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神馬浮雲記 作者:ziggzagg(連載中)

mk2257 2011-5-17 18:08:5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2 46917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29
卷二 青青梅子夏日黃(七十八)那一吻

夜已深。

傅蓴合衣躺在床上。她遣退了安安,並且吩咐她無論如何,不得到自己的叫喚都不許入來。

那個小子很快就會前來,將帶給她他所許諾的又一次生命。

她可以相信他嗎?在如此的深夜裡,毫無設防地讓一個男人闖入到自己的禁地。

「篤、篤篤。」

窗口輕傳來幾聲扣響。她的心突然地收緊,緊張得有點喘不過氣。

「篤、篤。篤篤、篤。篤。篤。」窗擊聲再次傳來。

這是他和她約定的敲窗暗號,一短一長兩短三長。

「進來吧。」她終於發出一聲低弱的回音。

窗戶打開,如靈貓一般地輕輕落地,隨後腳步聲就來到了她的面前。

燈火下,他手提一個小箱,穿著一套很窄很緊的黑色衣服,與他的肌膚貼得緊緊的,凸顯著他完美的輪廓,讓人怦然心跳。只是這套好像衣服有個缺點,就是他下面顯得很大,那麼大的一團都鼓在那裡,羞得羞死人了。

穿成這樣,他想幹嘛?!!

她猛然地閉上雙眼,不敢再看,任憑著一股熱血在腦部洶湧著,想發出點聲音都是無能為力。

「張開嘴巴。」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她順從地睜開眼,張開雙唇,只見一道白色的光線飛入自己的嘴裡,然後便有著什麼東西在津*液間悄然融化,頃刻就不見了。

「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用想,我要行仙術了。」他命令著說。

這種語氣忽然讓她回想起那個冬日,他坐在那種椅子上,頤使氣指地對她發出一個個指令,她在後面可笑地推著他,像個傻瓜。

她看見他在床頭的地上坐了下來,閉目手捏劍訣,姿勢倒是那麼回事,但口中卻低聲唱起了歌來。

他的歌好怪,沒有一個字是她聽得懂的,但旋律卻是異常地優美,帶著股說不出的蒼涼感,如流經冬日荒原的小河在低聲吟唱。

漸漸地,意識開始朦朧。她感到自己開始向著空中升騰,穿過床的帷帳,再穿過樓板與屋頂,升到了半空之中。一隻黑色的大鳥藉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滑行到她的身旁,翅膀一掠,就將她馱在了背上,隨後振翅翱翔,只上萬里皓空。。。

大鳥帶著她飛越云海,降到一處深山,黑黑巍巍,怪石嶙嶙。她恍然中記得這個地方,那個狼襲的雪夜,一處風嘯的洞穴。不知如何,她身處洞裡,燃點著的篝火,爍爍紅紅,象不熄的記憶。

一個黑影空氣般地出現在她面前。她問:「你是誰?」

他答:「我是靈魂。」

她再問:「什麼是靈魂。」

他再答:「就是你想要的。」

想要什麼?她捫心自問,然後埋首於靈魂的懷裡。

剎那,他們融為了一體,再也沒有隔閡。。。

。。。。。。

不知多久,傅蓴睜開雙眼,入眼的便是他那張精疲力竭的臉,滿頭滿臉都是汗水,正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他的衣服。。。她的心怦怦地猛跳,和夢幻中的那個靈魂是如此相似。她猛然坐起身來,隨即又驚得呆住,腰部與腿部都可以用力了,再動動膝蓋腳趾,無不運轉如意。

她掀開被子,一下子就站在地上,愣愣地看著自己的的雙腿,眼淚嘩嘩滾著,帶著嗚聲:「我好了。」

「是!」他睜開眼睛,露出了滿眼的疲憊。

「你怎麼了?」她急切地問。

他強笑著說:「我還好,只是行仙術脫了力。」

她抓住了他的雙肩,留下兩行清淚:「你不會有事的,是嗎?」隨即就看到了他身下的一灘水,聽說那些「油盡燈枯」的高人、仙人在大限來臨之時都是會汗如漿出,猶如現在他這般模樣。

想到這裡,她方寸已亂,只是梨花帶雨,淚如湧泉。

「給你,取出來了。」他右手伸開,手掌上放著粒鉛彈。

隨即他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了適才的旖旎:他除下了她所有的衣裳,遍體雪白地躺在床上,渾圓的肩,豐潤地臀,還有那兩條筆直且欣長的腿。。。

羅拔給她做了手術,除了取彈之外,還用再生蛋白管將所有斷裂的經脈與血管連接起來,並在她的血液裡加入了改變機能的因子,讓她脫胎換骨。手術後的她,將會比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要聰明、健康,而且還強有力得多。

她用袖口擦擦淚水,再怔怔地從他手裡接過那粒彈丸。看到他閉起了雙目,她明白,這是在等待她心甘情願的一吻,好免了他的罪孽。

她戰戰兢兢地尋到了他嘴唇的位置,屏氣靜心,正待閉目吻去。

不對!忽然間,她覺得有些異常。他臉上的這道傷疤好像有些奇怪,在眉頭的那一端怎麼會從臉部張開出來,難道是傷疤是要自行地脫落麼?

不是還沒吻嗎?傷疤就要自己脫落了?。。。

他閉目等待著,感覺到她的雙手扶住了自己的臉龐,然後嘴唇慢慢地湊近。。。湊近。。。再湊近。。。他心中得意,人生的第一吻即將來臨了,而且是心上的美人兒主動獻吻。那傳說中一吻會是怎般的風情呢?。。。

「唰」地一聲,他只覺得臉上一涼,接著耳邊響起一聲怒吼:「混蛋!」。

睜開眼,但見她柳眉倒豎,怒目切齒,手裡拿著一條蜈蚣型的假傷疤。

「糟!」

猶如偷竊時被人發現的小偷,他彈簧般跳將起來,提起藥箱急急地跑路。

只聽得「哐」地一響,窗口已然消失了他的蹤影。

「小姐!」門外傳來了安安急切的聲音。

傅蓴穩了穩心神,回答一聲:「沒事,你去睡吧」。安安聽了,便返回去外屋睡下。

她坐在床頭,胸口不住地起伏,氣得牙癢癢地,這小子差點得手,實在可惡!

一陣口乾舌燥,她走下床,來到八仙桌前準備倒杯水喝。端起茶壺,搖一搖,裡面空空如也。

「睡下前不是還有半壺茶嗎?」她心中疑惑。

快步走回床前,在地上那一灘「油盡燈枯」的積水中摸上一把,放在鼻尖上一聞,心中頓時怒火萬丈,再次大罵一聲:「狗東西!」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0
(七十九)欺負蠻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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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夕陽照得野芷湖面一片的火紅,青嫩的蘆葦片片簇簇,繁繁茂茂地在淺水裡婀婷地搖擺。

  這片湖水的鳥兒是越來越多,長得也是越來越肥了。對著岸邊吃著草籽的小東西們,阿圖吞嚥了口水數下。中川回師後的第二天晚上,小開、阿晃就帶著他來到這裡偷吃了一頓烤野鴨,滋味著實不錯,比城裡的飯菜要強得太多。這不,沒兩天他又自己偷偷跑來了。

  不過,官府有明文規定,山裡的野鳥可以打,但湖中的野鳥是不許打的。理由是如果鳥兒被打光了,或者是被打怕了,春天不再飛回來,那麼北蝦夷的這處名勝就名不符實了。

  蘇湄的那份金銀,阿圖已經給她送去了,她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倒是份外驚訝,似乎在想居然有這麼多,那可值得五千好幾百貫銅錢。當她臉上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議的表情時,阿圖覺得很享受,這起碼證明了自己是個很有本事的大丈夫。

  可是,出征回來後的這幾天裡,她對他的明顯沒有以前那麼親切了。除了不苟言笑外,連話也不多說幾句,晚上補習也只是純粹的講課,這使得他心情低落。暗自揣摩她的心思,越揣摩就越不自信,覺得自己似乎對她沒有什麼吸引力。

  還有傅蓴。一想到她,腦中就飄出來「功敗垂成」四個大字。她怎麼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假傷疤,難道是因為被茶水打濕後就貼不住肉的緣故?

  這些傷疤他還有不少,在灰星的跳蚤街最後一次淘寶時他買了一個小包,裡面就裝有一整套諸如千面紙、假傷疤之類作弄人的玩藝兒。

  唉,造化弄人!

