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法師手札 作者:沁紙花青 (連載中)

mk2257 2011-5-19 19:50:4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6 25701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1
第十一章 法師手札

  然而就在我能夠直視那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盒子的同時,一陣強大到可怕的精神衝擊忽然作用在我的腦中。彷彿有一萬顆太陽同時在我的腦海爆炸,我感到自己的意識瞬間被狂暴的訊息漲滿、撐裂。

  能夠支配我身體的不再是我的自主意識,而是那些無所不在,試圖滲透進我身體每一個角落的精神力量。我感受得到那股力量有多麼強大、多麼可怕,它們甚至將我腦中那一直伴我成長的混沌一掃而空,而後將那些不時從我腦海中出現的記憶片段串聯到一起,再為我添加進新的內容。

  我的眼睛依舊直視坑底,卻已經看不到任何事物。在腦海一片白光閃耀中,我呆立在原地,在巨大的痛苦中逐漸感到自己被某些東西填充完整,合二為一。

  後來珍妮告訴我,從我忽然停下腳步發呆到那只盒子不再發光,只是持續了短短的兩秒鐘。然而我卻覺得自己彷彿度過了無比漫長的一生,經歷了幾個世紀的變遷。

  然而這些都不再重要,因為就在那片白光終於從我的腦海中消散、我重新獲得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之後我知道,我,艾爾?穆恩,已經復活了。

  忽然消散的光亮使得這個地下廣場重新陷入了黑暗。沒有了強大魔力的衝擊,珍妮身上的鎧甲不再發光,我們被一片虛無吞噬。但我現在已經能夠感受到,這片空間並非只有我們兩個人,或者說,並非曾經只有我們兩個人。

  有一個極其邪惡的存在曾長久地被壓制在這裡--被那個盒子裡的強大精神力壓制在這裡。然而在經歷了漫長的歲月,雙方相互消耗之後,那邪惡之力終於佔據了上風,並且成功逃離。

  我知道那是什麼。

  我也知道它有多麼邪惡與危險。

  它的那種黑暗到極致的特質甚至在這片湧入我腦海的精神力中留下了一抹極淡卻無法抹掉的烙印,但這也使得我能夠清晰地知道它的方位。

  在我還帶著腦海裡的混沌離開法師塔的時候,我曾想去往古魯丁村莊。那是一種極常見的,任何人都會偶爾興起的心血來潮。然而此刻我知道,原來一切都早已注定,包括我在恰當的時機出現在那條林間小路上,遇到尼安德特人女騎士珍妮?馬第爾。因為早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一個威力強大到難以想像的大預言術作用在了我的命運之中。

  西大陸的魔法師們認為大地上所有生物的命運都早已注定,任何人或事物都是按照命運的軌跡來運行,如同運行於天穹之上代表著時間與秩序的時光之星一般精準。然而這種看似教人無望的規律卻給了人們可能預測命運的希望,甚至是通過這種規律來改變命運的希望。大預言術通過人世間的頂尖魔力來影響天空星辰的運行軌跡,雖然僅僅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來帶給它們極其輕微的擾動,但對於星辰之下的卑微眾生來說,已足以操控他們相當漫長的一段人生了。

  我有幸成為了人類有史以來領教了這種傳奇法術威力的為數不多的幾人中的一員。而到了此時此刻,這種作用於星辰的法術所帶來的擾動效果還在持續,它將指引我去往又一個方向。

  而命運之中的另一人,珍妮?馬第爾發出了驚訝的低呼:「穆,那魔力是不是消失了?」

  「對。」我乾脆利落地回答,聲音裡已不復之前的愧疚與猶豫,「那並不是普通的魔力,而是一股很邪惡的力量。諸神給我的啟示果然沒錯,它現在已經逃離了這裡,我預感得到,它向古魯丁村莊的方向去了。」

  「接下來,珍妮,取得屬於你的榮耀的時候到了。」

  我們進洞的時候還是上午,天氣炎熱無比,我腦中混混沌沌。當我們走出洞穴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段。然而此刻我卻沒有一絲燥意,只覺得身體裡一陣清涼--那正是強大的精神力贈與我的禮物之一。

  從這裡再向古魯丁村莊一代,就是人類聚居地的中心了。在數百年前這裡曾經是一個戰場,艾瑞法斯特的生靈們的自相殘殺毀壞了這一帶大多數的森林,也為人類這種最熱衷於改變環境的生物提供了適宜的生存環境。古魯丁村莊與古魯丁城鎮是博地艮行省北方一代的經濟中心,北博地艮的各種特產在此處彙集,然後被商隊與冒險者帶去其他的行省與國家,甚至遠渡重洋流通到東大陸徹爾尼茲。

  我依據已然清晰的記憶解答了珍妮的幾個疑惑,成功地平撫了她急於趕去古魯丁村莊的心情,然後在日落之前離開了那片森林,並且找到一條溪流,安頓下來舒緩勞累的身體。

  這是一條很平常的小溪,然而在落日的渲染下卻異常美麗。橘紅色的光線使得平緩的流水變成了一塊流動的紅寶石,在越過淺水中凸起的卵石時泛起波紋。偶爾有不知名的翠綠樹葉夾雜著亮色的細小花瓣順流而下,引得水裡的小魚徘徊不去,然後追逐它們漸行漸遠。

  溪水旁邊沒有茂盛的水草--某些含有致命毒液的小生物最喜歡隱藏在那裡。取而代之的是由白色的河砂構成的水岸,順著蜿蜒的溪流一路向下。

  我現在很喜歡這樣安寧的環境,因為在我的記憶當中,我之前的生命裡極少擁有這樣一份奢侈。

  珍妮坐在一塊還留有烈日餘溫的乾淨岩石上解下她的盔甲,一陣由汗水蒸起的白色從她的領口升騰起來。盔甲的裡面是褐色的亞麻布襯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幾處。她側臉看了看正在翻閱魔法典籍的我,將自己的身子又側了側離我又遠了一些,俯下身去。

  我猜她是在脫掉自己那雙腳背上覆有薄鐵片的靴子。無論再美麗或是乾淨的女孩子,在不脫掉靴子奔波了幾天以後腳上的味道都不會太好聞。她飛快地除掉靴子,然後穿著厚布襪子踮著腳尖快步走到溪流旁邊,將雙腳浸在清涼的水中,發出一聲愜意的低歎,坐在了白色的河砂上--嬌憨得可愛。

  她轉過頭上,正對上我充滿了笑意的目光。白皙的臉稍微一紅之後,她就歡快地呼喚我:「穆,你也來泡腳呀,水很涼,好舒服。」

  我笑著搖了搖頭,低頭繼續看我的魔法書。典籍之中許多從前看起來會令我頭暈的咒文已經可以清晰地被我理解並且記憶了,然而我同時也發現,這本從前看起來遠在我的理解能力之上的典籍實際上並不是高深的魔法書籍。許多我記憶中威力強大的法術都沒記錄在這本書上--想要重新獲得令人畏懼的力量,我必須找到那曾經屬於我的東西--那本我自己的法師手札。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2
第十二章 叢林夜奔

  艾瑞法斯特的夜空很純淨,像是黑色的天鵝絨。天鵝絨上點綴著無數璀璨的碎鑽--那是蒼穹之上主宰著生靈命運的星辰。

  在這無數的星辰之中,有一顆尤其璀璨。它位於高天的最北端,從不改變自己的方向。它的光芒使得周圍的星光黯然失色,它的星辰魔力賦予所有的魔法師強大的力量。那就是法師的守護星,北辰之星。

  與北辰之星相對的南方,有一顆稍顯暗淡的星辰--那是代表了時間與秩序的時光之星。時光之星與所有的星辰都不同--它總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運動,並且每隔半個小時就發出閃耀的光芒,而這也是艾瑞法斯特甚至徹爾尼茲能夠精確地使用小時計時的原因。

  此刻我枕著我的袋子仰望夜空,身邊傳來珍妮均勻的呼吸聲。許多記憶浮現於我的腦海,我則將它們一一歸類梳理,然後讓一個計劃逐漸清晰起來。

  明亮的巨月高懸在空中,我就這樣沐浴在月光裡度過這個漫漫長夜。直到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天明的時候,幾隻黑影忽然掠過了那輪月亮。那是幾隻飛鳥,原本沒有什麼奇怪。然而片刻之後,又有更大一群飛鳥從天空中掠過,數量之多幾乎遮擋了月光。

  必定是有什麼猛獸出現在了遠處。我這樣想著,卻並不十分擔心。

  然而片刻之後我就發現我的想法是錯誤的了。因為又有一個黑影掠過了天空--那是一隻體長五米,翼展幾乎達到了十六米的飛蜥。

  飛蜥一直被認為是同龍族有著血緣關係的生物,甚至有人認為它們就是龍族後裔。因為它們的樣子簡直就是縮小了上百倍的巨龍--修長的脖頸,帶有鋒銳尖指的四肢,有力的長尾,覆有皮膜的雙翼,甚至是細小的鱗片。這使得一隻飛蜥可以輕易地成為一大片領地的王者,並且擁有令絕大多數凶名昭著的猛獸知難而退的震懾力。

