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00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16
第二十章 對峙


段虎看著雷滿興致沖沖的身影,神色恢複冷靜,淡淡的問道:“你們說他是真心想要教我戟法,還是有其他目的?”

    李昊想了想答道:“屬下,覺得雷老是真心的。”

    丁喜也上前賀喜道:“恭喜將軍,依屬下多年察言觀色之經驗,雷老肯定是真心想要收您為徒,而且將軍成為雷老的徒弟後,就有兩個好處。”

    “兩個好處?”段虎做到椅子上,道:“說來聽聽。”

    “第一、將軍在得到九雷斬將刀後,又得了烈焰破天戟,這兩柄在秦齊兩國堪稱國器的神兵利刃定會讓將軍威望扶搖直上,天下皆知,進而與陳俊等人齊名,到時朝廷定會重用將軍,即便有人想要打壓將軍,也會因民心所向,而無法得逞。”丁喜繼續分析道:“第二、雷老雖然已經離開了大秦軍,但是他的底子並沒有離開,在朝廷中還有不少的人是雷老的故交門生,就連蒙公也是雷老的摯友。將軍有了雷老的徒弟這個身份,相信官路必然一帆風順,毫無阻礙。”

    “但願如先生所言。”段虎又問道:“如何對付薛玄,先生可有妙計。”

    “屬下,剛才已經想好了!”

    丁喜湊到段虎耳邊,小聲的說出自己的計策,段虎聽後臉色逐漸放松下來,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連聲稱好。

    四更後段,接近五更時,龍泊灣已經被雷滿派人打掃乾淨,地上的尸體全都送到城西亂葬崗就地掩埋,以免發生瘟疫,地上厚厚一層漿血被全鏟去,其後又鋪上了一層灰土,若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這里在幾個時辰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場曠世之戰。

    在天江的江面上已經看不到一艘畫舫,四寶樓船也被牽引到了數里之外的一處小河道中,在岸上的秦樓也將大紅燈籠熄滅,黑暗將整個河灣緊緊摟在了懷里,不願放過一絲空隙,除了天上淡淡的月光以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光芒,整個龍泊灣陷入了死寂當中。

    段虎安坐馬上,九雷斬將刀挎在腰間,身上的汙血已經清洗乾淨,一件由林重師送的烏金獸吞甲披掛在他身上,頭上則帶著一頂朱紅火雀盔,魁梧威猛,氣勢逼人。

    在他身後,張全義、李昊、呂梁、任忠、吳興武等人一字排開,身上穿著著正式盔甲,神色肅然。後面則是由捍死軍士和威武軍組成的三個方陣,每人手中都持有一把勁弩,嚴陣以待。而最後就是由豪族門閥家丁護院所組成的臨時軍隊,雖然有些散亂,但李昊畢竟只是加緊訓練了一個時辰,能夠讓他們有點軍人的樣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張全義在李嚴的頭顱和九雷斬將刀的幫助下,非常輕易的就收服了白馬嶺的南齊軍,隨後又設伏將白馬嶺外的五千萬騎軍士嚇退,避免了之後的腹背受敵。如此盡心盡力的做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麼,或許是段虎站在修羅場上的那一幕將他徹底的折服了,令他甘願聽從這個官階比他小幾級的校尉的命令。

    “來了!”段虎看著漆黑的江面上,冷淡的說道。

    眾人聚目張望,在江面上除了一團團黑影以外,什麼都看不到,隨後秋風刮動船帆的聲音從江的另一頭傳過來,隱隱約約又有了一些人聲,眾人這才看清在江面上緩緩漂來了十余艘南齊的五牙大艦,然而在船頂的旗幟上卻掛著北秦的九翅飛獸旗。

    船身劃開水面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響,段虎憑借這些響聲判斷著船只的位置,隨著船只盡數駛入指定的埋伏點後,他高舉右手,猛地向下一揮,從身後的捍死營方陣中,射出了二十余支火箭,一分不差的射在了故意停靠兩邊的小船上。船上被澆了火油的干草瞬間便被點燃,火苗順著氣流,在空中飛舞著,將四周照得亮堂堂的。

    大船上的人肯定沒有想到這里竟然會有埋伏,變得有些驚慌失措,但在一聲怒吼過後,又立刻變得平靜下來。

    段虎策馬上前,大聲朝船只喊道:“薛大統領,深夜到訪,怎麼也不通知一下本將軍呢?讓本將軍也做一下准備嘛!”

    段虎話音剛落,其中一艘船只緩慢的停在原先四寶樓船停靠的地方,薛玄一身是血的從後面的倉房里走了出來,站在船頭,向下俯瞰,見到段虎衣冠整齊的站立當場,鎖眉道:“段虎,本統領受蒙公之命攻打武安,又何須向你通報?反而,你毫發無傷的站在這里,本統領是否可以懷疑你已經投敵了?”

    “住口,薛麒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張全義策馬上前,怒斥道:“你這無恥小人,設計陷害我不成,現在又來誣陷段將軍,我定要將實情奏上朝廷,參你一本。”

    見張全義突然走出來,薛玄愣了一愣,隨後惱怒道:“張全義,你一個小小的忠勇將軍也敢在本統領面前叫囂,難道不知道什麼是以下犯上嗎?”

    “少拿以下犯上來嚇唬我,我並未在你麾下任事,何來以下犯上之說。”

    “張將軍不必跟此等小人羅嗦。”段虎不屑的看著薛玄,朝身後一揮手,吼道:“點火,上箭!”

    一聲令下,身後軍士將早已准備好的火把齊齊點上,手中的弓弩全都拉開,弩上的火箭對准天江上的船只。而那些由侍衛家丁偽裝的軍士則每人拿著一段看似弓弩的木頭,上面擱這一根永遠無法射出的火箭,手則不停的顫抖著,心中不斷的用各種詞彙咒罵那個出此主意的人,而作為當事人的丁喜則不受任何影響悠然的坐在龍泉寺,與那里的高僧品茶下棋。

    由于是夜晚,薛玄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空地里,突然憑空出現了十幾萬手持弓弩的士兵,如此突如其來的士兵絕對在他的預料之外,令他有點促不及防。

    其他五牙大艦上的萬騎軍則有點慌了手腳,任何人見到十幾萬支火箭對准他們,想不慌張都不行。原曾想只是來收拾殘局,所以一切都是輕裝上陣,並未攜帶太多的防守兵器,所以這些萬騎軍像是一堆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東拼西湊找來了一些木板,權當作盾牌,在甲板上列陣以待。

    薛玄的臉現在是陰晴變化無常,腦子在不停的轉動,思索著對策,他絕對不相信下面十幾萬人全都是北秦士兵,也不相信手中真的是拿著弓弩。

    弓弩這種殺傷力及其強大的兵器曆來都是朝廷的管制軍器,北秦朝廷對此有非常嚴格的律法加以限定,所以民間絕對不會有超過五千把弓弩,而就算是在弓弩最多的北衙禁軍也不過是五萬把,所以十幾萬把弓弩根本不可能是真的。

    可即便知道是假的,薛玄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那一萬威武軍並沒有像他預測的那樣損兵折將,若以現在的兵力硬抗的話,自己最後也是慘勝,而且也不能及時趕到巴陵後方的天江截斷南齊大軍的退路。若是放跑了南齊大軍,即便他有占領南齊水師之功勞,也無法將功補過,官降數級,反而得不償失。

    另外這十幾萬把弓弩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心有戚戚,自己已經是這樣了,何況那些不知實情的萬騎軍呢?再說以武安城那些豪族門閥的手段,要弄到幾萬把弓弩也不是不可能,以自己現在的裝備,要想對付一萬把弓弩都有點困難,更何況是幾萬把呢?

    薛玄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輕重緩急,定下心來,對段虎高聲說道:“段將軍,這是為何?

    為何將弓弩對准本統領,莫非你是要造反不成?“

    “薛大統領真的會顛倒黑白,”張全義冷哼一聲,喝道:“若不是你想要攻擊我等,我們有怎麼會出此下策呢?”

    薛玄臉上裝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道:“本統領要攻擊你們?這是何人造謠,擾亂我大秦軍心!”

    “薛玄,你不必狡辯。”段虎從懷里取出薛玄曾給他的虎符,扔到地上,冷冷的說道:“你我受蒙大將軍之令,攻打武安城。在九曲郡時,你我約定分兵行事,你攻打武安水寨,而我則攻打武安城,現在我攻下的武安城,你也攻下了武安水寨,但你不率領水師去堵截南齊大軍,反而來我這里,是何用意?可不要告訴我,你領著十幾艘五牙大艦,是來龍泊灣嫖妓的。”

    段虎的話,引起了身後大軍,哄堂大笑,而薛玄則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雙眼冒火,齜牙咧嘴,恨不能將段虎咬死。

    他深知現在不是對付段虎的時機,于是深吸口氣,壓下怒火,緩緩說道:“本統領不過是見段將軍人少力薄,怕你攻不下武安城,未免破壞我大秦軍全盤計劃,特領軍來助,誰曾想竟然讓兩位將軍誤會了。”說著朝身後揮了揮手,示意後撤,又對段虎和張全義拱手抱拳,“既然兩位將軍已經攻下了武安城,那麼本統領也不再久留,告辭了。”

    說完,便獨自走入艦倉之內,不現身影,而那些五牙大艦也緩緩的後退,駛離龍泊灣,消失在黑暗之中。

    在龍泊灣岸上,沒有歡呼,武威軍和捍死軍士長長的舒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弓弩,按壓了一下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有點僵硬的手臂,而他們身後那些由護院和家丁組成的軍隊一見薛玄已經離開,全都癱軟了下來,東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萬騎軍經年累積的威勢畢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張全義難以置信的說道:“我們勝了?”

    段虎點點頭,道:“勝了!”

    “呼……好險!竟然將他騙過去了。”張全義放下心中的不安,道。

    “騙過去?不,我們沒有把薛玄騙過去。”段虎沒有看張全義驚訝的表情,拍了拍坐騎的脖子,道:“以薛玄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看不出這些人都是偽裝的,他們手上的弓弩都是假的。”

    “那為什麼……”

    “他之所以會撤退,主要是因為他太會算計,太在意得失。”段虎微微一笑,道:“就因為他的性格,他才會認為事情繼續下去,他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兩敗俱傷,所以他才會選擇忍氣吞聲的撤退。任何計謀所要對付的並非軍隊,而是領軍的人。”

    “段將軍,果然是非常之人,”張全義贊道:“不但有天下無敵的武功,而且還有這直指人心的謀略,在下佩服!佩服!”

    “張將軍過獎了,此謀不是段某所出,而是另有高人。”段虎看了看身後的龍泉寺,又轉頭看向遠去的五牙大艦,指著那艘薛玄的坐艦,道:“我等真正該佩服的人,應該是他,薛玄!”

    張全義不解道:“為何?”

    段虎緩緩說道:“一個能忍下任何羞辱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十分可怕,也十分可敬,薛玄就是這樣一個人。”

    這時,一騎快馬從北門疾馳而入,在守城軍士的指點下,徑直來到龍泊灣,勒馬立在段虎等人身前,高舉手中印信和封書,喊道:“大將軍令,段虎、張全義下馬接令!”

    “末將,接令。”眾人全都下馬,單膝跪地,低頭接令。

    “振威校尉段虎雖初入我大秦軍,然已立下斬楊彪,刺李嚴,收武安等碩碩戰果,功績卓越,本大將軍已將其功勞簿上呈聖上,不日便可下旨提升。今本大將軍下令段虎暫代武安城守一職,修整軍隊,補充不足,收編南齊降卒,忠勇將軍張全義從旁協助,不得有誤。”

    “末將,領令!”

    段虎從那名騎兵手中接過印信和封書,颯然一笑,道:“這原本是丁先生想到的一式後招,准備用這條快馬求來的大將軍令阻擋薛玄的大軍,不過現在用不著了。”

    張全義笑道:“如此也好,這樣將軍滯留在武安城就變得名正言順了。”

    呂梁等人紛紛上前道賀,而段虎則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在手中搓碾了一下,目光深遠,不知心中再想些什麼。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17
第二十一章 戰報

離段虎收複武安城已經過了三天了,禁令還未解除,城市正在施行軍管,武安城顯得有點冷清。不斷有傳令兵將消息從前方傳過來,一張張戰報陸續的集中到城守府的文案上,丁喜和任忠將這些戰報分類整理好後,才交給段虎察看。為了方便丁喜整理戰報,他已經被段虎任命為隨軍幕僚,雖然並無實權,但可參與任何軍議。

    段虎將整理過的戰報仔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禁心生感歎,戰局果然變幻莫測,無法捉摸,未到最後一刻,永遠不知道誰是贏家。

    巴陵城自古便稱天下之中,立可居中洲之地,進可爭奪中原,退可入越為主,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兩天前,蒙武率領二十萬大軍向巴陵城推進,一路並未受到任何有威脅的阻礙,到了巴陵城下,便立刻開始攻城。薛玄在指定的時辰里,趕到了指定地點,將十幾艘五牙大艦一字排開,封鎖整個天江江面,隨後讓昭義軍統領郭信領著三萬昭義軍守住天江天險,其後,帶領五萬萬騎軍和四萬天雄軍與中軍彙合,共同攻城。

    楊敬業雖然個性沖動,但卻不失為一名勇將,在與北秦斗將的過程中,連殺北秦二十余名有封號的將領,令北秦無一人敢上前應戰,士氣低落下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薛玄趕來才有所緩解。而南齊監軍趙靜也可算一名儒將,特別精通守城,滾油、糞便、擂石和菱釘等等陰毒的守城方略他是無所不用,什麼計策用著順手,什麼計策用得有效,他是決不放過,加上城堅壕闊,易守難攻,人數占多的北秦軍也因此遲遲無法攻上巴陵城的城牆。

    夜晚,蒙武領軍繼續進攻,吸引南齊軍的注意,薛玄則領著萬騎軍從事先挖好的地道進入巴陵城,從內部瓦解敵人的實力,並占領城門樓,將大軍放入,很快的便令南齊大軍潰敗。可是潰敗的南齊大軍並未如他們所預想的那樣,朝巴陵南方的渡頭撤退,反而是向東,快速行進,像是要去和洪峰會合,而北秦大軍絕對不會願意看到這種結果,立刻由薛玄領著所有的騎軍追趕上去。

    另一邊正在牽制洪峰的陳俊接到南齊大軍東進的消息,連忙拋開洪峰的軍隊,在往白安城的必經之地鳳翔坡設計埋伏。等南齊大軍行進到陡坡中間位置時,一人一個火把將整個鳳翔坡的樹木點燃,南齊大軍死傷慘重,除了楊敬業和趙靜領著兩萬多精銳逃出了以外,其余所有人全都被活活燒死。

    而留在巴陵的蒙武也一點都不好受,薛玄領兵走後,北秦中軍大營就只剩下不到十萬人,其中三萬更是一些無法行動的殘兵。後來也不知是從哪里突然冒出來的一支軍隊,大約五萬人馬,盾甲齊備,武器精良,他們趁守軍不備,迅速攻入城中,與北秦軍展開巷戰。

