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5025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1
第281章過河之卒

   烈日當空,山間沒有一絲風,正是夏日午後。

    在這炎炎烈日下,一證長的隊伍在山間小道上蜿蜒前行,軍人、騾馬混雜著,雖然沒有任何旗號可以表明他們的身份,但是那沾滿泥土的灰布軍裝以及那頭上的船形帽還是暴露了他們的真實身份。

    這是共和軍的部隊,隸屬于第二師,指揮官是第六旅的旅長章裕坤。

    雖然這支部隊的人數並不多。只是一個旅的兵力,不過攜帶的輻重卻不少,其中大部分是糧食和彈藥。為了馱運這些輻重,動用了四千余頭騾馬,基本上每個官兵都能分到一頭,後勤保障很是充分。

    沒辦法不充分,此次進軍是一次長途奔毒,遠離後方基地,如果不能保證攜帶足夠的插重的話,這支部隊隨時都會全軍覆沒。

    章裕坤是在五天前離開秦江城的,如果不計算在遵義城里稍事休整的那一天時間,那麼他已率領第六旅全體官兵在這貴州的崇山峻嶺之間跋涉了整整四天時間。

    建國戰爭結束之後,征川共和軍部隊陸續調回湖北,四川的局面基本上就靠第六師和第七師那兩個乙種師維持,西征四川的共和軍正規部隊里只有第二師暫時未撤,該師分成三部分駐各地,張立誠旅駐扎川西。為西康省的組建保駕護航,彭漢遺旅分駐成都、重慶,作為戰略預備隊使用,至于章裕坤的第六旅。成都戰役之後就奉命東進,前往重慶府南部重鎮恭江接防,之後就一直駐扎在那里,直到湘變、黔變發生,趙北一聲令下,第六旅全體開拔,向貴州進軍。

    等江是”南重鎮,緊挨著貴州北部,黔變發生之後章裕坤第一時間就從電報局得知了消息,拍發電報向武漢方面請示,但當時趙北尚未制訂應對方案,因此耽擱了幾天,不過這幾天里章裕坤沒有干等著,而是立即下令部隊進入戰備狀態,同時也按照總參謀部的命令開始籌備糧草、輻重,與此同時,重慶駐軍也奉命南調,接防的同時送去大批彈藥、騾馬,所以,當趙北南進貴州的命令一到,章裕坤當天就率領部隊向黔北遵義府開拔了。

    這南進的一路之上沒有打過什麼硬仗,沿途駐防的黔軍部隊要麼望風而遁,要麼豎起白旗投降,再加上沿途收編的各色武裝以及共進會“革命聯軍。的殘余部隊,等章裕坤率軍趕到遵義城下時,他的部隊已擴充到了六千余人。

    駐守遵義城的是貴州“者老會”在當地收編的一支烏合之眾,從來就沒有真正打過仗,而且僅僅只有一千余人,勢單力薄,一望見那鐵血共和旗,軍心就已散了,在城頭上放了幾陣亂槍之後便扯旗南遁,向貴陽潰散而去,遵義城就這麼攻克

    拿下遵義城後,章裕坤讓部隊在城里休整了一天時間,並利用這個機會整頓那些收編過來的雜牌部隊,將其作為留守遵義的主要量,次日。章裕坤率領第六旅離開遵義城。繼續向南挺進,兵鋒直指貴州省垣貴陽。

    按照總參謀部制訂的作戰計劃,第六旅必須在最短時間內趕到並拿下貴陽城,盡快穩定貴州局面,以便從側翼對湖南實施戰略包抄

    實際上,第六旅的出擊比湖南第五師更早,按照總參謀部的進軍方案。貴陽應該比長沙更早落入共和軍掌握。

    但無論是制訂作戰計發的總參謀部,還是執行作戰計戈的章裕坤【低估了此次進軍的困難程度。實際上,第六旅進軍的最大阻力不是來自于敵軍,而是層巒疊障、連綿起伏的貴州地形,再加上前幾日連降暴雨,本就難行的山路被山洪沖毀,第六旅幾乎變成了工兵部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這進軍速度自然是快不了。

    再加上路上零星敵軍和土匪武裝的騷擾、抵抗,第六旅已比預定的進軍方案晚了整整兩天時間,章裕坤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咒罵這糟糕的地形和山路,咒罵那將整修道路的工作交給大自然的滿清朝廷和官府。

    考慮到進軍貴陽需要長途跋涉,沿途沒有補給站,章裕坤決定多帶輻重,並特意加強了炮兵量,在原有的兩個炮兵營的基礎上再加強一個山炮連和一個重迫擊炮連,重火力較強,應付貴陽之敵綽綽有余。

    離開遵義之後,章裕坤率領部隊一路往南,途中在息峰打了一場攻堅戰,擊潰千余守軍,之後的進軍途中就沒再遇到象樣的抵抗了,昨天抵達貴陽北部的一個小鎮沙子坡。意外的追上了那支在息峰潰散的黔軍。一個漂亮的迂回包抄,俘虜了其中大半,還救出了幾個共進會貴州軍政府的文武官員,有他們帶路。第六旅尋找到一條小道,避開可能的阻截敵軍,從西北方向包抄貴陽。進軍速度總算是加快了少許,但仍遠遠落後于總參謀部制訂的進軍日程。

    之所以要趕著去貴陽,除了消滅那里的貴州“者老會”之外,暴一個目的是搶在共進會部隊趕到貴陽之前控制貴州省垣。

    此次湘黔事變,共和軍雖然打的旗號是“保衛革命軍政府。”“為共進會同志主持公道”但是這並不代表趙北會將吞下去的湖南、貴州再讓出來交給共進會,湖南、貴州必須由共和軍控制,這才是此次進軍湖南、貴州的真正目的,就算是拿下了湖南

    “、貝州,共講會也與泣兩個省的軍政權力亢緣了。趙北將成個省份的新主人,並站在這里眺望雲南、廣西。

    共進會雖然在湘黔事變中遭到了重大損失,但是並沒有輸得一干二淨,他們在雲南北部和廣西北部還有一些較有戰斗力的部隊,趙北以“討逆軍總司令”的名義發布了對湘黔兩省立憲派的討伐令後,雲南、廣西兩省的共進會殘余部隊也同時出發,兵分兩路,分別向貴州、湖南挺進,由于他們的部隊中有不少都是貴州、湖南籍,這進軍的速度也相當的快。

    所以,無論是湖南的第五師,還是貴州的第六旅,都必須趕在共進會部隊抵達之前獨自拿下長沙、貴陽,將省坦佔領之後,才能在戰略上佔據優勢,為總司令入主湘黔鋪平道路。

    而這,也正是趙北為什麼要親自趕到長沙“視察”的主要原因,他必須親自趕去看看,才能決定是否用激烈的手段拿下長沙,如果能夠不戰而下,那麼湖南的問題將在最短時間內得到解決,而湖南的憲友會也可以“廢物利用。”至于貴陽的者老會,總司令的命令卻是冷冰冰的。那就是︰勿使一人漏網。

    “勿使一人漏網。”這意思就是斬草除根,作為軍人,章裕坤知道“軍令如山”的道理,所以,此次進軍貴陽,他是帶著軍事法庭的,這個軍事法庭就是專門用來殺人的。者老會當初殺核貴州都督焦達峰 在,共和軍的革命同志要用者老會眾伸的人頭來祭奠烈士了。

    但是如果不能迅速佔領貴陽,這軍事法庭恐怕也派不上用場,章裕坤心中的焦慮便是由此而來。

    “啦!啪!”

    兩聲清脆的槍響,讓這支正在行軍的部隊停止了前進,士兵們紛紛散開,取下肩上的步槍,向槍聲傳來的方向張望。

    章裕坤只是將手摁在了手槍皮套上。並未將手槍拔出,另一只手擦了把臉上的汗,然後舉起望遠鏡◎附近的山頭眺望。

    但什麼也看不見,除了山還是山,除了襯還是樹,只能听見那遠遠傳來的槍聲。

    路之上零星的槍聲就幾乎沒有停過,這貴州山高皇帝遠,當地民風彪悍,地形復雜,再加上土司勢力的影響。歷代王朝在這黔邊一帶的統治都很虛弱,地方豪強輩出,渾水摸魚之徒也是不少,現在革命之後形勢更加復雜,貴州的土匪也更多了。

    為了防止被人邀擊,章裕坤特意將部隊分為前、中、後三支分隊,他率領中路分隊,剛才的槍聲從前方傳來,似乎是前路分隊的槍聲。

    但是這里並不是通衢大道,而是僻靜的小道,按理說貴陽之敵是不大可能預見到第六旅會從這里走的。

    槍聲先是零星的響了幾聲,接著密集了片刻,然後又突然沉寂下來。

    不久之後,前路分隊派來一斤,參謀。

    “前認為何開糊”章裕坤問道。

    參謀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咱們開的槍。前路分隊的尖兵報告說。是前頭的一座山上兩支隊伍在交戰,山下的隊伍扛著五色旗,山頭上飄著的卻是鐵血十八星旗。”

    “鐵血十八星旗幟?那不是共進會的會旗麼?”章裕坤頗感詫異,叫來一名團長,吩咐他帶隊留守山谷,保護輻重,他本人則跟著那名參謀一同趕去前路分隊,同行的還有幾位半路上解救的共進會干部。

    到了地方,那幾個共進會的干部認出那座山,叫做小北山,位于貴陽西北方二十里處,貴陽已近在眼拼了。

    章裕坤拿著望遠鏡一看,見那前頭半里地之外,一座陡峭的山些拔地而起,山頂上豎著一根高大的旗桿。上頭飄揚著一面鐵血十八星旗,山上山下不時傳來槍聲,但並不激烈£細的偵察表明,山腳下的部隊正是貴州者老會的黔軍,或許是缺墳武器的緣故,他們無法攻上山去。只能在山腳布置陣地,作圍困狀。

    “難道那山上真是共進會的部隊?”

    章裕坤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黔變已經過去了十多天,眾人以為貴陽附近的共進會部隊已被者老會掃蕩殆盡,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章裕坤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那支共進會的部隊竟在消息斷絕、沒有援軍的情況下堅守在這里十多天時間?

    或者,從雲南北進的共進會已佔領了貴陽,正在妾陽周遍地區與者老會部隊展開拉鋸戰?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自從共和軍南進以來,貴州者老會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黔北,對于黔南的防御或許也會因此而放松,那樣的話,從黔南過來的共進會部隊就將趁虛直搗貴陽城。

    想到這里,章裕坤的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如果共進會的部隊搶在第六旅之前佔領了貴陽城的話,那麼他章裕坤章旅長也要被押上軍事法庭了,就算總司令高抬貴手。可是一個“玩忽職守”的罪名也足以斷送他的軍中前程。

    “還愣著干什麼?馬上發動進攻,把山腳的那支者老會部隊給老子打散”。

    章裕坤咆哮著下達了攻擊令,充當前路分隊的一團立即在重迫擊炮連的支援下向山腳的敵軍陣地發動了突擊,很快,幾門山炮也架上了半山腰,隔著山頭向敵軍陣地傾瀉著火力。

    那支者老會的部隊根本沒有,望武器,突然遭到來自背後的猛烈打擊,軍心在第時間纜舊”。勉強依托陣地抵擋了片刻之後,便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向南邊潰散而去。

    章裕坤站在對面的山腰上,拿著望遠鏡眺望,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那些潰散的敵軍部隊數量,驚訝的發現他的一千人竟然輕易的擊潰了至少五千人,好象對方不是軍隊,而是綿羊一樣,這還是在倉促中發起的突擊。

    這也表明,對方根本就沒有察覺到背後來了一支共和軍的部隊,或許他們連斥候都沒有派出去過,他們甚至可能連最基本的戰爭常識都沒有。

    很快,抓住的幾百個俘虜被押到了章裕坤跟前,匆匆審操之後,章裕坤肯定了自己才才的推測。

    那支在山腳建立攻擊陣地的部隊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與遵義城的守軍一樣,都是黔變之後者老會招安的所謂“民軍”其實就是土匪,他們的並真名畢聳利”一本是遵頭一帶著各的積再,手下原本只有上百號嘍羅,趁著“戊申革命”的亂局將人馬擴充到了上千人,被者老會招安之後,又進一步擴充至五千余人,不過武器陳舊,多半都是大刀、長矛,少量洋槍、土槍,至于大炮,也有那麼幾門土炮,不過根本就是樣子貨,不要說與山炮交戰了,便是仰攻山頭也做不到,所以,剛才山炮一響,羅魁就帶著百余親信逃跑了。事的人群龍無首,自然也是作鳥獸散。

    至于與羅魁匪軍對陣的那支扛著十八星旗的部隊,確實是共進會的人馬,不過卻不是從雲南打回貴陽的▲是黔變之後退守于此的革命聯軍殘部,他們已在山上堅守了十多天時間,正當彈盡糧絕的危急關頭。共和軍第六旅及時趕到,從背後給了羅魁匪軍突然一擊,這支共進會的部隊才算避免了全軍覆沒的命運。

    實際上,這兩支敵對的部隊已經在這里對峙了十多天,每天都要進行幾次戰斗,幸運的是,山勢陡啃,易守難攻,而且山下的匪軍毫無戰斗力可言,與其說他們是在戰斗。不如說是為了讓貴陽城里的者老會听見槍聲,正因如此,這支共進會的部隊才得以堅持到現在。

    雖然這支共進會部隊堅持到了援軍趕來。但也付出巨大代價,原本兩百人的部隊現在只事不到一百人,子彈也不多了,而且如果不是前幾天下過雨的話,這支部隊早就因為缺水而崩潰了。

    這支共進會殘部的指揮官名叫鐘昌詐,字元黃,號山玉,原是共進會貴州軍政府的副都督,都督焦達峰遇寒後,外界揣測他也遇害,不想他不僅沒死,而且居然還率部在這山上堅守了十多天的時間,此事堪稱傳奇,引起了第六旅那兩位政治委員的注意,不過由于鐘副都督已經因為嚴重脫水而陷入昏迷,無法采訪,因此政宣員的新聞稿變得十分簡短,而且由于通訊不暢的緣故,這篇新聞稿也沒有在第一時間拍發。

    現在貴州局面混亂,誰也不知道像鐘昌詐部這樣的小股部隊有多少。貴州都督焦達峰被殺之後,散駐在貴州一省的數千“革命聯軍。均被打散,黔南部隊退往雲南,黔北部隊有的退到了川南,有的則向東撤退,試圖回湖南,但是由于湖南也發生了立憲派策動的兵變℃西成立了與貴州者老會類似的立憲派軍政府,共進會的殘余部隊退路被截斷,只能收饅力,龜縮在晃州城,等待救援,不過那是在電報線路被截斷之前的消息。之後這支革命軍就與武漢方面失去聯系,現在的晃州城是否還控制在革命黨人手里卻也不知拜

    鐘昌作是幸運的,至少他堅持到了援軍趕到,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都很成問題。

    有的革命者留下了名字,有的革命者卻連名字也沒人知曉,這就是這個大時代的真實寫照。

    黔變之後,共進會敗得落花流水,章裕坤本來是瞧不起共進會部隊的。但是鐘昌作這支小部隊的表現卻讓他肅然起敬,這十多天的時間里。貴州者老會不是沒有派人勸降過。高官厚祿、前程似錦,但是這支部隊卻沒有投降,雖然少數人開了小差,但並不能減損這支部隊的光榮。

    更讓人敬佩的是,這位鐘副都督是一個真正的書生,以前從來沒有帶過兵。

    由此可見,共進會里不是沒有人才,只不過他們缺少一個有能力、有威望的領袖。

    章裕坤很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如果當初他回到湖北之後跟著群治學社去河南的話。或許,今天的他就不會成為共和軍第六旅的旅長了,也只有在共和軍里,他才能體會到作為軍人的光榮。

    只有總司令才能有這樣的能力和威望將來自全國各地、擁有不同政治觀點的人團結起來。也只有總司令,才能將這個虛弱的國家帶上強國之路。

    “傳令!所有人振作精神,無論如何,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貴陽!拿下貴陽,咱們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指著地圖,章裕坤下達了進軍命令。既然總司令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那麼,這沖鋒陷陣、勇往直前的過河卒子就讓他章旅長來充當吧。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2
第282章木偶

    夕陽已經落山,夜幕籠罩著大地。貴陽城里一片死氣沉沉,街上看不到半個人影,就連打更的更夫也不敢在街上行走,至于原本在街上巡邏的士兵,則早已被調到了城牆上防守,與那些強抽的壯丁一起保衛這座戰戰兢兢的城市。

    下午從城外傳來消息,共和軍已經開到貴陽近郊,一舉擊潰了圍困小北山的羅魁部黔軍,現在正向貴陽城趕來,隨時都可能對貴陽城發動進攻。

    作為貴州者老會軍政府的中樞重地,貴陽已是發發可危。

    貴陽政法學堂的禮堂里燈火透明。一場緊急會議正在這里舉行,這也是黔變以來貴州者老會舉行的最淒惶的一次“全體會議”到會人數還不到者老會總人數的五分之一。所有重量級人物中,只有會長郭重光與會,其他人都是不見蹤影,至于黔變之後者老會軍政府任命的那個“貴州鎮守使”劉顯世,也是遲遲不見人影。

    如此一來,這會議根本沒法召開 會的人個個都是垂頭喪氣,互相指責,互相抱怨,深悔當初不該听信劉顯世、劉顯潛兄弟的攛掇發動兵變,如果不是他們兩人信誓旦旦的保證北方的袁大總統絕不會袖手旁觀的話,眾人哪里來的膽量發動兵變?