  從前我在閱讀典籍的時候曾經瞭解過這種生物,也曾認同過書中的觀點,相信這種生物是巨龍的後裔。然而此刻的我卻已經將這種觀點丟到了九霄雲外--只因在我現在的記憶中,我曾體會過真正的龍威。而且我同樣相信,任何一個直面過地龍安塔瑞斯或是火龍巴卡拉斯的人,都不會認為可以有任何一種生物,足以同巨龍相提並論--甚至僅僅是號稱龍族後裔。

  然而拋卻有關飛蜥在血統上的爭論,我也不得不承認,有能力使一隻在艾瑞法斯特極其罕見的飛蜥倉皇逃竄的傢伙,絕對值得現在的我警惕起來。

  空中的恐慌浪潮經過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大地的輕微顫動。那顫動由遠而近,漸漸變得猛烈。最先到來的是飛得極快的叢林妖精。這些無法被凡人看到的小生物倉皇掠過,甚至不顧他們喜歡親近魔力的天性,在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沒有任何停留,只在我的眼中留下一大片的翠綠色螢光。

  然後是一些擁有纖長四肢的偶蹄類生物。它們從我們身邊的溪水中踐踏而過,原本清澈的河底瞬間就變得骯髒而渾濁。一隻芒角鹿慌不擇路地直奔我而來--實際上即便在不慌張的時候,它在夜裡那微弱的視力也並不足以讓它自己避開我們。

  我立即在這只被嚇昏了頭腦的生物撞上我們之前拿起了魔杖,並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握在手中,而後將魔杖在地上狠狠地一頓。它的底端立刻深深地陷入地下,一個在夜晚之前被我記憶的魔法從我的腦海深處浮現在意識的表層,然後隨著我口中四個音階的咒言與北辰之星的魔力共鳴,借助我手中石子的堅固屬性,完成了一個塑能系防護法術--迪爾芬德之盾。

  就在魔法完成的這一瞬間,芒角鹿已經奔跑到了我身前不足一米的距離,並且狠狠地撞上了那一層由星辰魔力與我的精神力共同維持的防護屏障。以撞擊點為中心,空間之中頓時泛起一層透明的、彷彿水波一樣的漣漪。那只芒角鹿的鋒銳利角伴隨著一聲脆響從根部裂開,同時它巨大的身軀也倒飛出去,接連撞斷了兩顆手臂粗細的小樹,還未等站起就被緊隨其後的大群生物踏翻在地。

  珍妮被動物奔跑的聲音驚醒,在她還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就又有一大群動物從我們的四周轟然而過。迪爾芬德之盾又狠狠地承受了幾次猛烈的撞擊,空間之中泛起的漣漪幾乎將我們面前的土地映亮。我手中的小石子開始出現裂痕,一旦這裂痕越擴越大最終導致作為施法媒介的石子粉碎,那麼就只能依靠我的精神力與星辰魔力來維持這防護系法術--那時候我可就支撐不了多久了。

  於是在珍妮習慣性地拔出長劍全神戒備的時候--我看得出來她挺喜歡這動作,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機會在我的面前施展她的劍術--我用空閒的左手從腰間的一個小袋子裡摸出了一搓骨粉,並且施展了我今夜的第二個最新記憶的詛咒系法術「群體恐懼」。

  隨著灰白色的骨粉灰紛揚落下,我們周圍被迪爾芬德之盾的漣漪照亮的地面上漸漸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黑霧。原本直衝向我們的大群生物如同潮水撞上了岩石,大聲哀嚎著避開了我們周邊的這些黑氣。

  生靈們的逃亡仍在持續,我從未想過一片森林裡可以隱藏數量這樣巨大的生物種群,也從未見過怎樣可怕的生物才可以使得它們集體逃亡,以至於那股不可阻擋的洪流將我和珍妮兩人牢牢地困在了這裡。

  在珍妮驚慌地問出了第二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我在巨大的嘈雜聲中對珍妮大喊:「找一片葉子,撕成一隻兩翼飛鳥的形狀,然後再拔下一根我的頭髮!」她湊近我聽清了這句話,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就將她出鞘的長劍插在了地上--雖然幾乎插進我的腳背--然後抓住一片因為撞擊而從樹幹上脫離的寬大葉子,靈活的手指幾下就將它扯成了一隻飛鳥的模樣。

  她用有些發抖的聲音大聲問我:「然後呢?!」

  「把我的頭髮從鳥頭中間眼睛的位置穿進去,繫緊!」我喊道。

  她立即照做了。只是因為緊張得發抖,她花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才把頭髮繫好。我看著她因為緊張而用力睜大的眼睛、在月光下靈活舞動的纖細手指,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不像從前那麼凝重了,並且幾乎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來。

  看著她完成了任務,我再次對她大叫:「把它拋上天去!」話音一落,珍妮立即將它拋到我前方的半空中,那動作乾淨利落--我簡直愛死她了。

  那只樹葉飛鳥升到了最高處,然後開始飄飄下落。我抓緊時間迅速地吟誦了一句咒文,那綠葉就在銀色的月光下急速膨脹了起來,兩隻樹葉翅膀幻化為純黑的羽翼,甚至因為劇烈的伸展而落下了一兩片羽毛。最終這只樹葉飛鳥化作了一隻大烏鴉,在我們的頭頂盤旋了一圈,就沉默著飛向了那些恐慌的動物來處的夜空之中。

  珍妮呆呆地看著這個奇跡的發生,甚至忘記了拔出地上的長劍--她總是那麼容易激動,那麼容易驚奇。而與此同時,我的視野裡出現了另外一幅畫面--那是在天空之上鳥瞰大地的畫面。

  「烏鴉之眼」,一種相當消耗精神力的偵查術。一般來說,使用這個法術需要事先反覆地練習才可以勉強駕馭--因為在施法者分出一部分精神力獲得高空視野的同時,所得到的圖像也會與本人的真實視覺重合--結果就是兩者疊加在一起,搞得初學者什麼都看不清。

  幸運的是,我的記憶中有著使用這個魔法的經驗,因此我沒有把自己的視界弄得一團糟。然而即便如此,我也花了幾秒的時間來適用這個魔法。這期間兩隻因為沖得太快而沒來得及改變方向的芒角鹿--這片該死的森林裡怎麼有這個多芒角鹿?--再次撞到了我的護盾上,又為那塊殘破不堪的石子增加了兩條裂紋--為什麼我手裡的不是一塊鑽石?

  高空視野裡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我看得到大片沐浴在月光裡的森林因為生物的奔跑而顫動著,彷彿一片波動著的銀色水銀海洋。再向前方飛行一段距離,就可以看到森林中的某一處彷彿是被投入了一片石子的湖面--一切的顫動都是由那裡發出。而實際上,由於幾乎所有的生物都已經逃離,那裡變得很平靜。

  現在這片平靜的區域正在漸漸擴展,並且向我們這邊延伸。我操控著那只烏鴉歪歪斜斜地下降了高度--它距離我越遠,我就越難以控制它--直到接近那些大樹的樹冠,能夠依靠鳥類的敏銳視覺從枝葉的縫隙裡看得清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我只來得及看了一眼。下一刻,那只烏鴉就被一隻忽然從樹下探出來的手給扯成了碎片。高空視野忽然消失,我的視界重新恢復了清明,然而心情卻下沉到了谷底。

  因為我從那隻手掌上紅色的皮膚和黑色的指甲當中知曉了那個引起巨大恐慌的生物的身份。不,它甚至不能算生物--那是一隻惡魔,只存在與深淵界的巴托惡魔,深淵九領主麾下的戰鬥種族,邪惡與毀滅的代名詞,以暴虐與混亂為美德的事物。

  主物質世界中的一切邪惡與它們相比,都將顯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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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吧,哪怕你們在評論裡罵我寫得垃圾呢,也好過一聲不吭……一百多個收藏,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3
第十三章 巴托惡魔

  然而,這只惡魔究竟是怎樣來到主物質位面的?