  一陣馬蹄聲從沿湖的小路上傳來,奔到附近忽然停止,隨後傳了傅萱的聲音:「蠻子,你在這裡幹什麼?」

  阿圖轉過頭去,果然便是她了。除了上學的時候,她永遠都是那副假小子的裝扮,短衣、馬褲、靴子、腰帶,還有腰上的短刀。

  帶刀的理由是因為傅大小姐練了十多年的家傳武藝,尋常幾個兵併肩子上也不是她的對手。假使有機會碰上幾個小賊就更好了,如此定能展現一下她的風采:

  「此山是我開,此地乃我買,欲要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三、五個毛賊從草叢裡跳出來,哇哇直喊,傅大小姐只是輕蔑一笑。毛賊們覺得尊嚴受到挑戰,紛紛拔刀砍來。

  陡然,只見天地間銀光一閃,如同流星掠過,毛賊們的胸膛齊齊中刀,然後紛紛向後摔倒,邊吐血邊忍不住地口中讚歎,「好刀啊,好刀!」

  。。。。。

  阿圖轉過頭去,繼續看湖水,雖然湖面上什麼都沒有,但也並不礙眼,隨口答著:「嗯嗯。。。在等天黑呢。」

  傅大小姐剛騎著馬從鎮子上給傅蓴買補品回來,在馬背上一眼就掃到了坐在湖邊的他。不知為什麼,她今天忽然來了興趣,想跟他說幾句話。

  六姑的傷突然好了,也把所有人下巴給驚掉了。追問原因,六姑答道:「口渴想喝茶,心中一急就站起來了。」

  這個答案讓傅大小姐心頭格外地爽,暗合了她所講的那個失火的故事,可見自己的確很有遠見,因此這兩日心情就好得不得了,連蠻子這樣討厭的人也看起來順眼了很多。

  「等天黑幹嘛?然道你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傅萱跳下了馬,含笑走到他的身邊。她要告訴他,六姑正在找他,還口口聲聲地說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讓他心裡先害怕上一陣,等著被挨揍的日子一定是非常地難熬。

  這個黑烏鴉,開口就是不中聽的話,所以他是哼了一聲,懶得理她。

  這是什麼態度,一個家將對大小姐居然如此倨傲!傅萱心中怒火直冒,惡聲道:「祖父和爹把你當寶,但在本小姐看來,你不過是個連禮貌都不懂的蠻子。」

  這個女人實在是討厭到了極點,阿圖回過頭去,認真地說:「我馬上要脫了褲子在湖裡洗澡,你走不走?」

  「你!」傅萱臉上紅了一下,但隨即雙眉豎起,眼神惱怒。

  阿圖卻笑了,忽然覺得這蠻妞臉紅的時候倒是好看,起碼像個女人了。本來傅萱身材高挑,五官精緻,是個漂亮人兒,就是性情實在不敢恭維。

  「好。那我倒要看看蠻人的光屁股是什麼樣子,不脫不是人。」傅萱的蠻勁上來了。這小子老是和自己叫板,自己可不能被他的氣焰壓住了。

  「蠻妞的光屁股啊。。。」他裝模作樣地閉上眼睛,帶著極為享受地表情,手裡還做著撫摸的動作,嘴巴裡發出嘖嘖地聲響,「嗯,不錯!雖然腰有點粗,但屁股。。。嗯。。。還湊合。哦!這腿倒是夠長的。。。」

  「我要殺了你!」傅萱只覺得渾身熱血一下子湧上了腦門。

  「唰」地一聲,她拔出了腰刀,用盡全力向他的腦袋劈了過去,大喝一聲「去死!」

  刀落了個空!

  一陣天昏地轉之後,她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已經躺在了地上。不,是夾在了這個蠻人和地面之間,那柄刀已不知去向。

  渾身一下子就燥熱了起來,因為有隻手已經伸去了她的內衣,並在她的胸部上不住的摸捏著。她即刻又驚恐了起來,想反抗,可全身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那個蠻人正眼露「凶」光,嘴角「獰」笑,還掛著一絲口水。

  「拿你頂數!」蠻人兇惡地吼著。

  她不懂「頂數」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一點:「我被欺負了!」

  昏眩之中,她感覺到那個蠻人抱著自己站了起來,然後開始上上下下地跳躍。幾個起落後,自己又躺到了地上,而四周都長滿了半人多高的茅草。

  身下的草很厚,軟軟的,而這個蠻人就壓在自己身子上面,在自己的臉上親著,手卻在解著自己的衣帶。

  就是再遲鈍的人現在都已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麼。

  傅萱猛然地清醒,掙扎著大喊:「救命啊!」

  可她被蠻人壓在了下面,胸腔受到擠壓,因此叫聲並不大。但這聲呼叫過後,她便發現身上輕了,而那個蠻人已經坐了起來,在一旁大口地喘著氣,臉上的神色古怪。

  傅萱慌亂地看了他一眼,爬起來就跑。尋到馬跳上馬背,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1
(八十)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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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地暗了下來,雖然落霞在天邊遺留下了一抹紅色,但它很快就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幕即將來臨。

  一隻綠青蛙跳出水面,在草地上一陣蹦蹦跳跳,來到阿圖的面前,鼓著眼珠,昂著脖子「呱呱呱」地叫了幾聲,然後就跳不見了。

  他坐在茅草叢中,心裡滿是自責,自己差點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他以前不是沒有想過女人,但從來就沒有像剛才那樣,慾望如潮水般地湧來,彷彿控制不住。

  難道自己真的已經退化成為了傅蓴口中的「禽獸」了,他悄悄地在心中自我衡量了一番,覺得似乎還不至於如此吧。

  「阿圖!」一個低低弱弱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

  他回頭一看,來的是傅櫻。剛才心太亂了,居然沒發現她的走近。

  她背著光低著頭,阿圖看不太清她面上的表情,卻看到她的影子在地面上微微地抖動著。

  「是傅櫻啊,你這麼會在這裡?」他疑惑地問。

  自從那天在屋頂上一起看過夕陽後,他們就沒怎麼單獨相處過,連話也說得不多。她太小,他很忙,也沒什麼興趣理睬她。

  「我看到你向湖邊走,就跟著來了。」如同往常一般,傅櫻一站到他面前就失去了常態,扭扭捏捏中帶著手足無措。

  傅兗給了阿圖隊正的銜,月俸漲到了十二貫,也不用他再去馬廄幹活了,平時只需要隨著頓別軍每兩日一練即可。這幾天,但凡下午沒有訓練的時候,他都呆在學堂裡看書,晚晚地才回到城裡。

  傅櫻下午放學回到城裡,得知了傅蓴要教訓他的消息,便匆匆忙忙地趕回學堂欲向他通個氣,好讓他暫且迴避一下六姑的鋒芒。可還沒走到學堂,就遠遠地就看著他出了大門向著湖邊走去。

  阿圖走得很快,她跟不上。來到湖邊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去到了哪一處。野芷湖實在太大,她在湖邊轉了好久才看到了他,不過那個時候,傅萱已經在和他說話了。

  這麼說,她什麼都看到了?阿圖腦袋中一片「嗡嗡」的聲音:「啊!那你看到了。。。」

  傅櫻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說:「我看到你剛才。。。欺負阿姐了。」

  欺負大小姐,這個罪過可不一般!

  阿圖只覺得腦袋裡猶如攪了漿糊,亂哄哄地一團:她要是回城去跟人說怎麼辦?如果告訴了傅兗,那又怎麼辦?如果傅兗把自己趕出了城,自己沒得書讀,又怎麼辦?

  他臉上裝出了輕鬆的笑容,亂七八糟地解釋道:「什麼欺不欺負的,我和她開玩笑的。這不,她好好地回去了。小孩子不懂就不要瞎說。。。」

  「你騙我,我懂的。。。」傅櫻眼簾垂得很低,雙頰從剛才說話開始就一直紅到現在,「城裡的小貓、小狗都是像你們剛才那樣。。。」

  「哦,城裡的小貓欺負小狗了?」阿圖傻兮兮地應道。他驟然聽說貓狗論,腦袋裡有點短路。

  傅櫻幾乎就笑出聲來,她本想解釋一下不是小貓欺負小狗,而是。。。不過這種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了,只是漲紅了臉猶猶豫豫地站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辦。

  看到她這個模樣兒,阿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過來。

  那個位置正是他剛才欺負傅萱時壓平了的一片草地。看到兩個人壓出來的那個草窩窩,傅櫻心中莫名地一陣慌亂。雖然猶豫著,但她還是乖乖地走了過去,坐到了他的身旁。

  「六姑通知了門衛,只要看到你入城,就要去稟告她。」

  中午,傅蓴跑去了馬廄找他,卻被阿晃告知說趙圖以後都不用來馬廄幹活了。她又在城裡尋了一圈也沒看到他,只好通知門衛,讓他們一看到他就來向她稟報。

  「她找我幹嘛?」他心虛地問,這定然不會是好事。幸好他中午學堂放學後去了鎮上,在那裡大吃大喝一頓後,又逛了許久,然後來到湖畔睡了一覺,沒有回城。否則被她捉住了,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結果。

