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5026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4
第271章籠中之鳥(上)

    陽光灑在皇城那明晃晃的琉璃瓦上。一片金黃,讓人目眩幾。紅牆黃瓦,這才是皇家的氣派。

    可惜那已經走過去的氣派了。所謂的大清國早已壽終正寢,現在,那紅牆黃瓦的地方叫做“紫禁城博物院”是共和中國的第一座國立博物院,現在無論華人、洋人,還是販夫、走卒,只要花幾個錢買張門票。就能大搖大擺的走進那座曾經的皇家禁地,去一睹那曾經神聖而威嚴的皇城風采。

    這要是擱在過去,那些買了門票逛皇城的草民就是一個凌遲的下場。不要說是去逛皇城了,就是站在高處瞥一眼紫禁城,那也是個“大不敬”的罪名,便是王爺也沒那膽子去窺伺大內。

    不過現在,作為大清國曾經的醇親王、攝政王,載汗卻正站在醇親王府的房頂上,手舉一架英國造單筒望遠鏡,向皇城方向眺望,一邊望還一邊落淚,身邊則簇擁著幾個王府的包衣奴才,護持左右,免得這位王爺心神恍惚之下摔下房頂。

    醇親王府坐落在什剎罕河沿邊。風景極好,位置極佳,站在王府登高遠眺,能輕松的望見景山。如果能見度好的話,也卑望見景山南邊那座氣勢恢弘、紅牆黃瓦的紫禁城。

    對于現在的載討來說,那座紫禁城既熟悉又陌生,作為皇家貴冑的一員,他沒少進那座皇城,去年的時候他更是抱著三歲的小皇帝在那座皇城里接受文武百官的三跪九叩。只是那山呼“萬歲”的喊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的時候,南方已響起了革命黨人的槍炮聲,那震耳欲聾的炮聲不僅轟塌了這個腐朽王朝最後的幾根支柱,同時也轟碎了載洋的攝政王之夢。

    攝政王之夢,這本就不是什麼美夢。這大清王朝肇建以來,一共就只出過兩位“攝政王”前一位攝政王是睿親王多爾衰,作為大清王朝鼎定中原的第一功臣,他也曾權勢燻天,不可一世,可是當他突然暴斃之後沒多久,這堂堂大清國的攝政王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不但失去了世襲罔替的王爵,而且也失去了太廟受祭的資格,甚至就連皇家的宗譜上都找不到他的名字了,這大清國的第一位攝政王下場之淒涼由此可見一斑;至于大清國的第二個攝政王,就是醇親王載講了,雖然他沒有失去宗譜上的地個,但是他比多爾襄更慘,因為他是“亡國攝政王”這大清國二百余年的國作就算是亡在他手里了。

    由此即可看出,這大清國的攝政王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也難怪載洋黯然神傷以致落淚了。

    自從清室頒布退位詔書並搬離紫禁城以來,載詳就一直隱居在醇親王府里,足不出戶,至于原因也很簡單,一則是他無法面對旗人對他“亡國攝政王”的指摘,二則是他確實也無法走出王府,現在的醇親王府由民國政府派兵“保護”沒有袁大總統的許可,載汗柳俊帝浮儀就是這華麗囚籠里的人犯。哪里都不能去。

    共和政府對醇親王府的“保護”措施嚴密,正門、側門、後門、便門,甚至就連狗洞都有士兵把守,而且這些士兵來自于不同地方,北洋軍是山東兵,共和軍是湖北兵,同盟會是福建兵,光復會則是淅江兵。這些來自不同省份的士兵共同看守著一幫滿清時代的皇家貴冑,試問。什麼樣的人才能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出王府呢?

    所以醇親王載汗根本就沒打算逃亡,雖然他幾乎每天都要站在房頂上眺望紫禁城方向,可是這個行動僅僅只是表明他對過去的追思,並不代表他正做著什麼秘密謀刮。

    “唉,世道變了啊。”

    載汗嘆了口氣。將望遠鏡轉了方向去望太液池方向。

    太液池位于紫禁城東,雖在皇城之外,但因為那里是西苑所在地。所以也是皇家禁地,由于被一道土堤分成南北兩部分,那里又稱中海、南海,當年戊戌變法失敗之後。光緒皇帝就被囚禁在南海的那座小島上,那座小島叫做瀛台,小島周圍四面環水,只有一道石橋與陸地相連。非常適合囚禁人犯,雖然那里水並不太深,而且光緒皇帝也曾逃出小島一次,不過直到死去,他仍是被軟禁在那里,就連載洋也沒見過光緒皇帝最後一面,雖然他是光緒皇帝的嫡親弟弟。

    望著瀛台,載汗濁淚滾滾,模糊了視線,急忙拿出絲帕擦了擦眼楮。

    “王爺,多保重。”

    個包衣奴才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迅速低下頭去,不敢再羅嗦,畢竟這種場面他們最近一段日子以來已是司空見慣了,攝政王只要登高遠眺,就一定會哭上一哭,旁人勸不住。後來就由他去了,反正這王爺現在也是落架的鳳凰,略表忠心就可以了,如果不是看在這王府每年還有些進項、還能保證包衣們的體己銀子的份上的話,這幫包衣奴才早就一哄而散去做共和中國的公民了。

    “狗奴才,要你羅卑!”

    像往常一樣,載洋叱罵一句 舉起望遠鏡,繼續朝中海、南蝴棄。

    那里正在大肆興工建設,因為袁世凱袁大總統看中了那地方,將其作為總統府,現在的西苑已是民國政府的總統府所在地了,曾經以王家園林現在成了共和中國的中樞重地。其實載評並不關心總統府的建設問題,他只是好奇,不知道袁世凱以後會怎麼安排瀛台用途,畢竟那里曾經軟禁過一位愧儡天子,而且那位愧儡天子就死在瀛台,那地方很不吉利,真不知道袁世凱為什麼看中了那里,難道只是因為西苑距離紫禁城近、可以沾些“王氣”的緣故?

    載汗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想繼續琢磨下去了,今日他已在房頂上站了半個時辰,那滑不溜丟的琉璃瓦讓他雙腿發軟,所以,他適時結束了對總統府的窺伺,吩咐包衣奴才們架起木梯,順著木梯走下,站回了天井。

    將望遠鏡交給一名包衣奴才,載洋掃了眼天井,問道︰“咯拉莽胴還沒回來?”

    “回王爺,大管事的還沒回來。”那包衣奴才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忿拉莽扒醇親王府的管事官,漢名張文治,也是包衣出身,因為伺候載洋父親奕騾多年,很得信任 是由甦拉一步一步升到管事官的職位,那咯拉莽阿的旗姓就是奕鑷賞的殊榮。自從清室退位讓國之後。這張文治就承擔起了醇親王府平日采買的重任,更見王府上下信任。

    不過采買歸采買,張文治卻也不能說去哪里就去哪里,出了王府就有士兵跟隨,走得遠了還必須先向“醇王府監督委員會”申請,得到批準才準遠行,而且也必須由士兵“保護”可以說,共和政府對于王府的“保護”非常周到,就連傳個話進王府都不太容易。

    簡而言之︰現在的醇王府就是鳥籠。載洋就是這鳥籠里的那只小鳥。活著,但毫無自由。

    自從共和政府將王府里頭的電話拆走之後,載萍與外界的唯一聯系幾乎就只有報紙了,每日眺望完紫禁城後,他總是要將那幾份訂閱的報紙仔仔細細的看上幾遍。

    載汗平日閱報都是在寶翰堂。這里既是醇親王府的大米房,也是載汗的起居室,以前做攝政王的時候,載汁還會時不時的出去走走,但自從被趕出紫禁城後,他這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是躲在這寶翰堂里,不是看書看報,便是寫字作畫,倒也悠閑。

    像往常一樣,眺望完了紫禁城後,載津由幾名包衣奴才伺候著回了寶翰堂,幾張當天的報紙已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書桌上,幾張京城容錦齋的宣紙也平整的鋪在桌上,一名包衣奴才已手持狼毫筆立在桌邊,只要載洋願意,隨時可以揮灑才情。

    不過今日的載汗顯然沒有心情寫字作畫,就連閱報的興趣也提不起來。進了書房,將手一擺,屋里所有僕人都退了下去,就事載津一人端坐在書桌後呆了半晌。

    等書房里的那座西洋座鐘敲響鐘鈴。載汗這才回過神,于是拉開抽屜。將一封信拿了出來,擺在桌上看了又看。

    這封信沒有署名,也沒有抬頭,只有短短的幾行蠅頭小字,如果放在以前,這信根本就呈不到載汗眼前,但是現在情勢不同,因為這封信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飛到載汗書房里的。

    昨日載洋回書房閱報,網一翻開頭一張報紙,就看見了蓋在報紙下的這封來歷不明的信,當時就頗覺驚訝。因為按照常理,王府里頭的人是不可能與外頭的人取得直接聯系的。就算是管家張文治,每次出府回府也都必須接受士兵們的搜身檢查,別說是一封信,便是一張紙條也休想帶回王府。

    用民國政府的話來說,這是為了防止清室廢帝被滿清頑固派利用,據說是共和軍總司令趙北的提議。自從建自戰爭爆發以來,那些看守王府的士兵一直在利用這個借口禁止王府里的人與外界溝通消息,便是載洋所看的報紙也都是由士兵送進王府的,所以,除非是士兵默許,否則。任何信件都不可能送到載待面前。

    不過這封來歷不明的信到底還是送到了載沛面前,雖然載洋想不明白這封信到底是怎麼送進王府的,但是那信上的內容卻叫他驚訝之極。

    那其實是一封表忠信,內容除了拍載漆的馬屁之外,事的就是鼓吹清朝復闢的事情,按照那信上的說法,自從清室退位詔書頒布之後。一些封疆大吏已秘密策刑了一個營救計戈”打算將廢帝浮儀從被軟禁的醇王府救出去,帶領八旗遺老遺少復國。

    昨日看完信後,載洋嚇得不輕,昨晚一夜未合眼,琢磨著這“復國大業”的可行性,最後卻得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結論︰這封信可能是民國政府設下的一個圈套,他們想對清室趕盡殺絕,所以故意派人送來一封信 以此為借口消滅醇王府里的所有人犯,最不濟,也要取消那個“退位清室優待條件”。

    現在听說袁世凱的北洋正在鬧財政危機,南方的革命軍政府也在鬧財政危機,他們肯定是覺得清室優待條件太優厚了,所以想賴帳,想找個借口光明正大的干掉滿清皇室成員,這樣他們就不必再給皇室優待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封莫名其妙的信就是一個圈套。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4
第272章籠中之鳥(下)

    找汗越往深外想。紋心里就越是熱慌,其實優待不優待兒肌杜只不怎麼在乎了,他考慮更多的是如何保住這一家老小的性命,廢帝浮儀是他載汗的兒子,他載芹就是實際上的太上皇,如果民國政府打算斬草除根的話,他們父子倆是一個也跑不了,全都得給這大清國陪葬。

    翻翻史書,哪個新朝鼎定之後不是對前朝皇室成員大開殺戒的?當年大清國入據中原,同樣也對明朝的皇室成員實行斬草除根行動,誰能保證現在的民國政府不會有樣學樣≡清朝皇室趕盡殺絕?

    所以啊,從早上起床之後起,載汗就一直在考慮是否將這封信交出去。以此證明自己絕無復闢之野心?

    或許這封信並不是民國政府想趕盡殺絕,而是他們投石問路之舉?或許他們只是想看看載汗是不是正在策劃復闢?如果是這個目的的話。載汗將這封信交出去恐怕就是證明自己清白的唯一辦法。

    但如果不是這樣呢?如果這封信真的是一心復闢大清王朝的忠臣送進王府的呢?交出信只能加重民國政府的猜忌,到時候載洋是住王府還是住陸軍監獄就不好說了。

    現在的載評雖然是籠中之鳥。可畢竟吃喝不愁,還有奴才向候。若是因為這封信而被轉到別的地方軟禁甚至是關押,只怕是連這籠中之鳥都做不成了。

    所以。直到現在載芹也沒拿定主意如何疵這封信,是上繳還是銷毀?是留下還是假裝沒有看見?

    載汗很是痛恨自己這種猶猶豫豫的性格,作為曾經的大清國攝政王,這個性格缺陷直接導致了大清國的轟然到塌如果他當初果決一些的話,如果當初他趁著袁世凱沒有逃出京城的時候將這個奸臣處死的話。或許,這大清國的破房子還能在狂風暴雨中峙一段日子,最不濟也能找個體面些的方式讓國,那樣的話他載洋現在過得就不是這囚徒般的日子了。

    正當載沛看著這封表忠信左右為難時,書房外一名包衣奴才喊了起來。

    “大管事喀拉莽阿給主子請安!”

    然後就听見咯拉莽阿的聲音。

    “奴才給主子請拜。

    載汗急忙將那封信裝回抽屜。展開一張報紙,這才說道︰“喀拉莽阿。你磨磨蹭蹭了半天,是不是菜市又罷市了?滾進來說話。”

    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名中年男子走進書房,急驅幾步,在書桌前跪下,磕了個頭,俯身說道︰“回主子的話,菜市雖未罷市。不過今日買菜時確實耽誤了些工夫,因為今日奴才看中了一樣菜,特意帶回來給主子瞧瞧。”

    “什麼菜那麼希奇?你主子什麼菜沒見過?”

    載汗白了咯拉莽阿一眼,不過心里也是好奇,這管家沒別的長處,就是一個貼心,急主子之所急,想主子之所想,不然的話,也不會從一個甦拉變成醇王府的大管事的。

    “回主子,這菜有個名堂,不過奴才怕借越,不敢大聲說。奴才斗膽請主子點頭。讓奴才移步,到近前小聲說給主子听。”

    咯拉莽阿抬起頭←向載汗,見他點了點頭,便站起身,走了過去。站在載洋身邊,耳語一番。

    “什麼?“復國菜。?”

    這一听之下,載洋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昨日有人送來一封復國表忠信,今日管家又送來一道復國菜”到底是民國政府打算趕盡殺絕。還是這大清國的國詐時來運轉?

    載汗姿不住了,站起身一提袍角。

    “哮拉莽阿,你帶本王去瞧瞧那“復國菜

    管家急忙走在前頭,載沫沒帶奴才。就一個人跟著管家去了後花園的廚房。

    進了廚房,管家將幾個正在忙碌的廚子遠遠支開,只留下一個中年

    子。

    那中年漢子一卓短打,頭戴斗笠,腳上穿著草鞋,沾滿泥土,一看就知是個菜農。

    “主子,這就是奴才說的那道“復國菜

    咯拉莽阿指了指那菜農,只是這說的話卻叫載汗莫名其妙。

    “他?他是誰?”