  深淵世界與地上世界之間有一層幾乎是牢不可破的晶壁,這晶壁甚至可以阻止深淵九領主以及公爵一級的強大存在強行來到地上界。只有一些低等的惡魔或是魔鬼可以被強大的法師召喚,來到地上界。

  可成為一名強大法師的必要條件就是長期不懈的精神力積累,對各類魔法本質的記憶解讀,在戰鬥中合理使用各種魔法的搭配--這些無不需要時間。

  如果創造了人類的那些強者真的可以被稱為神的話,那麼他們當初在創造萬物的時候一定考慮過了兩個不同位面之間相互召喚的這種問題。於是他們令創造力、理解力、學習能力最為強大的人類擁僅僅擁有百年左右的生命,而擁有四百年左右生命的精靈則被剝奪了創新與探索的品質。

  因此從理論上來講,在人類的生命極限時間之內,人類之中不可能出現精神力與對魔法的理解程度足以召喚深淵九領主或是公爵那樣強大存在的法師。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作為地上世界唯一可以與龍相提並論的特殊人群,魔法師們總是有辦法可以延長自己的生命,獲得更為強大的魔力和足以召喚深淵公爵或是深淵領主那樣的終極存在的能力。然而想要獲得那樣的能力,從理論上來說至少需要五百年的精神力積累。如果想要擁有召喚更低級一些的高等惡魔或是高等魔鬼的能力--例如眼前的這只巴托惡魔,那麼則需要三百年左右的法術造詣。

  然而在三百年前的魔法繁盛時代,整個艾瑞法斯特的魔法師數量也沒有超過一百個。加上那些可能擁有法術天賦能夠在將來成為法師的學徒們,這個數量也應該不會超過三百。相對於當時整個西大陸將近一億的人類數量來說,魔法師們是僅次於巨龍的、只存在於大多數人的傳說中的生物。

  雖然之後的那場震驚整個大陸的迷霧森林戰爭使得高等法師以及他們威力強大的魔法第一次公開出現在了普通人類的視野當中,並使得普通人類以及其他智慧生物知曉了某些有關魔法師的常識,但我相信經歷了那一場戰爭之後,法師的數量應當只會減少,不會增加。

  因為那一次的戰爭幾乎消滅了整個大陸幾乎全部的高等法師,並且在人們的心中為魔法師這個名字抹上了一層很難洗掉的黑暗色彩。西大陸艾瑞法斯特最強大的大法師,邪惡的死靈君王撒爾坦?迪格斯,這個名字幾乎等同於死亡與黑暗。

  贅述了這麼多,我所要說明的無非只是--我不相信現在有能夠召喚這只高等惡魔的高等法師存在--因為他們早應該在三百年前就死亡殆盡了。

  還有一個我更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如果現在的我的命運依舊受到那個大預言術的影響--即在一個又一個看似偶然實則合理的巧合下,找回我從前失落的所有東西最後回復從前的力量,那麼此刻我的周圍絕不應當出現巴托惡魔這種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危險到極點的高等魔族。因為從前的我並沒有無聊到想要自己在經歷了一番生死搏鬥之後再僥倖活命,從一次又一次的驚險戰鬥中恢復自我。

  第一次在路上遭遇路魔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而今回想起來,我終於知道了當時的不適感在哪裡--原來從那時候開始,我這一段被大預言術所庇護的命運就已經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影響了,而那次只是這種影響的第一個表現,這次危機則是第二次。

  我的命運已經脫離了從前的軌跡,而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力量或是什麼人竟然可以在我之後再次干擾星辰的軌跡--無論是從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極度厭惡這種事情的發展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的感覺。

  然而我強迫自己不再在此時思考這些問題。因為在烏鴉之眼被破壞之後,那只巴托惡魔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並且正向我而來。

  嚴格地說,巴托惡魔實際上不是惡魔,而應該屬於魔鬼。深淵地獄的兩大種族,魔鬼與惡魔實際上是有分別的--雖然大多數人經常將它們混為一談。

  魔鬼們的共同特徵是紅色的皮膚,黑色的指甲,生有雙角和三叉戟形狀的尾巴。它們有著嚴格的社會分工與統治體系,並且擅長誘惑與陰謀。惡魔的外形則千奇百怪,食人蛛、火焰蛇、被魔鬼誘惑墮落的凡人靈魂、殭屍、骷髏士兵、火焰巨魔、夢魘之魔等等都屬於惡魔。他們擅長毀滅與破壞,是深淵地獄中主要的戰鬥種族。

  而這些戰鬥惡魔們大部分被深淵公爵麾下的巴托魔鬼種族所統領--後者是深淵地獄裡數量最多的高層官員--因此不少典籍中將巴托魔鬼錯誤地稱為巴托惡魔並且形成了習慣流傳了下來。

  現在這只擅長統帥與控制的巴托惡魔正在這片森林裡向我逼近--還很可能統領著幾隻強大到死後屍體足以承受它的死亡召喚斌並且成為了它的僕從的動物屍傀儡。在這樣的黑黑暗森林裡,逃跑幾乎等同於送死--因為每一隻深淵生物都習慣黑暗並且擁有人類難以想像的追蹤能力。

  好在動物的恐慌浪潮已經過去,我立即丟掉手裡那枚幾乎已經完全破碎的小石子,快步走到不遠處一隻被踐踏而死的猞猁屍體前用力扯下一撮毛髮--一搓貓科動物的毛髮。然後我又抽出我的長劍,從那只死掉的芒角鹿斷裂的鹿角上刮下一些粉末。再加上我口袋裡的巨魔骨粉,我勉強可以對珍妮施展出四個新法術:貓之優雅、牛之蠻力、熊之忍耐、黑暗豁免。它們可以令女劍士的動作敏捷、力量增大、承受打擊的能力增強、免於面對黑暗生物時候內心本能的恐懼。

  我用最快的速度與最簡練的語言使珍妮明白,現在有一隻正牌魔鬼正向我們走來,並且會威脅到我們。我空有強大的精神力,卻沒有更高級的魔法咒文,而即便我現在那本魔法書裡記載了一些威力還不錯的法術,也因為沒有合適的施法材料而沒法施展。有必要的話,我需要她先拖住那只巴托惡魔,給我準備魔法的時間。

  黑暗豁免果然發揮了作用--珍妮僅僅是表示了震驚,然後眼睛裡閃耀著戰鬥之前的興奮與激動。她抽出了自己的長劍,甚至挽出了幾個漂亮的劍花。

  而我則翻出了那本魔法書,使自己平靜下來。魔鬼與惡魔生存在充滿黑暗與火焰的深淵地獄,而其中的高等魔族巴托惡魔更是對許多威力不錯的塑能系魔法免疫--我必須重新記憶一些法術--一些能夠克制黑暗生物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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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假,中午要吃飯,也就是說,要喝點酒……為了防止喝酒之後將文章寫得亂七八糟這樣悲慘結果,今日只有這一更。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4
第十四章 吟唱惡魔語

  我手中的這本魔法書一共記錄了三十四種法術,其中算得上是魔法的有二十五種,另外九種則是基於煉金法陣發展出來的小技巧,比需要記憶的魔法要容易掌握得多。

  巴托惡魔對於詛咒系法術和高溫傷害型的法術有著卓越的抗性,光線殺傷類的法術則會給它們造成不容忽視的傷害,於是我抓緊時間記憶了那本書裡的另外七個魔法--「路尼亞之光」、「太陽閃光」、「彩虹噴射」、「寒冰牢獄」、「塔莎狂笑術」、「趁勢一擊」和「通曉語言」。

  然後我站了起來,將魔杖插在身前的地上,輕輕出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思維平靜下來,使這幾個法術從我的潛意識層面浮現並在意識表層沸騰起來,呼之欲出。

  「珍妮,沉住氣,相信我。」我對一邊雙手執劍,目光炯炯地直視前方的珍妮說,「一切聽我的命令,千萬不要衝動。」

  她深深呼了幾口氣,握在劍柄上的纖細手指鬆了鬆,然後再次握緊,點了點頭。

  不遠處早已沉寂下來的漆黑密林間出現了不詳的顫抖,然後一個高大粗壯的黑影從樹木之間擠了出來,甚至還憤怒地一掌擊斷了一枝碗口粗細的、擋住了它的視線的樹杈。當它走到溪水旁邊的空地上時,我們終於能夠借助月光看到這種在深淵地獄裡鼎鼎有名的高等魔鬼--它足有三米高,赤裸著上身,腰間只有一片破爛不堪的布條。皮膚是魔鬼們獨有的紅色,鋒銳的指甲則是烏黑色,上面滿是致命的病菌與毒素。它的一呼一吸之間都充斥著硫磺的味道,像是剛剛在火山裡面洗過澡,或者是上一餐剛剛吃過牛油煎硫磺。

  最引人矚目的應當是它的一對角--一對修長漆黑的獨角上還有四個極細的白環。這使我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成熟的巴托惡魔應當擁有純黑的角,角上有白環則是未成熟的表現。我應該感謝巴托惡魔是深淵生物裡為數不多的、可以生育的魔鬼--對付一個孩子總比對付一個成年人要輕鬆得多。

  現在這只惡魔停了下來,用一雙充滿了惱怒意味的白色眸子盯著我倆--實際上你很難見到一隻心平氣和的魔鬼,除非它在你眼前被幹掉。我立即為自己加持了「通曉語言」這個法術,讓自己在短暫的時間之內可以使用惡魔語,然後以極富挑釁意味的語調對那只魔鬼大聲吼道:「以貪婪、暴虐、嫉妒、傲慢的美德讚美你,來自深淵的魔鬼!」

  要問我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那麼你應當懂得,深淵地獄的道德觀與地上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你的任何自認為彬彬有禮的行為都可以輕易地惹惱一隻魔鬼,並且使它們把你撕成碎片、抽走你的靈魂。

  那只巴托惡魔噴著硫磺氣並且怒氣沖沖地回應道:「又是一個法師!討厭的人類法師!這一次我一定把你撕成碎片,好讓你知道將我從深淵地獄當中召喚來的代價!噢……!這卑劣又骯髒的地上界!空洞又乾淨得噁心的空氣!願天堂之光永遠地灼燒你們!」