    這是洪峰埋下的一招絕棋,將武安城的玄武軍調往巴陵城,並會合自己麾下的一萬鐵軍,隱藏在城郊的樹林里,等北秦大軍離開後,便發起進攻,打蒙武一個措手不及,蒙武被迫撤離巴陵城,而巴陵城則在兩個時辰內,再度易手。南齊軍得到巴陵城後,並未久留,而是放火將整個巴陵城付之一炬,隨後朝巴陵渡口撤退。

    薛玄得到消息後,分兵救援中軍,自己則不理陳俊的勸誡,帶領萬騎、天雄二軍繼續追擊楊敬業等人,終于在白安城外與洪峰的鐵軍不期相遇,結果大敗而歸。洪峰擊敗薛玄後,接應楊敬業的殘軍,隨後朝白安城東南方的凌風渡撤退,在那里他早已准備好了撤退用的船只。

    在薛玄敗後,陳俊認為時機成熟,便自領麾下龍武軍,追擊洪峰,在南齊軍到達凌風渡之前,追上了他們,並立刻展開攻擊。由于沒有防備,南齊後軍很快便被消滅,前軍則在洪峰的指揮調度下,猶如鐵桶一般艱苦抵擋,終于剩余的南齊軍全數登上了船只,駛離北秦的土地,最後陳俊只能望船心歎,時不與我。另外那一支近五萬人的南齊軍則因為五牙大艦封鎖江面,無法渡江,而被孤立在了巴陵渡頭,最後只能被迫投降。與此同時被壯武將軍張孝則圍困的宜陽守軍見大勢已去,也開城投降。

    此時,北疆異族已經再玉門關結營而駐,就要攻打玉門關,而且北秦軍也無力南征,只能退守武騰修養整備,靜待朝廷旨意,而陳俊和薛玄二人則稍適修整,調集所有的龍武軍和萬騎軍,領兵北上,入並州,出玉門,抗擊南侵的北疆異族。

    至此,秦齊兩國曆時四個月的天江之戰就此結束,兩國死傷人數將近百萬,兩國國力皆損失慘重。

    北秦荊州南部四城,除了白安和武安兩城完好以外,巴陵、宜陽全數被毀。近百萬平民流離失所,食宿無定。北秦朝廷也因為此事,不得不開倉放糧,不過由于各級貪官克扣災糧,中飽私囊,最後發到百姓手里的救濟糧並不是很多,只是剛剛夠一個人墊點肚子,因為饑餓難耐,易子而食的事時有發生,一時間號稱天府之地的荊州變成了人間煉獄。

    所謂官逼民反,荊州地界頓時盜匪橫行,流寇四起,各個郡城皆無力抵擋,只能龜縮城內,期盼朝廷派兵救援。

    由于有天江天險的保護,南齊國土並未受到戰火洗禮,百姓也未被戰火波及,算得上是大幸。不過南齊軍方卻沒這麼幸運,傷亡竟然高達六十萬,而且全都是南齊軍中的精銳。

    北上入秦的六十萬大軍損失達到了八成、南齊水師、玄武軍和駐守宜陽的七萬軍隊全數覆滅,洪峰的鐵軍在陳俊的龍武鐵騎奔襲之下,也傷亡慘重,損員近七成,各級領兵將領也相繼隕落,這些職位上的空缺不是短時間可以解決的,鐵軍戰力也削弱了不止一半。

    整個南齊軍方要想恢複開戰前的水平,至少需要七八年的時間,然而最讓南齊擔心的是他們已經失去了天江天險,現在在天江水面上縱橫的是北秦的軍隊,他們隨時要防備來自天江北岸的襲擊,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這次南齊敗得太突然了,也敗得太離奇了,整個局勢在一瞬間便被扭轉了過來,前一天還在叫囂著攻入北秦京師,後一天卻兵敗如山倒,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因此南齊朝廷要找一個替罪羊,給南齊百姓和南齊氏族一個交代,而向來不受南齊朝廷上下歡迎的洪峰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成了這個角色。他被南齊皇帝削去了軍職,摘了世襲的爵位,發配到南齊京師以西的帝陵守墓,未獲聖旨不得踏出帝陵半步。

    就在段虎看這份戰報的同時,在北秦京城汴安的皇宮內,北秦久安帝蕭炎端坐在紫晶閣的龍椅上,下面站立的都是北秦朝堂之上說得上話的人物,其中包括丞相、太尉、禦使大夫、六部尚書和左右樞密使等朝廷重臣,其中以丞相為首的文官站在一遍,另一邊則是以兵部尚書、吏部尚書和左右樞密使,而中間則站著禦使大夫和太尉。

    整個房間非常寂靜,就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像是在晴空霹靂似的,久安帝左手拿著一份和之前內容相同且更加詳細的戰報,仔細看著,眉頭不禁緊鎖,而另一只手則不停的敲打著桌面,那敲打聲就像是一聲聲戰鼓,令下面的重臣們的心也不由自主的隨著敲打聲而挑動。

    突然敲打聲停了下來,眾人的心也跟著停下來,久安帝目無表情的看著眾人,而且冷靜得有點可怕,緩緩的說道:“又誰能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朕與蒙大將軍不惜讓戰火燒到荊州,讓百姓流離失所,布了這個局,就是想要將南齊大軍一網打盡,可為什麼在形勢大好的時候,會被南齊大軍擊敗並逃脫呢?”

    眾人議論了一下,丞相孫文經走了出來,挺了挺微微有點佝僂的身軀,說道:“啟奏陛下,臣認為此事主要責任是在蒙武大將軍身上,就是因為他沒有抵擋住南齊鎮國大將軍洪峰所埋伏的數萬軍隊,所以才令到追擊南齊大軍的薛統領分心救援,以至萬騎軍不敵洪峰的鐵軍,至使我軍全線潰敗。臣以為,該嚴懲蒙武,以示皇威。”

    “臣不敢苟同!”兵部尚書張策向來與孫文經不和,走了出來,橫了孫文經一眼,躬身說道:“洪峰所設的埋伏都是南齊精銳,而蒙大將軍的守軍則是一些傷兵,雖然人數占優,但是戰力卻遠不是其對手,再加上有心算無心,被其偷襲,所以此乃必敗之勢,非戰之罪!

    望皇上明察。“

    “臣也同意張尚書的話,”與張策同屬一派的右樞密使郭允明也出列說道:“豈是依臣之見,此戰的轉折是在薛玄大統領敗給洪峰之後。陳俊大統領率領龍武軍已經將南齊大軍打得只剩下不到兩萬人,且軍心渙散,無心應戰,而薛玄大統領則率領近二十萬我大秦精兵,兵強馬壯,挾大勝南齊水師之勢,攻擊新敗之師。本應全殲敵寇,大勝而歸,然而卻因為輕敵中了洪峰的埋伏,以至損兵折將,大敗而回。孰對孰錯,想必聖上心中明白,臣不再多言。”

    “一拍胡言,堂堂右樞密使竟然不知兵書中所言的人和,實在讓本尚書懷疑你是否又資格做這個位置。”這時吏部尚書王章手中玉圭直指郭允明的臉,氣勢逼人道:“薛大統領之前連夜奔襲南齊水師,奪回武安城,又率領水師順江而下,封鎖天江水域,其後又助蒙武大將軍攻破巴陵城,大敗南齊大軍與此。如此這般行軍打仗,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承受不起,又何況使只比普通人強一點的士兵呢?如此疲兵何來兵強馬壯之說,如此疲憊不堪的軍隊遇上了洪峰麾下號稱銅牆鐵壁的鐵軍,又如何能勝?”

    …………

    ……

    久安帝神色冷然的看著下面那些相互指責、相互陷害的所謂同僚,心中不禁產生了一陣厭惡之情,用力一拍文案,喝道:“夠了,全都給朕閉嘴!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你等在這個決策軍政大事的地方,竟然像是在潑婦罵街一樣互相攻擊,成何體統,你們還有沒有一點大秦官員的自律?莫非你們當官當夠了,想要嘗嘗當草民的滋味,若是這樣的話,就更朕說一聲,朕必應允。”

    “臣有罪!”

    …………

    “臣萬死!”

    …………

    “皇上息怒!”

    …………

    見到上面這位龍顏大怒,眾人皆惶恐的匍匐在地上,連聲告饒,萬死之聲不絕于耳,更有甚者磕頭磕得是梆梆作響,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然而在這里面卻有兩人沒有跪下,也沒有討饒,這兩人就是衛列三公的禦使大夫蘇鈍和太尉劉文瞻。

    久安帝看著下面人人惶恐不安,覺得怒氣消下來不少,于是讓眾人起身,隨後又轉頭對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禦使大夫,問道:“蘇愛卿從剛才就一言不發,莫非已有定計,說來聽聽,讓朕參詳一下,”

    蘇鈍看了看身邊的劉文瞻,緩步上前,說道:“臣以為蒙武大將軍和薛玄大統領都有罪,都該罰,而沒有罪的只有張孝則將軍和陳俊將軍,他們二人都該賞。”

    久安帝想了想,說道:“若是如此,朕該如何下旨呢?”

    蘇鈍後退一步,躬身道:“臣不敢妄言。”

    久安帝揮了揮手,道:“說吧!恕你無罪。”

    “那臣就斗膽說了!”蘇鈍挺胸昂首,說道:“臣以為蒙大將軍雖然無大過,但他卻是大秦軍的統帥,大秦這次作戰雖勝猶敗,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他不再適合當大秦軍的統帥,應該將他調回京師,剝去他車騎大將軍之職,改為樞密中丞,以其威望領樞密院各級官員,綽綽有余。而薛大統領大敗與洪峰之手,有損國威,但他攻陷南齊水師,收複武安城,擊敗南齊中軍,功績卓越,可功過相抵,不予追究。南征大軍可暫時由壯武將軍張孝則暫領軍務,稍適修整過後,在返回京師,提交兵權。”

    聽到蘇鈍的建議,久安帝皺眉沉思,手中反覆的把玩著文案上的白玉獅子鎮石,過了半晌後,抬頭問道:“秉筆宦臣何在?”

    從門外躬身走進來一個蒼白臉色的宦臣,下跪道:“奴婢在!”

    “擬旨。”久安帝將鎮石放下,說道:“車騎大將軍蒙武有負聖恩,著削去車騎大將軍之職,改任輔國大將軍,兼樞密中丞。薛玄曆來驕狂傲慢,此次輕敵而敗,罪無可恕,然其曆經數戰,功績卓眾,以功低過,現削去萬騎軍大統領一職,改為暫代萬騎軍大統領,以待靜觀,再行官複原職。龍武軍大統領陳俊賜爵搏望侯,領一千石,四門行走,見官不拜,壯武將軍張孝則賜爵開元男,領三百石,著張孝則暫代蒙武職位,任南征將軍,統領南征大軍,原地修整之後,剿滅荊州境內匪患,不得有誤,卿此。”

    眾人見久安帝心意以決,便不再勸阻,齊聲唱道:“皇上聖明。”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18
第二十二章 勢力

久安帝擬完旨意後,讓禁軍侍衛快馬將其發送出去,之後又重新翻看這份戰報,沒多久,當他翻看到其中一頁時,停了下來,口中喃喃道:“段虎?這個段虎還真是個趣人!他竟然只是憑借不到一千人的捍死軍士和一萬威武軍,便攻下了有五萬人把守的武安城,而且折損不到兩千人,那些南齊軍也大多數被其俘虜,至今無人反抗。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臣也知道這個人。”與蒙武向來交好的太尉劉文瞻早就從蒙武那里得知了段虎的消息,也知道蒙武非常賞識他,並向自己推薦他,讓自己在朝中出把力。于是劉文瞻趁此機會便將段虎的經曆述說了一遍,當講到段虎一人行刺楊彪,獨自抵擋萬騎,兩合打敗薛玄等等事情時,眾人皆發出驚歎聲,唯獨孫丞相卻一言不發,臉色及其難看。

    “什麼是他將楊彪的頭顱拿下的?”久安帝愣了一愣,疑惑道:“愛卿,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

    劉文瞻正色道:“臣所言句句屬實,有軍中各級將領為證,絕無半句虛言。”

    久安帝疑惑的問道:“此人有如此大的功勞,那為何提交給朕的功績簿中卻未曾提及,只有提到他任職捍死營領兵校尉,”

    劉文瞻看了看丞相孫文經,意有所指的說道:“功績簿向來都是由各軍的監軍直接提交給丞相觀閱,臣不知道此事。”

    久安帝冷冷的說道:“孫文經,你對此做何解釋,如此功績卓越之人竟然只是任職小小的振威校尉,此事若傳出去必叫朕的將士們心寒,而且也令我大秦少了一位曉勇之將。”

    “皇上恕罪,此事臣亦不知情!”孫文經詭辯道:“臣只觀閱將帥一級的功績簿,而都校一級的功績簿向來是由臣的查看無誤後,修訂成冊,由臣一起呈交給皇上查閱。有如此功績的校尉竟然不在功績簿上,定然是臣屬下辦事不力,臣必將撤察此事。”

    “哼!”兵部尚書張策冷哼一聲,道“孫丞相可真會推脫呀!若非你同意,你的屬下有怎麼有膽量肆意竄改干系我大秦軍命脈的功績簿呢?以臣所見可能是有人嫉賢妒能,妄圖欺瞞聖上,將此人功勞給掩蓋了。”

    “張尚書,你的話未免過了。”戶部尚書孟允出列說道:“你這樣說豈不是指桑罵槐,在說丞相大人嗎?”

    “是又怎樣,”張策直視孫文經的陣營,理直氣壯的說道“有人既然敢做,難道本尚書就不敢直言嗎?”

    “你……”

    “好啦!全都給朕閉嘴。”久安帝實在有點煩了這些黨爭,立刻出言制止,旋即吩咐道:“隨意更改功績簿不可恕之罪!丞相,朕命你在三天之內,找出誰是主謀,否則你就自己把頭上的官帽摘下來吧!”

    孫文經知道這是久安帝在給他台階下,連忙應道:“臣尊旨!”

    久安帝見張策像是還有話要說,揮手示意道:“此事不必在議,你們都退下吧!朕想要一個人靜靜。”

    張策歎了口氣,和眾人一起躬身道:“皇上保重,臣等告退。”

    說完,張策便毫不顧忌禮法,與身位丞相孫文經並肩而出,而孫文經此時正在想著找個替罪羊和咒罵薛玄給自己找麻煩,對比不妥之舉並未做過多糾纏。

    這群人走了以後,紫晶閣又回答了寂靜之中,久安帝靜靜的靠在龍椅上,雙眼微合,像是在閉目養神,忽然出言道:“六扇門總管傅風何在?”

    “臣在!”

    從右側的偏閣內走出一個身材精瘦矮小的中年漢子,身著一身墨綠色的大錦袍,上面用三色線繡了一頭踏云麒麟,從他如同鋼鑄的肌肉、粗壯的雙臂和厚實的手掌可以看出,此人定然是個外家高手。

    “你剛才都聽到了,”久安帝直言問道:“你認為是誰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對付一個小小的校尉?”

