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末民初】1908遠東狂人作者: 丹丘 【連載中】

pan0413 2011-3-31 21:55:4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2 175017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09
第352章北巡(下)

    還是黃河上的鐵路橋,這修復難度恐怕不是這斤。時代的中國技術可以做到的。

    “朱團長,對于部營長的指控,你有什麼要辯解的?”

    趙北垮著臉問朱大牛,雖然在敵軍控制區保護一座鐵橋確實有些夸張。不過既然已經有軍官對此發難。他這個做總司令的總不能不有所表示。不然的話,權盛會受到影響。

    “沒啥可辯解的。總司令說咋辦就咋辦,判刑、槍斃,我一句怨言也沒有!”朱大牛到是硬氣。

    “部營長,那你說該怎麼疵這位失職的朱團長?”趙北扭過頭去。問部潤獄。

    “這個職部不是軍法官£全是外行。”郗潤獄脖子一縮。隱約明白趙北為什麼要這麼問了。

    “那麼,我是軍法官麼?”

    果然,總司令也沒給部潤獻什麼好臉色看,如果每一個軍官都像然潤獻這樣,一點小事也來找總司令處理的話,那麼這個總司令也就別想干別的事情了。

    “不是,總司令不是軍法官。”部潤訛硬著頭皮說道,並在心里祈禱著,不要因為此事而丟了這裝甲列車營營長的職務。

    “那你來找我干什麼?難道我是什麼都精通的神仙?軍法處設立起來。不是用來做擺設的,你要告朱大牛,直接去軍法處,受理不受理,由軍法官說了算。這都是軍紀!你是在藐視軍紀,還是忘了軍紀?”趙北冷哼。

    “職部不敢。”部潤獄一身是汗。

    “既然不敢,那麼,你們兩位都去找吳祿貞吧,他現在又是總軍法官了,看他怎麼處理你們兩個,一個沒有完成上級交代的重要任務,一個把軍紀當兒戲,你們都是違犯了紀律,若我是你們,現在就要好好想想怎麼給自己辯護,至少也要找些功績,以功抵過。”

    見趙北有回護的意思,站在一邊的藍天蔚急忙走前一步,冷著臉向這兩位高級軍官呵了幾聲。

    “都听見總司令的命令了?還不快下去?現在吳長官沒過來,還在西平,你們先拍個電報過去,問問他的意思。”

    部潤獄和朱大牛立正敬禮,兩人都是瞪了對方一眼,然後轉身走出司令部,不過朱大牛走了幾步之後又跑了回來,又是立正敬禮。

    “總司令,我有話說。”

    趙北依舊冷著臉,問道︰“有什麼話說?黃河鐵橋被炸,耽誤了我軍進軍,你這個責任可不輕。當初我派你帶人保護橋梁,又不是沒有強調過這座鐵路橋的重要性,就算是部潤獻不告你,恐怕總參謀部也不會放過你,無論如何,這軍事法庭你都要走一趟。”

    “我不是為這事。我是想跟總司令說一聲。那橋咱們能修好,前段日子我的特戰營抓了個洋人,叫麥利那多,他就是這黃河鐵橋的管理處經理,據他說,當初這座橋修建的時候,他也是技師,橋被北洋軍炸了之後,我叫人把他帶到橋上看了看,這洋人說了,橋墩炸得不重,只要給他足夠的工人和材料,他能在五天之內將橋修復,可以通行火車。”

    “哦?那洋人現在哪果?”趙北問道。

    “現在就在橋上,我派人保護著他。總司令要是想見他,我馬上叫人把他帶過來。”

    “那好,你這就把那洋人帶過來。如果他真能在短時間里修復鐵橋。這就算是你以功抵過,連軍事法庭你都不用去了。”

    朱大牛的話讓趙北稍微松了口氣,如果黃河鐵橋不能通行火車的話,他的戰略或許會受到影響,畢竟,這多數的軍用物資是依靠鐵路轉運,鐵路不通,這後勤壓力就增大了。前線部隊推進速度也會受到影響。

    朱大牛走後,趙北與藍玉蔚商議了一下,決定立即征募黃河船只,並招募船工。

    後勤的問題解決之後,給袁世凱的那封電報也拍發完畢,不過暫時還沒有回電,考慮到張鎮芳的特殊身份,趙北也不過分為難他,吩咐副官將他帶了下去,暫時安置在警衛營。

    張鎮芳是河南都督趙倜派人送過來的,這既可以看作是趙倜的投名狀。也可以看作是趙侗拋出的風向標。

    趙倜手中握有數萬部隊,雖說戰斗力不可能強過北洋軍,不過也算個實力派,而且與安徽都督姜桂題一樣,趙倜也是毅軍出身的將領,如何處理好趙倜的問題,直接關系到河南的局勢,甚至是安徽的局面,趙北不得不謹慎從事,目前的首要任務是穩住趙倜。

    趙侗派到鄭州的特使叫米振標,張鎮芳就是被這個米振標押過來的。

    米振標是陝西清澗人氏,字錦堂,現年四十多歲,早年投淮軍當兵。從士兵一步一步升到管帶、統帶、統領,“戊申革命”之後,又跟著趙倜到了河南,加入清軍第二軍。準備南下進攻武漢,由于袁世凱在京津地區發動兵諫,趙倜也跟著搞起了政治投機,指揮毅軍圍攻清軍司令部,趕走了欽差升允,使清軍在河南解體,為袁世凱篡清立下汗馬功勞,也正因此,趙佣才得以被袁世凱委任為河南都督,而米振標也雞大升天,被趙倜提拔為毅軍的翼長。

    但是趙倜的這個河南都督名不副實。真正的“河南王”是張鎮芳,而這,也正是趙佣在整個豫南戰役期間保持謹慎立場的主要原因。此次派遣米振標到鄭州,趙倜就是想讓聯合陣線兌現承諾,讓他成為真正的“河南王”而這,也是當初趙北派去的說客開出的條件。

    趙北是在司令部的小會議室里接見米振標的,兩人都是軍人,也沒說什麼廢話,寒暄幾句之後立剪切入正題。

    “趙都督深明大義,棄暗投明。實在是河南百姓的幸事,亦是毅軍的幸事。以前听說張鎮芳處處與趙都督作對,使趙都督在河南難以有所作為,現在張鎮芳已去,趙都督可以安心的治理河南了,把河南交給他。我放心,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也放心。”

    趙北的話給了米振標一顆定心丸。趙侗之所以反正,固然是牆頭草的本性,但更重要的是想得到河南都督的實權,對于這種人,趙北一向“大方”但是“大方”不是沒有代價的,而這斤。代價卻讓米振標遲疑了一下。

    “當然,加入聯合陣線還是而女為革命出力的。僅僅將張鎮芳押過來這還不夠,若想兄”委員會的那些委員們對趙都督另眼相看。趙都督還必須拿出誠意。”

    “總司令的意思是?”米振標問道。

    趙北站起身,走到牆壁上掛著的那幅軍用地圖前。

    “河南東北部的歸德府與江甦北部接壤,距離徐州很近,而歸德府也是你們毅軍主力駐地,所以,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認為,如果趙都督能夠派兵向徐州方向挺進的話,那麼。趙都督就算是我們聯合陣線的正式成員了,將來庶務委員會推舉委員,趙都督也是有資格做這個委員的。”

    “進軍徐州?”

    米振標微微一愣,他當然知道徐州的重要性,不過卻不太明白為什麼讓毅軍這麼快就向徐州進攻,按照常理,現在應該是集中兵力北上。沿著京漢線向京津地區挺進才是。將毅軍的主力調去徐州,這實際上是分兵了。

    難道總司令是想分兵北伐?

    想到這里,米振標的思路一下子開闊起來。

    現在上海南京一線駐扎著大量北洋軍部隊,那都是精銳,都歸“北洋之龍”王士珍指揮,編為北洋南進第一軍,如果徐州被聯合陣線佔領的話,那麼這北洋南進第一軍的北歸之路就被切斷了,如果想回援京津,他們只能從海上走,但是由于湯鄉銘的江防艦隊已經宣布起義。長江口的航運就變得不是那麼安全了。

    如果這個時候聯合陣線果斷的集中兵力向京津地區挺進的話,可以說。袁世凱基本上就沒有援軍可以倚仗了,而如果京津戰役也像信陽戰役那樣一邊到的話,那麼,這中樞權力就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從北洋手里轉到聯合陣線手里。

    當然,這僅僅只是米振標的揣測。總司令到底會怎麼進軍,還需要看具體的敵我布防情況而定,現在山西仍駐著不少北洋部隊,如果沿著京漢線進軍的話,聯陣部隊的側翼就會暴露在山西北洋軍面前,這一點也是必須考慮的。

    “徐州連接南北交通,又是京杭大運河樞紐,控制了這里,就等于控制了東部的南北交通,截斷北洋南進第一軍北歸之路的關鍵就在徐州。放心,貴軍不是孤軍作戰,聯合陣線會派出一支部隊策應你們,兩路夾擊徐州!”

    趙北的話讓米振標略微松了口氣。打徐州就等于是捋北洋這只老虎的胡須,雖然這只老虎在共和軍面前是只奄奄一息的老虎,可是對于毅軍這樣半舊不新的軍隊來說,北洋那可是一只真正的猛虎,真要讓趙倜孤軍攻打徐州,他未必肯干。

    “不知聯合陣線會派哪部人馬策應我軍?”米振標問道,如果是共和軍部隊的話,他完全有信心拿下徐州,豫南戰役的勝利表明,在戰斗力上,共和軍高于北洋軍。

    “這個現在還沒確定,等定下來。我第一時間給趙都督拍發電報 在,還請米將軍馬上返回開封,務必催促趙都督做好進攻準備,若需槍彈支援,盡管開口,聯合陣線會盡全力予以支援。徐州之戰非常關鍵。還望貴軍務必重視,必須在兩日之內做好出擊準備。”

    “兩日之內?”

    米振標愕然,不過既然現在趙倜已經上了賊船,有些事情確實已是身不由己了。

    米振標前腳劉走,後腳朱大牛就將一個洋人帶到了總司令面前。

    “您好,將軍先生,我叫麥利那多,是意大利人,現為桃花峪鐵路橋管理處的經理。首先,我衷心祝賀您獲得的這次勝利,祝願你早日成為這個國家的領袖;其次,我要向你遞交一個口頭抗議。抗議您的部下肆無忌憚的綁架一位外國公民,我要求您的部下向我道歉,並向我做出合理的賠償,至少,應該把這段被綁架期間的工要支付給我。”

    見總司令的面,明白了趙北的身份之後,這位金發碧眼的洋人就用一其鱉腳的中國話將在場的軍官震住了。

    這是河南腔啊,夾雜著意大利腔,也難怪眾人要震驚一下了

    “麥先生,你在河南呆了多久了?”趙北忍著笑問道。

    “從京漢鐵路開始修其,直到現在,快十年了。”麥利那妾一本正經的說道。

    “在你看來,如果從武漢調材料和技術人員過來,修復桃花峪鐵橋需要多少天?我手下有一批留學生,他們是學建築的,或許可以幫助修復這座鐵橋。”趙北說道。

    “這需要看是什麼材料,哪國制造,鋼鐵,我推薦英國貨,水泥,我也推薦英國貨。”

    “我還以為你會推薦意大利貨呢。”

    “作為一位意大利人,我也有愛國的熱情,但是作為一位工程技術專家,我更在意我的名譽,如果我主持修復的橋梁在通行火車的時候突然塌了,恐怕我再也無法從事相關行業了。”

    看起來這是一個很有榮譽感和責任心的技術專家,趙北非常滿意。不過這並不代表這是一位有國際精神的伸士,畢竟,現在呆在中國的洋人,基本上都是來掙錢的,這個意大利人也不例外。

    “不過,修復橋梁是一個大工程,我要求全部權力。您派過來的技術人員只能听從我的指揮,而不能凌駕于我之上▲且,對于這個工程,你們必須向我支付一筆優厚的酬勞金,作為對我勞動的肯定和報答。”

    “這些要求並不過分,畢竟。你在桃花峪鐵路管理處呆了這麼多年。熟悉這座鐵橋的每一顆螺絲釘。至于酬勞問題,你也不必擔心,如果你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修復橋梁。我可以一次性支付給你五千英猜的酬金,如果能夠在五天之內修復的話,我會另外再支付你五千英鎊的酬金。”

    “那麼,請將軍閣下馬上下令。為我準備一列專車,我馬上就去武漢,親自挑選材料和技術人員。”

    總司令很干脆,麥利那多先生也一樣干脆,他甚至已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武漢了,畢竟,一萬英傍是一個大數目,相當于白銀八萬兩,對于大部分意大利技術人員來說,可能一輩子也掙不到這麼多錢。

    人,總是將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的,洋人也不例外。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0
第353章四面楚歌(上)

    廠天空陰沉沉的,風帶著厚重的濕韋從東邊吹了討來,將暖兒軍在蕭瑟中。

    這里是天津日本租界,福島拜

    福島街五十五番是一座日本風格的小院,從外面看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如果走進小院,就會發現這里的居民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國人,而且無論主僕,腦後都還蓄著辮子,而且這身上的打扮完全還是前清時候官場上的那副打扮,僕人頭戴涼帽,腳蹬皂靴,主人卻是一身官場上的打扮,從那胸前的補子來看,似乎應該是總督一類的人物。

    雖然滿清已經滅亡,但是這遺老遺少還是隨處可見的,而這座小院的主人,顯然就屬于這一類人物。

    這座小院的主人名叫本春 。廣西人氏,出身官宦世家,其父曾做過雲貴總督,靠著這份祖蔭,本春 以區區舉人身份做了太僕寺少卿▲在此之前,他做的最大的官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主事”這官還是捐來的,本來,像本春 這種祖蔭的官在滿清官場上一抓一大把,如果沒有際遇的話,他這太僕寺少卿的官就算是頂點了,但是舉春 不同,他的際遇非常不錯,因為他趕上了“戊戌變法”。

    光緒二十四只,做了半輩子傀儡皇帝的光緒決定通過變法從西太後手中將實權全部奪過去,于是,“戊戌變法。就這麼開始了,這場從一開始就嚴重脫離國情的變法運動成為了許多官場人物命運的轉折點,本春 就得益于這場變法,因為他是種變法的,因此被光緒皇帝看中,一步登天,被提拔為廣東布政使。前往廣東赴任,不過政治投機是需要冒風險的,本春 閱歷不足,看走了眼,錯誤的選擇了光緒皇帝,結果。不過短短一百多天,變法運動失敗,六君子血濺京城菜市丘,而作為“帝黨”人物嫌疑,本春 不被“後黨”待見,再加上他本人的性格緣故 時任兩廣總督的譚鐘麟不合 是很快去職,被迫離開廣東,改任甘肅按察使,這等于是被閑置了,但是作為一個官宦世家出身的人【春 明白政壇上的起起伏伏再也正常不過,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有可能東山再起的。