    載汗更糊涂了,仔細打量那菜農,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似乎以前見過面的。

    王府派管家出去買菜,有時候就是菜販將菜送到王府廚房,不過與喀拉莽阿一樣,菜販出入醇王府也必須接受士兵的搜身檢查,而且通臣有士兵在旁跟隨監視。

    不過現在奇怪的是,這菜販身邊並無士兵監視,載洋頗覺詫異。

    那菜農不似載評那般大驚小怪。見載汗發問,急忙拍了拍袖子,跪下磕了個頭小聲說道︰“奴才端錦,給攝政王請安。”

    “端錦?端方的弟弟?你,,你怎麼落魄到這副模樣了?”

    載汗這才想起此人是誰,當年端方去兩江上任,行前曾帶著端錦到醇王府辭行,載洋與端錦有過一面之緣。只是這端錦什麼時候做起了菜販?

    “想不到王爺竟還記得奴才”奴才不是菜販,奴才之所以做這副打扮,只是為了混進王府。大清列祖列宗保估,總算讓奴才見著王爺

    端錦連連叩首,入可起來。

    “起來說話。”

    載汗嘆息一聲,向管家望去,管家心領袖會,走出廚房,站在門口

    風。

    端錦謝恩之後站起身,垂手說道︰“王爺,奴才在王府里呆不了多久。這話就揀簡單的說 在袁世凱跟南方的革命黨不對付,南方的革命黨又在招惹英國、日本,這天下亂相紛呈,正是咱們大清國復國的好時候,日本政府也種咱們旗人,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奴才已邀集各路忠義之士,就等救出皇上°可到東;省復國 在有日本人居中策應,恭王、肅王已在東三省招募義軍,只要皇上去了奉天,咱們這大清國的復國大業就算是成顧一半了。奴才此次前來,就是來給王爺遞個口信,叫王爺做好準備,時機一到,咱們就派人來接應攝政王和皇上。”

    載汗臉色蒼白的听著端錦的敘述,等他講究,稍微定了定神,說道︰“此事太險,容本王考慮幾天。你或許不知道,醇王府看守嚴密,別說是人了,連只貓都逃不出去。”

    端錦說道︰“王爺不必擔心。其實咱們大清國忠臣義士早就為救出皇上在謀劃了。四川總督趙次珊在數月前就派人潛往天津,攜帶巨款聯絡各路好漢,為救出皇上未雨綢繆。如今這酷王府的守衛之中已有一些咱們的人,有他們策應,逃出王府當是不難,只要出了王府,咱們就護著皇上去東交民巷,躲進日本公使館,如此,民國政府便無可奈何了,袁世凱不是革命黨,更不是共和軍的那個趙北,他不敢跟洋人來硬的。”

    “趙次珊?他不是已經死了麼?報紙上說他是因為川漢路款虧空案的事情自縊身亡的。

    載萍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封來歷不明的信。

    “此事走出于趙次珊生前的謀劃。趙次珊雖已為大清國盡忠,可他派到天津的那人卻一直在奔走,今日奴才之所以能與管家見面並混進王府。全靠那人幫忙。趙次珊之所以要在獄中自盡,正是為了保全咱們大清國的復國大業,自盡之前,趙次珊用血書將此事前後經過告之于奴才,不然的話,奴才又怎麼知道他派人到天津籌備復國之事了呢?”

    端錦的話讓載萍遲疑起來,是走是留,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不過他已沒有時間考慮了,管家咯拉莽阿匆匆走進廚房,向端錦使了個眼色,端錦急忙拿起一根扁擔,背上兩只竹筐,向廚房門外走去。走過載摶身邊時小聲嘀咕了一句︰“王爺,再過幾日奴才還會來一趟,還望王爺盡快決斷,若是安排奴才見皇上一面,奴才做事就更有把握了。”

    話音網落,就听門外傳來一個士兵的咋呼。

    “嘿!那賣菜的,該走了!老子都上完茅房了,你怎麼還在廚房里磨蹭?想撿個王府的金疙瘩還是想偷看王府里頭的丫鬟洗澡呢?”

    “走了,走了!軍爺甭急,小人這就走。”

    端錦向載講使了個眼色,便匆匆走出廚房,跟隨一名士兵離開王府後花縣,一路低著頭,到是與一個鄉下老農沒什麼區別。

    很快走出醇王府,端錦沒敢停留:扁擔挑著那兩只空筐,向王府邊一條僻靜小巷走了過去,在巷口一個輥鈍攤前尋了個座,向老板買了碗輥純,心不在焉的喝了起來。

    這時一個秀才打扮的路人也走了過去,在端錦身邊坐下,也買了碗輥掩,不過沒急著喝,扭頭先看了端錦一眼。

    端錦向那秀才打扮的人微微一笑,那人也是一笑,問道︰“這菜市行情還不錯吧?”

    端錦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今日買賣尤其好,兩筐菜不到一斤小時辰便賣完了∪生若是哪天要買新鮮菜,便去大前門火車站,我就在那里擺攤賣菜,若我不在,我的同村伙計也在。”

    說完,收起扁擔和竹筐,會了帳後便起身離去。

    端錦走後,那秀才打扮的人將那碗懼鈍細細品嘗,吃完一碗,又買一碗,細嚼慢咽的吃了半個鐘頭。然後也會了帳起身走人,順著小巷一直走到盡頭,在一個賣紙煙的小販跟前停住腳步,在那小販托著的木盒里挑了幾把紙煙,最後只買了幾根。會了帳後便叫住一輛人力車,吩咐車夫去大前門火車站。

    秀才打扮的人走後,那賣紙煙的小販游游逛逛又在小巷附近轉了幾圈。來回張望了許久,這才收了攤﹞起煙盒向城北走去,進了間騾馬店◎伙計問明茅房所在,便提著煙盒趕去茅房。

    進了茅房之後小販迅速打開裝滿紙煙的木盒,放在地上,在紙煙里摸來摸去,最後摸出一個一寸長的小紙卷,將那紙卷匆匆展開,卻見那上頭寫著一行小字︰

    “速拍電報回總號,告訴掌櫃︰曼詫羅已修剪,一切順利,勿慮。鐵橋。”

    小販將這紙條上的內容默念幾遍。將其記住,然後將紙條撕得粉碎《進茅坑之中,隨後背起裝著紙煙的木盒,匆匆離開了騾馬店,徑往北京電報局走去。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5
第273章吳師長(上)

    悶熱,灌講車廂的風都是熱的,幾平連汗都帶不專→澡“ 榔 詠”的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也幾乎听不見別的聲音,鼻子所聞到的除了人身上的汗臭味之外,事的就是那角落里馬桶散發出的陣陣臭氣。

    悶罐子車廂里滿滿當當塞著一車廂的軍人,土黃軍裝,瓖金邊的大檐帽,以及那腳上的牛皮軍靴,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都是北洋軍的官兵。

    作為北洋軍官兵的一員,吳佩乎就側身于這節悶罐子車廂里,由于悶熱難當,像其他人一樣,他也將那身土黃的軍上衣脫了下去,並將大檐帽拿在手里,當成扇子使用。不過這點微風確實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僅僅只能給吳佩享一些心理安慰而已。

    行為新任北洋第九師的代理師長,吳佩乎完全有資格乘坐一輛寬敞舒適、明亮涼爽的花車,但是他最終選擇了這節悶罐子車廂作為此次旅行的交通工具,這倒並不完全是做作,所謂“上下同欲者勝”自古帶兵最忌諱的就是軍中苦樂不均,苦樂不均就無法做到上下同欲,上下不能同欲,就不能百戰不殆,吳佩乎之所以乘坐這輛悶罐子車廂,固然有向袁世凱表明心跡的意圖,但更主要的還是為了給手下軍官做出表率。為將北洋第九師打造成為北洋軍中的佼佼者而身體力行。

    共和軍總司令趙北既然能跟士兵在一口鍋里攪馬勺,那麼,這第九師的吳師長當然也可以在這臭哄哄的悶罐子車廂里和士兵們使再同一只馬桶。

    師長帶頭坐悶罐子車廂,底下的軍官、參謀們自然也不好搞特殊待遇,也只能有樣學樣,和士兵們擠在車廂里忍受旅途的煎熬,如此一來。這趟軍列竟無一節旅客車廂,幾個節車廂全都是清一色的悶罐子車廂。只有最後的那輛守車稍捂服點,可是卻沒有一個軍官敢坐。

    北洋第九是奉命南下河南增援的,目的地是河南鄭州。

    湘黔事變之後,南方的實力派在調兵遣將,北洋自然也不能無動于衷。沿著京漢鐵路擺下重兵,取得就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

    其實第九師並不能算完全的新建部隊,這年卑尖際上尖以原舁軍集衛軍的一個漢人步兵標為基礎擴充而來。各部隊里混雜了不少由原北洋新軍中抽調的精銳,所以,這個師的戰斗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吳佩享是幸運的,第九師的師長原本內定的是段棋瑞的小舅子吳光新。但是由于吳光新還不到三十歲,太年輕,所以最終只當上了旅長,袁世凱到底還是更相信秀才出身的吳佩乎,這固然是因為吳佩乎年長的緣故,更是一種平衡之策。

    自從北洋軍擴充以來,“北洋之虎”段棋瑞的勢力增長的太猛,有必要平衡一下,所以,不屬于段系的吳佩乎被袁世凱提拔上來,此次奉命南下增援,也是考驗一下這位吳師長的能力,如果能力不足的話,還是要撤辦的,畢竟,盯著第九師長位置的大有人在,那位“北洋之狗”馮國辭也不是省油的燈,座下的親信中也不乏軍事干才,馮系量也在趁著北洋軍擴充的機會發展著自己的勢力,吳佩享當上第九師代理師長後,馮國障更以當年任報將並學堂總辦時的“師生情分”極盡拉攏之能事。

    不過吳佩乎明智的與馮國璋保持著距離,因為他知道,北洋集團現在的當家人是袁世凱,不是馮國障馮老師。

    為了向袁大總統證明自己的能力,吳佩乎可算是挖空心思表現自己。不僅親自率領先頭部隊走在最前頭,而且拒絕乘坐馮國璋為他準備的花車,此舉果然深得袁世凱之心,這趟軍列路過彰德府的時候,袁世凱還親自拍發電報慰問,並對吳佩乎“以身作則”大加贊賞,贊他是“北洋健將”要北洋上下以吳師長為揩模,“以刻苦堅韌之心建百戰不殆之師”。

    袁大總統百卯中抽空專門拍發嘉獎電,此舉令吳佩乎感激涕淋,士為知己者死,吳佩乎是打定決心要在南邊好好表現一番了,縱然做不了袁大總統的韓信,也做個張良,好叫北洋上下看看,他吳佩乎吳子玉還對得起這份軍餉,也叫南方那幫革命黨看看,北洋軍里有個能打仗、不怕死的吳師長。

    但是張良不好做,韓信更不好做。這一路從天津小站過來,吳佩乎算是體會到蒸土耳其浴的感受了,這仲夏時節,在悶罐子車廂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從來就沒有干過,軍用水壺也早就見了底,偏偏備下的干糧只有鍋盔、油餅,這嗓子眼干得冒火,誰也不敢多看那干糧一眼。

    不過這種煎熬對于吳佩享來說不算什麼,當年日俄戰爭時他曾在中日聯合偵察隊做偵探,滴水成冰的冬夜出去偵察俄軍情報,那種煎熬比之這仲夏時節的悶罐子車廂卻也不遑多讓,當年吳佩乎咬著牙堅持下來了 在,他也有足夠的信心在這悶罐子車廂里堅持下去。

    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就是資歷”洋軍上下最看重的就是這個資歷。他吳佩乎為什麼能夠當上師長?就是因為他資歷足夠!

    舉起軍用水壺,將里頭最後幾滴水灑在了干渴的喉嚨里,吳佩乎閉著嘴,仔細品

    ,“曰小月詐幾滴茶水的滋味,那邁是他在天津火車站灌的大碗茶月”小就喝得見底了,由于沿途沒敢停車,所以這軍用水壺也就一直沒續上茶水。

    見到吳師長喝水,坐在他身邊的幾個參謀和副官也下意識的舉起軍用水壺晃了晃,然後沮喪的放了回去。即使有水可喝,也是先孝敬長官的。眾人哪里能分到多少?

    見部下們有些萎靡,吳佩乎笑著說道︰“諸個,再忍忍,過幾個小時就過黃河了,這火車吐加煤加水,咱們也可以在火車站上解渴了。叫人將那車門再拉開一些,多灌些風∴少可以驅驅暑氣。”

    這話也是打氣的話,其實那車門拉得再寬也沒用,現在是夏季,酷熱干燥,那從外頭灌進來的風根本就是熱風,連汗都吹不走,哪里能驅走暑氣?

    說起來也是這火車走得太慢。沒辦法,不敢開得太快,否則的話容易傾覆,因為車上裝了太多人、太多貨,這些車廂又都是從天津火車站調過去的舊車廂,本就是外國淘汰的。年久失修,那鐵制車輪磨損的可比鋼制車輪厲害多了,好的車廂只有在經過兩根鐵軌接縫處的時候才會微微的蹦一下,可是這些車廂無論經過鐵軌的哪全部分,都在蹦著。那“ 督 哪”的噪音讓人煩躁不安。

    不過這一天一夜的連續行駛。吳佩乎已習慣了這種噪音,所以,當火車減慢速度的時候,他立刻就能感覺到那噪音頻率的變化。

    終于,吳佩乎又感覺到了噪音的頻率變化,不過這一次,這列火車不僅僅只是減慢了速度,它最終竟是停了下來。

    悶罐子車廂里的官兵們先是愣了愣,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一些性急的士兵已開始往車門那里擠過去,將坐在車門附近的士兵擠下了車廂。

    跟著歡騰的手下跳下車廂,吳佩享左望望右望望,這里卻是荒郊野外,哪里看得見火車站的影子?