    說起來也是眾人鬼迷了心竅。明明知道旁邊就站著共和軍。明明知道那個趙總司令也是個革命黨人。可眾人偏偏就忘了“黨同伐聳,這句話。

    者老會也是黨同伐異,他們要趕走共進會,自己做貴州的主人,而且當時共進會的那位焦達崢都督留在身邊的可靠部隊只有那麼幾百人。面對如此懸殊的量對比,者老會的群仲沒有理由不冒險,他們打的主意就是先斬後奏,將這生米煮成熟飯。讓草命黨人有苦說不出。

    更何況,他們一度認為共和軍不會對此做出強烈反應,因為共進會在川南問題上一直與那位川南鎮守使田振邦不對付,而田振邦又是共和軍一手扶持起來的。所以,田振邦的利益就是共和軍的利益,共進會與田振邦搞摩擦,那就是與共和軍搞摩擦,而且趙總司令也就”南摩擦問題拍過電報,委婉的批評過共進會“鋇覦鄰省”的野心,由此可見,總司令對共進會也是有意見的。

    因為川南摩擦,川南鎮守使田振邦對共進會恨之入骨,他的特使自從在武漢與劉顯潛見過面之後,就一直往來于川南與貴陽之間,充當雙方的聯絡員,正是通過他們,田振邦不僅給貴州者老會送來了槍彈,也送來了密信,信誓旦旦的保證,一旦貴州驅走了共進會,田鎮守使一定與貴州者老會和睦相處,並盡力為其奪權制造輿論。

    以上理由,足以讓貴州者老會的這幫諸伸、者老冒險一試,與湖南的憲友會聯手行動,一舉掀翻了共進會。

    但是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卻讓這些諸仲、者老目瞪口呆,黔變之後,革命黨人固然反應強烈,北方的那位袁大總統卻也沒敢明目張膽的種貴州立憲派的行動,相比湖南憲友會。貴州者老會的吃相實在太難看了Σ翻軍政府也就罷了,可是竟把袁大總統正式委任的貴州都督也給殺了,這簡直讓袁大總統下不了台麼,也難怪袁世凱只任命了新的湖南都督▲對貴州政變卻持謹慎觀望態度。

    其實焦達峰的死完全可以歸咎于意外,者老會策劃政變的時候並沒有打算立即處死這個共進會干部。在學共和軍政府搞個“公審”還是“禮送”焦都督出境的問題上者老會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但是不等他們拿定主意,急于搶權的人已動手了,那個潛伏在焦都督身邊的內奸立功心切,竟當場殺核焦都督,結果讓者老會陷入被動之中,原來應該得到的來自總統府的種也變得十分微弱了。

    結果貴州者老會不僅因此而失去了輿論上的制高點,也失去了與討逆軍和談的可能,在那討逆軍總司令的討伐令上,貴州者老會已成了共和制度的罪人,不僅完全沒有求和的權利,甚至連投降的權利都沒有,用那個趙總司令的話來說,討逆軍全體將士將以“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氣勢將貴州考老會“消滅干淨”

    “消滅干淨”這是白話文。意思很清楚,這參與貴州政變的者老會成員都不可能得到寬恕,說不好就是一個人死族滅的下場。

    偏偏者老會控制的黔軍不爭氣。共和軍的部隊一入貴州,就如入無人之境,不過短短幾天工夫,來“掃落葉”的“秋風”已吹到了貴陽城下。讓所有的人都開始瑟瑟發抖。

    牆到眾人推,貴州者老會眼看著就要完蛋,那位川南鎮守使田振邦也落井下石,前天已拍發通電,“強烈譴責”者老會背叛革命事業的無恥行徑,至于他派在貴陽的那幾個聯絡員,也已不辭而別。

    貴州者老會之所以這麼快就被逼到絕路,完全是因為他們誤判了形勢。他們想學“戊申革命”中南方革命黨人亂中取勝的從容,但是最終卻只落了個邯鄲學步的笑柄。

    “諸位!如今共和軍已殺到城下,者老會人心已散,咱們還是回去各自準備後事吧。”

    直潁喪的坐在椅子上的考老會會長郭重光拍了拍桌子。勉強哼了哼,然後站了起來,揮了揮手,示意散會。

    者老會眾伸一哄而散,不甘心就這麼完蛋的人佔了多數,返回之後便張羅起出逃事宜,這原本死氣沉沉的貴陽城里頓時變得熱鬧起來。街上到處都能看見車馬、護兵,一些被強拉守城的壯丁也趁亂逃回了家,兵丁們也擅離職守,在街上窺伺搶劫的機會,城牆上幾乎看不見什麼守軍了。

    討逆軍還沒開到城下,這貴陽已成了座不設防的城市。

    作為貴州者老會靈魂人物,郭重光並沒有回家,他一直呆呆的坐在政法學堂的禮堂里,腦子里空空如也,直到一名僕人沖進禮堂,才

    “老爺,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了!”那僕人拉著郭重光的胳膊,將他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郭忠,你要帶我去哪里?”郭重光一時有些茫然。

    “老爺,夫人已命人備下馬車。收了細軟,咱們馬上就出城,先去鄉下躲躲,然後再想辦法離開貴州°去租界。”

    僕人一邊說,一邊扶著郭重光向禮堂門口走去。

    但還沒走到門口,門外已沖進一人,郭重光定楮一看,卻是貴州鎮守使劉顯世,身後還跟著一人,正是他的老哥劉顯潛。

    “會長何往?”劉顯世拉住郭重光的胳膊。

    “回府,等死。”郭重光沒好氣的哼了哼。

    “等死?這是什麼話?即便守不住貴陽,也能逃走啊。”劉顯潛說道。

    “走?向哪里走?共和軍從黔北過來。共進會的部隊也已從滇北趕來。昨日戰報上說他們已佔了興義府,那可是你們劉氏兄弟的家鄉啊,連你們都已無處可去,我這個貴陽本的人又能逃去哪里?”

    郭重光淒然慘笑,一張臉變得煞白那僕人听了這話,也是淒然淚下。

    劉顯世與劉顯潛對望一眼,兩人抓住郭重光的胳膊,將那僕人推至一邊,一左一右將郭重光挾持起來。

    “會長,何必如何沮喪?共和軍與共進會南北夾擊,貴州確實守不住了,可是咱們也不是沒地方去啊。實話跟你說,此次我由桂返器,並非是獨自一人,還有一位貴客也隨我返回貴陽,只不過一直沒有露面。今日我請他出來講幾句話,听了他的話,會長再決定是否留在貴陽等死吧。”

    劉顯潛冷冰冰說了幾句,向禮堂門外喊了一聲,一個漢子走進禮堂。一身短打,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很是年輕。

    “兄弟馬濟,見過郭會長。”

    那青年向郭重光抱拳作揖,不卑不亢。

    “他是?”郭重光望著劉氏兄弟,有些茫然。

    “這位馬兄弟是原廣西提督陸干卿陸榮廷的義子,很受陸提督器重,此次隨我回黔,正是奉了陸提督之命,來協助者老會的,我在武漢向洋商購槍的那些款項中有不少就是馬兄弟帶來的。”劉顯潛說道。

    馬濟點了點頭,說道;“提督命我協助劉兄,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貴州局面如今已不可收。郭會長若不怕吃苦,便帶了家眷跟我一起走吧。實不相瞞,城南有座法國天主堂,前幾日我已在那里打點過,那位法國神甫同意讓我們在那里躲避,等風頭一過,咱們想辦法跟著法國人去越南,若是郭會長願意,也可以去投奔陸提督。”

    “陸干卿現在是在雲南吧?他為何派你到貴陽?貴州變不變天 他有何干系?”郭重光問道。

    “其實陸提督只不過是替法國人辦事而已,現在共進會雖然佔著滇北。可是陸提督還佔著滇南呢。不過此事關系重大,多的話我也不能講。”

    馬濟的話讓郭重光將信將疑,他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走自己的路。

    “寄人籬下,那日子也不舒坦。共和軍要殺,便讓他們來殺好了。”郭重光長嘆一聲,甩開劉氏兄弟,示意那僕人跟他一起走。

    劉顯潛向劉顯世使了個眼色,劉顯世走上幾步,攔住郭重光,說道︰“郭會長,既然你不願意走。能否將貴州軍政府的余款交給在下?雖說那錢不多,不過二十多萬兩銀子。可是這筆錢能還人家陸提督的人情。”

    “人情?這個人情用我們這班者老會諸伸的人頭還,只怕已夠了吧?”

    郭重光淒然冷笑,他終于明白過來,這場“湘黔事變”根本就是一場鬧劇,他們這些者老會的借仲不過是被人捏在手里的木偶,無論這場事變如何收場,最後得利的人都不會是他們。

    “給!這是那些余款,你們拿去派大用場吧。”

    郭重光冷笑歸冷笑,可還是摸出一張匯票,交給了劉氏兄弟

    那劉氏兄弟收下匯票,也沒再跟郭重光廢話,領著那馬濟匆匆離開禮堂。

    “郭忠,你去把馬車趕到這里來。老爺倦得很,走不動。”

    郭重光示意那僕人去趕馬車。待僕人走後,他獨自一人坐在冷冷清清的禮堂里發呆。

    沒等僕人將馬車趕來,一個壯漢卻闖進禮堂,徑直走到郭重光面前。沖著他打了個千。

    “你是?”郭重光看著這壯漢。覺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小人是劉大人的馬並。”壯漢站直說道。

    “哦。”郭重光點了點頭。“告訴你家劉老爺,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是不會去投奔待榮廷的。”

    壯漢冷冷說道︰“劉大人叫小人來,不是來請郭會長的,而是叫小人來送郭會長一程。”

    “送我一程?”郭重光有些奇怪〃楮望去,卻驚訝的發現那壯漢的手里已多了一把匕首,馬燈的光亮下閃著寒光。

    “劉大人說了,既然郭會長不願走,那麼也請郭會長對他們的行蹤保密。所以小人特意來送郭會長一程。”

    “你

    郭重光猛然醒悟,不待他有所動作,壯漢已飛快的揮舞了一下手臂“首的寒光化為一道銀白色的光芒,輕輕的利過郭重光的咽喉。

    郭重光雙手捂著喉嚨倒了下去,但並沒有立即斷氣,身子抽搐著,躺在血泊中掙扎。

    壯漢手持匕首,舉目四下張望。但沒有看見其他人,正奇怪時,禮堂的窗戶外突然一道閃蕪,然後就是一聲炮響。

    “妾!”

    窗戶的玻璃反射著光芒,將壯漢腳下的血泊映得慘紅。

    貴陽戰役打響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3
第283章克制為上

    輪紅日躍出地平線,喚醒了沉睡的大地。

    “滴痹余…滴滴和…”

    起床號在城里城外響了起來¢著號聲,寂靜的城市喧囂起來,出操的士兵扛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唱著軍歌開出城。

    “諭爾兵,仔細听︰家貧出孝子。國難見忠臣。國家抽厘借洋債,不惜重餉養精兵。一兵吃穿百多兩。七品縣令也不如;惜身不為國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自古將相多行伍,他日衣錦還鄉榮。”

    這歌既有說教,也有功利,那歌詞一听就知道,這是北洋軍的兵 在共和了,這歌詞大體沒變,不過就是將“朝廷”變成了“國家”而已。至于士兵們是否能夠分清楚朝廷與國家的區別,卻是沒人說得明白。反正兵還是那些兵,官還是那些官,軍裝依舊是那身軍裝,只不過是把帽徽換了,腦後的辮子也剪了。除此之外,與以前的那支北洋新軍最大的不同是,現在的部隊里裝備了許多日本槍和英國槍,至于曼利夏步槍,反而顯得少見起來。

    現在的北洋金主就是英國和日本∩于南方革命憊尤其是共和軍的強烈反英、反日立場,現在的英國與日本不得不加大對北洋的種力度,這既是表明他們的立場,也是為了維持北洋集團的強勢地個。

    自古兵強馬壯者得天下,這個道理喜世凱懂,英國和日本政府也懂。

    這里是河南登封,個于河南省西北部,行政區劃上歸河南府管轄,地方不大,商業也不怎麼繁榮,唯一出名的地方是境內的那座少室山,山上那座千年古剎也算得上是這中州大地的名勝古跡之一,雖說比不了開封城那座古都的人文歷史積澱。可在這亂哄哄的時代,這里卻是難得的靜修之地。

    當然,隨著這支北洋軍的開到,登封也變得亂哄哄起來,百姓紛紛揣測著這支部隊開到登封的目的。就連進城辦事的僧人也被這支殺氣騰騰的軍隊弄得無心修行,百姓們甚至傳說,寺里的僧人們正在商議組團護寺的事情了,听說還向人買了洋槍。就藏在寺里。

    無論百姓們怎樣議論,這支北洋軍在城里一駐就是好幾天,看樣子是打算長期在登封城駐守了,一些諸伸頭面人物聯袂拜會了這支部隊的長官,這才得知,這支部隊是北洋第九師轄下的一個旅,旅長是李厚基。

    說起這個李厚基,那也不是泛泛之輩,此人表字培之,江甦銅山縣人氏,少年時便跟隨父親在軍中歷練。天津武備學堂畢業,曾給李鴻章當過戈什哈,還隨李鴻章去俄國參加過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禮,投入北洋軍後長期擔任管帶之職,不過由于不是袁世凱的小站親信,所以這仕途走得不太順,之所以現在能夠升任旅長,還是沾了北洋軍擴充的光,算是北洋里的小人物。

    第九師的代理師長是吳佩乎。他比李厚基還小那麼幾歲,卻是李厚基的頂頭上司,如此安排,李厚基確實是非臭悶。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李厚基更願意繼續留在第四師里,跟隨老上司吳鳳嶺,但是袁世凱卻不這麼看;為了防止部下培養嫡系心腹,這北洋軍自從擴充之後,各軍的隸屬關系就完全被打亂了,吳鳳嶺的那些親信干將有一多半都被調到了其它部隊,李厚基就是其中之一,為了安撫這些被調走的軍官,這些人基本上都升了官,這也是李厚基被提拔為旅長的主要原因,而在吳鳳嶺手下的時候,他只是一斤。高級參謀,並不直接帶兵。

