”

    “親戚又如何?”段虎將林湄娘拉到身後,陰冷的看著鮮于穹,說道:“沒有人能夠欺負了我的人,而毫發無傷。再說本將軍說了要他的一只手臂,又怎能朝令夕改,言而無信呢?”

    “傻大個,你……”林湄娘現在感到左右為難,知道自己無法改變段虎的決定,只好躲在段虎身後,以免尷尬。

    “段將軍,你剛才不是說只要有人能夠拿到一只右手便放過他嗎?”鮮于穹知道現在什麼都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于是眼珠子亂轉,思索著對策,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開口問道。

    段虎肯定道:“不錯,本將軍是這麼說過。”

    “所言可真。”鮮于穹繼續確定道。

    “本將軍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絕不反悔。”

    “這就好。”說著鮮于穹抽出身旁侍衛的腰刀,走到後面那具侍衛的尸體,從他身上砍下有手臂,拿過來扔到段虎面前,說道:“這就是段將軍所要的右手臂,還請將軍查收。”

    “好小子,有點心計。”段虎愣了一愣,沒想到鮮于穹會有這樣的急智,隨即大笑道。

    鮮于穹得意的說道:“將軍過講了。”

    “好!”段虎豪爽的說道:“本將軍就遵守諾言不再追究此事,不過若是你下次再招惹本將軍的人,那就沒有這麼容易輕松過關了。”

    “鮮于穹知道了。”鮮于穹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感覺兩手濕潤潤的,由于握得太緊,手掌有點麻木。

    林湄娘也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事情能夠這樣完結最好不過了,這樣就不會傷害兩家的關系了。

    “段將軍既然已經解決了私事,”長樂長公主上前質問道:“那麼可否告訴本宮,將軍來巴陵城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其實很簡單,本將軍之所以來巴陵主是要……等等,有點不對!”

    段虎正想要向長樂長公主說明事實,忽然感覺到右側不遠處的民屋之內,一股濃烈的殺氣稍縱即逝。他微鎖眉頭,立刻將超常的五感如同水波一般迅速的擴散開來探知一切異常,周圍眾人全都不解他為何變得如此緊張,只有長樂長公主、張孝則和張融三人像是從段虎身上察覺了什麼似的,慢慢的向段虎靠攏,進入了段虎的保護圈內。

    雖然已經有所准備,但是五感探知的結果還是令段虎大吃一驚,原來在他們周圍十幾個民屋之內全都有七八名刺客,手持利刃和弓弩,蓄勢待發。雖然他們隱匿的非常好,但是加速的心跳和淡淡的殺氣卻令他們在段虎的五感之下無所遁形。就當段虎准備示警之時,在其中一個屋子內一個更具威嚴氣息的人,忽然從身上掏出一物拋向空中,頓時一陣刺耳的尖哨聲響徹四野,緊接著那些手持弓弩的刺客們得到信號後,立刻扳下弓弩的活扣,一連串嗡嗡的攻陷震動聲和嗖嗖的利箭破空聲迅速傳段虎的五感之內,令他不禁感到了緊張。

    段虎並非害怕十幾支勁道十足的弩箭,他有足夠的自信若是自己運氣全身勁力,一身橫練硬氣功和依然變異的肌膚足以抵擋任何形式的攻擊,也足夠保護林湄娘和張融不受任何傷害,然而真正讓他感到緊張的是長樂長公主的安危。他即便對朝政再白癡也知道,若是長樂長公主在他的面前被殺,那些被他得罪過的勢力肯定會以此為由群起攻之,到時即便自己可以憑借一身無敵于天下的武藝脫身,但丁喜等人呢?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而且在白安的張氏三兄妹呢?若說朝廷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便是鬼也不信,到時他們也一樣無法逃脫。

    事情緊急已經來不及段虎細想,他朝著眾人大叫一聲靠過來,然後將身上的錦衣撕開,以極快的速度在周身舞動,將已經多過來的長樂等人護在其中,同時在周圍卷起了一股如同龍卷風的氣旋。段虎將渾身氣勁提聚到了極點,全身肌肉就像是爆發的火山似的釋放出無盡的能量,將錦衣大大的撐開,猶如一面用鋼板制成的大旗似的,那些足以刺透重甲的弩箭竟然無法刺穿錦衣,反而被錦衣上猶如旋風般的勁力圈到半空中,無力的掉落地上。可惜長樂長公主的那些侍衛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也沒有進入段虎的保護圈內,那些無力對付段虎的弩箭將怒氣發泄在他們的身上,穿透他們的身體,將他們射成了一個個刺猬似的。

    隨後一陣驟雨般的弩箭持續不斷的從民居中射出,撞擊在錦衣形成的保護圈上,段虎舞動錦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最後幾乎已經看不清錦衣和他手臂的形狀,而且從地上卷起的沙石也將他們包圍起來,遮住了那些刺客視線,令他們無從下手。

    不到片刻,那些刺客們手中的弩箭已將全部射完,雖然也殺死了十幾個人,但是他們要對付的主要對象卻絲毫未傷,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街道中央,等待下一步指示。段虎此時也停下舞動錦衣,如此激烈且連續的運動,令他首次感覺到了疲憊,氣息也有些紊亂,垂下的雙臂微微感到麻木。他深吸口氣,調整呼吸,放松全身肌肉,令其迅速恢複過來,隨後巍然屹立,虎目四掃,靜待對方下一輪攻擊。

    長樂長公主等人也從驚駭中恢複過來,看著周邊的土地上密集的插著弩箭,而在段虎周身的圓圈內卻空無一物,心中不禁對段虎的武藝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如此強大的力量令眾人咋舌不已,崇拜、嫉妒、欣賞等等視線從眾人眼中射出,全都集中到了段虎身上。

    段虎朝周圍瞟了一眼,在他的保護之下,除了林湄娘和張融沒事以外,長樂長公主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等也有四五個人逃過一劫,而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鮮于穹那小子竟然也在其中,而且還位處中間。他顯然是在自己示警之前便已經感覺到了危險,選擇了自己這個最強力的保護靠了過來,這種對危險的感應和對時局的把握讓段虎察覺到自己之前定然小看了這小子,這小子在扮豬吃老虎,他的心智能力肯定不像表面上所見到的那樣無能。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3
第五十五章 圍攻


“剛才多虧了段將軍舍命相助,才令本宮逃過此劫,”長樂長公主整理了一下儀容,之前對段虎的不滿也消散了些,略微感激道:“等本宮回到京師之後,必然向父皇奏明此事,讓將軍加官晉爵,以報將軍救命之恩。”

    段虎故意裝作一副無功不受祿的樣子,正色道:“長公主殿下不必如此,這乃是微臣職責所在,無須言功,加官晉爵更是不必。”

    旁邊的張融見到段虎故作謙虛的樣子,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心中暗道若你段虎不想加官晉爵,天下就沒有人想了。段虎的樣子就連林湄娘也看不過去,將臉撇到一旁。

    “張大人、丫頭,你們沒事吧?”段虎轉頭向後,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張林二人不約而同的連連搖頭。

    “長公主殿下,現在還不是松懈的時候,”張孝則冷靜的觀察了四周的動靜,提醒道:“事情好像還並未完結。”