  「六姑說要教訓你,一定是你得罪她了。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麼生氣?」

  「我。。。」他答不出來,也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再看她一眼,只見她垂頭紅臉地坐在一旁,心下暗道這小妞的良心倒是真好,還特地來給自己通風報信。不過還是得動動腦筋,想點說辭來說服她,好讓她不要把今天所看到的事情給捅出去。

  「你都看到了,今天可是你姐姐想拿刀砍我,我總要自衛嘛。是不是?」

  她低著頭小聲地應著:「嗯。」

  「如果我放開她,她還是要砍我,所以我不能放開她。是不是?」

  「嗯」

  「如果我不。。。不壓住她,她還會用腳踢我。是不是?」

  「嗯。」

  「所以。。。」他噎住了。所以要做什麼?他一時沒想出來。

  傅櫻的眼瞼垂得更加地低了:「所以你就想。。。就想要阿姐。」

  「哦。」阿圖一陣語塞。轉眼看看傅櫻,她都不敢拿眼睛正視他,慌忙將眼神轉去一旁兩隻手緊張地玩著自己的裙角。

  陷入了無語,只有青蛙們不失時機地叫著,填補了這令人尷尬的沉寂。

  過了好一會兒,那只冰涼的小手顫抖著伸了過來,握住了他,然後就聽她怯生生地說:「阿姐走了。。。可是。。。我。。。我願意。」

  阿圖一呆,似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來都沒有認真地瞧過這個「小孩子」,雖然那天他們還一起躺過屋頂,還握過了手,但她只有十五歲,身體也不是發育得那麼成熟,像個布娃娃。。。

  可是這個青澀的身體卻忽然倒入到他的懷裡,閉起了雙眼,滿臉潮紅,身體一邊發抖一邊說:「阿圖,你要女人。。。那就要我吧。。。我願意。」

  。。。。。。

  有彎月,有閃星,有浮雲,有夜色,有風吹林梢,有蘆葦搖擺,有蛙聲呱叫,有蟲豸低鳴,每一個盛夏的夜都是如此多彩,卻又單調不變。

  當她恍恍惚惚地融進那月光,星便化為了桂冠,雲便化為了霓裳,風便化為了羽衣,夜色便化為了瀰漫於心間的情愫,又將往日的夢牽魂繞一一地化為了山顛浪谷間的浮沉。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2
(八十一)賤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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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就要到了,先生和學生們都同樣地忙碌著。

  每逢夏季這個時候,北見國甚至整個大宋各地都要舉行統考,即是中學畢業的統一考試,這關係到畢業生能不能考個好成績,憑此得到大學的錄取。

  中午放學,阿圖準備再次去鎮上大吃一頓,以示慶賀。

  慶賀原因有二。其一是,今天再見傅櫻的時候,她的臉紅撲撲的,看自己的時候含情脈脈的,讓自己很有滿足感,很有征服感;其二是,原以為今天蠻妞會來撒野,本來心中實在很是忐忑,但她今天看到自己便低頭走,顯然是怕了自己這惡人。這使他覺得自己很邪惡,很有罪惡感,但同時也很有邪惡快感。

  慶賀的內容就是去到李家包子鋪,點上四籠湯包、四份生煎包、一次吃個飽。湯包美,煎包香,肉包鮮,菜包爽,李家包子手藝實在好。

  唉!人太有名也不好。如今的趙圖,在頓別又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吃個包子都能惹來無數崇拜的目光。

  喂!那些食客的眼神是怎麼回事?翻著白眼流口水?您吃的也是包子,難道鄙人的包子更香?

  終於,他風掃殘雲般地吞下了一桌的包子,然後又打包了二十個大包,十個肉包,十個菜包,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李家鋪子。

  這二十個包子分成了兩份,一份留給自己,另一半是給比比洛夫的。在出南門襲擊敵營那晚,因為他跑得實在不慢,所以俘虜了一名松前國潰兵,這樣離他回復自由之身又近了一步,只差兩名俘虜,或只需再殺傷兩名敵兵。不過他仍然還是奴民身份,沒受批准,還是不能隨便出城。

  今天頓別港又停了兩艘去北美洲的八百噸商船。

  經過蝦夷去美洲商船有兩個選擇,一是經過蝦夷南部的松前海峽,二是通過蝦夷北部與庫頁島之間的宗谷海峽。一般來說,打大陸海參崴以南來的商船基本上都走松前海峽,打海參崴以北來的的走宗谷海峽。

  從樂浪到海參崴以南的大陸東北沿海經濟發達,從這裡前往美洲的商船數量要多得多,因此走松前海峽的船隻也多得多。但由大陸黑龍江沿岸的諸侯國去美洲的商船則是必走宗谷海峽,雖然數量不及前者,但絕對數目也是不少。

  走宗谷海峽這條線路的商船從大陸出來後,一般會來到稚內、頓別等蝦夷北方港口進行最後一次的補給,然後再開往美洲,沿途再不停留。

  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蝦夷的物價便宜,淡水和食物,甚至酒類都要便宜過大宋本土多多,尤其是肉類、魚類和活的牲畜就更便宜了;二是,大宋貨物,包括黑龍江流域的特產都在這裡有不俗的銷路,來的時候捎帶點貨,到港後高價拋出這些貨物,低價買入補給,實在是一舉兩得。

  因此,這些來往的貨船給頓別帶來了不少的生意,本地的居民收入中,與商船相關的業務佔了極大的比重。

  兩艘船因為要在港口卸貨和補給,約麼需要半日的光景,因此船上便有不少的水手下船來。這些船員下得船來無非就是兩個去處,一是喝酒,二是尋歡。不過今日因為只停半日,船員就不怎麼喝酒,尋歡之人倒是絡繹不絕。北三巷、北四巷裡就有不少的勾欄,船員輕車熟路,一下船就往那跑。還有些無聊的,便在大街上公然地調戲女人。

  對於船員的這種不檢點,本地治所的巡差們一向是睜只眼,閉只眼,怕得罪這些衣食父母,也不怎麼敢管。一時間,但見這街上雞飛狗跳,女人的驚呼聲絡繹不絕。

  阿晃曾說過:「男人得學會搞點曖昧,娘們就吃這一套。」

  「曖昧」這個詞他當然懂是啥意思,可要將它使出來就並非易事了。聽阿晃說這和人的閱歷有關,蓋泡過的妹妹越多,目光就會變得越深沉,越曖昧。

  船員們的眼色四下狼一般地掃蕩著,阿圖熱切地瞧著他們,似有所悟。再仔細地這麼一揣摩,片刻間,即自感大有所得。

  「趙圖。」一名素不相識的巡差無緣無故地向他打起了熱情招呼。

  唉!人太出名真不好。阿圖不由把頭一低,羞答答地離開了。

  夏日總是最繽紛的時節,不光是那遍地的濃綠與蓬勃的繁花,也不光是那四處鳴叫的鳥語與山野的花香,還有那街上雜薈著多姿多彩的女服。

  在這種炎熱的日子,街上的女人穿得最多的就是一種叫「深裙」的衣服。深裙類似於深衣,上衣下裳連為一體,但它揉合了傳統的深衣與西洋連衣裙的特色,更講究胸、腰、臀與下擺裁剪的變化,使之更能展現女人的形體。或許是受了西式連衣裙的影響,深裙與深衣另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的著裝更加暴露一些,不僅可以裸露出整條的手臂,某些款式還幾乎半坦了胸部。

  深裙的衣料也變化繁多,從輕薄的紗到柔順的絲綢,或是尋常的布,再就是絲棉、麻布等等混紡織品,每一種布料都能在深裙的設計中體現它獨特的風格。深裙也有長袖與短袖之分,最簡單的夏裝深裙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布,女人將頭從它的下擺中套入,裹上身即可。複雜深裙可以如同傳統的孺裙、褙子一般做到極盡奢華,而且無論是長袖還是短袖,高檔的深裙都往往是可以替換袖子的,用來搭配出不同的著裝效果。一個女人若是擁有兩套深裙,那她就基本上會額外買上七、八對不同用料與配色的袖子。袖子的式樣也竭盡豐富,有抽褶、繫帶、緊袖、喇叭口等等