    列車長匆匆奔了過來,臉色煞白。

    “為何停車?”吳佩乎問道。

    “回師長的話,前頭信號燈打信號,叫咱們就在這里停車。前頭十幾里外就是黃河桃花峪鐵橋,那里兩岸各有一個小型調車場,確實不便冒險前進,萬一撞上別的火車。這行程就更耽擱了。”

    列車長將停車的原因解釋一看,不過他也不清楚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吳佩乎就沒再問下去,打發幾名馬異,騎了隨車運過來的戰馬。飛奔到桃花峪鐵橋打探。

    那些下了車的士兵和軍官滿世界尋找水源,吳佩乎好不容易才將隊伍集合起來,分派人手到附近村莊尋找可以飲用的水源,但沒等那些人全部返回復命,那幾個去桃花峪打探的馬並已帶著一輛馬車飛奔而回,那趕車的車把式是個鐵路工頭。

    “師長,前方的桃花峪鐵橋被人破壞,已無法通車了。”馬並帶來的消息讓吳佩乎驚駭莫名。

    “鐵橋有重兵把守,如何能被破壞?”吳佩乎詢問那名鐵路,頭。

    那人說道︰“回大人的話,鐵橋沒被人破壞,被人破壞的是鐵橋的引橋路基,上頭的鐵軌叫人扒了,連道釘都一起偷走了,上橋的地方和下橋的地方各有一里多長的空地。光禿禿的就事枕木了。這鐵軌是昨晚扒掉的,守橋的兵都被人給綁起來了,今日天沒亮的時候已有一列車在那地方脫軌傾覆了,沒吊車的話。壓根就拖不走。大人,這京漢線只怕是走不通了。”

    “什麼人干的?竟敢拆毀鐵路?守橋的是北洋軍啊。

    吳佩乎愕然問道。

    “據說是共和軍的光頭兵干的。不過,也只是傳聞。那幫人確實膽大包夭,他們不僅拆毀了鐵軌,還在昨日深夜綁走了桃花峪鐵橋管理處的洋人經理麥利那多先生,是摸進經理處將人綁走的,連守衛都沒有驚動,誰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麥利那多先生是管理鐵橋的技師,沒有他指揮,這修復鐵橋路基、鐵軌的事情就沒人拿準主意了,現在幾位監工正在那里扯皮呢。”

    听了鐵路工頭的話,吳佩乎冷哼一聲,想起了共和軍那支神出鬼沒的“光頭營”。不過那僅僅只是傳說而已,吳佩享可不相信什麼“神兵天降”的民間神話,他堅持認為那只不過是一支精銳的小部隊而已,而且這鐵軌未必就是他們拆的,河南是奮進會的地盤。

    “傳令,馬上集合部隊,留下輻重營看守輻重,其他的人跑步前進。給我趕到桃花峪,在黃河上找渡口,咱們走著去鄭州!”

    吳佩乎面無表情的下達了命令,參謀不敢怠慢,急忙吹號集合部隊。不多時,這只千余人的北洋軍就整裝出發了。

    騎在一匹白馬上,吳佩乎向南方眺望,雖然只能看見村莊和曠野。但是他也能感覺到南弈那緊張的空氣。

    “共和軍?哼!上次沒跟你們正經的打過仗,這一次我吳家人到是想會會那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趙總司令”洋軍的將領中固然有王佔元、盧永祥那般沒骨氣的,可也有精忠報國、盡忠職守的,我吳佩乎吳子玉算一個!”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6
第274章吳師長(下)

烈日當空,揮汗如雨,已是正午時分。軍號聲“滴滴答答”的響了起來。這是共和軍的開伙號,現在已是午飯時間。

    這里是湖南北部的岳州,城西北郊,黃牛崗。

    由于這里地勢較高,而且緊鄰洞庭湖口,非常適合控制水路交通,因此共和軍第妾師在黃牛崗駐有一個炮兵連,裝備六門山炮,控制這斤小戰略要地,保衛長江和洞庭湖碼頭。

    只駐一個炮兵連似乎兵力有些單薄。但是實際上自從湘變以來,洞庭湖的巡防軍水師已被共和軍海軍部隊全部繳械遣散,現在的洞庭湖里基本上已看不見湘軍的軍事量。只有一些零星的水匪,所以,與其說這個炮兵連是在保衛碼頭,不如說是顯示一種軍事存在。

    午飯的開伙號響起後,駐守黃牛崗的炮兵連官兵按照條令輪流去炊事班的露天食堂吃飯,但沒等第一批人吃完,一隊騎兵已策馬飛奔而來。為首那人正是第五師長吳振漢。

    吳振漢是從岳州城東的部隊趕過來的,今日天不亮他就出城巡視各部隊,正午時正好視察到黃牛崗炮兵連,于是順便在這里吃午飯。

    師長趕到,炮兵連上下不敢怠慢。連長親自端了碗過去,不過吳振漢倒也沒擺什麼師長的架子,粗瓷大碗一端,蹲在一棵樹下,邊吃邊與連長說話,跟著吳師長一起過來的那些參謀副官也都是同樣待遇,不過陪著他們吃飯的卻是炮兵連的政宣員。

    現在共和軍正規部隊已完成整編,按照條令,甲種師每個連派駐兩名政宣員,乙種師每個連派駐一名政宣員,這些識文斷字的軍官都是由共和軍政宣委直接派下來的,只對政宣委負責,這些軍官很特殊,因為他們並不指揮作戰,也不能命令連長連隊的軍事指揮權仍在連長手里。但是由于政宣員是政宣委派遣下來的,掌握著基層官兵敘功、褒獎的部分權力,並承擔著基層連隊的掃盲工作,所以政宣員在基層部隊里也是很有權威的。

    用某些軍官的話來說,這政宣員就是共和軍里的“監軍”而且這個監軍還是一層一層有組織的,連里有連代表,連以上是營代表,營以上是團代表,不過團以上就沒有代表了。到了旅一級部隊,設正副“政治委員”各一名,兩名政治委員和旅長﹀長組成“四人委員會”全權監督各級政宣員的工作,防止他們瀆職。

    這個政宣員制度還在摸索階段。不過已取得非常明顯的正面效果,共和軍正規部隊已完全擺脫了過去那種清末新軍的影子,軍官視士兵為奴僕、私產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共和軍,那就是一支全新的部隊,從組織上講,這支部隊已堅如磐石。

    駐守黃牛崗的炮兵連也有一位政宣員,名叫秦凌,原是江西新軍的一名督隊官,革命爆發後就在九江加入共和軍,後來跟隨吳振漢轉戰江西、湖南,第五師接受整編的時候由于文化較高便被作為政宣員予以任用,不過他這個政宣員還不夠“正統”本來也應該調到武漢集的。但是由于湘黔事變爆發,這集刮計劃小只能推遲。

    秦凌善談,雖然與師部的這幾位參謀、副官很少見面,不過這吃飯的片刻工夫已與這幾個軍官打得火熱,通過這幾人的嘴,他得知本部隊即將換防,這黃牛崗將由革命衛隊接防至于換防之後是去打長沙還是調回湖北,那幾位軍官卻也是嘴嚴得很。

    秦凌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于是不再追問,將碗里最後幾口飯扒進嘴里,還未咽下去。就見幾個頭戴草帽、肩背洋槍的漢子被哨兵帶到炊事班。

    從打扮來看,那幾人是湘北革命軍的官兵,到了炊事班,多數人都去吃飯,只有那個領頭的走到吳振漢跟前。

    “吳師長,終于找到你了。”

    那人噓了口氣,接過一名副官遞過去的碗,將里頭的涼開水一口氣喝干,抹了抹嘴,取下草帽,從里頭摸出張紙條,遞給吳振漢,說道︰“我部已奉命開到岳州城,就等總司令一聲令下,就可以直搗長沙了。”

    “你們龔司令回來了麼?”吳振漢拿著紙條,匆匆掃了一眼。

    “回來了。不過也掛了彩,幸好只是皮肉之傷。”那人點了點頭。

    吳振漢站起身,將紙條裝進軍裝口袋,帶著參謀和副官離開了炮兵連。

    連長整了整軍裝,走到秦凌跟前。說道︰“老秦啊,帶上步槍,跟我趕緊去師部開會。”

    “開會?”秦凌一愣。

    “戰前動員大會,師長說了,總司令已決定武力解決湖南頑固派,咱們第五師就是先鋒。等接防的革命衛隊開到,咱們就整裝出發了。”

    連長的話讓秦凌長噓口氣,實際上自從湖南政變以來,第五師上上下下都憋著一股氣,基層部隊的請戰書也沒少上,但是由于一直在等待革命衛隊從湖北開來接防,所以這些天里,第五師的官兵有些急噪。

    得知總司令已下定決心武力解決湖南君憲派,炮兵連這一百多號人頓時精神一振,不待連長吩咐,已開始擦槍擦炮,檢查馬蹄鐵。

    黃牛崗距離岳州城不遠,秦凌和連長各背一桿步槍,徒步進城,從西門岳陽樓入城,正趕上湘北革命軍的一支部隊出城,全體官兵高唱

    歌。

    “衣衫破,飯碗空,殃殃華夏遍地窮。為何窮?貪官污吏狠,土豪劣神凶,殘酷壓榨我民眾!,刀槍舉。戰旗紅,討伐凶頑意氣雄!睜眼看,討逆軍威壯,國民斗志昂,不滅凶頑誓不還。

    連長詫異道︰“湘北革命軍竟也會唱這首歌?咱們連的那幾個傻蛋到現在還唱不齊呢。”

    秦凌笑道︰“剛才听那幾個師部的參謀說,這湘北革命軍里也派去了政宣員,想必這歌就是他們教的吧。據說湘北革命軍的那位龔司令有意接受共“巾的改編。或編為共和軍獨古編為革命衛隊六

    “龔春台不是一直想打回家鄉麼?怎麼,現在轉了性兒了?”連長有些奇怪。

    “打回家鄉?現在湖南這架勢。若沒有共和軍撐腰,湘北革命軍只怕早就被君憲派的巡防軍打垮了。”

    秦凌與連長嘀咕幾聲,等那支革命軍開出城後,便進了岳州城,徑往師部趕去。

    兩人趕到師部一看,才發現他們來得太早了,會議室都還沒開門,門外倒是等著十幾位軍官,正好擺龍門聊天,正談得起勁的時候,一名參謀匆匆奔來,將在場的所有識字軍官全部點了“壯丁”拉著他們去幫忙,作為政宣員,秦凌也跟了去。

    到了地方一看,秦凌才明白他的任務是協助師部的參謀們登記名冊。

    來登記的人都是湘北革命軍司令龔春台從湘南、湘東一帶領過來的革命者,這些人中多數都是原共進會的屏下,湘變之後,共進會設在各地的軍政分府紛紛瓦解,君憲派掌握了各地的實權,對于共進會的人執行斬草除根政策,許多共進會的干部】兵都被栽上“會匪”的罪名被殺,僥幸逃過一劫的人只能躲在山里,有些人干脆就此落草,成了真正的土匪,湖南局勢更加動蕩。

    龔春台本人就是湖南會黨首領。在湘南、湘東有很強的號召力,湘變之後,愕知湘南、湘東君憲派對會黨趕盡殺絕,龔春台焦慮萬分,于是江湖意氣爆發出來,帶著少數親信化裝潛往湘南、湘東一帶地方,利用會黨殘余量將那些被打散的革命黨人聚攏起來,準備就在當地發動起義,但是後來考慮到敵我量對比過于懸殊,所以他改變了主意。放棄了起義計劃,決定帶領被打散的革命黨人潛回湘北,投靠共和。

    這一路過來可是很不容易,全靠會黨的組織能力和龔春台多年積累下來的關系,這才分幾撥將那兩千多人帶回岳州。

    龔春台的湘北革命軍全靠共和軍協餉,部隊財政拮據,無法安置這些帶過來的人,于是就將他們領到第五師,消吳振漢收留他們,考慮到湖南現在的局勢,吳振漢同意收留這些人,不過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將他們安插到軍隊里去,這必要的甄別措施還是不可少的,所以,秦凌這幫識字的軍官就被臨時抽調過來,幫助登記。

    姓名?”秦凌坐在桌後,拿著鋼筆,抬頭望了眼站在桌前的這個人。

    “周海山。”那人一邊說,一邊拿出塊布條給秦凌看,那是薦進會的軍階標志。

    “你以前做過標統?”

    秦凌看了眼那塊布條,卻並不覺的驚訝,剛才他還登記過一個協統呢。那可是相當于共和軍旅長的官,連這麼大的官都沒了部隊,只能跟著龔春台逃過來,由此即可看出共進會在湖南損失之慘重,基本上共進會在湖南的統治已經崩潰。

    “標統,相當于貴軍的團長。

    那周海山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鄙人是貴州軍政府焦都督的同鄉,與貴軍的吳師長也是認識的。”

    秦凌點了點頭,將此人姓名記在紙上,並詢問道︰“你會寫字麼?投軍之前是做什麼的?”

    “鄙人會寫字,投軍之前麼,鄙人在湘軍巡防營里當差,做過管帶。”周海山笑著說道。

    但話音未落,卻听有人在他身後呵斥了一聲。

    “周海山!你這謊話是張口就來啊!你以前是賣布的販子,什麼時候在巡防營里當過軍官了?你在共進會里怎麼說話我不管,可是現在你既然要投奔共和軍,以後說話可就得注意點了!”

    周海山扭頭去望,看清那人相貌,頓時一驚,張口結舌半天沒敢說話。

    “吳師長。”秦凌也看清那人,急忙起立,立正敬禮。

    那揭穿周海山謊言的正是第五師長吳振漢,身邊還跟著副師長潘

    時。

    吳振漢點著周海山的鼻子,毫不客氣的說道︰“知道你們共進會為什麼一敗涂地麼?就是因為你這種人太多了!欺上瞞下,滿嘴大話,如此怎能不敗?我是看在共進會也曾是革命組織的份上才答誘留你們。如果你們把共進會的那套把戲拿到共和軍里,別怪我不客氣!”

    周海山漲紅了臉,唯唯諾諾幾句,卻是不敢有半點不恭敬,當初他奉命領著一千多人的部隊去羊樓司接防,就領教過這位吳師長說一不二的稟性,此時寄人籬下,更沒有頂撞的資本。

    “我看,你不適合留在軍隊里。你還是去做你的布販好些。你去指揮仗,不是送了你自己的性命。就是送了手下的性命。你這種人。我是不會收留的,如果不是看在龔司令的面子上,我現在就把你趕走了!”

    吳振漢臉色鐵青,數落了幾句之後。目光一轉,望向秦凌,說道︰“秦凌,你馬上跟你們連長回黃牛崗,把大炮、彈藥全部裝車,等接防的湘北革命軍部隊趕到黃牛崗,你們立即把部隊拉到城東大校場!”