    本春 耐心的等待著這個崛起的機會,很快,機會來了,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攻陷京城,西太後帶著光緒皇帝狼狽西竄,借道山西逃往陝西“西狩。”而在眾多地方大員中,本春 是較早率軍前去“勤王”的,而且正好在路上遇到了蒙塵的天子御駕,對于狼狽不堪的西太後和光緒皇帝來說,這是雪中送炭之舉,尤其是在西太後心中,術春 以前的惡劣形象頓時變得好了起來,幾乎是立刻提拔他做了陝西巡撫,隨駕前往陝西,本春 的第二次政治投機非常成功。

    而在此之後,又因為自告奮勇接任山西巡撫的事情,本春 進一步取得了西太後的信任,從此之後,平步青雲,再也沒有從政壇上跌下來∩于他這一次找對了靠山,底氣更足,與同僚、下屬的關系也就更為緊張,被他彈劾下去的官員多如牛毛,因此,本春 在官場上得了個“官屠”的評號,與“錢屠”張之洞、“人屠”袁世凱並稱“大清三屠。”

    這個“官屠”可不僅僅只是一個謂號,本春 誰都敢彈劾,就連西太後面前第一紅人慶親王奕助的親信也敢彈劾,也正因此,舉春 與奕助成了政敵,也與奕助的第一臂助袁世凱成了政敵,兩方一斗就是多年∩于本春 與軍機大臣翟鴻被結成了政治聯盟,結果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直到西太後和光緒皇帝死去,這場斗爭仍未分出勝負。

    最終結束本春 與奕助、袁世凱的政爭的是“戊申革命”在那段不長的時期里,京城的官場就是一幕滑稽戲,先是本春 和翟鴻瓖聯合小恭王、攝政王扳倒了慶王奕助。趕走了袁世凱,眼看著他們這幫人就要掌控局面,但是還沒等本春 等人彈冠相慶,袁世凱突然就在京津地區發動了兵諫。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在北洋軍的刺刀下,本春 明智的選擇了逃亡,扔了直隸總督的官袍°到天津租界不肯出來了,先後在法國小德國租界住了段日子後,他最終選擇在日本租界隱居,整天將一件新做的官袍穿戴整齊,以示與袁世凱勢不兩立。

    要說本春 懷念大清,這話不準確,他懷念的其實是當年的那種一次彈劾幾個、上百名官員的風光日子,大清不大清,這反到不重要,之所以穿著這身官袍,那就是告訴來訪的客人,這袁世凱的江山來得不正!是篡來的。袁世凱就是那史書中說的“篡臣”!

    說起本春 與袁世凱的矛盾。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為奕圃,而是因為“戊戍變法。”兩人之間的斗爭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袁世凱出賣維新派換頂子”的說法從變法失敗後就開始盛行,當事人無法辯白,朝廷似乎也不打算深究此事,但是袁世凱從變法失敗之後一路平步青雲卻是事實,不由木春 不信,一個袁世凱,一個奉春 ,兩人都是投機于變法的人,但是境遇卻是截然不冉。奉春 要是能服氣才是怪事呢。

    真要是追究起來,本春 當初被貶到甘肅那個窮鄉僻壤,跟這袁世凱是有直接關系的,從那之後,兩人之間的芥蒂就存在了,奕勵只不過是往火上加了幾把柴而已。

    按說在君憲派眼里,舉春 和袁世凱都是新派人物,兩人都極流張“君主立憲”袁世凱在直隸、天津辦新政,奉春 也在東南呼吁立憲 那位狀元實業家張寥並稱“立憲領袖。”但是因為政見的分歧和那些陳年的舊帳,本春 與袁世凱到底是不能合作的,為此,革命之後。不少君憲人物都撫腕嘆息,他們認為,如果本春 與袁世凱聯起手來。這大清王朝也不會被革命黨掀翻,那麼現在的世道就不會這麼亂了。

    以前滿清沒到的時候,雖說國貧民弱,可是好歹也不用天天打仗,現在滿清一,共和立起來了。但是這到處都在打仗今天四川打南打仗,而現在,河南又大打了一仗。這天下,眼看著就是那史書中說的“亂世”了。

    “世道亂啊。我等手無縛籍力的書生,在這亂世之中怕是難有作為啊

    舉春 坐在一棵櫻花樹下,向坐在他斜對面的一位客人嘆息了幾聲。

    那位客人名叫鄭孝胥,他是福建閩縣人,先後做過李鴻章、本春 的幕僚,清廷“預備立憲”的時候,本春 曾委任他做過東南預備立憲會的會長,由此即可看出本春 對他的信任與器重,而鄭孝胥也因此與東南立憲黨人過從甚密,狀元實業家張寒、張園主人張叔和等人都是他的知交。

    “戊申革命”之後,舉春 失勢,座下的幕客為了討生活不得不星散四方,鄭孝胥也離開了木春 ,去上憾奔了立憲會會長張寥,聯合陣線成立之後,鄭孝胥也跟著加入了聯合陣線,而且還參加了國會議晏競選,現在是眾議院議員,此次到天津,他是來替張寒等立憲會大佬聯絡舉春 的。

    自從失去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委員的位子後,立憲會的大佬們都有開創新局面的打算,但是孤掌難鳴。他們需要幫手,而另一方面,盛宣懷那幫倒袁派也需要借助立憲會的量,于是雙方一拍即合,聯起手來。

    “大人不必憂慮,現在北洋軍豫南大敗,元氣大傷,袁世凱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只要此次倒袁成功。南北和衷共濟,這亂局很快就會結束的。”

    鄭孝胥看出冷春 有些灰心 是急忙為他打了打氣。隨著北洋軍豫南戰敗,現在北洋集團內部出現了一股反袁勢力,他們打算將袁世凱趕下台去,並將他作為此次南北內戰的替罪羊,以退為進,確北洋的中樞地位,但是僅靠北洋倒袁派自己的量不夠,他們必須拉攏列強∥時也必須拉攏立憲派,因此,張塞的立憲會也被到袁派看中,被拉進了倒袁陣營,考慮到本春 在官場上有較強的影響力,張寥等人決定將本春 也拉進這個倒袁同盟 是,鄭孝胥就到了天津,他的身份就是說客,說服奉春 出山,趕在聯合陣線北伐大軍殺到京津之前將袁世凱趕下台去。

    “難啊,難啊。袁世凱是梟雄 不會束手就擒,何況,我現在無權無勢,能派什麼用場?現在。我的心氣也放低了,這些道,那就是武夫爭雄的世道,咱們這些文人¢生。還是潔身自好為妥,就不要蹼這渾水了,好歹租界還在,咱們就躲在這里看那幫武夫打生打死吧。”

    見舉春 精神不振,鄭孝胥苦笑道︰“這個道理是不錯,可是總得死馬當活馬醫,武夫可以馬上打天下,可卻不能馬上治天下,這治天下。還是得靠文人¢生,便是列強。也是文官治國。”

    本春 也是苦笑,正欲反駁。卻見一名僕人手拿一張名片快步走了過來,知道有客來訪,于是手扶著椅子坐直了些。

    “老爺,德國領事館派來了一名書記官,請老爺去德國商會赴宴。”

    “德國領事館?德國人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舉春 有些詫異,當初他住在德國租界的時候。德國領事可沒什麼好臉色,跟法國領事一樣都不待見這位失勢的官場人物,但是現在,為什麼德國人又主動派人過來請他赴宴了呢?

    “跟著那位德國領事館書記官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個前任河南縣令,他說他有很重要的口信帶給老爺。”

    那名僕人一邊說,一邊將那名片遞了過去。

    本春 看了眼名片,冷哼一聲。

    “區區一個縣令,也敢來見我?這落架的鳳凰還是鳳凰,那還真就不是雞!不見!”

    “慢著!”

    鄭孝胥站起身,接過名片看了看,說道︰“依在下之見,大人還是見一見為好。一位失了職的前任縣令。怎麼會與德國領事館扯到一起?這其中必有蹊蹺,而且那縣令從河南遠道而來,顯然絕不會是來打大人秋風的,大人便是見一見又何妨?”

    舉春 無奈的搖了搖頭,向那僕人看了一眼,說道︰“請來客在東廂稍坐,我片刻就去

    僕人走後,奉春 對鄭孝胥說道︰“昨天日本領事也過來了,想請我出山,去做什麼“大東亞文化研究會,的理事,我沒答應,今日德國領事也派人過來,若是也請我去做什麼理事、參議,我也不會去的。

    鄭孝胥說道︰“有個洋人的帽子戴著,辦起事情來自然方便許多,大人便是虛與委蛇一下又何妨?”

    舉春 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庭院邊的那間棋室。

    “你先去棋室里坐坐,那里有幾位國手,等我回來,咱們接著再談。”

    舉春 走後,鄭孝胥便在棋室觀棋。不過並沒有看多久,舉春 很快就折返,神情很是古怪。

    “大人,何事?”鄭孝胥屋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舉春 領著鄭孝胥去了書房,將一封信交給對方。

    “這信是那河南縣令帶過來的,是聯合陣線委員長趙振華的親筆信。趙振華邀我加入聯合陣線,還許諾讓我做庶務委員會的委員

    舉春 的話讓鄭孝胥很是驚訝。將那信匆匆掃了幾眼,問道︰“聯合陣錢所圖為何?”

    “此事機密,你不可與外人講。聯合陣線想請我去趟山西,策動工西地方官反袁。”

    鄭孝胥愕然道︰“如此說來,聯合陣線這是想借重大人的威望,到是與盛宣懷那幫人的想法差不多

    本春 沉吟道︰“豫南一仗。袁世凱威風掃地,聯合陣線不把他放在眼里,盛宣懷那幫人也打算把他踢出北洋。如此看來,現在的袁世凱。那就是四面楚歌啊。”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1
第354章四面楚歌(下)

   舉春 形容愕不錯,現在的袁世凱。確實是四面楚歌,空前孤立。

    北洋南進第二軍在豫南的全軍覆沒。不僅使北洋軍外強中干的真實戰斗力曝光,而且也使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袁世凱威風掃地。

    面對四面楚歌的危急局面,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這信陽之戰恐怕就是袁世凱的滑鐵盧。

    最近幾天以來,袁世凱一直寢食不安,他現在的焦慮不僅僅是放在軍事上,而且也放在政治上。

    豫南戰敗的消息傳出之後,各方反羽漸明朗︰

    在國外,英國、日本雖然繼續種北洋主宰中國中樞權力,但是他們卻在經濟上卡住了北洋的脖子,斷絕了對北洋的金融借款,使北洋軍的軍餉籌集非常困難,而德國、美國已通過報紙表達了它們對于中國動蕩局勢的不安,而且借記者和評論家的口,將造成這種動蕩局面的罪魁禍首直指袁世凱,顯然,在對華立場上,列強的分歧進一步擴大,如果說過去列強只有一個北洋集團可以選擇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又有了一個新的“代理人”人選,那就是聯合陣線,如果北洋集團不能滿足他們的貪婪胃口和野心,那麼,他們肯定會去種聯合陣線,這是國際政治搏弈,與“友誼邦交”無關,只與國家利益有關。

    在國內,袁世凱的敵人因為聯合陣線軍事上的大勝利而歡欣鼓舞,聯合陣線作為一個新的強大軍政量迅速崛起,而且正在快速擴充他們的政治實力,雖然聯合陣線口口聲聲要與北洋集團舉行和平談判,但是他們的軍事行動卻沒有停止,不僅河南前線仍在戰斗,而且其它方向的聯陣部隊也明顯加強了攻擊企圖;另一方面,作為袁世凱曾經的政治盟友。一些人見風使舵,準備與袁世凱劃清界線,甚至打算搶班奪權,這群人里的代表人物就是盛宣懷。他們正在密謀進行一次“內部斗爭”用“和平手段”將袁世凱趕下台去,另換一個北洋領袖,而他們選好的人選就是袁世凱的把兄弟徐世昌;最讓袁世凱感到憂慮的是,原來的那些騎牆派也因為北洋軍在豫南的戰敗而開始到向聯合陣線,安徽都督姜桂題、河南都督趙倜已先後拍發通電,宣布“起義”加入聯合陣線,武裝反袁,這些人的行動不僅進一步加強了聯合陣線的軍事與政治量,而且也起到了風向標的作用。即使是那些政治噢覺不怎麼敏感的人也看出袁世凱現在的窘境了。

    國外與國內的政治困境加在一起,使袁世凱夜不能寐﹞不甘味,短短幾天工夫,竟如衰老了十幾歲一樣。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就連日常國務會議也沒有精流持了,都是委托趙秉鈞、蔡廷干等人主持▲他本人,則基本上就呆在總統府小書房里,與導外幾名親信商議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

    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消餌“內患”內患一除”洋上下才能堅如磐石,內患不除,這北洋就是一盤散沙,但是在此之前,最最緊迫的事情是如何應對聯合陣線的北伐兵鋒。

    袁世凱對于盛宣懷等人的背叛行為是咬牙切齒的痛恨,現在北洋這個集體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候。那幫人不僅不想著如何幫助領袖渡過難關、幫助北洋渡過難關,反而想著如何落井下石,將袁世凱一腳踢開,以便保護自己的既得利益,避免一損俱損。

    從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盛宣懷那幫人的如意算盤是將袁世凱作為此次南北之戰的罪魁禍首“懲辦”也就是說,犧牲袁世凱,保全北洋多數人的利益。

    但是在袁世凱看來,這是盛宣懷那幫倒袁派的一相情願而已。聯合陣線與以前的那些滿清官場勢力截然不同,這是一支新興量,這支政治量與北洋這個團體基本上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膠結,北洋集團的滅亡是聯合陣線樂于看到的,所以。即使袁世凱被倒袁派掀翻,聯合陣線也絕不會吐進軍中樞的腳步,北洋最終還是會灰飛冉滅的,“武派”會完蛋,“文派”也一樣會完蛋,因為聯合陣線不僅需要槍炮,也需要金錢,而離開了“武派”的保護,北洋“文派”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袁世凱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盛宣懷那行小精明的“北洋財神”看不明白這一點,為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掀起一場倒袁狂潮,兩人的關系雖然說不上好,但是也沒到那種你死我活的程度啊,為什麼盛宣懷就一定要將袁世凱逼上絕路呢?

    思來想去,袁世凱只能將盛宣懷的這種行為歸咎為他財迷心竅,因為交通銀行的總辦本來是打算讓盛宣懷來做的,但是袁世凱最終卻將這個位子交給了熊希齡、梁士詔,對此,盛宣懷不可能沒有意見,另外,為了籌集軍費,袁世凱對盛宣懷執掌多年的輪船招商局也下了狠手,一大批盛宣懷提拔上去的總辦、會辦、幫辦、委員都被拉下馬,而氏所掌握的招商局股份中的那些花股也在這場官場游戲中“蒸發”了,盛宣懷焉能不恨?