  「邪惡的巴托惡魔啊,請告訴我是哪裡的法師將你從地獄當中召喚而來?我將和你一同把他的腦袋擰下來,把他的靈魂獻給你!」惡魔語同星界語、精靈語一樣,都是遠比人類的通用語歷史要悠久得多的語言。這類語言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口述的時候會有極強烈的吟唱感--就像是在表演歌劇。

  珍妮聽著我倆的對話卻不明所以,只得頻頻側臉看我。我則暗暗對她擺了擺手,要她先不要輕舉妄動。既然是幼年的巴托惡魔,我倒的確不像剛才那麼擔心了。我只想知道是誰召喚了它--而且聽它的口氣,那個法師在召喚了它之後還打敗了它,只是被它逃了出來。擁有這樣卓越的力量的魔法師,即便在我那個時代也可以在自己的名字前冠上一個「大法師」的頭銜了。

  然而這本該讓惡魔感到高興的話卻令它笑了起來--很明顯我成功地惹惱了它。它猛然張大了佈滿黃色利齒的大嘴,身子前傾對我大聲地憤怒嚎叫,臉頰的紅色肌肉顫抖著,那具有腐蝕性的口水幾乎濺到了我們的身前。

  「你怎敢再次愚弄我!你的身上的靈魂和它有同樣的味道!你這同謀者!該死的米倫?尼恩,我詛咒你死後必上天堂!」它脖頸之下忽然亮起兩塊泛著螢光的紅斑,這意味著它即將發動猛烈的攻擊。

  我立即放棄了徒勞的勸說,右手搭上柳木魔杖的頂端--那裡已經積聚了夜裡微涼的露水。

  第一個法術「寒冰牢獄」隨即被我施展了出來。魔鬼剛邁出了一大步,它腳下的地面就變成了一片雪白,接著,一層薄冰蔓延上它的雙腳,將它固定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珍妮口中低誦著激發「安塔瑞斯之盾」魔法能量的咒文。她平端雙手闊劍與肩齊平,身子略微一沉,銀色的長髮在月光下飛揚起來,向巴托惡魔發動了衝鋒。然而這薄冰並不能對抗惡魔強大的力量,只過了一秒鐘,巴托惡魔就已經踢碎了它們,怒吼著探出了長著漆黑指甲的雙手迎向了珍妮的劍鋒。但此刻以我的魔杖為中心,一團銀色的光線又旋轉著發射了出來。這些不足一根手指粗細的光線瞬間跨越了我們之間幾十米的距離,有如銀箭一般射在了巴托惡魔的身上。

  「路尼亞之光」--祈願系法術。路尼亞是天堂的第一層路尼亞之山的名字。這個法術召喚最純淨的光線射穿黑暗,對深淵系生物造成嚴重的傷害並且將它們麻痺。

  空氣中頓時泛起一股硫磺烤肉的味道。魔鬼紅色的皮膚上被照射到的地方鼓起可怕的水泡並且爆出黑紅色的膿血,它的身體維持著前衝的姿勢停了下來,力道之大甚至撞飛了一塊攔在它身前的人頭大小的石塊。

  珍妮的劍鋒直指它的肋下,整個人泛著一團銀色的光暈撞上了魔鬼的身體,而後又飛快地彈開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5
第十五章 咬人啊

  「這傢伙的皮太硬!天哪!」她一邊大喊一邊再刺出兩劍,卻都只能在魔鬼的身上留下淺淺的印痕。這傢伙一定是給自己施加了石膚術,以至於珍妮被蠻牛之力加持了之後還不能破開它的防禦。而魔鬼則憤怒地嚎叫著,口中噴出大量的酸液,卻都被安塔瑞斯之盾的神聖光芒化解,變成了一滴滴無害的清水。

  路尼亞之光的麻痺效果不能長久,魔鬼很快就重新獲得了自由,並且凌厲地向珍妮揮出了一掌。尼安德特女騎士靈敏地躲過了這一擊,彎腰跳到了魔鬼身後的陰影裡。三米的身高相對於珍妮來說顯得過分高大,因此她彎腰的時候胸口僅比巴托惡魔的雙膝略高一些。

  在麻痺效果持續的過程中我也在準備新的法術,當魔鬼準備轉身找到珍妮的時候,我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魔杖,左手在空中灑出一大片白色的月長石粉末,口中則高聲誦念著長達十六個音階的咒文。

  這是我到目前為止使用過的最高階的法術--「太陽閃光」。在咒文完成的一剎那,漂浮於空中的月長石粉末立刻燃燒了起來,而後發出炫目的光亮。這光亮使得我和珍妮必須要瞇起眼睛才能使自己的視力不受損害,而對於長年生活在昏暗的深淵地獄的巴托惡魔來說,則是不啻於直視一顆太陽所感受到的亮度。

  周圍的整片森林都在這剎那之間被照射得纖毫必現,但這還沒有結束--這奪目的亮光之中包含著對黑暗生物具有極大殺傷力的純淨力量,巴托惡魔的皮膚在這光亮下彷彿變成了一塊平底鍋中的黃油,伴隨著它淒厲的慘叫開始一層層地融解,並且發出令人發狂的惡臭。

  魔鬼痛苦地彎下了身子,本能地想要縮小被照射的面積,保護脆弱的腹部。然而它的眼睛已經被灼傷,不能再為它指示方向。珍妮趁機避過了它狂亂揮舞的手臂奔跑到它的體側,將手中的闊劍高高揚起,身體在一剎那間扭曲到極致,側彎成一個弓形。

  腳踝的力量、大腿的力量、腰部的力量、雙臂的力量,都積蓄在這全力一擊當中。我立即將最後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增益魔法加持到了她的身上--「趁勢一擊」--這個法術將對近戰武器的使用者產生力量加成一倍、無視普通武器格擋的效果。

  「嗬呀!」珍妮將所有的力量都爆發開來,闊劍在白光的映射下快成了一道閃電。彷彿有一柄光之刃劃過了那魔鬼的脖頸,它的頭顱在漫天的光亮之中高高地飛了起來,一股黑紅的血液沖天而起,發出更加濃烈的硫磺氣息與惡臭來。

  她連忙側身跑開,避過了那些些具有強烈腐蝕性的血液。即便安塔瑞斯之盾擁有淨化的能力,一個有教養的女孩也不會樂意在野外洗上一次臭血澡--除非是龍血。

  但我仍舊沒有鬆開手中的魔杖,因為我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那魔鬼死後,並沒有從頭顱裡升騰出一陣血紅色的人形霧氣來--那是魔鬼的靈魂。只有打散了這團靈魂,才算徹底地消滅了一隻魔鬼。因此我預留了最後一個有效殺傷的魔法「彩虹噴射」,為的就是不給它任何逃跑的機會。

  然而那顆頭顱卻只掉落在了地上,沒有任何異常。

  珍妮身上「黑暗豁免」的法術效果還沒有褪去,因此她在難以置信地愣了一愣之後就快活地向我轉過身來,一團銀髮如同東大陸徹爾尼茲最光亮的織錦,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穆,天哪,我們殺死了一隻惡魔!天哪!我會變成一個男爵的!噢,天哪!」她陷入了極度的愉悅之中--這其中不乏「黑暗豁免」那個法術的催化作用。女騎士高高舉起她那柄被惡魔的血液腐蝕得銹跡斑斑的鐵劍,在空中揮舞出一個圓圈來。

  就在此刻,地上那顆足有珍妮的膝蓋高的魔鬼頭顱猛然彈起,咧開一張長滿利齒的大嘴就咬住了珍妮的小腿。幸好她的膝蓋上還有鐵質的護膝,那些剃刀一樣的牙齒從護膝的弧面上滑下,陷入了她的小腿。但饒是如此,我也聽到了一陣淒慘的骨碎聲。

  珍妮在跌倒在地的時候才來得及發出第一聲慘呼。但這個訓練有素的女騎士立刻就握緊了手中的闊劍,咬緊牙關斬向魔鬼的頭顱。可沒有了魔法的加持,加之因為極度疼痛和魔鬼口中毒液侵蝕而導致衰弱的身體,珍妮手中的闊劍甚至沒能在它的雙角上留下一道印痕就脫手而出。

  魔鬼頭顱的咬合力量極大,即便我再給自己加持一次「蠻牛之力」也不見得能夠掰開,更何況那個法術已經被我使用了。珍妮的安塔瑞斯之盾開始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白光,淨化那些殘留在它頭上的具有強烈腐蝕性的血液。然而魔鬼深陷入珍妮身體的牙齒上的致命毒液則無法被外面的光芒淨化,它們正迅速地滲透進她的血液、肌肉、骨骼,以最凌厲的姿態攫取她的生命力。

  我猛然想起我預留的另一個法術,於是立刻從自己的頭上扯下一縷頭髮,口中快速地吟誦了兩個音階的咒文,將那縷毛髮用力甩在了魔鬼的頭顱之上。

  一陣猶如鋼刀刮鍋底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那魔鬼張開了大嘴,發出一陣陣不可遏制的狂笑--巴托惡魔的生命力如此之強,以至於頭顱和身體分離了之後還能用脖頸殘存的肌肉收縮、呼吸,甚至笑出聲音來。