    “是!”

    秦凌放下筆,敬禮退下,快步走出師部禮堂,走到門口時回頭望了一眼,卻見吳振漢仍在點著那個周海山的鼻子教刮。

    “吳師長叫我回去拉隊伍集合,難道馬上就要開拔了?”

    帶著這個念頭,秦凌與連長匆匆返回黃牛崗駐地,集合部隊,將大炮、彈藥裝車,一支湘北革命軍隨後趕到接防,炮兵連隨即撤離黃牛崗,開往城東大校場。

    整個下午,岳州城附近駐軍調動頻繁,大量鏑重裝車,城市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當天下午五集半,師長吳振漢正式向第五師下達開拔令,內容很簡

    ︰

    “全軍出發,向南快速突擊!進軍目標︰長沙。”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7
第275形勢微妙(上)

   冰州屬河南省開封府管轄,自古便是豫北重鎮,交瀝孔監。…鐵路建成之後,鄭州又成了京漢線上最為重要的交通樞紐,不僅溝通著南北交通,而且計劃修建的隴海鐵路也由鄭州通過,一旦隴哼建成通車。鄭州就將成為中原乃至整個中國最重要的交通樞紐。

    不過由于“戊申革命”的爆發,隴海鐵路的建設計戈也被推遲,現在已建成通車的只有開封至鄭州的一小段,與京漢線一樣,這段鐵路也控制在比利時財團手里,不過考慮到革命之後的亂局,現在比利時財團已經同意將部分管理權移交給袁世凱政府,至于護路權,更是完全交給了北洋軍。

    作為控撫京漢線的戰略要地,鄭啡現在已成了一座兵城,駐扎于此的北洋軍、豫軍地方部隊已超過萬人 在仍在從北方調遣部隊到鄭州,如果南北之間兵戎相見的話,鄭州或許就是雙方爭奪的重點城市。

    現在的河南,最高軍事長官是趙倜,他現在不僅是袁世凱任命的河南軍政府都督,同時也是河南鎮守使。理論上來講,所有的河南武裝部隊都歸他指揮。

    但是理論與實際情況相去甚遠 在趙侗能夠指揮得動的只有那支由老毅軍擴充而成的豫軍,北洋軍名義上由他指揮,可是實際上的控制權是掌握在張鎮芳手里。

    張鎮芳名義上只是河南省議院的議長,按說是不能指揮北洋軍的,但問題是他的背景不一般,此人是河南項城人氏,是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的表弟,與袁世凱關系密切,再加上他走進士出身,所以這仕途也是平坦,先後出任過清廷的道員、鹽運使、提法使,袁世凱的官越大,他的官也就越大,與袁世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利害關系,所以,袁世凱倒霉的時候這張鎮芳也跟看到霉,當初袁世凱因為“鴆殺大行皇帝”而失勢,張鎮芳也被罷了官。後來更是被小恭王的“宗社黨”盯上了。揚言要拿他的人頭祭奠大行皇帝,張鎮芳不得不逃到天津租界隱居【打算再逃往香港,但不等他上船,袁世凱已發動“兵諫”重新掌握了中樞的權力,如此一來,張鎮芳不僅不必逃了,而且還可以繼續他的仕途了。

    不過袁世凱並沒有立即給他官做,而是打發他回了河南,讓他去“想辦法”當上河南省議院的議長,為憲政做個表率,張鎮芳是聰明人。領悟了袁世凱的真實用意,于是迅速去了河南開封,一番謀劃,順利的當上了議長,成了河南的民意代表,與趙倜一文一武,為袁世凱打理這河南的軍政事務。

    雖然張鎮芳只是文官,與軍事毫不搭邊,但是北洋軍將領都不是傻子。他們當然清楚袁世凱袁老帥派張鎮芳到河南的真正用意,趙倜雖然是“從龍功臣”可畢竟是個外人,不如張鎮芳這個表弟可靠,所以,雖然趙侗是名義上的河南都督,可在北洋軍官兵的心目中,張鎮芳才是真正的“河南王”他們也只听張鎮芳的話。

    駐扎鄭州的北洋軍是第二師第四旅。旅長是鮑貴卿”洋第二是由原北洋新軍第二鎮改編而成,袁世凱的“新年通電”拍發之後,第二鎮就在鄭州響應袁老帥的立憲倡議。並出兵開封,逼迫河南巡撫吳重熹響應袁世凱,後來“建國戰爭”爆發。第二鎮改編為第二師,派遣部分部隊由潢關攻入陝西,與河南奮進會並肩作戰,共同光復了陝西,“建國戰爭”結束後,第二師的部隊又調回了鄭州,繼續控制京漢線交通樞紐,為袁世凱盯住南邊的共和軍和奮進會。

    炮貴卿字霆九,奉天海城人氏。早年曾在淮軍當哨官,參加過中日甲午戰爭,後入開平武備學堂,畢業後派入新建陸軍服役,算是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老部下,“戊申革命”爆繁他是標統,與王佔元、盧永樣平級,袁世凱開始擴充北洋軍後,許多軍官被迅速提拔起來,鮑貴卿也從標統被提拔為了協統,“建國戰爭”爆發後協統就改稱“旅長”了。

    其實照資歷算的話,炮貴卿做師長也並無不可,但是僧多粥少,袁世凱的親信太多,不可能一一顧的過來,也只能委屈鮑貴卿先做旅長了。

    為了早日做上師長,炮貴卿不的不想辦法巴結張鎮芳張議長,張鎮芳說往東,鮑旅長麾下的北洋第四旅就不敢往西,也正是靠著炮貴卿手下這近四千人的部隊,張鎮芳才能與河南都督趙綢分庭抗禮,在這河南威風八面。

    不過趙倜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手下的豫軍雖然素質、裝備遠不及北洋軍,可是人多勢眾,僅是嫡系部隊就有八千人,加上那些各地來投的民軍、會黨,趙都督手里的部隊已超過了一萬人,靠著這支部隊,趙倜才能與張鎮芳戰個勢均力敵。

    可是河南境內不僅有北洋軍、豫軍,在豫南還有一支人馬,叫做“湖北軍政府北伐先遣畢”這支部隊名義上隸屬于共和軍序列,可是實際上是一支半獨立的武裝量,其指揮權由奮進會掌握,無論是袁世凱還是趙北,都無法直接指揮這支部隊,只有奮進會的領袖楊王鵬才指揮得動,這支部隊原本只有河南新軍的一兩千殘余部隊,後來陸續補充兵員、武器,在合並了王天縱的綠林武裝後,部隊迅速擴充到數萬人,現在留在河南的部隊還有兩萬余人。雖然裝備低劣、人員良莠不齊,但身後站著湖北的共和軍和整個南方的革命黨人,所以其勢不容輕視,無論是北洋軍還是豫軍,都不敢主動挑釁。

    除了這三路人馬之外,在豫西北還有一支特殊的武裝部隊,叫做“豫陝聯軍”由同盟會員劉鎮華控制,名義上歸奮進會指揮,但是實際上是自行其事,與奮進會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且由于其成員多半都是河南的蹼將、陝西的刀客,部隊的組織性更差,匪性更強,裝備也更低劣。

    四路人馬會中州,這河南的地面也上演著一幕現代版的春秋戰國,峨的支制,泣河南的地面反倒比湖南、貴州平靜許多。舊,叭面看上去風平浪靜。

    換句話說,現在的河南,各方勢力處于平衡狀態。

    但是只有局中人才明白,河南現在的形勢也很微妙,四方勢力的平衡隨時都會被打破,就像那湖南、貴州一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炮火硝煙的戰場。

    最近這段日子以來,炮貴卿往張鎮芳窩所跑得更勤快了,袁世凱的一些密電都是由張鎮芳轉交給炮貴卿,就連河南都督趙倜都不得與聞,也正是從那些密電中,炮貴卿噢出了一絲南北決裂在即的味道,如何在這場亂局中取得足夠的利益成了炮旅長最關心的問題。

    今日一大早,鮑貴卿就跑到張鎮芳寓所請示,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才返回城郊的旅司令處,但還沒坐下。張鎮芳又派了一個心腹隨員匆匆趕到旅司令處,邀請鮑貴卿前往省議院議事。

    河南省垣是開封,但考慮到京漢線的重要性,鮑貴卿和張鎮芳堅持主張省議院應該駐在鄭州,他們打的旗號是“軍民分治”可以與都督府駐地開封區別開來,豫督趙倜對此雖有不滿,可是也並未強烈反對,所以,與四”的情形相似,洱南的省議院駐地與省政府駐地不在同一斤。

    市。

    炮貴卿趕到省議院的時候,一幫臨時召集起來的議員正在開會,炮貴卿不是議員,也不是記者,自然不好趕去會議室旁听,于是只能在接待處等候,一邊等一邊琢磨張鎮芳召他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等了小半個鐘頭,不見張鎮芳過來,正不耐煩時,吳重熹卻走進招待處,向炮貴卿問道;“炮旅長。你也在這里?可是張議長召你過來的?”

    吳重熹是原河南巡撫,袁世凱兵諫之後,他在北洋第二鎮的炮口下也宣布響英憲,理論上來說。他不僅是立憲黨人,而且也是袁世凱篡清的功臣,應該委以重任,但是實際上,清室退位讓國之後,吳重熹並未得到重用,做了一段短時間的河南省議院代理議長之後,就把這斤,位置讓給了張鎮芳,至于他本人,則只得了個“河南憲政委員”的頭餃。從袁世凱那里領取一份津貼。

    吳重熹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應該扮演什麼角色,自從擔任憲政委員以來,他就一直低調綽,張鎮芳不召他去,他便閉門謝客,在寓所與幾位幕客詩畫自娛,偶爾應邀參加一次政府會議,也是沉默不語,如同木偶一般,這也算是明哲保身的理智。

    炮貴卿知道吳重熹現在的處境,見他發問,于是淡淡說道︰“正是張議長召我過來的。

    吳委員只怕也是應邀前來的吧?”

    吳重熹在鮑貴卿對面坐下,點了點頭,向跟在身邊的一名長隨要了根旱煙桿,用嘴叼著,卻沒點燃。遲疑了片刻,才又說話。

    “今日張議長召我們過來,只怕是商議湘變、黔變的事情。”

    炮貴卿故作愕然,問道︰“湖南、貴州事變,雖是熱鬧,可關咱們什麼事情?”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湘黔事變處理不好,只怕又是一場變亂啊。”

    吳重熹吩咐那長隨將早煙點燃,“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緩緩說道︰“炮旅長沒听說麼?昨日開封所有公私學校一律罷課,無論教員還是學生,都在街上游行,發表演講,譴責湖南、貴州政變,還向河南都督遞交了請願書,要求民國政府嚴辦殺害軍政府文武官員的叛亂分子。開封是省憲所在,那里一鬧騰,其它地方也得跟著鬧騰起來,所以。這議院才緊急開會,商討應對辦法。另外,前幾天制憲會議已表決通過了組建討逆軍的決議案,袁大總統對此很是不滿,去電質問,卻得到兩封內容截然相反的回電,此事也是蹊蹺啊,現在的制憲會議只怕自己也是打成一團了。”

    炮貴卿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道︰“吳委員言重了,一幫手無寸鐵的百姓,不過就走到街上喊兩聲口號。派些揭帖,又有何懼?大不了用兵彈壓,我就不信了,一幫愣頭青還能成得了什麼大氣候。至于制憲會議里那幫南方人搞得小動作。咱們心里清楚就行了,別把他們當回事,民意?民意能當飯吃?”

    “民意固然不能當飯吃,可是卻是一根雞毛,拿著它就能當令箭啊。炮旅長熟悉軍伍,但對民政事務卻不是很了解,不要小看了那幫革命黨,他們別的本事沒有,可是挑唆百姓、指鹿為馬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此次湘黔事變有些蹊蹺,還是應該慎重對待。”

    吳重熹羅嗦了幾句後又沉默不語●個鄉農一般神情專注的抽著早煙。抽完了一鍋煙葉,又摁了一鍋。但還沒等抽上幾口,就听見屋外傳來一陣喧囂。

    “消滅叛亂分子!”

    “革命萬歲!”

    “打倒君憲派!”

    “擁護革命政府!”

    見炮貴卿臉上的神情古怪,吳重熹抬起手,指了指窗外,說道︰“看看,我剛才怎麼說的?這不,鬧騰起來了吧?”

    “一聳草民,翻不了天的。”

    炮貴卿臉一拉,站起身整了整軍裝,轉身就離開接待處,領著幾個馬弈走出省議院。

    到了議院正門一看,卻見黑壓壓一片,省議院已被百姓包圍,街面上聚集的百姓不下萬人,官員、教員、學生小工人、販夫、走卒,各色人等將這河南省議院門前的街口擠得滿滿當當,不少人手舉標語,高喊口號。

    炮貴卿本打算出來吼上幾聲嚇慌毀姓的,但眼前這架勢立刻讓他打消了原來的念頭,他確實沒有想到,革命黨在鄭州城里的號召力竟如此大,輕輕松松就拉起了上萬人的示威隊伍。

    吳重熹說得對,民意雖然只是雞毛。可是如果運用得當,這根雞毛也是可以當令箭使用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7
第276章形勢微妙(下)

  證當的貴卿站在議院門口發愣的時候,身後卻有人喊了舊

    “炮旅長,你還愣著干什麼?馬上召集兵隊,保護省議院。”

    說話的人正是河南省議長張鎮芳,身後還跟著幾位議員,吳重熹也跟了出來,手里依舊拿著早煙桿,這些人里也只有他顯得氣定神閑。

    張鎮芳跟炮貴卿一樣,都是臉色鐵青,有些手足無措。

    不等炮貴卿領命,一名議員就慌慌張張的奔了過來,叫道︰“不好了!議院被圍起來了,出不去了!”