    利益,這永遠是人最關心的問題。當兩個人的利益發生沖突的時候。也就是他們走向對抗的時候。

    為了對抗袁世凱,盛宣懷選了一個好時機,利用豫南戰敗的大好時機對袁世凱實施了反擊,而他手里最重要的武器就是金錢,但是這些金錢並不是盛宣懷自己掏腰包,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大幫袁世凱的政敵,這些人中,有的是袁世凱的老政敵,早就巴望著袁世凱完蛋,而有的人則是與盛宣懷抱有同樣的目的,都消避免被袁世凱的“一意孤行”牽連。維持自己的既得利益。

    所有的這些人聯起手來,就組成了“倒袁派”他們手里沒有軍隊。可以利用的只有政治資源,這一點他們不如袁世凱,但是仙們並不是在孤軍奮戰,聯合陣線在實際上也充當著他們的盟友的角色,就在昨天。傳來消息,鄭州已落入聯合陣線手里,連袁世凱的表弟張鎮芳也被活捉了,而且還拍了封電報到總統府,要袁世凱認清形勢。

    個內敵,一個外敵,這內外夾攻之下袁世凱已是無法招架,心廉憔悴,也只有他身邊的人才能體會。但眾人也是無能為力,事到如今。連自己的前途都是渺茫,哪里還顧得上袁老帥呢?

    “大總統鈞鑒!現在我軍兵力太過分散,處處防守,便是處處不守。反觀聯合陣線一方,他們現在已轉入進攻,攻何處,何時攻,這決定權在他們手里,我軍被動防御。這就需要足夠的戰略預備隊,但是目前北洋南進第一軍仍在東南滯留,兵力總體捉襟見肘,實在無法守衛如此寬廣的正面。”

    張孝準拿著一根竹鞭,指著書房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大比例尺軍用地圖。面無表情的敘述著他的看法,現在北洋軍兵力不足,可是袁世凱卻還打算處處防守,一師甘是自尋死路,張孝準都開始懷疑袁世凱壓根就不懂馴點”小了習

    袁世凱的這種打法,那就走過去湘軍的那種“扎硬寨,打呆仗”的延續,這種戰法早已過時,對付一下農民起義軍還湊合,但是如果拿來對付聯合陣線就太兒戲了,因為根據目前的前線戰報來看,聯合陣線正在收饅力,集中量向北掃蕩≡付這樣的敵人,分散兵力防守是最愚蠢的,要想保衛京津地區,目前最好的選擇是龜縮待援。

    說實話,張孝準現在的心理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已完全看清了北洋軍的實質,這就是一支披上新式軍裝、操練新式武器的舊式軍隊,在這支軍隊身上,他完全看不到國防現代化的消,這樣一支封建色彩濃厚的軍隊越早完蛋,對于這個國家就越好,但是另一方面,作為袁世凱身邊的高級軍事顧問,為袁世凱出謀劃策是張孝準的職責所在,不然的話。那就真跟那些北洋將領們說的那樣,他張孝準是“只吃飯不干活”了。

    “那依你之見,我軍該如何布防?”袁世凱顯然也動搖了,將目先,投向張孝準。

    張孝準在心里嘆了口氣,竹鞭一指,挪到了地圖的東南角上。

    “依卑職之見,現在最好的方案莫過于將北洋南進第一軍從上海

    南京一帶調回北方,就算不能全都調回來,至少也應該調一部分北上徐州,守住這個戰略要地,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南北陸上交通的暢通。即使放棄東南,也必須守住山東、江甦。”

    “東南乃財賦重地,怎可輕易棄守?我已派巡洋艦隊南下上海,現在湯鄉銘已率領江防艦隊狼狽逃往九江~南局面大好,正是我北洋第一軍反攻杭州之時,怎能在此時將第一軍撤回北方?即使京津不可守,只要佔據了東南,我北洋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袁世凱不甘心。

    “北洋根本不在東南,而在直隸、京津,京津一丟,北洋就失去了大義名分,那就是喪家之犬了,聯合陣線可以佔據東南,但凡洋卻無法佔據東南,這是時勢,亦是人心。”

    張孝準嘆了口氣,向袁世凱望了過去,然後又看了眼站在一邊的段芝貴。

    遷都,這個建議就是段芝貴判才提出來的,而從袁世凱的話來看,他顯然也動了心,不過在張孝準看來,這個建議毫無實施的可行性,因為時間上根本來不及,而且聯合陣線在杭州也擺下了一支重兵,雖然不如共和軍那般善戰,但在豫南勝利的鼓舞下,他們未必沒有與北洋南進第一軍進行決戰的勇乞

    說到底,袁世凱制訂的那個“東守西攻”戰略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如果袁世凱能夠做到知己知彼的話,他根本就不應該先打河南,他應該先解決杭州方向的聯合陣線部隊,從戰略上孤立西線聯陣部隊,就算無法擊敗趙北,至少也可以避免現在這種窘迫局面。當然,這個戰略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就憑北洋軍在此次豫南之戰中表現出來的戰斗力,北洋第一軍未必能夠在西線聯陣部隊順著京漢線打到京津之前攻克杭州。

    還是那句話,實力決定一切,以北洋軍的實力,不可能用武力統一南北政令,更不可能消滅聯合陣線。

    “張孝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段芝貴白了張孝準一眼。

    張孝準放下竹鞭,走到袁世凱跟前,鞠躬,蔡後從口袋里摸出一封信,雙手呈了上去。

    “張某無能,不能為袁大總統解此戰略之困境,實在愧對袁大總統的信任,思來想去,只有辭職一路可走。這是張某的辭吳,請袁大總統批準。”

    袁世凱有些詫異,沒有接過那封辭呈,扭頭瞪了段芝貴一眼,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著張孝準。

    “閏農,你這是做什麼?現在中樞正處困境之中,你怎麼能酥不干?怎麼,你也想學盛宣懷那幫人。落井下石麼?”

    袁世凱先責備幾句,然後話鋒一轉。

    “我已決定,組建北洋陸軍京畿守備司令部,現在缺個司令,若你願意,這個司令就讓你來做!”

    袁世凱此話一出口,在場眾人無不駭然,段芝貴本想說話,但被袁世凱一個白眼瞪了回去,書房里一時靜得詭異。

    張孝準頗感意外,他不清楚這是袁世凱臨時起意,還是早有此打算。說句實話,不想掌握實權那是假的。自從到了北洋,他一直坐冷板凳。雖然袁世凱禮遇有加,但是北洋將領們對他可不怎麼尊敬,但是現在。袁世凱卻打算任命他做京畿守備司令,從原則上來講,這就等于將京津地區的全部防務事宜交給他處理了,就連段芝貴這樣的北洋元老也歸他指揮。

    但是理論不等于現實,只要袁世凱還在京津,那麼,這京畿守備司令就是一個擺設,這一點,張孝準很快想明白了。

    不過還沒等張孝準謝絕這個任命。陸軍部代理總長段棋瑞已匆匆走進書房,將一封電報抄稿呈給了袁世凱。

    “什麼?潢關失守?”袁世凱大為震驚。

    “今日上午,陝西南軍部隊猛攻潢關,吳光新率部浴血奮戰,無奈敵軍攻勢很猛,炮火幾乎將潢關工事摧毀殆盡,我軍傷亡過半,又得不到洛陽方向的增援,不得已,只能渡過黃河,撤往山西浦津。”

    段棋瑞的話讓袁世凱更加憤怒,抬起手指著段棋瑞的鼻子,呵問道︰“當初你保舉吳光新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忠勇之將!好一斤。忠勇之將!”

    段棋瑞沒有分辯,只是等待袁世凱說完,然後才又拿出一封電報,說道︰“這是剛剛收到的一封通電。拍報人是第九師旅長李厚基,通電上說,他已在河南鞏縣宣布“中立”呼吁南北停戰,和平相處,共建國家。李厚基如此行事,恐怕就是洛陽方面不敢派出援軍增援潢關

    “李厚基反了?”

    段芝貴跳了出來,搶過電報。看了幾眼,罵道︰“這王八蛋真的反了!昨夭跟他通電報,他還信誓旦旦要為北洋盡忠,卻不料今天就變臉了。”

    “嚇 !”

    袁世凱听到這個消息,頓時天旋的轉,眼前一黑,便向後到,撞在了書桌上,才被長子袁克定扶住。

    眾人急忙去找大夫,不過袁世凱到底還是昏了過去。

    對于一個四面楚歌的人來說。袁世凱的這種反應再也正常不過了。

    昏迷不醒的袁世凱迅速被人迢書房,這場軍事會議就這麼中斷了。

    張孝準跟著眾人也走出書房。站在回廊邊向天空望了一眼,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已飄起了細雨,正隨著風斜斜飄著。

    “風雨飄搖啊。”

    段棋瑞背著手走過張孝準身邊,嘆了口氣。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2
第355章托孤

    街邊有座報館,這是《順天時報》的總報館。

    《順天時報》是日本人在中國開辦的一份中文報紙,以中國人的口吻報道新聞,但是立場卻是日本式的,這份報紙表面上看是日本商人所辦,但是實際上,它的直接後台是日本政府外務省,它反映的政治立場實際上就是日本政府的政治立場。

    正因為這種背景,《順天時報》的報館與日本官方保持著密切聯系※往能夠在第一時間從日本駐華外交官那里得到第一手的資料和機密的消息,這同時也使這家報館成為了同業中的“消息靈通”者,每天報館門前總是等著些其它報館的記者。他們專門用金錢收買報館里的一些小職員,從他們那里買來一些最新的消息。

    現在,這群記者像往常一樣。仍舊聚集在報館斜對面的茶館里,一邊聊天,一邊等待著《順天時報》里的小職員們走進茶館,只要雙方在茶館里踫頭、握手,這交易就算是完成了,然後,這些沒有背景的小報館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刊登那些通過官方渠道弄不到的消息了。

    不過這些等在茶館里的記者們很快就發現了一些與往常不一樣的情況,他們一直等到快中午,也沒見《順天時報》的那些小職員們離開報館,那報館的正門也一直關著。這種情況讓人有些奇怪,不過,報館側門後還能听到印刷機的響聲,這表明,報館印刷廠仍在運轉。

    就在茶館里的記者們互相打听的時候,那《順天時報》的報館側門突然被人從里推開,一輛馬車駛到門前,搬運工開始從報館印刷廠里將那些捆好的報紙搬上馬車,準備運送到各個報紙分銷點去。

    茶館里的記者們一擁而出,圍住馬車,其中一名記者給了搬運工一塊銀元,那搬運工迅速將一捆報紙扔了過去,眾記者搶過報紙,回了茶館。掉了報紙,卻見那報紙的頭版頭條的標題格外醒目︰

    “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中風癱瘓!”

    眾人相顧駭然,再細看一下。這消杴日本記者從日本駐華公使館弄到的,真實性似乎是沒有什麼疑問的。

    今天《順天時報》的小職員們之所以不敢逛茶館,恐怕是他們得到了上司的警告。

    袁世凱突然中風癱瘓,這顯然是個大新聞,足以讓《順天時報》獨吞,所以,報館才會這麼急急忙忙的印刷了一版,甚至都不肯將新聞賣給中國記者。

    “快回報館登消息啊!”

    有人喊了一聲。眾記者這才醒悟過來,各自搶了一張報紙,然後一哄而散,茶館里的客人們好奇的將他們扔下的那些報紙撿起來,也都被那報紙上的頭條新聞驚得目瞪口呆。

    不過半天工夫,整個北京城的報童們都在叫賣刊登著同一個新聞的不同報紙。

    “中國民國臨時大總統袁項城中風!”

    “昨日主持國務會議時,袁大總統突然昏迷,雖經救治,已恢復神智。然則口已不能言,雙腿亦不能行走,中外大夫束手無策。”

    “今日上午,袁大總統以指為筆;將國事托付于東三省總督徐公世昌!”

    “英國公使朱爾典、日本公使伊集院彥吉已分別前往總統府探視,並對袁大總統提名徐世昌接掌國事之舉表示贊同。

    到了晚上,多數京城居民都的知了袁世凱中風癱瘓的消息,而且隨著宵禁令的發布和實施,這個消息基本上得到了證實。自從南北開戰以來,這京城還從來沒有宵禁過 在突然宣布宵禁,這只能證明報紙上的消杴真實的,袁世凱確實已無法處理國政。

    宵禁令實施之後,這街上就看不見什麼行人了,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和巡警,路口也設了崗哨和路障,沒有京畿守備司令部開的通行路條。就是北洋政府的高級官員也不能通過。

    輛馬車慢速行駛在街道上。在上個路口被士兵攔了下來。馬車上走下一人,遞過去了一張通行路條。不過這里距離總統府太近,帶隊軍官不敢馬虎,又專門打了電話。一級一級的報了上去,這一折騰就是十多分鐘,最後還是總統府專門派了一輛馬車過來,隔著路障,袁世凱的次子袁克文沖著那輛被攔下的馬車喊了兩嗓子。

    “嚴世叔,克文來遲了,讓您久等了。”

    那輛馬車上下來一個中年男子。正是嚴修,他走到路障前,愕然問道︰“克文,你怎麼過來了?”

    “家父現已無法理政,如今局勢緊張,京畿守備司令部開的路條只能到這里為止,再往前走的話,就得總統府直接下令了。嚴世叔也不是第一個在這里被攔下的,則才,連出去聯絡的趙智庵也在這里被攔下了。”

    袁克文拉著嚴修,兩人走過路障。上了袁克文的那輛馬車。

    進了車廂,袁克文吩咐車夫加快速度趕去總統府。

    “令尊現在病勢如何?我曾向總統府搖過電話,可是那頭說不能在電話里講。”嚴修問道。

    “家父現在不僅口不能言,雙腿也無法行走,上午的時候,兩臂尚能抬起,可以用手寫字,但是現在,左臂已無知覺,右臂雖還能動,神智也算清醒,但到底還能撐多久,連英國大夫也說不好。”

    袁克文的話讓嚴修吃了一驚,他定了定神,說道︰“按照外國的醫學理論,這中風就是腦疾引起,令尊以前從來沒有發過腦疾,怎麼會突然就中風了呢?”