  西洋屋的門口,花澤雪正用眼光打量著路過的行人們,似乎是在琢磨著可以把哪些人給拉進來痛宰一番。

  她今年只有十八歲,長著一對大大的眼睛,鼻子與嘴巴都小巧可愛,著一身花色短袖深裙,上撒淡綠的荷花,臉、頸與胳膊等露在外面的肌膚晶瑩如雪,真是人如其名。

  阿圖聽說喜歡她的少男們不少,還時常都扮成客人來買東西,為的就是要和她說上幾句話。她是頓別花澤家的人,不過因為她爹只是庶子,所以得到家族的照顧極為有限,不得不出來做一份工。

  「阿雪。」他走近湊了上去,施展一下剛剛悟到的曖昧,目中放射著電花火擊。

  「哦,是趙圖啊。」她笑吟吟地看著他,說:「怎麼你的眼神怪怪的?」

  怪怪的?這就對了!阿圖伸出雙指對準了自己雙目,神氣活現地問:「小妹,知道這種你口中怪怪的眼神叫啥不?」

  「切,當然知道。」

  「哦!那叫啥?」

  「賤賤的。」

  悲乎!阿圖再次把頭一低,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3
(八十二)塵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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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西洋屋,阿圖跑去阿晃他爹的店裡買了壇十斤的麥酒後,終於打道回城了。

  酒也是幫比比洛夫帶的,聽說羅斯人都是酒鬼,日日無酒不歡。在立功之前,比比洛夫可不敢喝,否則被王頭看到只怕有一頓好打。可現在已不比往日,雖然仍是奴民的身份,但立過功的奴民喝點酒總算是無礙了。

  阿圖走出了鎮子,回想起昨夜與傅櫻所發生的事,便兜了個圈沿著野芷湖回城。走到那片草叢附近的時候,還跑進去看了看,彷彿是要回味些什麼東西。

  「阿彌陀佛。」不遠處傳來一聲佛號。

  阿圖回過神來,定睛一瞧,原來是個和尚半躺在一棵樹下。他穿著僧衣,髒兮兮得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腳下的草鞋也是破破爛爛,一個布包與一頂草帽隨便地扔在身邊的地上。他躺在那裡,若不仔細地看,便只會覺得是個乞丐。

  和尚唱完佛號,一屁股坐起身,伸手去包袱裡摸出個冷饅頭啃將起來。

  阿圖看得眉頭直皺,心道這麼髒的手拿著饅頭也虧他吃得進去。正要走開,那和尚卻對著他哈笑兩聲,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要也來個饅頭?」

  他一陣反胃,立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又見這和尚約麼二十五六的年紀,臉上雖髒,但模樣並不難看,譏笑道:「你這和尚為什麼這麼髒?」

  和尚聽了也不生氣,嘻嘻哈哈地說:「我法號塵來,身上自然是要髒一點的。」

  阿圖聽他答得有趣,不由對他興趣大增,走過去坐在他對面的另一顆樹下,解開了繩結,打開了自己那份紙包,露出了裡面的包子,取了一個吃將起來。其實他已然是吃飽了的,再吃只是解饞而已。

  塵來看他吃起了包子,轉著眼珠說:「你這小哥好不曉事。我請你吃我的饅頭,你為何不請我吃你的包子?」這兩句話「你」啊「我」的一大堆,直如同繞口令一般。

  和尚開口要化包子,阿圖覺得有趣,撿了個菜包,甩手扔了過去。包子去勢不慢,可塵來只是伸手一抓便捏到了手裡,顯然身負武功。

  他吃得極快,幾口就吞下這只包子,阿圖又扔了一個過去,這次包子的速度又快了些,塵來還是伸手接過。這是個肉包子,他只是愣了一下,還是幾口就吃完了。

  待得他吃完四個,阿圖方待再擲,塵來卻擺了擺手道:「施主的包子雖好,但貧僧卻是接不住了,不如貧僧自己過來取吧。」

  包子個頭甚大,大過成年人的拳頭,阿圖本來以為他吃不下了才阻止自己繼續扔,沒想到卻是因為這個原因。

  又聽他說要自行來取,不由啼笑皆非,玩笑道:「你剛才稱我為『你』,稱自己為『我」,可為何後來又稱我為『施主』,稱自己為『貧僧』呢?」

  塵來聽了,理直氣壯地說:「施主剛才並未施捨貧僧包子,自然就不是『施主』。貧僧剛才並未接受施主的施捨,雖然是僧,卻也算不得『貧僧』了。」

  阿圖大笑,便將自己這份所剩的包子連紙一起遞了過去,塵來笑嘻嘻伸手接過,道了聲謝,卻不再吃了,而是放進了自己的包袱裡。

  「和尚為何不吃了?」

  「阿彌陀佛,和尚已經吃了四個,再吃就是犯貪念了。」

  「和尚從何而來,要去哪裡?」

  「和尚雲遊四方,無所來,亦無所去。」

  「和尚為何雲遊?」

  「佛法在世間,和尚入世雲遊悟道。」

  「那和尚悟到什麼了?」

  「和尚悟到了肉包子好吃的道理」

  塵來說罷,兩人一起哈哈大笑。阿圖陡然間遇到這麼個有趣的和尚,心裡也是大大的開心。

  再與塵來胡亂聊了一陣,阿圖就站起身來向和尚告辭。塵來也跟著站起了身子,問道:「看施主所去之處的方向,應是昇陽城。」

  「是,我住在城裡。莫非和尚也想去城裡化緣?」阿圖問。

  「非也,非也。貧僧想見頓別介而已。」塵來說罷,還豎起單掌道了聲佛號以證明自己不打誑語。

  聽說和尚在昇陽城裡是不受歡迎的,這和尚若是去了難免會被傅喆給趕出來。於是阿圖勸道:「我聽說傅家老爺只崇道,不信佛,和尚來了都是討不到錢的。如此你還要去否?」

  「無礙,佛道本一家。」塵來笑嘻嘻地說

  「帶你去可以,討到了錢可是要分我一份的。」阿圖笑道。

  塵來卻搖了搖頭道:「和尚非為化緣。貧僧和昇陽城或許有緣,因此要前去。」

  很快,昇陽城就走到了。

  阿圖可不敢帶他去見傅兗,如果萬一被傅蓴看到了,自己逃之夭夭就未免有失大丈夫本色;如果不逃,被她捉住臭罵甚至打一頓就更失大丈夫本色。他跟她在倒是訓練場上見過幾次,但那裡人多,她也沒有來當面為難他。

  於是,他把和尚交給了守大門的門衛,並說他想見傅兗,請門衛前去通報。門衛看了看這髒兮兮的和尚,猶豫了好一陣,礙不過阿圖的面子,最後還是決定進去通報。

  門衛去了後,阿圖便告辭了和尚,讓他在城外等,自己則偷偷摸摸地溜進了城給比比洛夫送去了包子。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阿圖見到了這位門衛,順便就問起他塵來的情況。門衛說傅兗見過這和尚之後,甚是敬重,不僅給他安排了客房,還讓人燒了熱水給他沐浴更衣。晚上還要開宴席來款待和尚,現在恐怕正在主樓宴廳裡給和尚接風洗塵。

  阿圖覺得十分的意外,和尚看起來瘋瘋癲癲的,可能還是有些本事的。

  過了兩日,傅兗正式聘塵來為行人堂執事,專管外交事務。阿圖聽人說他的來歷頗有些不凡,乃是京都萬佛寺雪舟大師弟子。

  其時大宋佛法昌盛,皇室與朝廷推崇佛法。和尚們往往遠洋到美洲、印度、波斯、非洲甚至歐洲去傳教。萬佛寺在大宋海內外共有總寺、分寺合計一百四十餘所,規模乃是天下第一。

  萬佛寺京都總寺的掌門松明禪師自然是德高望重,聲名不凡,他的弟子雪舟大師也是大大地有名。大宋佛門高僧社會地位甚高,民間善男信女若是能請得有道高僧,甚至高僧弟子到家盤桓幾日,便視為莫大的榮耀。塵來這位名寺名師的弟子來到頓別這麼個小地方,當一名介的執事可能還是有些屈才了。

  不如為何,傅喆這次不僅沒有拿大棒子趕他出去,偶爾還可見兩人笑瞇瞇的湊在一起談論些什麼。

  阿圖後來終於知道了,傅喆允許塵來留下來是有條件的,即後者必需每月去隨陽觀做一日掃地的義職。

  讓和尚去道觀掃地,虧傅喆想得出來。可塵來卻滿口地答應了,也真是個怪和尚。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4
(八十三)謝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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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日,學堂進行了期末的大考,楊繼擀與數名老師帶著中五的學生去了枝幸參加北見國的統考。