    “哼!這幫逆賊到現在還不死心,此事過後,本宮定要向父皇要來狗幫,將這些逆賊從我大秦國土全部清除乾淨。”

    長樂長公主心中憤恨不已,同時也感覺到了周圍緊張的氣氛並未消散,臉色肅然,解開一身華服露出里面的勁裝,隨手從身側的侍衛手中取過一柄腰刀,靜立在段虎身側,那種威勢絲毫不弱于世間的男兒,令段虎也不由得心生敬意,張孝則此時也從身後的槍囊中取出兩截槍聲,對應活扣一節,啪嗒一聲,他成名沙場的陷陣玄鑌槍便成型在手,其背收鐵槍,聳然而立,其勢也絲毫不弱于長樂長公主和段虎二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此時,處在屋內的那名首領喃喃自語,他現在已經被段虎氣得青筋暴起,原本十拿九穩的刺殺竟然未能傷到目標絲毫,他實在不甘心就此結束,心中越想越惱,面露猙獰之色,眼含決絕之意。

    在他身邊的人像是看出了他的異常,急忙上前勸解道:“小天師,該收手了。”

    原來這一批刺客是五雷道的人,而首領則是那名小天師,當年五雷道在燕州謀反,眼看大事將成,可惜卻被長樂長公主所滅,那時的五雷真人也殞命當場,所以五雷道對長樂長公主的仇恨可謂是比海深、比天高。現在的五雷真人孔憲當年繼位之時,就曾立下誓言,四名小天師無論是誰,只要能夠殺死長樂長公主,那麼他便立刻退位,將五雷真人之位讓給那。

    于是乎五雷道便接二連三的對長樂長公主進行追殺,從來沒有停止過,而且無所不用其極。

    直到最近這幾年,因為當代五雷真人只知修煉道法,不問俗事,道派之內紛爭四起,追殺長樂長公主的事情也就被擱置了下來,這也令長樂長公主放松了警惕,離開了護衛嚴密的京師重地,來到了南方小城之內。這位小天師就是無意中得到了這個消息,認為這是一個可以令他繼任真人的機會,于是立刻帶領手下的精銳死士追到了巴陵城,准備在此地完結長樂長公主的性命,誰曾想竟然跑出了段虎這麼個煞神,將其全盤計劃給毀得一干二淨,這又怎能不讓其氣極敗壞呢?

    “賈淵,你說什麼?”小天師咬牙恨道。

    賈淵淡淡的看著小天師,冷靜的說道:“雖然刺殺已經失敗了,但是你除了損失了一批箭矢以外,你的精銳並未受到損傷,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若再一意孤行下去的話,恐怕小天師將徹底的失去繼位真人的機會。”

    小天師神色慘淡,苦笑道:“若這次沒有成功,我將會永遠失去極為真人的機會。”

    “不會的,”賈淵愣了愣,奇道:“我想長老和真人不會這麼不講情面,不過是一次失敗而已,其他人又不是沒有失敗過。”

    小天師淒慘一笑,道:“可是他們並沒有搶兵庫呀!”

    “什麼?你搶教中庫房了?”賈淵驚道:“你難道不知道搶教中庫房,乃是逆教之罪,要受刀凌之刑,還會被逐出五雷道嗎?”

    “你以為我手里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神機弩呀?以你的才智,不可能沒看出異樣吧!”

    “可你當初告訴我,這是你父親去世前所留給你,你……”賈淵難以置信道:“難道你是在騙我?”

    “不錯!我是在騙你,誰讓你總是一副傲慢無禮的樣子,總是認為自己無所不知,每天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教我做這,教我做那。我是天師,不是你報仇的傀儡!”小天師面色愈發猙獰,神情激動,忿恨道:“教中的那幫老家伙跟你一樣沒一個看得起本天師,認為本天師不過是個受父庇佑的幸運兒,我的才能跟本無法登上天師之位。我這次就是要拼死一搏,讓你們看看我一樣可以憑借手中力量,登上真人之位。”

    賈淵臉色蒼白,腳步沉重,連連後退幾步,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神色頹然,長歎道:“想我賈淵輔佐你父子兩代十余年,為你父子出謀劃策,登上天師高位,可謂是鞠躬盡瘁,沒想到到頭來竟然連一點信任都沒有,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都瞞著我!”

    小天師眼中閃過一絲愧色,又立刻充滿鄙夷,冷笑道:“鞠躬盡瘁?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之所以投身在我父子麾下,不就是想要利用我父子在教中的勢力,為你報仇,為你殺了那個令你家破人亡的賤人嗎?我父子在你眼里,不過是一個傀儡,不過是一個任你操控的傀儡。”

    賈淵黯然神傷,未曾想自己十幾年的真心輔佐竟然會換來如此結果,頓時感到心灰意冷。他心中很清楚小天師已經完了,退則會因搶奪教中軍庫的大罪,而被家中各方勢力打壓,能否活著還是個未知數,進那更是必死無疑,從剛才的段虎的身手來看,那萬人莫敵的傳聞未必是虛,自己這些人又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呢?何況旁邊還有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兩名高手。想到自己智比天高,身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才,現在竟然會讓自己輔佐之人落入這必死之局中,心中驟然生起一股想要隨其赴死的沖動,可是一想到自己慘死的妻子,又立刻冷靜下來。

    “既然小天師如此看待賈某,賈某還留在這里有何用處。”賈淵思索片刻,猛然起身,朝小天師躬身拱手道:“賈某就此告辭,還望小天師保重。”

    說完,不等小天師反應過來,便轉身進入里屋的秘道中,頭也不會的從秘道離開。

    “走吧!走吧!你這個無膽小人,即便沒有你,我也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小天師面色瘋狂,一腳踢開身邊的椅子,抽出佩刀,轉頭看著街道中央的眾人,一咬牙大叫道:“五雷逆天,佑我神軀!”

    聽到暗號之後,身處其他民居之內的那些刺客死士們眼中立刻射出了狂熱的視線,全都高舉著手中兵刃,大聲吼叫著“五雷逆天,佑我神軀!”的口號,沖出房舍,朝段虎等人襲殺過來,誓要將他們斬殺當場。

    “各位小心點,他們開始玩命了。”雖然段虎感覺到了刺客身上那種決死之氣,提醒道。

    “有勞段將軍掛心了,”長樂長公主搶先沖了出去,旋身避開襲來的兵刃,隨手一刀,將刺客砍翻在地,豪爽的大笑道:“不過本宮可不是你身邊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嬌娘?呵呵!”

    “我才不是小嬌娘哩!”