    傅風淡淡一笑道:“皇上心中已然知曉,又何必問臣呢?”

    “哼!油滑狡詐,左右逢源,你傅總管可是好手段呀!”久安帝不悅的瞪了傅風一眼,隨手將手中的戰報扔給他,而後說道:“你怎麼看這個叫做段虎的人?”

    “臣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神秘。”傅風撿起戰報,粗略的看了看,像這樣的戰報他那里還有幾十份,其中詳細程度遠遠超過這份戰報。

    “神秘?”久安帝疑道:“從何說起?”

    “此人出現之時非常蹊蹺,而且身著異服,根本不像是北秦人。”傅風分析道:“他說自己是定州人,但是臣也派人去定州查詢過,整個定州只有三個人叫段虎,一個是殺豬的屠夫,另一個是開酒樓的,最後一個則早已死了,死的時候有七十多了。”

    久安帝面色一緊,眼中殺氣外溢,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是南齊派遣的內應奸細。”

    “臣認為不是!”傅風搖了搖頭,道:“若說他是南齊奸細的話,那南齊為這個奸細所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不但損失了一位大都督和一位水師都督,還丟失了大部分的軍隊,無論怎樣看都有點得不償失。”

    久安帝神色緩和下來,道:“那依你之見,此人身份到底是什麼?”

    傅風想了想,說道:“依臣之見,此人應該是一個歸隱高士的傳人,入世未深,有點不知禮數,像個從未接觸過外面的蠻人。”

    “既然如此,那這人可否重用?”

    “此人能否重用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臣不敢逾越。”

    “很好,你退下吧。”

    “臣告退”傅風一邊後退離開,一邊長噓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想到了一句話,伴君如伴虎。

    傅風離開後,久安帝獨自坐在龍一擇山,思考了半注香的時間,起身提起文案上的毛筆,再紙上寫上了陳俊、薛玄和段虎的名字,然後每個名字都畫了一個圈,最後將執肉成一團,扔到地上,轉身帶著宮女宦官們走出了紫晶閣。

    段虎並不知道今天在朝堂之上,因為他引起了一場爭論,他現在非常悠閑的看著這份戰報,之後問道:“丁先生,你說南齊是否真的要將洪峰閑置在帝陵呢?”

    “屬下認為否!”丁喜輕撫長須,淡然道:“從將洪峰發配到帝陵這件事來看,南齊君主定然是一位賢明之君,對洪峰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段虎好奇的問道:“此話從何說起,莫非被削職為奴還是好事不成?”

    “此事並非如此膚淺。”丁喜搖搖手,笑道:“將軍請想想看,若洪峰繼續待在朝堂之上,定然會與南齊朝廷其他官員起沖突,最後激烈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去守陵來得輕松,這樣一來,既可以平息百姓的怒火,又可以緩解朝臣間的矛盾,最主要的是可以保護好洪峰。”

    段虎喃喃道:“原來如此!”

    這時,吳興武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行到段虎跟前,行禮道:“將軍,請您給我評評理!”

    “發生了什麼事?”段虎眉頭輕挑,問道。

    “屬下巡視武安城境內,維護治安,”吳興武娓娓說道:“後來我去到白馬嶺巡視,卻見到張全義那厮將來自巴陵的災民阻擋在寨門之外,不顧他們的死活。屬下一時氣不過,想要打開寨門,卻被張全義看見,他不但不幫忙,反而派人將屬下趕走,並讓屬下不得踏入白馬嶺半步,否則便要將屬下亂箭穿心……”

    丁喜笑了小,道:“吳管帶,你們可知到白馬嶺的規矩?”

    吳興武搖了搖頭道:“不知。”

    丁喜解釋道:“白馬嶺乃是軍事咽喉,未有白馬嶺守將與武安城城守同時下令,任何人都不許擅自寨門,違反者,以謀逆罪論處,這可是個誅九族的重罪呀!”

    “莫非就看著那些百姓白白餓死嗎?”吳興武觸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過往,焦急下跪求道:“屬下斗膽!懇求將軍放他們進來,給他們這些人一條活路。”

    段虎淡淡一笑,說道:“你無須求我,你只要告訴我,我將他們放進來後,下一步要怎樣做?”

    “這……”吳興武想了想,說道:“可以開倉放糧。”

    丁喜從架子上的書卷中取出一本帳簿,攤開指著一處數字,說道:“武安城的官倉已經被南齊軍給扳動空了,連顆粟都沒有,又何況是米呢?”

    “那……”吳興武撓著頭,聲音越說越小,道:“那把軍中的余糧拿出一點來……或許……”

    “軍中余糧不多,”丁喜打斷道:“那些軍糧剛剛夠我們和降卒半月之用,何況白馬嶺外人數眾多,軍中那點糧食又怎麼夠用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吳興武急惱道:“莫非你們要看著他們全都餓死嗎?你們還是人嗎?”

    “放肆!”段虎站起了來,威勢襲人,一掌將文案拍碎,喝道:“膽敢對本將軍如此說話,吳興武,你活夠了是嗎?”

    丁喜連忙下跪,惶恐道:“將軍息怒!”

    “將軍息怒!”吳興武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下跪解釋道:“興武並非咒罵將軍,只是心急如焚才會說這些混帳話!望將軍責罰!”

    “不必了!你也是救人心切,我不怪你!”段虎坐回椅子上,盯了吳興武一會兒,道:“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會處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跟李昊一起訓練步卒,等我的封賞下來之後,我就會去求蒙公讓我們捍死營獨立出來,自成一軍,這樣一來我們就有了和別人爭斗的本錢了!”

    “可……”吳興武還想要說些什麼,但見到段虎眉頭逐漸緊鎖,眼中殺氣慢慢浮現,立刻行禮道:“屬下明白,定然不負將軍所托,將那些兵卒訓練得各個都跟我們捍死軍士一樣。”

    段虎點了點頭,吩咐道:“明白了就好,你退下吧!”

    “屬下告退。”吳興武躬身行禮,後退離開。

    看著吳興武的背影,段虎不禁歎道:“唉!真是一群煩人的家伙,總是要搞些事情才覺得開心。”

    丁喜笑道:“將軍不必介懷,吳管帶乃是性情眾人,雖然已經入軍兩年,但身上還殘留著一些江湖氣息,只要稍加作沒,便又是將軍麾下的一員驍將。”

    “但願如你所言”段虎深吸口氣,又低下頭,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公文戰報,忽然他抬起來,道:“對了!聽說過幾日林家那個太子妃就要回來了,並且准備設宴款待武安城的各個豪族門閥,”說著,便露出不屑的表情,“還美其名曰犒勞守城有功之人,莫非我等浴血將士就不是有功之人嗎?怎麼沒見她來犒勞我們呀?”

    “是的,將軍,或許在太子眼中我們這些人的確不是什麼有功之人。”丁喜分析道:“屬下猜測,可能是太子希望能夠借此機會拉攏武安城的勢力,為其登位助力。將軍,你要知道,現在太子的位子並不是很穩。”

    段虎疑惑道:“此話怎講?”

    丁喜解釋道:“現在朝廷共分為五股勢力,第一股就是以蒙公和陳俊將軍為首的忠君派,他們中還有禦使大夫和太尉,是朝廷實力最大也是最穩固的勢力,因為他們只聽從一個人的命令,那就是當今聖上。第二股就是薛玄和孫丞相的文武派,這派的勢力也很大,其中以文臣居多,六部尚書中就有四人是這一派的。第三股勢力就是太子派,主要以林家勢力為主骨,六部尚書中的另外兩位也加入其中,他們與孫文經是敵對關系,兩派經常在朝堂之上口誅筆伐,大打出手。”

    段虎冷冷一笑,說道:“越亂越好,我們正好渾水摸魚,從中牟利。”

    丁喜繼續道:“第四股勢力就是韓王和晉王的兩王派,韓王自幼勇武過人深得軍方勢力器重,晉王也是大秦有名的才子,一首永樂賦,足以千古流唱,京城八軍中,就有四軍的統領是他門的門生摯友。第五股勢力就是京城六扇門和狗幫,他們都是當今聖上的鷹犬爪牙,他們也是聖上最親近的人,一言可定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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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矛盾

“看來這個朝廷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段虎閉上眼睛琢磨了一下,猛然睜開雙眼,目光神聚,像是對著丁喜,又像是對著門口,問道:“不知林家有送請柬給我們嗎?”

    “有的。”

    門外傳來一聲應答,這時林重師從門後的走廊轉了出來,興沖沖的拿著一張大紅請柬走進來。

    “林二少爺,在門外站了那麼久,是否腿麻了?”段虎淡淡的說道:“丁喜,給林家二少爺看座。”

    林重師尷尬的笑了笑,上前行禮道:“小弟只因聽到有人如此熟悉朝廷之事,深感好奇,所在才在門外駐足偷聽了一會兒。還望將軍恕罪。”

    “無所謂恕不恕罪,以後來了,就直接進來吧!再說你前兩天也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若不是你先行應允將護院家丁交與我調遣,其他豪族門閥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解決了,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了。”段虎從他手中接過請柬,道:“燙金大字?你林家的一次夜宴還真是隆重呀!”

    “不隆重不行,將軍現在可是我們的父母官,行事又那麼強硬,”林重師坐下笑道:“給將軍送帖,當然要隆重點,免得得罪您。”

    “我真的那麼可怕嗎?林二公子,說話可是要負責的。”段虎眉頭微鎖,道:“我雖然行事強硬,但是並沒有針對你們林家,你這樣說,實在讓本將軍覺得很傷心。”

    林重師急忙站起來,行禮道:“將軍恕罪,是林某失言了,”

    “不必抱歉啦!只要你知道我們是朋友就可以了。”段虎揮手示意他坐下,又道:“林兄來此,應該不單單為了給本將軍送請柬吧?”

    “的確,小弟這次來,除了給將軍送請柬以外,還有一事煩請將軍答應。”

    “你林家如此家大業大,有什麼事是做不成的,竟然會來求我?實在很讓本將軍意外。”段虎饒有興趣的問道:“何事?說來聽聽,在本將軍能力范圍之內的事情,本將軍毫不含糊。”

    林重師想了想道:“小弟想要在將軍麾下任事,希望將軍應允。”

    “什麼?林二公子,你不是在戲弄本將軍吧!”段虎冷笑道:“以你林家在朝中的勢力,稍微有點才華,便可居于那廟堂之上,又何必在我這個小小的校尉麾下任職呢?”

    林重師連忙解釋道:“段兄不要誤會,小弟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極為向往軍中生涯,所以想在軍中謀個職位。”

    段虎可不信他這一套說辭,繼續道:“要謀職位,可以找你的發小龍武將軍陳俊呀!那不是更好嗎?”

    “龍武軍全都是武官,並無文職,小弟是想要謀個文職。”

    “林二公子,你要謀文職的話,相信我大秦很多有番號的軍隊都會搶著要你,又何必呆在我這間小廟呢?”段虎此時出言逼問道:“林二公子,我希望你說實話,為什麼一定要到我的麾下來!”

    “看來還是小弟小看了將軍的才智,”林重師歎了口氣,說道:“其實小弟想要在段兄麾下任職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段兄的前途將會一片光明,將來必站到那朝堂的高階之上,如今小弟任職將軍麾下,只不過是為了將來做准備。”

    段虎懶洋洋的攤靠在椅子上,說道:“一片光明?你是如何知道的?”

    “將軍這麼精明的人為何會有此疑問?我想就連將軍身邊的這位丁先生,也看出將軍將來的成就非同一般吧!”林重師端起茶杯,淺嘗了一口,繼續道:“據我林家在京城的耳目得知,當今聖上想要再扶持一股軍中力量與陳俊和薛玄形成鼎立之勢,以此穩定軍方。將軍現在深得蒙公器重,又是雷老的土地,想必聖上心中人選選非你莫屬。將軍現在正好缺小弟這樣善于政務的文人,小弟在將軍相對弱小的時候投靠,想必將來定然會受到重用,正因有此打算,小弟才毛遂自薦在段兄麾下當一小小的文吏。”

    “林重師,你還真很能言善辯,讓本將軍想不答應都難。”段虎哈哈笑道:“這樣吧!

    你明日辰時就到這城守府來,本將軍委任你為我的隨軍長吏,等以後有了合適的職位在另行提升。“

    林重師面露笑容,躬身道:“謝將軍。那屬下先行告退,”

    段虎上前扶起他,道:“你我無須如此,不必稱呼得如此正式。”

    林重師搖搖頭道:“禮不可廢。”

    說完,又行了個禮,告退了幾聲,讓段虎不要遠送,便跨步走出了城守府。

    “將軍請小心這人,他並未說實話。”丁喜瞥了林重師的背影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依屬下猜測,林家是想要通過他加入將軍麾下這件事,給世人一種將軍已經站在太子一邊的假象,從而把將軍逼入太子陣營,為太子登基出力。”

    段虎淡淡一笑,道:“這個本將軍知道。”

    丁喜愣了一下,道:“那為什麼將軍還要答應他的要求呢?”