  阿圖參加了蒙考,兩場考試下來,他自信滿滿。果然,幾日後結果出來,他的算學得了滿分,國學得了個優。

  這樣,蒙學就算是畢業了。

  「下午五時,野芷湖畔仙人石,學生擺下謝師宴,懇請先生務必光臨。弟子趙圖。」

  學校放了暑假,為期二月。沒有了早課,蘇湄直到中午才起身,忙完了梳洗,便發現門口的地上有一張紅紙,顯然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她打開一看,居然是阿圖的請帖。

  「這死小子又準備搞什麼鬼,在湖邊擺酒,以為自己是王羲之啊。」

  野芷湖中有一塊從南面突伸出來的陸地將湖面幾乎一分為二,這塊陸地從空中看有點像一個鷹頭的形狀,仙人石就在這個鷹頭的嘴緣之下。

  她暗皺眉頭。這個弟子如今不但立了大功,勇名遍傳北見國,而且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蒙學裡畢業,總分還排名第一,實在是很令人欣慰。他什麼都是好的,就是除了那些直勾勾的眼神。。。

  蘇湄很不放心,所以這天她分別去了楊繼擀與章涵那裡轉了一遭,轉彎抹角地探了探口風。於是,她得到一個結論:這頓謝師宴趙圖就只請了她一個。

  「他到底想搞什麼鬼?」

  蘇湄再三思量,最終還是決定去赴他的宴請,因為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裡回京都,去繼續讀她的博學士課程。

  京都蝦夷,千里迢迢,兩地茫茫,或許此生都無緣再見。

  傍晚,蘇湄來到了湖畔。在相約的地點,她看到了一團篝火。

  篝火旁,一人正面向湖水而坐。

  「先生來了。」那人轉過了頭,對著她微笑。

  「。。。趙圖?」蘇湄忽感一陣恍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人應該是趙圖,但似乎又不像。因為他看起來大了很多,起碼有二十好幾,而不是十七、八歲的樣子。

  只見這人穿著一套自己從沒見過的黑色衣服,腳下還蹬著雙黑色長筒馬靴,腰間紮了根皮腰帶,皮腰帶上還掛了把短劍。這身衣服和海軍的軍服有些相似,但許多地方又有著很大的差別,全身上下裁剪合度,雙排的上衣銅扣錚錚發亮,整體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此人穿上此服,當真是個活脫脫的完美衣架,全身充滿勁道與英氣,散發著一股陽剛的魅力。如果說趙圖是個美少年,那麼這個人就是個百分百的美男了。

  「你到底是誰?」蘇湄疑惑地問。雖然他實在是很有魅力,但她心裡仍然沒有忘記「警覺」二字。

  那人開眉一笑,站了起來把雙手背在了身後,擺出了一副很酷的造型,用很有磁性的聲音說:「在下趙書,是趙圖的兄長。」

  蘇湄只覺得頭腦一昏,趙圖不是自萬里之外的阿努阿小島試圖返宋,又因遭海難而流落至此的嗎?哪聽說過他有兄長。

  只聽得他繼續道:「趙圖正在準備酒宴,先生不如先請坐下,舍弟想必須臾便返。」說完就指了指身邊的草地,似乎要請她坐在那裡。

  「這怎麼行。」蘇湄一愣,哪有請坐地上的。

  趙書見她面露遲疑,便從腳邊的一個布袋裡翻出一塊白布來,鋪在了草地上,又彎腰做了個非常瀟灑好看的「請坐」的手勢。

  這還差不多。蘇湄一笑,落落大方地坐了下去。

  不料,趙書也隨後坐了下來,卻是和她坐了個並肩。

  她不由眉頭一皺,心想這人也是太大方了,自己和他又不熟,這麼兩個年輕男女並坐著成何體統。而且,若是趙圖回來,看到他們兩個坐在一起。。。

  她還沒開口,趙書卻開始口中唸唸有詞:「這裡上有明月,嗯,暫時還沒出來。。。呵呵,下有碧水,綠草青青,篝火煌煌,先生佳人,坐水一方。。。」

  「撲哧!」蘇湄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死小子居然這麼會裝神弄鬼。

  「你的酒菜呢?」蘇湄瞪圓了眼珠,擺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噢。。。你。。。先生看出來了。。。至於酒菜嘛,也別急,天黑就有菜了。」

  阿圖還是沒沉住氣,很快就露出了原形。他在臉上貼了張千面紙,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做千面紙的材料就是透明的人造皮膚,上面原本光潔無痕,但卻可以按你的要求任意增添上面的摺皺,用來模仿人面部的皺紋。如果你貼上摺皺少的千面紙,就會遮蓋你原有的臉上的皺紋和歲痕,這樣你看起來便年輕了。反之而行,你看起來就老了。這便是太空十幾歲的哥哥泡百歲妹妹,百歲的妹妹混在十幾歲的小妹妹裡裝嫩的絕技之一。

  千面紙與假傷疤這些哄人的小玩意都是他最後一次在灰星的跳蚤街中淘寶而得來的。

  「至於酒嘛,在這裡呢。。。」

  他忽然將雙手向前一伸,就不知道從哪裡抓出來了兩個酒瓶,一手一支。剛放下酒瓶,右手又是向前一抓,縮回來時,食指與中指以及中指與無名指之間居然夾著兩個空玻璃杯。

  蘇湄懷疑這是種幻覺,便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當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兩個杯子卻是實實在在地於他手中夾著。

  再看他的嘴角,竟掛著一絲得意洋洋。心中暗忖:這又到底是什麼戲法了?不過她不想讓他那麼得意,便忍住了不問,裝出一副淡然的神態。結果反倒看著他臉上漸漸地流露出一輪失望,這次就換到她心裡開始得意了。

  「你這套衣服是哪來的?」

  「我自己畫好樣子,找人做的。料子和工錢都很貴的,好看不?」

  蘇湄只是「哼」了一下,也不置可否,渾當是毫不在意,讓他心中失望去。

  「你怎麼變老了?」

  「我貼。。。看過本書,書裡是講教人怎麼化裝。」

  「你怎麼想到去學化妝?這可是女人幹的事情。」她皺了皺眉頭。

  「哦。我其實一開始是想學著如何把一頭紅牛化裝成一頭黑怪獸,結果。。。」

  「看來你還是學得不好。你應該學學怎麼把一頭笨牛化妝成一頭聰明牛,這樣你就不會幹傻事了。」她掩嘴而笑。

  「嗯。如果是化裝成一頭會讀書的聰明牛,豈不更好?」

  「還不夠好。聽說真正的聰明牛是既會打木槌,又會讀書的。」

  「嗯。還有更好的,那就是一頭會烤鴨、會化裝、會變戲法、會打木槌,又會讀書的聰明牛。」

  她嗤笑一聲:「少吹,這頭笨牛沒有這麼厲害吧。」

  「它化了裝,已經變得很聰明了。」

  她聽了,忍不住地狂笑了起來,胸懷暢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很開心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5
(八十四)先生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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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黑了,阿圖跑了開去。

  只聽到「撲撲撲」地響了數聲,再過了好一會,蘇湄便見他手裡提著幾隻拔了毛、開了膛、洗乾淨了的野鳥回來了。

  「原來你的謝師宴就是吃這不要錢的野鳥啊?真沒勁。」蘇湄昂著臉,仰望著淺淺淡淡的星月,做出不屑一顧的姿態。

  阿圖無視她的貶損,反而神兮兮的一笑:「先生等會就知道,這野鴨的味道比宴席好。」

  他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來了四根削尖的樹枝,一個盆子,還有幾個瓶子罐子,一起都放在火堆旁。然後就從腰間拔出了短劍,像切豆腐般的將每隻野鴨切成了四塊,扔進了盆子,再取過那些瓶子罐子往肉上加佐料,最後將肉和這些佐料攪拌好。

  拌過十幾下後,他便說「好了」,並將四塊野鴨肉串到了樹枝上,遞了一根給蘇湄,自己則拿著另外的三串肉在火上烤著。

  他手法嫻熟,邊烤邊不時地往上灑些鹽或者香料什麼的。看得出來,他常來偷吃這不要錢的野鴨。

  很快,一陣肉香傳來。阿圖遞給她一根樹枝,上面的肉已烤得金黃,顏色一致。

  蘇湄再看自己烤的這塊肉,有的地方還沒烤到,有的地方卻已經烤焦了,顯然不是一般的差勁。心中洩氣,也就不堅持要吃自己烤的,伸手接過阿圖遞給她的樹枝。

  她將樹枝橫在嘴邊,先聞一下味道,只覺得肉香撲鼻,再咬口鴨肉,又鮮又嫩,的確比她吃過的任何肉都要好吃得多。

  「嗯,不錯。看來這只笨牛還算是有點用的,沒讓先生我白教一場。」她笑道。

  紅酒傾滿。阿圖用雙手捧著杯子,恭恭敬敬地遞給她:「多謝先生誇獎,弟子終於有機會給先生倒酒了。」

  「嗯。你《弟子職》學得不錯,看來以後都不用再跪了。」

  「是,學生敬先生。」說完,他先飲為敬,一口乾。

  「嗯,這酒不錯,顏色看著就漂亮。」

  第一杯酒,蘇湄小嘗一口,隨即也一飲而盡。

  杯中的酒是玫瑰色的,晃蕩在透明的玻璃杯了,惹人垂愛。在她印象裡,諸如這般的葡萄酒都是沒什麼後勁的,度數很低,加上口感甚好,味道甜甜,入口芳香,不知不覺的就喝了三大杯。