    林湄娘從段虎身後露出頭來,撅嘴反駁,可看見沖殺過來的刺客時,又驚慌的大叫著,迅速的躲回到了段虎身後。張融此時也驚駭非常,心中萬分後悔,不斷的咒罵自己,為什麼在知道段虎是個惹事的精後還要跟著出來,否則現在他可能正在某個秦樓之中逍遙快活,而不是縮在一個瘋子的身後,還要時刻提防從哪里再突然冒出來一個瘋子。

    “林小姐、張大人,你們還是待在段將軍身邊為好,以他的身手要護你等周全綽綽有余。”

    張孝則此時也殺意四起,手中長槍猶如盤龍一般四處飛卷,以巧破力,將周身敵人的兵刃蕩開,隨即槍勢連連點出,槍尖每每集中來敵咽喉、心口和腹部等要害,令其失去戰力,喪命倒地。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6
第五十六章 搏殺

“你們兩個都待在這里。”

    段虎見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都沖殺出去,心中立刻被激發了一股子戰意,隨即朝身後二人吩咐一聲,便沖殺出去。只見他飛身而起,雙腳像是裝了彈簧似的連連踢出,雙腿力貫千鈞,腳尖更是力之所在,在他前面的幾名刺客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如此強橫的腳力碎胸倒飛,一連撞上幾名同伴,去勢才止。

    此時,段虎的凶性已經被挑起,並未因為身後有所顧及而就此罷手,反而乘勝追擊,腳尖挑起一柄掉落在地上的腰刀,緊握在手,撲殺上去。他對那些無法破開他橫練硬氣功的攻擊連躲避一下都覺得是浪費時間,左手龍爪虎拳,右刀破鋒八法,所出招式無任何花招,招招斃命,一路大劈大砍,重拳頻出,迅猛彪悍,其勢若猛虎下山,無人可擋。

    不過數十息,便有十幾名死士被其斷首腰斬,死狀慘烈,令人膽寒。那些五雷道的死士從小就用各種方法令他們失去了對死亡的恐懼,甚至他們認為自己為道而死,是他們登仙得道的最佳途徑,所以每次朝廷對五雷道實行圍剿,便會被這些五雷死士們所阻擋,進而功虧一簣。可惜他們這次遇到了世間最大的異類段虎,而他最大的本領就是憑借自己的無敵世間的武藝,讓那些所謂無所畏懼的敵人從內心最深處感到無盡的恐懼,那一萬玄武軍被他這樣擊潰,這些五雷死士也不例外。

    段虎故意將七八名刺客腰斬,就是想令他們無法立刻死去,讓他們在地上痛苦的嘶嚎,而那嘶嚎聲則是在向他們的同伴發出一個信息,他段虎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惹的,惹上他所要付出的代價,那就是現在這種下場。這種得自地下格斗場的心理戰術顯然非常有效,在段虎周圍的數十名五雷死士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了一種他們從未感受到的感覺,那就是恐懼,一種極度的恐懼,而殺神則是他們所想到最合適形容段虎的詞語。

    “來呀!全都上來呀!老子還沒有殺夠了。”一番搏殺過後,段虎感到全身的筋骨舒坦的不得了,彎腰從地下的尸體上撕下一塊布,擦了擦刀身上的鮮血,橫刀而立,故意挑釁道:“你們是男人的就自己站出來,別像個娘們似的所在人堆里。”

    然而對段虎的恐懼,令那些五雷死士裹足不前,而已深入骨髓的服從令卻又令他們不敢後退,只能僵持在這里。段虎見他們遲遲不敢攻上來,也樂得見到此僵局,回身退到林湄娘和張融身邊,持刀戒備,同時將部分注意力轉移到長樂長公主等人身上,准備隨時援助。

    雖然段虎牽制了大部分的五雷死士,緩解了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等人的壓力,但是敵方畢竟人數占優且各個悍不畏死,時間一長,長樂長公主等人有點堅持不住了。那幾名在箭雨中存活下來的侍衛不敵對方的瘋狂進攻,被十幾把利刃劈得遍體鱗傷,倒地不起,而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在連番對抗之後,體力也有所下降,氣息逐漸混亂起來,手中兵刃的攻勢也減慢變弱。

    長樂長公主的腰刀在刺入一名五雷死士身體之後,刀身被一名死士的肋骨卡出,令到長樂長公主如流云一般的步伐停了一停。

    “賤人,受死吧!”

    這時,忽然一聲暴呵從人群中傳出,長樂長公主不由得轉頭一看,只見一道寒光從人群夾縫中激射出來,去勢如虹,直刺自己的咽喉要害。

    從喊出死攻暗號之後,小天師便藏匿在五雷死士之中,一直都沒有出手。他知道以長樂長公主的身手若是一擊不中的話,再想要將其擊殺,就需要數十個回合以後了,可是在不遠處的段虎絕對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以段虎的身手,想要在頃刻間解決那些包圍著他的數十名五雷死士,然後趕過來救援,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他才混雜人群中等待機會,等待長樂長公主的狀態有所減緩、心神有所松懈的機會。

    “長公主殿下,小心!”說時遲,那時快,眼見寒光鋒尖就要刺入長樂長公主的咽喉,離她最近的張孝則手中長槍蕩開周圍的五雷死士,隨即像是本能的一般,飛身而起擋在了長樂長公主身前。鋒利無比的劍刃輕易的刺入了他的肩胛骨縫之間,他強忍著疼痛,運勁推動肩部的肌肉,硬生生的將那柄長劍夾住,隨後未曾受傷的左手緊握長槍,向後面的小天師回刺一槍。

    “孝則!”

    長樂長公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本能的發出尖叫,從肩膀噴出的鮮血從她的臉頰擦過,染紅了她的發梢。見到張孝則如此奮不顧身的保護自己,長樂長公主眼中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感,淚水忍不住的湧出來。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了一種期望,想要成為受人呵護的小女人,而不是前呼後擁、威風凜凜的長公主。

    小天師自認為萬無一失的刺殺,竟然以如此方式被破解,著實讓他驚訝了一下。但他想到自己的全盤刺殺已經完全失敗了,回到教中會受到那比死還要痛苦的刑罰,而且自己所有的權勢也一干二淨,頓時心中死意萌發。見到疾刺過來的槍尖他也不避讓,任其刺入腹中,同時雙手持劍運盡全身力量,猛然施力向前推刺,張孝則無法夾住如此大力的劍鋒,那已經穿透肩膀的劍尖順勢繼續向前朝著長樂長公主的咽喉刺過去,他想要與長樂長公主同歸于盡。

    可惜事與願違,段虎無論如何都不會看著長樂長公主死在自己面前。他右臂運勁一甩,手中腰刀脫手而出,強勁霸道的力量令到刀身快若迅雷。不過彈指之間,刀尖便出現在小天師的脖子一側,毫無阻礙的穿透過去,鮮血順著刀身噴湧而出,飛濺在周圍等人的身上,形成點點紅花,顯得豔麗非常。小天師只覺得脖子一疼,便再也感覺不到下身的存在,一種嫉妒的困乏令他不由的合上眼睛,身體失去了任何力量的支撐,垮了下來。

    段虎早就注意到了這些死士中間可能隱藏了那名首領,而且肯定會趁亂對長樂長公主不利,但又怕自己殺起了性子,到時兼顧不到那邊,所以他才會利用雷霆之勢將圍攻他的五雷死士震懾住。隨後將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長樂長公主那邊,五感時刻鎖定在那群人中間,這才使得隨手而出的長刀可以精准的刺中目標,否則按照他的以往經驗,沒有個一時半會是無法瞄准目標的。