  這就是「塔莎狂笑術」--一個原本最常用於捉弄人的法術,此刻卻救了珍妮的命!我立即將神志已經不清的珍妮從魔鬼的口中拖出來,然後讓七彩的光芒在手中匯聚,最後從指尖上迸發出一道彩虹般的光線。

  這是我使用得最得心應手的一個魔法「彩虹噴射」。然而作為一個無需施法媒介、吟誦時間極短的三音階法術,它的缺點就是,在徒手施法時,只對正常人類體形兩倍以下的生物起致死的作用。一旦面對大型生物,就要依靠魔杖的魔力傳導性加成,而這會以幾何倍數抽取施法者的精神力。

  我擔心在最開始的時候使用這個法術,一旦未命中又消耗了我大量的精神力,將會給我們兩人帶來不可知的危險。然而如果提前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一定抽空自己的精神力,孤注一擲地把這只巴托惡魔變成光斑。

  它的靈魂與頭顱在凌晨的空氣中消彌,我卻只恨這法術持續的時間不能再長久一些,讓那只魔鬼感受到更多更強烈的痛苦!安塔瑞斯之盾的魔能只能被擁有馬第爾家血脈的女人激發,而珍妮早就告訴我她是這一代唯一的一個女子,一旦她死於魔鬼的毒素,沒有了安塔瑞斯的獨特力量,要我怎麼去實現我的最終計劃!!

  這只可鄙的!卑劣的!噁心的巴托惡魔!深淵地獄裡的卑微爬蟲!!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6
第十六章 皮克小妖精

  附錄:第一本魔法書的法術列表。

  熊之忍耐

  牛之蠻力

  貓之優雅

  法師護甲

  黑暗豁免

  極限防禦

  迪爾芬德之盾

  刺青銘記

  偵測亡靈

  導向射擊

  趁勢一擊

  真實之眼

  烏鴉之眼

  群體恐懼

  泥濘術

  油膩術

  陰影束縛

  風精之爪

  塔莎狂笑術

  幻音術

  潰爛詛咒

  慷慨贈禮

  攻城錘

  幽靈武器

  死亡一指

  寒冰牢獄

  太陽閃光

  彩虹噴射

  灼熱射線

  路尼亞之光

  醫療之觸

  修復術

  通曉語言

  羽落術

  正文:

  我在心裡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了那個魔鬼,又把所有關於純潔與善良的詞語用於它的身上--然而這些都沒能令我想到能使珍妮脫離生命危險的法子。

  她左腿的小腿上有四個可怕的孔洞,而更不樂觀的是,那些傷口不再流血,這意味著大量的毒素無法隨著血液流出體外。

  我的魔法書裡僅有一個作用於生物體的魔法:「醫療之觸」。然而這個魔法的效果是施法者平均承受傷者的傷害。這意味著一旦我使用了這個魔法,就將面對兩個人同時死亡的後果。這裡距離古魯丁村莊還有四到五天的路程,到了那裡我可以找到煉金術的材料製作一些解毒藥劑,可我不知道珍妮還能不能撐得到那個時候。

  但我還是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又記憶了幾個一會兒可能用得上的法術,將她扶起搭在我的背上,又把我的魔杖橫放在身後,把她背了起來--我想她是第一個坐在我的魔杖上的人。

  還有一個法子。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法子,一個要碰運氣的法子。我的左手尾指上戴著一枚用白銀做成的尾戒,這是我從前製作的諸多「幸運戒指」之中的一枚,我希望它能在此刻給我帶來幸運,好讓我能暫時保住珍妮的性命。

  然後我把一個「羽落術」施展到了珍妮的身上,這使得珍妮的體重減輕了不少--一個物體或是人下落得越快,這個法術的效果才會越強。一切準備妥當,我背著她快速地在林間穿行起來。

  進入這片森林的時候我們曾經在西面發現了一條廢棄多年的小路,那條隱藏於叢林的小路蜿蜒地通向去往古魯丁城鎮的大路。這種林間小路上經常會有一種奇特的生物存在--皮克小妖精。剛才在森林裡的動物驚慌逃竄的時候我曾經見過大群的叢林妖精,而叢林妖精和皮克小妖精同屬於妖精種,是有著親密關係的近親。它們喜歡居住在密林之間的小路旁邊,並且同所有的妖精種生物一樣熱衷於惡作劇。它們最大的樂趣就是帶領旅人走錯路,或者讓貪心的守財奴丟掉自己的財寶。

  叢林妖精的存在告訴我附近有極大的可能存在皮克小妖精,而每一個魔法師都應該知道,小妖精與精靈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血緣關係,它們的血液也就同精靈之血一樣,有著很強的解毒效果。

  只要我能得到一隻皮克小妖精或者是叢林妖精……

  我這樣想著,疾走著,集中精力在晨曦中尋找著的蹤跡。

  珍妮靠在我肩頭上的嘴裡呼出灼熱的氣息,那是她在高燒。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林間樹葉上的露珠在晨光裡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也打濕了我的長袍衣角。又穿過一片矮小的灌木叢,踏翻了一大片茂盛的野生百合,我終於見到了那條幾乎已經隱沒在雜草裡的小路。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腳步慢下來,在路上不快不慢地走著。

  珍妮在我的背上顯得愈發沉重,但這只是說明了我越來越累。因為只要下墜的趨勢一直存在,那麼羽落術的效果就不會解除。她原來粗重的呼吸逐漸平復,但這並不是什麼好的現象。我知道那些致命的毒素與病菌已經令她的呼吸開始衰竭了,而那些皮克小妖精卻還不出現。

  世事就是這樣弄人--有的時候你獨自行走,渴望一段突如其來的邂逅,而後將你引向一個全然不知的神奇所在,展開一段無法想像的奇幻旅程--這種狀況下,你很難遇到一隻皮克小妖精。

  有的時候你滿懷心事,步履匆匆。只希望快些到達終點,享受溫暖柔軟的床鋪與可口的食物,或者探望病重在床的家人--這種狀況下,你就常常會不知不覺地走錯路。

  無知的凡人常用「忙中必出錯」這樣的諺語來解釋這種令人費解的狀況,卻不知道那都是他們的肉眼所無法預見的皮克小妖精搞的鬼。作為一個喜歡獨處的魔法師,我對這種喜歡惡作劇招惹人的小傢伙一向沒有足夠的好感,然而此刻我卻多麼希望它們能夠出現在我的眼前,圍繞我跳起神秘之舞,讓我可以捕捉到它們。

  我沿著小路行走了很久,走到太陽幾乎接近中天,將陽光從林木的縫隙中透射下來在茂盛的青草與芬芳的花朵上形成一塊又一塊小光斑,卻仍舊沒有一隻皮克小妖精出現。我不由得想起我剛剛離開我的法師塔的那個上午--我是那麼輕易地就遇到了一群叢林妖精。

  這可惡的世事難料。

  我終於精疲力竭,將珍妮平放在一顆大橡樹的樹蔭之中,自己頹然坐倒在她的身旁,茫然又焦急地揪著身邊的野草,一根根折斷地上的小樹枝。

  我是一個相對凡人來說非常強大的法師,我甚至可以記憶那本法典上的大部分魔法,並且在不使用魔杖超魔力支出的情況下把它們統統使用出來。然而這種強大卻僅僅是對我自己而言,此刻的我只能任由珍妮的生命力逐漸衰竭,卻沒法採取任何行動。

  讓珍妮能夠在最壞的狀況下仍然保有自己的思想只有那麼一個辦法。然而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想要那麼做。那樣將會使我的計劃產生更多的變化,甚至帶來我意想不到的可怕後果。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極其輕微的嗡嗡聲在某個角落響了起來。我的心中頓時升起不可遏制的狂喜,但我竭力控制著自己,讓自己表現出正常的迷茫而焦急--就像是一個急著趕路,卻因為筋疲力盡而不得不停下來休息的普通人類。

  皮克小妖精不像它們的表親那樣可以敏銳地感受到法師身上的魔力波動,因此它們敢於靠近我,而不像叢林妖精那樣理智地與我這樣的人類保持著有限的親近。

  一個淡綠色的身影出現在我的右邊,並且狹促地向我眨了眨眼,遠遠地圍繞我跳起了一段奇異的舞蹈。我裝作看不到它,將視線投向它身旁的一從香石竹。

  這個生長著淡綠色透明翅膀的小傢伙漸漸放了心,又擺了擺尖尖的耳朵,舞動著靠近我,想要用神秘之舞的精神波動來干擾我的思維,令我走上某條岔路。我依舊平穩地呼吸著,看著它慢慢地飛到了距離我一米遠的地方……

  然後空氣中陡然出現了一團魔力波動,飛快地將那只皮克小妖精整個握住了!它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具有精神攻擊效果的尖叫,就被這股巨大的巨量掐得昏了過去。

  「法師之手」,每一個魔法師都能夠掌握的小技巧。以魔力構造力場,可以輕鬆地捕捉無法被人類肉眼識別的魔法生物,也可以憑空移動一些比較輕的小東西。

  我飛快地站了起來,用法師之手把那隻小妖精倒提著移到珍妮的嘴上,然後左手撐開了珍妮的嘴,右手用剛才折出來的鋒利小樹枝在它的脖頸上用力一刺!