    “唉!因為他的確說中了我的要害,我的麾下現在並沒有擅長政務的文吏。”段虎歎了口氣,苦苦一笑,指著身邊堆積如山的各種等著處理的公文,一臉苦惱的說道:“自從那幫豪族門閥將原本在城守府任職的子弟全數召回去後,光這幾天的戰報就已經搞得我焦頭爛額了,還有那些擠壓下來的公文政務,若不找個懂得政務的人來處理,恐怕不要等到皇上降罪,我自己就會撂挑子不干了。”

    丁喜聽後,連忙下跪道:“屬下無能,不能為將軍分憂……”

    “丁先生,快快起來。”段虎將丁喜扶起來,安慰道:“本將軍並不是在責備你,這些天若不是你從旁協助,恐怕本將軍早就被這些公文給逼瘋了,而你非但無罪反而有功。”隨後話音一轉,“不過本將軍麾下若是只有你一個文吏,恐怕……,本將軍現在的確是求才若渴,但是我又與這些勢力的關系相處得並不算好,在他們眼里我只不過是一介屠夫,若不是看在雷老的面子上,恐怕他們連見都懶得見我,更不會讓其子弟繼續在我麾下任職了。”

    丁喜面有愧色道:“屬下不知將軍苦衷,反而因些許功勞,便洋洋自得,實在愧對將軍的信任。不過將軍如今羽翼未豐,實在不適宜踏入皇家內部的皇位爭奪,而且若是讓當今聖上知曉,定然對將軍的仕途產生不妙的影響,畢竟沒有一位帝王會喜歡看到自己的臣下管自己的家事。”

    “顧不得那麼多了!”段虎一擺手,像是將煩惱甩開似的,神色堅定的說道:“丁先生,你馬上草擬一份求賢令,就說本將軍現在求才若渴,只有是有一技之長的人全都可以來此應試,凡是通過審核之人,可入城守府任職,餉銀按照朝廷雙倍發放。”說到這里,又想了一下,道:“另外寫一封信,將這里的情況敘述一遍,讓人騎快馬送去蒙公處,讓蒙公轉呈朝廷,希望朝廷可以盡快派遣各級官吏下來。”

    丁喜提議道:“將軍可以暫時從軍中招募一些秉筆長史,來城守府任文吏一職。”

    “也好,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吧!”說完,段虎有點惱怒的踢開椅子,朝外走去,口中罵罵咧咧的斥道:“娘的,這幫該死的家伙不要讓本將軍抓到你們的把柄,否則一定要將你們往死里整。”

    看著段虎充滿殺氣得背影,丁喜知道段虎現在說的話絕不是發牢騷,他一定會付諸行動,被一只凶猛殘暴的猛獸盯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只猛獸是站在籠子外面盯著他們,只要他們一動,他們就必死無疑,然而他們現在竟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那只猛獸盯上了,于是丁喜心中不禁為那些豪族門閥感到悲哀。

    武安城在北秦境內並不算是個大城,它既不像其他城池那樣周邊有不少受其管轄的郡城,也不像其他城池那樣有各種大小不一的鄉村,它就是一個被群山環繞的城池,孤零零的聳立在天江岸邊。

    可是別看這個表面上城池不算大,但是它所要處理的政務卻比那些大城池要多得多。比如每天從武安城南的順風碼頭裝卸的南北貨物都需要由稅務官一一點查,錄入帳冊,另外每天經過武安城的商隊和行人多達十幾萬人,每人都必須在城守府查閱身份,領取路引,才可出城。

    由于武安城的豪族門閥對段虎的霸道極為反感,于是聯合起來將城中與他們有關系的各級官吏全數收回,並且嚴令不許門下子弟和手下去城守府任職,所以城守府基本上都處于癱瘓當中。

    貨物沒有入冊,船只便不能裝卸,路引無法簽發,行人便不能出城,所有的商戶和行人都被滯留在武安城中,再加上晚上的宵禁令並未取消,所有人都只能呆在客棧中,不准出去,一腔怨氣無從發泄,最終只能全數發泄在身為臨時城守的段虎身上,這也是那些豪族門閥所希望見到的。

    短短三日,因為在城守府鬧事被段虎打斷了四肢的人,便不下百人,而被他抓入牢中的就有一千余人,現在在城守府右側的刑部衙門已經算得上是人滿為患了,所以段虎才在城守府待了三天,便已經忍不住想要沖入那些豪族門閥家中殺個痛快。

    不過還好,林重師的自薦來得及時,在他第二天任職之後,段虎便當上了甩手掌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了林重師和丁喜二人全權處理,自己則躲到四寶樓船找雷滿學那套讓他看著眼熱的破天戟法去了。就算是林丁二人有事派人去找他,他也只是說,絕對相信他們二位的能力,有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不要總來煩他,一點沒有一個當城守的自覺。

    林丁二人沒有辦法,只好自己拿注意,從駐守在白馬嶺的神威軍和正在被呂、李、吳、任四人操練的武安城守軍中調集所有會書寫的人,在城守府擔當文吏和稅務官。或許是受到其他豪族門閥的限制,又或許是林家還是有點小看了段虎的潛力,林家除了林重師以外,並未派出一人入城守府從旁協助,而且還對外聲稱林重師加入段虎麾下只是他的個人行為與林家無關,這讓段虎感到非常不滿,林家也在他心中劃入了要打擊的對象。

    由于秦齊戰事的原因,原本准備入京趕考的學子們全都被滯留在了武安城內。如今雖然戰事已過,但今年的秋試也被迫取消了,得到消息之後,大部分家中富碩的學子便立刻啟程還鄉,而剩下一小部分的學子卻因為滯留時間過長,囊中已然羞澀,不夠返程的路資,被迫留在了武安城的龍泉寺中,做一些抄寫佛經的工作,以補食宿之用。

    這時,段虎臨走前張貼的求賢令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久旱甘露一般,于是紛紛到城守府報名應試。林丁二人現在也因為人手問題,感到有點力不從心,現在突然有這樣一群飽讀詩書的學子前來求職應試,怎麼還會挑肥揀瘦,全都一股腦的收了下來,立刻分到了各個衙門擔任主簿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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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無事

段虎住進四寶樓船已經有七天了,武安城的政務也在林丁二人的主持下步入了正軌,武安城的守軍也在呂梁等四人操練下逐漸見到了成效,在武安城西南的軍營中時不時的傳出了一聲聲威猛嘹亮的號子聲,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一直滯留在白馬嶺外十萬多的荊州難民們。

    雖然段虎打開武安城庫房取出庫銀,從那些豪族門閥手里買來了比市價高出數倍的糧食,在難民營中開設了粥場。然而這只是暫時的穩住了局勢,只治標未治本,他們的根本則是在武安城外十多萬多畝未曾開墾的肥沃土地,這些土地都掌握在武安城中那些豪族門閥手中,對此段虎並不著急,因為他心中已有對策,到時新帳老帳一起算。

    還有一事也一直困擾著段虎,讓他感到非常奇怪,那就是到現在朝廷對他的封賞還沒有下來,也就是說他的真實職務至今還只是個小小的振威校尉。這個正八品的職位對他來說非常尷尬,就連他在城守府的主簿也是從八品官,更別說他任命的丁喜和林重師兩個城守府長史了,這可是正七品的官位,比他還高了兩個等級。

    他也曾去了兩封信詢問過此事,不過都像是石沉大海似的,連個回響都沒有。過了兩天便聽到了南征大將軍蒙武被卸去車騎大將軍一職,返回汴京,改任為樞密中丞,並給了一個輔國大將軍的散勳。有不少朝中官員猜測蒙武這次是完了,于是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紛紛上書彈劾蒙武,有說他專橫跋扈的,也有說他通敵賣國的,整個朝堂之上只有十幾名文官和武將還在為他伸冤鳴不平,而令人意外的就是向來與蒙武不對路的孫文經也在其中。

    段虎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蒙武對于他的照顧也是親身感受到的,那日只不過是去了一紙請求,蒙武也不問究竟,便立刻委任他為代城守。如今蒙武有難,他又怎會不聞不問。不過他聽了丁喜對此事的分析之後,了解到蒙武這次只不過是有驚無險,心中的大石頭便放了下來,隨後也顧不得自己那一筆臭字,親筆寫了兩封安慰的信件,讓人騎快馬,在蒙武還未上京之前,交到了他的手上,而蒙武的回信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謝字。

    過了幾天,從武騰的中軍大營來了一隊人馬,說是奉了新任南征將軍張孝則之命,前來押解南齊降卒回武騰,等候朝廷發落。雖然段虎很想將那些玄武軍士收編入他的城守軍,但是也不敢違抗軍令,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辦法先將李信和趙炎二人的名字從名冊中剔除,然後將他們二人關押在刑部衙門的大牢里,慢慢的熬他們的韌性。

    段虎由于沒有雜事纏身,便一門心思的跟雷滿修煉破天戟法,吃住全都在四寶樓船之內,儼然沒有把自己當外人,整個一自來熟。身位樓船半個主人的雷滿卻一點都不介意,對于這個徒弟,他是一百二十個滿意,隨便什麼招式,到了他的手里威力便增強了數倍有余,若非他還未曾學會運用馬上兵刃,無法應付馬上對決,恐怕自己肚子里那點貨早就被他掏空了。

    段虎可沒有那麼多心思去琢磨其他人的想法,他已經完全沉浸于破天戟法的修煉當中去了。這套破天戟法除了幾個運力法決之外,還有三個要訣,那就是聲若雷、快若電和力千鈞,只要能夠做到這三大要訣的話,那麼破天戟法就算是修煉大成了。不過光一根烈陽破天戟就重達一百多斤,普通人提都提不起,又怎麼可能舞動了,所以只有那些力可抗鼎的人才能修煉這套戟法。

    在四寶樓船的頂層那個很大的演武場中,段虎這幾日都待在這里。現在他赤裸著上身,盤腿坐在地上,一身精壯的肌肉猶如一根根鋼筋似的鑲在他身體上,面無表情,神色嚴肅,雙目微閉,右臉頰的黑虎文身顯得猙獰可怕,渾身氣勢全數內斂,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沒有任何氣息。在他身前擺放著三排一樣高且一樣長的蠟燭,而右側則放著那柄烈陽破天戟,戟身刻著九只最為凶殘的洪荒猛獸,前端有一盤龍順杆而上直咬柄根,再前端則刃開三方,邊刃兩分,中刃直刺,鋒刃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陣陣寒意。

    “殺!”

    忽然段虎雙目怒睜,右手朝烈陽破天戟極速抓出,隨後虎軀挺立,後撤弓步,重心前移,手臂聚力朝蠟燭揮去。只見那柄烈焰破天戟劃破空間的界限,瞬間消失不見,只聽見空中發出一陣轟雷聲,三排蠟燭上的火苗同時顫了一下,旋即烈焰破天戟又重新出現在段虎的中,刃尖斜下指地,收于身後。

    “啪啪……”

    一陣鼓掌聲後,雷滿從房間一處黑暗的角落走了出來,神色激動且高興的說道:“好…

    …好!實在太好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將老夫這套戟法練到如此境地,不愧為老夫所看重之人。“

    說著,走到蠟燭前面,將蠟燭上端一根根的提起來,只見蠟燭全都被一分為二,切塊處平整光滑。

    “師父,過獎了。”段虎也走上前,自得的看了看自己的傑作,笑道:“這還是師父教導得好,我才學得如此之快。”

    “不要謙虛了!你不是這種謙虛的人。”雷滿捶了捶段虎的肩膀,欣慰道:“這套戟法你能夠只在幾天內便學成主要是因為你過人的體制,若你再將馬上對決和騎射功夫練好,恐怕天下再無一人是你的對手了。”

    “即便我的馬上對決和騎射功夫沒有練好,天下也無一人是我的對手。”段虎心中自傲的想著,自從知道自己的身體極限後,他便開始有序的將身體的潛力開發出來,並且加以控制,這股強大的力量給他帶來的不光是自信,更多的那種是鳥瞰天下英豪的霸氣。

    “師父,徒弟有一事求您。”段虎將烈焰破天戟放回到供桌上後,轉過身來,神色嚴肅的向雷滿請求道:“我想要買下你們四寶樓船在城外近郊的一千五百畝地。”

    “你是想要買地,然後分給那些難民。”雷滿在朝堂之上侍奉了兩代帝王,政務經驗非常人可比,一聽他的話,就知道他想要干什麼,見他點了點頭,便語重心長的勸道:“此事你最好不要過問,相信朝廷會派人下來救助的,你若是插手的話,會給那些大臣們一種你想要搶功勞的念頭,到時恐怕于你的仕途不利,另外這里的豪族門閥也絕對不願意看到在武安城的街頭上出現任何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民。”

    段虎對此嗤之以鼻,不屑的道:“等朝廷來救助?若是等朝廷那些混蛋來救助的話,在白馬嶺那十幾萬人恐怕就剩不了幾千人了!”

    “唉!兩國交鋒,百姓受苦。”雷滿歎了口氣,落寞的看著烈焰破天戟,道:“我等在建功立業之時,又可曾想過那些平苦百姓嗎?”說著,朝段虎點點頭道:“罷了,看在你心系百姓的份上,我就擅自將那千余畝地送給你吧!希望你這種處處為百姓著想的心意可以永恒不變。”

    “送您老就不必了,我這個人有點怪不喜歡欠人家的人情,我會用真金白銀來買。”段虎表情嚴肅的搖搖頭,拒絕雷滿的好意,隨後嘻笑道:“而且您老放心,我這顆心向來都是忠貞不二,恒古不變。”

    這時,有人敲了敲房間門,在雷滿說了句進來後,那人才開門進來。來人是月娘,她還是一身豔妝打扮,可能是白天的緣故,臉上沒有擦粉,皮膚看上去有點蒼白,就像是長年累月沒有見過陽光似的。

    “二掌櫃,昭云姑娘又不吃飯了!”月娘有點為難的看著段虎,道:“她的丫鬟說,若段將軍不去向她賠禮道歉的話,她就絕食而死。”

    “想死就讓她去死吧!憑什麼讓我這個救命恩人去跟她道歉。”段虎滿不在乎的哼哼道:“本將軍好心救了她,她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怪我不該把她打昏過去,真是個不明事理的混帳丫頭。不去,我倒要看她會不會死?”

    “你這個臭小子還有臉說這個。”雷滿踹了他一腳,惡狠狠的說道:“你把人家的花容月貌打得跟個豬頭似的,還說什麼是好心救她,難道你不知道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張臉嗎?你這是在要她的命。前幾天你在修煉破天戟法,我就不說什麼了,既然你現在已經將戟法修煉成功了,馬上就去給我道歉,要是老夫的干女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看老夫怎麼收拾你?”

    “收拾我?”段虎得意的笑道:“師父,恐怕您現在接我十招都有點困難,我又怎麼可能被你收拾呢?”

    “哼!”雷滿冷哼一聲,奸笑道:“你得意是嗎?不要忘了,我還有這一身精湛的馬上對決和一手連珠箭術未曾傳授給你,若你不去道歉的話,這些你就甭想學了。”

    “人們都說人老精、鬼老靈,果然不錯。”一想到自己那總是在和雷滿對決時摔下馬的糟糕經曆和很長時間才射出必中之箭的奇慢箭術,段虎的臉不禁挎了下來,一臉懊惱又沮喪的答應道:“好吧!你贏了,我去道歉就是了。”說完一邊向外走,一邊又罵罵咧咧的嘀咕道:“該死的,給女人道歉,老子要倒黴三年,回城守府後,一定要用柚子葉洗洗,去去黴氣。”

    聽到這話,雷滿忍不住上前出手,朝他的腦門抽去,以段虎現在的身手又怎會讓其如願,身後像是張了眼睛似的,一個側滑步躲開了雷滿的偷襲,大笑著闊步走出了房間,只留下雷滿一人在那里暗自懊惱怎麼收下了這麼一個毫無禮數的徒弟。

    在月娘的帶領下,段虎走出了四寶樓船,朝城東的柳條巷走去。柳條巷是武安城那些豪族門閥的居住區,這里錯落有致的建造了數十個大庭園,總體的面積要比城西平民街要大上了十幾倍,或許是攀比的原因,這里的庭園建造得都相當優雅奢華,聽說都是從京師工部請來的土木大家設計建造的,這也算得上是武安城的一景。

    由于宵禁令的原因,龍泊灣的秦樓畫舫全都停了下來,韓昭云也不用每晚都去四寶樓船操琴獻藝,現在她和一部分樓船的當紅姑娘都住在柳條巷的一間大宅院中。不過這也在柳條巷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那些豪族門閥的世家子弟們有事沒事都往這里跑,吟詩作賦,賣弄文采,就是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美姬韓昭云的芳容,可惜韓昭云這幾日都都和她的侍女待在一個小庭園里,閉門謝客。眾人都猜測她肯定是那晚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還沒有恢複過來,紛紛送上各種補品,想要討她的歡心,殊不知她是因為臉被段虎打腫了,羞于見客。

    在經過了一條小巷後,段虎來到了庭園的門口,只見在門前停放著十幾頂轎子和幾輛馬車,轎簷和車簷的穗子上都調著主人所屬門閥的標記。月娘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面,對此並不在意,而段虎則稀奇的四處看了一下,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族印,不禁驚訝的“咦”了一聲。

    月娘靠上來問道:“有什麼不妥嗎?將軍。”

    段虎指著那個熟悉的族印,問道:“他也是你們的常客嗎?”

