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王朝 作者:猛虎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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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g1974rf 2011-6-29 1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2 80191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2
第二十一集 第九章

  「敵人如此狠毒,兵力如此雄厚,南北兩邊來的精銳騎兵就多達八萬人,咱們手里僅有一萬五千騎,即使所有沃薩外圍部落的壯士趕來救援,也只有三萬騎。何況時間緊迫,六七天時間里,貝葉和摩盧就將趕到鷹巢峽谷,這仗怎麼可能打得贏呢?別忙,先看看我給大汗送來的一份厚禮。」

  伊森解開大麻袋的繩索,里頭露出一個人來。

  赫然竟是鳩蠻首領則尤!

  則尤此刻滿臉黑氣,目光空洞,七魂五魄彷鴃@磯   點躲兜卣駒諛搶鎩  

  「向戈勃特大汗致意!」

  「呃,向大汗致意!」則尤行禮道。雖然語速正常,但語調很平,沒有任何變化,動作也明顯有些僵硬。

  「點燃蠟燭!」

  對伊森的命令,則尤俯首帖耳,毫不違逆。他打著火石,點亮一根蠟燭,放置在洞口。

  伊森則拿出一張用絲綢編成的精致大緞布,掛在洞口處。

  一頭霧水的戈勃特這才看清,緞子上畫著的是一幅漢諾大草原的地形詳圖。

  「我送給大汗的這個人,可真是天字第一號傻瓜,手里有天眼禿鷲卻不會善用,反而害了自己,也害了整個草原聯軍。」

  「由於他擅自率眾往西逃離,一方面致使北路、東路的逃亡人眾成了瞎子,被貝葉、凱魯殺得落花流水。另一方面,他獨自帶著天眼逃跑,令各族逃眾無法與後方聯絡,也給貝葉以可趁之機,用詭計將灰狼谷整個端掉。」

  伊森就著地圖,比劃著北路和東路的戰爭過程。被嘲諷為傻子的那個則尤,此刻呆立在那,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喜怒哀樂。整個場景顯得極為詭異。

  不過戈勃特雖然內心生疑,但大地圖上的圈圈和箭頭等圖像,已經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個傻子自己呢!剛開始好像還不傻。他派禿鷲給後方聖鷲崖老巢送去急件,命令其弟則瑞速帶留守的部隊過來接應救援。很明顯,他希冀老弟帶兵接應,順利救出本族逃眾,讓猛虎軍團去掃滅其他各路,令他族實力大損,而鳩蠻人正好能夠獨霸草原。」

  「可惜呀!傻子對天眼的崇拜過了頭,在與老弟完成接應之前,卻被威達使了個障眼法,半渡而擊,殺了個血流成河,而他惟有只身沖出血路,向北逃竄。要不是天幸被我撞見,終於將他點化開了,至今這個傻子,還會擰著那根死腦筋轉不過彎來呢!」

  「現在你看地圖上標識的形勢。這是威達、凱魯的騎兵追擊部隊,這是近二十支步兵追擊縱隊,他們都接近了南部草原的邊緣。而丹西呢!已經向各支部隊下令回撤。步兵押著俘虜、趕著畜群、扛著財貨,有條不紊地向死亡峽谷北口撤退,東西兩支騎隊留在後方進行警戒、掃蕩,防護步兵戰友們的安全。」

  伊森的手在地圖上比劃著。

  戈勃特彷虴j劍 髦 突 獎  荻有 磣怕奧永吹娜誦笪鎰事  囟  椋 砥鷳  旆緋荊 刈旁 廢蛩勞魷抗缺笨謐呷T謁  巧硨螅   錆涂 車鈉銼  ┤罄賜   繼諶緄紓 ︵牡鼐 枳怕  柯淶姆垂 勒接衙塹陌踩   

  曾經向四面八方,以離心狀朝草原深處撲去的各個金黃色的小塊,半個月後又折返回頭,朝發源地──死亡峽谷北口回縮,要重新凝結成一塊黃燦燦的大金磚……

  「散落草原的各個小部落,猶如一盤散沙!」伊森冷笑著繼續說道︰「他們自己已經互相混戰開了,更別提聯合起來,向這些南方來的組織嚴密的強盜們發起反攻了。即便不世英雄能夠平息爭端,重新聚合各民族眾部落之力,強盜們早已回歸老窩,趕之不及。」

  很顯然,被逐出家園的胡狼各外圍部落、立在南部草原的邊緣等待進場時機的草原他族、趁亂攪風卷雨的馬賊盜匪等,一方面在相互攻打,一方面都懾於猛虎軍團的兵威,不敢來追,以免惹禍上身。他們期待這股肆虐的洪水完全退去後,再殺入這片勢力真空地區淘金。

  「現在唯一能抓得住的,就這兩路。」伊森指著兩個碩大的箭頭道︰「一路是北上的貝葉騎隊,約三萬人;一路是南下大遷徙的蒂奇斯生番,精銳騎兵五萬人,還有十余萬男女老少的非戰斗成員。他們正合謀夾擊鷹巢峽谷,一舉將大汗剿殺,把沃薩人徹底滅族。」

  戈勃特又彷虴j劍 蠶抗紉黃 芐芑鴯猓 迦  鋪逵偃  斯爬   櫻 倨嫠股   禿  昵崞鎪烈獾  耪餛 秩  亍   

  「要打敗這樣實力雄厚的敵人,先得盤算自己手頭上的力量。」

  「咱們可以使用的兵力呢?鷹巢峽谷只有一萬五千精騎,是敵人的五分之一不到,怎麼打得贏呢?不要急,我們可供使用的部隊遠不止這些。」

  伊森得意一笑。

  「我已說動則尤,用天眼命令則瑞率的八萬鳩蠻騎兵趕來助戰。

  有這麼雄厚的兵力,已經足以應付敵人的南北夾擊。不過呢!他們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方能趕到這里,時間上恐怕來不及。」

  「雖然沃薩總計有三萬人馬,但集結起來需要一段時間,鳩蠻全族壯男盡出,有八萬騎兵前來援助。在總兵力上,我們以十一萬對八萬佔據上風,但貝葉與摩盧的進軍速度極快,故而我們必須先對鷹巢峽谷做戰略放棄,在拖延對手的行軍速度的同時,自身先集結好兵力,然後再尋敵決戰。」

  「其次,我們要爭取更多的援軍前來協助。丹西這一次非常狠毒,不僅讓半數的草原戰力化為烏有,更居心叵測地要掀起草原大混戰,而他和蒂奇斯生番則正好渾水摸魚。要粉碎丹西的陰謀,就必須消弭爭端,將已經愈演愈烈的草原風暴平息下來。欲做到這點,必須爭取西格爾的胡狼人,讓他站到我們這邊來。」

  「作為草原上傳統的超級大族,胡狼人雖然損失慘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估計,整個胡狼尚有五萬左右的壯男戰士,西格爾如果收攏北逃各外圍部落的兵力,應該能在十日之內聚集一支三萬人左右的騎兵部隊。」

  「丹西無非就是借力打力,讓草原群龍無首,讓喪失大批畜群的胡狼部落不得不向外擄掠,一波接一波地擴散開,以掀起草原內戰高潮。沃薩和鳩蠻雖然也損失了大批族眾,但畜群等生存資源尚未遭受像胡狼那樣的巨大損失,可以勻出部分畜群,幫助胡狼人度過難關,這不僅可以令內戰消於無形,還能以此為條件,讓西格爾成為一支重要的盟友。」

  「鷹斯和沙利克顯然還在奔回老巢的途中,但我已經以三族聯盟的名義致信格立西和古雷托兩族,勸諭其萬勿輕舉妄動,並邀請其參加對猛虎軍團的復仇聯盟。沃薩、鳩蠻、胡狼三族已經具有了十幾萬的兵力和足夠的實力與號召力,只要幾個大族約束好麾下部落不開戰,一些小族、盜匪等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只能搞些小打小鬧,最多引發出局部沖突。哼!丹西和貝葉苦心布設的詭計,只能泡湯。」

  戈勃特默然無語。則尤對伊森已經言聽計從,可要戈勃特給西格爾贈送畜群等生存資源,他心里可不樂意。不過,他耐著性子,繼續聽伊森如何往下解釋。

  當然,伊森也看在眼里。各族相互間積怨太深,各懷異心,這也是草原無法團結起來,讓丹西和貝葉的詭計得逞的主要原因。哼!可惜,你們遇到了我伊森,我可有的是辦法來結束這種局面!

  「只要我們能以輕騎騷擾的方式,令貝葉和摩盧聯軍無法在半月之內橫渡古拉爾河,地形對我軍就非常有利。」心中暗思,嘴上不停,伊森繼續道︰「雖然敵人行動迅速,我們無法利用凍土高原南端的山區發動戰役,令人不免遺憾,但古拉爾河仍是一道很好的截擊天險。」

  「三萬胡狼騎兵將利用河岸險阻,在古拉爾河南岸阻擊。十一萬沃薩鳩蠻聯軍,將在身後和側翼進行追殺和突擊。貝葉與摩盧聯軍只有八萬騎兵,尚要護衛大批老幼婦孺等非戰斗人員,還須押運畜群財貨,局面對於我軍非常有利。」

  「我軍還佔有一個很有利的優勢。鳩蠻人的禿鷲天眼,令貝葉再怎麼耍詭計,其大部隊也無從遁形,逃不出我們的視線。相反,我暗敵明,有利於實施奇策,我強敵弱,即便強攻也不懼怕。如此形勢下,勝負一目  然。」

  「再理想一點。沃薩、鳩蠻、胡狼三個大族放棄成見,重新聯合,將有足夠的實力和號召力,傳令草原各族前來協助,共同對付猛虎強盜和蒂奇斯生番。草原人的復仇欲望高漲,我方實力強於對手,蒂奇斯生番整族的財貨也是不小的誘惑,在這些條件得到滿足的前提下,亦會有草原小族願意加入進來,甚至連格立西和古雷托都可能動心。

  如此一來,敵我實力對比,將進一步拉開。」

  「恐怕丹西和貝葉都不會想到,這場看似十拿九穩,勝券在握的戰爭,最終卻演變成這種結局吧?丹西故意讓貝葉做孤軍深入狀以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結果這支部隊卻成為真正陷入絕境的孤軍。摩盧這個草原代理人是丹西埋伏很久的一顆棋子,本想發揮驚人效力,最終反而陷入了全族盡滅的險狀。」

  「伊森先生,」戈勃特皺眉道︰「你的計劃雖然很出色,可你忘了,在南部草原上,丹西尚有四萬騎兵可以趕來支援。」

  「不錯,是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們必須保持行動的絕密性。」伊森沉聲道︰「不過,計劃被丹西提前覺察的可能性極小。丹西怎麼可能想到,鳩蠻人能夠無私地派出全族兵力來幫助沃薩?沃薩、鳩蠻又能立刻與胡狼重修舊好,迅速結盟對付猛虎軍團呢?」

  「等他發現這一切,貝葉與摩盧已經陷入了慘境。按丹西的脾氣,他很可能親自引兵北上,救援或者接應被困友軍,對此,我倒是歡迎之至。因為到那時,我軍圍殲蒂奇斯生番也好,圍之打援也好,盡可以根據形勢從容決斷。」伊森狠聲道︰「說句實在話,我更傾向於後者哩!抓住丹西,所有問題可以迎刃而解!」

  言罷,伊森笑吟吟地看著戈勃特。

  「伊森先生,你要什麼條件?!」

  戈勃特呼吸急促,聲音有些發澀。他雙頰潮紅,嘴角抽搐,眼冒凶光,只緊盯著洞口那幅地圖,以至幾乎忘卻了一切……

  從慘敗後的極度沮喪消沉,到發現可以借貝葉騎隊重整旗鼓,部分恢復地位和實力,信心和希望又慢慢佔據心靈……

  然後被伊森告之的蒂奇斯全族南下的消息,一下子掉進冰窖,徹底墮入沒半絲光亮的絕望之中……

  最後,這個神秘的怪老頭大手一轉,竟然能夠頃刻間翻雲覆雨,將死馬醫活,把已經鐵定玩完的殘局整個翻盤!

