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君 作者:虎吼 (連載中)

toto1123 2011-3-26 18:23:2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1 125605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52
第六十一章 朝局

“張大人,說得本將軍很是不解。”段虎見到張融不像是作假,于是緩緩收回力量,逐漸將身體放松,神色不解的問道:“什麼是忠于大秦?什麼是忠于皇上?難道忠于大秦就不是忠于皇上嗎?”

    張融不做解釋,反而轉移話題道:“呵呵!段將軍可了解現在的朝局和朝中勢力嗎?”

    “朝局?朝中勢力?”

    段虎不知道張融為什麼要問自己這些東西,心中想了想,覺得說出來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于是便將丁喜曾經對他講過的朝中勢力劃分,重新對張融敘述了一遍,聽得張融是目瞪口呆。

    “這……這些全都是段將軍你自己想出來的?”張融一臉難以置信,驚訝的看著段虎,急聲問道。

    “不是。”看到張融的樣子,段虎雖然很是享受,也很想說成全都是自己的功勞,可是接下來要是張融再問下去,自己可就要沒詞露餡了,那樣反而尷尬,于是坦然承認道:“這些話都是我城守府的丁長史所說。不怕張大人見笑,這段日子武安城的所有政務我全都撒手不管,很多事情都需要靠我麾下丁長史和林丫頭的兄長林重師來處理,此二人已是我的左膀右臂,不可或缺。”

    “原來如此,林家長子林重師的確頗具才華,即便在京師我也能聽到關于他的一些事情,素有事無遺漏之稱。”聽到段虎的解釋後,張融神色稍微放松下來,淡淡一笑道:“我就說武安城內的各個勢力怎麼那麼容易就被你給收拾了,原來是有高人相助。”說著,他又沉思了一小會兒,道:“嗯!段將軍的那位丁長史能夠將朝中勢力把握的如此精准,的確非同一般。”

    段虎雖然知道丁喜很有能力,但卻沒想到會讓一個朝中二品大員如此推崇,不禁好奇的問道:“這分析得很精准嗎?”

    “非常精准,只在一些大局方面有所偏差,不過這可能是因為有所顧慮,而沒有說出來。”張融的評價非常中肯,隨後說道:“其實朝廷的小格局的確是劃分成五股勢力,然而朝廷的大格局卻只有三股勢力。”

    “三股勢力?”段虎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急忙問道:“哪三股勢力?”

    張融說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道:“當今皇上、長樂長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

    “什麼?”段虎猛地站了起來,驚聲叫道。

    “段將軍,要有點大將風度,不必如此驚慌。”張融神色依然平靜,不文不火的說道:“要知道皇宮內院雖然看似華麗莊嚴、富貴至尊,可是其中為了那把崇明殿上的椅子,父子相殘、兄弟厮殺等違倫常、逆天性之事,從來未曾斷絕過,即使當今聖上當年也……”

    “唉!”段虎故作深沉歎了口氣,緩緩坐下,發出感慨道:“是呀!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是無情帝王家!”張融愣了愣,反複在嘴里細細品位著這句詩,並且神色驚訝的歎道:“好一句最是無情帝王家,道盡了其中無盡的辛酸!”說著若有所思的看著段虎,道:“從這里便可看出將軍頗具文采,能夠做出此等詩句之人又豈是那不通文禮的莽夫,看來天下人都小瞧了將軍。”

    段虎不曾想隨口說出以前無意中聽來的一句詩,竟然會讓張融有如此感慨,生出此等誤會,厚臉頓時微微一紅,也不做解釋,拱手道:“張大人過講了。”

    “將軍不必枉自菲薄,”張融淡淡一笑,神色有恢複肅然,正色道:“言歸正傳,曆來朝中的勢力格局都是隨皇室內部的變化而變化的,如今皇室的三股勢力之中,以皇上的勢力最強,長公主殿下次之,而太子殿下反而最弱。”

    “這怎麼可能?”

    段虎充滿懷疑的看著張融,他實在不解,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里,堂堂一國儲君所擁有的勢力反而比不上一介女子。雖然那女子是當今長公主,而且還頗具才能,上馬能領兵打仗,下馬能治國安邦,但她畢竟是個女子呀!

    難道朝中的大臣都跟她有一腿,被她以此脅迫效忠,段虎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些齷齪的想法。別人怎麼想他不知道,但他非常清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讓一個女子在他的頭上發號施令,即便那女子是他最為親近的人。

    “不要將長公主殿下想得那樣不堪,她只會和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同赴巫山,絕對不會為了拉攏某方勢力而出賣自己,”張融看著段虎臉上古怪的表情,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搖了搖頭,苦笑道:“皇上和太子還真希望她這樣做了,那樣她的聲望必然大落,也就不會這麼多人對她忠心不二,甚至是為她而死也心甘情願了。”

    段虎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子,疑惑的問道:“張大人總是說長公主的勢力及其龐大,本將軍非常好奇,她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若說長公主殿下占據的一半大秦國,那是有些過了,但是說她占據的大秦國的一小半,卻沒有人會反對。”張融微微閉上眼睛,在心中細細的數了數,隨後緩緩敘述道:“在京師你那位長史說的五股勢力中就有兩股受其控制,他們分別是二位王爺和孫相、薛玄等人的勢力,二位王爺就不說了,單說孫相和薛玄二人。孫相乃是長公主殿下的老師,長公主一身所學大半都是孫相教授的,而且孫相一生無兒無女,在孫相眼里長公主便如同他的女兒一般,所以他才會在當年冒著斬首之罪,幫助長公主殿下盜取虎符。”

    “原來盜取虎符的是他!看來這老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還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段虎心中微微贊同,隨即又問道:“那麼薛玄呢?薛玄為什麼要效忠她?按照薛玄狂妄自大且自私自利的性格,絕對不會甘心聽命與一名女子的號令。”

    “你倒是很了解薛大統領,依本官看你們某些地方倒是很相似。”張融面色輕松的調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雖然薛玄不甘心聽命于一女子,但是他的父親靖國侯薛瑞絕對會聽命于長公主殿下。當年薛瑞犯了抄家滅族的大罪,後來是長公主出面保住了他,並運用監國的權利讓其官複原職,所以在薛瑞心中長公主殿下無異于再造恩人,在他老子的命令之下,薛大統領自然也是誓死效忠。”

    段虎推斷道:“若是薛玄也投靠了長公主殿下,那麼也就是說長公主殿下掌握了萬騎軍!”

    “何止萬騎軍!京城四衛之中,萬騎軍和南衙禁軍都可以說是她的私軍,而且外城八軍之中也有四軍統領出自她的門下。”張融神色凝重的說道:“在京師之內她的勢力足以與皇上抗爭,而京師之外,她的勢力也不小。我大秦十一個州府之中,有三個州府都效忠于她,分別是幽州、豫州和漳州。”

    “沒想到她的勢力竟然如此之大。”

    段虎雖然想到長樂長公主有很大的勢力,但是絕沒有想到會這樣大,幾乎占據了半個大秦,然而自己今天又如此羞辱她,將她得罪到了底,必然會受到她的報複。他此時微微皺著眉頭,心中不禁暗自盤算,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若是與長樂長公主的勢力相對抗能有幾分勝算。

    “現在段將軍是否在想,早知道長公主有如此勢力就不得罪她了,對嗎?看來段將軍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嘛!”張融見段虎聽到長樂長公主的勢力後,眉頭便緊鎖,微微低著頭,像是再懊惱什麼,于是便心生誤會,冷言冷語的調笑道。

    “哼!”段虎冷哼一聲,愁眉舒展,渾身散發出逼人的威勢,語氣極為不屑的說道:“她的勢力再大那又如何,本將軍既然敢得罪她,就沒有把她放在眼中,以本將軍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武藝,想要取她性命猶如探囊取物般容易,本將軍又有何懼之。”

    “嘿嘿!”張融知道自己誤會了段虎,尷尬的笑了兩聲,拱手說道:“將軍果然是位不懼強權的真英雄,張融剛才失禮了。”

    段虎見張融滿臉微笑,一副歉意的樣子不好再跟他翻臉,悶哼一聲,轉移話題,充滿懷疑的問道:“為什麼皇上會讓長公主形成如此龐大勢力呢?難道事先就沒有一點風聲嗎?”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53
第六十二章 舌爭


  “唉~!那時無論是誰都沒有料到朝廷會形成現在這種局面。”張融收起笑容,臉色肅然,歎了口氣,回憶道:“當年皇上剛剛登基不久,有正值而立之年,一心想要成就一番不世功業。他不時的離開京師重地,巡視大秦各個州府,或是禦駕親征,討伐強敵,可離開汴京之時,又怕朝中生亂,所以朝中需要一至親之人監國理政。當年太子年幼,尚不可理政,而其余王爺又都野心勃勃,不可信任,于是皇上便只能將監國大任交托給才能出眾的長樂長公主。”

    “女子監國,千古未聞!”段虎好奇的問道:“如此驚世駭俗之事那些朝中大臣就沒有反對的嗎?”

    張融搖搖頭道:“當年又有誰不為皇上的這個決定感到驚訝,可是誰都不敢也不想反對,一是因為長公主的確有才能擔當此大任,另一個則是皇上當時勢氣旺盛,不想在朝堂之上聽到有任何反對的聲音,所以消除反對聲音的手段略則顯過了一些。”

    段虎神色不屑的冷笑道:“什麼過了些!不就是順者昌逆者亡嗎?”

    張融橫了段虎一眼,雖然對他的直言略有不悅,但是沒有反駁,繼續說道:“我們這位不讓須眉的長公主殿下的確不負皇上所托,在皇上離京的時間里,將大秦治理得井井有條,吏治分明,還不時的到朝中重臣或是京師守將府中,請教治國安邦之策。由于其舉止謙恭有禮,博得了朝中大多數人的擁護,朝中原本那些暗中反對抵制的聲音也都消失了,那時的朝廷中人包括皇上在內,都認為長公主雖然掌握朝中大權,但她不過是個女子,不會有什麼野心。”

    “不會有野心?”段虎冷言冷語道:“全都是瞎了眼,世上又有誰沒有野心呢?有時候女子的野心要比男人的更大。”

    “段將軍請慎言。”張融雖然不喜歡段虎的語氣,但又無法反駁,歎了口氣,道:“朝中大臣們全都被長公主的魅力所迷惑,包括我在內,全都甘心聽命于她。可誰又會想到一個女子不但有野心,而且野心比男人還要重。短短的幾次監國,長公主便將效忠自己的人安插在各個重要的衙門之內,並且還利用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拉攏了不少軍中將領。等到皇上和忠心皇上的朝中重臣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拿她毫無辦法。”

    “堂堂一國之君竟然會拿自己的女兒沒有辦法,著實好笑。”段虎輕聲自言,聲音雖小,但卻讓張融聽得一清二楚,張融剛想要出言警告,忽然段虎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眼中精光一閃,略有深意看著張融,輕蔑的一笑,冷道:“我看皇上並非拿她沒有辦法,難道五雷道不是皇上用來對付長公主的辦法嗎?”