    “這”這怎麼是好?若是暴民沖進來,咱們豈不是玉石俱焚?”張鎮芳驚慌失措起來。

    炮貴卿雖也有些緊張,不過到底是上過戰場,很快冷靜下來,指揮十幾名貼身馬並持槍在手,保護張鎮芳回了會議室,由他在門口應付示威人群。

    人群中走出幾人,簇擁著一名教員模樣的男子走到炮貴卿跟前,鞠躬行禮之後,將一封請願書呈了上去,並提出要求。

    “務必請長官將此請願書呈與議長和諸位議員,請他們迅速召開會議〃過決議譴責叛亂分子,並敦促中樞盡快采取果斷措施,平定湘黔叛亂,維護國家安定,維護法律公正。”

    “你們的請願書我一定轉交給議長。此辭議院重地,閑雜人等不便聚集于此,你們這就散去吧。”鮑貴卿敷衍了幾句。將手擺了擺。示意眾人散去。

    但那教員模樣的男子卻態度強硬,說道︰“請長官速將請願書呈與議長!請議員們迅速開會,發表宣言 促中樞嚴懲湘黔兩省武裝叛亂分子,救兩省百姓于水火,救革命政府于危難!決議不通過,我們絕不走”小

    炮貴卿臉一拉。呵道︰“你們這是要挾!”

    “不!這是民意!這是河南全省百姓的民意!也是民國全體國民的民意!”教員的話斬釘截鐵,沒有絲毫通融余地,而且話音一落,那聚集在街上的百姓又喊起口號。

    “你,,你,”

    炮貴卿有些驚慌起來,他從來就沒有應付過這種局面,如果在兵營里,他還可以調兵彈壓,可是現在卻被這上萬百姓圍在議院里,卻也是毫無辦法,身邊的那些馬並雖有步槍,可畢竟勢單力薄,萬一激怒百姓,誰也逃不出去。

    “你叫什麼名字?看你打扮。似是新學教員?”倒是一直站在鮑,貴卿身邊的吳重熹較為鎮定,問那教員模樣的男子。

    “鄙人曾昭文。曾留學日本 為鄭州國立中學堂學監。”那教員不卑不亢的說道。

    “哦?既曾留洋,為何如此不明事理?湘黔事變出人意料,中樞正打算派人前往調查,現在謠言四起,你們怎可跟著起哄?”

    “湖南都督孫武逃往雲南,貴州都督焦達峰被殺,這總不是謠言吧?”

    吳重熹與曾昭文正在磨嘴皮子的時候,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槍響。

    “啪,,啪,”

    排槍過後,又是一陣排槍。

    兩陣排槍,這聚集在街面上的一萬多人頓時如同炸了人羊群。四散而逃,場面極為混亂,不少人被推倒在地,遭到踐踏,許多人慌不擇路奔進議院。

    被人群一擠,吳重熹 貴卿等人也只好跟著往議院里逃,至于那幾位請願代表也慌慌張張的躲進了議院。

    混亂場面過了很久才得到控制。然後,身穿土黃軍裝的北洋軍就開進了議院。

    “吳師長到!”

    幾名副官在議院里到處走動,邊走邊喊。

    “卑個吳師長?”

    “莫非是吳子玉吳師缸”

    “京漢線不是不通車了麼?他怎麼這麼快就趕到了?”

    “興聳是走過來的吧。”

    躲在議院里的議員們紛紛揣測著,見局勢已得到控制,于是從藏身之處走出,四下打听,很快得知。那位“吳師長”正是吳佩乎吳子玉,至于剛才的槍聲,就是他下令士兵開得槍。

    這位代理師長一進鄭州城,就給全城百姓、諸伸來了一斤÷馬威。

    這個下馬威造成了近百人死傷。補城里陷入了短時間的無政府狀態。地痞、游棍趁亂搶劫,直到炮貴卿將自己的部隊也全部調進城里,才最終使全城恢復了秩序。

    “吳師長,此事不易善後啊。你是客將,大不了一走了之,可卑職卻是肩負綏靖地方之棄,到時候上頭怪罪下來,我一人可擔待不起。”

    用馬鞭指著那擺在議院門前的數十具尸體,鮑貴卿面無表情的對吳佩乎發了陣牢騷,在“卑職”兩字上加重了語氣。作為北洋軍的老人~貴卿很不滿意吳佩乎指揮第九師,雖說吳佩乎當年也曾在開平武備學堂上過學,算是鮑貴卿的醒,但是炮貴卿畢竟比他早畢業幾年,又是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老部下。可謂資歷深厚,但是現在,卻被吳佩乎這個晚輩踩在了腳下,換了誰都不會服氣,何況是這個比吳佩乎年長九歲的軍官了。

    用袁世凱的話說,提拔吳佩乎是因為他“年輕有為、後生可畏。”但在炮旅長看來,大押子還是太嫩了點,難乎眾望。“你一人擔待不起,我幫你擔待著”。

    吳佩乎橫了炮貴卿一眼,向身後的議院一指,說道︰“沖擊議院,就是暴徒,既是暴徒,為何殺不的?若換了我被困在這里,你在外頭的話,你又該如何措置?”

    炮貴卿為之語塞,他確實也拿不出比吳佩乎更好更快的辦法,不過他也不忿于吳佩乎的飛揚跋扈,何況他比吳佩乎年長,卻要受制于這個晚輩,這心中的不滿也是壓抑不住的。

    “吳師長,此事無論如何也需要報與中樞知曉

    炮貴卿甩下句話,便帶著馬並離開了議院。

    望著炮貴卿遠去,吳佩乎冷哼一聲,向身邊一名副官說道︰“你馬上向總統府拍電報,就說鄭州民變,已被我彈壓,請袁大總統放寬心,河南有我在,就絕不會落入革命黨手中!”

    就在吳佩乎意氣風發的向袁世凱拍發電報的時候,鄭州國立中學堂後的一條僻靜的小巷,一間不起眼的客棧里,幾名革命黨人正在舉行秘密會議。

    他們的首領正是那位向鮑貴卿遞交請願書的曾昭文,他不僅是中學的學監,而且也是同盟會員早在日本東京留學的時候,他就已秘密眾入了同盟會,而且擔任過同盟會河南支部的支部長,“戊申革命”爆發之後留在國內的同盟會河南籍干部楊源慰、暴式彬等人拍發電報,請曾昭文回國主持豫省反清革命,不過曾昭文緊趕慢趕,到底是沒有及時趕回,等他回到河南開封的時候,河南巡稈經宣布響英憲,而楊源想、暴式彬等人也已加入了“湖北軍政府北伐先遣軍”並做了高級軍官,所以曾昭文已不可能被眾人推舉為河南革命領導人,如此一來。他索性繼續隱瞞自己真實身份,在鄭州國立中學堂謀了個差事,為同盟會的河南戰略做內應。

    湘敷事變的突然發生讓同盟會感到措手不及,由于量不足,只能求助于共和軍,但是由于趙北需要“名正言順”的動用武力解決湘器兩省的立憲派,所以同盟會必須在輿論上發動攻勢,策應共和軍的行動,于是曾昭文和他的組織派上了用場。導演了今天的這場民眾請願。

    最近幾天。南方各省的民眾集會、民眾請願活動都有同盟會、光復會背景,河南也是一樣,昨天開封城里的請願活動也是同盟會河南支部發動的,而且進行得很順利,豫督趙倜已拍通電譴責貴州著憲派殺害貴州都督。

    但是鄭州的這次請願行動卻遭到了北洋軍的強力鎮壓,這確實走出乎曾昭文等人預料的。

    “諸位同志,此次行動失敗,我們必須檢討!我們的鹵莽行動牽連了無辜百姓,對此,我們不必諱言,如果事先料到北洋軍竟會開槍,我們就不應該召集這麼多百姓。”

    “本就不是我們的錯,我們為什麼要檢討?人多才聲勢浩大,才能顯示民意、民氣!此事完全是吳佩乎殺心太重的緣故!我提議,咱們趁機在城里發動起義!前幾天共和軍的特戰團過來的時候,送了我們一批短槍,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就靠那兩百多桿短槍成不了事的。我看,不如帶上槍彈去豫南,投奔奮進會。”

    “奮進余他們在聯合組黨的事情上搖擺不定,去投奔他們,還不如咱們自己拉隊伍。

    “奮進會里本來就有咱們的人,為什麼不去呢?去了之後,還可以加強同盟會的量,有利于團結一致。”

    開會的這幾人爭論起來,但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都不必爭了!現在北洋第九師已經開到鄭州,袁世凱控制河南的企圖已經完全暴露,河南各方量平衡已無法維持,一旦發生沖突,至少鄭州附近我們革命黨人沒有把握控制局面▲且由于我和幾位中學堂的同志已經暴露,冒險留在城里只能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盡快出城 在湖北都督趙振華已經正式就任討逆軍總司令。昨天下午討逆軍已經發動進攻,為了配合南方討逆軍行動,河南革命量也將有所動作,奮進會現在吸收了不少綠林武裝,實力較強,雖然在聯合組黨的問題上他們內都有分歧,但是對于同盟會孫先生卻是很尊敬的,只要孫先生發話,奮進會必定會在河南配合討逆軍的行動。除了奮進會的部隊之外,劉雪亞劉鎮華的“豫陝聯軍 在就駐扎在洛陽一帶,兵力也很可觀,但是由于缺少得力的干部,戰斗力不強,我們干脆去他那里,一則協助他組織部隊,二則協調該部與奮進會的關系,方便聯合作戰。”

    曾昭文的話結束了眾人的爭執,會議就此結束,眾人收行李,迅速離舁了客棧,分頭出城,向豫西兼程趕去。

    隨著吳佩享北洋第九師的那兩陣排槍,河南那脆弱的勢力平衡被打破了,南北實力派之間的正面沖突一觸即發。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8
第277章軍政學院

    武昌蛇山腳下軍旗獵獵,掌聲陣陣,一場畢業典禮正在這里舉行。

    這里是共和軍革命干部培學校,正式的名稱是“武昌軍政學院。”這場隆重的畢業典禮就在學院的操場舉行。

    此次畢業的學員一共五百名【是高級班的第一期學員,按照原來的培吾計劃,高級班學員的學期應該達到半年,但是現在因為革命形勢的需要,所以這一期學員提前畢業了,領取了畢業證之後,他們就算是共和軍政府的正式在編干部了,根據他們的特長和意願,軍政府將把他們分配到合適的崗個上去,有的人將在軍隊中充當軍官,有的人則將在政府部門擔任基層干部。

    由于這是軍政學院第一批畢業生。軍政府方面格外重視這次畢業典禮。不僅高級軍政長官都到場助興。就連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也在百卯中抽出身參加畢業典禮,並親自為畢業學員頒發畢業證書。

    “秦方正!”

    “到!”

    “朱國昌!”

    “到!”

    “田苗!”

    “到!”

    “鄭鎖!”

    “到!”

    “歐陽南華!”

    “到!”

    名副官站在典禮台上,拿著畢業生名單大聲念著名字,每喊一聲底下就有人應一聲,接著那被點名的畢業學員就奔上典禮台,向台上那位站得筆直的總司令鞠躬,然後走前幾步,從總司令手上接過一本燙金的畢業證,與總司令握手之後再奔下典禮台,回座位正襟危坐。

    在場所有的學員,不管是已畢業的還是尚未畢業的,都統一穿著學員制服,男學員一律西裝短褲,短袖襯衫,剪著“板寸頭。”至于女學員,則是長袖襯衫,過膝長裙,多數人留著馬尾辮,少數人蓄著齊耳短發,引領著這個時代的著裝風氣。

    至于典禮台上的總司令,依舊是軍裝筆挺,馬靴 亮,笑容滿面。

    能不笑容滿面麼?現在這五百名干部學員一旦畢業,軍政府的基層權力機關將變得更有效率,總司令的意志也將進一步得到強力貫徹,所謂“如臂使指”總司令是臂。這些干部就是指,雙方配合默契,就能給這個時代的中國帶來消,將這個垂危的民族帶上復興之路。

    更何況在這些畢業學員里還有不少歷史名人,其中不乏那些如雷灌耳的名字,他們來自于不同的省份,但都抱著一顆強國富民的恭恭之心。如果趙北沒有穿越過來的話,他們或許會在十幾年以後才能登上歷史舞台,在這斤。大時代揮灑青春與熱血,但是現在,隨著趙北的穿越,他們終于可以提前登場了,雖然有些人的年紀很輕,但是趙北相信,只要給他們舞台,他們就能寫下自己的詩篇,或許比不上原來的那條歷史軌跡上的那麼輝煌,但至少可以充分的發揮他們的才智與熱情。

    “四川那兩位可以去軍隊鍛煉鍛煉,至于湖南那兩位,政宣委應該是他們的舞台,陝西那位文武雙全。去軍隊還是去基層就看他自己的意願。至于安徽那個麼,很有經濟頭腦。似乎可以去工業和商業部門。”

    趙北一邊微笑著向學員發放畢業證書,一邊琢磨著對那幾位歷史名人的工作安排,一種指點江山、氣吞天下的豪情在胸中激蔣。

    現在的武漢就是革命的聖地。在這里,不僅可以听到全國各地的方言,而且也能學習到各種新文化,軍政學院、共和大學,這些院校磁鐵一般吸引著全國各個省份的知識青年,他們不僅是沖著“革命聖地”而來,更是沖著共和軍的那種自強不息的精神而來。

    什麼是“天下歸心”?這就是啊。

    不過再怎麼天下歸心,這五百多本畢業證發下來,趙北也是雙臂僵硬▲且由于不停的與激動的畢業學員們說話,這嗓子也變得沙啞起來。不過這畢業演說還是不能少的。

    與當初干部培學校開學典禮時一樣,總司令仍將世界大勢與中國局勢做了番深入而透徹的分析。然後話鋒一轉,又說到了湖南、貴州前些日子發生的政變。

    “湖南、貴州君憲派猖狂攻擊軍政府,背叛革命,他們以為有幾桿舊洋槍和幾門舊洋炮就可以魚肉百姓、橫行鄉里了。他們這是在妄想!沒有我們革命者的前僕後繼,就不會有滿清王朝的覆滅,滿清王朝不覆滅,哪里能有君憲派的位置?君憲派此次政變,既是對革命陣營的無恥背叛。也是對全體國民的無恥背叛!對于他們的背叛行徑,全體國民必須團結起來,予以迎頭痛擊!作為革命的急先鋒,作為憲法的保衛者,共和軍全體將士已經枕戈待旦,誓將敵人一舉蕩平,誓為犧牲的革命同志討還公道!”