    月娘微微一笑,道:“是的,他不但是我家姑娘的常客,還是姑娘的摯友。”

    “他不是去北疆剿滅異族大軍了嗎?”段虎驚訝的問道:“為什麼他會在這里?看不出他還是個情種。”

    “北疆剿滅異族?”月娘愣了一下,然後立刻笑得花枝亂顫,氣不相接,見到段虎一臉茫然,便笑道:“將軍,你該不會認為他偌大的陳家氏族就他一個男丁吧?”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19
第二十五章 丫鬟

段虎現在想要狠狠的抽自己一個大嘴把子,這不是明擺的事情嗎?竟然還問這麼白癡的問題,白白給人家一次取笑的機會。

    見到段虎逐漸陰沉的臉,月娘知道該適可而止了,連忙收起笑容,解釋道:“這人是陳將軍的弟弟,現任工部員外郎,名叫陳衍,字孝卿,號銘心,他的詩詞與當朝晉王的長賦並稱為于世,被稱為抱月公子。”

    “看來陳俊他媽還真會生,”段虎不禁發出感歎,心中在想,若是我老婆還活著的話,肯定跟陳俊他媽一樣,給我生兩個文武全才。

    “將軍,待會兒說話,還是注意一點好。”月娘勸解道:“別看這位陳小公子是個文人,但是他的性子可是極其剛烈的,而且極為孝道,任何人只要侮辱陳老夫人的名聲,他敢跟那人拼命。”

    “你擔心個屁,本將軍連陳俊那小子都不怕,還怕這個文弱書生嗎?”

    由于想起自己的妻子,段虎的心情一落千丈,沒好氣的瞪了月娘一眼,一腳踢開大門,徑自走了進去,月娘的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惱怒的朝他後背咧了咧嘴,快步追了上去,在前帶路。

    繞過了大門後的假山,穿過不算大正廳,就可以看到一小片種滿了菊花的花園。花園內亭台樓閣,小巧玲瓏,造型各異,各種石雕栩栩如生,彩繪更是豔麗多姿,細致精妙,小徑是用碎青石鋪設而成,走在中間讓人流連忘返,一陣微風習習撲面而來將一股股菊香貫入二人的鼻內,讓人不禁有種昏昏欲睡的困意。

    小徑上有幾位四保樓船的姑娘在這里賞菊游玩,見到月娘來了,立刻退到一邊行禮,而當她們見到跟在後面的段虎時,都被嚇得渾身顫抖,站都站不穩,膽小的更是干脆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看來那天晚上段虎大殺四方、威風凜凜的情景已經深深印入她們的腦海里,而且還是負面的。

    見到這種情景,段虎尷尬萬分,急忙推著咯咯直笑的月娘向前疾走,想要快些離開這個地方。這時從花園中的一座小亭子里走出了七八個身著錦衣、手拿折扇的公子哥,身後緊跟著十幾個隨身奴仆,他們見到有姑娘在哭,以為是段虎欺負了她們,連忙上前討好安慰,並將段虎攔住,那些奴仆一個個都卷起袖子,躍躍欲試,一副只要主人一聲令下馬上動手的忠犬樣子。

    在這些公子哥中,一個身材略微龐大的公子哥搖搖擺擺的走了出來,用他那蘿蔔一眼粗的手指指著段虎,神色傲慢,說道:“你是何人?是否吃了熊心豹膽,竟敢跑到這里來鬧事,難道不知道這個聞香閣是韓姑娘靜養的地方嗎?還不給本公子滾出去,仔細你的狗腿……”

    這位公子哥正在為他所謂的仗義執言洋洋得意時,月娘則感受到身後段虎的陣陣殺意,不禁打了個冷戰,額頭上冷汗直冒,原先的笑臉也收起來了,變得有些焦急,生怕段虎在這里大開殺戒。因為她在這些公子哥中看到了幾個朝中權貴的公子,這些人的勢力雖然很大,但四寶樓船並不怕,可也不願因為些小事而得罪他們。

    于是月娘想要開口勸阻那個公子哥繼續大放厥詞,而一張大手突然從她身後伸出,一把抓住那個公子哥的衣襟,月娘剛想要說出口的話被堵在了口中,心中暗道晚矣。

    段虎原本就很不爽的心情,現在變得變得更加糟糕,他二話沒說,一把住那個肥胖的公子哥,手臂用力一掄,將他像是扔包袱似的扔在了半空中,飛過花園的圍牆,重重的摔在了隔壁的屋頂上,硬生生的砸出一個大窟窿。由于他的出手快若閃電,把那公子扔出去之後,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到從隔壁院落傳過來屋頂的轟塌聲和那人的慘叫聲,這才發現他們面前少了一個人。

    “公子!該死的家伙,竟然敢動我家公子。來人啦!把這家伙往死里打,出事了自有我家老爺頂著。”

    那個公子哥的奴仆見自家主子受辱,招呼身旁的同伴,正想要上前動手。然而一個在他身後的奴仆突然看清段虎臉頰上的黑虎文身,腦中迅速想起了他家主人曾提到過的一個不能招惹的人,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急忙拉住那個奴仆,貼在他耳畔小聲的嘀咕了幾句。隨著他的嘴離開耳畔,那名奴仆臉色立刻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起來,牙齒不由得打起戰來,腿腳也變軟了。在他身後那些公子哥和奴仆也注意到了段虎臉上明顯的特征,臉色不禁變得難看起來,心中嘀咕著,真是流年不利,為何會在這里碰到這個煞星。

    “你們不是要把本將軍往死里打嗎?”段虎很顯然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性格,咧著嘴,齜著牙,臉上殺氣橫行,抱著拳頭來回摩擦道:“來呀!本將軍現在可是手癢的很,正愁沒人給我止癢。”

    “你……你想干什麼?你知道我們是誰嗎?”聚成一團眾人驚恐的看著段虎斗大的拳頭,想到傳說中那個殺神的樣子,不禁驚慌失措道。

    “本將軍不需要知道你們是誰?你們只需要知道本將軍是誰就可以了!”段虎不屑的看著這些跟女人一樣柔弱的男人,心中提不起任何揍人的欲望,在加上這里是人家的地盤,而且他到這里不是來鬧事,而是來道歉的,礙于雷滿的面子,不能做得太過分,于是指著花園的出口,說道:“本將軍今天有事,沒有心情跟你們這些家伙糾纏,現在你們一個個給本將軍滾出這個院子,以後本將軍在的地方你們都要退避三舍,否則……”說著,段虎一拳將身側的假山擊碎,道:“你們就自己掂量一下,能不能受得起這一拳!”

    聽到段虎的話,眾人如獲大赦,也顧不得什麼公子形象了,一窩蜂似的連滾帶爬的跑出了花園。

    “一群沒用的孬種,以後你們一個也別想見到小姐。”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段虎身後傳出,只見原來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姑娘站了起來,段虎這才看清楚她的樣貌,原來是曾經侍立在韓昭云身旁的俏麗丫鬟。想到剛才的事情,段虎明白過來,那些人只不過是給這丫鬟陷害了,被抓來當槍使,而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心中不禁有點惱怒。

    這丫鬟像是沒看到段虎臉上的怒氣,叉著腰,杏目圓睜,鼓著小嘴,對著段虎憤然嚷道:“你來這里敢什麼,還想要打我家小姐嗎?有我在你別想邁前一步,你這個屠夫!”

    說完,擺開架勢,一副你不離開就要跟你拼命的樣子。

    “滾開!你這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段虎沒心情跟他爭吵,一把擰起丫鬟的衣領,毫不顧忌她的花拳繡腿,將她提到一旁,滿臉猙獰,惡狠狠的說道:“你要是再搗亂,本將軍就把你送到軍營里去,相信那些幾年沒碰過女人的軍士們會很開心的。”

    丫鬟驚慌失措道:“你……你敢!”

    “沒什麼,本將軍不敢做的。”段虎昂首說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好了,好了!段將軍宰相肚里能乘船,就大人有大量,放這個丫頭一馬吧!”

    月娘不願事情鬧開,連忙上前和稀泥,段虎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也不願跟一個小丫鬟斤斤計較,放開鐵鉗似的手,退後了幾步。月娘則上前將兩人隔開,道:“小娟,你家小姐怎麼樣了?吃了點東西嗎?”

    這個叫小娟的丫鬟噘著嘴,搖了搖頭,狠狠的橫了段虎一眼,說道:“小姐臉頰還很疼,沒有吃東西,只是陳公子來了以後,才用了一點細粥。”

    月娘吩咐道:“你前面領路,段將軍是受二掌櫃之托,來向小姐道歉的,你就不要在刁難他了,免得你家小姐在二掌櫃面前難做。”

    “是,月媽媽。”

    小娟不願得罪這個在四寶樓船掌握實權的女人,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轉身領著二人沿著小徑朝花園後側走去。走了沒多久,三人來到一個獨立小院前,在院門上掛著一個匾額,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個大字,鳳棲軒。

    小娟上前敲了敲門,沒多久從門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著門被打開,一個臉上長有紅斑的小丫鬟將頭伸出來,好奇的看了看,見到是小娟,便連忙將門打開,讓三人進來。

    “月媽媽好!”小丫頭見到月娘走進來,連忙行禮道。

    “不必多禮,小秀。”月娘扶起小丫頭,看著不遠處的閣樓問道:“你家小姐現在……”

    “小姐現在很開心,正在跟陳公子談論詩詞歌賦。”小丫頭剛剛應答,見到段虎跟在月娘身後走了進來,驚訝得愣了一下,旋即問道:“小娟姐,小姐不是吩咐陳公子來了以後,就不見任何客人嗎?為什麼你……”

    “不是我要他進來的。”小娟湊到小丫頭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小丫頭立刻明白過來,捂著嘴巴,驚道:“什麼是他呀?把我家小姐打成那樣,為什麼你還要讓他來呀?”

    “又不是我讓他來的。”小娟一臉委屈,道:“是月媽媽說他是來道歉的,所以才讓他進來。”

    “不行!不行!怎麼能讓他見小姐呢?”小秀連連搖頭,小腦袋像個波浪鼓似的,反對道:“像小姐那樣好的一個絕色美人,他竟然下得去手,若是他見到小姐之後,又要打小姐呢?到時誰又能夠阻止他?”

    娘的,這丫頭把我當成暴力狂了,段虎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惱怒的情緒,想到,自己堂堂一介將軍,竟然讓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說叨,這若傳出去,定然叫自己顏面盡失。

    想到這里,段虎忍不住想要轉身拂袖離開,此時忽然從閣樓上層傳下來一個猶如杜鵑啼叫的聲音,問道:“小秀發生了什麼事,下面為何如此喧嘩?”

    小秀向上傳話道:“是月媽媽帶來了一個人,我們在爭論要不要讓他見小姐您。”

    “什麼人?”聲音的主人韓昭云不悅的說道:“月媽媽,我在會客的時候,不想再見其他客,麻煩你幫我拒絕這位客人,多有得罪之處還妄見諒。”

    月娘為難道:“可是……”

    “現在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深知月娘性格,韓昭云不給她任何機會,像是在對段虎說話似的,道:“樓下的大人,奴家今日院中有事,還請明日趕早。”

    段虎聽後,不禁緊鎖眉頭,自己堂堂武安城守親自來賠禮道歉,竟然還要吃閉門羹,心中的憤怒很快的燃燒到了極點,臉上卻一臉的平靜。他一把推開擋路的兩個丫鬟,大步流星的走上了閣樓,聽到有人在樓梯上行走的聲音,從樓道兩旁竄出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見到段虎不由分說,全力強攻。

    若段虎會被這種看似勇猛實則無力的侍衛收拾了,那麼他就不是段虎了。段虎伸手一把抓住襲來的手臂,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便一個雙背肩摔,將兩人從閣樓上扔了出去,隨後走到閣樓房間的門前,一腳將門踹成了兩截,徑自走進去。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20
第二十六章 陷阱

屋內的兩人對突如其來的驚嚇弄的有點手足失措,有點衣衫不整的站起來,分立兩旁。

    韓昭云臉上的輕紗已經拿下來,露出了那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烏黑的頭發盤在頭上用一個金箍箍住,漏出來的一縷秀發搭在眼旁,一對細長深邃的眼睛媚態橫生,櫻桃的小嘴,似雪的肌膚,舉手投足儀態萬千,好一個天下第一名姬。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在她的臉頰上,段虎幾天前打的那個巴掌印還未完全消散,有點淤紅。

    貌似段虎這樣內心堅定如鐵的人,見到了韓昭云也不禁怦然心動,又何況是其他的普通人呢?段虎在愣了一下後,就恢複了常態,心中不禁感謝那已經逝世這麼多年的妻子,若非心中已經被她占滿了,或許自己現在已經被韓昭云迷住了也說不定。

    在房間的另一側正有一個年青公子,大約二十來歲的樣子,長相跟陳俊很相似,同樣是一張俊美到極點的臉,不過臉的輪廓沒有那麼棱角分明,也沒有那麼剛毅,顯得有些柔弱。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衫,神色恢複平靜,而後羞惱的說道:“你是何人?為何未經通報便闖了進來?還不給本官出去。”

    “孝卿,沒用的,段將軍是不會聽命于你的。”已經整理好衣衫的韓昭云看到段虎的文身,柳眉緊簇,不悅的說道:“段將軍,如此闖入奴家閨房,莫非又要行凶不成?”

    “什麼?他就是段虎段懷遠!”陳衍神色一愣,指著段虎驚訝的說道:“他就是家兄交口稱贊的那名蓋世英雄?”

    “哼!蓋世英雄。”韓昭云冷哼一聲,橫了陳衍一眼,指著臉上的巴掌印,嬌聲道:“他也配稱蓋世英雄,不過是個欺負弱女的匪寇罷了!昭云臉上的這個巴掌印就是拜他所賜。”

    “傷卿之身,猶似痛在吾身。”

    陳衍上前握住韓昭云的手,關切萬分,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除了對方以外,再無其他,眼神真情流露,水乳交融,那種樣子恨不能粘在永不分離。

    見到這種情景,段虎忽然想要嘔吐,而且心中也升起了一種想要扇人耳光的沖動,暗道,他娘的,這幫古人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嗎?這里還有一個外人就已經這樣了,若自己不在這里,說不定早就脫光衣服上床去了。

    “咳……咳!”