    但是現在,李厚基必須指揮這個旅駐守在登封,盯住豫南,作為側翼為鄭州提供掩護,並作為前鋒,抵擋可能遭到的攻擊。

    現在的河南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以對“湘黔事變”的立場區分的話。那就是涇渭分明的南北兩派。豫南基本上是南方革命黨的地盤,豫北則由北洋勢力控制,由西到東,雙方基本上以河南府、開封府、歸德府這一線為分界線,以南屬南方革命黨勢力,以北就是北洋勢力。

    河南府南部與三府接壤,西邊是陝州,東邊是汝州,南邊是南陽。三府揮眈眈的將河南府三面包圍,這河南府的戰略地個是相當的重要,守住了這里,就卡住了豫西南革命黨武裝量的北上之路,守不住這里,革命軍就能長驅直入,飲馬黃河,窺伺山西了。

    由于同盟會員劉鎮華的“豫陝聯軍”就在河南府的洛陽以西活動,現在河南府西北方向已是門戶洞開,全靠洛陽城里的北洋軍才勉強維持著局面。

    登封位于河南府的東南角上 東南邊的汝州府遙亦望,如果汝州方向的敵軍向北挺進的話,這登封一帶地方就是河南府東南方向的門戶了。

    所以說,吳佩乎將李厚基派到登封駐守,除了讓他策應洛陽方向之外。還指望著他守住河南府的東南門戶。在登封擺下一支強軍,能夠很容易的將鄭州正面之敵的注意力吸引過去,迫使其先攻登封,而不是直撲鄭州,如果敵軍膽敢直沖鄭州而置登封于不顧的話,那麼李厚基的部隊將作為一把尖刀從側後方給敵軍致命一擊。

    這打仗就好比是下棋,擺好了棋子,並不一定就能真正的派上用場。關鍵是形成威懾,迫使敵人放棄某些戰略企圖。

    李厚基就是吳佩乎吳師長手里的一顆棋子,怎麼走不由他自己決定,至于能不能發揮作為棋子的功用,也不是由他說了算。

    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覺悟,率部開到登封之後,李厚基就在城里設了旅部,架了電台,將部隊分成兩部分,一部駐于城內,一部駐于城外∴互呼應,同時加緊練兵,每日必親自帶隊出城操練。

    當然,作為旅長,李厚基是不必和士兵們一起跑操的,他只需要在副官們的簇擁下騎在高頭大洋馬上揮舞馬鞭就可以了,底下的下級軍官自然會按部就班的把部隊的行動協調起來。

    雖然前幾天才下過雨,但是天氣炎熱,太陽早就把地面烘得干透,兩千人的部隊出動跑操,這黃土路面頓時塵土飛揚,遠遠望去,已分不清哪是兵哪是灰。

    昨日吳佩乎師長已拍來電報,同意再調來一個炮兵營,增強登封的防御量,不過在李厚基看來,這點量還是太過單薄了,因為他的部隊本來就不滿編,名義上是一個旅,可實際上兵粱有兩斤﹀。

    根據探子回報,南邊的汝州城里駐扎著奮進會的五千人,汝州西邊的伊陽、東邊的圬也各駐扎了數千人的部隊,這加起來的話,整斤。汝州府的革命軍隊至少是上萬人∴比之下。登封的北洋軍勢單力薄。也難怪李厚基接連拍發電報,催促吳佩享增派援軍。

    但是吳佩乎確實抽不出那麼多兵力,也只能一級一級向上請援,拍發電報給陸軍部、給段棋瑞,再由他將河南的請援要求轉達給袁世凱。

    “亞瑕慰袁世凱也沒有灑臣成兵的法術,現在南方各省都在,況“動。”俄國人和日本人也在趁機凱覦東三省,北洋軍要盯的方向實在太多了,再加上軍費短缺,武器匿乏。袁世凱也只能回電讓河南的將領們自己想辦法。

    吳佩乎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命令的方大禍頭、集資募勇辦團,其實不過就走過去湘軍、淮軍的那種辦法。這只能加重地方的財政負擔,並容易導致匪患,所以吳佩乎的這斤小辦法遭到了河南借伸的一致抵制,就連省議院的議長張鎮芳出面前無法說服那幫守財奴。

    李厚基也接到了辦團的命令。但也同樣遭到了地方緒紳的抵制,那些前去拜會他的借仲代我們明白的告訴他,如果吳佩乎一意孤行的話,河南諸伸將聯名上書省議院,彈劾吳佩乎,請求袁大總統將他調走。

    李厚基已將諸伸們的意思通過電報轉達給了吳佩乎,但是他也知道〈照吳佩乎的性格,這個命令他是很難收回的,前幾天鄭州“民變”的真相李厚基清楚得很,他無法相信,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武夫會重視什麼“民意。”

    其實不僅吳佩乎不重視民意,整個北洋也不將這個民意放在眼里,對于這幫武夫來說,槍桿子決定一切,而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如果沒有北洋這些軍隊,袁世凱絕對做不了民國的大總統,哪怕是臨時的民國大總統。

    民意不民意,李厚基本人並不在意≡于一個已入不惑之年的人來說。他現在更關心的是在做壽那天該請那些客人。

    再過幾天,就是李厚基四十大壽,部下們早就開始張羅為旅長做壽的大事,至于到底是該在登封擺壽宴還是應該在鄭州擺壽宴,李厚基還沒拿定主意,畢竟現在這種局勢之下,說不好什麼時候南北就要開戰。如果在鄭州擺壽宴的時候登封開了仗,恐怕吳佩乎絕對會親自給李厚基送一份“厚禮”說不定就是一顆旅長的腦袋。

    但是如果不在鄭州擺壽宴的話,多少貴客會趕到這窮鄉僻壤給李厚基祝壽呢?如果不能趁機聯絡聯絡感情,那麼李厚基又憑什麼再高升一

    兩難的選擇啊。

    正當李厚基琢磨著做壽細節的時候,胯下那匹高頭大洋馬突然變得急噪起來,不僅加快了奔跑速度▲且不停的嘶鳴,仿佛被什麼東西嚇住了一樣。

    李厚基好不容易勒住戰馬,用手撫摩著馬鬃,使戰馬安靜下來,側耳傾听,卻听到了一種奇怪的“嗡嗡”聲,低沉而遙遠,不過也在同時向這邊逼近。

    這時,出操的士兵們也注意到了那由天空傳來的聲響,好奇之下紛紛仰頭張望,看見了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隊形頓時亂了起來。

    好不容易約束住部隊,李厚基命令原地休息,他本人也從戰馬跳下。站在路邊的一棵枯樹下,仰頭看著那天空中的奇異景象。

    “長官,這就是飛機吧?。一個副官小聲問道。

    李厚基只是微微點著頭,沒有說話。建國戰爭中,共和軍出動飛機對成都實施轟炸的傳聞早就傳得沸沸揚揚,李厚基也略有耳聞,不過這倒是他第一次看見在天空飛行的飛機實物,新奇中帶著幾分疑慮。

    自從得知共和軍裝備了飛機後,袁世凱也對這種新式武器發生了濃厚興趣,特意派人向英國公使咨詢,英國公使到也痛快,馬上派了專業人士給袁大總統講解這種新式機器,還答應盡快幫助北洋軍購買飛機。雖然飛機還沒運到,但是袁世凱卻未雨綢瓚二將相關的文件下發到各級軍官手里,讓他們認識一下這種新妾機器,以免到時候大驚小怪,亂了軍心。

    李厚基仔細研究過那些文件,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種機器的飛行距離不遠,最多不過幾個英里。所以,如果他能在登封附近看見飛機的話,那麼這架飛機的起飛地點肯定離登封城不遠。

    很快,那架飛機就從低空掠過這支北洋部隊的頭頂,讓官兵們一陣大呼小叫。

    看清了機翼下繪著的那面紅旗,李厚基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旅長,那飛機飛得低,咱們開不開槍?”一斤。參謀問道。

    “不要擅自啟釁。”

    李厚基搖了搖頭,他可不想擔上“南北開戰禍首”的罪名,自從“湘黔事變”以來,袁世凱的態度就一直處于曖昧狀態,雖然大舉調兵南進,並拒絕承認討逆軍的合法性。但是他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部下們卻是猜不透,或許北洋高層中有人能夠領會袁大總統的真實意圖,但是像李厚基這樣的小人物。卻沒有十足的把握揣摩上意。

    現在南方的革命黨人都沒有向北洋軍開第一槍,那麼北洋軍自然也應該以克制為上。

    “克制為上”這是陸軍部代理總長段棋瑞的原話,至于是否是轉述袁世凱的話,卻無人知曉。

    所以,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不過李厚基心中的不安並未消失。他的目光緊跟著那架低空飛行的小飛機,猜測著對方的來意。

    那是一架共和軍的飛機,能夠在登封看見一架刷著鐵血共和旗的飛機。這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平心靜氣。因為汝州在登封以南,兩地相距近百里,按照英國人的說法,現在的飛機不可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上來回

    行。

    唯一的解釋就是奮進會已向登封城推進,而且已經離登封城很近了。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盟友飛機安全的起飛降落。

    可是為什麼斥候、探子沒有消息傳回來?是不是被革命軍干掉了?

    聯想到最近幾天南邊的電報線路時斷時續,李厚基頓時一身冷汗。急忙下令部隊調頭,以最快的速度向登封城趕回,采騎兵走在前頭,命令留守部隊立即封城,做好戰斗準備。

    騎在高頭大洋馬上,李厚基扭頭望了眼那架正在遠去的飛機,心中的焦慮已寫在了臉上。

    “難道,南北之戰就這麼開始了麼?奮進會如此張狂,沒有共和軍的種是不可能的。共和軍的那位趙司令真有信心一舉打垮北洋麼?”

    回想當初率領北洋第四鎮借道武漢北返時的情景,李厚基不太相信趙北會在現在這種時候和北洋攤牌。雖然他只見過趙北一面,但直覺告訴他,那位共和軍的總司令不是一個蠻干的莽夫,外國報紙把他稱作“遠東狂人”可那只是看到了表面。

    李厚基認為,趙北“狂人”的外表之下隱藏著一顆縝密的心,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成為南方乃至整個中國的革命先鋒。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不審時度勢呢?

    北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扳到的,想在這個時候跟北洋攤牌,就得做好再敗俱傷的準備。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5
第284章天牛分隊

  乍為一個外行,李厚基的判斷並不完全正確。那架低空掠過登封的小飛機確實屬于共和軍飛行隊,不過它並不是從登封附近的什麼地方起飛的,實際上,這架小飛機來自于汝州府八里店。

    八里店個于汝州府北部,因為距離最近的河南府小鎮八里地,故此的名,雖然只是座人口不足千人的小鎮,但是這里確實是由奮進會控制的。在小鎮周遍地區駐扎著一個營的奮進會部隊,由于八里店正好位于汝州城與登封城正中間的位置,距離登封城不過五十華里,這里實際上充當著奮進會戰略前哨的作用。

    與李厚基的猜測不同,奮進會並未向登封挺進,至少現在沒有行動 北洋軍一樣,奮進會也保持著必要的克制,畢竟,討逆軍的主要行動是在湖南和貴州。

    奮進會可以保持克制,但並不代表著他們按兵不動,由于汝州府位于河南府東南部,這里距離登封很近,而且緊挨著東北邊的開封府,如果要用飛機進行偵察,汝州府是個好基地,而八里店就是設立前線機場的好地方。

    進駐八里店的飛行隊只有兩架飛機。飛行員也只有五名,即使加上地勤人員、保衛部隊,也僅僅只是一個連的規模,實力可謂微不足道,可就是這樣一支袖珍部隊,卻在進駐八里店的次日就大膽出擊,對登封城實施了一次“戰略”偵察。

    要想進行這次“戰略”偵察。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為了保證達到足夠的航程,執行偵察任務的那架飛機進行了必要的改裝,原本可以坐兩人的座位被拆除,駕駛飛機的那名飛行員只能趴在飛機上操縱,副駕駛並未隨機行動,他的位置由一個洋鐵皮桶取代,里頭裝滿汽油,以保證足夠的航程。

    經過如此改裝之後,這架美國制造的小飛機可以達到一百華里的航“程,足以從八里店到登封飛個來回。

    這架飛機被命名為“天牛號”。

    就是駕駛這樣一架飛機,分隊長孟飛完成了此次偵察任務,當他的飛機返回機場降落之後,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百華里的距離啊,這個距離足以飛躍英吉利嚎了,如果孟飛是在歐州進行飛行表演的話,他的壯舉肯定會轟動世界。

    不過孟飛本人並不怎麼在乎這個虛名,他的夢想是駕駛中國人自己制造的飛機翱翔藍天,哪怕只飛幾里也好,畢竟這是中國人自己的飛機。

    與孟飛同時返回八里店的還有一支特殊的部隊︰共和軍特戰團。

    此次出擊河南,特戰團只出動了兩個營,總參謀官柳耕春率領一斤小營在豫南待命,團長朱大牛則率領那個基本上由河南籍官兵構成的特戰營潛入豫北,對京漢鐵路線實施襲擾,破壞交通,遲滯北洋軍的行動。

    鐵路破交戰取得了很不錯的戰績◎河南方向調動的北洋軍不得不分出更多兵力在鐵路沿線駐扎。護鐵路,朱大牛見好就收,明智的選擇了撤退,撤往八里店休整部隊,一旦時機成熟,特戰營將再次出擊,深入敵後進行襲擾,配合主力部隊的行動。

    朱大湃孟飛提前千個小時抵達八里店,為了安排部隊的營房和伙食,他不得不去與奮進會的領導人會面。

    駐扎八里店的奮進會部隊原本只是一個營,但是隨著討逆軍在湖南、貴州的順利進軍,河南的奮進會也坐不住了,原本確定的“原地策應”戰略轉變為“主動出擊。”試圖將整個河南納入奮進會的勢力範圍。所以,這八里店即將成為豫南革命軍北進的跳板,作為出擊前的必要準備,奮進會的高級干部鄧剛先一步率領參謀團進駐八里店,征用了當地一家大戶人家的一間廂房,掛起牌子,這就是先遣參謀部了。

    實際上,向飛行分隊下達偵察任務的人正是那網,不過他沒有權簾接向孟飛下達命令,所以,這個偵察任務是由武漢的共和軍總參謀部代為下達的,總司令趙北也有意檢驗一下飛行隊的實戰能力,于是這斤。偵察任務就順理成章的落到了孟飛率領的“天牛分隊”頭上。

    雖然對總司令起的這斤,分隊名並不滿意,不過孟飛還是信心十足的完成了偵察任務,並毫發無損的返回了野戰機場。

    當孟飛拿著偵察報告向那網復命時,正好趕上那網與朱大牛吹胡子瞪眼,為了特戰營再次出擊的事情鬧別扭。

    邸剛消特戰營去一趟洛陽,在洛陽附近騷擾一下,策吁鎮華的豫陝聯軍,為他們攻佔洛陽提供方便。但是朱大牛卻拒絕去洛陽,因為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沿著京漢線實施襲擾。其它的地方他不會去,而且那剛的命令對他也不起作用,他尤其痛恨鄧才拿營房的事情跟他做交易。

    “喲呵!這是干什麼呢?我看你們去唱戲合適,一個唱關公,一斤小唱秦瓊,關公戰秦瓊,戰它幾百回合。準好看,我就站一邊賣票,掙了錢咱們好歹再買它幾架飛機。”

    孟飛將偵察報告塞給那網,指指鄧網,再指指朱大牛,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孟隊長,你來的正好,你們都是共和軍的軍官,好說話 在南北討逆軍馬上就要聯手行動,可偏偏洛陽不在咱們自己人手里,若想畢其功于一役,就必須拿下洛陽。孟隊長,你跟朱團長說說,好歹配合咱們一下

    鄧剛解釋了幾句,孟飛這才明白兩人為什麼不對付。

    “那長官,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和朱團長雖然都是共和軍的軍官,可是他是陸軍,我是空軍,井水不犯河水,我管不著他,他管不著我,何況他軍餃也比我高。你呀,還是拍封電報去武漢,跟總參謀部說去吧。

    孟飛擺出一副嬉皮諧的模樣。不過他心里也清楚,這事邸剛不在理▲且在武漢的時候他曾與朱大牛在軍官俱樂部說過話,知道朱大旁群治學社當初“背數。總司令的行為很不滿,雖然現在群治學社變成了奮進會,可是並不能改變他對鄧網等人的看法,不要說是那網了,便是奮進會首領楊王鵬在這里,也是指揮不動朱大牛的,更何況,朱大牛也根本沒有得到命令讓他听命于奮進會,朱大牛到八里店也僅僅只是路過,休整幾天而已。

    其實孟飛也說錯了,共和軍的總參謀部也是指揮不動朱大牛的,特戰團直屬于總司令部,只有總司令部才有權向朱大怕達命令。

    孟飛不願插手此事,那網也無可奈何,只好先把偵察報告看了一遍,並詢問孟飛一些細節,見兩人勾肩搭背,說得熱鬧,朱大判些看不慣。索性離開參謀部,但網把腳跨出,萬。里面就撞上一個洋人。將對方撞了個踉蹌。

    “你?你怎麼到處亂跑?當心被哨兵打死。”朱大牛沒好氣的哼了哼。

    “我是來抗議的!”那洋人用生硬的中國話喊了一句,並下意識的揮舞了一下右手,這才發覺手里沒拿文明棍。

    “喲呵!這誰啊?”孟飛走出參謀部,向那洋人咧嘴興笑心

    “我叫麥利那多,是意大利人,現在是黃河桃花峪鐵路橋管理處的經理,我是被他綁架到這里的。以前我還以為他是土匪,但現在,我發現他也是一個軍官。請這位軍官先生為我主持公道,放我回去,我已失蹤了許多天,家人正在為我擔心,我至少應該拍一封電報,向他們說明情況。”那洋人取下頭上戴著的禮帽,向孟飛微微鞠躬。

    “我說朱團長,你怎麼巴巴的帶著個洋人俘虜到處跑?”