    “一言難盡。說到底,都是急的〃紙上雖然說是主持國務會議時昏倒,但是實際上卻是在主持軍事會議時昏到的,前不久豫南慘敗,家父精神就很是壓抑了,昨天從前線傳來戰報,聯合陣線正在厲兵秣馬︵大舉北進的企圖,而且潢關失守。第九師的一個旅長也在豫北宣布單方面與南軍停戰,這些噩耗接連而至,便是連壯年人也未必經受得住,何況家父已是遲暮之年,這急火攻心之下,就昏了過去,這一昏就是一夜,英國、法國大夫都說應該通過手術將頭骨切開,這樣引比救治,但是他們也不能保證萬矛失,結果沒人肯瞪眾麼一拖就拖到天明,家父自己醒了,他也不信西醫,堅持要由中醫救治。如此一來,旁人就更不敢說話了。”

    袁克文邊說邊嘆,說到後來,竟是哽咽起來。

    “現在由誰主持軍事?”嚴修問道。

    “家父以指為筆,任命張閏農張孝準為京畿守備司令,段芝泉段棋瑞為京畿守備副司令 在北方軍事就由兩人共同負責,不過。張閏農指揮不動北洋軍,實際上還是段芝泉說了算

    “嚴某于軍事、政治一竅不通,卻不知段芝泉讓我去總統府所為何事?他派過去的副官也是一問三不知,只給了我一張通行路條。”嚴修

    問。

    “其實,是家父請嚴世叔去總統府相見,有要事相托。”

    袁克文欲言又止,看了嚴修一眼,說道︰“到了總統薦,嚴世叔就明白了。”

    由于宵禁,街上沒什麼人,這馬車走得很快,幾分鐘後就到了總統府。嚴修與袁克文下了馬車,又換乘一輛輕便敞篷馬車進了戒備森嚴的總統府,趕到袁世凱居住的居仁堂東廂。

    屋里氣氛凝重而壓抑,除了幾個總統府的工作人員之外,在場的人基本上都是袁世凱的家眷,他的幾位小妾陪侍在病榻邊,兒女也都在場。長子袁克定以下,都是眼角掛淚,不過,即使是那些未成年的袁世凱兒女也沒敢哭出聲,顯然是得到了告誡,這種時候,袁世凱確實不能再受刺激了。

    袁克文領著嚴修走到袁世凱的病榻前,俯首過去,在袁世凱耳邊小聲說道︰“父親,嚴世叔過來了。”

    袁世凱的雙眼本來是閉著,听到袁克文的話,緩緩睜開眼,吃力的抬起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袁克定,嘴角翕動,但是說不出話。

    袁克定擦了擦眼淚,走到書桌邊。拿起桌上的幾張信箋,走回嚴修身邊,將這幾張信箋交給了嚴修。

    “嚴世叔,這是家父剛才以指為筆寫的,指名交與嚴世叔,請嚴世叔過目

    嚴修接過信箋,見那上頭的字寫得非常凌亂,也看不出是袁世凱的筆跡,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袁世凱能夠用手指寫出這樣的字已是非常不易了。

    仔細看了幾遍,嚴修已明白過來,袁世凱寫的這些字實際上是一封托孤信。

    按照袁世凱的意思,他消嚴修帶著他的那些未成年的兒女出國留學:這種方法遠離現在的這個政治旋渦,保全袁氏一族。

    顯然,袁世凱的神智確實是清醒的,他明白,如果他就此一病不起的話,這個北洋的局面是誰都無法撐起來的,如果北洋就此一蹶不振,那麼他的家眷也就會失去保護,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托孤,將兒女托付給一位值得信賴的人,這個人不能是政治人物,更不能是北洋健將,所以,他選中了嚴修。

    嚴修祖籍淅江,但是卻世居天津,此人進士出身,做過翰林院編修。後任貴州學政,曾去日本考察教育。回國後被袁世凱保舉為學部侍郎。這斤,人的身份比較特殊,在外人看來,嚴修是袁世凱的人,與袁世凱關系密切,應該算是北洋中人,但是袁世凱卻明白,嚴修這個人有自己的立場和主張,絕不是那種可以用金錢、官位收買的政治人物,嚴修有自己的理想,這個理想就是“教育救國。”對于這樣一個人,袁世凱很放心,尤其當共和成立之後,嚴修婉辭謝絕擔任政府高官之後,袁世凱對這個人有了新的認識。

    嚴修與袁世凱結識得較早,當年曾同在李鴻章幕下效力,李鴻章病死之後,在列強的種下袁世凱接掌北洋,那年袁克文才十一歲,袁世凱曾為袁克文向嚴薦提親,打算讓袁克文迎娶嚴修的女兒,兩家結為親家,這種舉動在滿清官場很是常見。這也可以看作是袁世凱提攜嚴修的舉動,但是嚴修卻婉辭謝絕。這件事不僅沒讓袁世凱生氣,反而使他對嚴修的為人有了更深的認識,也正因此,袁世凱從來不把嚴修當成是屬下、同僚看待,甚至不將他看成是通常意義上的“心腹親信。”而是將他當作自己的知交好友。可托身後事的知交好友。

    對于政治人物來講,這種知交好友可是鳳毛麟角。

    嚴修與袁世凱交往多年,知根知底,哪能不知道袁世凱的心思?此時看了那封托孤信,這心里也是頗感憂傷,于是走到病榻前,拉著袁世凱的手,緩緩說道︰“袁公,我明白你的心思。請袁公放心,我馬上就去聯系留學事宜

    袁世凱嘴角翕動,艱難的哼了哼。眼楮向袁克定望了過去。

    袁克定走到嚴修身邊小聲說道︰“嚴世叔,家父的意思是,若您答鈾,便先將克瑞、克權、克桓、克齊帶回嚴府,我已命人為他們收了行裝,剛才已將他們送上馬毒,他們馬上就可以跟您走。這是他們的留學費用,衣食住行都在其中∩您掌握著。

    說著,將一張匯票交給嚴修。數額相當驚人,這絕不僅僅只是留學。

    嚴修望了袁世凱一眼,見他眼眶里似乎有淚光在閃爍,于是急謎回目光,站在病榻前,沖著袁世凱一稽到地,然後轉過身去,大步走出寢室,頭卻是不敢回。

    回到居仁堂前,已有幾輛馬車在等候,但沒等嚴修上車,卻見幾斤。總統府的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奔了過來,他拉住一人詢問。

    那人說道︰“前線戰報又過來了。徐州被南軍圍攻!是姜桂題和趙倜的人馬 在局勢危急,段總長打算把北洋南進第一軍調過長江,向北反攻徐州,但是干殿下,但是段香岩段芝貴卻主張遷都南京 在兩人各拉一幫人,爭得不可開交,這事,也只能請大總統定奪了。”

    嚴修嘆了口氣,扭頭望了東廂一眼,他隱隱有斤。感覺,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袁世凱的面了。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2
第356章曼佗羅與籠中鳥

  卞津。日本租界。福島稗,居留民團事務局。

    事務局的一間小會議室里,幾個中國人正等候在這里,為首的是端錦,另外幾人也都是旗人。

    他們在這里已經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了,耐性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了。

    “這幫日本人在磨蹭什麼?都說日本人做事麻利,可我咋就看不出日本人的麻利勁呢?”

    捧著一杯印度紅茶,額勒登布罵罵咧咧的哼了幾聲。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端錦白了額勒登布一眼。

    站在會議室門口的貴山走了回來,對端錦說道︰“爺,西澤先生一去就是半個多鐘點,這眼看著就快到晌午了,咱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額勒登布也走了過去,說道︰“要不,咱們先出去吃頓飯?我瞧著啊。這日本人好象沒打算管飯,那日本的飯我也吃不平去

    “吃,吃!你小子就知道吃!咱大清國的江山,有一小半就是毀在這吃上!要是咱們旗人能把放在吃上的心思挪到治國上頭去,要是咱們旗人能把這斗蛐蛐、養鳥的心思挪到治國上頭去,咱們現在怎麼會東跑西顛沒個著落?”

    端錦踢了額勒登布一腳,正打算再教一番,那會議室門口人影一晃,一今日本人走了進來,正是西澤公雄。

    “諸位,請允許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關外八旗。派來的義士

    西澤公雄走進會議室,閃到門邊。那身後又跟進一人,卻是個做苦力打扮的漢子,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若不是那一臉絡腮胡子,恐怕看上去會更年輕些。

    “兄弟“東山好”蒙恭王、肅王抬舉,現在是正藍旗佐領那漢子一走進會議室,就向端錦等人抱了抱拳,算是打招呼。

    听了這人自報名號,端錦等人立刻明白過來,這人應該是綠林出身 在恭王、肅王那幫人正在東三省和蒙古草原招降納叛,他們組織的那所謂“關外八旗”中,有不少都是東北的土匪,這眼前的“東山好”只怕就是一個嘯聚山林、縱橫白山黑水的土匪頭子。

    “兄弟端錦,關內八旗,現在白身一個。”端錦到也直白。

    那“東山好”听了端錦自報名號,“哈哈”一笑,搖頭說道︰“端爺客氣了,過去您是白身,可是現在,您是咱滿州國的兵部侍郎了!”

    說完,從袖子里摸出一卷黃絹,遞給端錦,指了指黃絹,說道︰“端爺,這是您的告身,恭王親筆,上頭還有咱滿洲國的國望呢。此次兄弟前來,一來是與諸個復國的好漢聯絡,二來就是送這告身,好叫端爺知道,恭王和肅王都是識英雄重英雄的王爺,跟著他們干,絕不吃虧!將來復國成功,端爺至少也是個伯爵的恩典

    “滿洲國?”

    听那“東山好”的話,端錦頓時將臉垮了下來,冷∴道︰“我們復的是大清國,可不是什麼滿洲國。這位兄弟,你說錯話了吧。”

    “沒說錯,咱們“關外八旗,現在復的國不是大清國,而是滿洲國。不信,你問西澤先生~山好”向西澤公雄一指,將這燙手的山芋扔給了這今日本政客。

    端錦等人望向西澤公雄。

    西澤公雄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搖著頭說道︰“很遺憾,作為曾經的大清國,它已經無可挽回的失去了民心,也失去了各國的承認。諸位如果想恢復旗人的國家的話,那麼。只能換一個國號了,因為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國會已經通過了一項議案。準備正式對共和中國進行外交承認。如果諸位想在關外立國的話。那麼必須換一個國名,因為對于我們大日本帝國來說,對共和中國進行外交承認,就等于承認了大清國的滅亡。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日本不可能在外交承認共和中國的同時對大清國進行同樣的外交承認,如果諸位想在立國之後獲得日本政府的外交承認的話,你們必須更改國號。”

    “照你的意思,咱們如果在關外復國的話,那就得叫“滿州國,了?你們日本人一邊承認革命黨的共和中國,一邊又承認咱們旗人的滿洲國,這麼說來,這不就是兩個國家了麼?”

    貴山愕然,這話一集口,在場的所有人這才明白過來,日本這是打算在外交上把中國分成兩部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作為旗人復國事業的同情者,我們日本人對此只能表示遺憾。不過在我看來,目前的當務之急,並不是國號問題▲是迅速在東三省發動起義。只有你們旗人先動手,我們大日本帝國政府才能擁有足夠的理由介入,不然的話,不僅日本政府不會有所行動。就連俄國政府也不會采取任何行動∠竟,對于歐洲列強和美國來說。他們絕不會允許日本單方面采取軍事行動

    西澤公雄的話讓會議室里安靜下去,所有人都在琢磨。

    “那麼,關于救皇上的卓情,何時開始?”

    端錦將“滿州國”的事情暫時扔到了一邊,開始關心最緊迫的那件事。

    西澤公雄看了眼“東山好。”然後說道︰“關于營救宣統皇帝的事情。目前關外八旗意見尚未統一。他們認為,醇王府防衛森嚴,雖然你們有內線可用,可以內外通消息,但是想將皇帝從幽禁地安全的救出來。並送往東三省,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如果在行動中皇帝陛下被看守傷害,那麼,無論是恭王還是肅王,都會對此感到內疚。所以,他們認為此事應該緩一緩,等到東三省八旗義軍舉事之後。再商議此事也不”

    “你不必說了。我明白他們的心思,他們害怕救出了皇上,他們自己就做不成皇上了。當年,南宋名將岳飛要救徽宗、欽宗,高宗卻不願意,那高宗就是這樣的心思

    端錦抬起手,不讓西澤公雄繼續說下去,目光挪到那“東山好。臉上。質問道︰“東山好”你是從東三省過來的,比咱們明白,你說說,到底是恭王想做這個滿洲國的皇上,還是肅王想做這個滿州國的皇上?”

    “東山好。一愣,急忙搖頭,說道︰“端爺想哪里去了?其實是大伙擔心宣統皇上的安全,大伙都想找個萬無一失的法子救皇上出來。”

    “萬無一失的法子?我實話告訴你。沒有!要救皇上,就必須冒險!現在袁世凱病危,京城亂成一鍋粥,正是救皇上的最好時機,錯過了這個時機,以後再想救皇上。那就是白日做夢了!袁世凱雖是篡臣。可他好歹也做過大清國的臣子,對皇上也不會太過苛刻,可是那聯合陣線就是一幫暴民,他們會怎麼對待皇上,那可就說不好了,要是這天下真叫聯合陣線坐了,說不的,他們就會給皇上一杯毒酒,那咱們這幫旗人可就萬死莫贖了。”

    端錦說到後來,情緒激動,邊說邊落丹。

    這眼淚既是為宣統廢帝落的。更是為他自己落的,為了大清國復國的事業,他領著一幫人整天東跑西顛,卻只換來一個區區的“兵部侍郎”的頭餃,而眼前這斤,土匪頭子出身的亡命之徒竟是一個佐領,如此對比之下,怎能不讓他落淚呢?

    “端先生不必傷心,事情可以商量 在旗人必須擰成一股繩。才能有所作為。此次“關外八旗。派人南下,就是為了與諸位這些“關內八旗,聯合起來,如果為了一件小事而不能聯合,對于你們的復國事業是很不利的。”

    西澤公雄勸了幾句,他心里也明白端錦為什麼急著救出滿清廢帝,因為對于端錦這幫在東北地區毫無根基的關內旗人來說,那位宣統廢帝是他們手里唯一可以依靠的政治資本,如果不能將他救出酷王府軟禁地。並送到東三省重新登基的話,那麼,即使那個“滿州國”建立起來。他們這幫“關內八旗”也不可能得到實權,所以,他們在不久前就開始策劃一次營救行動,打算將廢帝宣統救出醇王府,轉移到天津日本租界,然後由日本軍艦送往奉天重新登基。

    救不救宣統廢帝,這什事對于西澤公雄來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盡快策動“關外八旗”發動武裝叛亂,把東三省徹底搞亂,只有這樣。日本政府和軍部才能上下其手,進一步向東北亞地區的縱深擴張。謀取日本的最大利益。

    正如端錦說的那樣,昨天從北京傳來消息,袁世凱病危,現在的北洋已亂作一團,再加上南北之戰尚未結束,現在的中國就是一鍋粥,這種形勢非承利于日本采取大膽行動。但是由于擔心其它列強的反對。日本無法直接出兵,所以,日本只能借助于這些旗人遺老遺少,借他們的手先在東三省地區建立一個愧儡國,然後再待機而動。

    如果因為營救宣統廢帝的事情而使武裝叛亂計戈推遲,這對于日本是很不利的,所以,西澤公雄在略微考慮了一下之後,決定種端錦的。

    “我認為端先生的看法是正確的,如果現在營救宣統皇帝,確實是很合適的時機。不過,作為備用方案。我認為我們必須為此次營救行動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宣統皇帝在營救行動中不幸去世,那麼,我們就不得不另外擁戴一位皇室成員了。”

    西澤公雄的話讓端錦冷靜下來。遲疑了片刻,端錦點了點頭,說道︰“西澤先生考慮得很周到,就這麼辦。”

    說雖如此說,但是他心中已拿定主意,萬一宣統廢帝在行動中被殺。那麼,就擁戴宣統廢帝的生父醇王載汗做皇帝,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主動權掌握在“關內八旗”手中。