    所有事情發生不過是在一瞬間,當所有五雷死士轉頭去看時,他們的首領已經斃命當場,所有人都愣了一愣,隨即作出了令段虎感到意外的舉動。原本段虎猜想首領死後,這些五雷死士定會四下逃散,不敢再戰,可這些死士非但沒有逃散,反而變得更加瘋狂,大吼著“五雷逆天、佑我神軀”,在手臂上劃了三刀,然後不顧自身安危,朝長樂長公主等人撲殺過去,就連先前被其震住的五雷死士們也蠢蠢欲動朝段虎圍殺過來。

    “他娘的,一幫瘋子!”段虎身形有若蛟龍,步伐快速無影,將林湄娘等人護在中間,拳腳相施,數息見便有數人死在其爪下,然而其余的五雷死士根本不為同伴之死所動,繼續攻擊。

    “長公主殿下,有危險。”一直躲藏在段虎身後的張融急聲叫道。

    段虎聞聲轉頭一看,只見長樂長公主和張孝則相互攙扶,費力的抵擋著四周襲來的兵刃,特別是張孝則肩膀上的傷令他行動不便,身上已經被砍了數下,傷口深可見骨。看到如此情景,段虎知道他們堅持不了多久,可是自己卻被這些五雷死士糾纏住,一邊要對付這些瘋子,另一邊又要保護身後之人不受傷害,使得他無法放開手腳,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這些死士,上前救援。

    段虎伸手扣住一名五雷死士的脖子,將其當做沙包似的用力朝長樂長公主那邊扔了過去,去勢凶猛,一連將七八人撞得是骨裂身碎。他暫時緩解了一下那邊的危機,可心中焦急。

    “該死,這回老子可能會栽在這里了!”

    段虎此時後悔不已,知道自己之前實在過于托大了,自認為已經無敵天下,不該與長樂長公主等人分開應戰,否則便不會出現如此窘境。他心中已經充滿懊惱,恨不能有分身術,可是即便如此,要他扔下林湄娘等人去救長樂長公主,以他的性格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現在只能加快拳腳攻勢,招招狠毒致命,祈禱那邊能堅持到自己解決完這些死士。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7
第五十七章 針鋒


或許是段虎的祈禱有了效果,從街道口傳來一陣整齊的行軍腳步聲,段虎轉頭一看,只見在街道一頭的入口處,一隊身穿大秦軍服的強弓手並列而立,隨後從隊伍一側傳出一個渾厚的聲音,下令道:“上段弓弩手,十丈外,黑衣刺客,散射。”

    隨著一聲令下,強弓手身形半蹲,整齊劃一的上箭、開弓、激射,一陣箭雨快若驚虹,緊貼著地面急射過來。那些利箭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穿過段虎等人身體的縫隙,直接刺入了那些無從抵抗的五雷死士體內,奪取了他們的生命。五雷死士全都被數十根利箭刺成了一個個刺猬,有些中箭之後,便立刻倒在地上,但卻兩眼圓睜,死不瞑目,有些則巍巍站立,不肯倒下,臉上的表情就好像他們真的已經進入了五雷道典籍中所記載的仙境似的平靜安詳。

    段虎看著這些死士,在贊歎這隊大秦軍士的神射同時,也不禁欽佩這些五雷死士對信仰的執著,心中不禁想道:“若是我麾下的士兵全都是如此死士,那我縱橫沙場之時,試問天下,又有誰能與我為敵!”

    “如此死士,若能為我大秦所用,那天下怕是早已平定了!”張融平複了一下惶恐的心情,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著橫尸滿地的五雷死士也不禁心生感慨道。

    “唉!何嘗不是呢?”段虎長歎一聲,不由得答道。

    “咦!”段張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表情愣了一愣,隨即大笑起來,令旁邊的林湄娘感到疑惑不解。其實段虎和張融他們二人剛才才想到這是兩人見面之後唯一的一次意見統一,彼此只見的隔閡變得模糊起來,距離也拉近了不少,至少在對方的心中都有了同樣一個認知——這家伙還不錯。

    “該死的逆賊,就連死都死得不安分!臨到死了,還要壓本公子一下。”

    正當段虎和張融二人心生感歎之時,一個令人厭惡到極點的聲音從身側的死人堆里冒出來。只見鮮于穹神情狼狽的從死尸堆里爬出來,臉上沾滿了泥土和汙垢,看來剛才他一定是裝死,趁人不注意時,躲在了尸體下面。看著毫發無傷的鮮于穹,段虎心中不禁聯想到了蟑螂,兩者是如此的相似,一樣的打不死,一樣的令人討厭。

    鮮于穹現在異常羞惱,想他荊州第一世家的嫡系繼承人,巴陵城城守鮮于沖的長子,在巴陵城乃至整個荊州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曾幾何時像今天這樣狼狽不堪過。之前從段虎身上受的怨氣還沒有發泄出來,現在這些人又令他在早已傾慕已久的長樂長公主面前如此不堪,使得他今天顏面大失,無地自容。他越想越氣,一擦臉上的汙垢,眼中露出陣陣凶意,從地上撿起一把刀,就要朝尸體上砍去。

    現在他只能將怨氣發泄到尸體上面,對段虎撒野,他現在是想都不敢想。畢竟段虎是天下揚名的絕世猛將,不但以一敵萬,而且身上連點傷都沒有,自己在其眼里不過比螞蟻好稍微一點,一樣可以用一根手指碾死,而且之前段虎憑借一人之力擋下了力道足以射穿岩石的弩箭,心中對他的恐懼早就已經升華成了對上位者的敬畏,生不起半點反心。

    對于鮮于穹的瘋狂舉動,長樂長公主現在可沒功夫去管,她現在因為張孝則的傷勢,擔心不已,即便有功夫也不會去管的。畢竟這些死士刺殺了她十幾年,令她裹足在京師之中,不敢離京半步,心中對他們的恨意遠遠比鮮于穹還要深。她未親自將這些逆賊碎尸萬段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又怎麼會制止鮮于穹在他們的尸體上砍幾刀呢?而張孝則像是因為肩膀上的傷勢過重,再加上疲勞和流血過多,昏迷了過去,也沒有能力去管,只有段虎和張融二人對鮮于穹的行為感到不悅。

    “鮮于穹,住手!”張融急聲怒喝道。

    段虎則更加直接些,跨步上前,控制好力度,對准他的後腦部就是一腳,將他踢昏在地。

    “段虎,你在干什麼?”長樂長公主對鮮于穹的行為看在眼里,認為是他是在為自己泄憤,並未制止,心中已生贊許,當見到段虎將其踢倒在地,立刻極為不悅的叱道:“難道鮮于穹為本宮出氣,砍那些逆賊的尸體幾刀,也得罪你了嗎?”

    “他沒有得罪本將軍,”段虎對長樂長公主趾高氣昂的樣子非常反感,語氣生冷的說道:“不過本將軍看他不順眼,想要踢上幾腳。”

    “豈有此理!莫非本宮讓你看不順眼,你也要踢本宮幾腳不成。”剛才的刺殺已經弄得長樂長公主怨氣橫生,加上段虎救援不利,使得張孝則為了救她身受重傷,現在生死未卜,而段虎又如此無禮的回答她,使得她一肚子的怒氣全都引爆了出來,厲聲吼道:“段虎,你實在太囂張跋扈了!你不過是稍微得勢了一點,就敢如此跟本宮說話,若再讓你得勢下去,我大秦皇族在你眼里還有何地位可言!”