  在地獄、天堂、地獄、天堂連踩四個來回,大悲、大喜、大悲、大喜連翻四個跟頭的戈勃特,饒是他心思狠辣,智慧超卓,也有點受不了這種折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惟有一絲的警惕告訴他,看起來比散財童子還無私,比救命菩薩還慈祥,比天使還可愛的伊森老頭,絕不會毫無條件地這麼幫襯自己。

  不過,戈勃特已經打定主意,什麼條件都答應!

  當人不夠冷靜,陷入  迷的時候,就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

  讓悲喜連續沖擊心靈,讓美好前景佔據頭腦的戈勃特,忘記了向自己提個醒,為什麼則尤會變成那種詭異的模樣,為什麼伊森要漏夜在這個偏僻的山洞拜訪,為什麼他要把那幅絲織地圖遮住洞口……



  伊森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條件?那就是……」伊森展顏一笑︰「我需要一個比則尤更好的傀儡!」

  說話間,伊森雙袖揮出,灼熱的氤氳黑氣直擊戈勃特而去!

  知道灰狼谷慘敗後,小速帝發現,胡狼族長西格爾蒼老了許多,偉岸的身軀也似乎一下子佝僂起來。身上受到的創傷,加上內心的怒火,令他顴骨深陷,面黃肌瘦,人都有些失形,必須整天躺臥在羊毛氈上休養度日。

  當然,西格爾也沒有完全閑著,他派出大批騎手,要求所有殘存的胡狼部落,全部帶著畜群趕來灰狼谷集結。一方面,在這緊急的時刻,為了全族的生存,必須均分剩余的牲畜,保證盡可能多的族人熬過寒冬。另一方面,胡狼必須聚集兵力,以便向他族搶掠生存資源。

  此外,那個欠下胡狼人  血債的閃特瘦猴貝葉,正在繼續北進,去進攻沃薩人的老巢。對此,西格爾樂觀其成。那只閃特猴子不管戰勝戰敗,都必然穿越胡狼的地盤回家,而到那時,西格爾已經集結好了部隊在半途恭候。

  無論如何,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掏出貝葉的心肝下酒,把那個閃特猴子的皮剝下來做靴子,把他的肉切下來灌作香腸!

  今晚上,情況頗為異常。平素里,即便發  釷幣裁瘓 蠆傻奈韝穸   那榭﹫柿誦磯啵 踔劣屑改 烊笥成廈婕鍘  

  跟著族人待在一起的速帝與哈莫,今晚也特別高興。他們剛剛跟隨西格爾將一只凶猛而通人性的禿鷲放飛天空,此刻又把馬兒牽到谷口的河邊飲水。

  兩個小孩一邊互相嬉鬧,一邊比賽,看誰的水漂打得更遠……

  在凍土高原一條小溪邊,也有一個與速帝和哈莫年歲相仿的小孩──摩盧的兒子摩瓦,正聚精會神地聽著蒂奇斯新任「大巫師」──年輕的馬塞拉斯主教講故事。

  「暴君不讓摩西帶領族人離開。於是摩西對暴君說,你若不放我的百姓走,上帝必使你的牲口染上瘟疫,而我們的牲口卻安然無恙。

  事情果然發生了……」

  「啊!在大荒原上戈勃特的馬兒染上馬瘟,丹西領主的戰馬卻沒受什麼損失,這是不是上帝旨意呢?」摩瓦訝道。

  「沒錯。」馬塞拉斯對蒂奇斯小孩的悟性非常滿意︰「不敬神的人,必受神的處罰,就像戈勃特那樣。敬神的人,必受神的眷顧,就如丹西領主那樣。」

  「那我們南遷會不會像先知摩西那樣,受到神的眷顧呢?」

  「你簡直太聰明了!」馬塞拉斯樂得合不攏嘴︰「蒂奇斯是草原上第一個信奉上帝的民族,上帝一定會保佑我們平安抵達水草肥美,牛羊遍地的豐饒之地。」

  「願主保佑。」摩瓦虔誠地劃起了十字。

  聊得高興的時候,榮膺蒂奇斯將軍,成為摩盧副手的提奧快馬趕來︰「哎呀!主教大人,我到處找您呢!誰知道您晚上還在布道哩!」

  「感化蒼生,為主看顧  的綿羊,是我的本分。」馬塞拉斯笑道︰「情況怎麼樣?」

  「一切如常,沃薩人沒有什麼異樣,戈勃特就等死吧!」提奧也打趣道︰「我真有點佩服您,做教士的時候宅心仁厚,當軍師的時候足智多謀,能想出利用脫里花賺營的妙計來。」

  「勝負未定之時,還是不要大意的好呀!」盡管話這麼說,馬塞拉斯臉上還是有些忍不住的得色。

  丹西親自出手幫助摩盧一行人脫險後,馬塞拉斯和提奧跟隨摩盧飛速趕到了迷霧森林。在他倆的幫助下,摩盧召集舊部死黨,憑武力成功復闢,忠於阿刺魯家族的部落頭目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

  在摩盧的領頭下,剩余的蒂奇斯全族都經過洗禮,改信基督教,馬塞拉斯也榮任草原牧區的主教一職。

  恢復地位不久,摩盧就接到了丹西派「千里靈翔」送來的密信,叫他立刻帶領整個蒂奇斯族人離開迷霧森林,向南開進。

  事實上,當時大荒原之役尚未分出勝負。丹西此舉的目的在於,如若大荒原戰敗,蒂奇斯人將威脅草原各族的老巢與後路,減輕自身的威脅。如若獲勝,則南遷的蒂奇斯民族成為一支奇兵,與貝葉的北向騎隊腹背夾擊,一同攻打鷹巢峽谷,斬殺戈勃特,將沃薩族從草原名冊上徹底除名!

  丹西的狠辣遠不止如此。按照計劃,徹底消滅沃薩人後,蒂奇斯人將繼續南下,在猛虎軍團的支援和協助下,佔據原來由胡狼人控制的溫暖濕潤的南部草原,把那里作為本族的牧場。

  這也是貝葉為什麼要窗銦@詞酵平  坊鰨  院  俏 韉母髂喜坎菰 文斂柯湎惹  鴣鋈鬧匾  頡  

  這真是一場宏偉的民族大遷徙。

  臨行之前,摩盧親手點燃了自己的木結構宮殿。蒂奇斯人將木棚、鍋灶等所有帶不走的東西,一律焚毀砸爛,以顯示自己破釜沉舟、一去不返的決心。迷霧森林邊緣到處是熊熊烈火,滾滾濃煙,飛鳥走獸在成群地驚惶逃竄……

  成千上萬的婦女、兒童和老人,乘上了早已準備就緒的馬車、騾車和狗拉滑撬,在躍馬橫刀的騎兵們的衛護下,一隊接著一隊,陸續出發,離開他們生活了幾個世紀的故土,向南奔去……

  由於部分族人和數萬戰士已經參加戈勃特的南征,本次遷徙的蒂奇斯族人總計有十七萬人左右,其中可作戰的壯男約五萬人。

  到現在,宏大的計劃差不多完成了一半。

  胡狼損失慘重,四散逃離。沃薩實力蕩然無存,只剩戈勃特少許兵馬。在猛虎軍團的幫助下,蒂奇斯將一個一個地把他們收拾掉,從而獨霸沃土,稱雄草原!

  運氣來了的時候,真是擋也擋不住。南下途中,洗劫一個胡狼小部落後打馬奔回的脫里花,在路上踫到本族人的隊伍,沒頭沒腦自投羅網,被摩盧逮個正著。

  草原主教馬塞拉斯立刻獻計,待貝葉從南部進攻鷹巢峽谷,吸引住戈勃特注意力的時候,蒂奇斯人可以押著脫里花前去鷹巢峽谷,以援軍的身份賺入峽谷口,然後大開殺戒,以最小的代價奪取最大的戰果。

  對於獲勝,蒂奇斯人與貝葉一樣,充滿了信心。巨大的實力對比,沃薩人再英勇善戰,恐怕也挽回不了覆亡的敗局。唯一可慮的,只剩戈勃特一人而已。

  不過,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除了那個令人寢食難安的沃薩首領,還有一個更可怕的人物出現了……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2
第二十一集 第十章

  「奶奶的,這小子的武功比丹西還厲害!」伊森喘著粗氣,捂著胸腹幾處深深的傷口狠聲道。

  此刻,戈勃特被連點周身要穴,如一具石像般坐在那里。洞內,到處是石片,沃薩前輩首領們破碎的靈牌散落其間;洞壁上,被強勁內力摧垮的碎石、粉末,還在簌簌地往下落……

  「則尤傻子,守好洞口的乾坤罩,任何人進來,殺無赦!」伊森一邊自點穴道止血,一邊下令。

  「呃。」則尤含糊而木然地點點頭,站到了由乾坤罩封住的洞口前。

  這趟擒拿戈勃特的行動,伊森可是頗費了番心思的。

  這幅表面上看是畫有草原地形詳圖的絲織物,其實是伊森手里著名寶物──乾坤罩。它的吸音隔音能力極強,再大的聲響也能被吸收掉,不讓半絲音波傳往外界。戈勃特雖然連連狂嘯,外面的沃薩人卻根本聽不見一分一毫,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前來救援。

  伊森堵住洞口,不讓對手有逃脫的機會。他更趁著戈勃特心神不定,迷醉於戰爭籌劃之機突然發難,爭取到最佳的動手時機。

  可即使如此,這個草原梟雄的武功還是讓魔功駭人的伊森吃了一驚,整整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身上連中數劍,方才擒住這個蠻酋。

  自魔功圓滿以來,除了那回遭丹西暗算之外,這是自己第二次受傷。而且這是在各出真功夫的較量中受傷,不像丹西那樣一味靠投機取巧躲避。

  更令人訝異的是,伊森的傷勢還相當嚴重!