    那“東山好”顯然沒有自己的主張。見眾人達成一致意見,也就只好附和。

    “不知你們那個內線可靠不可靠?東山好”只關心這個問題。

    “這段日子以來,我們與醇王通消息,全靠此人,這個內線還是可靠的。他是原四川總督趙爾巽的人。雖然不是旗人,可是對于這大清國還是忠心耿耿的端錦點了點頭。

    “那麼,就請端先生馬上去聯絡此人,讓他做好準備 在京城每晚都要實施宵禁,晚上的行動是不現實的,只有白天行動,一旦救出宣統皇帝,必須立即送到東交民巷使館區,那里享有治外法權,北洋政府絕對不敢追擊西澤公雄說道。

    “如果北洋派兵把使館區圍起來呢?皇上還是不能去東北啊貴山問道。

    “這一點不必擔心,派兵包圍使館區等同于向列強宣戰,北洋政府一定不敢▲且,我可以通知有關方面,調一具偵察氣球,運進使館區。可以在晚上用氣球將宣統皇帝送出京城。”

    西澤公雄的話讓端錦等人有些急不可耐,雙方略微商議了一下細節問題,便各自離去。

    當天晚些時候,一封商務電報從天津德國租界電報局拍發出去,收報局是漢口德國租界電報局,拍報人署名“鐵橋”電報的內容卻有些怪異︰

    “曼儒羅想要籠中鳥,要我幫忙,催促甚急。何去何從,望總號定奪。”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3
第357章蘆台(上)

   塘沽火車站是連接天津與京城的交通樞紐,連接關內與關外的京奉鐵路在這里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大彎~北方向的鐵路到山海關,西北方向的鐵路就直通京城,而向東還有一條支線,則是連接北方重要商港大沽港的鐵路線。

    由于這種特殊的地位,塘沽火車站是整個京奉線上最繁忙的火車站。也是最重要的調車場,為了保障交通秩序,塘沽一帶駐扎著大量裝備著重型武器的警察,之所以不是軍隊,只是因為刪年清廷與列強簽訂的那行,《辛丑條約》,中國軍隊被禁止在這里駐扎,這里只有外國軍隊和中國警察。

    自從南北開戰以來,塘沽火車站駐扎的警察人數更多了,而且列強也進一步增強了這里的軍事量。乘客進入火車站,也必須接受最為嚴格的檢查和搜身。

    不過前些日子的警戒措施和今日的警戒措施一比,就更是小巫見大巫了,因為現在的火車站根本就是戒嚴了,嚴禁任何人進入火車站,大量乘客被迫滯留在火車站外,相互打听,後來才從路局的一些職員嘴里得知,徐世昌的專列馬上就要進站,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路局臨時決定火車站戒嚴,所有的客車、貨車也一律延遲開車、進站,整個列車時刻表被完全打亂了。

    得知實情,原本嚷嚷著要拆了車站的乘客們反到安靜下來,也放下心來,一些熱心的乘客甚至開始為那些消息不怎麼靈通的乘客講解起眼下的政悄來。

    前夭,北洋政府正式發表公報◎新聞界和全國國民宣布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民國臨時大總統袁世凱因病無法處理國政,現已提名徐世昌為代理總統。全權處理國政;第二件事,中樞呼吁聯合陣線盡快實現南北停戰,共濟時艱。

    說起來有些讓人啼笑皆非,民國政府成立已差不多半年了,可是直到現在,這個中樞政府只有一位臨時大總統,連副總統都沒有,結果袁大總統一病,竟連個繼任者都沒有。只能由病榻上的袁大總統“任命”一個代理總統。

    所以,現在的徐世昌不再是東三省總督了,他現在是民國代理大總統,他是替袁世凱來治理國家的。這要是放在古代,這徐世昌就是天子了。

    現在,代理大總統的專列要從塘沽路過,難怪路局方面如此緊張,甚至還專門請來兩隊洋兵,保衛火車站。

    乘客們到是消徐世昌快些去京城接掌大權,畢竟,國不可一日無主 在袁世凱中風癱瘓,總統之位懸空,徐世昌早到京城一日,這天下的大局或許就可以早一日安定下來。無論如何,先把南北之間的戰事給結束了。

    徐世昌昨天離開奉天南行之前,曾經拍發了一封通電,以民國代理大總統的身份命令北洋軍各部隊“保持克制。”未得命令,不得擅自向聯合陣線的部隊挑釁,這實薦上就是一個姿態,這表明,這場戰爭北洋方面已經不想打下去了,至于這到底是徐世昌自己的立場還是袁世凱的授意,這似乎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仗如果再打下去的話,于國于民都沒有什麼好處。

    徐世昌的專列離開奉天之後,就以最快速度沿著京奉線南下,在山海關稍作停留,之後一路南行,現在,按照速度來算,他的專列應該抵達塘沽火車站了。

    但是,塘沽路局方面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徐世昌大總統的專列到站。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到處打听,這個時候,如果徐世昌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這北方的政局恐怕就無法收了,而北洋集團也肯定會四分五裂,局面會最終如何發展下去,誰的心里都沒有底。

    最後,還是英國領事館派人到塘沽路局,通知他們,可以暫時解除戒嚴狀態,因為代理大總統徐世昌修改了日程,他將于下午路過塘沽火車站,而且不會在這里停留,路局方面只需要做好交通調度就可以了。

    徐世昌為什麼突然修改了日程呢?有什麼事情能比趕去京城接掌大權更重要呢?人們議論紛紛,但莫衷一是。

    作為百姓,當然不清楚掌握大權的秘訣是什麼,但是作為政治人物。徐世昌很清楚權力來自于何方。

    政治權力來自于軍事量,這就是掌握大權的秘訣,任何人要想登上權力顛峰,不掌握軍隊是不行的。所以,徐世昌之所以推遲了進京日程。就是為了去掌握一支部隊。

    這支部隊也是北洋軍序列中的一支,正式番號是“北洋陸軍第十六師”師長張作霜。

    這支部隊的出身比較特殊,它的前身是滿清奉天前路巡防營,而這個前身的前身,則是一支所謂的“閉隊。”遼西八角台閉隊。

    東北人都知道,東三省地區的所謂“閉隊”實際上就是綠林武裝的一個冠冕堂皇的稱呼,這些隊伍坐鎮一方,以征收所謂“閉費”的方式對地方實施壓榨和統治,相比那些呼嘯來去的馬匪隊伍,這些地頭蛇相對來說比較“講道理”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對于庚子國變之後那亂哄哄的遼西地區百姓來說,有“閉隊”的地方要好于沒有“閉隊”的地方,雖然百姓也會遭到掠奪和壓榨,但是至少沒有性命之憂,而且好歹那“閉費”的征收也是有“規矩”的。

    亂世,講究的就是一個弱者依附于強者,如果際遇好,這個強著能夠坐天下,那麼,那就是一個新的王幕了。

    張作霜雖然是草閩身,可是他不同于那些目光短淺的白丁,他的眼光不錯,知道“閉隊”的這碗飯吃不長久,他決定“洗白”于是一番策劃,投靠了川的盛京將軍增棋張作霜搖身一變成了新民府巡防御管帶。他的“閉隊”也成訌乞皇糧的勇營,雖然算不上正式的國家軍隊。但是至少將那頂“土匪”的帽子扔了。

    之後,張作霜很為清廷剿滅了些土匪隊伍,雖然官依然不大,可是他的隊伍卻迅速擴充起來,到了日俄戰爭前夕,他的隊伍已擴充至兩千余人,名義上歸地方官指揮調遣。可是沒有他張作霜的命令,地方官連一個兵也調不走,這支隊伍姓“張”。

    在隨後的日俄戰爭中,張作霜的隊伍進一步得到擴充,實力也增強了▲且由于搭上了日本的線,便是連官府也不敢輕易將他踢開了,徐世昌就任東三省總督之後,對于張作霜這樣的地方實力派人物,也只能采取拉虜撫的手段,不過為了閉起見,徐世昌奏請清廷,將北洋新軍第三鎮調到東北,名義上是“剿匪。”但實際上是監視像張作霜這樣的地頭蛇,為東三省改制保駕護航,與此同時,徐世昌也大玩平衡手段。將馮德麟、馬龍潭、吳俊升提拔起來,讓他們互相監視,互相牽制。這些人中,有行伍出身,也有綠林出身,都是操槍弄棒的武夫,如果局勢穩定的話,他們都會被徐世昌玩弄于股掌之間。

    但是局勢並不穩定,“戊申革命”爆發,清廷倒台,共和政府建立。可是共和之後,全國局勢持續動蕩,隨著南北實力派的對峙,量平衡發生了變化,首先是北洋第三鎮撤回關內,使徐世昌失去了最可靠的後盾,接著,張作霜、馮德麟的隊伍也被袁世凱調到山海關。分別改編為北洋陸軍第十六師、第十七師。結果,留在奉天的吳俊升立刻變得無人制約,幸好此人胸無大志,徐世昌到也並不擔心,而且還有一個馬龍潭盯著他,這東三省目前還是維持得住的,但也僅僅只是維持而已 要有所興革,卻是接望不上的。

    當初袁世凱調張作霜、馮德麟南下山海關的時候,徐世昌就曾對此有異議,在他看來,在目前這種局勢不穩的情況下,從東三省抽調過多兵力,會削弱地方武力,給土匪、列強以可乘之機,但是他的意見沒有被袁世凱采納,袁世凱飲鴆止渴。徐世昌也只能仰天長嘆了。

    現在袁世凱病危,徐世昌被任命為代理大總統,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于是,徐世昌決定改變袁世凱的戰略,將張作霜的第十六師再調回東北,彈壓地面,這既是維護東三省穩定的措施,同時也可以借此舉動向南方的實力派傳遞一個和解信號,使他們停止北進,全心全意的與北洋舉行和談。

    張作霜的北洋陸軍第十六師原本是奉了袁世凱的命令,打算在山海關換裝日本武器,然後與馮德麟的第十七師一同坐火車,順著鐵路南下河南,去攻打信陽,但是由于在戰略上北洋方面出現了分歧,妝軍部代理總長段棋瑞主張加強王士珍東南第一軍的量,再加上鐵路運力不足。所以最終南下京漢線的只有馮德麟的第十七師,而張作霜的第十六師則在塘沽以北的蘆台一帶駐扎。等候命令,也等待車皮,看看到底應該是去河南,還是應該去江甦。

    徐世昌的專列路過蘆台,張作霜特意帶著幾名親信在火車站歡迎這位新任的民國大總統,也正因此。徐世昌這才得知第十六師並沒有去河南 是臨時改變日程,決定在蘆台多逗留幾個小時,檢閱一下張作霜的部隊。

    不過這場檢閱確實讓徐世昌有些失望,張作霜的第十六是由巡防營改編而來,而這支巡防營的前身又是一支綠林武裝,匪氣很重,而且由于擴充部隊的時候又吸收了大量東北綠林武裝,使整全部隊看上去就像一支紀律渙散的烏合之眾,雖然他們裝備著較先進的日制武器,但是在徐世昌這個北洋新軍元老看來,這支軍隊是不能上戰場的,上了戰場也打不了勝仗,這就是炮灰。

    當然,徐世昌來檢閱部隊的目的並不是看能不能調到南方去與聯合陣線作戰,而是對張作霜等人進行拉攏,並將第十六師調回東北,維持局面,他不是沒有想過將這支部隊帶去京城,但是仔細權衡之後,他還是決定避免刺激北洋將領。

    根據徐世昌前段日子得到的消息。“關外八旗”最近一段時間很是薦躍,有傳聞說他們打算在近期策劃武裝叛亂,這種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前段日子吳俊升的巡防營接連攔截了幾支向蒙古草原走私日本軍火的商隊,也在其中發現了日本浪人≡于這一局面,徐世昌很是憂慮,他並不擔心那幫連保守機密都不懂的“關外八旗”他真正擔心的是日本人。

    雖然現在日本與英國一樣,同為北洋的金主,但是作為政壇人物,作為東三省總督,徐世昌太清楚日本人的心思了,當初清廷之所以派他去東三省主持改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對付日本人,自從日俄戰爭中擊敗俄國之後,日本的野心空前膨脹。他們獨霸東北地區的企圖非常明顯。不僅引起了清廷的登,也引起了美國、英國的不滿,也正因此,清蛻徐世昌出關之前特意給了一斤小“錦囊妙計”那就是“以夷制夷。”用歐美列強制約日本。

    為了實現這斤小“以夷制夷。戰略,徐世昌上任之後,立即著手制訂一個雄心勃勃的“東三省實業發展計戈”不僅要大修鐵路,還要組建一家東三省實業銀行,為此,他主動尋求與英國、美國合作,也正因此。他與美國駐奉天總領事司戴德成了朋友。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4
第358章蘆台(下)

   這次徐世昌南下北京接任大總統。就是司戴德陪同他盾舊的。這固然是美國領事先生表示友誼與熱情的方式,但未必沒有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 徐世昌代理大總統一同南下的除了這些美國外交官之外。還有一隊英國士兵,他們是專門保護徐世昌安全的,率領這隊士兵的軍官也不是普通軍官,而是英國駐華陸軍參贊韋樂沛中校。

    徐世昌檢閱第十六師的時候,司戴德和韋樂沛就陪同左右,兩人也都與徐世昌一樣,對于第十六師的軍容很是遺憾。

    “請恕我直言,總統先生,這支部隊根本就不能稱之為軍隊,或許稱其為“民團,更合適些,他們上了戰場,唯一的用途就是作為移動靶子,提高敵軍士兵的射擊水平

    返回了火車站,等那個張作霜師長走後,英國中校韋樂沛毫不客氣的指出了第十六師的虛弱,語氣是調侃式的,但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中腥生,您顯然不知道這支部隊的底細。”

    司戴德打了個響指,戲德的說道︰“據我所知,這支部隊是由一支匪徒武裝改編而成的,他們的那位師長,其本人就是一斤小很有傳奇色彩的土匪頭子。”

    “真的麼?總谷,先生,雖然貴國軍事虛弱,可是也不至于要拿一幫匪徒來充數吧?”