    段虎不想在看這種惡心劇了,假裝咳嗽了幾聲。兩人立刻驚醒過來,這才想起這里還有一個外人,連忙松開彼此的手,神色尷尬,臉頰羞紅,雙手不知該往那里放才好。

    “小姐,小姐,他不是我放進來的。”這時小秀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大大咧咧的叫嚷著,正好緩解了兩人的尷尬氣氛,道:“王柯和朱宣都被他扔下了樓,現在還昏迷不醒,我是不是要去報官呀?”

    “糊塗丫頭,你報官,不就是向他報嗎?”韓昭云芊芊細指,點了一下段虎,沒好氣道:“難道整個武安城還有比他更大的官嗎?”

    陳衍這時也恢複冷靜,步如流云,走到段虎跟前,拱手道:“小弟陳衍,見到段兄,家兄乃是龍武將軍陳俊。”

    段虎現學現賣道:“我知道,你不就是和晉王齊名的那個抱月公子嗎?”

    “世人謬贊,孝卿受之有愧。”陳衍謙虛了一下,正色道:“小弟不知段兄為何會來這鳳棲軒?但若然無事,還請回去,想來昭云恐怕不想見你。”

    娘的,先禮後兵,這小子變臉跟翻書一樣,真他媽是屬狗的!段虎不屑的看了看陳衍,正想要說明來意,剛剛走進來的月娘則搶先替他說道:“陳公子,不要誤會。段將軍,是受了二當家的勸,來向昭云賠禮道歉來的,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來鬧事的。”

    道歉?誰他媽是來道歉的,老子根本就是來鬧事的。段虎心中惡念叢生,陰冷一笑,拔開陳衍,走到韓昭云跟前,單膝下跪,上身深深的向下鞠了一躬,語氣誠懇的說道:“當日本將軍莽撞,打了韓小姐一巴掌,事後深感悔意,本將軍特地親自來向韓小姐道歉,還望小姐原諒。”

    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事關男人節氣,除了天地君親師以外,他們不會輕易下跪。韓昭云沒有想到段虎會真的向她下跪道歉,一時間弄的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陳衍立刻上前解圍道:“段兄快快請起!你乃蓋世英雄,怎可輕易下跪?莫要讓昭云為難。”

    “只要韓小姐一日不原諒本將軍,本將軍就不會起來。”段虎可不理這一套,干脆耍起無賴來,但是語氣卻顯得非常誠懇堅定。

    韓昭云雖然見多識廣,但又怎會見過如此不愛惜自己氣節的人呢?而且她畢竟是個女人,心腸軟得很,連忙伸手虛托,道:“將軍快快起來,昭云原諒你就是了。”

    段虎沒有起身,而是在此確認道:“韓小姐真的原諒本將軍了嗎?”

    陳衍心思細膩,聽出段虎語氣有些改變,感覺有什麼陰謀似的,想要讓韓昭云先別答應,看看再說,可惜韓昭云已經被段虎的行為弄的慌了手腳,失去了往日的聰慧,沒有察覺到段虎語氣的改變,點頭道:“是的,昭云已經原諒你了。”

    “那就好!”段虎哈哈一笑,聳身站立,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之前誠懇道歉的神色,反而顯得張狂放肆,他對著月娘抱拳,道:“月娘,你可聽清楚韓小姐已經原諒我了?”

    月娘不知道段虎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只好順著他的話,應道:“是的,我聽清楚了。”

    “好!很好!”段虎轉過身,朝韓昭云猙獰一笑,道:“既然我們兩人的怨已經算清了,那就該算算咱們的恩了!”

    韓昭云顯然還沒有從段虎的轉變回過神來,茫然的問道:“恩?什麼恩?”

    “你的那個丫鬟的命想必不值幾個錢,就當個禮品送給你算了。”段虎像個商人一樣,算起賬來,語氣極為輕佻,道:“不過韓小姐你可是號稱天下第一名姬,不知價值幾何?”

    段虎身後的丫鬟小秀沒頭沒腦的說道:“我家小姐當然是無價之寶,你有錢都買不起。”

    “對,就是無價之寶。”段虎很高興有人如此配合,笑道:“韓小姐,當日若不是我出手,你肯定已經命喪黃泉了,既然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有一部分屬于我,你准備出多少錢來買回屬于我的這一部分呢?”

    “你……”

    韓昭云未曾想自己閱人無數,今天卻看走了眼,段虎這人看似粗魯莽撞,然而卻心細如發,從剛才就一直在設個陷阱讓她往里鑽。現在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指著段虎,不知該說什麼好。

    陳衍上前解圍道:“段兄怎能做這小人之舉,施恩不忘報,方為英雄所為。”

    “英雄?我可沒說過我是什麼狗屁英雄!”段虎原本不願理他,但看在他是陳俊的弟弟份上,跟他說兩句,道:“難道就准許某人想我報怨,就不准我要求某人還恩給我嗎?”

    陳衍被段虎的質問弄的無言以對,支吾道:“這……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

    “孝卿,別說了!”韓昭云出言制止,隨即對段虎冷言道:“段將軍,既然你要奴家還你的恩,奴家還便是,不過奴家想要請問段將軍,奴家這條命價值多少?”

    段虎雙手抱胸,得意的說道:“一文錢不算少,萬兩金不算多,這就要看韓小姐怎樣看自己的高低貴‘賤’呢?”

    段虎從剛才就看出來陳韓二人是一對真心相戀的情侶,也看出韓昭云對自己還未脫妓籍而有點自卑。于是使的這招極其陰毒的激將法,故意將這個賤字說得特別重,就是想要讓韓昭云想到自己的身份,像她們這樣出身的女子,最忌諱的就是自己的身份,所以她肯定會拿出大量錢財來借此抬高身份。

    果然未出段虎的所料,韓昭云聽出他話中話時,臉色刷的一下血色盡退,蒼白駭人,柔弱的身子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要倒下似的。陳衍一直都站在她身旁,也聽出了段虎的話中話,心中暗道不好,見心上人就要暈倒的樣子,連忙上前,雙臂緊緊抱住她,連聲安慰,同時又對段虎吼道:“段懷遠如此欺凌一個柔弱女子,你就不覺得羞愧嗎?有本事你就來……”

    “你想說有本事我就來欺負你,是嗎?”段虎見到陳衍為了紅顏而怒發沖冠的樣子,心中不禁有種共鳴,自己當初也像他一樣為了妻子大開殺戒,不過現在可不是同情他們這對小情人的時候,心腸又硬了下來,語氣故意冷冷的說道:“不要以為你是陳俊的兄弟,本將軍就不敢動你,就算是陳俊本人也沒有資格在本將軍面前叫囂,何況是你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書生又怎樣?”陳俊挺起胸膛,雙目炯炯有神,正氣凜然的說道:“我輩胸中自有一股浩然正氣,遇到不平之事自然不會不聞不問……”

    “孝卿,夠了!不要再說了。”韓昭云捧著胸口,神色萎縮,後退幾步,坐到椅子上,幽怨的瞪著段虎,哀聲道:“段將軍真是好很的心腸、好毒的舌頭!話里不帶半個髒字,便可把人傷得是體無完膚,奴家佩服!”

    見到韓昭云幽怨的樣子,段虎眼中閃過一絲愧色,但又裝作若無其事,抱拳道:“過獎了!”

    “哼!”韓昭云深吸幾口氣,平複下自己的揪心之痛,對小娟吩咐道:“小娟,你去我房間內,打開衣櫃里第三個夾層,把里面那個箱子取出來。”

    “昭云,不要動你的百寶箱,還是我來為你還這個人情吧!”陳衍與韓昭云的關系極為親密,自然知道那個箱子,是她畢生的積蓄,心中不忍她如此使用,連忙向段虎說道:“段虎,你開價吧?我全接下就是了。”

    “孝卿,你就讓我還自己這個人情債吧!”韓昭云阻止道:“這是我唯一的尊嚴。”

    說完,讓小娟從自己閨房里,取出一個梳妝盒子大小的檀木箱子,放在桌子上,心情及其複雜的撫摸了一下,隨後取出鑰匙將其打開。只見在那個箱子里面層層疊疊的放著幾百張交鈔,面額大小都在百兩以上,最大的更有萬兩,全都是京城萬發錢莊的印記。

    韓昭云心情複雜的看著這些沾滿了血淚的交鈔,銀牙一咬,猛地將蓋子合上,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向段虎這邊一推,恨道:“段將軍,這里面是我畢生積蓄,總共有銀鈔十三萬五千四百兩,我想這些錢應該可以買回我欠你的這條命吧!”

    “夠了!”段虎毫不客氣的將盒子拿起來,還不忘損道:“十三萬兩!看來韓小姐的命還是蠻貴重的。”

    韓昭云已經不願再與段虎糾纏下去,手無力的指著門,送客道:“既然我倆恩怨已清,請段將軍立刻離開鳳棲軒。”

    “也對,既然恩怨兩清,本將軍也不好再打擾二位,那就告辭了。”段虎轉身朝門外走去,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了看陳衍,道:“陳小子,你這人還不錯,希望以後還可以見到你。”

    陳衍看著身旁失去神采的韓昭云,心中湧起一股酸痛,對著段虎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抱歉!本公子不願再見到閣下,而且是永世。”

    “陳小子,話可別說得那麼絕對,這個世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段虎大笑著走出了房間,下了閣樓,朝門外大步走去,而在他身後的月娘則在心中千萬遍的詛咒著這個災星,起身朝韓昭云萬分歉意的行了個禮,轉身朝段虎追了上去。

    韓昭云看著段虎的背影,心中憤恨難平,一口怨氣沒上來,堵在心口,整個人頓時昏了過去。這下可急得陳衍和她的丫鬟們手忙腳亂,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去找大夫。大夫來了以後,開了些順氣的藥給她服下,直到傍晚時分,她才悠悠的醒過來,眾人一直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21
第二十七章 手下

“段將軍好重的心計呀!”月娘追上了段虎,擋在他前面,雙手叉腰,惱怒道:“連我跟二掌櫃都被你騙了,以為你是來給昭云姑娘來道歉的,還傻乎乎的領著你過來,沒想到你竟然是來訛詐昭云姑娘,早知道……”

    “早知道怎樣?”段虎當月娘這個人不存在,輕輕一躍,躍過她的阻攔,繼續前行道:“本將軍原本就沒有想過要那個韓昭云報什麼恩,不過是救個人罷了,沒什麼打不了的。”

    月娘愣了一愣,隨即追上前去,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去訛詐她?”

    “就在你領著本將軍去給她道歉之前,本將軍的確是沒有想過要訛她的錢。”段虎停下腳步,轉頭看著月娘道:“不過當本將軍見到她以後,突然想起了現在正急需錢用,既然在眼前有這麼好的對象,不上前讓她吐吐血,怎麼對得起這老天爺的安排。”

    “你……”月娘看著得意洋洋的段虎,不禁暗自自責。

    一路上,兩人也沒再說話,走到一個岔道口時,段虎停下身,對月娘拱手道:“我們就在這里分開吧!勞煩月姑娘回去跟師父說一聲,就說我現在既無好馬又無好弓,無法學習他老人家的絕世騎射,等過了一段時間後,有了馬和弓,再去向他老人家請教。”

    可能還在生氣,月娘的語氣有點生硬,道:“你為什麼不自己親自去跟二掌櫃說?”

    段虎沒有介意,笑著說道:“我剛從師父的干女兒那里訛完錢回來,現在這個時候去見師父不是找罵嗎?還是等他老人家的火氣冷下來再說吧!”

    “呵呵!”月娘掩嘴輕笑道:“想不到堂堂以一敵萬的段將軍也會害怕!”

    “這不是害怕,而是尊重,以本將軍的身手,天下間還沒有能夠讓本將軍感到害怕的人。”段虎自誇了一番,隨即正色道:“月姑娘,你回去後就通知龍泊灣的各個商家,說從今晚開始,宵禁令便會取消,他們可以正常經營了。”話鋒又一轉,道:“不過,你們各個秦樓畫舫以後都要多交半成稅。”

    “什麼?多交半成稅?”月娘驚聲一叫,隨即擔憂道:“這怎麼行?自武安城建成以來,稅率便從未變過,現在突然提起來,不說其他商家一定會反對,就是我們四保樓船也不會同意的。”

    “不同意就滾蛋,有的是人想要擠進來。”段虎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在原則和利益面前誰的面子也不給,即便是他的師父,所以他才會毫不留情的說道:“月姑娘,你們四寶樓船是龍泊灣各個秦樓畫舫的龍頭,所以你們必須做出表率,無條件的執行我定下的新稅率,否則你們就自己收拾東西離開,到時我自然會扶植一家更好控制的秦樓畫舫來做這個龍頭。”

    “段將軍真是個翻臉不認人的主,”月娘陰沉著連,不悅說道:“二掌櫃若是知道……”

    “師父若是知道,我想他會理解的。”

    段虎不再多言,轉身走上去城守府的路,月娘知道這事以不是她所能左右了,無奈的歎了口氣,朝龍泊灣走去,心中則盤算著如何去說服那些商家接受這個新的稅率,否則這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家伙真生氣的話,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從岔道口到城守府還有一段路程,這條路由于是兵道並沒有什麼攤販和路人,段虎一路上沒有做任何停留,抱著錢箱子飛快的走到了城守府。

    “站住,這里是城守府,閑雜人等不許進入。”就在段虎要走進城守府的時候,突然城守府兩邊舉矛擋住他的去路,阻止他進入。

    “閑雜人等?他娘的,老子幾天沒有回來就變成閑雜人等呢?”段虎愣了一愣,感覺到有點莫名其妙,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心中不禁自嘲。隨後想到丁喜曾經提過從軍營里調集了一批身手好的士兵來城守府做他的親兵侍衛,當時自己本來不想要,不過一想偌大的一個城守府,沒有十幾、二十個侍衛會覺得很寒摻,也就沒有拒絕,想必這些就是新調集過來的侍衛,于是上前一步,問道:“你們是不是從城南軍營里調過來的?還不快快讓開,讓我進去。”

    其中一人答道:“是的,你怎麼知道?”

    段虎剛想要表露自己的身份,但轉念一想,丁喜說調集的是軍營里身手最好的士兵,也不知道他說得是不是真的,便生出想要考驗一下這些士兵的念頭。于是他故意惡聲惡語的說道:“你們這幫狗雜碎,老子今天就是閑著沒事,想到城守府里逛逛,識趣的就給老子讓開,否則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你這厮黑漢子,敢跑到城守府來鬧事,莫非是心腸被狗吃了,不知道我家將軍乃是以一敵萬的大英雄。”其中一個人好心的想要讓段虎離開,勸阻道:“還不快快離開,否則擅闖城守府這等重罪,讓你死上千萬遍都足夠了。”

    “跟他羅嗦什麼?”另一人則不耐煩的說道:“先將他拿下再說。”

    說著,他搶先一步,挺矛直刺,朝段虎腰間襲來,另一個見同伴動手,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配合同伴的攻勢,長矛橫掃,攻向段虎的上三路。

    “雕蟲小技。”段虎躲也懶得躲,聚氣護體,生生的受了這兩記攻擊。

    這兩名侍衛只覺得手中長矛一抖,一股巨大的回震力傳了過來,手掌一陣麻木,長矛一時把握不住,掉落地上,身體也被震得噔噔後退了十幾步才穩住身形。

    “不錯,不錯。”段虎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能夠承受他橫練硬氣功四成力而不倒下的,就身體強度來說,的確可以算得上是高手,再加上兩人出手相互配合,招式純熟,力道渾厚,的確如丁喜所說的那樣,他們都是軍營里最好的。

    “什麼人?在此鬧事,不想活了嗎?”