    對于一個俘虜可以滿世界亂跑。孟飛頗覺詫異,向朱大披去。

    朱大有一本正經的說道︰“這個洋人是鐵路橋的技師,管理黃河鐵橋已有些年頭,我把他抓來,免得被北洋軍抓去修橋,我這是為了他好,他不領情,有什麼辦法?”

    孟飛呆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朱大牛的用意,于是拍了拍洋人的肩膀。笑著說道︰“麥利那多先生,現在到處在打仗,為了你的安全,你就在朱團長這里多住幾天,至于他什麼時候送你回去,這要看局勢發展。如果我是你,我現在絕不會回黃河鐵橋,那太握了,還不如呆在這八里店呢。”

    說完,很和藹的點了點頭,轉身吹著口哨走了。

    麥利那多憤怒的揮舞著拳頭。喊道︰“我抗議!我抗議”

    但沒等他抗議完畢,一個軍官匆匆奔進參謀部,交給那網一封電報抄稿。

    那剛看完電報抄稿,眉飛色舞的對屋里幾斤。參謀說道︰“諸位!好消息!同盟會與光復會正式宣布合並,組建中國國民黨,由陶成章出任黨務總理,下設十個干事長。咱們的楊王司令也是干事長之一!楊王司令已拍發通電,宣布咱們奮進會全體加入國民黨。

    諸位,從現在起,咱們就都是國民黨員了!”

    見屋里的參謀們人人神情興奮,朱夫牛走回屋里,好奇的問道︰“光復會也加入了這個國民黨?那咱們的總司令呢?他也是光復會員,豈不也成了國民黨員了?”

    那網心情很好,居然回答了朱大牛的這個問題。

    “當然了,你們的那個趙總司令現在也應該算是國民黨員了,而且。他擁戴陶成章的通電很有分量,就憑著這個功勞,他也是十干事長之一,跟咱們楊王司令是平起平坐的。”

    朱大牛撓了撓後腦勺,轉身走出參謀部,嘀嘀咕咕︰“平起平坐?想得美!你們那個楊王司令還拍電報種過同盟會那位孫領袖呢。”

    不過他到是識趣,好歹給奮進會留了點面子,沒有大聲說出來。

    “麥先生,你別到處亂跑,當心被哨兵當成探子打死。跟我走。”

    朱大有一拉愣在門口的麥利那多,拽著他就朝特戰營集合點走去。

    “我抗議!我抗議!”

    麥利那多徒勞的提出抗議,這個時候,他突然懷念起了自己的意大利祖國,不過他很快又扔掉了這斤小念頭,因為祖國太遙遠了,而且就連英國人都拿這支南方革命軍毫無辦法。意大利又算個什麼呢?

    就在可憐的麥利那多先生在向朱大排長提出口頭抗議的同一時刻。遠在南方的貴州省貴陽城郊。另一個洋人也在向一位共和軍的高級軍官提出口頭抗議。

    所不同的是,這個洋人不是意大利人,而是法國人,而且,他是一位天主教神甫,被他抗議的人則是一個共和軍的旅長。

    “我抗議!我強烈抗議!你們非法闖入教堂,褻讀神聖的信仰!你們就不怕下地獄麼?”

    拿著一個銀個字架,這位法國神甫情緒激動的喊叫著,身後的司鋒、修士也在一旁幫腔,不過他們的中國話遠不如這位神甫利索。

    共和軍第六旅旅長章裕坤背著雙手。氣定神閑的站在這位法國神甫面前,等對方抗議完畢,他才淡淡的回了幾句︰“這里不是租界,沒有治外法權,你的抗議無效,而且,作為傳教場所,貴教堂竟敢私藏革命軍政府的通輯要犯,沒有當場將你們拿下,已是高抬貴手了。”

    在章裕坤的身邊,除了簇擁著一群共和軍的士兵之外,還跪著幾斤,五花大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劉顯潛、劉顯世、馬濟等人,他們的身邊還站著一人,卻是貴州者老會的會長郭重光的僕人郭忠。

    雖然那個法國神甫口口聲聲堅稱共和軍進入教堂搜查違反了相關條約。不過章裕坤並沒有理會,手一揮,士兵們便將這幾斤,人犯押走。

    章裕坤轉身也欲離開,那郭忠卻在他面前跪下,磕了個頭,說道︰“長官拿獲殺害我家老爺的凶手。這個頭是我代郭家上下向長官磕的。”

    章裕坤示意郭忠站起,說道︰“你不必如此多禮,若不是你來報信。我們還拿不住這些人呢。你放心,我會向上司拍電報,說明情況。這就算是郭重光以功抵罪了。他的家產或許可以保全。不過我倒是奇怪,郭重光死在政法學堂禮堂里。當時你又不在他身邊,卻是如何知道是這幾個人派人殺了他?”

    郭忠說道︰“老爺當時並沒有咽氣,拼著最後一口氣,用手沾著血在身子下寫了兩個劉字小人揣測,這是老爺把凶手的名字留給小人的。卜人知道,劉氏兄弟在這天主堂躲避,于是便去軍政府密報。”

    “難得你如此忠義。郭重光是黔變主謀之一,死不足惜,你也不必替他難過,即使他不被劉氏兄弟所害,革命軍的軍事法庭也是不會放過他的。”

    章裕坤擺了擺手,示意郭忠退下。

    名參謀拿著電報抄稿走了過去◎章裕坤敬禮,說道︰“報告旅長!總參謀部來電,命令我部繼續南進。前往興義與共進會的革命聯軍會師。”

    “回電︰我部即刻南進。另。抓獲劉顯潛、劉顯世兄弟,並抓獲一名陸榮蛻到貴陽的密探,請示總參謀部處理辦法。”

    章裕坤扭過頭,向南方的莽莽群山望去。

    貴州的者老會就這麼倒下了,下一個敵人會是誰呢?或者說,總司令的下一步戰略計劃是什麼呢?

    恐怕只有總司令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6
第285章隱憂

    滅炎烈日之下,上海南市招商局碼頭上人山人海,諸伸哼”、教員、學生、苦力,各色人等摩肩接蹬,許多人手揮五色旗,高喊革命口號。

    碼頭的一等棧橋下搭了座花坊。彩旗飄揚,軍樂隊站在花坊邊列隊。跟著指揮的節奏演奏著鏗鏘的外國軍樂。

    在這喧鬧的氣氛中,一艘懸掛著五色旗的客船緩緩靠上了碼頭,碼頭上等候已久的人們紛紛翹首張望,不少人甚至還向前擠了過去,不過很快就被維持秩序的軍警拿木棒趕了回去,碼頭上一時有些混亂。

    艘拖船“吭哧吭哧”的靠上客船,將這艘已停機的客船推上碼頭棧橋,客船不緊不慢的下了錨,水手船員們麻利的將纜繩拋上岸並系牢。然後一聲哨響,跳板搭上了棧橋。

    等在棧橋下的諸伸代表、頭面人物紛紛迎了上去,站在花坊前向客船的甲板上張望,不多時就看見幾人魚貫離開客艙,走上跳板,為首一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一身筆挺的深色洋裝,頭戴窄邊禮帽,腳下的那雙黑色皮鞋擦得 亮。

    “是陶先生!”

    “應該稱“陶領袖,才是。”

    “人家是“國民黨,的領袖。叫“黨魁。更合適些。”

    “非也,非也。听說他們這個黨派實行“總理制”得叫“陶總理

    等候在棧橋下的人已看清對方的相貌,只不過卻在如何稱呼對方的問題上仍存在分歧,而且他們確實也不能肯定那個正向他們走來的洋裝男子到底是否就是那位陶先生。

    陶先生就是陶成章,光復會的會長,今日眾人要迎接的貴客就是他。

    同盟會與光復會在清室退位讓國之後就開始了合並的談判,準備聯合組成一個大黨,以便在即將舉行的國會選舉中擊敗其它黨派,掌握國會多數,並借以組成實際上的政黨責任內閣。

    不過由于在黨魁的人選問題上遲遲未能達成一致意見,所以這同盟會與光復會的合並談判一直拖延到“湘黔事變”時仍未結束,直到湘黔事變爆發,討逆軍組建,討逆軍總司令趙振華拍發全國通電,再次立場鮮明的種陶成章出任這個聯合大黨的黨魁,這兩黨合並的事情才算是取得突破性進展,隨後河南的奮進會、江西的閻錫山、湖南的龔春台、北洋的唐紹儀也分別以團體或個人名義拍發通電,宣布種陶成章出任黨魁之職,與此同時,同盟會領袖孫文宣布退出黨魁競選,並離開國內,到南洋籌款去了。

    至此,陶成章的黨魁地位已基本穩固,事的就是走個推選程序,毫無意外的以絕對優勢被推舉為這個新的聯合政黨的黨魁。

    這個聯合政黨叫做“中國國民黨”實行黨務總理制,下設個位干事長,組成黨務會議,與黨魁一同對重大事務做出決策。

    這個聯合政黨成立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參加國會選舉,為此不惜修改綱領,拉攏各省立憲派、革命派、自由派、虛無派所組成的小黨,用壓倒性的人數優勢爭取國會多數議席:于牽制民國大總統的權力。

    不過隨著湘黔事變的爆發,南方革命黨同仇敵愾的斗志讓所有的黨員都意識到,或許,即將到來的國會選舉和正式大總統選舉都可以成為這個聯合政黨的用武之地,佔據國會多數議席固然令人滿意,可是如果趁機將“臨時大總統”袁世凱攆下台去,那麼,在正式大總統的選舉中,革命黨人未必不能勝出。

    看到了這一點,國民黨決定正式提名陶成章為本黨唯一“正式大總統”候選人,作為袁世凱的競選對手參加正式大總統選舉。

    如果國民黨既能控制國會也能控制總統府的話,那麼全國的權力就掌握在其手里了。

    為了在總統選舉和國會選舉中立于不敗之地,陶成章決定率領政黨代表團巡游南北各省,既是為了宣傳這個國民黨的主張,也是為了進一步穩固黨魁的地位,並與各地實力派人物聯絡感情。

    作為中國乃至遠東地區最重要的商業中心,上海正是陶成章巡游演講的第一站,為了歡迎這位“中華第一大黨”的領袖,同時也是為了盡快確立議會政治,統一全國政令,上海周遍工商各界普遍推舉代表,到碼頭歡迎陶先生的蒞臨。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歡迎儀式的規模遠超當初同盟會領袖孫先生歸國時的那次歡迎儀式,不僅華界代表眾多,就連上衡國租界也派來了代表,甚至連袁大總統也派出了特使。站在招商局碼頭上恭迎陶先生。

    用租界洋文報紙的話來講,這碼頭上那就是“盛況空前”

    在眾多…以卯看中。李弊和是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因為他的身份非尚”他不僅是原光復會的高級干部,現在也兼著“黨務會議干事長”的職務,在黨內的地位僅次于陶成章。

    這個聯合政黨共設十個干事長∥盟會、光復會各佔其三,另外四個干事長則由其它小黨推選,凡遇重大事務,均由十干事長開會決定∩此即可看出這“干事長”權廉重。

    李樊和之所以被內定為國民黨干事長,主要是因為他在黨魁人選這件事上出力甚多,他前段日子遠赴武漢拜會趙北,為的就是這黨魁人選之事,可以說,他為光復會領袖的勝出立下汗馬功勞,推舉他做干事長。就是為了酬功。

    前些天李變和由武漢返滬,正好趕上陶成章決定巡游上海,于是便在這里逗留多日,前幾天他被各界人士推舉為禮儀官,全權主持歡迎儀式。並由他將一份本掉黨員名單親手呈給陶成章,至于袁世凱袁大總統的全權歡迎代表王士珍,則成了他的陪襯。

    在眾人的簇擁下,陶成章走上招商局碼頭,李受和領著各界人士代表迎了上去,雙方站在花坊前寒暄、引見,很是客氣。

    謙讓一番,最後還是由上海市代理市長王士珍致辭,代表上海各界人士歡迎陶總理的蒞臨,陶成章免不了要客氣一番,原準備就在碼頭上發表演說的,但是考慮到旅途勞頓□士珍建議先在招商局稍事休息。

    進了招商局簽押房,王士珍只陪坐了片刻,便借口布置會場離開了。其他人也識趣的退下,屋里只事國民黨的一幫高級干部。

    沒有了外人,這些人說起話來也就直白些了。

    “味根還沒有回來麼?”陶成章詢問李叟和。

    作為光復會高級干部、安慶首義的大功臣,熊成基可謂勞苦功高。在黨魁的人選問題上他也一直堅定的站在光復會一邊,所以,他現在也是國民黨十干事長之一,至于光復會的另外一名干事長,正是現在的討逆軍總司令趙北趙振華。

    “熊味根留在武漢,做了趙振華的高級軍事參謀,為出兵援湘、援黔出謀劃策 在已在長沙,昨日還拍來一封電報,問起總理訪滬的事情。”

    說到這里,李叟和拿出一封信。交給的成章,說道︰“這是熊味根前幾天托人送來的,是給總理的信,里頭還有一張美國花旗銀行的匯票。五萬圓鷹洋,這是趙振華為光復軍提供的第一筆協餉,可以供兩個步兵師一個月的開銷。”

    “兩個師的協餉?這是怎麼算的?”陶成章有些奇怪。

    “這是按照共和軍乙種師的軍餉標準算的,每個兵每月兩塊大洋的軍餉。這個軍餉標準確實低了點。不過現在川鄂兩省財政也很拮據。西康建省工作也需要財政接濟,援湘、援黔更離不開軍費,所以不能按照甲種師的軍餉標準協餉,現在連共和軍也只有兩斤。甲種師。”