  「這個。。。」阿圖看著她喝得太快,剛想勸阻,但忽然就收住了口。

  蘇湄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問道:「哦,你想說什麼?」

  「沒有。來,弟子再給先生倒酒。」

  酒杯再次注滿。

  搖動著杯中的紅液,蘇湄半歪著身子,臉上紅得可怕,「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從何處而來?」

  她不知道這葡萄酒名為赤霞珠,比普通的葡萄酒濃度要高數倍,價格卻是高上了十幾倍,乃是山東皇家酒莊特出之物,是阿圖從鎮上每瓶花了二貫錢買來的。一般人沒有喝過,也自然不知道這種紅酒的後勁大得出奇。

  「天上有個洞,我就是從那洞裡鑽過來的。」這話估計沒人會信。

  「哈哈哈。。。你以為自己真是大仙啊?」蘇湄一陣大笑,不僅腰笑彎了,連酒都灑出了不少。

  「真的,我不騙你。」他正色說。

  在這篝火下,他微微泛紅的臉顯得有著說不出的魅力,如同勾畫出來的人兒,只有完美而無半分瑕疵。

  她忽然覺得心跳得厲害,砰砰作響。想凝神靜心,卻偏偏做不到,腦中的潮流不斷地湧了上來,像是浪推浪一樣,無休無止。

  「他到底是趙書還是趙圖,我是不是糊塗了。。。」她邊說著,邊狠狠地搖了搖頭,然後將杯中的殘酒再次一口飲盡。

  她扔開了酒杯,歪著頭,斜著眼打量著他:「你是趙書?」

  「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他笑了笑,臉上居然有一層鬍渣,也不知他是怎麼搞的。

  「我記得你好像沒長鬍子。」她的眼神越來越恍惚了,還用手指去到他臉上刮了幾下。果然,手收回來的時候,上面沾了些黑色的毛狀粉末。

  「那是馬尾巴,我把馬尾巴剪了些,然後弄碎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蘇湄笑得前俯後仰,但她後仰時沒穩住,一下子躺到了到草地上。

  她想直起身子,卻是沒做到,身體晃了晃又倒下了,然後就聽見他悠悠地問:「你要回京都去讀博學士了?」

  篝火下,阿圖看著她,心下黯然,他也是剛剛得知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她終還是要走了,這個人兒也許就再也看不到了。

  「嗯。。。你知道了。。。我賺夠了學費,所以我要回去。。。」她喃喃地說著,聲音越來越低。

  驀然,她坐起了身來,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我的命運就是要讀博學士,讀鴻學士,我不要嫁人,我不甘心。。。」說罷,她好像用盡了力氣,再次癱跌於地。

  他沉默半晌,然後橫移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坐好,並拂去了她發上的幾根枯草。

  她在他的扶持下坐了起來,還沒坐穩就嚷著:「還有酒嗎?」

  他點了點頭,酒很多,口袋裡還有好幾瓶呢。於是打開了口袋,從裡面拿出了還未開封的兩瓶酒。

  蘇湄睜大眼睛盯著酒看了一陣,然後又盯著他的臉看了一陣,直看得他心裡撲通地跳了一下。

  她似乎明白了,又好像更糊塗了,說出來的話都是自相矛盾的:「好啊,趙圖,我明白了,你是要灌醉我啊,先生我才不上當。。。哈哈。。。來,給先生我倒酒。。。我今天就給你灌醉。。。」

  「算了,別喝了,我送你回去吧。」阿圖歎了口氣。看到她這個樣子,畢竟心中不忍。

  「死小子,給先生我倒酒,聽到沒有!先生我能三飯二鬥。。。」蘇湄聞言大怒,黛眉倒豎,還作勢要伸手打,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了。

  酒滿,一飲而盡,她卻是醉得更加地厲害了。

  她甩掉了杯子,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臉拉近自己,仔仔細細地看了陣,然後吃吃地笑道:「死小子,我知道你想什麼。你上課的時候,看著我的眼光就不懷好意。。。」

  他聽了,只覺得心慌意亂,被人這樣戳穿,連辯解的勇氣都沒有了,只是張口結舌地說:「我。。。我。。。」

  她翹起了下巴,將一張酡紅的臉湊近到他眼前:「我美嗎?」

  一記「咕嚕嚕」發聲的口水嚥下,他連連點頭。

  「我要你說,不許搖頭晃腦!」她怒道。

  「很美!」

  她卻冷哼一聲:「用不著你說,本姑娘聽過這樣話多了。」

  他一陣瞠目結舌,不是她非要逼著自己說的嗎?女人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勁地奉承我,還不是為了想得到我罷了。。。」她說完,又跌回到地面上。

  看著她一張腮暈潮紅的面顏,他心裡砰砰地跳,想伸手去摸摸那裡,卻又是不敢。但若是真的不去做些什麼,等她離開這裡去了京都,那自己豈不是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他俯視著她,她閉著雙眼躺在地上。四處一片地靜默,只有樹枝在火堆中發出的噼叭聲。

  再過一會,她終於睜開了眼,把手一伸。他拉她起來,她卻帶著股戲虐的口氣問:「你想要我?」

  聽到此問,他的喉頭狠狠地動了一下,吞下一大股口水後斬釘截鐵地說:「想。」

  反正已經是大仙了,最多再被罰一次跪老婆罷了。

  這個回答好像把蘇湄擊倒了,她聽完便像個空布袋般地再次倒了下去。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6
(八十五)被底足與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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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油燈下。阿圖坐在那張唯一的凳子上,而她正躺在他的床上。

  蘇湄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已經在床上睡著了。

  他終於忍住了,讓她安安全全地睡到了被子裡。只是在幫她蓋被子的時候,忽然想到「問何所趾」這句,不禁悄悄地在她的腳上捏了幾把。

  這一捏,終於讓他領悟到了「被底足」的旖旎之處。不過,書上可沒說「被底足」究竟是穿還是不穿襪子的,這使得他盯著她的腳看了好久,掙扎了好半天要不要除去她的白襪。最後終究不敢冒犯,將被子給蓋實了。

  燈火撲撲朔朔,跳動著暈暈沉沉地黃焰,將坐在桌邊他的臉照得明暗間半。

  她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所喜歡的第一個人,但她是不會接受他的,因為她是先生,而自己是學生。

  她很快就要走了,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難道他喜歡她的結果就是什麼都得不到,難道就是也許永遠都不再見到?他覺得很不甘心,心裡空空蕩蕩,並很想抓住些可以得到的東西。

  可是,如果這樣做了,他只是滿足了自己的不甘心。而她又得到了什麼呢?也許她得到的只是失去,她很可能會後悔,也許會恨自己。

  難道自己的不甘心就是那麼重要?難道自己的不甘心就不重要了?兩個問題在他的心中交織著,像雙手互搏,纏繞不休。

  看著床上的蘇湄,她正背對著這邊睡著,長髮象瀑布般鋪在枕上,絲一般地柔軟。想起清晨的那個讀書身影,雖孤單卻是明朗,靜謐的湖水與樹林圍成一個只屬於她自我的天地。

  她本來就是孤身一人來到這裡,過幾天再獨自地離去。來去孑然無牽掛,這也許就是她所說的,也是她想要的「命運」吧。

  唉!自己又何必去破壞這一切,還是讓她隨著自己的心意好了。

  想到此,他深呼吸了一口,決定吹燈睡覺。她睡床,自己睡地上。

  不巧,她恰好翻了個身,把臉轉了過來。雙目緊閉著,雙唇鮮紅,嬌艷欲滴,雪白的頸脖處撩人眼目。

  「難道就讓別人得到這個身體?而自己卻傻看著?」他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出奇地憤怒,緊緊地咬牙,咯吱作響地捏起了拳頭。

  「不管了!」

  他實在不甘心,憤然哼了一聲,走過去揭開了被子,開始解她的衣服。

  正在此時,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他的舉動,突然地就似乎清醒了。

  他看到她醒了,心中激靈了一下,手勢頓時停了下來,剛鼓起來的勇氣又一下子消失殆盡。

  只是,她不該用一種鄙視的語氣衝著他大聲囔:「小賊,敢偷偷摸摸地占本姑娘的便宜!」

  這句話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他憤怒了,一下子就撲在了她的身上。

  她推了下他,卻沒有推動,然後不知怎地就放棄了,任其所為。

  。。。。。。

  他終於進入了她,得償所願。

  想到她是學堂男學生心中的女神,而此刻卻是被壓在自己的身下,這就讓他有了一種征服者的自豪,快意異常。

  緊閉的眼瞼裡落下的一串淚珠,她哭了。

  「難道她後悔了?」他並不太懂女人的心思,反正即便是即刻退出來也改變不了什麼。

  她哭了一會,終於自己止住了淚水,然後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的身上動著並快樂。她忽然有個很怪的問題,難道就是這樣來來回回地,男人就高興了?女人也高興了,還能生孩子?