    這時一個身材比段虎還壯、皮膚比段虎還黑、滿臉虯髯大須的武官走出出來,見到兩個手下竟然被人擊退,厲聲斥責,卷起袖子,准備請自動手。可是當他看見挺身而立的段虎時,嚇得打了個冷戰,連忙上前跪下行禮道:“屬下黑熊參見將軍。”

    那兩名士兵一聽見他們的隊正稱呼眼前這人將軍,便感到頭暈目眩,雙腳變得跟軟泥似的,跪在地上,就連告饒的話也不敢說,渾身顫抖,三魂去了一半,七魄全都沒了。其實也難怪這二人如此恐懼,只因段虎在龍泊灣萬夫莫當的形象被那些玄武軍的軍士們形容成了地獄里的修羅、要人命的活閻王,如此一來,眾多軍士在欽佩之余,更多的是恐懼。

    “黑熊?”段虎沒管那兩名士兵,而是看著這個有點眼熟的隊正,想了想,恍然道:“對了,你是李昊所統熊字營的隊正。”

    見段虎記得自己,黑熊高興得手足失措,憨憨的笑道:“對!難得將軍還記得俺這個混人,俺實在是很高興。”

    “在九曲郡得時候,你每次戰斗都是第一個緊跟在我身後,從來沒有落下一步,想不讓人記住也很難。”段虎上前拍拍黑熊的肩膀,又馬上扶起他,問道:“丁長史和林長史都在嗎?”

    “都在里面,俺帶您進去。”

    “不必了,還是我自己去吧!”段虎阻止了黑熊,獨自朝府衙後堂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頭對黑熊說道:“對了,你不要為難你那兩名手下,他們是可造之才,好好給**練他們,留待重用。”

    “是,將軍。”

    可能是武安城寸土寸金的緣故,城守府不算太大,共有四進,最前面是大堂,主要是府衙辦公之用,後面則是偏屋,共有四五間小屋,是長史主簿們協助辦公的地方,再後面則是一個小花園,將辦公地與最後面的城守家眷居住地,分隔開來,整個城守府建得非常威嚴樸素。

    段虎走入長史辦公的偏屋,只見丁林二人正趴在文案上處理來自各個衙門的公文,再他們兩邊則擺放了四張桌子,坐著四名年青的主簿,將手邊的公文整理成冊,再加上自己的見解,交給兩人進行下一步處理。這些人都是從應召而來的書生中挑選出來的精良,各個文筆出眾,才思敏捷,也是丁林二人想要重點培養的對象。

    由于都在全神貫注的處理眼前的公務,眾人都沒有察覺到房間里多出一個人來,段虎也不好打攪他們,從其他屋里搬出一張椅子,坐在門口,耐心等他們處理完公事再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色越來越暗,林重師將手中最後一份公文蓋章、合上、封口,隨後放入身旁箱子里,等明日將此公文送到驛站,呈送到武騰的太守府。丁喜也從公文堆里抬起頭來,伸了伸懶腰,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睛,這幾日的公文已經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現在他連整理一下儀容的時間也沒有了,發須散亂,衣衫不整,眼眶像是被人打了一樣多出了兩個黑圈,整個人顯得萎靡不堪。

    這時,一個剛剛處理完手頭事情的主簿抬起頭,見到段虎坐在門口,神色一愣,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府衙重地?”

    “啊!”此時丁林二人也看到了段虎,連忙起身,迎上前去,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將軍!不知將軍何時到來,未曾遠迎,還望將軍恕罪。”

    那些主簿們也愣了一愣,看清段虎臉上的文身後,慌忙起身,行到丁林二人身後,一齊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將軍。”

    “各位不必多禮,快快起來!”段虎將眾人虛扶起來,走到文案邊,打開一本已經批閱好的公文,看到上面那些之乎者也的文言文,不禁感到頭暈,連忙放下,笑著對他們說:“這幾日辛苦各位了,若非各位的努力,想來這武安城還不可能這麼快恢複秩序,段虎在這里代武安百姓謝謝各位了。”

    “多謝,大人抬愛,這是我等應該做的。”丁喜不敢居功,連忙答道:“而且若不是將軍放心我等的能力,將城內事物全權交由我等處理,我等又怎會有此機會為這武安百姓做點事情呢?首功當給將軍才是。”

    “丁先生,我就是不喜歡你這點,功勞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為了討好我而把功勞讓出來。”段虎略微不悅的搖搖頭,隨即做到主位上,將手中的錢箱放在文案上,正色道:“各位主簿你等先行回去,等明日再來處理余下的公文,我與兩位長史有事要談論。”

    “遵命,將軍。”四名主簿知道自己來得時日尚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該知道的,于是都非常識趣的轉身離開了這里。

    段虎見閑雜人等已經走了,便故作神秘的說道:“二位請上前來。”

    丁林二人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同時邁步上前。

    段虎笑著將錢箱推到二人面前,將其打開,二人雖然都是見過大市面的人,但是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錢,還是讓二人大吃一驚。特別是丁喜驚慌的看著段虎,焦急道:“將軍,你這些人該不會是去搶劫那些豪族門閥了吧?”

    “搶劫?”段虎怒目一瞪,虎軀挺直,一副正氣凜然的說道:“在你的心目中,本將軍就是那種打家劫舍的匪類嗎?”

    “不是,不是!”丁喜連聲道歉,陪笑道:“是屬下多心了。”

    “哼!”段虎神色緩和,又毫無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說道:“其實這些錢也來得容易,只不過讓本將軍跪一跪就到手了。”

    林重師好奇的問道:“這是何意?”

    段虎這才得意洋洋的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說完以後才注意到丁林兩人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怒火從兩眼之中向外直冒,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就像段虎是他們的生死仇敵似的,令人感到蹊蹺。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22
第二十八章 計劃

“丁喜本以為將軍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最不濟也是位稱雄一世的梟雄,沒想到……”丁喜怒發沖冠,眼中極度鄙夷的瞪著段虎,惋惜道:“沒想到你竟然不過是個欺凌弱女的惡霸,算我丁喜看走眼了,告辭!”

    林重師也痛惜道:“我也本以為今次可以為一位英雄效力,一展心中所學,可惜……唉!算了,算我有眼無珠,告辭了!”

    說著,兩人同時轉身准備離開這里,段虎被二人過激的舉動弄的有點莫名其妙,現在他己經將這兩人視為左膀右臂,城守府各個衙門的公文都等著二人處理,否則這里又會變得一團糟,所以怎能讓他們二人離開。

    他縱身而起,躍過二人頭頂,落在其身前,將二人攔下,臉色焦急,語氣誠懇的說道:“二位留步,請將話說清楚!”

    “怎麼?仗著你武功蓋世,想要來硬的是嗎?”丁喜現在已經有了成見,對段虎所有的動作都視為惡意,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無懼道:“來吧!要殺便殺,勿需多言。”

    林重師則身子一軟,癱在地上,驚慌道:“什麼?你……你想要殺我們?”

    “胡鬧!老子什麼時候說要殺你們,全都給老子起來!”段虎現在有點有力無處使的感覺,真想狠狠的抽這兩人一個大嘴巴子,讓他們清醒清醒,可是回頭一想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可能這兩個唯一可以幫助他的文官肯定就沒了。于是他深吸了幾口氣,平複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拱手道:“二位,我段虎自問未曾做錯什麼事情,二位為何會如此激動?請在此明說,若真是我段虎的錯,我決不阻攔二位的去留。”

    “你還不認為你做錯了!”丁喜猛地站起來,指著段虎的鼻子,說道:“你可知那位韓昭云小姐是何許人?”

    “不過是一名畫舫名姬罷了!”

    “哼!畫舫名姬?”丁喜不屑看了段虎一眼,說道:“若是這話你在雍州一帶說出口的話,那里每個人的唾沫都可以把你給淹了。”

    段虎不解道:“此話怎講?”

    林重師站起身解釋道:“四年前,雍州一帶發生了大瘟疫和大災荒,但是朝廷派兵將雍州團團圍住,不准任何人進出。州府的糧食一日一日的減少,普通百姓早已無食可吃,就連書皮草根也拔出來吃,最後迫不得已也就只能吃人了,我當時也在雍州,那種煉獄般場景我畢生難忘。”

    丁喜接下去說道:“後來是韓姑娘挺身而出,請來秦齊兩國最好的大夫,又發起募捐,籌措了近百萬石糧食,這才將瘟疫和災荒平息,救了雍州全境的百姓。所以在雍州,韓姑娘被百姓們供在家中的供桌上,當成萬家生佛來膜拜。你想這樣一個慈悲心腸的人,你竟然忍心去訛詐她所有的積蓄,你……”

    看到丁喜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段虎毫無所動,面無表情的說道:“韓昭云姑娘的確是一個令人尊敬的女子,但是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丁林二人看著段虎,心中不禁在想怎麼會有這樣冷血之人。

    段虎狡辯道:“不錯,她是個令人尊敬的女子,但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何況是人命債,莫非就因為她救過雍州的百姓,就可以不還我的債嗎?”

    “可……可是她……她救過那麼多人,怎麼就不去想那些人討要什麼人命債呢?”丁喜未曾遇到這麼無賴的人,有點結巴道。

    “對呀!我也覺得奇怪,所以這個問題你要去問她,不應該問我。”段虎裝出一臉茫然的樣子,隨即有正色道:“二位跟我的時日尚短,還不知道我的為人,我這個人不喜歡欠別人的情,所以師父要將那些田地送給我時,我才會拒絕。”隨即又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另外我也不喜歡別人欠我的情,所謂人情債壓死人,與其讓別人總是記住要還我的情,還不如讓他們早點解脫為好。”

    “謬論!荒天下之大謬!”丁林二人實在無法辯過段虎,生氣的將頭扭到一邊,鼻子哼哼,口中嘀咕道。

    段虎見他們二人的怒氣已經緩和下來,神色也沒那麼激動,于是乘勝追擊道:“其實我這次之所以要弄到這麼多錢,並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白馬嶺外那十幾萬荊州流民。”

    “什麼?”丁林二人精神一振,靠了上去。

    其實丁林二人剛開始的確氣憤萬分,頭腦一熱,想要就此拂袖離開。不過當段虎攔住他們後,他們的氣也消了一半,人也冷靜了下來,靜下心來仔細的想了想,覺得若就此離開那就太不值了。畢竟像段虎這樣絕對信任手下、可以將手中的權力放給手下的人實在太少了,不,是根本就沒有,至少在大秦地界兩人沒有見到過。

    另外兩人在這幾天都嘗到了那種隨意掌握一城命運的滿足感和權力欲,他們已經深深的沉溺了進去,難以自拔,特別是林重師。他身為皇親國戚的他在大秦官場要處處受制,因為北秦國對皇室外戚的控制是非常嚴格的,不准任何一個外戚在朝中擔任三品以上的官職,也就是說,最多只能做到州府的府尹一職,而且還不能擔任掌實權的職務,所以說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生于皇室外戚,那將是他一生的悲哀。林重師以前所任的官職也都是些有名無實的虛銜,若是就此離開段虎,他就很難再找到一個讓他大展拳腳的地方了。

    “其實本將軍是為了……”

    段虎見時機己經成熟,示意兩人靠近,接著湊到他們耳邊,小聲的將他心中已經醞釀很久的計劃說了出來。隨著計劃逐漸展開,丁林兩人臉上起了不同的變化,丁喜臉色變得越來越紅潤,眼中激動狂熱,而林重師的臉色變得蒼白難看,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段虎將這幾日想出的計劃全盤托出後,關切的問道:“怎麼樣?可行嗎?”

    “可行是可行,但……”丁喜摸著胡須,思考道:“但是後半段所需銀兩數目非常可觀,但府庫的存銀剩下不到千兩,實在無法應付……”

    “這個本將軍當然知道,要不然為何會突然想到去韓昭云那里弄錢呢?”段虎奸笑道:“不過沒想到她一個做妓女的錢財竟然如此之多。”

    “將軍!”丁喜不悅的喝道。

    “好啦!好啦!”段虎連忙擺手道:“不說她就是嘛!何必如此生氣呢”見丁喜又要爭辯,連忙轉頭對林重師說道:“怎麼樣?林長史,此謀可行否?”

    “不行,這絕對不行。”在聽完全盤計劃之後,林重師便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打了個冷戰,連忙搖頭,反對道:“若是這樣做的話,將軍不但會被武安城所有豪族門閥敵視,其身後的各方勢力也會想方設法的打擊將軍,而且此事施行的過程中,要是驚了太子妃的鸞駕,那可就如同謀逆大罪,要滿門抄斬。”

    “放心,不會驚到你姐姐的,最多只是讓她有點驚訝。”段虎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對丁喜問道:“對了,丁先生,你認為此事成功之後,我們會能夠得到多大的利益呢?”

    丁喜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此謀是將軍獨自所想的嗎?”

    “當然。”

    “那麼丁喜在這里先恭喜將軍了。”丁喜深深鞠躬行禮,喜道:“此謀若是成功的話,將軍的仕途將會一路平坦,扶搖直上!”

    林重師不解的問道:“丁兄此話何解?”

    “不必多問,等此事過後,自然會有分曉。”丁喜成竹在胸,又仔細的想了想,道:“此事還有很多的漏洞,我等干脆今晚就在這里將整個計劃完善一下,免得到時手忙腳亂,那就得不償失了。”

    “此等大事,屬下還是不要參加得好,”林重師看著這兩個興奮異常且膽大包天的人,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來,他感覺到段虎的計劃太冒險,近似于賭博。在他看來,若是僥幸成功了,除了得到一點好名聲以外,什麼也沒有,但若是敗了,便會讓整個武安城的豪族門閥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到時除了段虎以外,恐怕沒有幾人可以活著走出武安城,而自己也就此完了。

    “林長史,現在想要開溜,晚了!”段虎又怎會讓他離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扔在椅子上,說道:“從今天開始,你不准踏出這里一步,若是有半點風聲走漏的話,我第一個就拿你們林家開刀。”

    “你……”林重師還想要說些什麼,可看到段虎惡狠狠的眼神,又硬生生吞了回去,委屈的說道:“若是其他人泄漏的呢?”

    段虎冷笑道:“這里就只有我們三人,其他人不需要告訴全盤計劃,所以若是有人泄漏的話,就只有這里的三人,你說和丁先生想比,我該相信誰呢?”