    韋樂沛中校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接過一名士兵端過去的印度紅茶,然後向徐世昌望去,卻驚訝的發現這個代理大總統此刻正站在調度室的窗戶邊,向窗外張望,顯然沒有注意到韋樂沛中校正在向自己提出建議:氅腳的中國話。

    韋樂沛並不打算去打攪總統先生,他只是自己找了個椅子,坐在角落,細細品著那杯印度紅茶,並揣摩著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先生說過的那番話。

    “中校,此次護送徐世昌先生南下北京,你的任務是非常重要的,你必須采取一切手段,保護徐世昌先生的安全,這直接關系到大英帝國的利益,作為帝國的遠東觸角,我們絕不能坐視有任何國家破壞遠東的均勢。”

    這就是韋樂沛中校離開北京公使館之前朱爾典先生對他講過的話,顯然,朱爾典先生擔心的並不是來自于聯合陣線的威脅,他擔心的是某一個對中國揮眈眈的國家。

    除了日本還能是哪個國家呢?韋樂沛自認為自己抓住了朱爾典那段話里的潛藏意思,公使先生一定得到了什麼情報,否則他不會專門派人保護徐世昌南下北京就職,如果徐世昌在南下的路上被人干掉的話,或許。這個國家就會亂套了,這恐怕就是朱爾典的真正擔心所在,如果現在中國發生巨大的混亂,只會便宜了日本和俄國,而英國,由于德國的關系,由于歐洲局勢的關系,將無法從這場巨大的混亂中取得任何好處。

    “一個到霉的國家,一個倒霉的元首。”

    韋樂沛抬起頭←了眼背朝自己的徐世昌,臉上又浮現出那種悲天憫人的表情。

    你能想象麼?一個宣布實行了共和制度的國家,竟然沒有選出一位符合法律程序的副總統!而現在的這個代理大總統,就走出于那位臨時大總統的“任命”!

    總統“任命”總統,這簡直可以作為世界政治史上的經典案例載入史冊。

    作為一個英國人,韋樂沛中校無法想象這種情況如果出現在英國或美國會發生什麼情況,但他至少知道,現在,這種古怪的政治格局就在他的眼前。

    在這種政治格局下,出現了一種更加古怪的國際關系,日本、俄國消中國發生更大的混亂,以便他們從中漁利,而英國、美國卻不願意看到中國在現在發生大的混亂,于是,兩國同時派出外交人員,保護這位代理大總統的安全,這實際上也是一種姿態,告訴那些別有用心的國家、國和美國不消有什麼事情破壞這個國家中樞權力的順利移交。

    想到這里,韋樂沛中校扭頭望了眼司戴德先生,卻發現這位美國領事正站在調度員的身邊,雙手托著一只青瓷茶壺,饒有興致的欣賞著那上面的花紋,或許是在盤算這個東西是不是古董,甚至可能在對其進行估價。

    “美縣暴發戶。”

    韋樂沛中校腹誹了一句,埋下頭去繼續品嘗他的印度紅茶,不過這紅茶不夠地道,而且茶里的糖放的多了一點,中腥生只好放棄了這悠閑的中產階級生活,站起身整了整那套陸軍軍裝,然後走出了調度室。帶上兩名士兵,提著他的那根皮制馬鞭,到處晃悠。

    不過這里並沒有什麼風景,聳台火車站本就是一座小站,這里以前曾是清軍蘆台防軍駐地,圍繞著軍營形成了一座很小的鎮子,不過庚子之後軍營荒廢了,鎮子也到處破破爛爛,偶爾一列運送煤炭的火車經過。就能看到那些站在車廂煤堆上拼命往路基上踢蝶的當地居民,這恐怕是他們唯一的生活來源。

    “到霉的國家,倒卑的元首

    韋樂沛中校越看越無趣,于是只好調頭,又回了調度室。

    趕回調度室的時候,韋樂沛中校發現司戴德正與徐世昌站在牆邊。指著那牆上的一幅火車調度線路圖說話,內容還是老一套︰美國投資中國鐵路的事情。

    雖然這種事情不是一個軍人應該過問的,不過作為一個英國人,韋樂沛中校是不願意看到美國暴發戶侵奪英國商人權益的,因此他還是走了過去,很有禮貌的說道︰“總統先

    “業生。”才我看過了。專列的煤箱已經快裝滿了,我們可以出唆,六”

    徐世昌只是點了點頭,一名隨員急忙拿來了禮帽,為代理大總統戴好,並替他整理了一下那身洋裝 在天氣仍是很熱,但是作為總統,這個人儀表始終是必須重點關注的。

    “嗚嗚”

    兩聲短促的汽笛傳來,代理大總統的南下專列已做好了開車準備。徐世昌面無表情的帶著一幫隨從登上了火車,司戴德搶在韋樂沛之前跟了上去,這讓中腥生非常不滿。

    “彬彬有禮的伸士是斗不過粗野好斗的牛冉的。”

    韋樂沛中須起了一位俄國外交官在宴會上說過的話,當時他還有些異議,但是現在,他覺得那位俄羅斯貴族說得很有道理。

    作為一個仲士,韋樂沛中校上車之後,規規矩矩的坐在了角落,距離那位美國牛仔隔了半個車廂。

    幾聲長長的汽笛,徐大總統的專列緩緩啟動,駛出車站之後,迅速加快了速度,徐世昌靜靜的坐在車窗邊,閉目養神,誰也不知道這位代理大總統在琢磨什麼,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車廂里除了“ 螂 哂”的聲響之外,幾乎听不到別的聲音。

    但是這種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車窗邊坐著的那些英國陸軍士兵們紛紛站了起來,沖著車窗外頭吹起了口哨,這種有損伸士形象的行為引起了韋樂沛中校的強烈不滿。

    “安靜!”

    中腥生站了起來,大聲呵斥那幫士兵,不過他只喊了一聲就被那車窗外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路基兩旁,距離鐵軌不過十多步的距離,兩排士兵手持步槍整齊的列隊,放眼望去,竟有好幾里長,沿著鐵路一溜排開,每隔一段距離。還有士兵手持竹竿,上頭挑著金黃的橫幅,橫幅上寫著漢字,韋樂沛中序一名翻譯打听,這才得知,那上頭寫著“北洋陸軍第十六師全體官兵恭送徐大總統南下赴任

    顯然,這是第十六師長張作霜的把戲,他用這種方式向徐世聳總統示好。

    徐世昌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將頭探出車窗,向那些持槍敬禮的士兵揮了揮手,不久之後,遠方傳來隆隆炮響。

    就在這二十一響禮炮聲中,民國代理大總統徐世昌先生坐著南下就職的專列遠去了。

    禮炮聲終于停歇下來,代理大總統的專列也已消失在地平線上。

    張作霜放下右手,向火車遠去的方向望了片刻,身後一名軍官牽來了他的戰馬,並對他說道︰“大帥,咱們現在回去吧,徐世昌叫咱們盡快趕回東三省去,你說咱們什麼時候走?。

    張作霜扭頭看了那軍官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急什麼?徐世昌沒給咱們定日子,咱們就可以多在這里呆幾日 虎,有些事情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現在徐世昌雖說是代理大總統,可是北洋里頭有幾個是省油的燈?別的不說,就是那段棋瑞,豈肯甘居人下?現在袁世凱一病不起,北洋就沒有一個壓得住的人物了,徐世昌雖說是北洋新軍元老。可他只是個筆桿子,做個和事佬可以,可是這眼下的亂局卻不是他能夠收的了。”

    說完,也不顧那軍官抓耳撓腮,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吆喝一聲,飛馳而去,其他軍官也不敢怠慢。急忙也跟了上去,鐵路邊的那些士兵也開始整隊歸營。

    張作霜一馬當先,回了蘆台兵營,不過網進兵營,就看見幾個軍官正陪著一個短衣打扮的漢子從兵營里走出來,心下詫異,于是一勒韁繩。催馬上前盤問。

    “大帥,這位兄弟是“東山好”網從天津趕過來的,當年我和他都在遼西拉過桿子,後來他去了旅順,我們已是多年沒見面了,現在听說我在大帥手下當兵吃餉,這“東山好,兄弟就特意順路來看看我,這不。他剛要走,您就回來了一個軍官上前解釋了幾句。

    “你是“東山好。?當年我倒是听說過你,沒記錯的話,你是旗人吧?怎麼,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發財啊?。

    張作霜騎在馬上,眯著眼問那短衣打扮的漢子。

    “發財倒是說不上,不過就是替人跑跑腿

    那漢子笑著說道,摸出張名片遞了上去。

    “現在兄弟在日本洋行做買辦,洋布、棉花、大豆、軍火,什麼買賣都做,若是大霜做軍火買賣。兄弟倒是可以幫上忙。听說大帥和日本人關系也不錯,將來兄弟在東三省闖蕩,還要指望大帥多多提攜才是呢

    張作霜沒接那名片,只是興笑,對那幾個軍官說道︰“朋友來了怎麼能不招待招待就走?我放你們半天假,這就陪著“東山好,兄弟去館子里樂和樂和。”

    說完,撥轉馬頭,飛馳而去。

    張作霜走後,那“東山好◎幾名軍官使了個眼色,說道︰“也好。咱們邊吃邊聊,剛才咱們都沒亮心窩子,現在好好說說咱們旗人復國的事情。你們呆在張作霜的隊伍里,也沒什麼前途,他的隊伍說白了。那就是北洋軍的炮灰,要拉到南邊去跟隻命黨打仗的,與其到南邊那種煙彝之地啃泥巴,還不如回咱們旗人的龍興之地呢。”

    幾名軍官低聲商議幾句,然後點了點頭,于是眾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兵營,徑往鎮里的酒館走去。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5
第359章軍閥與政客(上)

    自從“戊申革命”之後,使館區就加強了戒備,各國借口保護使館。紛紛增兵使館區,使這里的外國軍隊數量增加了一倍,即使是共和政府成立之後,這些增派的軍隊也沒有撤走,仍舊在距離總統府不遠的使館區駐扎,與其說是保護使館,到不如說是“保護”這民國的總統府更合適些。

    幾輛漆黑的馬車從使館區駛了出來。前導是十幾名英國騎兵,馬車的車廂上也都瓖著外交徽章,從車尾挑著的那幾面米字旗來看,這些馬車屬于英國駐華公使館。

    宋教仁就在其中的一輛馬車上。身邊坐著一名助手,而在對面,則分別坐著英國駐華公使朱爾典和公使先生的翻譯。

    但是翻澤只走出于外交上的繁文縟節的需要,朱爾典先生的中國話說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翻澤,此刻。他正用熟練的中國官話與宋教仁進行著直接交談。

    “宋先生,雖然剛才我們在使館里已經就目前的局勢進行了交談。交換了各自的看法,不過由于某些原因,我決定利用這個機會與閣下進一步探討一下貴國的前途問題,如果您方便的話,我建議我們換乘一輛馬車。”

    宋教仁沒有什麼意見,于是這輛馬車停了下來,朱爾典與宋教仁下了馬車,然後換乘了一輛輕便一些的馬車,車里只有他們兩位乘客。

    朱爾典拿出一根雪茄,向前遞了遞。但宋教仁禮貌的搖了搖頭。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朱爾典拿出了火柴。

    “請便宋教仁微笑著說道。

    朱爾典點燃了那根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噓出,看著那面前繚繞的白煙,他突然想起了去年年底的時候,也是在一輛英國使館的四輪馬車上,他就是一邊吸著雪茄,一邊與袁世凱談論中國的前途問題的,而當時,袁世凱是作為一名朝廷的逃犯向英國政府尋求庇護的。不過那之後不久,袁世凱就在天津租界策戈了一場針對滿清朝廷的兵變,成功的篡奪了“戊申革命”的政治勝利,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如此。

    “宋先生,請恕我直言,貴國的前途現在已經到了一個岔路口,以後的政局將向何處發展,或許就看此次南北談判了。在我看來,如果能夠利用這個談判機會將真正的憲政制度確立起來的話,那麼,貴國將徹底結束強人政治局面,實現真正的議會政治朱爾典幽幽說道。

    宋教仁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這也正是我們聯合陣線全體議員的信心所在

    “這其中恐怕不包括你們的那位委員長吧?據我所知,他似乎是主張在這個國家實行“政。的。所謂“政”從字面理解,似乎是由一位政治強人對國策和行政進行導,也就是說,那位趙薦軍是主張強人政治的,他想大權獨攬。”

    朱爾典開門見山,這讓宋教仁有些遲疑,稍微理了理思緒,宋教仁說道︰“趙委員長的看法是,我國已施行了君主政體兩千余年,驟然施行全面議會政治太過冒險,所以。他主張分三步走,第一步是軍政,第二步是幣政,第三步是憲政,因此,從根本上來講,趙委員長是主張完全議會政治的,不過他並不急于求成罷了。

    “那麼,他為什麼不急于求成呢?”朱爾典興笑。“作為一位曾深入研究過西方政治的東方政治家,宋先生顯然知道“權力就走出劑威力巨大的腐蝕劑。這句政治格言,一旦一個強人長久的掌握了權力,並嘗到了權力為他帶來的好處,那麼,他一定不肯輕易放棄這斤小權力,他一定會想辦法維持住手中的權力,這一點,請恕我冒昧,在貴國的臨時大總統袁世凱先生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體現,為了維持他的權力,他不惜對聯合陣線開戰

    “公使先生如果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里沒有外人。”宋教仁已明白朱爾典的意思了,不過他還是想讓對方更干脆一些,亮明英國的立場。

    “宋先生是聰明人,不會看不出你們聯合陣線的那個趙委員長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物,他是一個軍人。崛起于此次共和革命,而在這之前,誰也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出身于什麼樣的階層,受過什麼樣的教育,擁有什麼樣的品德和修養。趙北先生看上去不像一個政治家,他更像一位軍閥,相比議會,他顯然更重視手里的武力,貴國歷史上曾經出現過許多這樣的軍閥,比如宋朝的開國皇帝趙匡胤,比如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他們都是軍扶身,在長時間的戰亂中,他們通過戰爭、陰謀等手段不斷吞並其他軍閥,最終建立起了自己的王朝,成了皇帝。在我看來,趙北先生顯然也正在走這條道路,如果給他機會的話。他未必不能建立自己的王朝。”

    “公使先生多慮了,趙振華是一位堅定的革命者,他絕不會去建斂麼王朝的。”宋教仁搖頭,但卻發現對面的朱爾典也在搖頭。

    “宋先生,“王朝,只是一個形容詞,作為軍事強人,他所建立的個人強權並不一定會冠以“某某王朝,的名號,或許,他會繼續披著共和的外衣,但是內里卻是完全的君主政體,比如說法國那個皇帝拿破侖。在正式的建立帝國之前,他的國家叫做“法蘭西共和國”但是實際上,他的話就是那個國家的法律。他就是那行,國家的主宰。宋先生。作為一個聰明人,你應該懂得,一個真正的軍事強人,他同時也必須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他必須學會在政治舞台上表演,在我看來,你們的那位委員長先生的演技很不錯,他成功的蒙蔽了許尤其是青年人,這一點。我看到了。我也相信,宋先劉了。所以,宋先生並沒有被他蒙蔽。你仍是清醒的,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堅決主張現在就舉行南北談判了。因為你知道,一旦趙北在軍事上完全擊敗北洋的話,那麼,他將毫不猶豫的取代北洋統治這個國家,將這個國家變成他自己的王朝,到了那時候,他就不會將憲政派放在眼里了。那麼你們的“議會政治,將變得遙遙無期了

    朱爾典說完,將雪茄塞進嘴里,抬起頭,向宋教仁望去。

    但宋教仁沒有立即說話,只是擰著眉頭沉思,他現在的心理確實是非常矛盾的,他明白,聯合陣線能夠取得現在的成就,是離不開趙北的,但是另一方面,朱爾典的話也很有道理,趙北作為一個軍事強人,在政治手腕上也很厲害,而他的戰略眼光更是別人所望塵莫及的,這樣一個人,一旦奪取了中樞權力,幾乎肯定會走上強人政治道路。