  「哦。」

  一種奇怪的感覺突忽而來,像是全身都麻了一下,她的心隨之急速地跳了一陣,然後就等著它繼續再來。果然,不久它又來了一下,之後它偶爾還會斷斷續續地再來一下。

  原來自己是這種感覺,但為何他的臉上卻是無休止地陶醉?她實在有些妒嫉,覺得這實在是不公平,要不自己也主動點,否則光是讓這死小子佔便宜了。

  。。。。。。

  「我覺得很罪惡、很刺激。。。」阿圖在她的耳邊呼著氣。

  「我也覺得這樣。」她帶著極度複雜的表情,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剛才也主動過了,主動的時候感覺好多了,可很快就感到全身無力,敗退下來。

  「你剛才哭了,後悔了?」他不理解流淚有著多重的含義,不僅是後悔。

  「也許。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決定要給你。」她一邊笑著,卻又流下了眼淚。

  她想,如果他沒有化妝成那種成熟而有魅力的模樣,自己還會不會因為酒後而動情。今夜還會不會如此這般地重演。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她忘了他是自己的學生,也忘了他是個有能力的大仙,特別是忘了一個孤身女人應該防備著些男人。

  「是不是因為我的鴨子烤得好?還是。。。」阿圖說,剛說完就看到蘇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於是他趕緊閉上嘴巴,還是只做不說為好。

  「我還會呆上十天,你可以天天這樣。。。以後它就不是你的了。」

  她開始恨他的幼稚,也恨起了自己的輕率。她只能用言語來反擊著他,希望能將他刺痛些,這樣自己心裡也平衡些。她剛說完,便覺他又是一輪狂風驟雨。果然,他被她刺激得有些狂亂了。

  「不是我的?那你要給誰?」

  「反正不是你!」

  「難道你要去嫁人?你就是嫁了人,我也要去把你搶出來,然後就像現在這樣把你壓在床上讓你哭。」阿圖喘息著說,他開始覺得憤怒了。

  她吃吃地笑著,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詭異:「哈哈,死小子,你吃醋了。當我嫁人的時候,一定是你哭,而不是我哭。」

  「笑話,我會哭。我只會哈哈大笑。。。啊!」

  他剛說到這裡,胸前的肉就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痛得他大叫一聲。

  她咬完了,就將他的頭掰了下來,在他耳邊說著女人的宣言,刺激著他的嫉妒心:

  「我要嫁給別人,也許還是個老頭子,讓他來享用我的身子,他會天天都像過節似的。而你,我想我會很快就把你忘記了。」

  「那我就造個鐵房子,沒有窗口。天天都把你關在裡面,只有我有鑰匙。。。」

  會有明天嗎?她歇斯底里地笑著:「哈哈。。。死東西,你也想鐵屋藏嬌?」

  「哈!有辦法了。我要讓你懷上小阿圖,讓你嫁不出去。」

  「呸!就算是那樣,先生我也是搶著有人要,才不會跟你。」

  「不許別人要你!」他心中妒火熊熊焚燒著。

  「別人就要,你憑什麼不許!」

  「就不許!」

  「就許!」

  。。。。。。

  就這樣,他們執拗地鬥起嘴來,像兩個五歲的孩子。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7
(八十六)賞爵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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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陽城大殿台階之下,傅兗帶著全家人躬身立於南面,敬聽令諭。一名太監立北朝南,手捧著國主的詔令讀著:

  「。。。敘爵賞功,在伸國典。頓別介傅兗端重循良,天姿果勇,智略深沉。蓋為附庸之職,能治地方,民庶鹹安,使一方樂業。四月之初,賊兵擾境,由是遏敵於城下,破其二營;引奇兵,計取松音;出西路,夾擊中川。十日三戰,勇過雷霆。報國之心尤為可紀,宜加封頓別守,領頓別、原拂二鄉,用酬乃勳。尚勉後圖,以期遠業。。。」

  念罷,傅兗帶頭喊一聲「謝國主!」隨即太監手一招,身後幾名小太監端來了數個托盤,裡面放置著頓別守的金印和冠冕。

  「恭喜頓別守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太監尖尖的臉上帶著笑容。他五十左右的年紀,生得精瘦,言行舉止之間透著太監特有的精練。

  「多謝廖公公。」傅兗作揖,隨後一張錢票就到了太監的手裡。

  五百貫!廖公公一看紙上數目,心中暗讚一聲:「這個頓別守是識相的」,然後臉上堆笑道:「頓別守如此相待,叫洒家怎受得起」,邊說邊把那張錢票給攏進了袖子。

  失去了數代的原拂終於又回到了傅家的手中,但殿上之人都是一副愁容慘淡,因為廖公公前來宣諭喜訊的同時,隨行的隊伍中還有一輛空空的囚車,十成是為傅異所備下的。

  廖公公是世子府的人。如今國主病重,世子監國,在國尉蔡澤的輔助下統領大局,因此所有政令都名義上出自世子府。既然是監國身邊的人前來宣諭,那麼就有可能從他這裡得到些有用的消息,若知機而早行,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晌午將近,公公何不先用飯。若有事,飯後再行不遲。」傅兗道。

  廖公公在殿上諸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略一沉吟,便說:「好。頓別守是個爽快人,洒家就賣您這個面子,先用飯,再辦事。」

  傅兗臉上一喜,伸手說一聲「公公請」,便右手虛扶他的胳膊一起向宴廳走去。

  宴廳之中只開了一席,滿桌的珍饈。入座的卻只有兩人:傅兗與廖公公。四周還攔起了屏風,以方便二人說話。

  對飲一杯,說了兩句客套的話後,傅兗便問:「請問公公,國主可好?」

  廖公公不溫不火地答:「近來國主身體略有好轉,但仍離不得病榻。」

  「監國可好?」傅兗再問。

  「好!」廖公公一笑,便取了桌上放著的另一份沒有宣讀過的令諭遞給他,說:「頓別守,咱們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先看看這令諭再說。」

  傅兗抱拳正色道:「多謝公公。」然後接過令諭打開一看,匆匆掃了數眼,果然是說傅異不經國尉的許可,私自帶兵潛回頓別,按畏敵避戰罪論處,帶回國府審訊。

  「公公明鑒。舍弟並非畏敵之人,也絕對不是避戰。因國尉不在旭川,姚督不做主,為了避免貽誤戰機,加之立功心切,才私自帶兵出擊並會合了長野望堵住了梁節的歸路。舍弟在山間道之戰的所立下的功勳,國府應該是清楚的。」傅兗慷慨激昂地申辯著,黑黝的臉上泛起了激動的赤紅。

  廖公公搖搖頭,無動於衷地說:「頓別守的說辭再有道理,光是洒家相信,也是沒用的。」

  傅兗收住情緒,隨手再塞過去一張錢票:「請公公多加指點。」

  廖公公一看,竟然又是五百貫,帶著笑收好了,說道:「以洒家看來,這次監國並未因令弟的過失而遷怒於頓別守,還加了您的封,足以說明監國對您器重。要治令弟罪的也並非監國,這點頓別守可得分別清楚。」

  傅兗聽罷,心中頓時猶如有一道亮光閃過。既然不是監國本人的意思,那傅異之事還是有挽回的餘地的。

  「請公公明示。究竟是何人欲對舍弟不利?」

  廖公公夾了口菜吃了,然後才悠悠地說:「也不是說有誰存心要對頓別尉不利,只是國尉說國主尚在病中,有些臣子就不體諒國家的危難,反而不遵號令,視國府的權威如無物。眼下是多事之秋,對於這樣的臣子得嚴懲,以禁傚尤。」

  「國尉想如何嚴懲?」傅兗心中一凜。

  廖公公皺了皺眉頭,又在他面上細看一陣,然後才說:「監國和國尉說話那陣,洒家就在一旁。也罷,洒家就破例一次,為你擔心風險。國尉說啊,令弟之罪。。。」說到這裡,他將右手向下一切:「當斬。」