    李叟和解釋得很清楚,陶成章沒有再糾纏這個問題,將信封拆開,看了看那封信,然後將那張匯票交給站在身後的一名隨員,對他說道︰“你馬上向淅江拍發電報,請他們速派人過來領餉,先把上斤。月的欠餉補發一部分,好歹將軍心穩下來再說別的。”

    “我們同盟會部隊的協餉呢?”坐在陶成章身邊的黃興急忙詢問李贊和。

    不待李叟和回答,陶成章卻說道︰“克強,現在既然合並了,就不分什麼同盟會、光復會了,這協餉都是國民黨的。將來南方各省的革命軍都要整編到一起,作為國家的軍隊,如果本黨贏得國會和總統選舉,就連北洋軍也要編入這支國家軍隊。”

    黃興點了點頭,也沒分辯什麼,只走向李叟和望去,顯然仍惦記著那協餉。

    李叟和說道︰“趙振華一共給了兩張匯票,一張由熊味根送來,另一張听說是交給了譚石屏,你若想要便去找譚石屏。”

    “譚石屏也回上海了?他今日怎麼沒有過來?宋鈍初為何也不見蹤影?”陶成章有些奇怪,看了眼坐在身邊的黃興,見他有些尷尬。

    現在兩黨已經正式合並,兩黨的黨員也正在重新登記,不過兩斤。革命組織之間長期的隔閡與粗齡卻不是短期內就可以消除的,現在陶成章因為地方實力派的種就任黨魁。光復會固然興高采烈,但是同盟會中卻有不少人對此顧慮重重,這從現場歡迎隊伍中的成員就能看出來,知名的同盟會人物沒有幾個,至于黃興,根本就是和陶成章一起從杭州過來的。

    同盟會三巨頭,孫文、黃興、宋教仁,到場的只有一個黃興,這確實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其實黃興

    ““…允得弄怪,因為宋教仁在帶魁人選的右場卜很靈活≡陶盾”任黨魁並沒有什麼意見,而且他對兩黨合並之事非常熱心,按說今日歡迎儀式應該到場的,卻不知是什麼緣故到現在也沒露面。

    想到這里,黃興向李坐和望去,消他能給個解釋。

    “譚石屏是昨日網到上海的,討逆軍和平接管長沙的當天他就從武漢乘船過來,本來昨晚說好了要與宋鈍初一起過來迎接總理的,耳是今日卻不知為何直到現在也沒見著人影

    李叟和的話讓陶成章的臉色有些難看,遲疑了一下,正欲再問,卻見簽押房外人影一晃,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簽押房,前頭那人正是人稱“白譚”的譚人鳳,跟在他身後的那人也是陶成章的熟人,同盟會二號人物宋教仁。

    “陶總理駕到,我二人因事耽擱。來遲了一步,萬望海涵。”譚人鳳與宋教仁做足禮數。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陶成章點了點頭,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譚宋二人熱情寒暄片刻。

    譚人鳳倒也罷了,宋教仁可是為兩黨合並的事跑前跑後,如果不是他趕去武漢面見趙北的話,共和軍或許還不會這麼快就亮明種陶成章的立場。

    對于宋教仁,陶成章心里是很感激的,以前兩人各自屬于不同的陣營 在兩黨既然合並,而同盟會里的那塊“絆腳石”也消失了,兩人的友誼自然是加深了許多。

    兩人旁若無人的探討著憲政的前途問題,不知不覺就談了半個多小時,尚未盡興,王士珍已派人來告之,演講台已布置好,請陶總理向國民代表發表演說。

    陶成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儀表,隨即帶領眾人離開簽押房,趕去碼頭西側的招商局禮堂,在宋教仁的陪同下走上演講台,開始了他這次巡游南北各省的第一次演講。

    趁著這工夫,黃興將譚人鳳拉到禮堂角落,低聲詢問他來遲的真正原因。

    “還不是因為陳涌?”

    譚人鳳搖頭,嘆道︰“涌向來看不慣陶會長,對油他出任黨魁一事一直持反對意見,更曾言出不遜。昨日听說我由武漢抵滬,便來找我。發了一通牢騷,說到陶總理要在南北各省巡游演講時,更是大發雷霆。揚言要給陶總理一點顏色看看。我怕他激憤之下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在今日借著拜山的名義拉著他去了法租界,免得他到這里搗亂,宋鈍初跟我一起去的,所以我們來得晚了點。”

    黃興聞言愕然,卻也無可奈何。陳其美一向看陶成章不順眼,這事他當然清楚,而且作為同盟會孫先生最激進的追隨者,陳其美一直對孫先生的“出洋”一事耿耿于懷,認為孫先生是被出賣了。

    “涌的性子確實急噪了點 在同盟會已經解散,但是會中像涌這般不服氣的干部為數不少。咱們得想個法子調解調解,不然,咱們這個聯合政黨雖說組建了,可是人心不齊,只怕也是一盤散沙,沒有什麼戰斗力。”

    黃興嘆道,扭頭向演講台望去,話鋒一轉,說道︰“鈍初到底是書生意氣了些,有些事情不是在國會里投個票表個決就行得通的。”

    譚人鳳也抬頭向演講台上望去。看了看陶成章,又望了要站在他身邊的宋教仁,輕輕的嘆了口氣,摸出一張匯票,交給了真興。

    “這是趙振華撥來的協餉,五萬大洋。還是趙振華看得清楚,這年頭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實力和軍隊才是真的,跟袁世凱打交道,沒點實燎不行的。另外,听說趙振華還讓熊味根派人給李變和送來五個把自來礙手槍,說是裝備陶總理的衛隊,免得被小人所乘。”

    “哦?趙振華倒是心思縝密。听說共和軍里有一支神出鬼沒的“光頭部隊”若是能讓他們保護陶總理,就更穩妥了。”

    黃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向站在演講台一側的王士珍望了過去。卻見對方面帶微笑,不時帶頭鼓掌。

    “好一斤,“北洋之龍”逢場作戲的本事到也不錯,你在這里微笑鼓掌,那位坐鎮北洋的袁世凱呢?他現在恐怕已是寢食不安了吧。”

    妾興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有些話想講,但又不知從何講起。

    現在陶成章和國民黨準備向民國大總統的寶座發起沖擊,可偏偏袁世凱那頭卻是無動于衷,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但是現在這種局面,按照常理推測,袁世凱不著急是不可能的。

    或許,這正是黃興的隱憂所在。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7
第286章密謀

    就在黃興與譚人鳳商議怎麼分配泣五萬大洋協餉的時候甲法租界洋涇濱路一間不起眼的雜貨鋪里。幾個青年人也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雜貨鋪的店門緊閉,店里黑沉沉的。就靠桌上的一盞馬燈照明,桌上鋪著一張地圖,坐在桌邊的這幾個青年指著地圖小聲商議,從打扮來看,他們即非店員也非掌櫃。

    “陶成章何德何能,竟敢借位“總理,毛職?”

    “娘西匹!何必跟他客氣,一顆炸彈就送他歸西!”

    “蔣兄說得不錯,不過現在咱們手頭沒有炸彈,涌兄也沒有弄到共和軍的手雷,這炸是炸不成的。”

    “那就只能用手槍了。蔣兄當年在報陸軍速成學堂上過學,後來又在日本振武學校學過軍事,這槍法是我們幾人之中最好的,我看,這任務交給你最合適。”

    幾人正議得起頸,店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敲了幾下,一名青年去應門,店門拉開之後,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走進雜貨鋪,那店門又迅速關上了。

    “涌兄,怎麼樣?”屋里幾個青年紛紛起身,向那進店的其中一人詢問。

    那人三十左右年紀,正是陳其美∥盟會干部,字涌。

    陳其美指了指跟在身後的一名中年漢子,說道︰“這位義士姓黃,大號金榮,現為法租界三等華捕包探︵他協助,此事並不難辦。”

    “幾位,在下不才,卻最講義氣,諸位有什麼吩咐盡管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中年漢子向眾人抱了抱拳,說完,與陳其美小聲嘀咕幾句,向眾人告了個罪,轉身飄然而去。

    “涌兄,此人可靠麼?”

    待那華捕走後,一個青年詢問陳其美。

    “此人一心想入洪門、青幫,我有路子,他必不敢出賣我們。何況。我根本未向他講明我們打算做什麼,之所以拉上他,只是為了在法租界有個眼線,法國領事邀請陶成章到租界工部局做客,這黃巡捕到時就在現場,有他掩護,咱們行動起來就容易多了。”

    說到這里,陳其美從洋裝口袋里摸出一支左輪手槍,交給桌邊一人。說道︰“蔣兄,我們幾人之中數你槍法最好,由你做槍手最合適,到時我勇派人協助,礙手總後立即扔掉手槍逃走,有黃巡捕接應,你應該能夠逃掉。此事若成,你便是我同盟會第一功臣。”

    “娘西匹!便是逃不掉,我也不會束手就擒,干脆連本黨的那些叛徒也一起干掉!大不了被法租界捕去,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連累同盟會!”那人拿過手槍,拍著胸口呵了幾句。

    另一個青年卻說道︰“此事關系重大,孫先生是否知曉?”

    陳其美搖了搖頭,說道︰“現在孫先生不在國內,正在南洋籌款,此事他當然不知道,此次行動是我的決定。諸位都是同盟會的忠誠之士。此事關系重大,千萬守口如瓶◎一走漏風聲,由我一人擔待,與你們無關!與孫先生無關!”

    就在陳其美等人密議刺殺陶成章的同一時間,同樣是在上海法國租界。距離華界南市不遠的一間賭館里,五個短衣打扮的漢子正聚在桌邊喝酒,旁邊的幾張賭桌上扔滿了賭具,但卻沒有一個賭客,賭館的門也關得嚴實,這五個漢子肆無忌憚的猜拳對飲,就著桌上幾樣冷菜下酒。

    “阿虎哥,你這次趕到上海。不打算回杭州了吧?”

    酒酣耳熱之際,一個漢子放下酒杯。詢問那坐在對面的漢子。

    那漢子約莫三十左右年紀,身材壯實,一口淅江慈溪口音,見人發問,他便放下酒杯,嘆了口氣,說道︰“杭州呆不得了,現在淅江軍政府借口整頓會黨,把咱們這些江湖好漢殺得雞飛狗跳,現在回杭州就是死路一條。說起來,當初光復杭州的時候,咱們這些江湖上的人還為革命出過哩,若不是我跟我師父,杭州府衙能那麼容易就攻下來?那光復會卸磨殺驢,真不地道!”

    “阿虎哥,你是在武備學堂上過學的,為何不去投軍?听說你跟北洋新軍的標統盧永祥是同窗,為何不去投奔他?听說他現在就在武漢,做軍校的副校長,混得還不錯。”另一個漢子也接口說了幾句。

    但那名叫“阿虎”的漢子卻頗為不屑的搖了搖頭,說道︰“盧永祥就別提了,在武漢也就領份干餉而已,我不是沒去過武漢,可是見了盧永祥的面,他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到苦水,他叛了北洋,就成了北洋的罪人,北洋把他一腳踢出門去。如果不是共和軍收留的話,他盧永祥現在只怕也在這上海灘闖世界了。未必比我混得好。”

    說到這里,這漢子拿起酒杯。將里頭的酒一口捫下,然後接著說道︰“我想好了,到上海闖世界不能沒有後台,現在上海第一大幫是洪門。第二大幫是青幫,要麼投奔洪門。要麼投奔青幫,只有這兩條路可走。如果他們都不收留我,我也不會去碼頭做苦力,實在不行,我就落草!”

    說到最後一句,用力將那只酒杯拍向賭桌,“啪”的一聲,酒杯碎裂。破瓷片滿桌都是,這漢子抬起手。看了眼鮮血淋灕的手掌,卻連眉頭都沒眨上一下。

    個漢子起身走進里屋,取來棉布,給這阿虎包扎,不等忙完,賭館的門卻被人從外頭拍響。

    另一個漢子走了過去,將門拉開。放進一斤。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身長衫,做文士打扮。

    “應先生,你可算是來了。”正為阿虎包扎傷口的那個漢子站起身◎那人打著招呼。

    “這里說話方便麼?”那姓應的文士看了眼坐在桌邊的幾個漢子,最後將目光停留在那再誣誣四友發布,凹加肌

    “這里坐的都是自己人,阿狗、阿宋他們幾人,應先生昨日便已見過的,這位張阿虎,是淅江慈溪人氏,是我的老鄉,早年跟我闖蕩過上海灘也是個頂天立地 口如瓶的好漢,當年在杭州拱客橋一帶闖世界。這“張阿虎,的名頭也是響當當的。他不僅能打,還會寫大家呢。那一手大家寫得龍飛鳳舞,這都是他在漸江武備學堂時練出來的。”

    “哦?你上過武備學堂?可會打洋槍?”

    那文士對張阿虎頗感興趣,問了幾句,對方對答如流,不卑不亢,這讓刨良是滿意。

    “既然你自詡槍法不錯,那麼我倒有個差事給你,若你辦得好,事成之後有重賞,至少一萬大洋。”

    文士許下重賞,那張阿虎愣了一愣,急忙問道︰“是什麼差事?這一萬大洋是一次給?”

    “先給你五百大洋,事成之後再給你一萬大洋。至于到底是什麼事情麼,你現在不“必知道,我只告訴你這是件殺頭的差事,干得不好。是要掉腦袋的。你想好了,干還是不干?”

    “干!富貴險中求∪生把大洋拿過來,刀山火海,我替你闖了!”張阿荒著胸膛吆喝了幾句。

    文士點了點頭,讓這張阿虎站起身,將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番,問道︰“張阿虎,你可有大名?”

    張阿虎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的學名叫張小林。”說著,以手沾酒,在賭桌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士笑道︰“這名字也忒文縐縐了些。所謂“猛虎嘯于林”我看,你不如改個名字,就叫張嘯林。如何?”

    “張嘯林。”

    張阿虎在賭桌上寫下這個名字。反復念了幾遍,抬頭向那文士望去‥了抱拳,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可否方便告之在下?”

    文士說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他們幾個都知道我是誰。我叫應桂馨,字疊承,淅江寧波人氏,說起來,我與你也算是小老鄉了。”

    個漢子走到張阿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應桂馨,說道︰“阿虎哥,你不是想投青洪幫麼?這位應先生就是幫會中人,在青幫里他排“大。字輩,是李徵五李老先生的得意門徒,跟著應先生,阿虎哥肯定能出人頭地。”

    應桂馨只是淡淡一笑,說道︰“阿虎兄弟,這件差事你若辦得好,我便保你入青幫,至少也是個“通。字輩。”

    說完,摸出些銀圓,交給其中一名漢子”丁囑幾句之後,便離開賭館。

    應狂馨走出賭館,在街上叫住輛人真車,吩咐車夫將他拉去南市祥園煙館。

    到了煙館,應桂馨徑直走了進去,在後院東廂敲開門,進了屋後又將門關嚴實。

    屋里已等著兩人,見應桂馨走進屋。其中一人問道︰“進展如何?”

    應桂馨說道︰“人手不成問題。關鍵是槍,有槍就好辦得多,我找的人里,有一個是淅江武備學堂出來的,據說槍法不錯,只是沒槍,近身冷兵刺殺固然可以,但那樣一來風險太高。”

    那人點了點頭,說道︰“槍不成問題,隨後就給你送來。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不然,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這是自然。”

    應桂馨也點了點頭,向另一人望去,問道︰“洪先生以為,在何處動手合適?”