    張融面色一驚,又立刻恢複正常,眼中閃爍著陣陣寒光,道:“段將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本將軍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且張大人你也知道本將軍在說什麼!”從進入房門開始,兩人的對話之中張融就一直占據主動,對此段虎非常郁悶。他很不習慣那種被人牽著走的感覺,然而現在已經占據主動,自然不會輕易罷手,繼續道:“皇上之所以沒有滅掉五雷道,就是想要利用五雷道對長公主的仇恨刺殺,將長公主限制在京師之內,讓她無法再四處游說那些地方大員。若我猜測得沒錯的話,今晚這次刺殺的背後怕也是有我們這位皇上的影子吧!要不那些五雷道的死士們哪里去弄那麼多的神機弩呢?”

    張融不置可否,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道:“段將軍請慎言!若以大秦律而定,以將軍剛才那些話就足以治一個大不敬和挑撥皇族內爭之罪,誅九族都夠了。”

    “可惜本將軍沒有九族讓人誅的。”段虎邪邪一笑,抓起水壺,為張融把茶滿上,看著他僵硬的表情,緊逼道:“恐怕太子也是皇上用來對付長公主的吧?”

    “段將軍,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張融面色一驚,神色變得有些緊張道。

    段虎的腦子像是開了殼似的,思如泉湧,所有的關節一一被其解開,分析道:“太子在年幼之時,便被冊立,很顯然是皇上不想和長公主正面沖突,將太子推到前面與長公主正面相抗,自己卻暗中掌控一切。哪知道太子長大以後,便逐漸脫離了他的控制,並且組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與他和長公主鼎足而立,誰也奈何不了誰。”

    張融面無表情問道:“是誰告訴你太子與皇上不和的?”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太子妃殿下。”段虎淡淡一笑,隨口撒了個謊,道:“太子妃曾經招攬過本將軍,而且其言詞也暗中透露太子不想再像傀儡似的被人控制,希望本將軍能夠全力協助太子登基。”

    張融冷道:“那將軍答應了嗎?”

    段虎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張大人從剛才開始,為段某分析了朝中局勢,分析了各方勢力,說了很多段某以前沒有聽過的事情,也勾起了段某不曾有過的想法,不過段某不明白的是,你說這麼多,到底想要讓我干什麼?”

    “段將軍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本官想要說什麼吧?”張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段虎試探性的問道:“張大人想要段某效忠皇上,為皇上對付太子和長公主,收回他所失去的權利,對嗎?”

    張融點點頭,面色嚴肅的點頭道:“不錯。”

    “哈哈!”段虎令人意外的大笑起來,說道:“張大人原來是皇上的說客,看來咱們這位皇上真的已經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了,連我這樣的人也會想要招攬。”

    “段將軍過于自謙了,其實段將軍已經在朝中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張融雖然聽出段虎話中對皇上毫無敬意可言,但臉上沒有絲毫不悅,反而神色平靜的說道:“武安城這座商通四方的大城現在完全掌握在將軍手中,只要將軍稍微花些心思,就不會有錢糧的顧慮,而且將軍手中還掌握了幾萬武安守軍,還有張全義手中的一萬威武軍看樣子也效忠了將軍,另外朝中也有不少年輕的官員和將領都極力的維護將軍,甘願將自己與將軍幫在一起。可見將軍手中掌握的勢力絕對可以在朝堂之上占據一席之地,所以太子殿下才會迫不及待的派太子妃借著回鄉省親之名,極力拉攏將軍。”

    “張大人的話已經讓段某聽得有些飄飄然了,段某還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如此大的勢力。”段虎淡淡一笑,主動權逐漸抓在自己的手中,說道:“照此看來,各方勢力都在拉攏本將軍。本將軍雖然已經不可能投靠長公主殿下了,但是還可以投靠太子殿下呀!畢竟他也是大秦將來的皇帝,雖然現在太子掌握的勢力雖然最弱,但也並非不堪一擊,而且我與林家的關系相處的也不算太糟糕,太子妃也對本將軍籠絡有加,我又何必舍近求遠去投靠皇上呢?所謂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想若是現在投靠太子殿下,應該會獲得更大的利益。”

    見到段虎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欲望,張融眉毛微微一皺,隨後又立刻舒展開來,道:“不錯,從表面上看,投靠太子是將軍最好的選擇。”話音又一轉道:“可是將軍有沒有想過,現在掌握朝局的依然是皇上,太子只不過是被皇上任命的繼承人,太子若是被廢,那又會怎樣呢?”

    段虎臉色一變,急聲問道:“莫非皇上要廢太子?”

    張融整理了一下衣袖,調整好思路,安之若素的說道:“如今朝局勢力三分已成定局,然而太子殿下最弱,夾在皇上和長公主兩強之間,處境最為艱難,地位也最為不穩。滿朝文武除了兩位工、禮二部尚書支持他以外,就只有禦史大夫、太尉和蒙公等幾人有時還會為他說上幾句話,至于朝外就也只有林家、並州太守和益州節度使三股勢力為其助力。皇上現在雖然沒有任何廢太子的念頭,也無法隨意廢掉太子,但若是有人暗中鼓動朝臣上表廢太子,長公主這時再與皇上聯合起來,憑兩者的勢力足以壓制太子勢力的騷動,到那時只怕太子之位便要移位了,那時將軍又該如何呢?”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54
第六十三章 意外


聽了張融的話,段虎陷入了沉思,這些朝廷的政治爭斗遠不是他所擅長的,剛才的那番唇槍舌戰已經將他腦子里那點東西全部耗盡,像要再從他腦子里掏出點什麼來,怕是很難了。

    “要是丁喜在這里就好了,至少以丁喜的才智和對朝局的把握,他能夠很快的做出判斷,為自己出謀劃策,選擇一條最好的道路。”

    各方朝中勢力混雜交錯猶如亂麻一般已經將段虎腦子里的思緒搞得是一團糟,他此時不禁心生感歎,後悔未將丁喜帶來,現在自己完全處于被動,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最終段虎決定憑著本能做出選擇,道:“張大人,我對朝局非常不了解,也不想卷入什麼宮廷內斗,我只想安安穩穩的做一名為國殺敵的將軍,而且我也知道一點,就是皇家的事情自然有皇家內部解決,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插手的,所有我不會向任何一方效忠,我只會效忠大秦帝國。”

    張融聽到段虎的回答愣了一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臉色陰沉了下來,冷冷的道:“段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你現在的官職武勳全都是皇上賜予的,若不效忠皇上,皇上隨時都會收回他的賜予,到那時你將一無所有。”

    “哼!”段虎冷哼一聲,拍桌而起,傲然挺立,向下斜視著張融,冷冷的說道:“張大人,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我現在的官職武勳全都是用自己的拳頭在戰場浴血殺敵拼來的,不是什麼皇上賜予的,任何人想要無故將我這身將軍甲扒下來,先得問問我的拳頭答不答應。”

    “狂妄!好一個狂妄的虎煞段虎。”聽到段虎近乎警告的言詞,張融忍不住脫口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卻沒有生氣,反而仰頭大笑,臉上的陰沉氣氛一掃而空,眼中也露出了欣賞欽佩的神色,說道:“段將軍的直言不諱讓張融深感佩服,另外張融在這里代大秦的黎民百姓先行謝過段將軍的拳拳報國之心。”

    “張大人,你這是何意?”張融的忽然轉變令段虎有些措手不及,他驚訝的看著張融,不解的問道。

    “其實這次久安帝派我來宣讀聖旨,一是探查一下武安城現在的情況,二是為了了解將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否真的忠心為國。”張融忽然變得放松起來,神情也逐漸變得玩世不恭起來,特別是提到久安帝時,更是直呼其號,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鄙夷,道:“若是剛才將軍選擇效忠任何一方的話,那就說明將軍不過是個爭權奪利之輩,絕對不堪大用,即便久安帝不將對你的封賞一一削去,我也會想方設法將你驅出大秦朝堂之上。然而將軍剛才即便在種種壓力之下,依然選擇忠心為國,足見將軍乃是為國為民的真男兒。”

    現在段虎心中連連暗道僥幸,他沒想到這些朝廷的官員竟然如此陰險,從進門開始便向你設套,而且還是連環套,一環套一環,將你算計個透,讓你想逃也難,就等著你自己往下鑽了。若不是自己的心志還算堅定,本能也算靈敏,最終說出了這樣不偏不倚的話來,否則要是按照心中所想,早就已經脫口說出效忠皇上的話了,那樣自己可就真的完了。

    這會否是張融的再一次試探呢?另外張融的突然轉變,令段虎有生疑惑,立刻裝作很生氣的樣子,站了起來,厲聲道“張融你竟敢直呼皇上之號,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難道就不怕本將軍將你捉拿問罪嗎?”

    “將軍不會那樣做的,將軍如果那樣做了的話,就不是那個初出茅廬就敢用一萬多人與大秦名將薛玄對抗,不計後果就敢殺滅門閥的那個段虎了!因為將軍和張融是同樣一種人,一種喜歡打破常規,犯上作亂的狂人。”張融眼中頻頻閃過狂熱的視線,臉上也失去了先前的冷靜,呼吸也急促起來,他示意段虎坐下,面露誠懇,說道:“段將軍可曾知曉為什麼以我的才能和久安帝對我的寵信到現在還只是個二品的吏部侍郎嗎?若是其他人早就已經位極人臣了。”

    段虎感覺到張融話中的誠懇,不像是在試探,于是坐回到椅子上,但依然未曾放松戒心,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放蕩不羈、流連煙花之地且品行不端造成的嗎?”

    “呵呵!放蕩不羈!”張融苦笑兩聲,眼中充滿怨恨之色,道:“若非我裝出自甘墮落的樣子,又能幫助久安帝處理一些繁瑣朝政,否則他又怎會讓我繼續待在朝堂之上,只怕不是將我發配到偏遠之地當一蠅頭小吏,就是推出午門斬首示眾了。”

    段虎現在深感震驚,沒想到被朝中眾臣認為是久安帝四大寵臣之一的張融竟然會對久安帝心懷如此深的怨恨,而且從他的話中之意可以聽出,他和久安帝的關系並不太和睦,久安帝甚至曾經想要要取他性命。

    張融逐漸回複冷靜,說道:“段將軍,可曾聽過行舟學派?”

    段虎深感意外驚道:“莫非是當年差點讓白山書院毀于一旦的那個行舟學派?”