  幾日前,伊森使用搜魂大法對則尤洗腦成功,將其變成了一具聽命於己的行虳E狻  

  曾對丹西施展而未成功的搜魂大法,是非常耗費內力的一種頂級的無上魔功。它要求施功者的內力遠強於對手,以破去受功者的一切內息防  關卡,並貫通其五髒百骸、全身經絡,吸走受功者的全部元神,方能對其實施有效的精神控制,讓其成為乖乖聽命的枯骨木偶。

  這是一種精神控制。它不同於催眠,而是要讓受功者在清醒狀態時亦不得不聽命於己。

  這是一種意志同化。喪失了內息和元神的受功者,失去了自主意識,被從外部強制灌輸的意志所控制。施功者要他干什麼,他就會干什麼,因為他被洗腦之後,再也無從自我思考,自主的心理活動也完全停歇。

  這里邊,最關鍵的一點是,將自身內息與受功者的內息置換,讓受功者體內只存有聽命於己的氤氳黑氣。

  氤氳黑氣的同質性,來自同一施功者體內真氣的同源性,令受功者只會接受施功者的命令,而不是傻呵呵地誰的命令都聽。受功者接觸到的施功者以外的其他資訊,也不會自我判斷,而是不加保留地向施功者詢問下一步的行動。這保證了受功者不可能背叛施功者,只能永遠成為對方的一具有體無腦的機器。

  每控制一個受功者,施功者不僅要憑借深厚內力打穿受功者體內的所有經絡穴道,吸走其全部元神,由於要進行內息置換,自身的內力也會因為滯留於受功者體內而損耗不小,對則尤、戈勃特這種內息強大者施功,損失的內力尤其巨大。

  故而會此魔功的施功者,不可能無限制地對各色人等施功洗腦。

  伊森也要選擇最合適的對象下手,以保證每個受功者都物有所值。

  幾日前對則尤洗腦,伊森已經耗了不少內力。剛才與戈勃特苦戰一場,胸腹連遭神器青龍劍的刺傷,又損耗內力極大。

  不過,一則此刻沒有多少時間可供浪費,二則伊森自忖內力仍較戈勃特要深厚,雖然受傷不輕,他也不得不調息真元,對自己的第二具?嶀E際└Α  

  和當日斷腸山頂相似,伊森左手按上戈勃特的天靈蓋,奔涌彭湃的強大氤氳黑氣開始入侵蠻酋的身體。

  上次對丹西施功失算後,伊森吃一塹長一智,平心靜氣,杜絕盲動暴躁,而且,一上手就將戈勃特的啞穴點個牢實。

  爭奪軀殼,拚斗內力,以求最終控制心智,較性命之搏更加驚心動魄的比武開始了……

  死亡峽谷北口,陀比恩已經完成了北風堡的規劃設計和選址劃界工作,開挖地基的任務也得以開展。幾天來,擄掠來的草原俘虜已經帶著鐐銬,在監工的皮鞭下工作。

  在建城工地的北邊,是大片大片的棚屋區,俘虜來的草原苦役全都關押在這里。

  民族間的爭斗,尤其是定居民族與游牧民族間的爭斗,總是極其殘酷的。這兩種矛盾幾乎無可調和的文明之間,一旦發生沖突,往往要以一方的完全臣服,甚至徹底毀滅,才會結束。

  有人說游牧民族是馴服了馬的孩子,農耕民族是馴服了牛的孩子,一個穩重,一個活潑,不時爭爭吵吵,打打鬧鬧。也有人說定居文明就像一個小心翼翼制作沙堡的孩子,而游牧文明則像另一個調皮的孩子,總是把沙堡打爛,以便讓那個制作沙堡的孩子造出一個更好的來……

  但是,任何理想主義的言辭,任何詩般的話語,都根本無法掩蓋兩方交往過程中那股濃烈至極的血腥味。對特定歷史條件下的特定人群,對身處局中的領袖、戰將和普通軍人而言,這些美妙的詞句,所謂的溫情脈脈的和解、融合,不過是不值一駁的幻想而已。

  生命的本質特徵,生物發展的根本動力,就是佔有。佔有是求生存的前提,佔有空間、佔有時間、佔有生活資料,生命才能維持,物種方可延續。

  生命第一個佔有動作,就表明大自然成了被剝奪的對象。

  譬如人類的狩獵、畜牧、種植等等,都是以大自然為被剝奪對像,亦即所謂的勞動。不過,人類很快就發現了另一種更直接、更快速的佔有方式──掠奪同類。

  一般而言,定居民族佔有了更肥沃的土地、更先進的生產方式,在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積累方面都遠超過游牧民族,因而其外向性相對較弱,更多地表現為防  ,對方則更多地表現為進攻。

  丹西既無意統治草原,又獲得了史上為數不多的定居民族對游牧民族的大反擊機會,當此之時,自然也按照對手過去的做法依樣炮制。反正他無意將草原俘虜納入子民的範疇,而因戰亂而傷痕  的國土上,也急需大量廉價的勞動力。

  俘虜來的草原蠻子和搶掠到的畜群財貨被陸續送來死亡峽谷北口,猛虎軍團的士兵們按規定分門別類地進行處理。

  財貨和畜群除賞賜有功的戰士外,余者皆被出售,換成金幣充實國庫。

  身高矮於車輪子的兒童,全被運往猛虎自治領國內各處,送給願意撫育小孩的莊戶人、市民等城鄉家庭收養。

  婦女作為國家對將士們英勇作戰的酬勞,首先由立有軍功的猛虎軍團戰士按功勞大小依次挑選領走。其次由各處趕來的商人、人販子、妓院老板等人挑選,按色論價,談妥牽走。

  其余所有的人,除卡琳爾、赤拉維、戈列塔、阿刺魯這樣的重要俘虜單獨看押外,一律成為國家苦役,必須帶著鐐銬從事各種繁重體力勞動。

  已經有幾批苦役被地方守備部隊和監工們押著前往閃南郡、大荒原等地從事治理河道等工程項目,大多數人則開始在死亡峽谷北口開始了辛酸艱苦的勞役生活。他們白天被驅趕著到建城工地勞動,夜間才被押回戰俘營里休息。

  這段日子,從大草原擄掠來的俘虜被陸續送達。棚屋區的苦役進進出出,妻離子散,呼天搶地,慘不忍睹的場面不斷在這里上演。連一些負責看押的戰士,都有些於心不忍,看不下去……

  對此,當然也有高興的人。這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趕來協助丹西的財政總長古爾丹了。中央郡雖優待俘虜,但收進了巨額戰爭賠款,而對於大草原,丹西也一反過去的懷柔仁慈政策,搶來無數牲畜和俘虜,能賣錢的都賣掉,讓數不清的金幣叮叮咚咚地落入國庫的錢箱之中。對古爾丹來說,這種聲音就如仙樂一樣令人陶醉……

  苦役棚屋區往北就是軍營區,它呈一個弧狀,環繞包圍著戰俘營和城池建設工地,衛護工地安全的同時,也是看守鎮壓戰俘營里草原苦役的暴力機關所在地。

  軍營區再往北的一塊大岩石上,丹西、安多里爾、陀比恩、古爾丹等人正立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  望四周,指指點點地交談著。

  「恢復當年朗托陛下的賜名,北風堡這個名字起得好,比陰風堡要吉利多了。」安多里爾捋  道︰「這里地下水蘊藏量足夠,水質清潔,建城無虞。」

  「怎麼跟巨木堡不一樣呢?」不懂建城的古爾丹  眼問道︰「這是座圓形城堡嗎?」

  「不是圓形,我設計的是一座六角形的石料城堡。一條邊背靠斷腸山脈和死亡峽谷,其余五條邊分別面向草原,既增大輻射範圍,又可以修建城頭角堡。」陀比恩介面道︰「此外,死亡峽谷也要進行整治,修成一條平坦的大路,平時方便商旅通行,戰時可以快捷地調兵運糧。」

  「修商路,倒是值得撥款。」古爾丹點頭。

  「呵呵,我說過嘛!只要是與商業沾邊的,財長大人一定會首肯的。」丹西打趣道。

  「為了防止出現巨木堡守城戰時那種臨時開挖地道的情形,我們事先就必須挖好地下迷宮網。」陀比恩繼續興致勃勃地說著︰「既可以預防敵人的地道攻勢,我們還有通往城外遠處的秘密通道。必要時,可以緊急疏散撤離,也可以突派奇兵,偷襲攻城蠻子的後方。」

  「嗯,地下迷宮要修。」見識過當日艱苦的巨木堡守城戰的古爾丹,也頷首同意,欲借此改善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守財奴形象︰「軍事意義很大,再多的錢也必須建。」

  「城市的不遠處,可以適度移民。」安多里爾補充道︰「城內的武裝部隊平時可以保護他們不受小股蠻子的騷擾,戰時,這些移民村落可以起預警作用。」

  「這倒不必了,我已經安排了蒂奇斯人在城外居住。」丹西說道︰「由這幫生猛的獵人護衛城池外圍,北風堡等於再增加十道城牆。」

  「那倒是。」安多里爾對丹西的F靡卜淺T尥 骸岸粵耍 砣   估蔥牛 髁緣牡倨嫠怪揮猩倭啃筧海 窈蟾米逡 諛喜坎菰 文粒 M  頤歉  柚 !  

  「沒問題。」丹西爽快地應承下來︰「此外,蒂奇斯俘虜也要區分出來,如若願意服從摩盧的領導,願意改變信仰,可以馬上脫離苦役身份……」

  「為什麼?!蒂奇斯人至今寸功未立,咱們卻要給予他們這麼重的獎賞?!」丹西話未說完,古爾丹就忍不住嚷起來,一下子展現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爸爸!你看哪!」

  「爸爸!快來呀!」

  尚自議論的時候,丹虎和丹豹在底下興奮地朝丹西立足的岩石處大喊大叫。

  巴爾博的肩膀上各立一只金雕,抱著兩個孩子正朝這走來。

  與昔日的猛禽朋友重逢,丹虎、丹豹都非常高興,摟著金雕又親又摸。

  金雕高傲地昂著頭,斜乜著兩個小孩,彷姻漜a認櫚某擼 蘅贍魏蔚亟郵蘢諾髕暮 用塹囊蕾頌趾謾  

  天上,還有數十只雕、鷲、鷹、隼等各類猛禽,靜靜地遨於高空。

    們舒展雙翼,藉著熱風浮起身子,彷漅棸i鑾對諤炷簧系氖 旨塴  

  死亡峽谷雖然猛禽眾多,但這一群空中驕子們,仍然非常的引人注目把自己與那些食瓷@迕喬  摯﹫礎  

    們對地上的骸骨不屑一顧,展翼浮游,雖然種類迥異,卻和諧地成群結隊地聚在一起。

  丹西跳下岩石,與風塵僕僕趕來的巴爾博緊緊擁抱,互訴衷腸。

  「呃,將這個消息傳遍全族。伊森先生是我族軍師,他之言,即我之言,任何人都必須遵守,違者,殺無赦!」

  「是!」一名沃薩親兵躬身告退,跑出帥帳傳令。

  「呃,斥候全體出發,摸清敵軍動向,把守各路山口,做好警戒工作。一旦發現異樣,立刻回報。」

  「是!」又一名沃薩親兵躬身告退,出外傳令。

  「呃,蒂奇斯是我們的敵人,鳩蠻是我們的盟友。速派一支百人騎隊往西接應則瑞將軍,給鳩蠻勇士引路。」

  「遵命!」再一名沃薩親兵得令而去。

  「呃,我去,我去叫人放飛我族聖鷲,向各方傳遞訊息,偵察敵人的行軍動向。」則尤自言自語地站起來,有些機械地挪動步子,朝門外走去。

  沃薩蠻兵雖然覺得首領印堂發黑,目光呆滯,對伊森言聽計從,未免有些奇怪。但這草原新敗之後,士氣沮喪,大家的心情都很沉痛,首領神情恍惚,倒也不難理解。況且,戈勃特的命令都明晰正確,深合兵法,也沒人有什麼懷疑。

  伊森和則尤雖然來得很突然,但戈勃特信任他們,則尤又能帶來大批援軍,對這兩人,對於這次結盟,沃薩人自然也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伊森身上纏著繃帶,在下首坐著,對戈勃特和則尤的神態恭敬不已,不過內心里卻充滿了快意。

  雖然連續搞定兩具木偶,與武功高強的戈勃特斗了兩個多小時,耗費體內真元極其巨大,但老妖的內功真是深不可測,此刻尚能用腹語傳音,隨意操縱這兩具木偶。

  從此之後,他伊森就是沃薩、鳩蠻兩族的軍師,手握大權,可以隨意發號施令,無人膽敢不從,兩族的首領也不會有任何疑義和反對意見。

  草原兩個大族的首領都變成了對自己俯首聽耳的傀儡?h 階宓謀  砣巫約呵  擼 凰嬉獾贗媾 詮燒浦 洌  

  借此機會再聚合草原之力,擒住丹西,重施故伎,也用搜魂大法控制住。

  那時候,整個草原和整個猛虎自治領就盡入自己手中!

  這樣兩股強大的力量,試問整個大陸上有誰能敵?!

  幾十年來苦心孤詣,處心積慮,受盡百般苦痛,遭遇千般折磨,終於等到今天的來臨……

  回想起過去的屈辱與磨難,半是恐懼、半是仇恨的情緒攫住伊森全副心神……

  這種情緒,現在已經變成了一股無與倫比的悲憤!