    個軍事強人,成為拿破侖是非常容易的,但是成為華盛頓卻非常困難,這並不由個人的道德、修養決定,再由社會的發展程度決定,由國情決定,現在的中國,國情決定了這個國家不可能出現華盛頓,只會出現拿破侖。

    作為一位學貫中西的政治家。宋教仁當然知道現在的國情是什麼。在一個多數國民都是文盲、半文盲的社會推行全面議會政治,這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但是搞搞綺仲政治還是行得通的,雖然這種政治不是最好的,但卻比拿破侖式的強人政治要好得多,至少,不會因為強人的決斷偏差而使國家陷入危機。

    正因如此,宋教仁堅決主張利用袁世凱移交中樞權力的機會,將南北憲政量整合起來,在南北軍事強人的夾縫中將議會政治推廣下去。所以,他才會親自前往使館區,拜會各國駐華公使,尋求他們的外交種。

    宋教仁的打算與朱爾典的計劃不謀而合,英國政府擔心聯合陣線掌握中樞權力後會被那位持強烈反英立場的“遠東狂人”煽動起來,這樣的話,遠東地區的均勢戰略將遭到嚴重破壞,中國很有可能成為德國的遠東盟友,所以,英國政府交給朱爾典的任務簡單而明確,那就是千方百計維持住中國現在的這種局面。即使不能阻止聯合陣線上台執政,也必須阻止那位“遠東狂人”掌握中樞權力,至少在歐洲全面戰爭爆發之前。中國絕不能被德國拉上戰車。

    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朱爾典曾經毫無信心完成,不過袁世凱的突然病倒卻讓他看到了一點消,在英國人看來,袁世凱對于權力過于“貪婪。小了,所以,徐世昌代理大總統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選擇,而且徐世昌也是親由人物,在東三省的問題上,他與日本有矛盾,與俄國也有矛盾,這就決定了他在成為民國代理大總統之後,只要英國在東三省問題上給予種,他肯定會繼續依靠英國,而不走向德國、美國尋求種。

    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必須結束南北之間的敵對狀態,保證中樞權力的順利移交,只要徐世昌做了民國大總統,那麼這個國家的中樞權力依舊掌握在北洋集團一邊,而聯合陣線則可以作為中樞權力的分享者掌握國會,如此一來,既避免了中國倒向德國,也排除了趙北入主中樞的可能。所謂一舉兩得,只要趙北不入中樞,那麼他就無法決定這個國家的外交政策,德國即使想與他合作,也只能是“低級合作”。

    “公使先生,您的話我記下了。不過,作為聯合陣線的一員,我確實不能詆毀聯合陣線的領袖,而且,現在聯合陣線尚未入主中樞,現在就說委員長要搞強人政治,這未免有些欲加其罪的味道,其實,人的權力欲望是可以通過制度進行制約的,這也正是我們堅決主張盡快召開國會的主要原因。”

    “作為英國外交官,我非常贊賞閣下的看法。出于對貴國的關心和友誼,英國政府已經決定,只要南北之間的戰爭狀態結束,而且徐世昌先生順利接任大總統,那麼英國政府將向貴國提供一筆可觀的政府援助、國的財團和銀行團也將繼續向貴國提供金融借款,並幫助貴國實施稅務和金融改革

    “對于英國政府的慷慨,我代表國民表示感謝,不過,需要提醒公使先生的是,此次政府借款導政府援助,不是提供給北洋方面的,而是提供給民國政府的

    “我完全同意,只要貴國的國會能夠發揮作用,這些借款和援助絕對不會單獨落入某個政治集團手中。不過,我也要提醒一下閣下,貴國的外交方針必須明確,中國與英國以及協約國集團之間的友誼必須的到進一步的加強,但是作為聯合陣線的領袖,趙北先生的親德立場顯然阻擋了這種友誼的發展。”

    “聯合陣線是聯合陣線,國會是國會,決定外交立場的只能是國會▲不是某一個政治團體或某一個政治人物、國作為世界第一強國≡于世界和平發揮著重要作用,對此,都人和許多議員一樣,都消與英國保持密切的友誼。”

    宋教仁雖然這麼說,但是心里已拿定主意,無論趙北是否真打算做政治強人,大權獨攬,聯合陣線都要想辦法限制趙委員長的權力。

    這雖然有些過河拆橋的味道,但是這也是每一個合格的政客所必須做出的選擇。

    朱爾典說得對,趙北是政客。宋教仁也是政客,所謂政客,就要學會演戲。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5
第360章軍閥與政客(下)..

    由于桃花峪黃河鐵路橋的一座橋墩被撤退的北洋軍炸毀,使得整斤,京漢鐵路交通中斷,火車已無法通過,黃河兩岸的交通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原始狀態。

    木船、羊皮筏,這就是現在桃花峪黃河兩岸的主要交通工具,大量的聯合陣線部隊就是利用這種落後的交通工具渡過黃河,繼續向北進軍。後勤輻重也是通過這種方式從南岸運送到北岸的,而且由于北岸的鐵路車皮嚴重匿乏,即使在北岸。也必須依靠騾馬大車進行後勤保障。

    現在的桃花峪人喊馬嘶,一片喧鬧。因為鐵路通車而失去用途的黃河渡船再次派上了用場,那些丟掉手藝多年的船工也被召了回來,繼續著那黃河之上喊了幾千年的號子 在是汛期,黃河水流湍急,不然的話。聯合陣線甚至打算在這黃河之上架設一座浮橋呢。

    聯合陣線原本打算就在那座鐵路橋旁邊架設一座以木船、木板為基礎的浮橋,但是當那個意大利橋梁技師得知之後,立即阻止了這一行動。他用計算公式和草圖說服了那些軍官,讓他們明白,漢江上可以架設浮橋,但並不代表著黃河上也可以這麼照葫蘆畫瓢,聯合陣線的工兵部隊嚴重缺乏歐洲軍事強國的工程設備和機器,在汛期是不能蠻干的。

    現在,那位意大利橋梁技師正指揮工人和技術人員在鐵路橋上忙碌,這既是為了修復這座鐵路橋,同時也是為了給這位麥利那多先生掙一筆可觀的酬金,為了掙到一萬英傍,而不是五千英傍,這位意大利橋梁技師甚至就在橋上搭了座帳篷作為自己的寢室,吃住都在大橋上。

    現在,又到了吃午飯的時候,當那開飯的軍號聲響起之後,麥利那多先生不得不留下幾名工人看著那橋墩上剛剛澆注的混凝土,用溫度計測量混凝土的溫度,然後讓其他工人趕緊到岸上吃飯。

    工人們走後,麥利那多不甘心的也離開了橋墩。上了一艘木船。負責保護他的那幾名士兵劃起船槳。將船刑向南岸。

    到了渡口,那里已擁擠不堪。麥利那多焦急的看了眼掛表,然後吩咐士兵將船劃向蘆葦蕩,他要從那里上岸,然後再去引橋吃飯。

    顯然有人與麥利那多做著同樣的打算,所以。當麥利那多的船駛進蘆葦蕩之後,另一艘木船也跟了過來。幾乎同時在淺灘上擱淺。

    麥利那多扭頭看了眼那艘木船,發現船上有幾個小販打扮的漢子。這與這里的氣氛格格不入,自從南北開戰以來,這種肩挑負販的小販幾乎在豫北消失了,現在戰爭實際上還沒結束,這些小販怎麼有膽量到這里做買賣呢?

    作為一個意大利橋梁技師,麥利那多只關心技術上的問題,商業問題他並不懂,所以並沒有在那幾個小販身上浪費時間,上了岸後,便帶著兩個貼身保鏢向引橋方向走去,而那幾個小販也一直跟著麥利那多。直到接近引橋的時候才分開,向鐵路橋管理處方向走去。

    這幾個小販到了鐵路橋管理處。立刻被尖兵攔了下來,搜身之後被帶往渡口指揮部。

    渡口指揮部司令是總參謀部派來的一個上校參謀,見了那幾個小販。只談了幾句,便批了條子,讓一名參謀領著他們去了車站,半個小時後。一列運送輻重的火車被搬空了車廂,調頭往南行駛,這幾名小販就跟著參謀上了火車,坐在守車里直接就趕到鄭州城。

    離開鄭州火車站,那參謀領著這幾個小販先去了城防司令部,然後又在一名副官的陪同下帶著這幾名小販去了城北一處兵營。

    現在,這座兵營戒備森嚴,因為總司令趙北就在這里視察,並慰問官兵,所以,這幾名小販就只能在兵營外頭等候,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直到總司令一名貼身衛兵趕來,才將這幾名小販帶進了兵營。

    “這位長官,見了總司令的面,俺們是叫“總司令。好,還是叫“委員長,好?”其中那名看上去像是領頭的小販問那具兵,這一開口,就是山東口音。

    那衛兵抓耳撓腮,想了想,說道︰“叫“委員長,好了,你們雖然是兵,可是現在不是咱們聯合陣線的,叫“總司令。好象不方便

    那小販急忙從褡褳里摸出幾塊鷹洋,塞給那衛兵,笑味咪的說道︰“兄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還望長官多多提攜,這點小意思,長官拿去喝酒。”

    衛兵急忙將小販的手推開,說道︰“這可使不得。咱們共和軍軍紀森嚴,跟你們北洋軍可不一樣。”

    小販急謎回鷹洋,仍舊是一副諧,說道︰“兄弟不懂規矩,得罪之處,長官海涵。其實啊,俺們十七師也不能算北洋軍,俺們師長說了﹞們現在是北洋的皮、革命的心,不然,也不會派俺們幾個來給委員長磕頭了≡了,不知長官如何稱呼?听口音,似是四川人?”

    “我叫秦四虎。你別一口一句“長官”叫我“秦少尉。就可以了衛兵哼了哼。

    “長官姓秦?那可巧了,俺也姓秦,听祖輩們說過,俺們祖上是四川人,唐朝的時候才遷去山東的,說不好啊,俺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

    小販套著近乎,秦四虎也沒當真。跟著總司令這麼長時間,這中國的歷史還是學過一些的,不說別的。就是唐朝和現在,那距離也不是五百年啊,不過他這個人倒不是話匣子的性格,也沒跟那小販羅嗦,只是在前頭領路,將他們一直領到了總司令面前。

    趙北現在正站在一門新式德制山炮前!與幾名炮兵指揮官交談。秦四虎就領著這幾個小販等在一邊,直到趙北向他望了一眼,他才帶著幾個小販走了過去。

    “就是你們要拜見我?”趙北打量著那幾個小販,他也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手一擺,吩咐秦四虎將他們領進了一座帳篷。

    趙北隨後也進了帳篷,命令一下,帳篷四周警戒嚴密,無關人員不得靠近。

    趙北在上前選了把椅子坐了,又指指另外幾張椅子,示意那幾斤小小販坐。

    但是那幾名小販卻是先在趙北跟前跪下,規規矩矩磕了幾個響頭,然後才在椅子上落座,這舉手投足之間到是干脆利落。

    “你們給我磕頭,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你們北洋陸軍新編第十七師里不是按照北洋軍禮行禮?。

    趙北倒也沒覺詫異,畢竟他的情報部門也不是吃閑飯的,北洋陸軍新編第十七是個什麼來頭,他也略知一二。

    北洋陸軍新編第十七是馮德麟的部隊,這馮德麟又叫馮麟閣,本是遼西地區地方衙門里的一個衙役班頭,黑白兩道通吃,後來勾結土匪的勾當曝光,在衙門里混不下去了,索性干脆拉了一票人落草做了土匪∩于他落草較早,又有官府背景,在整個東北地區的綠林中,這馮洲的輩分很高,橫行一時的遼西巨匪杜立山、金萬福、甩義本等人都算是他的晚輩,當年張作霜被人告發勾結土匪,遭到官府追輯。無處可去,本欲投奔這馮德麟,但卻沒被接納,因此也只好另外拉桿。卻不料竟成就了自己的事業 馮德麟一樣,都由匪變兵,成了滿清官府的爪牙,在遼西一北一南,坐地稱霸後來共和建立,他們更是被袁世凱收編為北洋軍,番號分別是每個六師、第十七師。

    因此,這北洋陸軍新編第十七師就是一支由土匪改編而成的部隊,這幾個來給總司令磕頭的小販,說不定就是當年那呼嘯白山黑水的土匪小頭目,能被馮德麟派來給總司令磕頭。就算不是左右手,恐怕也是親信一類人物。

    “回委員長的話,俺們馮師長說了﹞們第十七是受編不受調,是北洋的皮,革命的心,北洋軍的規矩在俺們第十七師里是不招待見的﹞們還是講江湖義氣,這三跪九叩是給大當家的禮數,一跪三叩是給軍師的禮數,剛才俺們給委晏長行得是一跪九叩,這是俺們出門前師長特意叮囑過的,這意思是,委員長雖然不是俺們第十七師的,可是這地位卻不在大當家的之下。”

    那帶隊的頭目規規矩矩回答。其他人也是連連點頭,努力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原來如此。那麼,你們大當家的不就是那位馮師長嘍?此次他派你們幾位過來,是想干什麼啊?”趙北拿出官腔。

    “回委員長的話﹞們師長派俺們幾個過來,是想投誠,用貴軍的話來講,那就是“起義對方的回答倒是不出趙北意料。

    “馮師長能夠深明大義,我是很欣慰的,前幾天北洋軍的那位李厚基旅長也派人過來,向聯合陣線輸誠,現在馮師長也做出了明智的選擇,這就說明聯合陣線是眾望所歸。听說現在你們第十七師就駐在彰德,如果你們能夠在彰德起義,配合革命軍佔領那里的話,你們就為革命立下大顧,將來革命成功。馮師長也是要論功褒獎的。”

    趙北先敷衍了幾句,然後立刻言歸正傳。

    根據審訊北洋軍戰俘得到的情報,馮德麟的第十七師原本是打算開到鄭州,加入馮國璋的北洋南進第二軍的,但是因為鐵路的運力不足,直到北洋第二軍在豫南全軍覆沒。這第十七師也沒開到黃河南邊來,這行動之遲緩,既有北洋軍指揮混亂的原因,但未必沒有馮德麟保存實力的原因,或許他的那句“北洋的皮、革命的心”可以從側面反應一下他的真實想法。

    “革命的心”那是扯淡,這支土匪部隊能有什麼革命的斗志,革命是破壞與建設雙管齊下,而土匪只會破壞,不會建設,而且,去年年底同盟會在東北策動綠林響應南方革命。這馮德麟和張作霜不僅沒有響應。反而跟著曹 一同將革命的火苗踩滅,這可不是革命行動;“北洋的皮”這句話到是入木三分,這第十七師僅僅只是穿上了北洋軍的軍裝。拿起了北洋軍的步槍而已,骨子里還是那支綠林武裝,無論是從戰斗力來看,還是從軍紀來看,這第十七師就是袁世凱送到河南戰場上的炮灰,只不過馮德麟運氣好,而且小算盤也打得精,這才避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對于聯合陣線來說,這第十七師就是一盤菜,吃起來很容易,總參謀部甚至已經將該市入了下一步軍事打擊方案,畢竟,如果要北伐,首先必須佔領彰德,那不僅是京漢線上重要交通樞紐,同時也是直隸南部的門戶,控制了彰德,北京和天津就是囊中之物了,更為重要的是,現在炮貴卿的部隊就在彰德南邊布置防御,如果馮德麟能夠在彰德倒戈的話,無異于在鮑貴卿背後捅了一刀,能進一步減輕革命軍進軍阻力。