    趙北站在典禮台上,詣詣不絕的講了半個小時,最後帶頭演唱起一首由他“譜曲作詞”的《畢業歌》,全場師生、軍政府文武官員全體起立 總司令一同演唱著這個時代的最強音。

    在歌聲中,畢業典禮正式宣布結束。全體畢業學員立刻收行裝。在午飯過後就將離開學院,各自奔向自己的崗位,開始書寫自己的時代詩篇。

    畢業宴會很豐盛,作為佳賓,趙北也應邀參加了午宴,邀請那些歷史名人坐在自己身邊,很是敬了眾人幾杯,一的酒量本就不怎麼樣。如此一來。當宴今結束點後。趙卵是被衛隊長田勁夫扛上汽車的。

    總司令難得醉回酒,這部下倒也體諒,扶回總司令部寢室之後便由他倒頭呼呼大睡,誰也不去打攪,參謀部全體軍官齊到總司令部坐鎮,以免耽誤了重要軍情。

    好在這一下午的時間都沒有幾封緊急電報,所以總司令的醉酒並未引起什麼混亂,直到傍晚時分,總司令才醒了酒。

    “義仁,拿副毛巾,沾了井水。讓我擦把臉。”

    趙北從涼床上坐起,本打算站起身,但網一站起,才發覺頭依舊昏昏沉沉,于是又坐了回去,沖著門外嚷了兩聲。

    田勁夫端了盆涼水進屋,趙北拿毛巾搓了搓臉,好歹清醒了許妾。

    “下午沒什麼緊急公務吧?第五師進軍順利麼?”趙北問道。

    “第五師進軍順利,已與湘陰部隊會師,正水陸並進,預計最遲于後天下午抵達長沙城郊。其它的軍務。該處理的藍參謀長他們已經處理了,節略、簡報也送來了,請司令過目。”

    田勁夫將節略、簡報拿給趙北,點起一盞馬燈,想起一事,于是又說道︰“下午飛行隊的那幫人又過來送戰書,要求司令批準他們去湖南前線,要不派他們去貴州也行,不過看到司令醉酒,他們也沒敢鬧,留下戰書就回基地了,那孟飛還留下句話,說若是總司令不答應他們的請戰要求,他們就要罷課。”

    “罷課?他們就不怕我把他們開除?”

    趙北翻開簡報,頭也不抬的哼了一聲,卻听田勁夫“嘿嘿”興兩聲。

    “嘿嘿。司令,孟飛那小子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所以啊,他接著還說了,如果你把他們這幫罷課的飛行學員開除的話,那麼他們就自己去湖南、貴州,要學特戰團,到敵後去打游擊、拉桿子。”

    趙北奇道︰“這小子到是張狂的很。肯定是馮自如慣的≡了,今日請戰,馮自如沒親自來?”

    “他?那位馮隊長現在正忙著制造飛機呢,哪里有空帶著孟飛他們胡鬧?听說他們現在用木頭、帆布造了兩架小飛機,就是發動機不好解決。馮隊長打算拆了飛行隊的那兩輛美國汽車,但遭到全體學員一致反對。所以啊,現在他正忙著跟租界的洋商接洽,商議購吳美國汽油機的事情呢。”

    說到這里,田勁夫又從軍裝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遞給趙北。

    “司令,下午你醉酒睡覺的時候。楊度到武漢了,拿著你的名片要拜見,不過我叫他先回客棧候著。走之前他留了封信,叫我交給你。”

    “哦?楊度什麼時候離開四川的?他這個“四川宣慰使,難道做的不順心?”

    趙北放下簡報,接過那封信,拆並瞄了瞄,嗤笑一聲。

    “這個楊哲子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為是,好象天底下就他一個明白人一樣,其他人都是糊涂蛋,他是真以為湖南、貴州政變是單純的地方事件,還是故意裝糊涂?他呀。視袁世凱為英主,可袁世凱把他當成什麼?袁世凱要是能听一個書生的話。他就不是袁世凱了,這個時代,說到底就是軍人的時代!”

    听到總司令最後那句感慨,田勁夫腰桿一挺,說道︰“司令,楊度不過是個手無縛籍力的書生,整天這麼東跑西顛的,也不怕被土匪綁了去,听說前段日子在四川當宣慰使的時候他還去過川邊,本來想去西康的,但途中遇到山崩,這才中途折返。如此辛苦,卻也不知他圖得是什麼?”

    “義取,讀書人中許多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楊度也有理想,姑且不論他的理想是對是錯,至少他曾為自己的理想努力過。

    趙北嘆了口氣,將信放在涼床上。站起身,背著手走到門口,望了眼那漆黑的夜空。

    “我也有理想,這個理想就是改變中國貧窮落後的現狀,但是這斤小理想的實現卻不容易,靠我一個人的量是不行的,只有全體國民、全體軍人共同努力,這個理想才能實現。這個國家才能崛起。”

    田勁夫走到趙北身邊,說道︰“司令,咱們共和軍全體將士全都听你的,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你說打君憲派,咱們就打君憲派。你說打北洋軍,咱們就打北洋軍。至于楊度麼,咱們不去理會就是。反正一個書生,就連五谷也未必分得清。”

    “書生也是用處的,關鍵是什麼樣的書生,咱們強國需要的是現代化的書生,不是那些抱殘守缺的書呆子。楊度那邊咱們先不去管他,咱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拿下湖南、貴州,咱們就有十足的底氣跟北洋集團叫板了。”

    趙北整了整軍裝,跨出門去。

    “義仁,集合衛隊,咱們現在就去飛行基地,看看那幫要去敵後打游擊的飛行學員。既然他們求戰心切,我這個做總司令的總不能叫他們望著藍天長嘆,飛行隊第一期飛行學員已經全體畢業,正好可以趁著這次討逆之戰鍛煉鍛煉他們的戰斗技能,不過他們不去湖南、貴州,他們應該去河南,那里才是他們的用武之的。作為討逆軍總司令,我確實是該發布一個正式的討伐令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49
第278章何去何從

   長沙位干湖南東北部℃江東古便是舟橫便利、慵”杜莊的交通要道,號稱“荊豫唇齒,豁粵咽喉”歷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要想控制湖南,必須控制長沙。

    “戊申革命”之後,共進會主政湖南,這長沙自然也就成了共進會的政治中心,不過隨著湖南政變的爆發,飄揚在長沙城頭的鐵血十八星旗已淒然落下,取而代之的只是一面象征著共和的五色旗,城市的主人也換成了湖南君憲派。

    奪取省政之後,湖南君憲派立即組織了一斤小臨時政府,對外稱“憲友會”名義上的首腦是湖南代理都督本春莫,但實際上主持憲友會的人卻是議長譚延田,不過這兩人都不能算是湖南真正意義上的主宰者,糊南鎮守使黃忠浩才是現在的“湖南王”

    因為黃忠浩手里有兵,他的話在憲友會里很有分量,便是議院里的那班暗伸代表,也都以黃鎮守使馬首是瞻,至于湖南代理都督舉春真,純粹就是一個木頭人,一來他沒有什麼根基,二來新任湖南都督湯化龍正在趕往長沙的路上,湯都督才是正牌的冉督,是經過中樞和袁大總統正式任命的,不是本春莫那個過渡人物比得了的。

    不過現在黃忠浩的威望正在迅速消失,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最近兩天連吃敗仗,手下那支巡防軍損失慘重,兵力已折損過半,士氣低落,軍心渙散,已不可能承擔起保衛湘省、保衛憲友會的責任了。

    現在的湖南省議院里,正在舉行一場會議,議題是關于彈劾黃忠浩的▲發起這個彈劾案的不是別人。正是議長譚延河,面對危局,昔日隱藏在君憲派一堂和氣之下的分歧已經完全暴露出來,湖南如今的這斤,局面也確實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承擔責任,黃忠浩就是現成的落水狗,譚議長振臂一呼,底下的議員們自然是群起響應,開會不過短短幾分鐘。議院已通過了彈劾案,而且還是高票通過。

    毫無意外的,“湖南王”黃忠浩被罷免了軍權,接替他指揮巡防軍殘部的是巡防軍分統聶磊,這位聶分統是原江甦巡撫聶輯粱聶大人的公子,和譚延田譚議長一樣,也是個世家門第出身的貴公子,往好了說是出身高貴,往爛了說是紈褲氣質。

    其實接替黃忠浩出任湖南鎮守使的最合適人選應該是原巡防軍副統領張其鎳。其人不僅知兵,而且是科舉正途出身,能文能武,又與譚延闖這個世家子私交甚密,應該是湘軍統帥中最有資格擔任鎮守使的將領。但是由于前天的戰斗中張其鎳被炮彈炸傷,無法視事,因此這鎮守使的位子就便宜了聶磊。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目前無人敢接任湖南鎮守使一職,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此次攻長沙的敵軍是那支威名赫赫的共和軍,而其指揮官正是共和軍副總司令吳振漢,黃忠浩這個百戰之將就是敗在吳副司令的手下,別人誰也不敢再去自找沒趣,也只有聶磊立功心切,所以,這個湖南鎮守使就只能由他擔任了。

    按說更換湖南鎮守使是應該取的中樞和袁大總統首肯的,但是現在形勢危急,湖南省議院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何況,在這幫君憲派眼里,憲法才是第一位的,至于臨時大總統袁世凱先生,卻也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湖南的省政由湖南諸仲自己做主就行了,袁大總統沒有必要事事插手,最多補個任命的手續,走個程序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把手伸得太長。眾人好不容易趕走了一個共進會。沒有必要再跟自己過不去,事事向上頭請示,這跟前清時候又有什麼區別?

    所以,這湖南的憲友會決定先斬後奏,等更換了鎮守使後,再請袁大總統拍個電報確認人選,反正當初黃忠浩就是這麼選出來的,袁大總統不也是事後認可了人選麼?

    當然,鎮守使的更換只是今日開會的議題之一,更重要的議題是怎麼解決眼下的危局。

    根據剛才從前線傳來的戰報,共和軍的前鋒已經挺進到距離長沙城不過五十里的橋頭鎮,並在那里分兵兩路,一路繼續向南突擊,另一路則向東迂回,似有包抄長沙側翼的企圖,而且兼顧會黨勢力倡狂的瀏陽方向,現在,向南挺進的那夾部隊正向長沙城猛撲過來,有一舉奪城的氣勢。

    長沙,已是炭笈可危。

    如今擺在湖南憲友會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派人與共和軍談判。和平而體面的結束這場亂哄哄的“湘變”此為上策,另一條路則是將省政府和省議院遷往湘南衡陽。並伺機與廣東都督張人駿取得聯系。不過這條路不好走,一則雲南的共進會殘部現在正在向北進軍,試圖規復他們對湖南的統治,二則廣東方面對湘變持觀望態度,未必能夠種憲友會,所以,將省憲遷往衡陽是下策。

    選上策還是選下策,湖南議院卻是分歧嚴重,以長沙本地諸仲為首的一派堅決反對將省政府和省議院遷往衡陽,因為他們的財產大多都在長沙附近,雖說存在外國銀行的存款可以很方便的轉移到外地,但是那些房產、地產卻不是說帶走就能帶走的,現在這種形勢之下,就連賣都賣不出去,諸伸們絕不願意看到自己的不動產就這麼灰飛煙滅,他們寧願堅守長沙,等待局勢變化。

    但是以譚延田為首的一派議員卻主張立即放棄長沙,退往衡陽,而且如果守不住衡陽的話,他們甚至已決定逃往廣東,投奔張人駿,然後轉道北上,向中樞告發共和軍“擅起戰端”用法律武器維護“公正”

    不過無論是那一派,他們都沒有放棄與共和軍方面和談的消,就在開會之前,他們還派出兩批議員代表,趕去北邊,等候共和軍前鋒部隊。以便拜會那個吳副司令,尋求一個體面的湘變解決方案,而不是被人當做“叛逆”消滅干淨。

    制憲會議前幾天的那個決議案里說得明白,這湖南、貴州的政變就是“背叛革命”所有參與政變的人都是“叛逆”討逆軍必須將他們全部消滅!

    換句話說,如今這湖南省議院里坐著的借伸們都是“叛逆”按照制憲會議的那個決議案的說法,他們已不受法律保護,他們的財產也將作為“逆產”全部充公,作為君憲派背叛革命的懲罰。

    憲友會的政客、諸伸們當然不甘心。他們也絕不承認自己是“共和的叛逆”他們堅持認為湖南事變是一次“深入革命”是為了消滅竊據

    “從的“會匪”而發動的革命,所們沒有討錯是听信了南方少數制憲委員的一面之辭,並在人數不足的情況下違法通過決議案。

    換句話說。此次“討逆戰爭”根本就是違反憲法精神的,所以,湖南的憲友會將這場戰爭稱之為“湘鄂之戰”中樞和袁大總統也持相同看法。

    不過再怎麼辯解都是沒有用的,現在全國尤其是南方各省一片喊打之聲,各派革命團體聯合組建討逆軍,這是順應民心、民意之舉,不僅共和軍在向長沙進軍,江西的閻錫山、李烈鈞也正率部向贛南、湘東挺進,雲南的共進會更是趁機大舉反攻湖南,揚言蕩平君憲派,至于遠在河南、與湖南幾乎搭不上關系的奮進會,也是頗為活躍,正在謀求主政河南省政”種種儉表明,革命派似乎是打算借此機會一舉奪取南方各省的全部權力,為即將舉行的正式大總統選舉謀求優勢,因為此次民國正式大總統選舉是每個省各派若干代表,所以,哪一派掌握的省份多。哪一派就將在總統選舉中決定袁世凱的前途。

    湘變之後,為了向袁大總統表忠,這湖南的憲友會就聯名通電,堅決擁護袁世凱就任正式大總統,消以此換取中樞對湖南政變的認可,此舉確實取得了部分成功,雖然軍政府都督的人選被袁世凱否決了,可是實權還是掌握在憲友會手里,他們已經非常滿意。

    不過之後幾天發生的事情卻讓湖南憲友會恐懼起來,他們從來也沒有料到南方革命黨人竟如此態度強硬的應對湖南政變,他們更沒有料到。曾經對湖南立憲派很有“好感”的趙北趙總司令竟是變臉的好手,湘變之後積極響應討逆號召,以討逆軍總司令的身份下達了對湖南的討伐令,此令一出,湖北、江西、雲南、四川,四路討逆大軍同時出動,大有一舉蕩平湘黔兩省立憲派的勢頭。

    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問題,湖南立憲派苦于共進會的統治,為了減少軍隊、降低賦稅,他們這才決心發動政變,驅走薦進會,由自己決定湖南軍隊的數量。

    但是現在,湖南立憲派後悔了。因為他們突然發現,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湖南的軍隊數量不是由他們自己決定的,而是由別人決定的,只要鄰省境覦湖南的野心不滅,湖南省內就必須保持一支足夠數量的軍隊。軍餉、軍費也是一分都不能少。

    可是既然肯定要維持這麼多的軍隊。當初又何必一定要將共進會趕走呢?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麼?