    那人說道︰“听說陶氏將去法租界工部局與法國領事會晤,我以為在那里動手最為合適,而且法租界工部局里也有我安排的人,里應外合◎無一失。”

    應桂馨忙問道︰“若事成,何以酬功?我不缺錢。”

    “你若想做官,我有門路,不過卻要等一段時間,而且此事務必嚴守機密,便是青幫中人,也迂口如瓶。”

    “那是自然。不需你說,我也知道這事的凶險,不然你們也不會來找我了。”

    應桂馨沒有羅率,與兩人小聲商議片剪,便又匆匆離開了煙館。

    待應桂馨走後,屋里的兩人都是長噓口氣。

    “洪先生,此事若成,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啊。陶成章想做大總統。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若事成,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好處○的不敢保證,本埠的大煙生意以後就歸你說了算了,有大總統給你撐腰,尋常人物你也不必放在眼里了,他日滬上聞人只怕就是你了。”

    兩人互相恭維幾句,隨即相視一笑。

    “鄙人有一事不明,還望法先生解惑。

    “何事?”

    “那甦北的徐寶山不是正巴結著袁大總統麼?而且他與你一樣也是青幫“大。字輩,怎麼此事不去找他?”

    “他?他也是個牆頭草,在大總統和共和軍之間搖擺,大總統信不過他,不然,這事也落不到我們湖州幫頭上。不過如此一來,若是事成。我們湖州幫就能蓋過他江北幫的風頭了。”

    “洪先生說興,咱們青幫本就是一家,之所以分成幾派,只是謀生的手段不一樣罷了 在幾位元老正在商議組建社團的事情,說不好將來也是要把徐寶山的江北幫拉進來的。”

    “如此,將來的上海就是咱們青幫的天下了。”

    兩人又是相視一笑,叫來僕人點上煙燈,一同躺在煙塌上過了陣煙癮,直到正午時分,其中一人才離開了煙館,徑直前往電報局。

    不久之後,一封密碼電報從上海電報局拍往北京電報局,收報人是民國政府內務部代理總長趙秉鈞。內容也很簡單︰

    “毀陶之人已選好“職,洪述祖,電呈。”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7
第287章形勢有變(上)

    擊國在華租界一共四處。上海、天津、漢口、廣州各一蜒,中的

    上海法租界于蝴年開闢,起初不過是為來華經商的法國商人提供一處避風港,並作為法國天主教傳教基地,其繁華程度遠遠比不上當時的英租界,不過隨著太平天國戰爭的爆發,大量躲避戰亂的華人涌入法租界,借此機會,上海法租界才慢慢興盛起來,滿清朝廷覆滅前夕,上海法租界已有華人十多萬人,而且借著!喲年參加八國聯軍出兵中國的機會,上海法租界也趁機擴展了一次界址,租界面積有所擴大,雖然還比不上合並之後的上海公共租界,但作為法國的“遠東前哨”上海法租界在法國外交人士的眼里還是很有分量的。

    與上海公共租界的經濟繁榮景象不同,受制于中法貿易的冷淡,上海法租界的商業很蕭條,在租界居住的法國商人主要是生絲商人,依聳幾家生絲洋行在華收購生絲,運往法國里昂,作為絲織業的廉價原料為法國本土商人帶來巨額利潤。

    其實法國人更看重的是上海法租界的政治意義,這里不僅是法國天主教在華的兩個主要據點之一,同時也是一部分中國殊政客尋求避難的場所之一,“戊申革命”之後,不少被趕下台的滿清官僚都躲在上海法租界里,托庇于法國殖民當局,有的人利用以前在官場上積攢下來的黑錢開始轉向商業經營,但有的人卻仍對那失去的權力念念不忘,在租界里日夜謀劃,試圖東山再起,繼續著他們的政治冒險事業。

    任何一個老練的政客都不會輕易的放過這些“棋子”法租界為他們提供庇護,這本身就是一種政治投資,如果這個東方國家的局勢持續動蕩的話,這些殊的中國政客未必不能派上用場,當年法蘭西大革命時,英國政府就是這樣進行“投資”的,不少法國政客的親英情結就是那時候扶持起來的,現在,法國殖民當局不介意鴉次英國,在這幫東方殊政客身上進行一番劃算的投資。

    作為一個老練的政客以及一個野心勃勃的外交人員,法國駐滬總領事竇麥禮就很重視這幫失勢的滿清政客,雖然不像他的前任那樣將這些官僚視為“盟友”不過也把他們當成自己手里的趁手工具,一旦需要的時候,這些人就能派上用場。

    現在,寅麥禮先生就在法租界工部局會見幾斤小殊中國政客,作陪的還有工部局局長和幾位董事。

    租界工部局又稱公董局,是租界當局行政薦理機關,名義上是“自治”但實際上卻受各國領事約束。作為法國駐滬總領事,寰麥禮本人也是公董局的九位董事之一,可以直接插手工部局的所有事務。

    今日實麥禮會見的殊政客都曾是權勢燻天的滿清大吏︰

    瑞瀕,曾為滿清江甦布政使兼上海道台,上海和平光復之後,他就被立憲派“禮送”到了租界,之後一直借住在法國租界;錫良,更是當初一手挑起“建國戰爭”的滿清雲貴總督,現在共和政府對他的通輯令依然有效,錫總督哪里也不敢去。只能繼續躲在法國租界里,靠著在總督任上歷年搜刮的民脂民膏過著低調而奢華的生活。

    雖然這兩人都曾表示過不再尋求政壇復起,但是寄人籬下,卻也有些身不由己,法國領事相召,他們也不敢不過幕聆听教誨,不然的話,惹惱了領事先生,萬一共和政府要求引渡,那麼就沒有人可以保護他。

    其實今日實麥禮請這幾個滿清殊政客過來說話,只是為了告誡他們。在國民黨的那位黨務總理陶成章訪問法租界工部局的時候,這些滿清政客應該明智的“消失”幾天,免的租界當局尷尬,也免得領事先生為難,至于他們如何“消失”領事先生也給出了意見,那就是去公共租界躲幾天,甚至連旅館都為他們預訂好了。

    不出實麥禮預料的是,瑞瀕、錫良等人很痛快的一口答鈾“自動消失”的要求,甚至不需竇麥禮催促,他們就已經打算告辭離開法租界了,看來他們對于革命黨人仍是心有余悸。

    竇麥禮也沒有怎麼挽留他們,將幾人送出工部局,望著馬車漸漸遠去。正打算返回領事館,一名法國耶穌會神甫已被一輛教會的馬車送到了工部局門口,下了馬車,望見寞麥禮,神甫徑直朝他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

    “領事先生,我有事想和你商議。听說你在部局,我就趕過來。

    竇麥禮客氣的回了禮,指了指馬車。

    “神甫,我們一起坐教會的馬車回領事館,有什麼事情可以在馬車上說。”

    兩人上了馬車,那神副接切入正題。

    “我消領事先生向公使館提交一份報告,請公使館出面,向武漢軍政府當局提出外交抗議!”

    “哦?走向共和軍抗議麼?神甫。你什麼時候也對政治感興趣了?”

    “亞“才才我收到一封從貴州拍來的電報,耶穌會派駐貴陽的一名神甫報告說,一伙武裝到牙齒的共和軍分子強行闖入當地的一所天主教教堂。蠻橫無禮的抓走了幾個教民,還對神甫進行了語言上的攻擊。所以。教會方面消法國公使能夠出面。維護法國的尊嚴,保護在華傳教人員的權益。”

    “神甫,難道你認為公使先生有必要為這點小事煩心麼?貴州政變之後,局勢混亂,到處都是共和分子和立憲分子,他們之間的斗爭是他們的事情,法國政府沒有必要卷入。”

    竇麥禮聳了聳肩,表弄自己無能為力。

    “而且,連英國人都拿共和軍無可奈何,我們法國人又何必自取其辱呢?神甫,我認為你現在將注意力放在震旦學院上更合適些,據我所知,法國教會傾向于將它改造為一所天主教學院,而且租界公董局也正打算向這所學院提供一些經濟補助。神甫,工業和商業不能拯救這個東方民族,只有精神的信仰才能拯救他們。自從《政教分離法》在四只前正式頒布實行以來,法國教會在本土正日趨衰落;只有殖民地才是教會的新牧場,消你們能夠抓住機會。”

    竇麥禮壓抑住心頭的不快,勉強尋找著詞語敷衍這位神甫。竇麥禮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他更看重利益,而不是信仰,作為法國派駐遠東的眾多外交人員之一,他的主要責任是維護法國在這個地區的利益,為法國財團和政客謀求最大限度的利益。

    自從“戊申革命”以來,法國外交部門除了盯住巴爾干方向之外,最主要的關注點就是中國的鐵路貸款權問題。作為金融帝國,法國政府和民間有足夠的資本提供鐵路貸款,只要中國肯借款,法國就能通過貸款援取中國的鐵路利益,當年在京漢鐵路貸款權的爭奪中法國敗北。法國政府和財團對此都是耿耿于懷,雖然比利時與法國關系緊密,但畢竟法國人沒有吃到蛋糕。

    而這,正是寰麥禮熱情邀請國民黨的那位黨務總理陶成章訪問法租界、參觀工部局的主要原因,甚至是唯一原因,他消借此機會與這個正在崛起的黨派拉上關系,如果這個聯合政黨能夠贏得國會選舉的話。法國政府和財團似乎可以通過這個關系在鐵路貸款權問題上爭取優先權。

    畢竟,這個聯合政黨的政治訴求就是模仿法國的“責任內閣制”〃過國會控制總統權力的過分膨脹。或許這可以成為雙方談判的一個重要切入點。

    最近一段時間,為了鐵路問題,英國、日本、德國、美國的駐華外交官都在四處奔波,只不過他們都將主耍注意力放在北洋集團和共和軍集團上,只有法國人別出心裁,準備將公關重點放在國民黨一邊。

    這才有了陶成章訪問上海法租界的行動,而且按照日程安排,陶成章明日就會率領政黨代表團趕到租界,竇麥禮急著趕回領事館,正是為了安排此事。

    擺脫了喋喋不休的那位神甫。竇麥禮匆匆趕回領事館,召集屬員安排迎接陶成章的相關事宜,不過沒等他忙完,一封加急電報已從北京法國公使館拍到領事館電報室,室麥禮被電報內容弄糊涂了。

    電報是法國駐華公使的令。內容並不復雜,只是命令竇麥禮想斤,

    “禮貌的借口”暫筒排陶成章訪問法租界的相關事宜,等候公使館的進一步指示。

    換句話說,寞麥禮必須想個辦法推遲陶成章訪問法租界的時間,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作為外交官,寰麥禮很容易就能找到幾個所謂的“技術原因”來推遲訪問時間,他只是有些奇怪。不知道法國公使為什麼突然轉變了立場。

    要知道,當初正是這位駐華公使先生提議邀請陶成章訪問法租界的。但是現在,顯然形勢有變。

    很快,法國駐華公使的第二封電報拍到領事館,竇麥禮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上午,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緊急約見了英、法、日、俄四國駐華公使,向他們宣布,民國政府已決定向這四個國家聯合借款,以便早日完成津浦線和隴哼鐵路的修建工作,所以,法國公使決定將這一情況向國內報告,在國內的喲令反饋回來之前,寰麥禮確實不宜公開與國民黨方面接洽,以免激怒袁大總統。

    竇麥禮幾乎是條件反射式的想起了那位共和軍的總司令,當初,那位趙總司令的一封通電已明確的否認了北方或南方單獨向列接借款的可能▲且還宣布,沒有他和陶成章兩人的簽字認可,所有中樞的對外借款一律視為無效!

    現在,袁大總統的借款要求征的趙總司令的同意了麼?

    竇麥禮持懷疑態度。

    因為他堅信,總司令和他一樣。絕對不會相信袁世凱借這筆洋款是用來修鐵路的!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8
第288章形勢有變(下)

   法國駐滬總領事寞麥禮先生的看法是正確的,袁世凱向羔”、日、俄四國借洋款,目的確實不是為了修建鐵路。

    現在“討逆戰爭”已近尾聲。南方實力派大有一舉佔據南方半壁江山的企圖,南北之間的關系日益緊張,已到決裂邊緣。

    旦決裂,那就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了,要想在這場戰爭里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就必須擁有足夠的實力。換句更明白一點的話說。就必須擁有更強大的軍隊!

    組建更強大的軍隊離不開更充裕的經費,軍餉、械彈、營房、軍帳。甚至陣亡、傷殘人員的撫恤,都離不開資金的保障,北洋軍就是一架用金錢堆砌、維持的殺戮機器,沒有軍費,這架機器就運轉不起來。就不能為袁世凱袁老帥打天下、削強藩。

    為了打天下,為了削強藩,這一次袁世凱是打算豁出去了,拼著被萬夫所指,拼著被國民痛罵,他也要借來洋款,將這支北洋軍變成手中的殺戮利器,一舉蕩平南方實力派。

    不過袁世凱有借款的意向和決心。並不代表他一定能借來洋款,雖然他已決定全面倒向協約國集團。但是協約國集團在對華貸款問題上並非同仇敵愾。

    原因很簡單,因為現在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他袁世凱袁項城的總統地位不穩,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攆下台去:專業術語來講,那就叫“下野。”

    更何況,當初“三國銀行團。成立之初,共和軍總司令趙北就拍發了一份全國通電。行表南安革命勢弈安布,如果悄教合再上沒有他和光復會領袖陶成章的簽字,無論南北哪一方,均不得向外國借款,否則借款合同將不被中國國民承認!

    有這兩塊絆腳石擋在前頭,袁世凱的這條借款之路走得很不順,雖然英國和日本表示了濃厚興趣,但是法國和俄國駐華公使卻在袁大總統約見他們的當天就告訴袁世凱,他們不能立即答復,需要向本國政府。

    如果法國和俄國不能盡快表態種這次國際借款成立的話,那麼英國和日本也難保不會打退堂鼓,畢竟這筆國際借款金額太過驚人,風險太高,不像前段日子里的那些小額借教,英國和日本沒有足夠的勇氣獨自承擔這筆國際借款,需要拉上法國和俄國。

    這不走出于經濟上的考慮,而主要走出于政治上的考慮,因為誰都不相信袁世凱此次借款是取得了南方實力派同意的,英國公使朱爾典更是明白告訴法國公使,此次借款的主要用途是擴充北洋軍,並為其更新武器,所以,一旦這筆國際貸款成立,南北大戰的爆發就只是一個時間間題了,可是作為債主,誰也不敢保證北洋軍就一定能擊敗南方軍隊。一旦北洋軍沒能達到消滅南方實力派的目的,那麼,這筆國際借款恐怕就會成為呆帳、死帳,如果列強按照借款合同取走抵押物的話,只會進一步激怒中國的激進勢力和民族、國家主義者,這反而會加強南方革命量,也不是列強願意看到的。

    所以,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法國公使和俄國公使都表現出了難得的蔣慎,與他們在共和政府網成簾的表現群成強烈反差。

    他們的謹慎可以理解,因為自從“建國戰爭”以來,整個中國最出風頭的人不是袁世凱袁大總統而是共和軍的那位總司令趙北趙振華,從“薪州事變”到“川漢路款虧空案”再到現在的“討逆之戰”在與趙總司令的明爭暗斗中,袁大總統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步步被人算計,步步被人搶得先機,就連外國記者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中國革命領袖就是趙北,至于袁世凱,只是一個利用革命大勢登上高位的投機政客而已,偏偏這個革命大勢看上去好象就是趙北一手挑起來的。

    英國和日本全林袁世凱。那是因為他們得罪了共和軍,得罪了總司令,他們是總司令豎起來的一個靶子,是總司令煽動民氣、民意的工具,如果英國和日本不種袁世凱,一旦總司令擊敗了袁世凱,那麼兩國在中國的前景將變得十分黯淡。

    但法國和俄國不同,趙北在強烈反英、反日的同時,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們,或許這是總司令的策略。或許總司令也不打算同時得罪這麼多強國,而且從總司令與美國、德國商界的良好關系來看,他似乎也不排斥與外國人分享利益,所以。法國和俄國公使覺得有必要觀望一段時間,他們覺得袁世凱這次的貸款決定“太過突然”有些拉人上賊船的味道,他們決定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國內的那幫政客,讓他們去決定這次國際借款的前途問題。

    雖然法國公使和俄國公使一點也不著急,但是袁世凱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國際大借款一日不能成立,他就一日寢食不安,考慮到軍隊的擴充、整頓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完成的,所以,即使現在就能取的國際借款,北洋軍也絕不可能在國會選舉和總統選舉之前南下作戰。

    國會選舉,袁世凱現在已經不怎麼指望了,就連他寄予厚望的立憲會領袖張寒也被那個國民黨拉了過去。成了“十干事長”之一,許多立憲會的會員也搖身一變,成了國民黨員,從袁世凱的政治盟友一下子變成了政治對手,也開始叫囂要“佔領國會。了。

    必須承認,南方實力派聯手發動的“討逆戰爭”起到了一箭雙雕的目的,既維護了他們在湖南、貴州兩省的統治,同時也

    “正…注了一大批古棠黨人。促使他們汛諫轉變了政治古場。甩一瓦派變成了革命派。

    而南方實力派也借著討逆戰爭看到了自己的量,聯合起來的量。他們得隴望蜀。不僅想贏得國會選舉,還想借此機會向正式大總統的寶座發起沖擊,最直觀的證據就是,國民黨的黨務總理陶成章已宣布他將參加正式大總統選舉。

    國會選舉袁世凱沒有信心勝出 在就連這民國大總統的地位也搖搖欲墜了,他能不緊張麼?能不像熱鍋上的螞蟻那樣在總統府書房里轉來轉去麼?