  相對它的脖頸顯得大得多的創口令血液立刻湧了出來。那些淡綠色的血液沒有絲毫的血腥味兒,反而泛著極淡的清爽氣息。它們在淅淅瀝瀝地流了一會之後就停了下來,我立即將法師之手一緊,像擠橘子汁一樣把殘留的血液都給擠了出來。

  這時候皮克小妖精的身體因為失血而變成得透明。我隨手將它甩在路上,讓它的氣味發散出去。

  此刻珍妮的身體狀況因為妖精之血的緣故略微好轉,呼吸也再次粗重起來。而然這還遠遠不夠,我還需要更多的皮克小妖精。這類小妖精通常以十到十五隻的規模群體混居,其中還有一隻能夠使用「奧圖迷舞」的大妖精--它可以使得受法者陷入狂亂的舞蹈之中直至力竭而死。

  我將在這裡等待它們之中其他成員的復仇,然後搾乾它們的每一滴血。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7
第十七章 類神

  但在此之前,我先吃了一點兒氨水味兒的石竹花配骨粉恢復了些精神力,然後忍住噁心的感覺把剩下的骨粉捏在手裡,撿起一塊石子握住,對兩個人施展出了「迪爾芬德之盾」。

  皮克小妖精穿著前頭尖尖且彎曲的鞋子,也同樣有一柄兩頭尖尖且彎曲的小弓。這些馬蜂大小的小妖精們的弓箭卻完全不是裝飾品,它們射出的箭矢會令人短暫地麻痺。若不是情非得已,也沒人會樂意招惹一隻能夠使用「奧圖迷舞」的大妖精。所以我得先確保它們不能傷害到我,然後在大妖精使用魔法之前幹掉它們。

  幾乎就在我施展了法術之後,我就聽到了一群皮克小妖精的憤怒嚎叫--那聲音像一支支尖利無形的箭一樣刺進我的腦袋裡,又像是有一百隻螞蟻在我的腦漿當中洗澡。這是所有的小妖精都會使用的法術「侵蝕思想」。

  我用握著石子的手緊緊抓著魔杖,讓石子尖利的稜角硌著我的掌心,用身體上的痛楚來保持思維的清醒。嚎叫之後,大約十一隻皮克小妖精迅速地飛了過來,開始用它們的細箭憤怒地向我和珍妮發起攻擊。我們前方的空氣裡頓時泛起十幾點細雨滴進水窪似的透明波紋來。這時候我注意到有一隻稍大些的妖精緊跟在它們後面,飛速舞動的透明雙翅當中夾雜著一點金光--這一定就是能夠使用「奧圖迷舞」的大妖精了。

  發現射擊對我們毫無用處之後,它們就開始掩護著大妖精向我接近,一直接近到足夠讓那隻大妖精使用法術的距離。但我當然不會給它這個機會,我早在它們停止射箭之前就開始低誦「群體恐懼」的咒文,然後在大妖精接近到它的施法範圍的一剎那,我揚手灑出來了骨粉。

  法術立即生效。皮克妖精們頓時變成了一團沒頭的蒼蠅,慌亂地向四周奔逃。然而它們都能夠使用另外一個魔法「魔法解除」,因此我緊接著發出了那本魔法書中記載的另一個法術「陰影束縛」。

  這個附帶眩暈效果的法術在大片的樹蔭下使用效果驚人。地上的陰影像是一條條淡灰色的細蛇,竄起來緊緊裹住了在空中飛舞的小妖精們,並在那一瞬間使它們陷入了長達五秒鐘的眩暈。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狠狠地將它們一一敲落在地,就像是一個農夫在打棗子--此刻它們真正進入了昏迷狀態。

  接下來我把那些小妖精一隻一隻擠干--就像擠橘子汁。實際上小妖精應當是比類人種還要高級些的種族,它們甚至會使用魔法。對於我的這種行為,大概正常人都很難接受。然而對於一個法師來說,俗世間的倫理道德卻很難對他構成約束。

  因為魔法這種東西原本是起源於人類最野蠻的時代,那時候人類這個種族作為艾瑞法斯特大陸的眾多種族之一並沒有顯得如何與眾不同。在人類與其他種族的殺戮爭鬥中由極少數擁有神秘學天賦的智者總結出了魔法的規律並將之用於實戰,並且毫無愧疚感地將許多其他種族生物的身體構件用作施法的媒介。

  在當時道德規範比較低下的狀況下,許多在今天看起來血腥而殘忍的魔法或者煉金儀式在那時而言都是正當且合理的。例如用活人的心臟治癒痛風病,用亞人種的骨粉施展一些詛咒法術,用小妖精的血液治療惡疾,用孩童的大腦製作效果卓越的精神力藥劑。

  換言之,魔法其實是一門睿智與野蠻並存的學問、是見證了人類的智慧與道德規範發展過程的古老技藝。

  時至今日,儘管一些法術因為過於血腥殘忍以至於挑戰了當今人類道德的底限而被法師們列為禁咒,但魔法師們仍舊是一個比大多數凡人都更善於踐踏人類道德,或是說新興人類道德規範的一個群體。

  因為我們有著自己的道德觀:對於一個法師來說,絕大部分的生物都是平等的。這種平等只因兩個鐵律而例外,一是在滿足魔法師的特定需要時:例如使用生物身體構件作為魔法材料。二是,魔法師的地位凌駕於除巨龍以外的一切生物之上,是超脫於尼安德特人類與克萊爾人類之外的類神生物。

  當我將第十隻皮克小妖精的血液盡數滴進珍妮的嘴裡之後,她的呼吸由急促又轉為了平穩,並且高熱也退了下來。此刻我不但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生機在逐漸恢復,更感受到了一種令人極為舒適的氣息--那是自然的氣息,神秘的氣息,活力的氣息。換言之,是精靈的氣息。

  我從未想到在尼安德特人的血液中混入些許精靈血統會有這樣的效果,看起來那個傳說並不是沒有依據的--尼安德特人並非同克萊爾人一樣,是與星界諸神一同產生的原生生物,而是被精靈們所崇拜的精靈之母伊娃創造出來的神造人。

  此刻還剩最後一隻皮克妖精--那隻大妖精。

  皮克妖精喜歡讓人走錯路,喜歡讓守財奴失去財寶,這就意味著它們擁有許多在漫長歲月中積累起來寶貝。我們的下一站是古魯丁村莊,我們可能在那裡居住不短的時間,完成一些事情,搜集一些我需要的魔法材料,因此我們需要錢--歐瑞金幣或是亞丁銖。

  那隻大妖精實際上已經清醒了過來,口中在默念著什麼。我知道它在試圖使用「奧圖迷舞」這個法術,於是手指按住了它的嘴巴,中斷了它的施法。

  「妖精,我需要你們積累的財富。」我這樣對那只驚恐而憤怒的大妖精說。而後者正徒勞地將自己透明的翅膀在草葉間拍得啪啪作響,卻掙不脫我的手指。

  「你怎麼敢在殺害我的兄弟姐們之後再提出這樣的要求?!人類!」它用珍妮無法聽見的聲音憤怒地嚎叫著,「你將迎來小妖精這個種族的全面報復,只要我可以活著離開這裡!」

  「如果你把你所有的財富奉獻給我的話,你才有可能活著。」我不動聲色地說,「我需要你們的血液來醫治這個女人,因為她在昨夜消滅了一隻魔鬼--你們小妖精最痛恨的種族--並且在戰鬥中受傷。我知道自己無法說服你們奉獻自己的血液和生命,因此我暫時向星空諸神借用了它們,此刻它們的靈魂已經回歸了精靈之母伊娃的懷抱,你大可不必如此憤怒。」

  「你同魔鬼一樣邪惡!」但它只是繼續咒罵著,「如此邪惡的你還想染指小妖精的財富,我寧願死去也不會給你一丁點兒的提示!」

  小妖精都是情緒化而固執的種族,因此我知道以生命威脅它已經沒有效果了。

  我轉頭看了看珍妮--她依舊在昏迷之中。於是我注視著那只具有稀薄精靈血統的魔法生物,皮克大妖精細小的淡綠色雙眼,讓深埋在我身體裡的某種氣息浮現出來,緩慢地說出了一個名字。

  「以這個名號與遠古的誓約命令你,精靈的僕人,皮克大妖精。」在給了它足夠的時間去感受、回憶這個氣息之後,我鬆開了按在它身上的手指,「獻上你的財富。」

  一個秘法,「血脈烙印」被這氣息激發。它的掙扎立刻停止下來,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然後發出驚恐又謙卑的疑問:「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再次復活?」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8
第十八章 過去、未來之王

  「我必將復活。」我對它說,也是對這個世界說,「並且我將再次君臨天下。」

  大妖精發出惶恐又低沉的哀嚎,翅膀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停止了抖動:「怎麼可能?你的命盒都已經消失了……我們親眼看到它消失的!」

  我稍稍有些意外--這隻大妖精竟然說他親眼見到了我的命盒消失,那麼就是說,他是三百年前迷霧森林戰爭當中精靈族僕屬的妖精軍團中的一員。雖然妖精與精靈一樣,都擁有相對人類來說顯得漫長的壽命,但在妖精這個自然壽命大約在350年左右的種族當中來說,這隻大妖精也算得上是長壽了。

  只是能夠看到我的命盒消失的妖精,在迷霧森林戰爭的時候就已經是妖精軍團中的高層了,為何它會來到這樣偏僻的地方,重新變成了那些居住於路邊、以捉弄路人為樂的野妖精?