    這些天里,為了這斤。話題,憲友會的內部沒少爭論,現在,隨著議院會議的深入,這個話題又被人撿了起來,議員們互相指責。甚至大打出手,到了最後,議院里已是亂哄哄一片,就連議長、副議長也挨

    揍。

    沒辦法,眼看著討逆軍就要殺到長沙城下,眾人身家性命危在旦夕。這掛在臉上的“文明”面具、穿在身上的“諸伸”馬甲都被紛紛脫了下來扔在一邊,大家索性用拳頭說話,當年湘軍為清廷剿滅太平天國的時候就是靠得拳頭,拳頭不僅給他們帶來了功名,也帶來了財富,憲友會中的不少諸仲都是當年湘軍將吏的後人,這祖輩們發家致富的訣竅總算是沒忘光,好歹可以拉開架勢跟人練練。

    譚延回拉架的時候也挨了兩拳。甚至都不知道是誰打的,不過他到是冷靜,沒有胡亂反擊,只是站在一邊嚷嚷。

    “君子動口不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

    剛才是誰打我?”

    說話間攥了攥拳頭,但沒等壯士上來自報名號,卻突然听到“轟”的一聲悶響,仿佛就在頭頂上方一般。

    這下子,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呆了片刻,就見一人奔進議院禮堂,大喊大叫。

    “共和軍來了!共和軍來了!”

    這一喊不打緊,卻將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當下也顧不得毆斗了,發一聲喊,一哄而散,更有不少老夫子昏倒當場,被僕人們抬著逃出了湖南省議院。

    譚延田也逃出禮堂,走到街上一瞧那天上炮彈高高爆炸,紙片紛紛揚揚,如同下起了鵝毛大雪,地上灑滿花花綠綠的紙片。

    譚延目在武漢呆過不少日子,觀摩過共和軍的小型軍事演習,知道這是共和軍打進城的宣傳炮彈,俯身撿起幾張宣傳單,卻見上面寫得都是些革命口號,以及敦促憲友會無條件投降的內容,語氣嚴厲,立場鮮明。

    “譚議長。怎麼辦?怎麼辦?現在就逃出城還來得及。”

    斤小人趕著兩頭騾子奔了過來,滿頭是汗的向譚延刨問計。

    譚延田定楮一瞧,這人卻是憲友會的一個委員,名叫曹典球,曾留學日本,革命以前是實業學堂的監督。革命之後投機于軍政府,是憲友會的發起人之一,對譚延回巴結的很緊。

    “籽鴆,你怎麼做這副打扮?”譚延田見此人一身苦力打扮,不由皺起眉頭。

    曹典球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說道︰“把省憲遷往衡陽,我堅決種。譚議長,別愣著了,快跟我出城吧,不然,等共和軍圍過來,想跑都跑不了了。”

    譚疼回冷哼道︰“現在跑?已經晚了。你這騾子再快,能跑得過共和軍的騎兵?要走你走,我留下。你這騾子借我使使。”

    說完,騎上一頭騾子,就朝炮聲傳來的城西行去。

    曹典球愣了愣,跺了跺腳,也騎上騾子,跟上了譚延刨。

    兩人走到西城,登上城牆,向炮聲隆隆的湘江眺望。

    卻見兩艘小炮艦正沿著湘江逆流而上,一邊走一邊向長沙城里開炮。打出的宣傳彈多數在城市上空爆炸開來,傳單紛紛揚揚,煞是壯觀。

    那兩艘炮艦的艦尾各飄著一面鐵血共和旗,正迎著江風獵獵而抖。

    雖然這兩艘小炮艦很小,但是長沙城頭的守軍卻不敢向它們開炮射擊。一來怕對方報復,二來則是因為城防司令不見了蹤影,無人下令,而且湘江上還有一艘英國炮艦和一艘法國商船停泊,他們也怕炮彈不長眼。誤傷了友邦。

    見殺到長沙城下的不是共和軍的陸軍部隊,而是海軍部隊,譚延回懸著的心稍微放了放,心道︰“現在出城還來得及,是留守長沙,還是遷往衡陽?何去何從?”

    拿著幾張傳單,譚延回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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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次南方革命黨人借著湘黔事變喊打喊殺,表面看是為啟室派。可是實際上真正的目的卻是凱覦著總統的寶座,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由于正式大總統的選舉采取各省推舉“選舉委員”、組建“選舉委員會”的方式,因此,哪一方控制的省份數量多,哪一方就將在選舉委員會里擁有決定權。

    這場“討逆戰爭”說到底,只怕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如果湖南、貴州兩省立憲派被革命黨人一掃而空,這兩省的選舉委員就不可能對袁世凱有什麼好感了。在革命黨人看來,袁世凱之所以當上臨時大總統,完全是因為趙北的策略。如果沒有那封“迥電”的話,袁世凱只怕早就甘心做清廷的忠臣了,哪里會投身革命事業?

    所以,革命派一直把袁世凱當成是一個過渡人物,或許,現在這斤,過渡人物已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可以滾蛋了。

    這個道理湖南憲友會懂,北方的那位袁大總統也懂,所以,“湘鄂之戰∥發不過短短兩天時間,袁世凱已連拍十多封加急電報,以民國政府臨時大總統的身份“嚴令”共和軍退回湖北,用法律手段解決湘黔事變,在電報里,袁大總統根本就不承認“討逆軍”的合法性,也不承認制憲會議前幾天強行通過的那行,“討逆決議案”。

    圍繞著湘黔事變問題,南北之間的分歧已經發展成了對峙,再加上前段時間在裁軍問題上的粗齡。沒有人敢保證南方實力派與北洋集團之間不會發生直接的武裝沖突,而一旦雙方真的兵戎相見的話,這場戰爭的郝模恐怕就不是建國戰爭可以比的了。

    能否體面的解決湘黔事變,關鍵既不在同盟會、光復會一邊,也不在北洋集團一邊,而在共和軍那邊。

    真正掌握主與權的是共和軍,是總司令,是趙北趙振華,他說“打。”那便打,他說“和。”那便和。不惟南方革命派唯總司令馬首是瞻,就連北方的袁大總統也必須跟著總司令的指揮棒轉。

    袁世凱是身不由己,他現在確實不想打仗,因為他的北洋軍實力還不足以保證壓服南方實力派,一旦與南方開戰,戰爭很難在短期內結束▲在現在這種列強環伺的國際環境下,稍微走錯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國事危殆,袁世凱最近幾天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除了調遣兵將往南方各省增援之外,就是與幕僚、親信們商議應對之策,避免與南方實力派過早決裂,以便養精蓄銳,畢其功于一役。

    當湖南憲友會的議員們在湖南省議院里忙著討論何去何從時,北京的總統府里也正在舉行一場會議,主持會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

    袁世凱看上去格外的憔悴,眼窩深陷,愁容滿面,仿佛蒼老了十多歲一般。

    與會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人人正襟危坐,可是那臉上卻掩飾不住焦慮與彷徨,而且會議已經舉行了好幾分鐘,可是仍無一人發言。就連袁世凱也坐在桌後發呆,平時說話滔活不絕的“馮狗”馮國障也仿佛變成了一尊石雕,連眼楮都不帶眨的。

    會議室里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沉默氣氛,只能听見那座鐘的滴答聲,以及窗外的知了叫聲。

    突然,會議室那緊閉的橡木門被人從外推開,一名機要員拿著一張電報抄稿匆匆走了進來。

    袁世凱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不等那機要員走到身邊,已伸出手,眉頭緊鎖著接過那張電報抄稿,匆匆掃了幾眼,然後稍微松了口氣,佝僂著腰坐了回去,將電報抄稿放在了面前的會議桌上。

    “湯濟武湯化龍已拍電報過來,他已抵達湘陰,正在趕往長沙的路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趕上共和軍第五師的後衛部隊。”

    听到袁大總統這有氣無力的聲音,會議室里所有的人都長噓口氣。

    馮國璋說道;“湯濟武趕到湖南,這局面應該可以緩和了吧?好歹他是中樞任命的湖南都督,當初南北議和的時候他還是南方的全權代表。趙北也沒拍通電否認他的湘督任命,共和軍就算拿下長沙,也不可能趕他走吧?只要湯濟武做湖南都督。選舉正式大總統的時候這湖南的選舉委員一定是種大總統的。”

    坐在對面的趙秉鈞看了馮國璋一眼,心里揣測著他是在裝傻還是真傻。不過沒等他琢磨明白,卻听身邊的阮忠樞說話了。

    “湯濟武一介書生,即使做了湖南都督,現在這種局面之下,只怕也是難有作為。依阮某之見,現在不如立即舉行正式大總統選舉,先把名分定下來再說,不然的話,袁大總統前頭始終帶著“臨時,兩個字。容易被人做文章,這和“署理總統代理總又有什麼區別?百姓不知道總統是什麼,可也知道這“著理,的官是做不長的。”

    阮忠樞的話立玄引起一陣共鳴。眾人紛紛發表見解,種提前舉行正式夫總統選舉,確立袁世凱名義上的真正權威。

    但袁世凱卻頗為猶豫,遲疑著說道︰“若是南方革命黨人不派代表過來,這種選舉又有何意義?南方革命黨組建討逆軍還講個“名正言順”本總統卻怎能授人以柄?何況 在各省選舉委員尚未趕到北京。如何能夠選舉?”

    說到這里,袁世凱扭頭望了眼坐在一邊的段棋瑞,問道︰“芝泉,如今北洋軍還有多少可以調往南方?”

    段棋瑞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道︰“已不能再調兵南下了,京津過于空虛 在東三省已無北洋軍一兵一卒,全靠巡防軍彈心,一東二省有變。需要中樞調兵增援時,如果中樞調不出”廢如何向國民交代?”

    “向國民交代?芝泉,你現在怎麼也看重這個東西了?”

    袁世凱橫了段棋瑞一眼,說道︰“昨天東北的前路巡防營統領張作霜不是拍來電報,說他願領軍入關,協助中樞平定南方麼?雖說他的部隊戰斗力差了點,可是整頓整頓,那未必不是一支勁旅啊。”

    張作霜?別說他了,就連那馮德蟒也拍過請戰的電報呢!可是這又

    他們之所以請戰,那是因為他們不願在東三省受氣!現在東三省總督還是北洋元老徐世昌,自從吳俊升被調到奉天駐守後,徐總督就格外器重,吳俊升也仗著總督的倚重大刀闊斧的改革軍政,削弱其它巡防營的量,增強自己的軍事量,為了軍餉、軍械的事情,張作霜、馮德麟沒少摳氣。

    說起向袁世凱請戰的電報,人家馮德麟的那封請戰電報還在張作霜前頭呢!

    就算是擴充北洋量,也應該先提拔北洋里的自己人啊,提拔兩斤×匪頭子,這算是怎麼回事麼?胳膊肘往外拐?

    段棋瑞在心里罵了一句,但沒敢頂撞,只是感嘆袁世凱的短視,回想當年的袁世凱,如今的袁世凱仿佛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也不知是袁世凱已年邁老朽的緣故,還是遇到了厲害的對手的緣故,總之。自從共和以來,在跟趙北過招的時候,這位袁大總統就處處落在下風,處處被動,處處被人算計。

    難道是因為那位趙總司令能掐會算?扯淡!

    唯一的解釋就是袁世凱已經老邁不堪了,已無力挑起這副北洋的重擔了。

    可是袁世凱不能挑這副北洋重擔,誰又有資格來挑呢?段棋瑞麼?不行,他還沒有足夠的威望。那麼馮國樟、王士珍呢?他們能不能挑起這副北洋重擔?也不能,同樣是威望的問題。或許只能指望那位北洋元老徐世昌了,可問題是,那位徐菊老是袁世凱的把兄弟,要他領頭扳倒袁世凱那是萬萬不可能。

    所以啊,現在的北洋擔子只能由袁世凱繼續挑著,什麼時候袁世凱被這副擔子累到了,什麼時候再來操心挑擔子的人選問題吧。

    見段棋瑞沉默不語,袁世凱嘆了口氣,說道︰“芝泉,我知道你對東三省那幫綠林好漢有意見,可是如今這個局面,咱們北洋也只能拉攏他們,南方的那幫人可以把會黨、土匪變成革命軍,咱們北洋為什麼不能把那些綠林好漢變成北洋軍?張作霜、馮德麟雖然都是綠林出身,可是他們畢竟已做了多年的巡防營統領,懂的規矩,他們手下那些部隊好歹也上過陣,整頓整頓,未必不能派上用場二就這樣辦,馬上給張作霜回電,也給馮德麟回電,就說中樞已答鈾他們的要求,給他們每人一個卑的編制,等他們把人馬拉到山海關,就給他們補充武器彈藥,然後調到南方。芝泉啊,你現在管著陸軍部,此事就由你全權主持了,具體的部隊編制,也由你做主。”

    人一個師的編制?段棋瑞更覺惱火,他是在為吳光新鳴不平啊。

    段棋瑞沉著臉問道︰“編制好說。可是這武器彈藥從何處補充?上個月雖然有幾船英國、日本軍火運到。可那是用來裝備北洋軍的,哪里還有多余的軍火給他們?再說了,一個師的編制就是一個師的軍餉,現在連北洋軍都欠著餉,如何再給他們發餉?”

    袁世凱沉吟片刻,說道︰“餉械問題再由件務部出面,與英日協商。實在不行的話,只有在路權問題上做些讓步,將粵漢線、川漢線交給英國、日本承辦。”

    段棋瑞無奈的嘆了口氣,粵漢線、川漢線如果真的這麼好賣,早就被清廷賣出去了,還能等到你袁世凱來賣?別以為你有軍隊,就可以藐視一切。共和以來,這個民意、民氣可是被人家革命黨玩得出神入化呢。

    在武裝到牙齒的武夫面前,國民確實無力反抗,可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反抗的意願,如果有人給他們武器,他們就能以武止武,過去是沒有人給國民撐腰,可是現在,南方那些革命黨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無論他們出發點如何,至少他們給了國民一個新的選擇,對于國民來說,既然北洋不行,那就讓革命派上台!