  是的,你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伊森不過是你們手里一顆能任意支使,可以隨時犧牲自身一切的棋子!

  不過,你們不會想到,在個人武功上,我早已超越了那所謂的氤氳第一高手!在權力的角斗場上,我這沖到底線的小卒子更搖身變為王!

  隱忍這麼多年,我不僅有了出頭之日,還獲得了你們全都想像不到的巨大力量!

  戈勃特已經中招,再擒下丹西,這片大陸上最有權勢的人,舍我其誰?!

  到那個時候,我將以主人而不是奴僕的身份與你們……

  詭異,V  瞬菰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2
第二十一集 第十一章

  「兄弟,你來得正好。」丹西笑著接過兩個小家伙:「我軍出外追擊已半個多月,各路部隊正在分路返回。通過輕騎使者聯絡先後方,傳達命令,速度太慢,而且也存在著被俘而漏情報的危險。通過千里靈翔呢!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有三只信鴿失蹤。雖則蠻子們很難破解得了我們的密碼系統,但總是令人有些揪心哪!」

  「哦?千里靈翔的速度極快,一般猛禽很難追上,這些信鴿又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特殊訓練,方向感很強,不會迷失道路。」巴爾博在飛禽方面的知識當然是非常的豐富,聽聞丹西的介紹,他也皺起了眉頭:「按理說,不該出什麼問題呀!」

  「我們懷疑,很可能是鳩蠻人的禿鷲在搗鬼。」丹西拍拍巴爾博的肩膀道:「你來了就好了,我們有了安全而快捷的傳信方式,也能通過猛禽的天眼,迅速了解草原各支部隊的進展情況,在短時間內將草原形勢察探分明。」

  「這當然沒問題。」巴爾博信心十足地說道:「領主大人,您想不想看看我這幾個月的訓練成果?我手下這些猛禽,不僅是偵察、送信的好手,我還訓練它們如何進行空中搏斗呢!」

  「哦?」丹西也來了興致:「是嗎?」

  巴爾博打個響亮的呼哨,肩上的金雕夫婦騰身而去。

  空中那隊懶洋洋浮於半空的驕傲的猛禽也一下子活躍起來,振翅飛翔。

  巴爾博從懷里掏出一面紅色的令旗,隨著他手中令旗的不斷揮動,「飛天大將軍」金雕夫婦帶著手下的空中勇士們開始了令人眼花繚亂的飛行表演。

  它們一忽兒分為兩隊,兩只金雕各領一支分頭盤旋,一忽兒並作一隊,結伙前進……一忽兒排成一字形,一忽兒排成「人」字形,一忽兒盤旋畫圈,一忽兒成一橫隊,一忽兒又換作一個縱列……

  有時候它們分為上下幾層,有時候它們在同一平面比翼同飛,有時候它們並肩前進,有時候它們交錯而行,有時候它們昂首刺向青空,有時候又以驚人的速度向下俯沖……

  巴爾博恍如一個樂隊指揮。手里的令旗就是指揮棒,每一只猛禽就是一個跳動的音符,共同演奏出一首令人心潮澎湃的激昂進行曲。

  這支空中猛禽隊,儼然是一支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的空中飛兵,在藍天這個無比遼闊的演兵場上,為大家表演變幻多端的陣法……

  巴爾博這位馴禽大師,不僅把他的猛禽隊變成空中偵察機,更將它們訓練成古代的空中戰斗機,誓為猛虎軍團奪回草原上的制空權而戰。

  為猛虎軍團的軍事擴張立下汗馬功勞的時候,巴爾博自己也以馴化軍用猛禽的南派創始人身份載入了史冊。

  軍用猛禽的馴化有南北兩派之分。

  北派的歷史更加悠久,由草原上的鳩蠻人世代相襲,一脈傳承,素來牢牢地控制著漢諾大草原的天空。

  不過,自巴爾博時代開始,它們的競爭者在南方出現。金雕夫婦帶著各類猛禽向雄視草原天空的無敵霸主──聖鷲崖的禿鷲們發起挑戰。

  自此之後,平靜天空上的舊有秩序被完全打亂,變得如地面一樣紛爭不息。南北猛禽間的交鋒,延年不絕,新仇舊怨,代代相傳,演繹出一幕又一幕令人嘆絕的空戰經典……

  相較而言,巴爾博最早認識到訓練猛禽空中團隊作戰能力的價值,並第一個動手將其付諸實施。這種集戰斗機與偵察機功能於一體的兩用型猛禽隊,顯然較鳩蠻人的純偵察型禿鷲,適應性更強,軍事用途更廣……

  表演完畢後,巴爾博將旗一攏,收入懷中。

  金雕夫婦帶著幾十只猛禽歡叫著落在丹西周圍,恰好以丹西父子三人為圓心,圍成一個渾圓的圈兒!

  不僅丹西看得有些呆了,連一直像鳥兒那樣歡呼雀躍的丹虎和丹豹,也張大著嘴巴,忘記了拍手叫好,忘記了調皮搗蛋……

  金雕夫婦為首的猛禽隊卻沒有什麼異樣,它們「啾啾」地鳴叫著,各自低頭分理自己的胸翎,尖利的嘴兒不斷地啄刷著羽毛……

  「老弟,」半天,丹西才回醒過神來,話里含著殷切的熱望:「這種寶貝,你還有多少?」

  「就這四十八只,全帶來啦!」巴爾博一攤手道。

  「趕快再去買呀!告訴巴夫特先生,價錢好說,有多少,咱猛虎自治領要多少!」

  「呵呵,」巴爾博搖頭道:「這軍用猛禽的選種非常講究,往往運來十只,挑選不出一只。挑選之後,又要經過很長時間的訓練,差不多五只里頭淘汰四只,剩下的一只方是可用之材。一開始,它們只能夠執行偵察等輕松一些的任務,若說要能夠上天搏斗,需時更長。我這幾個月,僅對它們完成了初步訓練,讓它們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作戰技巧。談及戰無不勝,掃蕩整個大草原的天空,不僅數量遠遠不足,素質也仍需進一步提高。」

  「實戰是訓練新兵的最好方式。」丹西點頭道:「等空中勇士們吃飽、休息好後,它們就可以執行任務去了。說實在的,現在的草原追逐戰到底打成了啥樣子,我心里頭很難畫出個全貌圖來。」

  「沒問題,休息兩小時後,它們就可以出發。」巴爾博點頭道。

  兩只金雕現在飛到了丹西的肩膀上。

  懷中的兩個小家伙用小手幫它們去梳理翎羽,可金雕夫婦很不情願,總是用鐵一般堅硬的利嘴,將那幾雙搗亂的小爪子別開。

  看著丹虎和丹豹一副想討好金雕又害怕被啄的樣兒,大家臉上都漾開了笑紋……

  一行人簇擁著,有說有笑地朝軍營走去。

  騎虎伴獅,挈雕抱雛的丹西,沿著軍營的主道向前緩行。

  有丹虎和丹豹在側,他盡量繞開戰俘營,因為那里的場景實在是兒童不宜。

  雖然他們長大後,也許會見到更多、更慘的場景,為了國家的繁榮安定,也許會做出更多、更殘忍、更暴戾的決策,但此刻,丹西卻不想過早地讓兒子們見識那等污穢血腥的場面。

  自小在苦水中長大,經歷過太多腥風血雨洗禮的丹西,不欲讓兒子們走自己的老路,想留給他們一個完整而幸福的童年……

  第二天的上午,南部草原北端、凍土高原南側的山區上空,出現了一支空中猛禽隊伍。

  這隊猛禽非常怪異,兩只碩大的金雕領頭,身後身側是依次展翅騰翼的各類猛禽。

  這里頭有金雕、白雕、禿鷲、兀鷹、赤腹鷹、游隼等,品種各異,大小不同,卻竟然同宿同飛,合群共伍,相互間配合得還非常的默契。

  鳥類的速度確實太快了,簡直與地面上的動物不可同日而語。騎著最快的馬也要十天半月才能走完的旅程,它們半天時間就飛到了。

  暖氣流、冷氣流交替從翼下掠過,透過銳利的雕眼、鷲眼、鷹眼,猛禽們看見身下的地表形態已經從出發時的平坦草地、珍珠般的湖泊、緞帶般的河流,變成了隆起的群山、莽莽的針葉林、蒼茫寥廓而植被稀疏的高原。

  人類總是破壞著大自然的天然美麗。從空中俯瞰,在地面上時不時有慢如蝸牛爬行的大大小小的人群、馬隊、畜群等映入眼簾。大群大隊的人馬,像一片片污垢,在黃綠相間的草原上緩緩移動,小股的人馬,像麻麻點點的油星子在晃動。

  天空中,不斷地有南歸的候鳥群迎面飛來。它們見了這伙空中殺手,都識趣地躲得遠遠的,讓開一條寬闊的空中通道。

  確實,領頭的金雕夫婦已經夠駭人的,它倆身後那群夥計,也個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大雁、天鵝、白鵠、雲雀、燕子等鳥類,又怎敢主動去招撩這幫弟兄?

  幸好,這群空中殺手對於眼前的獵物也沒有絲毫興趣,它們不受阻礙地長驅直進,俯望著地面的一切。

  驀然,前方空中一個特殊的飛行群體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那是一群在山崖邊上盤旋的禿鷲,一共十二只。

  和飛天大將軍手下的這群弟兄一樣,它們對空中的鳥類和地面的尸骸毫無興趣,一心一意地察探地面上的一切。

  雌雕想到了右目失明之痛,雄雕回憶起當日死亡峽谷上面的慘烈空戰。

  「啾──」

  夫婦倆心有靈犀,同時發出淒厲的鳴叫。

  四十八只各式猛禽刷地一下分為兩隊!

  雄雕、雌雕各帶一隊,以包抄之勢向敵人撲去……

  小孩子要比大人更加注意細節,更加喜歡仰望令人遐想無限的天空。

  「呀!你看哩!」在河邊泡澡的哈莫,用手肘踫踫身旁的速帝,指著遠山的上空道。

  「嘿,真的哩!」速帝也一眼被空中的場景驚呆了,視力極好的他興奮地用手撲打著水面:「一群禿鷲跟一群,一群大雕,啊!還有鷹在打架!」

  「是呀!」哈莫也拍著手道:「那兩只金黃色的雕兒打得好猛呢!翅膀一扇就扇暈一只禿鷲,大喙一叼又咬死一只!」

  「那鷹兒也好狡猾!它的個頭小,就從底下往上鑽,一嘴巴就扎進了禿鷲的肚皮!」速帝補充著。

  空戰進行得非常激烈,也非常迅速。上次禿鷲結群找金雕的碴,完全是出於嫉妒的本能,但這回金雕帶著夥伴們回來復仇,卻是蓄意為之。

  以有備攻無備,以多攻少,以強攻弱,包抄合擊,十幾分鐘後,十二只禿鷲便自高空墜下,摔成了肉泥,而金雕一方僅有一只游隼陣亡,三位夥伴受傷。

  傷者離開大隊伍,轉身返程。其他的猛禽繼續前行,以完成掃蕩偵察的任務……

  速帝和哈莫回去,唾沫飛濺地跟胡狼牧民們講述這天空上的奇聞,但人們抬頭望天,廝殺已過,飛鳥無痕。

  大家都笑著拍拍兩個孩子的小腦瓜,沒有哪個成年人會相信這兩個孩子「編造」出來的故事。

  「哼!你們不信,我去把那些鷲兒的尸體找來!」受不了牧民們的嘲弄,速帝氣咻咻地扯起哈莫的小手,賭氣似的要前往北方去搜尋死去禿鷲的尸體,以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嗨!兩只狼崽子,別到處亂跑,過來下棋!」就在速帝和哈莫準備攜手下山搜羅證據的時候,胡狼族長西格爾鑽出帳篷喊道。