  然而大妖精之後的反應卻遠遠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匍倒在一片寬大的草葉上,以妖精種族最虔誠禮節對我膜拜,而後用激動得顫抖的聲音高喊:「存在於過去,復活於未來的王者,卓爾精靈和所有黑暗妖精的守護者,偉大的死靈君王撒爾坦?迪格斯啊,快來拯救你的人民吧!」

  此刻我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卓爾精靈」與「黑暗妖精」這兩個名字,沒有一個是我曾經聽說過的。而這隻大妖精對我的態度,一個曾經在三百年前參與過對我的圍剿的妖精軍團的一員對我的態度,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

  曾經的我,死靈君王撒爾坦?迪格斯,曾同精靈與他們的僕從種族有過一個盟約。然而精靈們背叛了我,對我發出了最致命的一擊。但此刻他為什麼又稱呼我為「卓爾精靈」與「黑暗妖精」的守護者?

  「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大妖精。」我用一根手指把他從草葉上抬起,沉聲說,「然後我再決定是否去幫助你們這些曾叛過我的種族。」

  「我們從未背叛您,大人!」大妖精以他這個種族特有的那種衝動情緒說,「精靈族已經不是三百年前的精靈族。一些精靈背棄了與您的盟約,污蔑您被深淵地獄的領主變為傀儡,發動我們參與了對您的偷襲!當我們知曉了真相以後您的命盒都已經被毀滅,於是一部分仍舊忠於您的精靈被宣佈為黑暗的追求者,被驅逐到了地下變為卓爾精靈,而那些仍舊忠於您的妖精,則被驅逐出了軍團,被稱為黑暗妖精!卓爾精靈的主母,偉大的北之星冠,大法師米倫?尼恩曾預言您終將歸來,但卓爾精靈們大都不相信將會有重返地表的一天。但如今,您,偉大的王者,存在於過去,復活於未來的王者,您出現了!」

  米倫?尼恩?我在心裡想,巴托惡魔曾經提到過這個名字,並說我的身上和她有著相同的氣息。既然她冠有大法師的名號,那麼召喚巴托惡魔的人就一定是她了。這樣說來,這隻大妖精的話也並非不可信。

  實際上,在「血脈烙印」這個秘法的感召下,他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應當不是偽裝的。越是低級的生物受到的秘法制約就越強,相對於那些曾經背叛過我的精靈,我更願意相信他的話。

  在我回復了記憶以後這段很短的時間裡,我曾試圖找出精靈們背叛我的原因。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讓他們對抗「血脈烙印」的作用,在我沒有損害他們生命的情況下違背誓約,對我發出最後一擊。

  此刻我終於有了些頭緒……在霧森林戰爭的後期,火龍巴卡拉斯曾經出現在世界之樹的附近。若是這世界上有只一種高貴的血統可以暫時地稀釋以星辰諸神之名締結的血脈誓約的效力,那麼就一定是近乎半神的龍族血統--並且是純血的龍族。

  而巴卡拉斯參與三百年前的那場整個西大陸對我的圍剿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一段更加古老的往事。是我低估了龍族對於仇恨的執著。但,的確……在巨龍們悠長到幾乎與諸神同壽的生命當中,還有什麼能比仇恨更讓他們感到有趣的事情呢?

  珍妮還要有很久才能恢復清醒,於是我有時間來思考。

  思考一段三百年的往事,理清一些我曾經在臨死之前都沒有弄清的關係。

  精靈們背叛過我,於是他們付出了代價,失去了世界之樹;地龍安塔瑞斯背叛過我,於是他失去了飛翔的能力,被封印於地下;人類--尼安德特人與克萊爾人也背叛了我,而他們現在還沒有付出足夠的代價來平息我此刻的怒火。

  我不吝於賜予我的追隨者最大的榮耀。

  但我也從不吝於施予我的敵人最痛苦的懲罰。

  自此刻起,我以我曾經的名號,擁有無窮魔力和半神身軀的死靈君王撒爾坦?迪格斯的名義發誓,我將要整個世界為我付出代價!

  於是我對大妖精說:「我將去北方拜訪米倫大法師。你可以作為我的特使,向她宣告我的歸來。我現在的名字是艾爾?穆恩,但你只可將這個消息告訴她一人……」

  但我隨即又皺起了眉頭。精靈們獨特的體質決定了他們之中不可能出現力量媲美人類的大法師--因為他們的壽命過於悠久。而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在漫長的時間當中掌握可挑戰諸神的魔力,他們被造物者剝奪了創造力與變革的精神,也就無法成為卓越的法師。

  然而米倫?尼恩……她竟然可以召喚巴托惡魔。

  她還擁有與我類似的氣息。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於我的腦海。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除去那個三百年前我臨死之前拋出的、散落在劍鞘峰的盛有我的部分魔力的命盒殘片之外,另外兩個同樣的存在之一,應該就是散落在北方……

  就是說那個米倫?尼恩,很可能已經佔據了我另一個命盒之中的魔力,才能在三百年的時間裡成為了一個大法師。

  一個精靈大法師!

  該死,這個愚蠢的女精靈根本不知道以我的魔力召喚惡魔來到地上界會帶來什麼後果!如果這種召喚的力量可以濫用,我何不在三百年前召喚深淵九領主!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09
第十九章 命盒

  我曾經被幾乎所有的種族背叛過,因此在我的心裡已經不相信任何人的任何承諾--即便那承諾是以星辰諸神的血脈盟誓。同樣我也不相信一個佔有了我的魔力的女人會對我持有善意,因為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絕對力量的誘惑,哪怕是曾經的我……更何況米倫?尼恩是一個無時無刻不想要帶領卓爾精靈重返地表的領導者。

  我力量中的黑暗特性會吸引邪靈和邪惡生物,這就是為什麼那只逃脫的巴托惡魔會本能地從北方向古魯丁村莊靠近。

  曾經的我為了獲得半神的身軀和可以挑戰諸神的力量,讓自己的靈魂墜入了黑暗以換取本不應該存在於地上世界的強大魔力。但隨之而來的代價就是我身體裡最邪惡的那些特質--這些特質是每一個生物都擁有的--隨著這黑暗魔力的滋養而愈發強大。它們令我隨時可能變成一個擁有更強大魔力、卻泯滅一切人性與理智的怪物。

  因此我選擇在三百年前分化了自己體內的一部分邪惡特質,並試圖借助精靈族所一直守護的世界之樹的力量來徹底地淨化它們。一旦成功,我就將成為只擁有理性的純潔特質的半神--那是完全不同於星界中那些喜愛在深淵地獄裡挑逗魔族進行彼此殘殺的「血戰」以獲得無聊樂趣的「諸神」的人類之神。

  這件事情有人曾經嘗試過--那是歷史上最後一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的統治者,魔法皇帝巴溫。但他失敗了。他被降臨於主物質界的光天使所毀滅,連同他建造的巴溫之塔一起。現在那座人類歷史上最雄偉的高塔只剩下高度依舊恐怖的殘骸,被人們以混雜著敬畏又輕蔑的情緒稱為「傲慢之塔」。

  然而我高估了人類以及精靈們對於誓約的敬畏,也低估了龍族對於仇恨的執著。變得虛弱的我被人類大軍圍困在世界之樹的「絕對屏障」之內,又被精靈族從背後一擊,險些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滅。

  我用最後的力量將自己的靈魂殘片和魔力分成了四個部分以掩過那些與我為敵的大法師的眼目,並且在對自己成功地使用了「大預言術」之後用最後一個魔法跟他們同歸於盡。我的第一個靈魂殘片在三百年後重生於歐瑞王國博地艮行省的古魯丁海岸,自名為艾爾?穆恩。在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渾渾噩噩的生活之後,我終於逐漸想起了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目的,離開了那裡。

  現在我找到了自己其餘三個承載有我的魔力的命盒之一,恢復了一部分的力量。但同那個曾經可以挑戰整個世界的撒爾坦?迪格斯相比,我就像是一隻卑微的蟲子。

  但……我在三百年前想要消滅的邪惡特質並沒有被成功淨化。它們被我附著於我的命盒之上,用來守護我的魔力不被別有用心的人佔有。然而經過了上百年的漫長歲月,缺少了我的自主意識的強力制約,現在,那些黑暗之靈們似乎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在發現無法融合我的魔力之後放棄了守護我魔力命盒的任務,返回了人類世界。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那麼輕易地就在劍鞘峰找回了第一個命盒裡的魔力,同樣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一個卓爾精靈、無法擁有卓越魔力的生物可以成為大法師。