    段虎曾經聽丁喜提起過這個學派,這個學派提出了一個民為重,君為輕的理念,雖然很受貧苦百姓和那些隱士文人的歡迎,但卻不為統治者所喜。丁喜當年也曾被邀加入此學派,不過他覺得這個學派提出的理念太過驚世駭俗,大秦的統治者絕對不會讓這種理念有發芽的可能性,幾乎可以預見到了這個學派將會大禍臨頭,于是婉言拒絕。其後果然不出他所料,整個學派的講師全都被抓斬首,大多數學生也是抓的抓,關的關,還被迫逃到了南齊,或是深山隱居起來,終做鳥獸散。林湄娘的長輩也因為不能挽救這些講師和學生而深感愧疚,辭去了白山書院山主一職,也因為此事白山書院的名聲一落千丈,從此被排在四大書院的末席。

    這件事當時鬧得是沸沸揚揚,大秦眾多文人認為朝廷做得有些過了,紛紛聯名上書,請求朝廷放了那些學子。不過那時主持這件事情的人不但沒有放了這些學子,還將那些聯名上書的文人以亂黨之名抓了起來,大行文字獄,弄得其後幾年,大秦文壇無人敢說,無人敢寫,而那個主腦人物就是當今皇上久安帝蕭炎。

    張融淒然一笑,切齒道:“當年我也是行舟學派的學子,而且行舟學派的創始人是我的養父。”

    “難怪張大人如此痛恨久安帝,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段虎感覺到張融的呼吸和心跳並沒有說謊時的那種異常,明白他所說的一切包括對久安帝的恨意全都是真的,于是言詞也不再有所顧及,直呼久安帝之號,問道:“若真如張大人所言,久安帝又為何如此信任大人,甚至將大人看成不可或缺的助力呢?”

    “他會信任我?哼!”張融冷哼一聲,氣恨難平,道:“當年久安帝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天下士子早有反感,其後發動兵變登基為皇,名不正言不順,天下文人學士更加不願意為其效力。他第一次開科舉,上京應考的人不過三百人,是大秦立國以來曆屆科舉人數最少的一次,我若非想要為父報仇,也一樣不會去。後來他知道我是行舟學派之人,曾一度以行為不檢這樣荒謬的理由將我關進天牢,想要殺了我。可是卻因為身邊實在沒有可以輔佐他的行政人才,再加上朝中有人求情,才不得不放了我。之後,他派遣狗幫的密犬對我嚴密監視,我這邊只要有任何異動,他那邊就馬上會知道,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只能裝著一副貪戀煙花之地的樣子,降低他的戒心,才能苟延殘喘至今。”

    “等等!”段虎聽到這里,臉色突然一陰,冷言問道:“也就是說,我夜間到這里來見你,也被狗幫的密犬監視了。”

    張融平靜的點點頭,道:“不錯。”

    “張大人,你好深的心計呀!”段虎知道自己被算計了,臉色瞬間變得陰森可怕,咬牙切齒道:“你讓久安帝以為我跟你有所勾結,對我也心懷戒心,從而對我壓制,想要以此來引起我的反抗。因為你知道我的個性沖動嗜殺,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必定取人性命,而且以我的身手,想要在那朝堂之上,赤手空拳殺死久安帝不是不可能,你是想要行借刀殺人之計。”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2:55
第六十四章 投效

“段將軍的確不象人們所說的那樣多行少智,只不過抓住我話里的一絲破綻,便可解開全局,佩服!佩服!可惜你知道得已經太晚了。”張融站起來,打開窗戶,望向虛空的星夜,說道:“我敢肯定那個藏在暗處的密犬已經將你到訪我這里的事情和交談的時間,一一記了下來,明日就會通過狗幫的信隼傳回京城。”

    “還不算晚!只要他還在這里,我就能把他揪出來。”

    段虎知道那名密犬還沒有離開,于是放下心來,來到窗邊,一把推開張融,虎目掃視了一下四周,隨後微微閉上眼睛,將心神沉靜下來,細心的體會著周圍的動靜。他超常的五感猶如水波一般向四處擴散開來,方圓數里之內無論活物死物,他們的動靜全都印入自己腦海里面。

    “找到了!”

    很快段虎便發現了一處異常的地方,位置實在這個房間樓下的花園角落里有一座假山,假山頂上則鑲著一塊怪石,怪石正好對著這扇窗戶。而他感覺到那原本應該冰冷生硬的大石頭竟然會有心跳,雖然非常微弱,但那的確是心跳聲,石頭中也有著和人類很接近的體溫。

    可能是對方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常,心跳立刻變得很快,那塊怪石也跟著動了一下,緊接著心跳聲隨著那人的身體落到地上,向客棧後門奔去。

    “想逃沒那麼容易。”

    段虎冷喝一聲,腳下用力一踏窗沿,窗沿像是承受了千斤重力一般深深的凹陷下去,只聽到咻的一聲,他的身形化成一個虛影,向上猛地一竄,整個高大鍵碩的身軀像是脫離了地心引力似的騰空而起,高高的飛到頂點。他在夜空之中猶如黑色的雄鷹一般劃過一道裂痕,同時身體扭動,頭朝下快速且沉重的朝那個人俯沖過去,手指成爪襲向那人的頭顱。

    那人雖然聽到了衣服劃過空氣的身影,但卻沒有停下腳步回頭看,反而加快了腳步朝後門跑去,更加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襲擊。當他感覺到不對的時候,段虎的手指已經緊緊的扣入他的頭顱里面,同時段虎的身體在半空中用力一旋,將他的頭扭轉了一周多,極為不合理的搭拉在肩膀上,死灰一般的眼睛不甘的看著門,嘴巴抖動了兩下,便失去了活力。

    段虎在這人的身上搜索了一番,從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塊之前在城守府看到的腰牌,他的嘴角泛起輕蔑的笑意,隨手將尸體扔到了花園的雜草之中,拿著腰牌快步樓下,飛身躍起,翻過窗戶,落入屋內。他冷冷的看著站在一旁且表情依然平靜的張融,將腰牌扔到他的身上,惡狠狠的說道:“張大人,還有什麼花招就使過來吧?老子就陪你玩玩,大不了老子反出大秦就是,反正你是永遠也別想走出這個房間了!”

    段虎最恨受人暗算,而且從開始就對張融的印象極差,總覺得他表里不一,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讓人渾身不自在。于是他才橫下心來,干脆滅了他算了,省得見了鬧心,若是追究起來就推在那些五雷叛逆身上,實在不行干脆反了到定州當山賊去,反而來得逍遙自在。

    張融面色冷靜,緩步走到段虎跟前,忽然出人意料的給段虎跪了下來,狠狠的在地上磕起頭來,每一下都磕得咚咚作響。

    段虎感到驚訝萬分,他無論怎麼想,都想不到張融會有如此舉動,連忙把身子一讓,厲聲問道:“張融,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我張融自幼便是孤兒,是養父收留了我,給我飯吃,給我衣穿,教我識字,領我到書院內,讓我學了這一身學識,”張融磕了十幾個頭後,跪附在段虎腳下,頭也不抬,求饒道:“久安帝殺了我的養父,而我為人子卻不能為父報仇,苟活于世十幾年,實在愧對養父對我的養育之恩。今晚我見段將軍神勇無敵,又以為將軍個性沖動,且毫無智謀,所以才會出此下策,實屬報仇心切。”

    “說吧!慢慢的說!”段虎見到張融一副搖尾乞憐的樣子,絲毫沒有一點骨氣,一臉厭惡的後退幾步,隨手搬來一把椅子,在他正面坐下,不屑道:“還需要些時候我才會回房,我可以等你說完了以後,再殺了你。”

    張融並沒有起身,沉靜了一下,又說道:“段將軍,你乃是當世英雄,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業,你現在殺了我只不過是為了泄憤,反而得不償失。張融雖然不才,但自負天下能夠超過張融一身所學的奇人隱士不到十人,若張融將這一身才學賤買給將軍,認將軍為主,為將軍出謀劃策,助將軍成就一番霸業,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張融,”段虎眼中神光一閃,沉聲問道:“你說你要投效于我?”

    “不錯!”張融聽出段虎的語氣似乎有意,連連點頭道:“只要將軍能夠答應,為張融報了殺父之仇,張融必然誓死相報。”

    張融的這個提議的確讓段虎非常心動,就像他說的那樣,殺了他不過是痛快了一會兒,接下來還要應付一堆因此而來的麻煩事,搞得不好還會成為叛國逃亡,這的確是下下之策。

    可是若能夠就此收複張融必然又得一助力,且不說他在朝中任職吏部侍郎,掌握官員升遷大權,就憑他現在還是久安帝的寵臣這個身份,就足以在段虎上京之後,幫段虎自己解決很多麻煩了。

    更主要的就是段虎已經有了野心,他感覺到自己雖然官位提升了不少,但是所要受到的制約卻增加了,總體看來反而沒有以前那麼強勢,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作主。段虎現在想要更高的權勢,最好能夠離開京師,在一州府任節度使,統領全州政軍要務,這樣大權在握才合適他,所以向張融這樣有著豐富行政經驗的文人更是他所需要的。

    段虎又問道:“若我答應你的要求,你是否會真心要投效于我。”

    “將軍不需要在乎張融是不是真心投靠,只需要知道張融能不能為將軍效力,會不會背叛將軍就可以了。”張融毫不猶豫的說道:“張融願意立下血書,如若背棄將軍,將軍可持血書交與朝廷……”

    “不必了,這些東西我不相信,”段虎搖搖頭,將他扶起來,一臉自信,道:“你若是背叛了我,即便你被千軍萬馬所保護,我都能夠抓到你,到時自然會讓你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謝主公不殺之恩。”張融站起來後,連忙背躬行禮,就連稱呼也改了,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委屈的神色,其角色轉變之快實在令人咋舌。

    “主公嗎?這個稱呼蠻不錯的。”段虎很是享受這個稱呼,自言自語道。

    張融這時小心翼翼湊到段虎身邊,說道:“主公,可知久安帝為什麼要破格賜您開府設帳之權,並讓您自組一軍,而且還要將您調入京中,並指派您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嗎?”

    段虎皺了皺眉頭,搖著頭,不解的說道:“難道不是看我立下赫赫戰功,對我應有的封賞。”

    “不是的。”張融低著頭,恭敬的說道:“若論戰功,無論是龍武大統領陳俊,還是萬騎大統領薛玄,他們所立下的戰功都比主公要多得多,就連南征將軍張孝則他的戰功若累計起來,也是主公的數倍。可是他們幾個戰功赫赫的將軍都沒有開府設帳之權,單單主公這位剛剛加入大秦軍不久的將領卻得到了如此豐厚的賞賜,難道主公就不覺得奇怪嗎?”

    “的確有點奇怪,”段虎想了想說道:“莫非久安帝是為了讓我對付長公主才會做出此等賞賜?”

    張融點頭道:“的確是的,可不但有長公主,還有太子。”

    段虎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說,久安帝還不想廢除太子嗎?怎麼又會想要對付他呢?”

    “回主公,久安帝雖然不想廢除太子,但也不想太子威脅到他的地位。”張融解釋道:“現在在京師重地,除了久安帝和長公主掌握又軍隊以外,太子也有五萬羽林衛可任其差遣,這五萬羽林衛正好與五萬北衙禁軍的數目相當,怎會不讓久安帝有所估計?所以他才會讓主公先行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等控制了南衙禁軍之後,在慢慢的削弱羽林衛的實力。”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09
第六十五章 轉變


段虎摸著下巴,回憶道:“我記得沒錯,南衙禁軍好像是掌握在長公主手上吧!”