  「哼!下就下!只要你不怕輸,不耍賴!」提及下棋,速帝來了精神,一下子就把去找鷲尸的事忘到了腦後。

  在等待族人和戰士過來聚集,全軍駐扎修整期間,胡狼首領心情漸佳,傷病也開始愈合。除了常規的軍事布置外,他更多的時間是用來下草原象棋消遣,而哲勒、速帝和哈莫,則成了他的最佳玩伴。

  說來令人害臊,西格爾本以為能和哲勒一起欺負兩個小孩開心,誰料想,速帝和哈莫兩個鬼精靈,下棋很有天賦,可能是平素經常一起玩的緣故,配合得也天衣無縫。尤其是速帝,詭計多端,棋路很怪,招數陰險,下來下去,兩個大人總是輸多贏少。

  一開始,西格爾和哲勒都懷疑兩個小鬼是不是搞了什麼暗號,禁止他們說話,禁止他們摳鼻子,禁止他們掏耳朵……禁令連連,敗績依然連連。這種情況,弄得兩個大人很氣。

  更令胡狼首領惱火的是,小孩子嘴巴不牢靠,喜歡到處吹噓。每天晚上,哈莫和速帝總是向牧民戰士宣稱今天又以幾比幾大勝,弄得胡狼全軍都知道首領下棋玩不過兩個小孩,叫西格爾很沒有面子。

  不過,惱火歸惱火,西格爾有暇總忍不住癮頭。手一發癢,就會跑去向小鬼們叫陣,然後就是可憐巴巴地受虐……

  「昨天我們是八比一獲勝,今天我們殺你們個八比零!」小孩子手腳利索,哈莫很快擺好了棋,興致勃勃地發出了宣言。

  「哼!小家伙,驕兵必敗。」西格爾一邊擺棋一邊嘟噥:「老惦記以前的成功,離失敗可就不遠嘍!」

  「嘻,可有人老是失敗,又怎麼說呢?」速帝記起了那些普通戰士的慫恿,突然把手一攤:「光下棋,沒一點彩頭,玩起來沒什麼勁,我不想下了!」

  「喝!小狐狸崽子,看你年紀小,讓了你幾盤,你倒擺起架子來了!」西格爾氣呼呼地說道:「一盤棋賭一匹馬,玩不玩?!」

  「好耶!」速帝與哈莫對視著眨眼,同時歡呼起來。

  「小家伙,你們連一匹馬都沒有。」哲勒勸解道:「沒有賭資,最好不要賭。」

  「不怕,我們輸一盤,替你們喂一個月的馬!」哈莫以勞力替代資本,預支自己的勞務費,押上了賭桌。

  「那不行,這太便宜你們兩個只會玩耍的小馬童了。」西格爾覺得應該給小孩們施加點壓力才行:「輸一盤喂十年的馬,怎麼樣?」

  哈莫一下愣住了。

  乖乖,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輸幾盤,不就把一輩子押進去了,等於賣身為奴嗎?!

  「來就來!」想了一會後,速帝的好斗之心、貪婪之心最終壓倒了風險意識。

  接下來連玩八盤,本來棋高一籌的速帝、哈莫搭檔,卻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雙方以四比四戰平。

  顯然,輸一盤就要浪費十年光陰的賭賽,對兩個小孩,尤其是哈莫造成了不小的壓力,應該大膽出手的時候卻猶疑起來,時不時錯失良機。相反,手里擁有大批財富的族長和酋長兩人卻毫不在意,下得灑脫自如。

  一方鎮定自若,一方沒有發揮出正常水平,結果一直殺到晚上,兩個希冀發財的貪婪小賭徒,累了一整天,卻什麼也沒有撈著。

  這天的賭棋比賽給速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發生的事實告訴他,心理素質不過硬,患得患失,經常成為致敗之因。如何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保持平和的心態,發揮出自己正常的水平,往往比能力的強弱、水平的高低本身更為重要……

  而哈莫卻在從另一個角度進行琢磨。

  明顯不合理的條件,一開始就根本不要答應……

  有趣的是,兩名小夥伴都沒有反思自己身上的問題,而都是從對方身上的失誤總結出經驗教訓來。

  確實,自己的弱點和不足,本人是最難發覺的,反倒別人可以成為一面鏡子……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3
第二十一集 第十二章

  接下來的幾天,飛馬猛進,試圖南北夾擊,殺戈勃特一個措手不及的貝葉和摩盧,都開始感覺到,一直比較順暢的行軍道路上,出現了一些異常情況。

  大批的沃薩斥候開始在行軍部隊的周圍出現,與蒂奇斯、胡瑪和猛虎斥候連連發生沖突。

  摩盧對此尤為惱火,因為這樣一來,他那借脫里花之名賺關的計劃已經泡湯,只剩強攻一途了。不過,如此懸殊的兵力對比,即使強攻,摩盧也不在乎。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小股的沃薩部隊,利用地形熟悉的優勢,在一些重要關口阻擊南北兩支敵軍,遲滯其行進的速度。

  另外一些小股游騎則不斷地在兩軍周圍的樹林、草叢、山地,無論白天夜晚都不停地咆哮嚎叫,試圖造成前後左右都是沃薩人的印象,影響其軍心士氣,令敵人不能好好休息。如果發現有好的機會,這些沃薩游騎也會突然沖出來,沖殺騷擾一番,然後又掉頭離去。

  漸漸接近戈勃特的老巢,在沃薩人的地盤上,這些游騎既熟悉地形,又非常機敏,如果派出小分隊出去跟他們交鋒,往往會吃暗虧。

  雖然對數萬人的大軍而言,這種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老打敗仗,對兩軍的士氣影響卻相當嚴重。沃薩人掛著敵兵的人頭在前後左右到處挑釁,囂張不已,而南北夾擊的飛馬軍團和蒂奇斯戰士則洛u僑o怒萬分。

  幸得貝葉、穆斯塔法、摩盧、提奧等人都是久經戰陣的人,他們約束部下不去理會敵軍,保持行軍的謹慎,繼續朝著鷹巢峽谷挺進。他們心里都認為,這屬於戰爭中的正常現象,如果沒有遭到任何騷擾就能直抵敵軍心腹要地,反倒是不正常的。

  相反,幾位指揮官心里都生出戈勃特技止如此的感慨,沃薩人鬧得越凶,說明他們越心虛,越膽怯。如果有足夠的兵力,戈勃特定然是靜靜潛伏,等待敵人上鉤,而不會把襲擾戰做得這般過火。

  當然,為防突襲,南北兩支盟軍還是做了很多戒備工作,行軍的速度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但就整體戰局而言,比計劃遲上一兩天時間也是可以接受的。沃薩全族的兵力就那麼多,戈勃特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召集到多少可以改變整個局勢的壯男騎手……

  恐怕貝葉再狡猾、再狠辣,他也不會想到,戰場形勢已經完全逆轉了……

  「怎麼會是這樣呢?整個兒不可理喻!」

  丹西皺著眉頭俯身在地圖上,嘴里噙著枝畫筆,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制空權確實非常重要,僅三天多工夫,金雕夫婦的猛禽隊不僅消滅了兩個編隊的鳩蠻禿鷲,而且通過舞姿和鳴叫將資訊告訴巴爾博。大草原的整個戰局形勢,也一覽無遺地展示在眼前的地圖上。

  戰爭的全貌圖顯示,從南到北,整個大草原有兩塊磁石,吸引得周圍的碎鐵屑兒,悉悉簌簌地朝那里撲去。

  南邊的一塊磁石,當然就是死亡峽谷北口的猛虎軍團大營。猛虎軍團各支追擊部隊已經紛紛掉頭回返,如同退潮一般自南部草原向基地回縮。

  周圍的胡狼各外圍部落、其他小族部落、馬賊盜匪團伙等,都未曾來追,似乎在等待金色的洪流完全退離後再進場。

  不過,令丹西有些失望的是,原本已經打開了,互相攻殺,且有愈演愈烈之勢的各方,現在有漸漸停手的意思。驅虎吞狼、逼蠻內斗的策略,顯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北邊的一塊磁石卻是鷹巢峽谷。

  這塊磁石的吸引力不遜於前者!

  數量龐大、浩蕩奔騰的人流馬隊,紛紛從草原各處,沿各個方向朝那里撲去。

  貝葉率領的北上騎隊三萬人正繼續北進,預計四天時間就能抵達那里。

  摩盧率領的五萬蒂奇斯騎兵和其他非戰斗成員十二萬人,趕著畜群,運著林中獵物,正繼續浩浩蕩蕩地南下,預計也是四天後抵達鷹巢峽谷。

  以上兩支部隊都出自丹西自己的策劃,自然是在意料之中。

  但接下來,敵軍方面就不同了。

  沃薩人在戰爭中損失慘重,僅剩的一萬五千騎兵護衛著婦孺老幼、大批畜群在峽谷中駐守。不過讓人奇怪的是,他們正在大舉撤離!

  從動向上分析,這些人正撤往鷹巢峽谷以西三十公里的一處山頭駐扎。

  另外,四周有許多散落的小隊伍,如百川入海,似萬宗歸流,紛紛朝那奔去,總計人數在一萬五千左右。丹西估計,這應該是從散落各處的沃薩外圍部落跑去的援軍。雖然這部分兵力在丹西的估算之中,但其運動之快捷、組織之高效,還是有些出乎丹西的意料。

  胡狼人也在集聚兵力,被逐出南部草原,向北逃竄的幾十個胡狼部落,紛紛離開臨時宿營地,向灰狼谷一帶奔去。預計其中的壯男騎手將有三萬左右。這雖然不奇怪,但顯然,這支部隊阻住了貝葉和摩盧聯軍的南下歸途。

  按照原計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西格爾的胡狼人是完成夾擊戈勃特的任務之後,將被摩盧和貝葉聯軍消滅的另一塊擋路石。

  然而,意外出現了。

  最令人震驚的是,在鷹巢峽谷的西邊,出現了一支八萬人左右的鳩蠻大騎隊!他們正朝著沃薩人的撤離集結點奔去,預計八天左右就能趕到鷹巢峽谷參戰!

  這支雄兵,以前完全在丹西和貝葉的視線範圍之外。一般情況下,斥候騎兵最多跑出預定行軍線外二十公里處,誰都不可能進行多達十餘天路程的長途偵察,因而若是沒有猛禽隊的天眼相助,丹西至今仍會被蒙在鼓里!

  情況非常的不對勁。

  似乎有一個神秘的圈套,開始往貝葉騎隊和蒂奇斯盟友的脖子上套去。雖然圈套現在尚未收緊,南北夾擊的兩支部隊也未曾察覺什麼危險,可一旦敵人開始揪繩,這兩支部隊就有可能被一起勒死!

  丹西原本認洛u災v的計劃天衣無縫。貝葉騎隊與南下的蒂奇斯民族合擊戈勃特,徹底掃平沃薩一族,按道理是絕不可能出什麼差錯的,就算戈勃特再厲害,也一樣會被五六倍的兵力所擊敗,沒有絲毫勝機可言。

  可現在卻好,貝葉和摩盧的大軍反而將遭受更多敵騎的圍攻,陷入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以整個凍土高原南部山區為戰場的戰略包圍圈!

  戰略包圍不同於戰役包圍或戰術包圍,不僅構造包圍圈的兵力規模和戰場範圍要大得多,在很多情況下,甚至不需要雙方軍隊接觸,形勢的優劣就已經篤定。

  就如這一次,敵人的網撒得很開,各支部隊至今未進行接觸,貝葉等人盡管把斥候隊撒出十幾二十公里遠,還是沒能發覺敵人的動向,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這張大網中的肥魚。

  若沒有出奇制勝的手段來撕裂這張大網,就難逃活動空間一點一點地被優勢對手擠壓,最終被一網打盡的厄運。由於蒂奇斯人是離開生存基地整族南遷,全族男女老幼帶著全副家當在騎兵的護衛下行軍,速度快不起來,更增添了作戰和脫險的難度。

  草原蠻族也許會再度聯合起來與猛虎軍團為敵,這一點丹西和貝葉是考慮過的,但他們卻沒有想到,事情會來得這麼迅速,對方的聯絡組織會進行如此高效率!