    段虎豈是被嚇大的,虎目圓睜與其對視,冷然頂撞道:“長公主殿下,既然將自己跟此等人相提並論,已是自甘下流,又如何讓人將殿下放在眼中呢?”

    “你……,”長樂長公主氣得面色漲紅,神情激憤,指著段虎的手不停的抖動,咬牙切齒,冷笑道:“好!非常好!本宮總算見識到了段將軍的詞鋒言刃,好不厲害,怕是比起將軍的武藝也不弱分毫吧!今日之事,本宮必然奏明父皇,讓他老人家為本宮評評理。”

    “奏明就奏明,公道自在人心。”段虎也有點火大,冷哼道:“哼!早知道剛才就不出手了,救你還不如救一條狗。”

    聽到段虎的話,周圍幾刃全都驚呆了,林湄娘緊捂著小嘴,臉色變得蒼白無色,張融則是驚訝的看著段虎,如此大不敬的話他也敢說出口來,心中真不知道該說他是瘋狂呢?還是該說他沒腦子?

    “你說什麼?”長樂長公主已經完全愣住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面無表情的確定道:“你敢再說一遍。”

    段虎心想反正已經說了,說一遍是說,說兩遍也是說,于是傲然答道:“說了又怎樣?

    我說本將軍救你還不如救……“

    “傻大個,不要說哩!”林湄娘見段虎就要闖下大禍,也顧不上什麼男女之別,飛身跳了起來,從身後抱住他的脖子,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同時對長樂長公主連聲解釋道:“長公主殿下請息怒,他肯定是剛才運功過度傷了腦子,在胡言亂語,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太在意他的胡話哩?”

    “林湄娘,你把手放開,讓他將剛才的話說完。”長樂長公主雙眉緊鎖,鳳目微眯,身上那皇室特有的威壓直逼林湄娘,令到林湄娘不敢與其對視,將頭埋入在段虎的肩膀上,小腦袋不停的左右搖著,就是不肯松手。

    長樂長公主見連個小丫頭也敢忤逆她的旨意,語氣變得越發的陰冷,道:“林湄娘你莫要以為你是皇親國戚,本宮就拿你沒辦法!就憑你剛才忤逆本宮的旨意,本宮就算是在這里殺了你,相信太子他也不敢有所怨言。”

    段虎生平最恨有人威脅自己的親人,而他已經將林湄娘看成了自己的親妹妹,怎會讓她受到傷害和委屈?另外長樂長公主的話使他想起了自己妻子被殺的前一天,那些凶手在看守所對他說的話,眼神立刻變得凶狠暴戾起來。

    段虎微微用力掰開林湄娘的手,將她穩穩的放在地上,不容反對的說道:“你給我待在這里。”說著,又轉身跨步走到長樂長公主的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個半頭的強健身軀散發著陣陣充滿血腥煞氣的威壓,令她自身的氣勢節節敗退,潰不成軍。段虎微微低頭,輕視著有些驚惶的她,冷冷的說道:“本將軍剛才沒聽清楚,長公主殿下請再說一遍,你要殺誰?”

    “你想干什麼?想要刺殺本宮嗎?”

    段虎身上那濃稠得連皮膚都可以感覺到的殺氣,久經沙場的長樂長公主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雖然她心中明白若是段虎真的想要殺她的話,以剛才所展示的實力來看,只需一招足以。可她還是連退幾步,提刀戒備,因為她從來都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所以當初才會盜取虎符破釜沉舟,與五雷道叛軍拼死一搏。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8
第五十八章 警告

“長公主殿下,何必如此生氣?”張融見事情鬧得有點大了,急忙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勸阻道。

    張融在到巴陵之前,曾經仔細的讀過段虎文字簡短卻內容豐富的檔籍,他了解到段虎是個極為注重情義之人,只要他認定了你是他的朋友,他就是為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所以當初他不惜沖入法場,殺了數百官兵,就為了救他的結拜義弟兼救命恩人張超。然而剛才長樂長公主的話卻正好碰了他的逆鱗,所以他現在的殺意實實在在的,若不將其殺意緩和下來的話,他可能真的會殺了長樂長公主,到那時若追究起來,就是張融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林湄娘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忙上前抱住段虎的熊腰,柔聲撫慰道:“傻大個,不要這樣!長公主殿下只是說著玩的,她不會殺我的。”

    見到張融出現,長樂長公主有了些底氣,收刀入鞘,威勢逼人的說道:“張大人,等回到京師你可要為本宮作證,本宮定要向父皇請旨,親自嚴懲此狂徒,方可消我心頭之恨。”

    張融出人意表的說道:“長公主殿下,你要我作什麼證,本官剛才因為驚嚇過度,神智一直恍惚不清,什麼都沒看到,也沒有聽到。”

    “張融,你敢戲弄本宮!”長樂長公主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豐滿的胸部由于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惱怒道。

    張融現在很想甩自己一個大嘴巴,剛才不知道為什麼就會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實在違背了他向來永久中立不偏不倚的做人道理,現在在長樂長公主的眼中自己恐怕已經和段虎劃在了一起,照她現在的怒氣,以後想要翻身恐怕都不行了。于是張融干脆狠下心來,堅持道:“長公主殿下,本官只看見段將軍在那些五雷叛逆刺殺長公主殿下的時候,奮不顧身的保護長公主殿下,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官一概不知。”

    “張大人,說得好,你實在說得太好了!哈哈!”段虎殺意在林湄娘的撫慰下,總算是平靜下來,見到張融如此對待長樂長公主,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該死的家伙,若不是你,我又怎麼會卷進來呢?張融心中埋怨了幾句,隨後深吸了口氣,回過頭,臉色鐵青,雙眼充血,怒氣騰騰的瞪著段虎,咬牙道:“段將軍,麻煩你不要再多嘴了,好不好?”

    張融現在的樣子,就連段虎看了也不禁打了個冷戰,不由得點了點頭。

    “長公主殿下,我看此事就此罷了,”張融轉頭對長樂長公主奉勸道:“您還是盡快回京好些,也不知道這批刺客是不是他們全部的成員?若還有其它什麼的人,想要對長公主殿下不利的話,我等實在無法承擔此責任。”

    “很好!”長樂長公主現在已經將段虎和張融二人恨到骨子里了,雖然不知道張融為什麼甯願得罪自己,也要維護段虎,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張融身上所花費的心血全都白費了,心中那種懊惱像是貓爪子似的將她的心撓得陣陣發疼,別提多難受了。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狠狠的盯著段張二人,那怨毒的眼神就連段虎也有點不敢直視。過了良久,她才緩緩的撂下狠話,道:“段虎,張融,你們兩人都很好,本宮會記住你們的。”

    “記住就記住,難道本將軍還怕你一個小娘們不成。”段虎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對長樂長公主不在有所禮敬,粗言道。

    張融則狠狠白了段虎一眼,側身走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躬身道:“多謝長公主殿下掛念!不過張融實在無福消受,還請長公主殿下忘記在下最好。”

    “哼!”長樂長公主冷哼道:“天下還有你們消受不起的東西嗎?”