  此話入耳,傅兗的臉色頃刻間就變了數遍,然後站起身來長揖到地,誠惶誠恐地說:「請公公教我。」

  廖公公趕緊站起身來,在他臂上虛扶一下說:「頓別守這是做什麼,快快坐下,咱們這不是在商量嗎?」

  傅兗長歎一聲說:「兗聞此信,頃刻五內俱焚。望公公救我弟性命,此生不忘恩情。」

  「好,好。」廖公公連聲道,「頓別守先坐下,洒家只要能幫得上的,定然不惜餘力。」

  「謝公公!」傅兗坐下。廖公公沉吟半響,說:「洒家押解令弟回到北見城,是要將其交予國尉的。若是頓別守想救令弟,則千萬不可使之落於國尉之手。」

  「是,請公公繼續說。」

  「北見城離頓別有四百里,頓別守騎快馬幾日可到北見城?」

  「晝夜兼程,一日一夜可到。」

  「好!我就在此地多呆兩日,然後帶著令弟上路,每日只走它三十里,給你半個月時間。若是你在此之前得到赦書,那頓別尉就有救了。」

  「多謝公公!」傅兗大喜,隨即又問:「不知如何才能求得監國赦書,還請公公再加指點?」

  廖公公神秘一笑,道:「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就看頓別守怎麼做了。」

  這話著實不好理解。於是傅兗再問:「公公可否明示?」

  廖公公卻是一擺手說:「頓別守去了北見城,見過監國就知道了。其它之事,洒家不方便說。」
mk2257 發表於 2011-5-17 19:38
(八十七)謁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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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見城位於網走湖西南面的北見山地之間,這裡便是北見國的國府所在。

  宋歷十五年,謝家的先祖謝庸被武宗分封來了北見山地。一百八十餘年後,國土經過了好幾輪的擴大,爵位也從男爵升為了子爵,但北見國的國府仍然是留在了此處。

  從北見城出發,向東南行六十里可抵達大海,向西行一百六十里山道可達富良野一帶。按照地理來說,北見城處於北見山脈之間的一塊狹窄的盆地上,雖然這個地勢使得它易守難攻,但同時也限制了它本身的擴展。

  尤其是在六十年前,北見國打下了肥沃的富良野後,便有人建言說應該將國府遷去那裡,否則國府離富良野太遠,不利於掌控全局。但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國府始終都沒有搬遷。

  因為地理條件的限制,北見城在北見國內也只能算是第四大城,落後於旭川、網走與根室,商業甚至還不及沿海的紋別發達,民數也只有四萬多。

  世子府的大殿之中,正坐著二人。主位上是名戴著東珠銀冠冕的中年男人,他近五十歲的年紀,皮膚白皙,身子有些明顯得發福,就是北見國的世子謝弁。

  傅兗於客位之上正襟而坐,靜待世子發話。他於昨晚抵達了國府,經過一夜的休息,早上起來沐浴更衣便來求見世子監國。監國公事繁忙,因此只到接近中午才接見了他。

  殿中的四角焚燃著沉香,繚繞著的香煙瀰漫在空氣裡,味道非常地好聞。傅兗是說不出這種香料的名稱的,他只知道世子是位很喜歡享受的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衣著與出行的行頭均是十分地講究,並且還有嬪妃十數人。

  謝弁看著傅兗,虛浮的臉面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道:「後堂啊,你在頓別和松音都打得不錯,國府上上下下都在誇你呢。」

  有人說世子是個城府深沉之人,也有人說世子是個貪婪昏庸之輩,可不管世子是哪一種人,在他的面前,任何一名附庸都只有深感敬畏。

  傅兗躬身道:「這是托國主與監國的鴻福,再加上將士們的用命方僥倖得勝,實非兗的功勞。另舍弟傅異在山間道一戰,帥鐵騎突破梁節中軍,我軍才得以全勝,是大大有功的,望監國明察。」

  「嗯。」謝弁一擺手,冷著臉道:「傅異的事愚家是知道的。他私自將兵馬從旭川撤走,違了軍令。無論按國法,還是按軍法都是得治罪的。」

  在武宗時代,所有分封的諸侯都被允許自稱為「孤」或者「寡人」。到了睿宗,他將諸侯的自稱分上了等級,即侯國以上的國主可稱「孤」,伯、子國稱「寡人」。對於那些在諸侯中佔大多數,地域多半在一縣大小的男國國主,他覺得他們不配稱孤道寡,因此特地造了一個新詞給他們用,那就是「愚家」,即表明這些小國主實在不是很夠檔次,但又足以將他們從其他的階層中區別開來。同時,又允許子國以上的國主世子使用這個自稱。

  北見國是子國,所以謝弁就可以用「愚家」這個詞來在下位者面前自稱,就好像當官的對著下屬或平民自稱為「本官」,封爵者自稱為「本爵」一樣。

  「但舍弟確實立有功勞,此點與戰之人皆可作證。國法裡也是有將功折罪之說,如若不夠折罪,兗願意退回原拂增封,以換得舍弟平安。」

  謝弁神色一變,怒道:「功既是功,過即是過。豈有將你之功去抵他人之過的道理,如此行事,豈非荒唐。」

  傅兗離座,拜伏於地,涕淚道:「兗與弟近四十年手足之情,平時行軍打仗,治理地方,須臾不得相離,望監國成全兗兄弟之情。」說罷,大聲痛哭。

  謝弁見狀,不禁歎了口氣,稍露感動之色,說:「你等兄弟如此情深,愚家也是深受感動。若是我等謝家兄弟之間能如你傅家一般,那就是幾世修來的福份了。起來吧,咱們慢慢說話。」

  「是。」傅兗應聲站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後坐下。

  國府的情況傅兗也是瞭解一些,那就是幾名國子,也就是世子的兄弟們各自有一幫支持者,每個人手裡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兵權。世子尚未正式繼位,國主權柄一日未得,總還是有點不安定的因素。

  「國府也不是一定要治傅異之罪,畢竟他撤兵是為了救援頓別,並非畏敵避戰,這點愚家還是清楚的。而且隨後的山間道之戰,他也是立了大功。」謝弁見傅兗要說話,便把手一壓,阻止了他開口,繼續道:「但是他得罪了國尉,損害了國尉的權威。若是不治他的罪,以後國尉之命有誰會聽,所以啊。。。這事著實難辦。」

  「著實難辦」就說明還是有希望的,傅兗一聽這詞,心中頓時猶如去了一塊大石,連忙道:「請監國救救舍弟,我傅家永感大德,世世不忘。」

  「哈哈哈。。。」謝弁忽地立起身來,仰天長笑,笑得傅兗一陣毛骨悚然,只聽他邊笑邊怒聲道:「永感大德,世世不忘!你傅兗說得好聽,愚家讓你姐夫去跟你提親,你居然拒絕了,你還把愚家這個世子監國放在眼裡嗎?」

  說罷,他將手中的描金折扇狠狠地往地上一扔,發出「呯」地一聲脆響。

  世子發怒,傅兗後背頓時冷汗淋淋。情急之下心念暗動,便跪倒於地並膝行著過去撿起那把折扇,在衣襟上擦了擦後再膝行來到謝弁的面前,雙手將扇子高高舉起說:「傅兗有罪,請監國責罰!」

  謝弁見了他這番舉動,上下看了他一陣,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折扇,嘿然道:「嗯。算你明白。這樣吧,愚家也此時不和你多講。你先去見見世孫,返來我們再說話。」

  說罷,舉手一拍,隨即出來名內侍。謝弁指著傅兗對那名內侍道:「帶他去見世孫。」

  既然世子開口要讓他去見世孫,傅兗心中就隱隱有了種預感,那就是解決傅異的事必定要將傅蓴給牽扯出來。想到這裡,他心中一陣惶然,於是躬身告退,隨著內侍出了大殿。

  內侍帶著傅兗在府內一陣穿廊過院,途中又穿過一處花園,這麼走了大約兩箭之地後,便來到了一處宅院。內侍帶著他走到此院正房門前,說一聲:「頓別守少待」,然後就獨自進了屋子。

  不多時,三名女子出來,當前一女子杏臉桃腮,容顏甚好,身後兩人卻是婢子的打扮。美貌女子出門看到傅兗,先瞧了他一眼,再福了福身,也不說話,即帶著婢子飄然離去。

  世孫雖然沒有娶正妻,卻有兩名側室,還有兒女一對,這名女子或許就是某名謝瑨的妻妾。

  接著,那名內侍走了出來對著傅兗道:「頓別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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