    “唉……罷了!”林重師長歎一口氣,猛下決心道:“死就死吧!大不了賠上這條命。”

    “林老弟,這樣想就對了。”丁喜笑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見他臉上還有些忿忿不平,勸慰說道:“既然我們已經站在了一起,那麼就應該同舟共濟,為將軍出謀劃策,什麼家族呀、榮辱呀等等,全都要拋開,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幕僚。”

    “哼!說得好聽,你倒是孤家寡人一個,我可還有一大家子。”林重師不屑的橫了丁喜一眼,隨後對段虎拱手,正色道:“將軍的計劃雖然看似周詳,但其中卻漏洞百出,比如如何不動聲色的調兵遣將便是一大難題,要知道將軍現在是武安城內的風云人物,有上萬雙眼睛在盯著這里,只要有一雙眼睛看破了我們的計劃,那麼我們可就……”

    “的確!”段虎臉色少有的凝重,這個計劃雖然經過了他反覆琢磨,但還是有些漏洞,而且這個計劃賭得太大了,若是輸了的話,那麼自己除了北疆異域以外,在整個中原無半點立足之地。

    “另外還有隨太子妃回家省親的羽林衛,也有些麻煩。”丁喜搓著胡須,肅然道。

    “雖然如此,但此事成功的機會卻非常大。”林重師見氣氛有點沉悶,反而為二人打氣,身心逐漸融入了幕僚這樣一個角色,道:“而且這些漏洞看似很大,但實際要解決的卻很容易。”

    說著,林重師將心中所想說了一遍,又將計劃稍微修改了一下。

    “毒!真毒!”段虎聽後,忍不住說道:“想不到你林重師一介書生,竟然可以想出這樣的毒計,看來真的是人不可貌像呀!”

    林重師反駁道:“還不是被你給逼的。”

    “逼得好,逼得好呀!若非如此連我也看不出,林老弟竟然有如此謀略和膽識”丁喜拍手稱道,對段虎拱手賀道:“恭喜將軍又得一位曠世奇才。”

    “同喜,同喜!”段虎哈哈直笑道。

    林重師見自己的才華得到了如此美贊,心中欣喜萬分,但臉上卻不表露出來,反而冷冷的說道:“二位還不要高興得太早,要知變化總比計劃快,我等還需從長計議。”

    “對!對!”兩人連聲點頭。

    說完,三人便在這間小屋里,謀劃著一個驚天動地的大計劃。可是又有誰曾想到,這個計劃不但將整個武安城攪得天翻地覆,就連秦齊兩國也全被攪成了一鍋粥,兩國朝野因為此事而牽連送命的人數以萬記,南北的勢力將會為之劇烈震動,最後會變得高低分明起來。

    翌日,段虎一大清早便離開城守府,去到城西南的軍營內。過了半天,李昊和任忠便受命領著大部分與各個豪族門閥有牽扯的武安守軍,離開軍營,向白馬嶺進發,名曰去流民營地維持秩序。他隨身還攜帶著一封段虎的親筆信,要親自交給白馬嶺的守軍統領張全義,現在整個軍營內,只剩下捍死軍士和被段虎的個人魅力所降服的武安守軍將士,所有人的忠心都勿庸置疑。而林重師和丁喜二人在段虎離開沒多久,便將手中所有公文交給四名主簿處理,自己則離開城守府,在林重師的引導下,去各個豪族門閥的家中拜訪。

    段虎這一連串的動作,也全都被各方勢力安排在他周圍的探子回報上去,那些勢力的掌權者感到有點莫名其妙,雖然感覺到像是會發生點什麼事情,但是又像是身處在云霧之中,抓不住,摸不找,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保持了一種態度,那就是靜觀其變。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23
第二十九章 鸞駕

武安城非常平靜的渡過了幾天時間,城內各方勢力見段虎從始至終都在軍營里練兵,而丁喜二人也只是在例行拜訪,也就逐漸淡忘了前幾天的異常舉動。

    回元節是北秦特有的節日,每年的十月初五至初十是這年嫁出去的女兒回門省親的日子,所以又稱作回門節。

    每年的這一天也是各個車行和船行最為忙碌的一天,這天需要接送的客人都有幾萬人,李老爹做這一行已經有三十幾年了,是京城四方車行的老資格,他足已自誇,自己駕的馬車是整個北秦地界最穩的,凡是坐過他的車的人下次出行也一定會指定他要駕車,這次就有一位熟客要回武安城探親,便指定要他駕的車。

    李老爹駕著馬車,平穩而快速的在豫州通往荊州的官道上行駛著,手中的馬鞭不時的甩幾下,看似在認真駕車,其實心早已偏到另一個地方去了。他生平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聽說書,前幾日在車行對面的酒樓里,來了一個打南邊來的說書人,他說得不是別的,就是半個月前的武安城內的那場襲城戰。不過,他所說的並不是像官家公告上所說的那樣是萬騎軍大統領薛玄領著大軍,一路勢如破竹,將武安城收複回來,而是說一個名叫段虎的小小振威校尉,領著一萬威武軍和士氣底落的北秦軍士,將兩倍于自的敵人打敗,最終收複武安城。

    原本眾人根本當這是說書人的誇張說辭,一點也不信,也是世上又有誰可以一敵萬呢?

    所以也認為這個段虎是說書人杜撰的。但是隨後幾天不時有從武安城過來的人也提到了這個段虎,京城的人才明白作證確有其事,一時間段虎之名威震京城,被京城的好事之徒起了個諢名,叫做虎煞。

    “李老爹,最近京城有什麼趣事發生嗎?”坐在馬車內的客人像是有點無聊,開口問道。

    “京城可沒有什麼事情,不過就是西北和南邊那兩邊的亂子讓這里的人有點擔心罷了!”李老爹本就是個喜歡嘮嗑的人,一路上閑著沒事,就喜歡給客人說說京城的市井趣事,若是從外地來京城的人,則會告訴他們一些京城的忌諱,讓他們有所准備,所以南來北往的客人都很喜歡雇他的車。李老爹一聽見客人開口,嘴里的話匣子就止不住了,說道:“不知客人有沒有聽過虎煞這人?”

    車內人沉默了一下,說道:“您老說的那個虎煞,莫非就是京城上下傳得沸沸揚揚的振威校尉段虎?”

    “對!就是他。”李老爹哈哈笑著說道:“虎煞這個諢名是我們這些市井小民,給這位以一敵萬的大英雄起的一個外號,讓客人見笑了。”

    “虎煞!跟他還真的很合適。”車內人喃喃自語,隨後又不信道:“不過以一敵萬實在過于誇大,依我所想恐怕只是以一敵千吧!”

    聽到這話,李老爹可急了,他在車行里向來都是以大實話兼固執著稱,要是有人不相信他的話,他定要追上前去與對方理論一翻,知道對方信服為之。于是他放慢駕車,朝身後的車廂內說道:“客人,你這話老漢我就有點不愛聽了!你並沒有見過段將軍以一敵萬的場面,為何要妄下斷言呢?”

    “呵呵!”車內人笑道:“那老爹您不是也沒看到嗎?那你為何就肯定那段虎是以一敵萬呢?”

    “我是沒有親眼看到,但是有別人看到了呀!比如四通商行的吳掌櫃、天寶琉璃的二少爺、還有廣興隆的三當家的都在武安城親眼見到段將軍是如何以一敵萬的。”李老爹腰杆一挺,臉色肅然,辯駁道:“我還有一個遠方侄兒,這小子從小吃喝嫖賭,不務正業,就是一個大混蛋。這回段將軍領軍收複武安城時,這混小子就在龍泊灣的秦樓里逍遙了!”

    車內人問道:“那他也看見了?”

    “當然!”李老爹昂著頭,像是身處其境似的,侃侃而談道:“這個混小子當時正躲在攏香院里,伸著腦袋偷偷的看。這混小子說,那段將軍一個人站在南齊軍的包圍里,手持一把厚背大刀,四處沖殺,所向披靡,那些南齊軍士頓時被殺得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足足有兩千多彪悍的軍士死在他的刀下。整個龍泊灣都被他們的血染成了紅色,好幾里外都可以聞到那些血腥味,最後他們被殺得是膽顫心寒,斗志全消,一個個全都跪地求饒。”

    車內人聽後,忍不住誇道:“若此事當真,這人或許又是我大秦的一員絕世猛將。”

    “誰說不是呢?”李老爹臉上極為自豪,道:“我大秦地處北方,與北疆異族有數千里的疆界交接在一起,或許是沾染了那些異族的習性,所以個個體魄強健,城城民風彪悍。

    正因如此,我大秦盛產戰將,遠的不說,就說現在,我大秦便有三員絕世大將。“

    車內人猜測道:“老爹,想說的可是龍武將軍陳俊,萬騎大統領薛玄和這位振威校尉段虎!”

    “不錯!就是他們三人。”李老爹細細數來,道:“陳薛二位大統領系出名門,都是我大秦名將之後,成名以久,世人皆知其過往,我老漢就不再說了,今日老漢想說的是這位出身貧賤的振威校尉段虎。”

    “老爹知道這人的經曆?”車內人疑惑了一下,問道。

    “當然知道!老漢我做了這麼多年的車行馬夫,手頭上自然有些關系,可以弄到一些關于段將軍的消息。”李老爹清了清喉嚨,娓娓說道:“說起這位段將軍,那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想當日他……”

    車內人靜靜的聽著李老爹口沫橫飛的述說著段虎的過往,劫法場、戰陳俊、殺楊彪等等經曆,或許是述說其中加入了不少從說書人所用的技巧,聽起來很爽利,有滋有味,腦子里也不禁浮現出那個身高如塔、健壯似虎的英雄,手持大刀,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樣子。

    就當李老爹說到最過癮的時候,在馬車後面突然傳來“哐”的一聲鑼響,將他打斷。半截話被堵在肚子里的感覺是非常難受的,李老爹臉色變得很難看,向後張望過去,只見有一大隊人馬,正從他身後緩緩的推進,地上揚起的灰塵將他們全都籠罩在其中,而雄壯整齊的步伐則從其中傳出來,響徹了方圓數里,在官道上的行人馬車紛紛避讓兩旁。

    “鳴鑼開道!好氣派的人馬,恐怕又是那個大官的媳婦回鄉省親吧!”李老爹雖然有點看不清楚飛揚在那群人頭頂上旗幟繡的是什麼,但從他們裝束和隨行奴仆來看,這人肯定是朝中某位大官的家眷。

    車內人這時掀開車簾,向外張望過去,只見這人大約三十來歲,面容清瘦,目光深遠,長須及胸,長得是儀表非凡,儒雅清秀,十足的一個清流書生。他手搭眼上,聚目向那對人馬張望過去。

    “咦?羽林衛!”車內人有點驚訝,疑惑道:“這應該就是我朝太子妃的青鸞銅駕!按照正常禮數,太子妃回鄉省親必須是初七以後,現在才初五,她為何會如此匆忙的往回趕呢?”

    “什麼?太子妃的鸞駕!”

    李老爹雖然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但畢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一聽到是太子妃的車馬隊伍,連忙將馬車趕到路邊,然後跳下馬車,跪在地上,恭敬非常。而那名車內客人則在一旁冷眼旁觀,神色平靜的看著這支隊伍緩緩的駛過來。

    隊伍逐漸靠近,一隊甲胄鮮明、氣勢威武的羽林衛行走在最前面,鳴鑼開道,後面則緊跟著一隊宮中的儀仗宦官,最後面則又是一隊羽林衛在殿後守護,而太子妃所乘坐的馬車則在儀仗宦官的隊伍中間。

    或許是本能反應,在車隊經過李老爹身前時,他微微抬起頭,細細的看了看青鸞車駕,只見整個車身看不到一絲縫隙,車上的窗戶也被套上了深色的布,讓人看不到里面,而且那些宮廷匠師在馬車的四面鑄造了十幾個小銅缽,里面放著點燃的潮香,潮香點燃後升起的霧氣,令車壁上鑄造的四只青鸞神鳥看起來像是在云霧中飛舞似的。

    “不許抬頭張望!”這時從他面前過身的宦官厲聲喝道。

    “是!是!”李老爹趕忙重新低下頭,不敢動彈半分。

    隨著車隊的快速離開,逐漸消失在官道前方後,李老爹才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對著車隊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蔑視道:“狗仗人勢的奴才,教訓起老子來了,活該你絕後。”隨後,轉身對車內人說:“客人,見笑了!老漢從這隊人馬行駛的方向來看,肯定是去巴陵渡乘船。我想今晚巴陵渡所有的船只怕都會讓這些人給包了,我們要到武安城去的話,只能在巴陵渡找間客棧歇息一晚,等明日有船離開再說。”

    “就照您老的意思去辦吧!”

    車內人沒有反對,而是重新將窗簾放下,鎖眉沉思,不再有任何言語。李老爹原來還准備講段虎其他的事情,見客人已經不感興趣,二話沒說,便駕駛著馬車朝巴陵南方的渡口駛去。

    與此同時在武安城西南的守城軍軍營里,段虎端坐在中軍大帳中,臉色及其難看,在他面前呂梁和吳興武兩員將領戰戰兢兢的站立在那里,而在他們身後則站立著六名由捍死營和武安守軍提拔的隊正,他的親兵侍衛隊正黑熊帶著人守衛在帳篷外面。

    段虎現在很生氣,原本是想要看看這幾日呂梁等人訓練的成果,誰曾想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半個時辰之前,段虎頭戴朱紅火雀盔,身著烏金獸吞甲,腰挎九雷斬將刀,一身戎裝,在呂梁等人的簇擁下,站立在軍營的講武台上,檢閱這幾日軍隊操練的成果。

    被留在軍營的士兵被分為十個大隊、三十個小隊,每個小隊抽調出兩人,考校武藝,考校共分為射箭、刀法、槍法、角力、殺陣配合等等項目。

    開始的時候很正常,也很精彩,由于北秦民風彪悍,這些軍士們從小便練就了一身過人的武藝,這些項目根本難不倒他們,一個個舞得是刀刃翻飛,槍花四濺,那百步穿楊的神箭手就有好幾個,看得段虎也是高興不已,畢竟這些都是他最堅實的後盾。

    如此身手矯健、訓練有素的軍士在最後的騎射的項目上,卻讓段虎大跌眼睛,全軍整整四千多人,竟然無一人能夠在奔馳的馬背上將箭射到箭靶上。不是准星不准,射偏了,就是力道不夠,半路掉在地上,更有一個軍士沒有夾住馬身,從馬上掉落下來,手中的弓箭對准講武台上的呂梁射出。若非段虎眼疾手快,在利箭離呂梁心口還有半寸距離時,抓住箭身,恐怕他心中的大軍還未形成便已折損一員將領。

    原來武安城守軍大多數都是南方人,他們也是以防守為主,不需要太多的騎兵,所以這里面絕大多數都沒有騎過馬,那些騎過馬的也只是會一些簡單的騎術,要應付騎射這種高難度技藝還差了很多。

    對此,段虎既是惱怒,又無可奈何,要知道騎兵是一個軍隊最重要的戰斗力,而騎射又是一個合格騎兵的必修項目,如今騎射項目竟然全軍覆沒,可想而知,在短期之內他是無法掌握這樣一支戰斗力的。雖然這不會對他的計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若是有了這股戰斗力之後,他的計劃會更加可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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