    張融點點頭,繼續道:“現在京師之內,久安帝和長公主的文臣勢力相當,而軍隊方面,兩者也是相當。長公主控制了南衙禁軍和她的私軍鳳翔軍,久安帝直接控制的只有北衙禁軍,可輔國大將軍蒙公、太尉劉文瞻和禦使大夫蘇鈍手中都有一定數量的私軍,他們也全都是久安帝的死忠派,自然聽命于久安帝。久安帝很久以前便想要打破這種局勢,但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沒有合適的人選?難道南衙禁軍大統領的職位就一直這麼空著?”段虎不禁疑惑的問道:“我之前的南衙禁軍大統領是誰?”

    “以前都是長公主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張融仔細的解釋道:“而兩年前久安帝欽點六扇門總管傅風兼任南衙禁軍大統領,就是想要從長公主手中收回其對南衙禁軍的控制,但是收效甚微,長公主對南衙禁軍的掌握從來沒有減弱過。直到主公您的忽然出現,短短數月便做出久安帝才想到讓主公您去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一職,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段虎皺了皺眉頭,不解道:“為何久安帝如此看得起我段虎,竟然要我擔此重任,要知道我段虎入大秦軍還沒有一年,軍資尚淺,怎能服眾?”

    “主公太過小瞧自己了。”張融又解釋道:“自從秦齊大戰之後,主公在我大秦軍中的威望已經足以與陳俊等宿將媲美,而且可以一天不到就將捍死營那些頑固的賊寇訓的服服貼貼,自然也是讓久安帝決心讓主公擔任南衙禁軍大統領的地方。另外正由于主公才剛剛加入大秦軍不久,與其他勢力沒有關系,久安帝認為主公很容易控制,所以才會做出此決定。”

    “若我收複了南衙禁軍之後又怎樣呢?幫助久安帝將長公主的勢力鏟除嗎?”段虎冷冷一笑,道:“然後再被他如同棄子一樣,隨意丟棄。”

    “只要長公主殿下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久安帝是不會對長公主不利的。現在大秦國外強敵四起,久安帝現在所需要的就是穩定,而他想要主公您做的就是成為平衡三方勢力的那個支點,不要讓局勢變得更加惡化。”張融為段虎斟上一杯茶,說道:“不過照屬下來看,主公要做的事可謂困難至極,我剛從京師出來的時候,羽林衛又和南衙禁軍大打出手,聽說還打死了人,兩者的關系看來已經不可調和了,主公到時只怕……”

    “嘿嘿!還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

    張融的話說得這樣明白,段虎還有什麼聽不出來的了,什麼平衡的支點,根本就是跑到京城去當兩方勢力的受氣包,無論誰有氣了都能上來踢一腳。不過段虎又豈是好相與的人,他就像是個渾身張滿了鋼刺的刺猬,無論誰踢上一腳,最終受苦的肯定是那人自己。

    張融感受到段虎身上的陰冷之氣,連忙上前勸解道:“在屬下看來,主公這次奉詔入京,其實是福不是禍。”

    “此話怎講?”段虎心中逐漸開始將他和丁喜相比較,兩人同樣是白山書院的學生,兩人也同樣是謀士之才,只不過一個習慣將想法深藏隱匿,擠一點說一點,另一個則習慣于張狂外露,只要你說一聲,他便會全盤托出。

    “主公做事雖然看似魯莽,但卻總能遇事呈祥,化險為夷,這份運氣非常人能比,而且您是雷滿老將軍的嫡傳弟子。在南衙禁軍之中不少將領的父輩全都是他老人家的手下,若是由主公您來整編南衙禁軍,必然能夠做到事半功倍,到那時主公已經成了京師之中一股新的勢力,久安帝自然不敢輕易的將主公如同棄子般甩開。”張融輕輕的抖了一下膝蓋上的灰塵,提議道:“主公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聯合各方勢力,好增加跟久安帝等人周旋的本錢。”

    “各方勢力是嗎?”段虎想了一下,說道:“鮮于家可以嗎?鮮于沖今晚約了我,想要和我見面談些什麼?”

    “鮮于家嗎?”張融低頭沉思了片刻,道:“鮮于家在荊州,乃至整個大秦都算得上是大家族,不過他們好像是得罪了長公主和久安帝,這些年來被他們刻意打壓,勢力已經大不如前了。不過他們家族畢竟已經在存在了四百多年,總會在大秦的朝堂和市井中間建立了各種不同的人脈,若是能夠將其收服,並利用這些人脈。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嗯!既然這樣今天就到這里吧!”段虎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張融,說道:“張融,我可能有一點還沒有說,就是我不喜歡自己的部下有任何欺瞞行為,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有對我說?”

    張融聽後趕忙上前,躬身道:“回主公,其實還有一件事張融忘記說了,就是久安帝還命屬下將對主公的看法寫成折子呈上去。”

    “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段虎冷冷的瞪了張融一眼,說道:“我既然答應你會為你報仇,就一定不會食言,但我也需要投效我的人能十成十的在我面前說真話,你明白嗎?”

    張融連連點頭道:“屬下定然緊記,絕不敢再犯了。”

    “這樣最好。”段虎打開門,走了出氣,又立刻停了下來,頭也沒回的說道:“至于那本折子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方式寫給久安帝看就可以了。”

    “屬下遵命。”

    等段虎離開後後,張融將衣服脫下,只見里面的衣服全都被不斷外冒的冷汗給浸透了,雖然他剛才表現得頗為冷靜,但是段虎的殺氣差點沒有把他的壓趴下,最後還能夠站起來實在是萬幸。他現在非常懊惱,心想:“為什麼會想出這麼個餿點子,陷害段虎,逼其就范,這根本就是找死!可能是因為與長公主關系鬧僵了,不能再利用她為自己報仇才會出此下策吧!現在倒好不但仇沒報成,反而認人為主,實在是可歎,可悲!”

    不過張融轉念又一想,段虎既然已經答應為他報仇,依照段虎的性格必然說到做到,也就是說報仇依然有望。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又開朗了起來,取出文房四寶,立刻便將對段虎的看法寫成折子,其中故意寫得褒貶不一,但是若從總體來看,就會感覺到段虎是一個舉止魯莽、性格暴戾、但卻是可以利用的人。

    回房以後,段虎有點愁眉不展,雖然他在張融面前放出豪言壯語,說為他報仇,但是實際上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畢竟久安帝、長公主和太子的勢力在那里明擺著,自己想要在他們中間暗中壯大勢力,無異于火中取栗。現在他心中沒有任何注意和想法,空蕩蕩的讓有點不自在,唯一最想做的就是馬上寫一封信給丁喜,將這里所發生的事情一一敘述一遍,看看他有什麼想法,即便知道他的那手字實在見不得人。

    然而現實往往事與願違,他越想要獨自一人的時候,越是有人要來打擾他。在自己的房間內,段虎剛剛將文房四寶拿出來,准備給丁喜寫封書信,可是立刻有人就在外敲門。

    “是誰?”段虎略微不悅的問道,“是段將軍嗎?荊州鮮于沖求見。”門外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門縫中擠進來。

    “鮮于大人,快快請進!”段虎現在雖然沒有心思見客,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裝著高興的樣子,上前開門。

    段虎心中明白從現在開始,自己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橫行無忌了,任何與自己有關的人都會因為自己的起落而波動。以前不知道長樂長公主這麼個人,所以可以無所畏懼,但是現在從張融口中得知長樂長公主的勢力是如此的龐大,心中不禁有些擔心起來。這些擔心並非為了自己,憑借段虎自身的實力,即便身處千軍萬馬之中,也可對之視若無物,縱橫千里,可是他的結義兄妹三人卻無法如他這般,任何一樣東西對他們來說都可能是致命的,想到這里他就恨不得飛到那個張超等人躲避戰禍的小山坳中。

    其實段虎在張融房間時,就已經了解在接受了那個什麼南衙禁軍大統領之位後,他就已經跟長樂長公主站在了對立面,而且現在的局勢對他來說非常不利,他所能依靠的力量除了那些京師之中還未謀面的雷滿舊部以外,就只有自己將要組建的那五千私軍。但是他的敵人不但囊括了大半的大秦官員,還有勢力如同諸侯王的薛氏一門和門生滿天下的大秦丞相府,最為難對付的就是掌握了數十萬京軍的長樂長公主和她的兩位王爺弟弟。

    現在說段虎四面楚歌也不為過,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否則他所要面對的將會是萬丈深淵。此外他曉得即便久安帝會站在自己這邊,但是因為不想與長樂長公主發生沖突,所以遇到了什麼事故能夠給予的幫助也就少之又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過越是危難重重,段虎心中的斗志就越是高昂,而且他的心態也轉變得很快,剛剛從張融房間出來,思考問題得方式就從一個沖鋒陷陣的先鋒將變成了一位權衡大局的決策者,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例如拉攏各方勢力便是他現在要做的。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10
第六十七章 試探

為期一個月的調查和這個月書友的書評讓九城認識到了自己的缺點,就是不會寫感情戲和女人,對此九城也深有同感,所以九城在此決定,在將來的章節里減少感情戲的成份,讓段虎將精力放在擴大權利上,至于他的女人則會因為利益而與他結合,不會涉及太多感情。另外林湄娘也會成為一個花瓶式的人物,而第一女主角將變成柳含嫣,她的戲份會多些,當然不是寫感情,而是寫她輔佐主角處理政務的能力。

    另外段虎在將來的章節里,會持續他的霸道、囂張和沖動,用武力解決一切問題的思想會一如既往,當然在入京之後的章節中,也會逐漸體現他和他的謀士們智慧的一面。至于大型的戰爭場面和段虎單槍匹馬、橫掃千軍的戲份也會在後面逐漸寫出來,總而言之,這本書將會變得更加鐵血,更加適合男人閱讀。

    另外段虎的坐騎從云獸將會要出現了,至于有人說虎不適合當坐騎,這個我也同意,但是這只從云獸並不是虎,而是類虎生物,奔跑如風,這只神獸配上霸道的段虎應該沒有什麼人會反對吧!

    最後有人曾問我,這本書不會太監吧!我可以肯定的告訴各位,這本書絕對不會太監,而且每天都會更新,沒有休息日之說,只是更新的多少問題。除非九城意外離開人間,去到異界,或是回到過去,又或是修真成仙,否則這本書鐵定會完成的,希望各位書友繼續支持九城。

    鮮于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那些市井傳言確實屬實,自己這身盔甲的強韌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自己卻很清楚。盔甲中間各個部位全都是用金鋼所制,即便曾經號稱第一勇武的薛玄全力施展他的那對百余斤的斧頭,也未曾給這身盔甲造成任何傷害,更別說是徒手將這身盔甲撕裂了。然而一切不可能都在段虎的出現時被打破了,看到段虎隨意施展一招便將這身金鋼所制的盔甲像是撕紙似的將它撕裂,心中除了駭然便再也沒有其他念頭了。

    鮮于沖干咽了一下,嘴角像是中風似的不停的抖動,一臉笑容比苦還難看,尷尬的說道:“段將軍果然是身手超凡,不曾想這件金鋼所制的盔甲,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實在慚愧!慚愧啊!”