  草原一盤散沙,各族英雄豪杰誰也不服誰,各有各的算盤和野心……

  新敗之後,各族分道揚鑣,各懷異心,自行其路……

  戈勃特實力大損,威信盡失,不可能在大敗不到一個月的工夫,就有能力號召起整個草原聯合作戰……

  其他的人,尚未有誰具有號令群雄的實力和聲望,無論如何,至少先要經過一番混戰,殺出一個令人心悅誠服的老大後,他們才有重新聯合的可能……

  近半數的草原戰斗力量在大荒原和南部草原追逐戰中遭到覆滅。各族考慮最多的應該是如何自保而不是復仇,不至於能立刻將殘部聚集起來,跟因勝利而士氣高漲的猛虎軍團再打一場大戰……

  即便他們真的能夠團結起來,也不可能組織得這麼迅速。更不可能當南邊的追逐戰剛剛結束,凍土高原的反擊圍攻卻已經開始布置……

  所有這些因素加在一起,令丹西和貝葉認定,草原即使聯合起來,也至少要等本次大戰結束,塵埃落定之後方有可能出現。而那時,戈勃特連同沃薩全族早已被碾作了泥塵……

  然而,一向自私自利的鳩蠻人突然變成了無私奉獻的天使,不僅傾盡全族之兵來援助戈勃特,還利用其禿鷲的快捷聯絡能力,把西格爾的胡狼族卷入復仇之戰,把訊息飛速傳遞到草原各處!

  沃薩、鳩蠻、胡狼三個大族轉眼之間由分轉合,實力翻著番兒往上沖,號召力陡然大增。草原本就是一個恃強凌弱、附強攻弱的世界,三大族再次攜手,各小族難免會跟風而動,如果這場大戰拖得時間長了,連遠在草原東部的古雷托、格立西會否被席卷進來,亦未可知……

  反猛虎軍團的力量如滾雪球般壯大,散落草原各處的敵對勢力,放下紛爭,停止內斗,一下子被捏合成一個配合默契的有機整體!

  形勢怎麼會有這種戲劇性的變化,丹西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是巴爾博的猛禽隊及時趕到,因斥候偵騎的搜索範圍有限,貝葉和摩盧到現在還會蒙在鼓里,被鷹巢峽谷的誘餌所迷惑,傻呵呵地朝網中心鑽去……

  怎麼辦?!

  嚴峻的問題擺在了丹西面前。

  大荒原之戰和南部草原追逐戰,猛虎軍團消滅了半數的草原戰斗部隊,捕獲的俘虜數以十萬計,舍棄貝葉騎隊和自己的草原代理人蒂奇斯族,讓他們自生自滅,保住已有的勝果,也是一種選擇。不過這樣一來,所有精心設計的戰略目標盡皆半途而廢,用於謀劃的全部心血也付之東流。

  第一,貝葉騎隊和蒂奇斯族戰士總計八萬騎兵全部被殲,蒂奇斯十餘萬族眾和大量財貨也盡數被俘獲,損失之大,素來吝嗇的丹西心痛不已。

  第二,草原各族雖然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但其殘部卻依然團結起來,構成一股巨大的反猛虎軍團力量,北方的威脅無法消除,驅蠻內斗的計劃完全失算。

  丹西此刻尚不知道敵軍的真正總指揮官已經換人易主,還在為宿敵戈勃特的狠辣、狡詐與極好的運氣而苦惱。戈勃特不僅沒有被消滅,反而繼續充當草原領袖,率各個蠻族與己為敵,這一點讓丹西尤為不能忍受!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對蒂奇斯這草原上的唯一盟友,猛虎自治領必須做足姿態,表達誠意。

  草原追逐戰後,除了蒂奇斯,猛虎軍團與任何有實力的草原民族都結下了血海深仇。保住這群戰力強勁的狩獵生番,宣示猛虎軍團既對敵殘忍,又對友忠誠,能樹立起態度鮮明的口碑,有助於今後分化瓦解草原敵對勢力。

  而且,這些生番佔據南部草原之後,在猛虎自治領和草原敵對民族間可以形成一片巨大的緩沖帶,豎起一道抵御外侵的屏藩,不會一旦出事,北風堡就直接裸露在蠻族的兵刃前。

  如果蒂奇斯人全數完蛋,屯扎於死亡峽谷北口的猛虎軍團主力受制於數十萬蠻騎的威脅,加上北風堡又尚在建設,無法抽身返回中央郡,今後國家的整體軍略完全落空,仍會回到閃特王國那兩面受敵、多線作戰的歷史老路上去。

  現在,幸好形勢還不是完全無藥可救,敵人的戰略包圍圈還未完全織好……

  「傳我命令,貝葉與摩盧放棄進攻鷹巢峽谷的計劃,北上騎隊與蒂奇斯南遷部眾應迅速匯合,避開草原蠻族的尾追堵截,相機突圍!」

  「著令各步兵追擊縱隊要加快向死亡峽谷北口的撤退速度,盡早回營修整!」

  「著令威達與凱魯的騎隊迅速調度,兩軍合一,在蔑兀湖畔的疙瘩山集結待命!」

  「包括親衛縱隊在內的軍營內所有騎兵,即刻備馬攜糧,做好出發遠征的準備!」

  命令被一項項迅速傳達下去。

  終於,丹西打定了主意,決定親自率剩餘騎兵北進接應,協助貝葉與摩盧突圍脫險。

  當然,這是一場運動中的逃撤戰。蠻族悉數為騎兵,猛虎步兵在如此廣闊無垠的草原上難有作為,丹西也不願意把全部老本盡數押上,自然不帶他們上陣,而是令其快速回撤,緊守關卡,保住已到手的勝利成果。所有騎兵則全部開出去,與對手進行一場大規模、廣範圍的運動騎戰。

  丹西這一決策,可以說正中伊森的下懷,恰在他的算計當中。

  但同樣也必須指出,盡管伊森的毒計嚴絲縫合,環環相扣,他依然有漏算之招。

  那位氤氳老妖也不是通天徹地、無所不能的神仙,巴爾博的猛禽偵察隊就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借助這些高空勇士們的偵察,丹西較對手預計的早了十幾天時間察覺出老妖設下的陷阱,從而提前有所布置。

  在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雙方以飆進如電的騎兵為主力決戰兵種,進行大規模的運動騎戰,時間這種無形的戰斗力,對勝負之影響絕不能小視。

  草原大戰突然從勝利追擊變成奪命撤逃,戰爭風雲之變幻,確實令人感慨命運之無常……

  大荒原上,丹西曾許下要最後一個離開戰場的諾言。孰料這句鼓舞士氣和斗志的話,如今卻一語成真……

  「鳩蠻人?」穆斯塔法的嘴巴張成一個大大的「O」形,連珠炮般地發問:「他們不是在西邊老遠嗎?!跑這來湊什麼熱鬧?!幫助沃薩,對那些鳩蠻人有什麼好處?!」

  「呵,我怎麼知道?這世道變了?草原上開始流行舍己為人、大公無私了?」貝葉苦笑著聳肩。

  連這個精明詭詐的閃特瘦猴都鬧不明白怎麼回事,穆斯塔法也只能乾瞪眼,拎起一對大拳,氣呼呼地來回踱步。

  「按領主的命令,敵眾我寡,須謹防戈勃特各個擊破,趁著則瑞的援軍未到,我軍必須繞道北上,與蒂奇斯盟友合兵一處,爭取突圍。」貝葉的小手指在地圖上滑動著:「從這往北,最快最隱蔽的路線是從砥石山豁口插過去,與摩盧在渥錫河畔匯兵一處,然後共同南下,繞開敵人主力,相機突圍。」

  「好的,我馬上去布置。」穆斯塔法心里總算有了點譜。

  丹西此刻的真正對手伊森,也發現了一些始料不及的情況。

  「大汗、則尤族長、伊森軍師,有兩支聖鷲偵察隊沒有回來。」一位鳩蠻馴鷲師匯報道。

  「呃。」戈勃特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呃。」則尤鼻音本來就重,此時說話更是像嘴里噙著一塊糖似的含混。

  遭受了搜魂大法的洗腦之後,他們已經失去了判斷決策能力,自然不可能分析情況,發出命令,一切都只聽伊森做主。

  手拈千根線,撥弄萬條絲,一直為懷才不遇而孤憤難平的伊森,這些日子很過了一把發號施令的癮。

  伊森確實是老奸巨猾,有時候親自說話,有時候用腹語指揮兩個傀儡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為了造成逼真效果,有時候甚至刻意地先由自己提出意見,然後用腹語指揮這兩個首領反駁、修正。

  除了戈勃特和則尤的表情有些呆滯之外,帥帳里完全就像是首領和謀士進行軍議討論一般。若是你沒有聽說過搜魂大法這一項絕頂魔功的存在,根本不可能產生什麼疑心。

  「那趕快派人去搜索一下,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伊森這次是自己親自發令:「另外,禿鷲發現了貝葉和摩盧現在所處的位置和行進速度沒有?」

  「回稟軍師,失蹤的那兩支聖鷲偵察隊就是去偵察貝葉和摩盧騎隊動向的。」

  「哦?!」伊森那兩條黑絮狀的眉毛難看地扭在一起,焦黃的老臉更擰成了苦瓜狀。



  「呃,馬上派精銳斥候出去地毯式搜索。」這會兒,輪到戈勃特接過了話頭。

  「呃,再派兩隊聖鷲出去,一定要察探到敵軍騎隊的準確位置。」隨後則尤也嘟噥著下令道。

  閑雜人等離去後,戈勃特和則尤兩尊黑石像愣愣地坐在攤開的巨大草原地形詳圖前,雙眼平視,沒半絲表情。伊森卻彎腰俯身,一點一點地細細察看……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4
第二十二集 第一章

  丹西帶著六千騎兵,在孔狄、凱日蘭、霍夫曼和巴爾博的陪同下,朝著疙瘩山方向飛馳。

  隨行的部隊里,除了因連日征殺而僅餘兩千人,剛修整半個來月的「親衛縱隊」外,尚有孔狄的「尖犀騎隊」兩千人,其餘騎兵兩千,一共六千人。這些是軍營內唯一可以調用的機動部隊了,將他們帶走之後,整個死亡峽谷北口,變成了全數為步兵把守的軍營。

  重要戰俘戈列塔、阿刺魯、赤拉維、卡琳爾等,也被綁在馬背上隨軍出征。這些尊貴的俘虜或許不起任何作用,或許能成為重要的談判籌碼,獲得某些戰場上無法得到的好處。無論怎樣,丹西覺得還是把他們都帶上前線去試試運氣的好。

  被綁在馬背上的俘虜中,身份最低、最無關緊要的,就是卡琳爾的貼身女僕譚娜了。

  西格爾的妹妹卡琳爾被轉送到猛虎軍團的戰俘營後,享受著住豪華單間,被衛兵團團保護的優越待遇。

  由於這是個女將,不可能派男兵伺候。遭受過羞辱與利用的卡琳爾,脾氣極其暴戾,派去服侍她的閃特籍女僕總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扔出房門。最後丹西不得不命人從女俘營找了一個模樣清秀,名叫譚娜的草原女俘過去服侍這位胡狼女將。