    短視啊短視,你袁老帥只怕已是黔驢技窮了。

    就在段棋瑞感慨袁世凱短視的時候,又一名機要員走進會議室,拿來一封新的電報。

    看過電報,袁世凱眉頭一展。手指敲了敲桌子,說道︰“好,好!楊暫子果然不負重托,他已拜會了趙北,趙北已同意暫緩進攻長沙。”

    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傳閱了電報,這才得知討逆軍前鋒部隊雖已進抵長沙城下,但是沒有立即發動進攻,長沙仍在湖南憲友會控制之下。

    眾人多半眉飛色舞,不少阿諛奉承之徒趁機大拍袁大總統馬屁。

    但段棋瑞與阮忠樞卻始終沒有說話,兩人對望一眼,然後默契的收回目光,看著桌布上的鏤空花紋,保持著緘默。

    楊度那個書生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許諾給趙北好處?上次許諾給了趙北一個“西南鹽政督辦”就讓整個西南鹽業雞飛狗跳,現在楊度竟然還敢許諾給那個“遠東狂人”好處,難道為了做袁世凱的千里馬,他竟也變得如此短視了麼?

    段棋瑞不無戲德的揣測著,當然。他的面部依舊看不到任何表情。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0
第280虛名與實力

    炮聲仍在持續,長沙城里與氛依然緊張,吊然其和軍往先工…得都是宣傳彈,在天空爆炸,傷不著人。但是其中有些臭彈還是落進了城,砸爛了房頂,這長沙城里的居民依舊提心吊膽的,街上的行人也格外的。

    不過在城南的天心閣一帶,卻聚集著一群人,多數諸伸打扮,擺下的也是一副長亭送別的架勢。

    這些人都是湖南憲友會的成員,為首的是憲友會會長、湖南議長譚延旬,被眾人送別的則是憲友會的一名委員,名叫俞浩卿,也是一位湖南權伸。

    譚延田手舉酒杯,與俞浩卿對飲而盡。

    “諸個不必送了,俞某單刀赴會,早已做好一去不回的準備,連後事都交代下去了。若不能保全闔城士民身家性命,俞某便如此杯!”

    俞浩卿將已空了的酒杯高舉過頭。然後用力往腳下一擲,將之摔得粉碎,神情肅穆,頗有一股壯士一去不復返的豪氣,站在身後的那幾斤。僕人則都是面如死灰,顯然不想跟著俞浩卿去送死。

    其實俞浩卿只是去談判,去與吻的共和軍第五師的那位吳師長談判。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過考慮到湘變之後南方革命黨喊打喊殺的那股勁頭,俞浩卿卻也不敢大意,這出城之前就先安排好了後事◎一談判不成,被惱羞成怒的共和軍殺雞做猴,他俞委員就算是為這憲友會的憲政事業鞠躬盡瘁了。

    本來共和軍方面指名道姓要譚延田親自去談判投降事宜的,而且譚延旬也答鈾,但是由于憲友會多數人擔心譚延河走後無人能夠號令憲友會,所以他們最終決定派俞浩卿代譚延到走一趟,先探探風再說。

    不去不行,共和軍吻已有兩天時間,雖然沒有攻城,可是卻派出騎只四處巡邏掃蕩,省憲已不可能遷往衡陽,而且共和軍已發出最後通眯,如果不能派出談判代表的話,共和軍今日下午就將發動攻擊。

    面對士氣高漲、彈械充足的共和軍。長沙守軍沒有任何信心守住這座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巷戰的城市,作為那場巷戰的後果之一,現在長沙的城牆殘缺不全,僅僅用夯土堵在城牆缺口上,不要說是管退炮了,便是土炮也能將其轟爛。

    而且城里守軍彈藥不足,士氣低落,靠這樣一支乒之師,無論如何也是抵擋不了鋒芒正銳的共和軍的。

    所以,俞浩卿必須去與共和軍方面談判,奢望共和軍退兵已不可能 在湖南憲友會唯一的指望就是共和軍能夠網開一面,放過憲友會的這些獵伸,而不是像南方某些革命黨控制的報紙叫囂的那樣,將湖南立憲派趕盡殺絕、斬草除根。

    “秀松,此去多加保重。雖然共和軍保證過談判代幕的安全,不過現在同盟會、光復會喊打喊殺的人太多,而且吻軍中還混雜著不少會黨。共和軍講道理,不代表這些江湖人也講道理,單一談判不成,還望速速返回,咱們另想辦法。

    譚延回勉勵幾句,然後話鋒一轉。指著那高高在上的天心閣,說道︰“當年洪楊長毛賊軍攻打長沙。賊軍已據天心閣,居高臨下,眼見長沙城陷在即,江氓樓冒險率部奮勇沖殺,奪回天心閣,這才守住了長沙。江哦樓憑得是武勇,而今日你俞秀松憑得是文勇,若能保全長沙全城士民身家性命,你俞秀松就是長沙的功臣。”

    俞浩卿淡淡一笑,向送行的這一眾諸仲抱了抱拳,然後轉身登上騾車,帶著幾個僕人出了城,直入共和軍陣地。

    與共和軍聯絡官接洽之後,一隊士兵便護送著俞浩卿等人向岳麓山行去。

    到了岳麓山腳下,已有一名軍官等候,看過了俞浩卿帶來的譚延田親筆書信,這軍官淡淡一笑,說道︰“譚延到沒膽子過來,那麼就請俞先生跟我走吧。”

    “敢問長官如何稱呼?”俞浩卿來之前特意研究了一下共和軍的軍餃制度,發現眼前這個軍官是名上校。算是高級軍官了。

    “就叫我“田上校,好了。”那人點了點頭,吩咐士兵抬來一架滑竿,請俞浩卿坐了上去,然後騎上戰馬,領著眾往山腰行去。

    等到了地方,俞浩卿抬頭一望。卻走到了岳麓書院。

    “等在這里。”那田上校囑了一句之後,便徒步奔進書院山門。

    俞浩卿站在滑竿邊等了好一陣,這才望見山門里走出一行人,為首的是個青年軍官,其他人也多半都是高級軍官,不過其中也夾雜了幾個平民打扮的人,甚至還有兩個和尚湊趣。

    “你就是那個俞浩卿吧?”

    那個青年軍官走到俞浩卿跟前﹞著量了一下。

    “鄙人俞浩卿,草字秀松,現在是湖南省議院的議員,也是憲友會的委員。此次奉命來與貴部談判和平事宜,還望貴部高抬貴手,務必保全長沙闔城百姓之身家性命。”

    俞浩卿微微鞠躬,但沒等他抬起頭來,卻又听那軍官冷哼一聲。

    “哼!這是什麼話?難道我們共和軍走到長沙殺人放火來的麼?好一句“保全百姓身家性命。!當初你們憲友會在長沙發動兵變,攻擊軍政府的時候,你們考慮過長沙百姓的利益麼?如果不是你們黨同伐異、仇視革命,此次“討逆之戰,又怎麼會爆發?現在列強環伺,國內局勢動蕩,本不是內訌的時候,可是你們這幫君憲派頑固分子卻硬是將我們革命黨人逼到了內戰的邊緣!如果此次討逆之戰造成了什麼無辜百姓的死傷的話,應該對此負全責的是你們君憲派,是你們憲友會!”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火藥味十足。讓俞浩卿本就惶惶不安的心跳得更快了。

    “敢問長官如何稱呼?可是第五師的吳師長?”俞浩卿拱了拱手。

    “吳師長要指揮部隊作戰,哪里有閑工夫跟你們磨嘴皮子?”

    這青年軍官白了俞浩卿一眼。淡淡說道︰“我就是趙北,共和軍總司令。”

    “趙,,趙司令?”俞浩卿頗感驚訝,他確實沒想到趙北竟會親自趕到長沙城郊,算算日子,他只怕是前幾天就離開武漢了。

    “你不必奇怪,第五師南進之後不久,我就乘船過來了,從湘江一路逆流而上,今日天不亮上得岸,听說你們憲友會準備投降,本打算趁著游岳麓書院的時候會會那位譚議長,不過卻沒想到他竟不敢來。”

    趙北的話解了俞浩卿的惑,不過同時也讓他的心里更沒底了。

    “其實祖庵不是不敢來,而是湖南議院離不開他,殿發祖庵知道是總司令討來,他一定會力排眾議親自趕來味,心司令的,畢竟,說起來他與總司令也算是朋友了。”俞浩卿套起近乎。

    但趙北卻不吃這一套,擺了擺手,說道︰“少來這一套,譚延囤以前確實跟我有些交往,不過那是純粹公務上的交往,至于私交,我們兩人還談不上

    總司令的話說得很明白,把自己也撇得很清,但是俞浩卿也不是局外人,當初譚延田和廣東都督張人駿的特使王軒跑到武漢“釜底抽薪。”這事俞浩卿也是知道的,如果沒有此事的話,共進會的武器彈藥也不會突然失去主要來源,認真追究起來的話,在湘黔事變的問題上,這位總司令也不是干干淨淨的。

    不過這話卻不能擺上明面,惹惱了總司令,湖南憲友會肯定會被殺個雞犬不留,得罪了同盟會、光復會不算什麼,得罪了袁大總統也不算什麼,可是如果得罪了總司令,憲友會的覆滅那就是板上釘釘的。

    俞浩卿不敢冒險,所以他理智的換了個話題。

    “听說民國正式大總統的選舉馬上就要舉行,不僅要選舉總統!還要同時選舉副總統,總司令革命先鋒,共和功臣,自革命以來,南猛的戰。為共和憲政事業立下汗馬功勞。若是鄙人做選舉委員,一定選舉總司令做這個民國副總統。”

    听了俞浩卿的“表白”趙北只是淡淡一笑,沒有正面回應,抬起手指了指書院山門,向俞浩卿說道︰“俞先生,這岳麓書院是讀書人家窗苦讀的地方,在這里談功名利祿。未免俗氣了些。”

    這話說的,難道讀書人家窗苦讀不是為了功名利祿麼?

    不過總司令既然如此說,那麼必有深意,俞浩卿只好唯唯諾諾幾句,摸不準總司令心里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向總司令身邊眾人望去,卻見一名三十左右年紀的青年正瞪著自己。

    “俞浩卿,回去告訴憲友會那幫小人!如果今日不開城投降,等革命軍殺進城里,定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我們革命黨人要拿這幫小人的腦袋祭奠那些死在叛徒手里的烈士!”

    那名青年呵斥起來,將俞浩卿嚇了一跳,他見此人身穿洋裝,頭戴禮帽,似乎不是共和軍的軍官,于是問道︰“敢問足下是何人?如此口出狂言。”

    不等那青年回答,趙北已指著那人說道︰“他叫劉接一,字霜生。是同盟會的高級干部,同時也是共進會的創始人之一,你們憲友會發動政變,殺了不少共進會的干部和軍官,你到是說說,他如何能不氣?那位被殺害的貴州都督焦達峰還是他的好友呢。”

    俞浩卿愣了愣,說道︰“貴州者老會殺人,與湖南憲友會有何干系?至于湘變,遠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友會固然殺了人,可是共進會也殺了人,誰是誰非,卻也不是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一切還是等中樞派來的調查團過來之後再說。”

    “你們不必等什麼調查團了。上次中樞說要派調查團調查“薪州慘案”可是等到現在也沒見人過來,倒是德國、美國的民間人士組織了個委員會到嶄州調查,至于湘黔政變。中樞的調查團只怕也是指望不上的。”

    趙北打斷了俞浩卿的話,向站在身邊的那名田上校使了斤。眼色,說道︰“義仁,把我剛才寫的那封信交給這位俞委員,由他帶回去,讓譚延旬看看。”

    俞浩卿接過信,看了看,卻見信封上燙了火漆。

    趙北說道︰“記住,這封信是交給譚延刨一個人的,他一人看看就行了,別人就沒必要看了,看了也沒用,只能斷絕憲友會最後一條生路♂先生是聰明人,這個道理應該是明白的。另外,如果長沙在今日天黑之前仍不開城投降的話,我們共和軍就要發動攻擊了,到了那時候。你們也別埋怨什麼“玉石俱焚。還是抓緊時間寫伏辯二或許上軍事法庭的時候用得上。義仁,送俞先生下山,我還要游岳麓書院,就不遠送了。”

    田勁夫帶人將俞浩卿送下山腳。趙北卻與眾人又走回了岳麓書院。

    “霜生,听說你少年時就在岳麓書院求學,卻不知學得是什麼?”趙北問劉援一。

    劉搭一苦笑道︰“還不是那老一套,當年我還做夢考秀才、考舉人呢,現在回頭看看,那些年還真是虛度了光陰,若非我是在這書院里結識的哥老會的話,這岳麓書院只怕就沒什麼好留念的了 在各省都在辦新學,這岳麓書院冷清了。令清了也好,免得誤人子弟,將來做個文化紀念館卻也是個歸宿。”

    說了幾句之後,劉援一話鋒一轉,問道︰“剛才那俞浩卿想用副總統的位置拉攏總司令,卻不知總司令為何不屑一顧?”

    趙北微笑著說道︰“我這個人做將軍合適,做總統的話,現在似乎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選。”

    “哦?不知總司令心目中誰更合適做這個副總統?”劉援一追問道。

    趙北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今日我們是來游覽的,不是來議政的。我在長沙呆不到一天,馬上就要趕回武漢,咱們不說別的,就一心游山玩水,這段日子以來軍情不斷。難得有空閑游玩,走,咱們去文昌閣瞧瞧。”

    眾人緊隨總司令腳步,劉援一雖也跟了上去,不過心中卻是仍在惦記正式大總統選舉的事情。

    現在討逆戰爭爆發,各路討逆軍進展順利,同盟會、光復會合並之事也基本上談妥,如果此時舉行總統選舉,推舉正式大總統和副總統的話。南方革命黨人完全有能力挑戰一下袁世凱和北洋集團,劉接一等人之所以仍留在趙北身邊,主要目的也在于此。

    如果不能將袁世凱掀翻的話。南方革命黨人決定在副總統的競爭中爭取勝利,現在最有消出任副總統的除了那個聯合政黨的黨魁之外,呼聲最高的人還有黎元洪,而他恰恰是趙北的手下,所以,如果南方真的想在副總統的競選問題上十拿九穩的話,就必須尊重趙北的意見。

    “或許,由黎黃陸出任副總統更合適些,若是趙振華肯參加競選的話。南方的贏面就更大了。”

    劉援一認真琢磨了一下,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趙北看重的並不是一個虛名,而是實力。

    實力決定一切,實力帶來信心!

    總司令很有實力,也很有信心,這一點,劉接一堅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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