    “鮮于大人不必如此,其實你鮮于家的盔甲的確算得上是精品,用來應付其他人或許可以,不過對于我來說卻沒什麼作用。”段虎剛才只想要借著破壞盔甲的舉動來展示自己的力量,好讓對方不會小窺自己,這樣對拉攏鮮于家也有很大的幫助。

    “嘿嘿!”鮮于沖干笑了兩聲,表情依然有點僵硬,自認為可敵天下利器的盔甲竟然在對方手上不堪一擊,他現在又能說什麼呢?

    “鮮于大人,這些盔甲和兵器一切照舊,每樣都是五千件,半個月後送到武安城來,”

    段虎感到了氣氛的尷尬,覺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過了,于是將身邊的交鈔推倒鮮于沖面前,說道:“這十萬兩是訂金,其余部分等你將這批軍備送到武安城,我再支付。鮮于大人,可否?”

    “訂金十萬兩?當然可以。”見到推倒自己面前的交鈔,鮮于沖的臉色立刻變得紅潤起來,一臉笑容自然了不少,雙眼也不時得閃過一絲貪婪的神光,剛想要把手伸向那堆交鈔,但又想到了什麼立刻收了回去,看了看一臉平靜的段虎,謹慎的問道:“預付十萬兩的訂金以前從來沒有過,不知段將軍為何要如此厚愛鮮于家,可否告知原因?”

    “好謹慎的家伙!”見到鮮于沖像個兔子一樣謹慎小心,段虎心中不禁暗自咒罵,同時臉上卻沒有任何異常,依然是平靜無波,緩緩道:“你鮮于家的軍武天下聞名,在整個大秦地界找不到還有哪一家可以與你鮮于家相比,另外我剛才也試過了你最好的盔甲,它已經超過了我所預計的強韌,最主要的是我現在急需這批軍武,能夠在半個月內將其趕制而成的工部官造,除了你鮮于家,還有其他人可以嗎?所以本將軍才會預付訂金十萬兩,還請鮮于大人不要多疑。”

    “呵呵!段將軍實在過講了!”鮮于沖臉上笑眯眯的,兩手搓了搓,而後出手快若閃電,將桌面上的交鈔掃入懷中,低著頭,一遍一遍反複的點數著,那種樣子就像是前世沒有見過錢似的,令段虎不禁心生疑惑。

    “鮮于大人,家中是否有什麼困難?”段虎試探性的問道:“可否告知本將軍?若在本將軍能力范圍之內,本將軍義不容辭,定然出手相助。”

    段虎的話令鮮于沖心中一驚,雙手不禁一抖,幾張交鈔從他的手指縫里掉落下來。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連忙從地上撿起交鈔,看著段虎尷尬的笑了笑,隨後又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唉~!段將軍有所不知雖然我鮮于家號稱荊州第一世家,實際已經名存實亡了。”

    “有門!”段虎心中暗自一動,把握住機會,一臉關切的問道:“此話怎講?”

    “唉~!”鮮于沖又長歎了口氣,看著段虎貌似真切的表情,苦笑道:“此等事情本不足以為外人所道,不知為何,我對將軍一見如故,如同親人,便有了痛述肝腸之意。我鮮于家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卻外強中干,不怕將軍笑話,像將軍這樣大的軍武定制,我鮮于家已經有數年沒有接到過了。”

    “怎麼會這樣?鮮于家不是朝廷的工部官造嗎?”段虎不禁有些疑惑,眉頭微鎖,問道:“近些年我大秦與周邊勢力的摩擦戰斗從來沒有停止過,所需軍武數量龐大,怎麼可能沒有你鮮于家的份?”

    “一言難盡。”鮮于沖面露淒然,一身癱軟的靠在椅子上,雙眉緊縮,垂在胸口的長須有些凌亂,也未用手去理順,目光深遠的看著前方,緩緩說道:“我鮮于家自大秦開國以來,已經三代有余,家中雖說不上是富可敵國,但也相差無幾,大半個荊州都可以說是我鮮于家的私產,其中風光其實世人所能想象。可惜我鮮于家的上三代,由于自持深受皇寵,又有丹書鐵卷這面免死金牌,一個個囂張跋扈,蠻橫驕狂,因此得罪了不少的皇族貴胄、官員世家,從而令到他們聯合起來對付我鮮于家。”

    “即便如此,你鮮于家也不會變得如此慘淡吧!”段虎面露沉思,疑問道:“鮮于家在大秦朝堂之上曆經三代,總會在朝中培植一些助力吧!”

    “若是要對付你的人乃當今皇上和長公主呢?”鮮于沖搖了搖頭,苦笑道:“在這二位面前,那些所謂的助力又有什麼用處呢?”

    “皇上?長公主?”段虎腦子里疑問連連,怎麼有扯出了皇上和長公主兩人呢?

    “當年皇上還未登基之時,曾經來我鮮于家求助過,不過我鮮于家的當代家主認為當今皇上不可扶持,于是拒絕了他,並且轉而支持另外一個與其敵對的皇子,從而種下了禍根。”鮮于沖見到段虎臉上疑惑的表情,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臉淒然,娓娓說道:“當今皇上登上皇位以後,雖然表面上未曾減弱對鮮于家的恩寵,繼續讓鮮于家擔任工部官造,讓我擔任工部左侍郎,但實際上卻已經暗中下手打壓我鮮于家。先是將大筆的軍武定制交給雍州的郭家,再按照工部官造的規矩限制我鮮于家承接民間的軍武定制,令我鮮于家數千戶人口坐吃山空,不過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鮮于家那富可敵國的財富便已經消耗殆盡。”

    “皇上會想要壓制鮮于家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你們站錯了邊,”段虎也不顧及旁人的感受,直言直語,弄得鮮于沖好不尷尬,“那長公主呢?看今晚的樣子,長公主來巴陵後就一直都住在你鮮于家,應該跟鮮于大人關系很好才會如此,為何會說要對付的人還有長公主呢?”

    “哼!她會跟鮮于家關系好,出非太陽打西邊升起。”鮮于沖聽到長公主之名,早已沒了先前那種卑躬屈膝的奴才樣子,臉上怒氣勃發,用力一拍桌面,恨道:“這個蕩婦早就對我鮮于家數千個的鍛造作坊和無人可匹的鍛造法門垂涎三尺,恨不得將我鮮于家一口吃了。

    以前就曾陷害我鮮于家暗中供給五雷叛逆各種武器,現在又在我的管轄范圍內被五雷逆賊刺殺,這次她肯定會借題發揮,逼迫我鮮于家不得不投靠在她麾下,獻出家中所有,苟活于世。“

    “照你這麼一說,倒真像是那麼回事。”

    段虎摸著下巴,覺得鮮于沖的猜測很有道理,事情怎麼可能會那麼巧,自己剛在那條街道上,又剛好和她打招呼,緊接著就被刺殺,自己在出手救她,最後鮮于沖出現,這一切都好像是事先就安排好了似的,讓人感覺像是按照某人的劇本在演戲。

    不過轉念一想,段虎又感覺不對,因為當時那些五雷死士們不像是在演戲,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無一不透露著刻骨的恨意,而隱藏在招式中的滔天恨意在段虎這樣的高手眼中,無異于在耳邊親口訴說。當時若自己不出手相救的話,長公主將會必死無疑,而且自己不為人知的超常五感也聽到那兩個像是首領的人所說的話,照此看來又不像作偽。

    “鮮于大人,今後有何打算?”段虎不再多想,步入正題道。

    “打算?另外前兩天太子又派人來向鮮于家索要鮮于家曆代祖先傳下來的鍛造秘本,我又怎麼能將祖先遺物交給他人呢?鮮于家的處境可能會越來越艱難了。”鮮于沖淒涼一笑,臉色顯得蒼老了許多,唉聲道:“我鮮于家立足荊州已經有四百多年了,經曆了三十幾代家主,現在輪到我這里,竟然將鮮于家敗到如此地步,實在愧對祖先。”說著,臉色忽然一正,眼中神光四溢,道:“我鮮于沖自知是個平庸之輩,只會卑躬屈膝,四處求人,做些有失身份且讓人看了瞧不起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將鮮于家挺下去,無論如何也都不能讓鮮于家敗在我的手中,否則我又如何面對鮮于家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呀!”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11
第六十八章 結盟

見到鮮于沖的樣子,段虎腦海里不禁回憶起丁喜對鮮于沖的評語,這個評語顯得有些自相矛盾,評語說道:雖為平庸之輩、但卻守成有余,遇事謹慎小心,定可功成名就。丁喜看人向來很准,對于鮮于沖這位鮮于家的當代家主,他是推崇備至,認為他乃是鮮于家近百年來最適合擔任鮮于家家主的人選,若是讓他找到了機會,定會將鮮于家的權勢推到另一個巔峰。

    話雖如此,但現在段虎心中不禁有點同情這位荊州第一世家的家主,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榮光,他不惜像個卑賤的下人似的,為那些可以左右其命運走勢的人鞍前馬後的伺候著,生怕一個不好就會有滅頂之災。看著鮮于沖雖然臉上依然豪邁堅強,但是眼中的疲憊無可掩飾的表露出來,這副擔子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重了,他已經有些承受不起了。

    “鮮于大人,不如我們結盟吧!”段虎不由得說出自己的目的道。

    “什麼?”鮮于沖一臉驚色,極為不解的看著段虎,喃喃問道:“段將軍你說什麼?”

    “按照鮮于大人所說,鮮于家已經是個困局了,光憑鮮于大人一人之力很難力挽狂瀾,”段虎淡淡的看著鮮于沖,手指來回敲打了幾下桌面,直言道:“與其卑躬屈膝的去求那些只想要吞並鮮于家的勢力或人,倒不如與本將軍結下盟約,共同進退,應付強敵,方為上策。”

    “段將軍說笑了,”鮮于沖搖了搖頭,沒有馬上拒絕,而是小心謹慎的問道:“據本官得到的消息,段將軍現在正如日當中,身受皇恩一連官升數級,執掌京城四衛中的南衙禁軍,還可自建新軍,實掌兵權,可謂是權勢滔天,風云幻起,又何必和我這……”

    “鮮于大人,不必多說這麼多廢話。”段虎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他打斷了鮮于沖的說話,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印信,放在桌子上,說道:“鮮于大人,本將軍是個爽快人,做事不喜歡拐彎抹角,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的印信在此,若大人願意和段某結盟,就請立下盟誓,相互蓋上印信,再按上手印,若不願意的話,”一指房間門口,道:“就請大人馬上離開,從此以後,我們也就只是買賣關系,今晚之言全當沒說過。”

    “段將軍,做事還真是霸道。”見到段虎的豪爽,鮮于沖審視了一下自身,不由得有點尷尬的嘿嘿一笑,他見段虎非常有誠意的先行拿出印信,心中就已經很想要和段虎結盟,可是其個性又限制他馬上答應,反而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只有一事不明,段將軍為什麼會選擇我鮮于家?林家不是更好嗎?”