  對於同病相憐的姐妹,卡琳爾的態度就好多了。卡琳爾與譚娜很快就成為貼心好友。譚娜懷念丈夫與兒子,卡琳爾記掛哥哥,兩個女人經常在房間里抽抽噎噎,抱頭痛哭。

  不過,一走出房門,卡琳爾就變得冷若冰霜。惟有那雙黑眸,掩不住仇恨與野性交織的光芒,如兩把無形之劍,對著猛虎軍團的各處軍營設施大砍大殺。

  最讓卡琳爾恨得牙根咯咯響的是,她已經被貝葉利用過一回,賺開了灰狼谷的寨門,對本族兵民大肆屠殺,而這一次,丹西又要二度利用她的特殊身份,洛u災v牟取利益……

  不過丹西可不會在乎這個剛烈的草原女子內心中的仇恨是如何日復一日的積累與滋生。

  人生如棋局,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地成為命運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不想被吃,就得吃子……

  深秋十月,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秋衣。

  刺骨的寒風掠動皮帽上的絨毛,刨削著戰士們寬闊的臉龐。

  丹西渾然不覺,默默把眼光投向遠方,眺望著自己曾在其邊緣掙扎求生,卻從未深入進去的漢諾大草原。

  十月的草原,牧草基本上轉換了顏色,從滴綠的翠青變為枯黃。遠方,除了無邊枯草,就剩下漫漫蒼穹,籠罩著他們這支兵力有限的騎隊……

  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快。草原追逐戰原本一切都進行得極其完美,可是橫空出世的伊森,以及他對鳩蠻族武力和偵察禿鷲的善用,一下子打亂了丹西的全盤計劃,令他不得不親自出征迎敵。

  雖然寒風對丹西絲毫沒有什麼影響,但他內心里的寒意卻在嗖嗖地往上冒。

  猛虎軍團在南部草原的軍事行動已經漸漸平息,各步兵追擊縱隊在陸續地滿載而歸,威達和凱魯的騎隊正向疙瘩山集結。南部草原上的蠻子們死的死,俘的俘,逃的逃,數百里之內都難見一處人煙。

  腳下是陌生而又充滿敵意的土地,滿目盡是單調而又寂寥無聲的枯草世界。丹西此刻算是理解昔日走廊各國聯軍,在中央郡國土時的那種憂慮,那種懼意了。

  猛虎軍團在南部草原各處犯下的累累暴行,已經令他們與除蒂奇斯外的幾乎所有草原大族結下了數世難解的血海深仇。那些草原上的野蠻人,從貴族到普通牧民都打心眼里仇恨丹西和他的部隊,分別贈與兩者恐怖的「魔王丹西」和「魔鬼軍團」的尊號。

  現在,又將在敵人的家園,在這片蠻荒的土地上,與實力強過自己的敵人開戰,任誰都難免感到有些不安。幸好草原上人口密度很低,胡狼各外圍部落又未曾回來,否則,丹西真會產生出墜入四面受敵的汪洋大海之感。

  看來安多里爾老頭說得對,今後在中央走廊的擴張過程中,一定必須注意不能突破軍民關系的底線才行。

  另外,這回丹西與貝葉設計的逐波遞進,驅蠻內斗計劃,看來是無法實現了。兩人勾勒的最理想圖景──連滅沃薩胡狼兩族,進而迅速借草原代理人蒂奇斯民族控制整個漢諾大草原這一目標,丹西已經不抱幻想。

  丹西此時雖然不知道自己與貝葉處心積慮弄出來的幾近完美的計劃是被橫空插手的伊森所挫敗,但這次失敗,這種陡然變幻的形勢也令他意識到,今後必須改變本國的草原戰略。

  漢諾大草原確實是太大了,猛虎軍團加上盟友蒂奇斯人,也不可能一口吃得下。太性急了,反而可能把自己撐死。

  今後本國對付漢諾大草原的方略,應該從全面進攻轉為逐步侵削,從大口吞噬變為小口小口撕咬,以有步驟、分階段地實現對大草原的控制。

  對於草原各族,要從全面反攻變為又打又拉,通過軍事進攻、政治結盟和經濟收買等各種手段,多管齊下,實現安定邊疆的政策。

  有鑒於此,丹西本次出征,並不想與對手打一場你死我活、曠日持久、以毀滅對手為最終目標的大戰。只需把南遷的蒂奇斯人安全地接應回來,就算完成了任務。

  一方面,猛虎軍團的削弱草原各族實力,擄掠財富與苦役勞力等初步戰略目標已經完成。短期內,草原蠻族不再具有進攻猛虎自治領本土的可能性,今後的戰略重點要返回中央走廊,將手下這些百戰精兵,把非常寶貴的勇士們的性命浪費在大草原上,非常的不值。

  與蠻族打一場決死大戰,勝了,不過是多俘虜數萬苦役,敗了,卻要把猛虎軍團幾乎全部騎兵,把唯一的草原盟友葬送於草原,風險與收益極不對稱。

  另一方面,目前的形勢不利於丹西一方,決戰的時機並不成熟。

  從總兵力對比看,已經現身的敵軍數目大致為鳩蠻八萬、沃薩三萬、胡狼三萬,共計十四萬騎。

  猛虎軍團與蒂奇斯聯軍一方呢?貝葉與摩盧合兵一處後,約有八萬騎兵。威達、凱魯的東西追擊騎隊,加上丹西親領的六千騎,約有四萬騎兵。丹西可利用的兵力,總計有十二萬騎。

  這看似僅僅處於相對劣勢,似乎完全可以一戰。然而,看似如此,實則不然。內戰與外戰的重要區別就在於,內戰如果政策得當,兵可以越打越多,而出境侵略,則兵只能越打越少。進入蠻族生息的大草原,剛剛與草原各族結下大仇的猛虎軍團,幾乎不可能再找到同盟者。

  相反,敵人已經現身的兵力就有十四萬騎,草原上潛藏著的戰力到底有多少,卻極難估計。

  似乎在印證丹西的這點看法,兩日來,空中猛禽隊在繼續控制高空的同時,發現了一些小族蠢蠢欲動的跡象。

  鳩蠻、沃薩、胡狼三個傳統大族聯合,號召力定然不小,小族懷著復仇、搶掠等各種心態加入的可能性大增。

  如果戰爭陷入僵局,敵人的實力只能越來越強。不斷會有草原蠻子加入反猛虎軍團聯盟,甚至連遠在東方的古雷托、格立西也會千里迢迢跑來湊熱鬧,最終形成整個草原人人喊打的局面。可以說,時間拖得越長,對丹西一方就越不利。

  從戰場環境和兵種特點分析,丹西一方也處於劣勢。

  兵家有言:「生活條件與戰斗條件一致者強,相離者弱,相反者亡」。游牧騎兵生息於大草原,不僅地形熟悉,更因戰斗環境與他們平時生活的環境完全相同,非常適應這種草原奔逐戰。而猛虎騎兵由南往北,蒂奇斯人由北往南,都是離鄉作戰,除了胡瑪騎兵外,在草原征戰中都弱於對手。

  從軍隊的組成分析,游牧騎兵一色是壯男輕騎,而貝葉與摩盧卻必須護衛十餘萬非戰斗成員行軍。打起仗來,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包袱,既影響行軍的速度,又左右戰略戰術的布置。為了保護蒂奇斯的老弱婦孺,衛護騎兵必須護住他們的前後左右,兵力分散,集結速度慢,一旦遭遇突襲,往往顧頭不顧尾,顧尾不顧頭,難以兩全。

  根據以上情況,丹西將這場草原騎戰定位於一場有限戰爭,亦即為了完成有限的戰略目標──接應蒂奇斯族眾南遷,而非與對手進行一場以一方的毀滅為最終結果的戰爭,應該說還是頗為精準的。

  當然,這只是丹西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他想見好即收,對方答應不答應?最後會不會無限升級為一場你死我活的決戰?戰爭究竟將把交戰雙方導向哪里,引往何方?

  一切都很難說,誰心里也沒有底……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猛虎軍團即將面臨的這場大戰,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場戰爭。這是一場運動戰,以逃撤為目的的純粹的運動戰。

  在任何戰場上,正規部隊之間不外勢均力敵、敵強我弱、我強敵弱這三種實力對比態勢,而打、走、停則構成了三種基本的行動方式,由此排列組合,演化成多姿多彩,變幻無窮的戰略謀劃、戰術布置、戰役調度和戰斗進程。

  而處理以上種種復雜戰爭形態的辦法,用最通俗的話來講就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走都走不了,就只有停下來頑抗或者投降。

  勢均力敵的雙方,或者被強敵追得無路可逃的情況下,往往停下來進行陣地戰,亦即軍隊在相對固定的戰線上,進行陣地攻防。而在強弱分明,又具有活動空間的情況下,除了類似於中央郡義軍那種分散游動的非正規部隊可以打游擊戰外,一般正規軍都是通過運動戰來進行較量。

  運動戰是正規部隊在較長戰線、較大戰區上進行的外線作戰,為這種作戰服務的局部性的陣地攻防也包括在內。

  這種戰爭形式,主要通過運動調動敵軍,形成特定時段、特定地域的局部優勢,殲滅、擊潰敵之一部,以實現逐漸改變力量對比、各個擊破敵人,或者突破包圍圈、逃脫危險、撤退至安全區域等不同戰略目標。

  運動戰,運動戰,其精髓即在於運動,通俗而言,就是一個「走」字。

  真正的軍事大家,雖風格迥異,戰法不同,但沒有一個只重視「打」而不重視「走」的。

  單純的「打」,往往演化成死磕硬拚,成為強敵的祭品,所謂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而「走」,則是為了避免這一悲劇的發生,通過行軍調動對手,然後尋機殲敵,實現戰略意圖。

  「走」雖然只是手段,其目的是為了更好地「打」,但「走」得對不對、好不好,直接關系到戰役的成敗。名將往往能通過獨具匠心的「走」來贏得精彩漂亮的「打」,僅憑馬蹄腳板就能獲得勝利,讓開戰之前,勝負就已成定局。

  猛虎軍團是典型的陣地戰強旅,但同樣也打過很多漂亮的運動戰。只是,他們的運動戰主要是通過運動進行兵力的轉移和集中,取得戰場局部的優勢地位,然後憑藉絕對優勢的戰斗力量,用他們最拿手的陣地戰消滅敵人,獲得最後的勝利。究其實質,這是運動戰中的一種特定類型──運動陣地戰,最終要通過陣地戰篤定勝局。

  而即將面臨的戰爭,是在廣袤無邊的草原上,兩方皆以超逾十萬的騎兵進行運動戰。

  這里天寬地闊,戰爭區域極大;這里山巒、河流、草地、叢林,各種地形都有;這里四野無垠,縱橫進退皆可。哪里都可以去,什麼方向都能走,當然,游牧騎兵也無處不在,哪里都可能冒出敵人來。

  在這樣一種戰場上,戰線、陣地、前方、後方等都失去了意義;前進後退、直走橫行,隨君所願;四面八方、前後左右,也隨時可能出現敵人。

  這種形勢下的運動戰,將是一種純淨形式的運動戰,不僅要在運動中進行兵力轉移和集中,更要在運動中接敵、迎敵、殲敵。對於猛虎軍團,這將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除此之外,游牧騎兵在運動速度方面具有傳統優勢,而帶上了整個蒂奇斯的南遷族眾後,貝葉和摩盧聯軍的速度卻受到不小的拖累。

  不過,咱們也不須太悲觀。光有速度者,往往欲速則不達。運動速度僅是影響運動的一個方面,除了速度外,行軍路線、運動方向、地形條件,尤其是戰場資訊掌控權等,都是影響運動戰效果的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

  兵法之妙,存乎一心。沒有必勝之軍,沒有必敗之師,誰都有長處和短處,誰都不可能把所有優勢都佔滿。誰將取得勝利,誰將笑到最後,關鍵在於,揚長避短,取長補短,以長攻短。