    這時統領那支強弓手大隊的將領騎著馬,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還沒等到長樂長公主面前,便翻身下馬,連滾帶爬的趕到她跟前,磕頭請罪道:“下官巴陵城守鮮于沖救駕來遲,令長公主殿下受驚,罪該萬死。”

    只見這個自稱荊州第一世家家主的人長得虎背熊腰,也算是威武雄壯,可是舉止卻像是個諂媚的小人,一臉誠惶誠恐、磕頭不起的樣子讓人見了忍不住想要上前踢上兩腳。

    “鮮于大人,你來得還真及時,”長樂長公主冷冷的看著鮮于沖,冷嘲熱諷道:“至少在本宮還沒被人活活氣死前,就趕到了,本宮還要謝謝你了!”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對長公主殿下無禮,是不是那些五雷道的叛逆?”鮮于沖迫不及待的獻忠心道:“請長公主殿下放心,下官已經封鎖了巴陵全城,如果還有五雷道的人在巴陵城內,他絕對逃不出去。”

    “很好,你辦事很利索。”長樂長公主俯身將張孝則扶起,關切的看了一下傷口,吩咐道:“張將軍為救本宮身受重傷,立刻派人為張將軍醫治傷勢,不得有誤,若是張將軍有所差池,本宮決不請饒。”

    “是,長公主殿下。”

    鮮于沖沒有站起來,也沒有抬頭,只是朝身後揮了揮手,便有幾名副將和隨軍大夫驅車上前,將張孝則小心的放在馬車上,快速而又平穩的送到鮮于府邸去醫治。

    長樂長公主直到馬車消失在黑暗中,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轉頭看了看段虎等人,又對鮮于沖問道:“鮮于沖你是否真心忠于本宮?”

    “鮮于沖對長公主殿下的忠心日月可昭。”

    “那就好。”長樂長公主冷冷一笑,指著段虎三人,說道:“這三人剛才對本宮極為無禮,本宮命你一人罰他們三十軍棍,以儆效尤。”

    “下官遵旨。”鮮于沖這時才抬起頭來朝段虎等人看過去,正想要吩咐手下將他們拿下,可隨後一眼便看到了還抱住段虎虎腰的林湄娘,臉上立刻變得驚訝了起來,急聲問道:“湄娘丫頭,你怎麼會在這里?”

    “鮮于伯伯,我……”林湄娘的神色有點尷尬,想要伸手擦額頭上的汗,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抱住一個男人,而且還被認識的長輩看見了,趕忙松開手,退到一遍,低著頭,臉色羞得像個紅柿子似的。

    隨後鮮于沖又看到了張融,對于這位皇上面前的紅人可不陌生,雖然很多時候他都被朝中大臣認為是個浪蕩子,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每次的重大政令背後都有他的影子,由此足見其在當今聖上心中的地位。

    “下官鮮于沖見過大人。”鮮于沖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拱手行禮道。

    “鮮于大人不必多禮。”張融早已習慣了這種問候,神色淡淡的點點頭,又向他介紹段虎道:“這位是武安城代城守,虎賁將軍,樞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軍大統領,段虎段懷遠將軍,二位都是軍武出身,可以多親近親近。”

    “段將軍?”鮮于沖愣了愣,神色略顯激動,驚聲問道:“段將軍莫非是那位獨立大破南齊一萬玄武軍的段虎段將軍?”

    段虎拱手答道:“若世上沒有第二個武安城代城守段虎的話,我想鮮于大人說的就是本將軍了。”

    鮮于沖有些興奮得過分,大笑道:“哈哈!沒想到本官竟然能夠這麼快就見到我大秦的蓋世猛將,實在令本官欣喜萬分。”

    “鮮于大人,”長樂長公主陰冷的聲音毫不留情打斷了鮮于沖有些異常的喜悅之情,並朝他怒視道:“看來鮮于大人對本宮的忠誠並未如你說的那樣可昭日月,竟然這麼快和對本宮無禮的人談笑風聲。”

    鮮于沖有些為難的說道:“長公主殿下,下官實在是無能為力,您看這……”

    “哼!鮮于大人,本宮算是看清了你。”長樂長公主冷哼一聲,打斷了鮮于沖的話,轉而吩咐道:“立刻派人護送本宮回武騰大營,本宮不想在這里多呆一會兒。”

    “是,下官這就派人護送長公主殿下回營。”鮮于沖可不是個遲鈍的人,知道長樂長公主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什麼都沒有用,最好是順著她的氣,讓她可以盡快平靜下來,等過些天再去求情討好方為上策。于是鮮于沖趕忙吩咐身後的副將,調集兩隊千人營和一隊強弓手負責護送長樂長公主,隨後恭敬謙卑的將她扶上自己的愛馬,躬身側立,靜等長樂長公主離開。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49
第五十九章 擔心

“段將軍,本宮在此好言相勸,不要認為你有萬人敵的身手就可以為所欲為,天下有太多的力量無須本宮出手便可至你于死地。”長樂長公主轉頭盯著段虎等人,陰森的說道:“希望你每天都可以吃好喝足,免得到時後悔來不及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富貴榮華。”

    段虎一臉不屑,挖了挖耳朵,隨後將手指放到嘴前一吹,像是將她的話挖出來吹走似的,神情輕蔑的說道:“長公主殿下是在威脅本將軍嗎?可惜聲音太小,力度不夠,本將軍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好嗎?”

    長樂長公主怒容滿面的狠瞪了段虎一眼,心中肆意橫生的怨毒已將他撕裂了好幾回,不過一眨眼她的臉色又異常的恢複平靜,並在軍士的護送下,勒馬前行,且頭也不回的說道:“段虎,本宮不與你做這口舌之爭,希望到了京師還能見到你的囂張跋扈。”

    段虎毫不示弱的大聲應道:“請長公主殿下放心,本將軍這是男人本色改不的,你一定還會見到。”

    “本宮拭目以待。”長樂長公主的嬌軀消失在黑夜之中,而聲音卻清晰的傳了過來,陰森且充滿怨毒的語氣讓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鮮于沖此時也大聲恭敬道:“躬送長公主殿下回營。”

    張融一臉惋惜的看著長樂長公主逐漸消失的身影,不禁長歎了口氣,心中不斷埋怨自己為何會莫明其妙的做出維護段虎這可恨家伙的傻事。他知道自己這次是把她得罪到底了,以後想要再到她的府第,上她的閨房,怕是比登天還難了。想到這里,他不禁對段虎心生怨恨,狠狠的橫了段虎一眼,冷嘲熱諷道:“段將軍,你還真是個奇才,竟然可以將任何好事都變成壞事。”

    段虎不解道:“張大人,此話怎講?”

    “原本你救了長公主殿下是大功一件。”張融轉頭看著一臉漠然的段虎,氣就不打一處來,大聲的叱道:“可現在呢?現在你只不過為了一點點口舌之爭,便將長公主殿下得罪個乾淨,你難道還認為這不是壞事嗎?”