    “林家的確很合適,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本將軍不可能和林家結盟。”段虎也留了個心眼,並未將張融和的說過的話向鮮于沖提及,而是另外找原因,說道:“說實話,今晚的事情你也看見了,本將軍已經把長公主那娘們得罪到底了,關系勢如水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她暗算,所以才會想要與人結盟,相互協助,以應付強敵暗襲。你鮮于家如今也在水深火熱之中,和長公主的關系也不怎麼好?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本將軍才會選擇你鮮于家為我盟友。”

    說著,段虎見鮮于沖的神情有些松動,似乎快要答應下來,于是再加一把火,說出另一個原因,道:“本將軍雖然現在看起來風光無限,在那些朝廷大員和宿老的眼中,我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暴發戶,又有幾人會自降身份和我這樣的人打交道,而且我更因為武安城的事情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員。再過一段時間,我便要奉旨上京,接管南衙禁軍,到那時我就會被強敵環繞,進退兩難,所以才急需廣有人脈的外助,為我牽線搭橋,緩解與朝中大員之間的關系,而你鮮于家實在是最合適不過了。”

    “不錯,我鮮于家雖然也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員,但畢竟在朝廷里面建立了一些的人脈,若是將軍能得其襄助的話,定然有些許幫助。”鮮于沖還是有些猶豫,擔心道:“可這結盟之事,茲事體大,若是被朝廷知道我這個地方大員和你這個朝廷新貴暗下盟約,恐怕就不是三言兩語的說得過去了。”

    “哼!鮮于大人實在太令段某失望了。”段虎見話如此挑明,鮮于沖還是推三阻四,不禁心生不悅,冷哼一聲,激道:“想那鮮于家的先祖那樣的膽識過人,敢力排眾議支持還是小小校尉的神武帝創出一番霸業,才使得鮮于家榮華三代,而今鮮于大人就沒有你先祖的膽識,與我這個手握重兵的虎賁將軍結盟,共度難關嗎?”

    聽到段虎的話,令鮮于沖感到熱血沸騰,他從以前開始就想要像他的祖輩一樣,無中生有,輔佐一位明主,開創一番盛世大業。可惜事與願違,自己接手這個先輩留下的爛攤子後,處處受制,以前那些關系親密的朝廷大員也都閉門謝客,滿腔的宏圖大願無法實現,只能深深的藏在心中,不敢向任何人表露出來,一直以懦弱無能的樣子展現給世人,然而段虎的這番話又將它從心的最深處勾出來,那顆早已枯竭的心頓時像是注入了活力,讓他不由得重新有了一股年輕人的沖動。

    鮮于沖現在心中浮想聯翩,如今朝中勢力橫生,朝局看似平靜,實則紊亂不堪,若是能夠支持段虎脫穎而出,掌握朝中大權,那麼鮮于家將會迎來它另一個權勢的巔峰,自己也將會被族譜記載下來,死後會與鮮于家先祖的牌位並立在鮮于家的祖祠之中,這樣他一生就無憾了。鮮于沖重新將段虎的崛起回想了一遍,覺得此人運氣好的不得了,隨便做一件事情,便會立下大功,並且影響朝局,令朝中勢力發生變化。

    “看來此人乃是先祖所說的大勢之人!”鮮于沖回憶了片刻,心中暗下決定,緊縮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臉色也有所緩和,朝段虎拱手說道:“承蒙將軍看得起我鮮于家,我若還要推辭,便是太過做作了。”說著,也從懷中掏出印信,放在桌子上,抽出腰間小刀,在手心劃了一道口子,朝段虎伸過去,神色堅定的說道:“今日我便代表鮮于家,與將軍立下血盟,助將軍成就一番大業,若有背棄家破族亡,死無葬身之地。”

    段虎見鮮于沖已經被自己說動了,立刻也拿刀用力在手掌劃了一道口子,毫不猶豫的握住鮮于沖的手掌,讓兩人的鮮血交融在一起,說道:“我段虎也在此立誓,與鮮于家互為兄弟之盟,同進同退,榮辱與共,如背盟誓天誅地滅。”

    雙方現在只是剛剛接觸,並未有過多的了解,都是憑著一股沖動和對共同敵人的擔心而立下的盟誓,誰也不曾想過這個盟誓可以維持多久。也不曾想過對方是否是真心實意的想要結盟,還是有其他目的,但對于他們來說,這是個機會,一個可以不必孤身奮戰的機會。

    鮮于沖將按上彼此官印的盟約書收入懷中,隨手撕下一塊衣襟,草草的包紮了一下傷口,隨後面色為難,欲言又止道:“段將軍,這個……”

    “鮮于大人,有什麼事請講?”段虎控制手掌的肌肉微微用力,傷口瞬間閉合,血也不再流出,逐漸的粘合在一起,再將手上的血跡擦乾淨,若不仔細看的話,絕對看不出曾經受過傷。

    鮮于沖見到如此神技,瞠目結舌,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連連贊道:“段將軍真是神乎奇技,老夫算是開眼了。”

    段虎淺淺一笑,淡然道:“鮮于大人過講了,剛才你是否有事要對我說?”

    “呃~!的確,老夫的確是有事相求,只是說出來後,又怕將軍誤會。”

    段虎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說道:“但說無妨。”

    鮮于沖停了停,婉言道:“老夫有一後輩極為仰慕將軍,在得知老夫要來見將軍之後,便想要老夫代他提出想在將軍麾下效力的請求。不過老夫現在提出這個請求,倒是讓人懷疑老夫是想要在將軍陣營內安插內線,所以才會有些為難。”

    “你我既已結盟,便要相互信任,我有怎麼會懷疑呢?”說著,段虎又皺了皺眉頭,疑問道:“鮮于大人,你所說的那個晚輩不會是你的兒子吧?”

    “不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孽障老夫又怎會有臉推薦給將軍呢?”鮮于沖連忙搖頭,解釋道:“那人是我的內侄,名叫黃烈,字靖邊,現任巴陵城守軍弓馬手。將軍今天看到的那隊強弓手就是由他親手帶出來的。”

    “原來是他帶出來的士兵!”段虎一臉恍然,點頭道:“這人竟然能夠訓練出射出如雨亂箭而不傷己方一人的士兵,的確是一個人才。若鮮于大人既然肯割愛,本將軍更是求之不得。明日讓他隨我一起上路,至于朝廷的調令,我自會解決。”

    鮮于沖深感欣然,躬身行禮道:“能夠在將軍這樣的英雄麾下效力是他的福分,老夫在這里代內侄謝過將軍了。”

    “呵呵!不用,不用。”

    段虎連忙上前將鮮于沖扶起,隨後兩人互看了一眼,深感對方的誠意,都不禁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幾乎要震破了房頂,並傳了出去。在另一頭的房間內,張融還沒有睡著,聽到笑聲,不禁嘴角微微上翹,心中明白段虎已經和鮮于家結盟成功了,如此以來,入京又有了一分勝算,而自己也向報仇跨出了一大步。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12
第六十九章 賈淵

段虎坐在馬車之上,在他的左邊坐著張融,微微低著頭,神色謙恭,右邊坐著林湄娘,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正在那里打瞌睡,腦袋隨著馬車晃蕩而左右搖擺,在他正對面則有一個青年人跪坐在地上,長相俊偉不凡,身材結實有力,臉上崇拜的神情有些狂熱拜,眼中四射出極度恭敬的目光。這個青年人就是鮮于沖的內侄黃烈,段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欣賞上這個青年人,來的時候,衣著樸素,絲毫沒有大家公子的樣子,手中提著一把鳳嘴大刀,身後背著一把硬弓,舉止得體,很有大將之風,唯一的缺點就是對段虎自己的崇拜到了偏執的地步。

    段虎從黃烈身上收回目光,右手不禁拍了拍放在胸口的盟約書,回想起昨晚與鮮于沖定下的盟約,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沒想到出來一趟,不過一天的時間便能夠與荊州第一世家結盟,並且還能收複一名朝中大員,這樣自己在入京之後又多了幾股助力。

    雖然鮮于家正在衰敗,但是畢竟已經存在數百年,他與朝廷各個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要那些官員在朝堂之上支持自己的話,那麼段虎自己能夠在久安帝和長樂長公主之間的勢力夾縫中所生存的機會就更大。

    不知是為何張融昨晚到段虎房中秉燭夜談,他說久安帝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不亂,這樣可以平穩的讓皇權過渡到太子身上,接下來太子能不能坐穩皇位就不是久安帝所想的事情了。

    現在久安帝雖然也很想收回所有的權利,但長樂長公主的勢力已經在大秦朝野根深蒂固,而長公主府儼然已經是個小朝廷了,許多政令都是在這里讓長樂長公主批閱後,轉呈給皇上的。若想將長樂長公主的勢力全部鏟除,即便事先准備周全,也只會落得個兩敗俱傷,國力損耗,最後白白便宜了南齊。

    後來張融還透露了一個消息,最近幾個月來,長樂長公主的鳳翔軍和太子的羽林衛之間爭斗越來越激烈,而且南衙禁軍也參合進來了,久安帝怕自己出手制止後,事情會愈演愈烈,最後不可收拾,所以才會這麼著急的提高段虎的官位,將他召入京師。他想要利用段虎現在在軍中的威望和他的強悍手段,將雙方的勢力壓下去,並且完全接管南衙禁軍,削弱長樂長公主和太子在京城內部的的軍方勢力。

    段虎進京之後,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雙方的勢力,讓雙方沒有機會大打出手,現在朝中的文武官員無一不是兩派中人,無論誰處在段虎的將要坐的位置上,都是不妥的,只有段虎這個剛剛冒出頭的強勢人物,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由于與鮮于家已經結盟,鮮于沖為表誠意,特地連夜從鮮于家設在荊州各地的倉庫中調取玄甲,湊上一定的數目,准備在第二天便送往武安城,跟它們一起的還有一封段虎寫給丁喜的信件。段虎很早之前就准備給丁喜寫信,但是他的字非常難看,實在有些難堪,現在既然有一個狀元在這里,自然也就讓張融來執筆了。他讓張融將這一天來所遇到的事情細細的寫了一遍,其中除了和鮮于家結盟與收複張融兩件事稍微隱含帶過後,其余全都是照實寫,另外還附加了一份他對捍死玄甲軍的組建構想。

    段虎希望等自己過幾日回到武安城,丁喜等人已經想好了對策,呂梁等人也召集到了足夠應付新軍訓練的士卒。因為久安帝最多只能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訓練新軍,之後便要入京就職。

    “車頭,在下出門在外,身上錢物被人盜走,現在家中有事,在下正趕著回家,不知可否讓在下搭一下便車!”這時馬車外突然傳出了一聲略微沙啞的請求聲。

    “這個……你先等等,我問過客人再說。”李老爹有些為難,雖然他很想幫助眼前這個衣衫襤褸的人,但他畢竟只是一個趕車的做不了主,于是轉頭,微微掀開車簾,對段虎問道:“客官,有人想要搭一下便車回家,不知否答應下來?”