    袁世凱背著手在書房里走來走去,他的長子袁克定則站在門後,垂手而立,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眼皮垂著,到像是在站著睡覺一般。

    現在的總統府書房里沒有其他人。只有袁氏父子在屋里,房門也是緊閉,大熱的天,連窗戶都關著,窗簾拉上。全靠書桌上的一台電扇驅暑。

    “克定,你心眼多,給為父拿出主意,如何贏得總統選舉?”

    袁世凱吐腳步,坐回了書桌邊◎袁克定望了一眼。

    袁克定抬起眼皮,面朝書桌小聲說道︰“父親勿急,洪述祖既然已找到了毀陶之人,而且拍電報請功,想必已有十足把握,現在只需靜候佳音就行了。”

    袁世凱收回目光,看著桌上一摞文件,嘆了口氣。

    “哪有那麼簡單?陶氏不過是站在台前的人物,同盟會的孫文、黃興。光復會的熊成基、李叟和,都是有威望的人物,陶氏縱去,可國民黨不解散,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其實為父行此險招只是應急而已。若想睡得安穩。還需解散國民黨才是

    听了袁世凱的話,袁克定說道︰“父親教的是。陶成章不過是跳梁小丑,倚仗的是國民黨的勢力。要想統一政令,必須除去國民黨。

    說起國民黨,那個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也是“十干事長。之一,他出身光復會,這才推舉陶成章出任黨魁,當初他信誓旦旦的說推舉父親做共和豐國的大總統,現在想來,只怕也是迫于形勢,現在形勢變了。他能否在正式大總統選舉上種父親,卻也不好說。”

    “你能想到這一點,已是很不錯了。若是克文,卻未必想得到這一點。只可惜啊,你在軍中毫無資歷,不然,將來未必不能繼承為父的事業。”

    袁世凱頗為無奈,現在北洋軍已擴充到十多個師,再加上那些緊隨袁大總統的地方武裝,袁世凱可以控制的武裝部隊已近二十萬人,但是軍隊擴充得太快,已不像當初北洋六鎮那樣如臂使指了,現在袁世凱最頭疼的就是身邊沒有一個既有能力又可以完全信賴的人替他坐鎮北洋軍 棋瑞、馮國樟明爭暗斗,段系看不起馮系,馮系不服氣段系。派系斗爭非常激烈,無論讓誰上去。另一派肯定會遭到得勢派的打壓,不利于北洋的團結,更不利于勢力的平衡,至于性格隨和的王士珍,則在南邊替袁世凱盯著華南財賦重地。不可能回北方主持全局,如此一來。“北洋三杰”都不能派上用場。

    將領再親,也不如自己的親人親,袁世凱更消他的兒子能幫上忙,但目前來說,諸子中最有消的是袁克定,不過由于他從來沒有涉足過軍界,這威望也就根本談不起。自然也不可能替袁世凱分憂。

    听了袁世凱的嘆息,袁克定心念電轉,遲疑了一下,說道︰“若是父親同意,克定願去武漢跑一趟。為父親做回說客,拉攏趙北。”

    “你有把握?楊哲子如此能言善辯之人,再且不能讓那趙北入樓,你又有什麼辦法?”袁世凱又看了眼袁克定。

    “楊哲子之所以不能說服趙北者,原因不過是他手中無權,不能給趙北足夠的好處。”

    說到這里,袁克定走到書桌邊≡袁世凱耳語道︰“此次赴漢,克定還望尖親能給大權,有了足夠的好處。不愁那趙其不種父親。”

    “現在南北決裂在即,你去武漢似有不妥,萬一被南方扣押,那就是人質了。”

    袁世凱搖了搖頭,拿起絲帕擦著額上的汗,站在一邊的袁克定也是汗流浹背,拿起桌上一把蒲扇,卻沒給自己扇風,而是替袁世凱扇風解暑。

    邊是電扇,一邊是蒲扇,袁世凱仍覺酷熱難當。

    書房里一時靜了下去,片刻之後,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袁世凱拿起電話,里頭傳來外交秘書蔡廷干的聲音。

    蔡廷干沒說多少話,袁世凱哼了一聲,將話筒壓回。

    “克定,你替為父去大前門火車站跑一趟,去迎接一位客人。這個客人是來拜訪為父的。”

    “什麼客人?為何沒有預約?”

    袁克定很是驚訝,通常來講,蔡廷干主持的事情都是外交上的事情。他迎接的客人也應該是外交上的客人,但是前幾天並沒有什麼外國或南方革命黨人說要拜見袁大總統。

    “什麼客人?哼!除了日本人還能是什麼人?”

    袁世凱有些答非所問,話鋒一轉。恨恨說道︰“若論趁人之危,各國之中就屬日本為最 在看我處境尷尬,這日本人更是囂張,“薪州事變,的談判毫不松口,如果不是指望著日本的借款,我也不會叫你去接這斤。人。說起來,這今日本人還是我的老相識呢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0:59
第289章刺客橫行(上)

    際的原野,條鐵路橫百其上,從北系南摯直的唾。佔,鐵路的兩旁是膏腴的土地,土地上麥浪滾滾,烈日下泛著淺淺的金黃。

    快到收獲的季節了,田間地頭可以看見一些農夫,田邊的土路上偶爾會駛過一輛驢車,駕著驢車的小販將來自遙遠天津的各色雜貨販運到鄉下,因為這些人的存在,美國的洋油、日本的花布、英國的農具、德國的染料才能出現在這直隸平原的農村。

    田園牧歌的生活早已遠去,在現代工業技術面前,傳統的農家生活早已變得面目全非,人還是那些人,只是討生活的手段已完全變樣了,隨著這條京奉鐵路的修建、完工。越來越多的華北農民背井離鄉,通過這條橫亙在原野中的鐵路前往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東三省“闖關東。”原本平靜的鄉村也妾得越來越喧囂。

    隨著幾聲長長的汽笛,原野的平靜又被打破,田間的農夫們連頭都沒有抬,僅憑那車輪與鐵軌的撞擊聲他們就能判斷出這輛列車是一列客車,而不是有油水可撈的貨車。

    英國制造的蒸汽火車頭噴著滾滾黑煙,拖著數十節車廂,在那起起伏伏的麥浪中面目猙獰的咆哮著,很快就將那些對它不屑一顧的農夫們遠遠的拋在身後了。

    這是一列專跑奉天至北京的旅客列車,由于闖關東的中國人很多,這條鐵路運營線有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往北行的車次總是人滿為患▲往南行的車次卻總是旅客寥寥▲且南下的旅客多半衣著華麗。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闖關東”的人不可能經常返回家鄉,對于他們中的多數人來說,如果不能在東三省發財致富、衣錦還鄉的話,那麼還不如不回來。

    這趟列車也同樣旅客寥寥,只有打頭的幾節頭等車廂坐滿了人,而且都不是普通人,甚至連中國人都不是。

    這幾節頭等車廂里的旅客都是日本人,為首的人是日本帝國樞密院議長伊藤博文,其他的人則多半是他的隨員和保鏢,其中還有幾個日本、朝鮮的藝妓,是專為伊藤博文閣下排遣旅途寂寞而準備的。

    不過現在的伊藤博文卻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那幾個藝妓身上,他正由幾名親信隨員陪同,站在車廂後的登車台上,手扶欄桿,迎著風向那金黃的原野眺望。

    “中國的國土真是遼闊啊!”伊藤博文發自內心的感慨引起身邊這幾名隨員的共鳴。

    “是啊,從奉天到這里,除了山脈就是平原,山上的木材,平原上的大豆,這些都是寶貴的資源啊

    “守著這麼遼闊的國土卻不能很好的保衛,支那人實在是可憐啊,與其讓俄國人、英國人拿去,不如讓我們大日本帝國利用這些資源。”

    “帝國的命脈就在這里,就在遼闊的支那大陸上!朝鮮已經是帝國的囊中之物,現在輪到支那了,吞並朝鮮之後,再吞並支那。帝國就能蔑視歐洲列強了。”

    “伊藤閣下,請率領我們共同為大日本帝國的利益努力吧!”

    听著隨員們的表白,伊藤博文內心卻是有些苦澀。

    伊藤博文前幾天剛剛交卸了“朝鮮統監”的職務,改任樞密院議長。雖然表面上看是他的任期到了。但是實際上這卻是一次激烈的政治較量的結果,作為對朝政策的“緩進派”代表人物,伊藤博文被“激進派”排擠到了一邊。他的緩進政策也遭到了對方的粗暴批評。

    與伊藤博文不同,山縣有朋、寺內正毅等人為代表的對朝激進派堅持認為現在就是吞並朝鮮的最好時候≡于伊藤博文的緩進主張嗤之以鼻,他們聯起手來將伊藤博文從朝鮮統監的個置上趕了下去,準備通過釜底抽薪的手段實施所謂的“日韓合並”。

    其實作為日本的殖民地,朝鮮作為一個主權國家早在臨年就已不復存在了,一個《日韓協商條約》從法理上將朝鮮變成了日本帝國的保護國,雖然朝鮮國王仍以“大韓帝國皇帝”的稱號繼續住在王宮里,但是國際社會已將它視為日本的殖民地,作為直接證據”7年的海牙國際和平會議拒絕朝鮮國王的代表出席會議,這可以看作是一個標志性事件。

    受此事件的刺激,日本政府的部分高官堅持認為正式吞並朝鮮的時機已到,強烈主張立即以法律的形式確定日韓合並之事,而伊藤博文本人卻對這個主張持反對立場,他認為時機還不成熟,他還在等待,雖然他早已為“日韓合並”做好了一切準備。

    伊藤博文雖然是緩進派,但並不是反對派,他也認為吞並朝鮮是日本向東亞大陸擴張的必要步驟,不過理必一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因為誰也不知道歐洲列強會對日本甩采取什麼樣的立場,至于那個咄咄逼人的美國,更是讓人放心不下。

    不過日本國內的激進派已等不及了,他們堅持認為全權主持朝鮮事務的伊藤博文擋了大日本帝國的道,于是他們扳倒了伊藤博文,踢走了這塊絆腳石,而且作為輔助手段,他們還通過外務省制訂了《對韓政策的方針》、《對韓施政大綱》。為吞並朝鮮的步驟定下了日程表。

    事的就是找個借口了,至于是什麼樣的借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將是日本國力的一次飛躍,如果日韓合並之後歐美列強並不強烈反對的話,那麼無疑是對日本實辦的承認。

    但伊藤博文本人並不這麼看。他仍然覺得有些冒險,畢竟俄國還在一旁窺伺,雖然卿年日本與俄國已飾結了協約,從法律上解決了朝鮮爭端,但是國際政治總是變化多端,再加上去年底爆發的中國南方革命。使得本就讓人眼輝亂的遠東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

    所以,伊藤博文決定以樞密院議長的身份與沙皇俄國政府的高級官員舉行一次正式的會晤,討論一下現在的遠東局勢問題,如果可能的話。借此會晤徹底解決朝鮮問題和滿洲問題,並將會議的結論形成協約。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將是日俄第二次協約,日本和俄國將借此協約由準盟國變成正式盟國。

    不過到底該和沙皇陛下的哪位寵臣會晤協商,這還需要與俄國方面接洽,日本政府決定雙管齊下,一邊與俄國駐日公使協商,一邊派伊藤博文去北京,與沙皇俄國駐華公使廓索維茨接觸,議定雙方的會談地點。

    其實這只是伊藤博文北京之行的目的之一,他的另一斤小目的是與俄國、法國公使討論對華國際貸款的事情,這件事僅靠英國、日本是不行的 須拉上俄國、法國,如果四個國家聯合組成國際財團的話,那麼協約國集團的“友誼”將進一步加強,有利于日本在朝鮮和滿洲采取“斷然行動。”

    于是伊藤博文交卸了朝鮮統監職務之後,根本就沒有回日本,而是直接由仁”上船,先趕到中國遼東半島的日本租借地,“關東州”會晤了關東都督大島義昌,然後由旅順坐火車北上奉天,拜訪了中華民國東三省總督徐世昌,之後又前往哈爾濱,對那里的俄國橋民聚居地進行了“友好訪問。”離開哈爾濱後。他又乘上火車,南下北京。

    這一路過來,伊藤博文好象是在日本國內旅行一樣,連簽證都不用。

    正當伊藤博文望著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發呆的時候,一名隨員從車廂里走出。

    “閣下,離北京車站只有二十多分鐘的路程了,您該整理一下儀表了

    伊藤博文回過神,默默走回車廂,將那身寬松的和服脫去,由藝故伺候著穿上了那悶熱難當的燕尾服。

    名隨員將整理好的文件呈了過去,伊藤博文一件一件的翻閱著。始終保持著沉默,僅僅在翻閱到一封通電的澤稿時才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這個趙北很難對付,我們必須時刻注意這個人 在他拍通電,重申自己的立場,要求袁世凱對此次四國聯合借款一事向南方做出鞘釋,這是他向袁世凱發起的又一次挑戰,或許,他已經下定決心要與袁世凱決裂了。”

    听了伊藤博文的見解,一名隨員說道︰“伊藤閣下,依在下之見。如果此次袁世凱真的與南方開戰的話,或許是帝國在南滿地區采取斷然行動的大好機會!現在滿州地區已經沒有了支那的正規軍,只有一些地方部隊,而且其中很多都是由馬賊演變而成的軍隊,對付他們,只需要最低限度的武力就可以了,甚至可以采取金錢收買的方式瓦解他們的抵抗意志。不知伊藤閣下意見如何?。

    伊藤博文遲疑了一下,並沒有正面回答。

    “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國際政治變化無常,帝國能否在南滿地區采取斷然行動,主動權並不在帝國手里,而在歐美列強手里,甚至俄國也有理由置喙。不過我以為,以目前的中國局勢而論,帝國不一定要采取直接行動,或許可以利用一下那些清國的殘余勢力,只是他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對于他們,我沒有太多信心,倒是山縣閣下對他們寄予了過多期望

    “那備,是否應該與山縣閣下聯手呢?”