    “那又怎樣?”段虎依然一臉平靜,不咸不淡的說道:“不過是得罪一個娘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本將軍救了長公主,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本將軍就不信,這娘們還能把白的說成是黑的。”說著又轉頭對林湄娘說道:“丫頭,你今晚就幫我寫一份請功折子,該我的功勞一樣要給我。”

    “嗯!”林湄娘知道段虎生氣是為了自己,心中充滿了幸福,聽到段虎的吩咐,想也沒想便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真不知道你們是天生愚鈍,還是過于天真。”對于段虎,張融現在不知道改怎麼說他才好,氣極敗壞的大叫道:“你們難道就不知道長公主的勢力是多麼的大嗎?而且在她背後還有晉王和韓王兩位王爺,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何必這麼擔心呢?”段虎淡淡一笑,不以為意,非常自信的說道:“就連武安城內那盤根百年的勢力都被本將軍清除了,本將軍就不信還有什麼勢力可以難倒我。”說著就故意裝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說道:“而且本將軍只要行得正、站得直、坐得穩,心中有一口浩然正氣,自然也就不怕那些卑鄙小人的暗算了。張大人,你說是嗎?”

    “你能說會道,本官說不過你。”張融現在已經無話可說了,長長噓了口氣,一臉頹然的說道:“本官現在也沒有心情管你的事了,你愛怎麼鬧都隨你吧!”說著,張融頭也不回的朝客棧方向,拂袖而去,並喃喃自語道:“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欽點這個莽撞的家伙成為南衙禁軍大統領,並讓他來擔當那個角色是否太草率了?唉~!以後還是自求多福吧!”

    “那個角色?”段虎五感超常將張融小聲的自語,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難道久安帝除了讓他出任南衙禁軍大統領以外,還有其他的職位讓他擔當,而且這個職位從張融的語氣來猜,不是見不得人,就是極為困難,總之不是什麼好事。想到這里段虎不禁眉頭微鎖,思慮了片刻,跟著颯然一笑,自言自語道:“算了!想這麼多干什麼,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朝廷上的事情就讓丁喜他們去愁吧!”

    “段將軍。”鮮于沖一直沒有離開,等四下無人的時候,便上前拱手搭訕道。

    “鮮于大人。”段虎雖然對鮮于沖這個人的軟骨頭非常蔑視,像是見到鮮于穹似的,心中也極為不喜歡這個人,就連和他說句話都覺得有損自己威武的形象。可他和鮮于沖畢竟已經是同朝為官,而且巴陵又與武安離得那麼近,所謂低頭不見抬頭見,雙方總會打交道的,于是面色一正,舉止得體,拱手回禮道:“不知大人有何事要說?”

    鮮于沖上前小聲問道:“不知將軍還會在巴陵城逗留幾日?”

    “本將軍還有要事,只在巴陵城逗留一夜,明日天亮便走。”

    鮮于沖又問道:“不知段將軍住在哪間客棧?可否告知本官。”

    段虎愣了一愣,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鮮于沖,隨後將客棧名稱告訴了他。

    鮮于沖點點頭,暗自記下,又試探性的問了一下,道:“老夫晚上有事相商,不知會否打擾將軍歇息。”

    段虎剛想要反對,但是見到鮮于沖一臉期盼,不由得點頭答應道:“不礙事,本將軍向來歇息得很晚。”

    “那好,老夫晚上就過去拜訪。”鮮于沖變得幸喜萬分,快步走到不遠處的軍隊中,從部下手中接過缰繩,翻身上馬,朝段虎拱手道:“那本官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也不等段虎回禮,便勒馬掉頭,領著一部分軍士朝城守府趕過去,而留下的一隊軍士則在此收拾尸體,打掃戰場。

    段虎感到晚上要與鮮于沖談的事情肯定與軍甲兵刃有關,因為鮮于家一直都是大秦朝廷軍甲兵刃的最大鍛造者,在他手中的鍛造作坊就占據了大秦軍工制造作坊的一大半。另外鮮于家的軍甲兵刃向來以做工精良而著稱于世,現在段虎自己剛剛好受命組建新軍,正好可以按照自己的設想組建一支可以對抗北疆鐵騎的鐵甲軍。

    這支新建的軍隊雖然只有五千人,但按照大秦的軍制這五千人將會完全由段虎控制,而且軍費當然也必須自己支付,可大秦樞密院和兵部都無權過問此事,只有當今聖上才能撤銷或是解散軍隊,不過前提是必須犯了謀逆大罪。如此一來,這支軍隊也就如同私兵一般,只有大秦皇帝需要的時候才會被調用,所以在整個大秦國之內,能像段虎這樣被允許開府設帳的將軍,不超過六人,無一不是朝中元老和功勳世家,這也是令張孝則嫉妒的原因之一。

    段虎感到事事順利,想什麼就來什麼,心情自然也愉快了起來,一邊朝客棧方向走去,一邊回頭笑著對還愣在原地的林湄娘說道:“丫頭,你還想要待在這里過夜嗎?回客棧啦!”

    “啊!好的。”聽到段虎的大叫聲,林湄娘這才從自己的意想中清醒過來,連忙邁開小腿,追了上去。

    回到客棧後,可能是鮮于沖已經搶先派人過來通報了,客棧掌櫃雖然見到段虎一身鮮血的走進來,臉色非常的驚惶,但卻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他派人將段虎領到客棧後面的浴池,並為他准備了一套合身的衣服。

    客棧掌櫃見到段虎一邊整理衣物,一邊從浴室走出來,連忙上前,恭敬的說道:“將軍大人,您還滿意嗎?”

    “嗯!”段虎點點頭,拍拍客棧掌櫃的肩膀,贊賞道:“不錯!不錯!雖然比不上武安的四寶樓船,但也別具風味。”

    “多謝將軍大人賞識!”客棧掌櫃聽到段虎的贊揚喜出望外,連連獻媚道:“我大秦第一猛將段虎段將軍能夠住在敝店,小的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現在還能得到段將軍的贊賞,小的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等明日清早小的定要命人將段將軍的話,找人寫好,刻成匾額,掛在敝店的牆上,也好讓敝店蓬蓽生輝一番。”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51
第六十章 質問

客棧掌櫃像是機關槍一樣的說話方式,著實讓他體驗了一把蒼蠅轟炸的滋味,等到腦子里的嗡嗡聲全都消失以後,段虎才開口說話,略有疑惑的問道:“掌櫃的,你認識本將軍?”

    客棧掌櫃非常誇張的大叫道:“現在天下有誰不認虎煞之名。雖然城守大人派來的人並未說清楚,但是看他的恭敬樣,就知道是位大人物,在整個荊州地界,能夠讓城守大人緊張的人十根手指頭的數得過來。更何況……”說著,遙遙的指了指段虎臉上的黑虎文身,道:“更何況您還有那麼明顯的標記,若是小的還沒有認出來,那就白在這客棧當這麼多年的掌櫃了。”

    段虎笑著點點頭,贊道:“你倒是個細心的人。”

    “謝大人誇獎。”客棧掌櫃聽到段虎的話,臉笑得跟個桔子皮似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在將軍大人沐浴更衣的時候,和您同行的張大人來找過您,見您在洗澡也就沒有打攪,說在他的房間等您,有事要問您。”

    “有事要問我?”段虎心中不解,剛才還好像跟他鬧翻了似的,現在卻有事要說,于是問道:“他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客棧掌櫃搖搖頭,說道:“只不過面色好像非常嚴肅,可能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哦!”段虎不再多想,徑直朝樓上的房間走去。

    段虎走到張融的房門口,微微用力將房門推開,只見張融已經梳洗乾淨,衣著整齊,正襟危坐在桌子旁,正像客棧掌櫃說的那樣表情異常嚴肅,見到段虎進來,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道:“段將軍請坐。”

    段虎眉頭微微一鎖,覺得氣氛有些不對,見張融打起了官腔,也有樣學樣道:“不知張大人找本將軍來有何事指教?”