    現在,馮德麟主動派人前來示好。此舉固然是他投機政治的需要。但對于聯合陣線來說,如果能夠兵不血刃拿下彰德,這將大大加快北伐進程,甚至可能會對整個戰局和戰略造成深遠影響。

    “委員長說得是,俺們馮師長向來心向革命,當年同盟會在東三省建立分會,俺們師長也走出過力的,若不是日本人和俄國人,此次革命在南方發動之後,俺們師長也是打算扯旗造反的,可是那個張作霜卻派人過來威脅,說如果俺們師長造反。他就帶人來打,再加上袁世凱很快就發動兵變,結果俺們師長到底是沒有動手。”

    那帶隊頭目聲情並貌,一邊給馮德麟涂脂抹粉,一邊給張作霜下爛藥。當初張作霜投奔馮德麟未果,後來卻自己拉桿成就了一番事業,現在與馮德麟同為北洋軍師長,這軍事實力也是不相上下,對此,馮德麟除了後悔之外,事的就是嫉妒。此次派人過來與聯合陣線取得聯系。也沒忘了給對方下爛藥,不管將來怎樣,至少現在,馮德麟是抓緊一切機會詆毀張作霜這個競爭對手,除了在聯合陣線和總司令這邊下爛藥之外,在北洋那邊,他也同時對張作霜使絆子。

    也就是說,現在的馮德麟不僅與聯合陣線取得聯系,同時也繼續維持著北洋方面的聯系,他是想兩面下注∵走邊看,不過相比北洋,他還是更看好聯合陣線一邊。

    現在的馮德麟,與其說是一個軍閥,不如說更像一個政客,哪邊贏的機會大他就向哪邊靠攏,這不僅是生存的謀略,更是發展的謀略。

    如果袁世凱沒有病倒的話,馮德麟不會這麼快就向聯合陣線方面示好,但是隨著徐世昌“代理大總統”任命的公布,馮德麟立囊派出了聯絡特使,向聯合陣線方面輸誠。

    因為他不看好徐世昌,在東三省與徐世昌打了兩年交道,馮德麟自問已經看清楚了徐世昌的底,那位東海徐帥玩弄政治手腕可以,但是若說到力挽狂瀾,就有些強人所難了,雖然徐世昌號稱“北洋新軍元老。”但是馮德麟卻從曹鋌與徐世昌之間的微妙關系中領悟出了一斤,道理︰徐世昌指揮不動北洋將領。所以。徐世昌只是一個北洋政客,他的手里沒有直接武力,對于北洋軍的控制力,徐世昌遠不及袁世凱。

    豫南一敗,袁世凱威望大減 在袁世凱病重,說不好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如果袁世凱死去,就憑徐世昌現在的威望,很難再將已有些人心渙散的北洋團結起來。

    更加復雜的情況是,南北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面對咄咄逼人的聯合陣線,北洋集團很可能四分五裂,甚至全面崩潰。

    現在這種局面,不是政治手段可以解決的,只有軍事手段才能解決。徐世昌不是軍閥,他是個政客。趙北不僅是個政客,他更是個軍閥。

    軍閥對政客,馮德麟買軍閥贏。
pan0413 發表於 2011-4-3 22:16
第361章順應軍心

    對于馮德麟這樣的政治投機客。趙北現在是來者不拒,曉一于方背景如何,是否可靠,只要有加入聯合陣線的意向,他都歡迎,反正這“聯合陣線”現在就是一個筐,什麼都能往里裝,這個筐里的東西越多。那麼北洋那個筐里的東西就越少,這只是一個簡單的算術,趙北算的明白,北洋方面也算得明白,所以。這馮德麟自認為自己現在是奇貨可居,就跟當初那位安徽都督姜桂題一樣,他是想把自己賣個好價錢。

    在趕到鄭州之前,馮德麟特意叮囑過這幾斤,嘍羅,務必從總司令那里得到更多好處,這幾個嘍羅也都是機靈人,當年跟著馮德麟呼嘯白工黑水,忠心耿耿,不然,這馮師長也不會派他們幾個來給趙北磕頭了。

    “若是俺們馮師長在彰德起義,那就是跟北洋撕破臉了,這以後的軍火來源可就成問題了,俺們第十七師在江。海關接受改編的時候,領得是日本步槍、日本大炮,都是當年日本跟俄國開戰時候的破爛,雖說比單打一、老套筒強些,可畢竟是舊槍舊炮,而且也不是每人都有槍,好槍都落在第十六手里,誰叫人家張作霜比咱們先到山海關呢,這要是跟了委員長打北洋軍,沒有軍火是不成的

    那帶隊的嘍羅頭目見委員長心情不錯,于是適時提出了條件,試探一下聯合陣線的“誠意”。

    “這個軍火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既然加入了聯合陣線,那就是革命同志,這軍火的事情好說,好說,有咱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吃的。不過你們領的是日械,步槍子彈的口徑是個問題。實在不行,也只能通過外國軍火商代購了

    趙北當然知道馮德麟投奔聯合陣線的真正目的,不過他並不關心對方是否是為了保存實力,或者是為了投機政治,現在他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對了,袁世凱病危,現在北洋只怕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吧?不知現在直隸地區的防務到底是由誰說了算?雖說你們第十七師駐防彰德,不在北京,不過好歹你們也是北洋軍部隊,這京城里的情況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吧?。

    趙北這話問得虛虛實實,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探听一下袁世凱的病情,雖說前天就得知了袁世凱中風癱瘓的消息,而且這個消息也從宋教仁那邊得到了證實,但是趙北還是有些懷疑這是否是袁世凱的緩兵之計,因為根據歷史上的記載來看,袁世凱好象從來就沒有中風癱燕的病史,而且歷史上的袁世凱是死于舊冶年,而現在才是吶年,難道,因為趙北的所作所為,竟可能導致袁世凱提前七年退出歷史舞台麼?

    這“蝴蝶效應”也未免太匪夾所思了些,也難怪趙北會疑神疑鬼。

    不過趙北顯然問錯了人,這幾個馮德麟派來的嘍羅對北京的政情也是一頭霧水,趙北問了半天,唯一的結論是馮德麟確實從北洋陸軍部的到了電報,命令他的第十七師做好撤防準備,這樣來看,北洋方面似乎是打算收饅力,縮短防線,不過這個電報並不能進一步證實袁世凱病危的消息。

    考慮到歷史上袁世凱的“足痴”趙北仍是不敢大意,畢竟對方是個宦海沉浮多年的政客,政治舞台上的演技高超,馬虎不得,還是需要提醒北方情報站,對此情報進行進一步的核實與調查。

    馮德麟的意圖趙北已經很清楚了,不過他並不相信這種草莽人物的“一諾千金”為了幫助對方盡快下定決心到戈,他決定向這幾個綠林人物透露一點軍事機密。

    “諸位,剛才我得到電報,徐州現在已經被我聯合陣線佔領,北洋軍南北陸上通道已被我聯合陣線控制,稍作休整之後,聯合陣線十余萬部隊即將兵分兩路,向京津地區挺進。這北伐的局面已是確定無疑,若馮師長能夠及時在彰德舉義響應。那麼。將來北伐成功,他就是我聯合陣線第一功臣。我保舉他做東三省總督”。

    這牛皮也是吹的天花亂墜,實際上,聯合陣線根本不可能抽調那麼多部隊北進,不過這軍事上頭講究的就是一斤小虛虛實實,就算唬不住馮德麟,也要嚇慌槐洋。

    委員長的話讓在座的那幾位綠林人物驚訝不已,當下又是跪下,一連幾個響頭,就差山呼“萬歲。了。至于是虛情還是假意,趙北卻不怎麼關心,反正他的餌已拋出去了,馮德麟咬不咬鉤那是他的事情,無論如何,如果袁世凱當真已無法控制北洋的話,那麼,這北洋集團的分裂就在眼拼了,因為這是歷史上就發生過的史實,不會因為徐世昌提前粉姜登場而發生改變。

    或許,趙北確實應該再召集一次高級別軍事會議,討論一下眼下的局勢了,如果局勢發展順利的話,他完全有信心在一年之內掌握中樞。

    “幾位遠道而來,本想留你們在鄭州多游玩幾日的,不過軍情緊急。局勢瞬息萬變,你們還是盡快返回彰德,你們先吃飯,休息,下午再走,走的時候帶上一封我的親筆信,轉交給你們的馮師長,為了方便聯絡,我再派幾個軍官跟你們一起回彰德,作為聯合陣線的聯絡官,到了貴地,還仰仗諸位多多關照了。”

    趙北吩咐衛兵領著這幾個綠林人物到兵營食堂吃飯休息,至于總司令本人,還是一刻不得閑。

    “秦四虎,馬上打電話給鄭州城防司令部,讓他們布置會議室,總參謀部所有軍官全體到會,再拍電報給吳祿貞,讓他也來參加會議,另外⊙他的那個副官白朗也一起帶過來。會議在下午兩點整開始,務必

    時

    總司令軍令一下,這架戰爭機器立刻高效運轉起來,下午兩點整的時候,當趙北趕到鄭州城防司令部時。所有軍官都到齊了,為了準時到會,遠在西平的吳祿貞和他的副官白朗甚至不得不求助于空軍,于是。這兩名軍官在無意之間就給中國的空軍發展史留下了重重一筆,這次空運也是中國空軍執行的第一次專業的要人運輸任務。

    就在會議室里的所有軍官都在好奇的向吳祿貞打听乘坐空軍飛機時的感受時,只听會議室丹口傳來皮靴踏地的響聲,整齊戈小一,然後就听到口令。

    “總司令到!全體起立!”

    “啪!”

    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一陣腳步輕響,趙北已帶著幾名副官走到了會議桌前。

    “諸位久等,請坐。”

    趙北也沒羅嗦,站著做了個手勢,最後一個落座。

    “今天請諸位前來,主要是為了討論一下目前的局勢。諸位也都知道,根據目前各方面的情報,袁世凱可能確實病危,徐世昌接任臨時大總統似已成定局,如果局勢當真如此發展的話,那麼,從我方立場來看。這確實是給予北洋致命一擊的最好時機,能不能抓住機會確立我方對中樞的主導地位,或許就看下一步的軍事行動了 在,請藍總參謀長為諸位介紹一下目前的總體形勢。以及東南方向北洋第一軍的動向。”

    藍天蔚站了起來,走到那幅掛在牆上的軍用地圖前,拿起一根竹鞭。其他軍官也適時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座椅,面朝地圖。

    “現在,我聯合陣線部隊已全面控制豫南、豫中地區,豫西北的洛陽也于昨晚被由陝西潢關過來的聯陣部隊佔領,北洋軍幾乎已全部撤過黃河,退入山西境內,現在黃河鐵橋正在搶修之中,預計再過兩天就能恢復通車,一旦京漢線鐵路交通恢復,那麼我軍就可按照預定方案向豫北、晉南全面展開,而陝西方面聯陣部隊也可東渡黃河,向山西腹地挺進,對山西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其實這些形勢在座的高級軍官們多數都很清楚,藍天蔚只不過走進行了總結而已,現在河南、陝西基本上已完全控制在聯合陣線手里,只要京漢線鐵路交通恢復,那麼進軍直隸、京津就不成問題了,現在主要的關注重點是兩個方向,其一是山西,其二是東南。

    山西的問題在于地形,對于進攻方聯合陣線來說,山西之戰遠比豫南之戰艱難,現在最好采取軍事與政治雙管齊下的戰略,一方面大兵壓境。一方面采取政治攻勢,對山西地方官員進行分化拉攏,趙北原本打算讓茶春 來主持這個局面,不過從目前的局勢發展來看,或許不等奉春 從天津趕到山西,聯合陣線的部隊可能就已經進入直隸省境了,所以,這個山西戰略需要修改,必要時可以暫時對山西采取逼而不攻的戰術,將北洋軍拖住,等解決了京津的區的北洋軍,山西境內的北洋部隊就不戰自潰了。

    相比山西,眾人更關心的是東南方向,王士珍的北洋南進第一軍最近在江甦一帶頻繁調動,意圖不明,杭州的聯合陣線前敵指揮部數次來電。告之雙方已經在太湖周遍的數縣發生交火,雖然沒有全面開戰,但是杭州方面還是催促西線聯陣部隊盡快采取積極行動,結束北方僵持局面。

    面對虛弱的北洋軍,幾乎所有軍官都主張立刻大舉北伐,長領北京、天津,徹底打垮北洋集團,完成中樞權力的“真正交接”而這也正是趙北的戰略意圖,不過他仍保持著冷靜,北洋雖然在豫南遭到慘敗。但是畢竟還擁有一定實力,而且列強的態度也很重要,現在歐淵大戰還沒爆發,誰也不知道列強會對北洋的突然崩潰采取什麼行動,尤其是日本與俄國,它們對于中國的局勢發展確實過于“熱心”了。

    到底是否采取激進的軍事行動。趙北一直在猶豫,會議室里的軍官們也爭論得比較激烈,雖然他們都主張趁袁世凱病危的時機進軍京津,控制這一政治中心,但是在如何進軍以及如何應對列強的交涉等細節問題上有些分歧。

    不過,一封電報幫助眾人迅速統一了意見。

    這封電報是在會議室里的爭論最激烈的時候由副官直接送到趙北面前的,電報是聯合陣線庶務委員會拍來的,內容主要是關于南北和平談判的事情,為了表示“誠意”庶務委員會建議聯陣部隊主動後撤,雙方以黃河為界,結束軍事敵對狀態。

    這種建議顯然是軍人們無法接受的,他們認為這是一種背叛,沒有軍人在前線浴血奮戰,哪里會有聯合陣線那幫憲政派議員們的風光?

    “即使要和談,也必須由北洋提出議和,我方怎能主動退讓?”

    “庶務委員會的和談條件太過寬松。似有不妥。”

    “我堅決反對現在和談!”

    “現在我軍取攻勢,正是一鼓作氣之時,怎能讓一封電報泄了全軍士氣?大量輻重、軍火已運到北岸,豈有再運回南岸之理?”

    群情洶洶之下,總司令最終順鈾軍心。

    “現在,我下令,河南所有聯陣部隊做好開拔準備,命令一到。立刻渡過黃河,沿著京漢線向北挺進。再電告杭州前敵指揮部,嚴密監視北洋南進第一軍動向,與總司令部每隔六個小時聯絡一次,未得總司令部命令,不得與北洋第一軍尋求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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