    “我現在還不想插手,上次那幫人找了一個西澤聳雄做替罪羊,雖然勉強應付過去,可是現在他們仍然是議員們注目的焦點,我們沒有必要攙和進去,辦好朝鮮的事才是我”識責▲且。如果此次四國聯合對華借款成古﹝疑將七八”強帝國在滿州事務上的發言權,或許就用不著利用那幫清國殘余勢了。”

    幾聲汽笛傳來,列車減慢速度,緩緩駛進了北京大前門火車站。

    伊藤博文適時的結束了他的政治演說,坐在真皮座椅上,閉目養神。思考著與俄國、法國駐華公使見面時的問候語,並考慮如何將兩國拉進四國聯合借款計劃。

    俄國好說,它的問題主要在于財政緊張。一時拿不出足夠的資金 日本政府現在的情況有些相似,不過英國政府已經表示,如果俄國願意參加對華聯合借款計刑的話。那麼英國將向俄國提供貸款,然後再由俄國向中國轉借。

    關鍵是法國政府的態茄

    由于前幾年的經濟疲軟,法國國內的經濟狀況很糟糕,工會與企業主的矛盾加深,法國的社會形勢也是一團糟,克萊孟梭內閣炭發可危,面臨看到台的握,現在的法國政府和財團是否還有意願繼續向遠東地區投放巨額資本確實不好說,畢竟,法國距離中國太遙遠了,而且在華勢力也遠遠比不上英國。

    沒等伊藤博文想好拉攏法國的辦法,列車已停了下來。

    伊藤博文站起身,接過一名隨員遞過去的禮帽,對著藝妓手里的一面鏡子戴好,將那蒼蒼白發掩飾起來,然後跟著隨員走下車廂。

    站台上已有不少人在等候伊藤博文,多數都是日本駐華公使館的工作人員,事的人均是中華民國總統府派過來的禮儀官。

    此次來京,伊藤博文決定順便拜訪一下那位袁大總統,就南方的局勢交換一下意見,並為久拖不決的“薪州事變”談判做一些轉圈工作。

    當然,考慮到現在中國的強烈反日氣氛,伊藤博文此次北京之行格外低調,既沒發政府公報,也不是以官方身份拜會袁世凱,純粹是以“私人身份”前來,為了表明此次訪京的“私人性質”他甚至沒有乘坐為他準備的專車,而是搭乘了一輛運行在京奉線上的普通旅客列車,和一幫衣錦還鄉的“關東客”一起來到了這座古都。

    雖然是“私人拜訪”用不著什麼外交禮節,不過袁世凱還是很重視此事,以僅次于外交禮儀的歡迎儀式迎接伊藤博文。

    袁世凱派來的人里以他的長子袁克定最為引人注目。因為在場所有人都穿著洋裝,惟獨他袁公子仍然是一身長衫,手里還拿著把京城榮寶齋的折扇,一副鶴立雞群的模樣。

    為了迎接這位日本特使,袁世凱還派來了軍樂隊,列車進站之後。軍樂隊就開始了演奏,再加上那些前來迎接伊藤博文的人。這站台上一片鼎沸。

    伊藤博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袁克定,雖然以前兩人從來沒有面對面的見過,不過日本駐華情報機關的工作效率很高,袁克定的照片伊藤博文是見過的。

    所以,伊藤博文決定先去與這位袁公子說幾句話。

    但網小走了沒幾步,站台上的歡迎人群突然一陣騷動,斜刺里沖出一人,幾步跨到伊藤博文跟前,抬起了手。

    “啪!,,啪!

    連七聲槍響,伊藤博文應聲而倒。

    那名刺客用得是一支俄羅斯納干左輪手槍,他一口氣打光了槍里的全部七顆子彈。

    其中五顆子彈打在了伊藤博文身上。另外兩顆子彈擊中了他的一名。

    事發突然,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抓刺客!”

    有人喊了一聲,那些呆若木雞的北洋軍士兵這才一擁而上,將那名站在伊藤博文身邊的刺客摁在了地上。

    “大韓國家獨立萬歲!”那刺客用朝鮮語大喊了一聲,但沒有幾人听得慨

    伊藤博文听懂了,他的幾名隨員也听懂了,幾個日本人走上去,從北洋軍士兵手里搶過那名刺客,拳打腳踢的呵斥,但那刺客只是痛罵。

    伊藤博文被人抬到了車站值班室。奄奄一息的等待著大夫的到來。

    名日本使館工作人員匆匆奔到值班室,向仰面躺在桌上的伊藤博文說道︰“閣下!刺客是朝鮮人,是斷指會的成員,名叫安重根,他是和閣下乘坐同一列火車到北京的

    伊藤博文哼了一哼,試圖抬起手,但只抽搐了一下,頭就歪向一邊咽了氣。

    死不瞑目。

    站在值班字門口的袁克定臉色煞白的退了出去,對等候在門外的蔡廷干說道︰“速派人稟報大總統。伊藤博文遇刺身亡。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1:00
第290章刺客橫行(下)

   華燈初上,路燈亮了權來。上海公其租界的外灘掩映在盾燈光中,夜幕中遠遠望去,那里仿佛繚繞著一種朦脆而華貴的氣質,讓人心向往之。

    十里洋場,名不虛傳。

    夜逛外灘,也是這十里洋場的夜生活之一,殊的政客可以在這里排遣心中的郁結,得意的商人可以在這里顯示自己的情趣,在華旅居的外國人可以在這里找到一點歐洲的朦朧影子,追求新潮的情侶可以在這里體會工業時代的浪漫,剛剛進入租界討生活的鄉下漢子可以在這里大開眼界,就連那些浪蕩公子也能在這里的流鶯身上找到樂趣”

    夏日夜晚的上衡灘,總是這麼熙熙攘攘的。

    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四個並不引人注目的男子正沿著黃浦江邊的馬路漫無目的的閑逛著,其中的兩人年長一些,約莫四十左右,另外兩人年輕一些,最年輕的那位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

    這四人並不是普通人,他們不是法官就是律師,要麼就是制憲委員,年長的那兩位分別是夏壽康、張振武,稍微年輕些的那位是蒲殿俊。最年輕的那位則是顧維鈞,今年不過區區二十一歲。

    蒲殿俊和張振武是主審“川漢路款虧空案”的法官,顧維鈞則是為該案被告提供法律辯護事宜的律師團團長,至于那個夏壽康,現在是制憲會議的一名制憲委員。

    由于共和軍已控制了大部分“川漢路款虧空案”的相關人員,此案的審理就變得非常順利,雖然此案主犯趙爾巽在受審之前突然暴斃,影響了審理進度,不過眾人齊心協力「情基本理順,除了趙爾巽挪用的那些款項無法追回之外,其他案犯貪墨﹝用的部分已基本上全部追回∴關案犯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在“討逆戰爭”的隆隆炮聲中,“川漢路款虧空案”宣布結案。

    此次趕到上海,蒲殿俊、張振武、顧維鈞是來向制憲會議述職的,畢竟當初是制憲會議決定設立特別法庭的,法官理應向制憲會議負責。至于辯護律師團的團長,也是要向制憲會議提交一份相關報告的。

    三人今日下午才到上海,正好趕上制憲會議休會,所以這結案報告尚未來得及提交上去,于是三人便相約到這公共租界外灘欣賞夜景,半路踫見夏壽康,索性也將他拉上。一同到這十里洋場閑逛。

    “少川,此處景象比之美國如何?”

    夏壽康指了指馬路邊的那些非國洋行辦公樓,問跟在身後的顧維鈞。

    “美國大城市里到處都是如此景象。”

    顧維鈞的話看似答非所問,但听者卻都領會了他的意思。

    蒲殿俊嘆道︰“莫比,莫比。越比越喪氣,還是跟過去比比好些,幾個年前,這外灘還是個小汪村呢。”

    張振武哼了哼,說道︰“便是比過了美國又如何?這外灘是洋人的地盤,咱們中國人到這里閑逛,還的看洋人臉色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外灘奪回來,咱們中國人自己管理。”

    “難啊。以現在的國力,收回租界是遙遙無期啊。”蒲殿俊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上次“薪州慘案。之後,共和軍就說過要收回漢口日本租界,但走到現在也沒見他們行動,可見他們也是有所顧忌啊。”夏壽康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受之,你不在武漢,自然不清楚。共和軍雖然沒有強行收回租界,不過現在仍在對日本租界實施封鎖日本租界里的洋行已紛紛關門歇業了。這已走了不起的成就了,換了別人,只怕是連封鎖都不敢呢。”張振武替共和軍辯解了幾句。

    “趙總司令確是愛國將領,也難怪那麼多人都去武漢投奔他。等提交了結案報告,我也打算去武漢長住。如果不能為軍政府服務的話,我就在那里開辦律師行,言致用。”

    顧維鈞一本正經的規劃著自己的未來,讓走在他身邊的蒲殿俊微微一愣,腳步唾了一下,然後又跟了上去。

    蒲殿俊雖然也在件國學過法律,不過畢竟在官場里混了幾年,對人情世故了解頗深,雖然對于共和軍那位趙總司令也很佩服,不過他佩服的並不是總司令的民族與國家主義立場,他佩服的是總司令的權謀手段。

    蒲殿俊一直認為“川漢路款虧空案”主犯趙爾巽的死很可疑,“自殺”的結論有些站不住腳,他曾仔細研究過相關文件,發現趙爾巽死的時候和他甩關一間牢房的還有幾個同案犯,不過當趙爾巽暴斃之後,那幾個同案犯卻不知下落,監獄看守異口同聲說那幾人已死在監獄的那場大火中,而且尸骨無存,可謂死無對證。

    但蒲殿俊卻對這種說法持懷疑態度。聯系到總司令在事後對趙爾巽家眷的疵方法,蒲殿俊總覺得總司令與此事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聯。

    畢竟”漢路款虧空案雖然審理完畢,但是還有兩百多萬兩的虧空銀下落不明,這些虧空都被算到了趙爾巽頭上,而死人是不可能為自己辯解的,所以,如果哪個人想從中漁利的話,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替罪羊。

    不過,若說總司令吞沒了這筆路款。蒲殿俊卻也不相信,從總司令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似乎不像是一個貪財的人,而且作為一軍統帥,他有的是機會光明正大的撈銀子,完全沒有必要冒著風險犯眾怒,所以,如果真是總司令一手策劃了趙爾巽之死的話,那麼他肯定有別的理由。

    但到底是什麼理由,蒲殿俊完全無法揣測,不過通過此事,他對總司令的敬畏感卻進一步加深了,他隱隱覺得總司令甩你謀導段卜並不比袁世凱差而且總司令更高明的地方座弓…“利用“民意。小。

    這個時代本就是一個講究“民意”的時代,他們幾人向制憲會議述職。這本身也是對民意的一個交代。

    可是,這個時代真的是“民意。決定一切麼?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吳佩乎竟敢在鄭州向請願的百姓開槍?難道那些百姓不是“民意”麼?如果這不是“民意”的話,那麼什麼才是“民意”?

    連串的問號在蒲殿俊的腦海里盤旋著,他用力搖了搖頭,向左右望了望,這才發現身邊幾人不見了蹤影÷腳步向後一看,發現另外三人正落在身後十幾步的地方,站在一根路燈桿下,目不轉楮的盯著被顧維鈞拿在手里的一張報紙,旁邊不遠的地方還站著一斤小報童,正在數手里的銅板。

    顯然,幾人剛網買了一份晚報。似乎有什麼新消息吸引了他們的注。

    蒲殿俊急忙走了回去,也站到了路燈桿下,向報紙上望去,卻見一整版都是日本樞密院議長伊藤博文在北京大前門火車站遇刺身亡的專題。

    “你們還沒看夠啊?從前天開始,這報紙上都是伊藤博文遇刺身亡的消息,雖說這也算國際事件,可是這麼翻來覆去的報道。似有小題大作之嫌。”

    蒲殿俊抱怨了幾句,也沒認真看那報紙上的專題。實際上,前天伊藤博文遇刺身亡之後,各大華洋報紙都開始連篇累犢的報道此事。甚至就連袁世凱向四國聯合借款的報道都被擠到了邊邊角角,蒲殿俊等人從武漢一路過來,走到南京的時候就看到了相關報道,雖然幾人很是驚訝了一番,不過也沒真當回事,畢竟,死的是今日本人,刺客是個朝鮮人,似乎都與中國沒有關系。

    “蒲大哥啊,這可不是小題大做,這是國際事件!你瞧,共和軍的趙總司令又拍發通電了,拒絕了日本政府引渡刺客的要求!”

    顧維鈞將報紙遞到蒲殿俊眼前,大聲喊了幾句。

    蒲殿俊頗感詫異,接過報紙,匆匆掃了幾眼,不由大驚失色,原來這報紙現在的專題是關于趙北通電反對將刺客安重根引渡到日本受審的報道。

    伊藤博文被一個朝襲國者刺殺面看來似乎只是日本與朝鮮之間的事情,但是實際上此事確實牽涉著中國利益,因為伊藤博文遇刺的地點是在北京大前門火車站,這個地方既不是外國租界,也非日本的租借地,在法律上,這件刺殺案是發生在中國主權管轄範圍之內的。

    所以,如果要審理此案的話,按照國際慣例,只能由中國方面組建法庭審理。

    但是日本政府卻不這麼看,在伊藤博文死訊傳回日本之後,日本政府所做的第一個決定就走向中國提出引渡刺客的要求,而且語氣非沉慢。

    但是現在,共和軍的總司令趙北明確拍發了一封全國通電,站在法律的角度上一口拒絕了日本政府的無理要求,理由非常充分︰為了維護中國的司法主權!

    通電一出,新聞界和外交界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這這似乎有些道理蒲殿俊愣了片刻,拿著報紙的手有些哆嗦起來。

    “什麼“似乎有些道理,?根本就是理直氣壯!”顧維鈞眉飛色舞的拿手比劃了一下。“論國力,咱們不如日本,可是論法律,咱們可就不能叫日本給比下去了!這是一次展示中國法律文明的最好機會!咱們不能錯過!列強為什麼在中國堅持治外法權?還不是借口中國法律落後麼?現在咱們就叫他們看看,咱們中國法律界已經跟上強國的腳步了。讓他們失去這個借口,維護咱們中國的司法主權!”

    “沒錯!維護司法主權,這句口號再合適不過!袁世凱也不能反對!”張振武附和道。

    “走!咱們這就趕回旅館,整理一下這個案件的細節,一旦開審,咱們就能派上用場。說不定,咱們之中家人就是本案的主審法官!”

    顧維鈞一提議,另外幾人立刻同意 是也不逛外灘了,調頭就離開公共租界,返回投宿的旅館。

    旅館就在制憲會議禮堂邊,幾人趕到旅館,遠遠望見制憲會議的禮堂里燈火透明,門前人來人往,有人哭有人喊,顯得異常混亂。

    “發生何事?”

    顧維鈞與夏壽康對望一眼,急忙奔了過去,片刻之後匆匆返回旅館。帶給蒲殿俊和張振武一個更讓他們震驚的消息。

    “國民真黨務總理陶成章在上海法國租界工部局的晚宴上遇刺身亡!”

    听到這個消息,蒲殿俊和張振武也如顧維鈞、夏壽康一樣,久久沒有說話。

    陶成章本來是打算在前天訪問法租界的,但是不知什麼緣故推遲了兩天,直到今日上午,法國駐滬總領事寅麥禮才正式邀請陶成章訪問租界工部局,並在工部局擺下晚宴。熱情的招待這位“中華第一大黨”的黨魁。

    但是,晚宴尚未正式開始,一名刺客就在花園里用手槍向陶成章連開兩槍,一彈擊中肩膀,一彈擊中腰部,陶成章當即重傷到地,雖然被人迅速送往租界最好的醫院救治。但回天孵,終究與世長辭。

    消息傳來,制憲會議和國民黨政黨代表團不得不緊急召開會議,討論善後辦法,這也正是為什麼禮堂里燈火透明的原因。

    此刻,蒲殿俊、顧維鈞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這真是一個刺客橫行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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