    “些許小事。”張融沒有正面回答。

    反正是要知道的,段虎也沒有再問,走到椅子旁坐下,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這個屋內的氣氛讓他覺得非常不舒服,就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審訊室似的,這種氣氛令到他的氣息逐漸轉粗,心情也不禁有些煩躁。

    張融等到段虎坐下後,雙眼直視,正色說道:“不知段將軍是否忠于我大秦?”

    “張大人何出此言?”段虎橫眉微挑,毫不示弱的與其對視,挺直了胸膛,肅然說道:“莫非段虎無意中做了什麼對不起大秦的事情,才令張大人由此一問,但請直言。若是沒有那就請張大人解釋一下由此一問的原因,否則……”說著,舉起手臂,卷起衣袖,露出如同鋼鐵般堅硬且青筋暴起的肌肉,在張融面前用力的握了握拳頭,道:“否則本將軍的拳頭可就不認人了!”

    “段將軍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張融絲毫沒有受段虎威脅的影響,臉色一陰,猶如暴風雨前的陰云似的顯得有些異樣的平靜,同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後緩緩述道:“本官說的是段將軍的出身。”

    段虎聽到後,心中立刻感到一驚,手臂也放了下來,兩眼不時的閃過一道道視線,其中有擔憂的,有深思的,還有狠毒的,而且雙眉鎖得越來越緊了。

    雖然段虎知道自己最大的破綻就是出身,也知道肯定會有人以此為由來質問他,可是卻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自己根本就沒有做好准備。另外他的內心雖然如江一般激烈的翻滾,但卻面色卻一直保持平靜,呼吸依然平穩,除了偶爾泄漏出來的視線以外,未曾露出一絲異樣,淡淡的反問道:“我的出身又怎麼呢?莫非大秦有律規定不准平民效忠大秦嗎?”

    “大秦的平民自然應該效忠大秦,但是若不是大秦人呢?”張融眼眯成線,死死的盯著段虎,手掌用力一拍桌面,高聲質問道:“段虎你休要狡辯,本官雖然只是個吏部侍郎,但是卻受身受皇恩,同吏部尚書一起執掌朝廷吏部大權。所有官員的升遷折子都必須由本官經手才可上呈皇上禦覽,所以朝廷所有官員的籍冊也全都需經過本官查閱後,才能編輯入天威閣。本官在查閱你的籍冊時,發現你出現在白安郡之前一切都是空白的,就好像你是憑空冒出來似的,全無蹤跡可查。”說著,目光毒辣,狠狠的盯著段虎,冷笑道:“段將軍,對此你作何解釋呢?”

    段虎知道現在越是暴躁越是容易壞事,他才剛剛嘗到權勢的滋味,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失去現在的所有,于是深吸口氣,逐漸令自己的身心平靜下來,面無表情的回答道:“這個本將軍已經向蒙公解釋過了,本將軍曾經意外落水,後來雖被人所救,卻失去了記憶,只記得我乃定州人士,本為定州山賊……”

    “段將軍,你以為別人全都是三歲小兒嗎?用失魂症和定州賊寇這樣的幼稚虛言就可以輕易搪塞過去嗎?”張融又用力的拍了拍桌子,這次力量之大令到桌子上的茶杯也被震得跳了起來,並且怒視著段虎,步步緊逼,嚴辭道:“你以為定州已經脫離朝廷控制,朝廷就會不聞不問,是嗎?你錯了,朝廷早已在定州布下了無數眼線,監視著定州地方豪強的一舉一動。若你段虎真的是定州賊寇的話,以你的性格和身手早就已經名揚天下,不可能這麼多年都默默無聞,對此你又作何解釋呢?”

    “本將軍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本將軍已經失憶了,以前的事情除了身份是定州賊寇和姓名以外,其余全都想不起來了,所以本將軍不會再做解釋。”段虎見張融有備而來,頓時變得有些驚惶,由于來不及想出任何對策,所以決定干脆死賴到底,于是站了起來,雙眼無所畏懼的與張融的視線相交,渾身上下看似一身正氣,沉聲說道:“本將軍自從入大秦軍來,從未做過任何有負大秦之事的,若張大人硬要揪著段虎的出身不放,想要就此將段虎逐出大秦朝廷的話,本將軍受著就是,明日就寫辭官表,上奏朝廷,請朝廷辭去段虎所有職務,大不了再到定州去當那山賊盜匪。本將軍就不信,憑著這身武藝,我還不能創下一番大事業了。”

    兩人相互對視了良久,都沒有再說話,房間又恢複到寂靜之中。張融仔細的觀察著段虎的神色,見其非常平靜,視線中略帶委屈,感覺不到一絲驚惶情緒,而段虎表面上雖然一副正氣凜然且備受委屈的樣子,但背地里已經暗中聚氣提力,隨時准備翻臉殺人。雖然他嘴上說只要張融一句話就放棄一切權利和官位,去到那定州當山賊,但是那些都不過是虛托之詞,想讓他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勢,出非用更大的權勢來換,否則便要嘗嘗困虎反噬的滋味。

    段虎對自己很有自信,即便現在翻臉,殺了張融,背棄大秦,也能在大秦朝廷察覺之前,從武安城帶走一部分守軍和全部的捍死營軍士。或是轉而投靠南齊,或是翻過云霧山進入定州當山賊皆可。不過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走這一步的,因為其中有很多的不確定因素,且不說已經與他結下深仇大恨的南齊會否接受他的投誠,即便是跑到定州去當山賊,也是困難重重。聽雷滿曾經提到定州就像是戰國似的,大小勢力縱橫林立,稍不留神,便會被淹沒在其中。另外張氏兄妹也是原因之一,他曾經發誓讓張氏兄妹過上好日子,但是最後因為自己的緣故,令他們兄妹三人隨自己四處逃亡,反而有違他的初衷。

    “段將軍還請坐下,”就在段虎心中猶豫不決,不知是否該下手的時候,張融神色驟然轉變,變得有些溫和起來,微微一笑,揮手示意段虎坐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淺笑道:“剛才張融失禮了,還望段將軍不要介懷。”

    “張融你這是什麼意思?”張融神色的轉變,令段虎有點無法立刻適應,臉上的表情依然疑惑萬分,雖然已經坐下,但手上並沒有散去力量,隨時准備在張融發出呼救之前,解決他的性命。

    “其實皇上和我對段將軍的出身毫無興趣,”張融由于感受不到段虎心中的殺機,神色非常輕松,舉起茶杯,輕輕放在唇邊茗了一下,笑著解釋道:“所謂英雄莫問出處,段將軍過去即便是南齊敵軍、五雷叛逆也沒有關系,皇上只想知道段將軍是否忠于大秦,是否忠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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