    “這個聲音好耳熟呀!對了,這不就是那個五雷道的客卿長老賈淵嗎?”段虎沒有聽車夫說話,反而注意了一下車外之人的聲音,他稍微回憶了一下,很快便記起了這個聲音是昨晚那群五雷死士中的一員,只不過認清形勢中途離開了。確定了這人的身份,段虎眉頭一皺,心中念頭叢生,心想:“他怎麼會在這里?他不是已經離開巴陵了嗎?莫非,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鮮于沖便領人關閉城門,然後逐一仔細的盤查有沒有可疑的人物,若是這樣的話,他遲早會被抓住。現在看來他之所以會想要上這輛馬車,就是想要依靠我的權勢,躲過城門的盤查,助他逃過一劫。哼!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很精明。”

    李老爹見段虎默不作聲,以為段虎不想在讓人坐上來,正准備轉身將賈淵驅開,然而段虎突然說道:“李老爹,你讓那人上來吧!”又轉頭對黃烈說道:“靖邊,你讓一個位置給這位新來的。”

    “是!將軍。”黃烈讓了讓身子,空出一點位置,並坐到了邊上。

    “李老爹,把他帶上來吧!”段虎隨即吩咐道。

    張融聽後臉色一訝,不明白段虎為什麼會讓外人進來,但他知道段虎這麼做必然有原因,所以沒有出言詢問。

    車簾打開,五雷道的客卿長老賈淵貓身走了進來,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亂,像是剛剛遇過險似的,一張瘦削且猥瑣的臉讓車內的人都露出了厭惡之情。只有段虎面色如常,見他進來後,沒等他開口,便指了指黃烈讓出的位置,示意其坐下,隨後吩咐李老爹繼續駕車前行。

    賈淵見到端坐在正中的段虎,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舉止恭順的拱手道:“小的賈五在此謝過大爺了。”

    從賈淵進來開始,張融一直在注意他,當他眼中出現那絲一閃而逝的異色時,立刻便被張融察覺,剛想要提醒段虎,就見到段虎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不為人所察覺的微微搖搖頭,眼神則示意他少安毋躁。

    “賈五!五雷的賈淵!起這個名在還真夠蠢的。”段虎心中冷冷一笑,臉上卻面無表情,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

    世故老到的賈淵感覺到段虎有點不尋常,但是有自信這里沒有人認識他,也就單純的認為這是段虎對陌生人的態度,沒有過多的在意。由于昨晚沒能及時的出城,他從昨晚開始就猶如過街老鼠似的躲避著巴陵守軍的追捕,有幾次甚至躲到了茅廁之內,就差沒有鑽進茅坑了。原曾想這回可能逃不過了,可是看到從對面駛過來的那輛熟悉的馬車後,他計上心頭,想要利用段虎乘坐的馬車逃出巴陵城,于是才有了攔車訴苦這一幕。

    馬車繼續前行,很快便到了城門口,因為要仔細盤查過往行人,所以城門口排了很長一條隊伍,人頭湧動,咒罵聲、哀歎聲等等聲音交織在一起,令到這里比菜市場都要熱鬧。

    賈淵透過車簾縫隙,見到城門口層層的守衛,表情變得有些凝重,身體也變得有些僵硬,心跳的速度也變得異常快,然而這些都沒有逃過張融的眼睛和段虎超常的五感。

    段虎淡淡一笑,吩咐道:“靖邊,去外面吩咐守城的士兵,讓他們讓一條路出來。”

    “是,將軍。”黃烈點頭應道,隨後矮身鑽出馬車,拔開擋路的人群,快步朝城門守將走過去。

    “此人是個可造之才,只要稍加琢磨便可為一員領軍大將,”張融見到段虎對黃烈的喜愛,立刻躬身行禮,賀道:“張融恭喜將軍又得一助臂。”

    “還言之尚早。”段虎雖然非常喜歡黃烈這個青年人,但是並不會因此而對他格外關照,想要等回到武安城後,對他實行更加嚴格的訓練,將他還顯幼稚的地方全部磨掉。

    “嗯!是要出城了嗎?咦!”林湄娘被車外吵雜的聲音驚醒,揉了揉眼睛,手臂慵懶的伸展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車內多了個人,表情只是愣了一愣,並未因為賈淵的相貌露出異常之色,而是轉頭朝段虎問道:“傻大個,他是誰呀?”

    “客人,一位可能會和我們待很久的客人。”段虎微微一笑,拍了拍林湄娘的腦袋,語帶雙關的說道。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12
第七十章 勸降


黃烈很快便從城門口走了回來,身後跟著巴陵城的城門守將和一小隊士兵。這隊士兵們分開兩邊,用長矛將堵在城門口的行人推倒了邊上,讓出了一條供馬車行駛的道路。

    城門守將跟在黃烈的身後,快步來到馬車跟前下跪行禮道:“末將巴陵城門守將尹略見過虎賁將軍和侍郎大人。”

    段虎不願答話,朝張融施了個眼色,示意他出面。張融心中雖然有點不滿自己堂堂二品大員竟然成了傳話筒,但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半點異常,對馬車外高聲喊道:“本官和段將軍因為有急事出城,所以才討擾尹將軍了,還望見諒。”

    “不敢!不敢!”尹略連連搖手,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急聲道:“能夠為我大秦第一猛將做事,實乃末將之榮幸,何來見諒之理。”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再打攪了。”張融轉身朝一臉茫然的李老爹吩咐道:“老爹,出城吧!”

    “呃~!好的。”李老爹吆喝了一聲,打了個響鞭,駕著馬車朝城門駛去,當馬車駛出城門的時候,馬車內的賈淵忍不住長長的舒了口氣。

    李老爹在塵世里打了這麼多年的滾,早就知道車內的客人肯定是大貴人,可是沒想到竟然如此尊貴,一個是二品的侍郎,一個是四品的虎賁將軍,著實讓他驚訝了好一陣字。

    “不過見那城門守將似乎更加尊重那個四品的虎賁將軍,還叫那名將軍為大秦第一猛將,大秦第一猛將不是那名虎煞段虎嗎?”李老爹一邊駕著車,一邊心生疑問,最後還是忍不住朝後面問道:“老漢有一個問題可否問一下幾位貴人。”

    張融猜到了李老爹的心思,取笑道:“老爹是想問這位虎賁將軍是不是那位段虎將軍吧?”

    “嘿嘿!”李老爹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段虎也覺得這個李老爹很是親切,于是直言道:“我就是段虎,不知老爹找我有何事?”

    聽到段虎的話,李老爹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從巴陵渡一直坐在他車上的人竟將是在這幾個月里天下聞名的虎煞,激動、興奮和茫然等等情緒湧入他的心頭,令他不知道該干什麼好,直到張融叫他兩聲,才將他驚醒過來。

    李老爹清醒後,放慢車速,滿面幸喜,對段虎恭敬道:“老漢白活了這麼多年,竟然不知道我大秦的戰神一直坐在我的車里,實在是失禮失禮。”

    段虎少有的謙虛道:“老爹言重了,段虎只不過是個運氣好的普通人,當不得戰神稱號。”

    “當得!當得!”

    李老爹現在是興奮異常,心中想著回到京城那些同行和朋友的羨慕眼神,頓時感到神清氣爽,馬車也駕得平穩很多了。

    “原來將軍就是那萬人莫敵的段虎段將軍,”賈淵裝作一副驚訝萬分的樣子,拱手道:“賈五實在失禮了。”

    “失禮?閣下的確有點失禮。”段虎冷冷一笑,說道:“閣下坐了我的馬車,逃出了巴陵城,竟然連真實姓名都不想告訴你的恩人,的確是有點失禮。”

    賈淵心中一驚,覺得自己可能敗露了,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狡辯道:“什麼掏出巴陵城?

    什麼恩人?賈五實在不知道將軍說些什麼?“

    “真是有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段虎神色肅然,眼中殺氣四起,沉聲道:“還要本將軍把話挑明了說嗎?五雷道的客卿長老賈淵賈先生。”

    “賈淵?五雷道!”眾人皆驚呼而出。

    黃烈最先清醒過來身子一移,擋在了車門口,手中緊握著那柄鳳嘴刀,視線銳利地盯著賈淵,只要段虎下令,立刻讓他身首異處。林湄娘想到了那些瘋子一般的五雷死士,不禁感到害怕,將身子挪了挪,身子靠在段虎邊上。張融卻若有所思的看著賈淵,眼中精光四射,神情略微激動,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賈淵是誰?我的名字叫賈五。”賈淵臉色有些蒼白,但還不放棄,繼續狡辯道:“段將軍,你雖然是大秦的英雄,但也不能隨便冤枉人呀!說在下是五雷道的人,可是會害死我的。”

    段虎並不心急,淡淡的看著賈淵,道:“既然你說你叫賈五,那麼把你的身份路引交出來給本將軍看看。”

    賈淵死硬道:“在下之前不是說過嘛!在下的行李和錢財已經被人,又怎麼可能將身份路引交給將軍查驗?將軍這不是在為難在下嗎?”

    “你還嘴硬。”段虎感覺有點像是在貓捉耗子似的,回憶起賈淵曾經對那小天師說過的一句話,說道:“‘想我賈淵輔佐你父子兩代十余年,為你父子出謀劃策,登上天師高位,可謂是鞠躬盡瘁,’”說著,見到賈淵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神有些失守,便厲聲喝道:“賈淵,這話難道不是你說的嗎?”

    “你,你怎麼聽到的?啊!”賈淵心神被奪,不由得脫口問道,可是馬上又恢複過來,並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色刷的一下血色盡退,心道,完了。

    “對呀!我是怎麼聽到的呢?”段虎淡然一笑,轉頭見到張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張大人,是否有話想說?”

    “主……將軍。”張融剛脫口說出,但意識到有外人在場連忙改過稱呼,道:“我在想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此人真的是賈淵的話,那麼我們就真的撿到寶了。”

    “此話怎講?”段虎有些不解道。

    “根據狗幫收集到的消息,當年五雷道在燕州乘勢叛亂,就是由一個叫賈淵的謀士從旁策劃實行的。”張融雙目盯著賈淵,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而且五雷道其後大部分的五雷叛亂也都是由他的謀劃的,若非因勢或因人的關系,最終令到叛亂失敗,可能現在五雷道早已從大秦的疆土上割下一塊,自立為國了。將軍,您說這人是不是個大寶貝?”

    “的確。”

    段虎點頭贊同,光看此人能夠在知道必敗無疑的情況下,拋棄一切孤身離開,便可以知道這人一定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而且能夠幫助五雷道跟朝廷周旋了這麼多年,除了一部分是因為久安帝不想消滅五雷道以外,更多的可能跟此人有關,如此以來此人的能力就可見一斑了。于是段虎暗下決心,一定要將他降服,問道:“賈長老,你現在還有何話好說呢?”