  她在我的邪惡守護者離開之後,佔據了我的第二份魔力。

  如今的她在召喚深淵生物……但無論她是準備將其用於對那些白精靈的復仇,還是用於奪取我的另外兩份魔力,我都必須盡快讓她停止這愚蠢的行為。

  因為星界諸神一直都謹慎地提防著地上界出現的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強大存在,這就是當初的我試圖以損失一部分魔力為代價消滅自己的邪惡特質、讓自己具有純潔屬性的原因--他們可以容忍一個心地善良的半神存在,卻絕對無法容忍一個擁有人類慾望的、無限接近於神的存在--因為他們最瞭解自己。

  而召喚深淵地獄中的強者來到地上世界,就等於在那些神人的後花園裡點火。因為深淵地獄中的魔族遠比地上界的生命們強大,也是星界諸神最為關注的位面。因而他們樂此不疲地挑逗深淵九領主之間進行漫長而血腥的廝殺,並將其命名為「血戰」--是為了滿足自己漫長而無趣的生命中的娛樂需要,更是為了削弱那些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強大惡魔,或是魔鬼。

  一旦米倫?尼恩獲得了另一份魔力,擁有了足以召喚深淵九領主之一的力量並且成功地使之來到地上界,那麼她就會立即被諸神覺察並且毀滅--就像曾經的巴溫皇帝一樣。

  對於一個精靈大法師的死亡,我毫不在意。但代價是失去我積累了數百年的強力魔力,我絕對無法接受。

  好在諸神們的彈指一揮就相當於地上界十幾年的時光--我似乎還有機會制止那個愚蠢的女精靈,並找到某種方法奪回我的魔力。

  我這些冗長的回憶也許會令任何一個人類的史學家震驚不已。凡人們無知而幸福地生活在地上界,只把「諸神」、「地獄」當作傳中之中虛無飄渺的事情,卻從不知道那些東西都確切存在,並且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他們。

  然而作為魔法師--超脫了人類範疇的類神,我們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掩藏於平和溫柔外表之下的真相。當我們知曉了凡人們所膜拜的代表正義與善良的星界諸神們與世界上與擁有了無限力量的人類並無不同之後,又怎麼可能依舊對這個世界以及諸神心存敬畏,甘願庸庸碌碌呢?

  任何一個強大的魔法師都將走上成神的道路,儘管那條路似乎是一條死路、從未有人成功過。但這就是我們悲慘又榮耀的命運,從無例外。

  那只皮克大妖精依舊在草葉上等待我的指示,而我已經從剛剛得知還有人依舊效忠於我的盲目喜悅中清醒了過來。

  我絕不能讓那個北方的大法師知道我的存在。因為現在她擁有相對於我來說強大得太多的力量。如果那只皮克大妖精的表述沒有錯誤,那麼她現在就擁有超過三十萬卓爾精靈的效忠,擁有記錄了召喚深淵生物的魔法典籍,甚至還會擁有更加高階的咒語。

  然後她也會像從前的我、沒有經歷過被那種泯滅人性的黑暗特質折磨的我一樣,不擇手段地試圖獲得更多的力量。實際上她現在也在這麼做了--她在召喚深淵裡的魔族。
mk2257 發表於 2011-5-19 20:10
第二十章 白銀之王

  因此我最終否定了將我已經復活的消息讓這隻小妖精告知那個精靈大法師的打算--至少在我找回曾經屬於我的法師手札之前。我得盡快趕去古魯丁村莊,因為珍妮的身體狀況。

  妖精之血遏制了惡魔毒素對她生命的侵蝕,但想要不留下後遺症,還需要我用煉金術的手法慢慢調理。我需要在那裡找到一些材料,居住一段時間。而更重要的是,我感覺得到原本守護我第一個命盒的邪惡之靈現在就在古魯丁村莊附近,我必須盡快找到它,消滅它,或者將它轉化為我的自身魔力。

  精靈大法師的出現給現在的我帶來了不小的心理負擔,這使得我從前慢慢尋回自己魔力的計劃不得不做出相應的改變--也許我不會捨得就那麼消滅掉那個邪惡之靈,而讓那幾乎等同於我命盒中魔力的強大力量白白浪費掉。

  因而我在很輕易地取得了大妖精積累下來的財富之後--共計一百一十三個歐瑞金幣和七十四個歐瑞銀幣以及幾枚品質不錯的寶石--就帶著珍妮繼續上路了。而那隻大妖精,我不想再詳細地描述它之後的境遇。皮克妖精將他們的財富視作自己的生命,那種發自本能的衝動甚至比巨龍更加強烈。它選擇了遵守誓約,獻上了自己的財寶,而後歌唱著死去。

  珍妮是在我掩埋了那些妖精的屍體之後清醒過來的……這時候叢林間溢滿了因為午後的高溫而愈加濃郁的芬芳氣息。她先是短暫地迷茫了一會兒,然後才緩慢地抬起手抓住了我的袍袖。

  我對著這個小姑娘微笑,輕輕拍拍她的手,說:「好了。你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等我們離開這裡到了古魯丁村莊,我會讓你徹底地好起來。」

  「……我們殺死了那只惡魔,是嗎?」她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再度用力,將身子微微抬起。我順勢把另一隻手墊在她的腦後,然後溫柔地說:「是啊。你又獲得了一個榮譽……你或許是第一個擊殺了一隻巴托惡魔的人類女戰士……不,應該是人類戰士。」

  她的金色的瞳仁陡然迸發出一陣鮮亮的色彩,那愉悅的神色甚至使得這夏日午後的明媚陽光黯然失色。

  「我就知道是這樣的,就知道是這樣的,穆!」她抓著我袍袖的手緊緊嵌進我的皮肉裡,我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你知道麼,我們家族中一直都有一個預言--我們的祖先因為與一位法師合作,擊殺了傳說中的死靈君王而獲得百年不衰的榮耀,因此當家族即將沒落的時候,必然會有另一位偉大的法師出現,再度使我們重拾百年前的榮光--如今這預言成真了,我殺死一隻惡魔!這會讓整個大陸的吟遊詩人都傳誦我們的名字,讚美我們的英勇!」

  預言……馬第爾家的預言。呵呵,當時那位女侯爵果然遵守了與我的誓約……哪怕知道她的後代將再次為我付出怎樣可怕的代價。馬第爾家的女人啊……骨子裡果然都有著這樣一種瘋狂而又危險的狂熱……

  「但是抱歉,親愛的,這件事情我們必須保密,因為一些我的原因。我的一個敵人召喚了這個邪惡的生物。」我伸手拿掉她銀髮上的一根草莖,說,「但你不必沮喪。殺死一隻惡魔算不了什麼。如果你願意……」我凝視著她的眼睛,「你甚至可以追隨我重建一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但首先我必須得到足以保護我們的力量……所以在此之前,我們無法告訴別人我們的英勇經歷。」

  那個極富煽動性的詞語果然有效地混淆了她此刻並不十分清醒的思維--「一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

  這是西大陸艾瑞法斯特上所有尼安德特人的夢想。

  這片大陸上的確曾經存在過一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巴溫帝國」。它的版圖包括了如今的歐瑞王國、亞丁王國、狄恩王國與因納德立共和國的絕大部分領土。然而因為它的統治者,魔法皇帝巴溫試圖自封為人類之神而激怒了神明並將其毀滅,這個僅僅存在了二十七年的龐然大物就分崩離析了。

  自此本就數量稀少的尼安德特人再不具有與克萊爾人同等的地位--在西大陸幾乎所有的國家裡,都有著尼安德特人的最高封號不得超過侯爵、尼安德特人只能擔任副職的規定。

  如果說有一個原因可以報復人類這個背叛過我的種族,可以讓他們在自相殘殺中清洗自己的罪孽,那麼這就是一個絕好的切入點。

  而也正因為我這隨口而出的一句話,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念頭……也許我可以為尼安德特人製造一位英雄,一位打不垮的英雄,一位忠誠於我的英雄。

  他將領導那些對現實不滿、心懷憤怒不甘的尼安德特人與精靈以及克萊爾人,甚至有可能不再效忠於我的卓爾精靈抗衡。卓爾精靈們可以有一位名號為「北之星冠」的大法師……銀髮的尼安德特人同樣可以有一位名號「白銀之王」的大英雄。

  一位……繼承我的邪惡之靈的英雄。

  「對,一個尼安德特人大帝國。」我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讓自己的目光愈加溫柔,寵溺地看著輕易陷入了對未來的憧憬的珍妮,「這榮耀將遠超你的認知……你將是歷史上第一位女皇。」

  珍妮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以一種近乎虔誠的目光注視著我,並且握緊我的手,用一種虛弱的狂熱語氣說:「穆,那將會是真的,是嗎?會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簡短地答覆了她,將她攙扶起來,「所以現在,就讓我們向古魯丁村莊進發--那裡將是你贏得自己的榮耀的第一個起點。」

  她立即變得精力充沛而又鬥志旺盛--儘管那只是依靠強大的意志在透支自己的體力。然而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因為她將得到近乎永恆的生命。這榮耀我從未賜予她人,而她將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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