    “哼!”賈淵知道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異,冷哼一聲,脖子一抬,一副行將就義的模樣,道:“既然將軍已經知曉賈某得身份,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心跳得那麼快,明明貪生怕死,還裝作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著實可笑。”段虎感覺到了賈淵因為害怕而心跳激烈,不禁心生定計,淡淡的看了賈淵一眼,沉聲說道:“誰說過要殺你,既然張大人如此推崇你的能力,本將軍可以放過你,但是你必須歸順本將軍。”

    “哈哈!我與秦國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是它亡就是我死,想要我歸順秦國,這是做夢!”賈淵雖然怕死,但並不為段虎提議所動,淒厲的大笑數聲,說道。

    “賈先生可能誤會段某的意思了!”段虎示意黃烈到車外面去,然後說道:“段某只是讓賈先生歸順本將軍,而非大秦。”

    “段虎,你這是什麼意思?”賈淵疑惑了,心道:你不是大秦的將軍嗎?歸順你不就等于歸順大秦嗎?

    張融似乎知道賈淵心中所想,于是矮身上前,湊到賈淵耳邊小聲嘀咕著,賈淵的臉色隨著張融的話變得一陣青一陣白,眼睛也不是閃過道道精光。旁邊的林湄娘則有些不解的看著幾人,有點不知所以然。

    “此話當真。”聽到張融的話後,賈淵忽然驚道。

    張融點了點頭,神色誠懇的說道:“雖然張融與先生分屬兩方,但是意想是一致的,若先生不信的話,可以先不要作決定,等了解了段將軍之後,再決定是否歸順段將軍。”

    賈淵此時眉頭緊鎖,腦子里亂成了一團糟,原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柳暗花明,擒住他的兩人竟然也和他意想相同,如此以來歸順他也是無妨,可誰又知道他們所說的話會否是真的呢?賈淵反複的在心中做出決定,又推翻決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實在不願再想,一咬牙憑著直覺做出決定,走到段虎跟前跪附在地,說道:“五雷逆賊賈淵願意歸附將軍麾下,只願將軍能為賈淵報仇雪恨。”

    段虎大笑著將賈淵扶起來,欣然寬慰道:“這是當然,既然你已歸順在我麾下,我自然要為你出頭。”

    賈淵知道段虎一諾千金,緊繃的心也放松下來,躬身改口呼道:“賈淵在此先行謝過主公了。”
toto1123 發表於 2011-3-27 03:13
第七十一章 路遇

馬車已經駛入了白安郡境內,在段虎的指點之下,朝著翠屏山葫蘆谷的方向急馳而去。

    或許是近鄉情怯,段虎現在有些緊張,心中浮想聯翩。不知道二弟張超淡薄的身體是否已經變得強壯了,不知道小蘭和小詡是否還是那麼活潑可愛,不知道他們每天是否都有飯吃,想到這里段虎就恨不得有縮地成寸的法術,立刻趕到那個小山坳中。由于段虎已經將他們看做是自己的親人,雖然不過分離的數月,但是心中的思念一刻也沒有停過。

    “將軍,你沒事吧!”黃烈見到段虎臉色變得異常溫和,與之前的冷漠鐵血的神色相距千里,不禁擔心道。

    “沒事!”段虎從思念中清醒過來,回複冷漠,淡淡的答道。

    張融和賈淵都是一等一的謀士,他們都曾反複研究過段虎所有的資料,兩人都非常了解段虎,甚至比段虎本人都要了解。然而對于段虎重情重義,兩人卻有著截然相反的觀點,張融認為這是段虎優點,可以籠絡各方豪傑隱士前來投靠,而賈淵則認為這是弱點,因為重情義的英雄永遠沒有舍情義的梟雄活得久。張融、賈淵二人不約而同的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不屑和贊賞,都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快要到了嗎?這里的景色真美。”林湄娘可沒有那麼多心思,她掀開窗簾,向外張望,由于從未出過遠門,見到那鄉間景色不禁被迷住了,指著自己從未見過的大水牛、黑山羊等等農家動物哇哇大叫,興奮異常。

    “哼!的確是美,可是住在這里的人又有幾人會有功夫去欣賞著美呀!”賈淵也看著那些收割糧食的百姓和一些經曆了戰火還未修複的農舍,不禁感歎道。

    “對呀!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張融也附和道。

    這兩人的話令林湄娘也失去了繼續看風景的心情,略帶愁眉的坐回到段虎身邊,小嘴撅得高高的,無聊的把玩著段虎的衣袖。段虎像是什麼都沒聽到,雙手抱胸,閉目養神。黃烈則始終如一,身體筆直的端坐在車門旁,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就像是一尊雕像似的,不帶絲毫感情。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大家都沒有再說話,靜靜的坐著,聽著車外轱轆碾過地面的咕咕聲。

    申時剛剛過去,夕陽的光芒覆蓋在大地上,將它染得紅彤彤的,這時抬頭看天色,會讓人覺得有些發昏,此時段虎等人的馬車也到了最後的目的地——葫蘆谷在山外的入口。

    從入口進去,就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道,路旁雜草叢生,路中泥坑不絕,由于實在無法通行馬車,令到眾人只好下車步行,除了段虎和黃烈以外,其他人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段虎吩咐李老爹三日後,帶兩輛車來接他們,然後轉頭朝林湄娘問道:“丫頭,能走山路嗎?”

    “應該能吧!”林湄娘看著逐漸沒入草叢的山路,不禁有點底氣不足的說道。

    段虎微微一笑,不容她反對,又將林湄娘舉起放在肩膀上,大步流星的朝前方走去,林湄娘也像是習慣了,沒有第一次那麼害羞。周圍的眾人重,張融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了,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黃烈更加不會有異議,在他眼中段虎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只有賈淵皺了皺眉頭,一臉不屑。

    “主公,這樣實在太輕浮了。”賈淵已經將自己帶入到了段虎謀臣的角色,走到張融身旁,小聲的說道:“身為謀臣,不能直言其過,張兄這個謀臣做得也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

    “賈兄,難道只會說人,不會律己嗎?”張融神色漠然,毫不示弱的頂了回去道:“賈兄若是有心,自管上前勸阻就是,何必來此教訓小弟呢?”

    “張融,你……”賈淵怒視了一下張融,隨後又想癟了的柿子似的,愁眉道:“說句實話,我追隨主公時日尚短,還未摸清主公的性格,深怕多言,惹其不悅。”

    “彼此彼此,你怕惹其不悅,難道我就不怕嗎?”張融白了賈淵一眼,搖頭歎道:“我這兩天算是摸透了我們這位主公的性格了,他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只要他認為對的就會去做,你只需要從旁出謀協助就可,至于其他的勸言還是少說為妙。”

    “有理,有理!”賈淵贊同的點頭道。

    “二位還請快些上路,我們快要追不上將軍了。”黃烈走到他們二人身邊,提醒道。

    張融二人抬頭一看,只見段虎已經帶著林湄娘走出了老遠,身形快要被雜草亂樹給遮擋住了,連忙提起下擺,也顧不上邁什麼文人步,急忙追了上去。黃烈則緊跟在二人後面,身上背著強弓,手中提著鳳嘴刀,眼睛不時的想四周的樹叢張望,保護二人的周全。

    一行人走了大約有十幾里山路,來到了一處空地,這是附近獵人為了修整裝備而開出的歇息地,段虎等人決定在這里休息一下再走。

    幾人中,一直坐在段虎肩頭的林湄娘就不用說了,段虎和黃烈這兩個武將十幾里山路下來沒有任何感覺,而張融和賈淵二人卻已經累得不行了。他們滿頭是汗的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感受著渾身的酸痛,不想再起來。山路不必平路,要是十幾里平路,他們斷然不會如此狼狽,而十幾里山路已經抵得上數十里平路了,他們會如此勞累也是理所當然的。

    “靖邊,看你外表精瘦柔弱,沒想到你的體力竟然這樣好。”段虎取過之前准備好的水壺遞給張賈二人,轉頭看著臉色如常、氣息平穩的黃烈,連連點頭稱贊,又好氣的問道:“你如此年輕竟然有這等修為,看來你的師父定非常人。能告訴我,你是拜誰為師學的這身內家功夫嗎?”

    “回將軍,末將的師父是當朝的太子太傅紀老先生,”黃烈躬身回答,又一臉惋惜的說道:“不過末將只是他老人家的記名弟子,並未入冊。”

    “太子太傅!原來是他,此人果然厲害。”

    段虎曾經問過丁喜,天下有幾人可以與自己對搏,當時丁喜第一個提到的就是當朝太子太傅紀昭明,所以段虎對他的印象尤為深刻。他知道紀昭明曾經擔任兩代帝王的北衙禁軍統領,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現在即便年過半百,其身手在京師也是無人能敵。

    段虎直言道:“等到了京師,本將軍一定要好好的向你師父討教一下武學。”

    黃烈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隨後冷靜的點頭,道:“將軍,定然不會失望,紀老先生的內家拳堪稱當世第一,定然不會弱過將軍的橫練功夫。”

    “這樣最好。”段虎點點頭,還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又立刻咽了下去,並向四周看了看,神色肅然,身上殺氣緩緩的溢出,地上灰塵也被激得飛揚起來。

    黃烈感到了段虎的異樣,臉色愣了一愣,又立刻體會過來,連忙向四周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憑借經驗他可以猜測到周圍的樹林里至少潛伏了三十個人,而且不時從樹葉縫隙中一閃而過的光芒,讓他曉得這些人都有武器,絕非普通百姓。最令他感到懊惱的是,自己竟然沒有發覺到周圍樹林里還潛伏著幾十個人,而且這些人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他們團團圍住。

    “將軍,我們該怎麼辦?”黃烈從身上緩緩的取下強弓,一連抽出四根長箭,將箭尾抵在弦上,警覺的看著四周,冷靜的問道。

    張融、賈淵和林湄娘三人也感覺到了這里的氣氛不對,連忙起身,並不動聲色的向段虎二人靠近,直到進入段虎的保護范圍內,才立足停下,心中也重新有了安全感。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段虎神色絲毫不懼,眼神鄙夷的看了看四周,語氣不屑的朝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說道:“你們躲了這麼久難道就不覺得累嗎?若再不出來的話,本將軍不介意親自出手將你們一一請出。”

    等了良久,樹林中還是沒有動靜,段虎有些不耐煩了,面色陰沉,朝黃烈吩咐道:“靖邊,動手逼他們出來!”

    “是將軍。”

    黃烈很快找到了目標,神色絲毫沒有猶豫,快速的將強弓拉開,隨著弓身變成滿月狀,手指一松,弦上的四根箭矢爭先恐後的飛射出去,直接從兩個目標的喉嚨旁邊擦過,箭尖的邊鋒劃開一道血痕,隨後釘在他們身後大樹上。見到此等弓術,樹叢中的人全都呆住了,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黃烈又從腰間的箭囊取出四根箭矢,准備再射,樹叢中一個蒼老的聲音急忙制止道:“小哥請手下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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