  包括著名的親衛縱隊、尖犀騎隊在內的六千騎兵打馬狂奔,一直到天完全黑了,方才選一塊高地宿營。

  在臨時搭成的帥帳里,丹西與身邊諸將一起商議著下一階段的行動步驟。

  「戈勃特有什麼行動沒有?」丹西尚不知道正主已成傀儡,自己的對手已換。

  「鳩蠻大部隊未到,戈勃特尚在聚兵。」巴爾博答道。

  「貝葉與摩盧呢?」

  「他們都得到通知,改變路線,朝渥錫河畔進發,預計今天晚上就能會師。」

  「凱日蘭將軍,你那邊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

  「你的千騎隊雖然人數不多,可關系重大,」丹西簇眉道:「有沒有完成任務的把握?」

  「放心吧!我狗魚的外號,可不是輕易得來的!」凱日蘭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嗯,巴爾博,目前鳩蠻的禿鷲有什麼動向,戰況如何?」

  「這兩天,我們的猛禽隊又消滅了兩隊禿鷲,自身損失六只鷹隼,受傷十只。鳩蠻人的禿鷲未經過空中搏斗訓練,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巴爾博驕傲地答道。

  確實,丹西的兩用型猛禽隊完全可以壓倒鳩蠻人的純偵察型禿鷲隊,逐漸把制空權抓到了手中,在高空資訊掌控權的爭奪中開始佔據了上風。

  「好!今後猛禽隊要橫掃九霄,見到禿鷲隊就加以消滅!」丹西呼口氣道:「它們尤其要保護好貝葉與摩盧聯軍的高空,一定要把那里變成禿鷲們的禁飛區!」

  「是!」

  「孔狄,今後地面偵察任務會非常繁重,非常危險。蒂奇斯人是天生的好獵手,但我軍方面,只怕菲爾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從今日起,你們倆共同負責斥候的偵察任務。」丹西沉聲道:「記住,在偵察敵情的時候,也要給游牧斥候一點厲害瞧瞧,絕不能讓他們輕易知曉我軍的動向!」

  「遵命!」

  「派往胡狼的使者怎麼樣了?」

  「威達將軍回報,古斯已經啟程出發。」

  「嗯,大家下去分頭準備吧!」丹西轉向身邊的侍衛官:「霍夫曼,去把卡琳爾小姐請來。」

  眾將允命而去。丹西負手而立,靜靜沉思,蹙著的眉頭一直未曾舒展開來……

  本應是意氣風發,逐塵碾土,將宿敵戈勃特滅族,把游牧蠻族殺得雞飛狗跳的北上追擊和南下遷徙,現今卻成為草原殘存各部兵馬圍追堵截的對象,不得不惶然逃竄,以求脫險南歸。形勢變化之劇烈,造化之弄人,可見一斑。

  不過,丹西可不是俯首聽其自然,任由命運擺布的主……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5
第二十二集 第二章

  凍土高原南部,山河縱橫,地形復雜。

  在這里,山連著山,山疊著山,山外有山,山上有山,陡峰一直插進雲霄。

  山頂上,風卷著像棉絮一樣的雪花漫天飛舞。山腰和山腳下,叢林莽莽,小路盤腸,各式各樣的峽谷岔道,簡直是數不勝數。

  有兩條大河經此處。

  一條是拐了個彎的古拉爾河,自西向東橫過。一條是古拉爾河的主要支流──渥錫河,呈一個翻倒的「卜」字形,從西北向東南匯入古拉爾河,在交匯的兩河口處,形成一片肥沃的沖積三角洲。

  如果排除那些孤山余脈、小河溪流,就整體而言,可以說兩道大山脈和兩條大河流構成了這個地區的總體框架。

  西邊的鷹王山脈和東邊的瓦蓮山脈隆起為這一地區的骨架,渥錫河與古拉爾河連接為這一地區的兩條血脈。

  鷹王山脈、渥錫河、瓦蓮山脈,形成一個向左傾倒的「川」字,由南向北一直延伸到古拉爾河為止,被這條橫流的大河截住。如果加上古拉爾河這一橫,又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山」字。

  山區往南,就是與南部草原接壤的過渡地帶──起伏的丘陵地區。往東,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坦的東草原。



  丹西改變貝葉和摩盧會師鷹王山脈中段,沃薩冬令基地──鷹巢峽谷的原定計劃,也不是直接向南撲往古拉爾河,而是將兩軍的會師地點向東、向北平移到渥錫河畔,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反覆錘煉後做出的決定……

  渥錫河畔,以飛馬軍團為主力的貝葉北進騎隊與蒂奇斯南遷族眾勝利會師。

  兩支部隊都有些勞頓不堪,北進騎隊奔襲多日,轉戰千里,蒂奇斯族眾扶老攜幼,拖家帶口,也是長途跋涉。不過,匯合一處後,兵力立變雄厚,騎兵多達八萬,無論是胡瑪戰士、猛虎戰士還是蒂奇斯兵民,安全感都大增,渥錫河谷也洋溢著令人陶醉的喜慶氣氛。

  會師的兩邊都在好奇地打量著對方。

  胡瑪人穿著羊皮襖,與草原上的游牧民類似,不過其作工顯然要精致許多,而其武器則一律是式樣獨特的鉤月彎刀。

  猛虎騎兵穿著金燦燦的輕甲,兩排紐扣銀閃閃的,戴著插有猛虎標記的頭盔。他們拿著統一制式的武器,穿著  亮的軍靴,隊列走得整齊森嚴。

  小伙子們的軍姿儀容,在那些剛從森林里跑出來的蒂奇斯人眼里,就如天兵天將一般令他們驚嘆。更有無數少女的秋波,頻頻朝這些盟軍戰友們遞去。

  對於蒂奇斯人,胡瑪人和猛虎騎兵在大荒原和草原追擊戰中都曾見過,不過,基本上看到的都是成年戰士,老頭、女人和孩子等,見得還是比較少的。

  蒂奇斯戰士全身獸皮,臉涂油彩,嘴插獠牙,幾萬這樣的人聚在一起,倒也讓人開了眼界。

  這些戰士身上的皮甲非常的結實堅固。女人們用骨針穿上翎根、皮筋等,將獸皮縫合成厚達三層的皮制戰甲。

  依部落或家族的不同,戰士們身上的皮甲類型各異。有的戰士穿鮫魚皮甲,有的戰士穿野牛皮甲,而摩盧的親族部落則穿著熊皮甲。

  不知道是審美觀念的不同,還是想在戰場上嚇唬敵人,蒂奇斯戰士往往在臉上戴張獸皮面具,或者將臉涂成青面獸的樣兒,再插上幾根駭人的獠牙。

  其他非戰斗人員一般也穿獸皮,不過,因不用打仗,故而多是輕便的羊皮、獐皮、麂皮等,一般而言,婦女的皮衣要漂亮整潔許多。

  前面說過,蒂奇斯是一個以狩獵為主要生存方式的民族。雖然因人口的增多,需要增加食物來源的穩定性,蒂奇斯人也養有畜群,並有比例逐漸加大的趨勢,但整體而言,牲畜的數量要比游牧民族少得多了。這次遷徙,他們主要是吃貨車上運載的各式野味腌肉、干魚片、干果等,沿途也順路打些草原野獸、捕些河湖魚類嘗嘗鮮。

  為了增強本族的文明開化程度,摩盧頒令禁止了吃食戰俘等野蠻習俗,宣告采用中央走廊的商都語記載本族歷史等一系列進步措施。

  在摩盧的領頭和馬塞拉斯的布道下,全族還統一皈依了基督教。不過,目前大家的宗教信仰尚不夠堅定,信奉自然界的萬物神靈,崇拜祖先者,仍然大有人在。在此生死存亡關頭,馬塞拉斯等人也無暇顧及,只好留待南遷成功後再考慮如何移風易俗。

  軍民聯歡,盟友共慶的時刻,族長摩盧的帳幕內,摩盧、貝葉、提奧、馬塞拉斯、穆斯塔法等人也在聚會面談。不過,與外邊的喜慶氣氛有點格格不入的是,帳內的氣氛有些沉重。

  「奶奶的,則尤那個甕桶,平時蔫不啦唧的,關鍵時刻竟然壞老子的大事!」摩盧憤然道︰「讓我抓到了,我要生吃他的腦髓,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雖然親自頒布了不許吃食戰俘的法令,可一到生氣關頭,摩盧就忘了那檔子事,習慣用語總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關鍵是與丹西領主為敵,破壞猛虎自治領與蒂奇斯同盟的草原大計。這一點,不可饒恕。」馬塞拉斯善於辭令,知道如何拉近兩邊的距離。

  「沒錯,但這也恰恰是我最無法理解的地方,則尤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功虧一簣的貝葉對於草原戰略的失算仍耿耿於懷。

  「戈勃特的行為也變得極其古怪,無法琢磨。我們在半路上截住了一股沃薩牧民,他們趕著五百只羊,竟然是無償贈送給胡狼人過冬用的!太他媽不可思議了!」

  草原蠻族聯合起來與猛虎軍團為敵,在特定條件下也許是可能的,但各民族長期的恩怨和各首領各懷野心,一般而言,在期待戰勝猛虎軍團的同時,各方更希望別族跟猛虎軍團打得不可開交而實力大損,本族則能夠白撿便宜。

  然而,伊森將鳩蠻與沃薩兩族首領傀儡化之後,跳出了本族利益的狹隘小圈子,可以從全局角度進行資源整合,兵力調度。這種行為模式的根本性改變,在進一步給猛虎軍團帶來麻煩的同時,也令貝葉等陰謀家在算計他人時,屢屢出現偏差。

  「當前的關鍵還是如何跳出包圍圈,盡早抵達死亡峽谷北口與猛虎大軍匯合。」馬塞拉斯介面道︰「丹西領主命令我們在這里匯合,想必是蘊含深意的。」

  「凍土高原南部山區就像一座四通八達的大廳堂,東西南三面都有很多的門。」馬塞拉斯比劃著地圖道︰「往南有砥石山豁口等六個出口,往東有高木峽谷等四個出口,往西則有鷹巢峽谷等三個出口。現在要討論的是,究竟推開哪扇門,走哪條道,才是上帝為我們預備的生存之路呢?」

  「門也好,路也好,都是次要的,人是最關鍵的。」談及軍略問題,貝葉的惱怒情緒逐漸平息︰「首先是咱們自己,必須輕裝上路,先保命再圖財。要是自己不努力,神仙也救不了咱們!丹西領主已經答應,抵達目的地之後,將給予蒂奇斯盟友足夠的畜群和其他的生存資源,故而那些壇壇罐罐、那些不必要的包袱,都別要了。留下供騎乘的馬匹,帶足一個月的糧草,其余影響行軍速度的東西,通通扔掉!」

  果然,一上來貝葉就貫徹丹西的意旨,要給南遷的蒂奇斯族眾來次瘦身減肥。如今這種形勢下,貪財者必然是人財兩空,在座的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嗯,丹西領主如此慷慨,我們蒂奇斯人自當以大局為重。我立刻就叫族人們扔棄那些破爛,明天開始,咱的行軍速度就能提高不少。」摩盧點頭道。

  「輜重是要扔棄,至於行軍嘛!保持目前這種速度就行了。」貝葉咧嘴一笑︰「大家這些日子都累得很,養好精神最重要。」

  貝葉此話,令很多人摸不著頭腦──扔棄輜重,又不許走快了。難道生死關頭,丹西卻真的在憐惜大家的身體健康嗎?

  「難道說,領主大人準備把戰場選在這片山區?」馬塞拉斯皺眉問道。

  「南部山區的一些關卡險阻,確需留下一些小分隊駐守,阻止和遲滯游牧騎兵的行動。不過,主戰場肯定不是這里。」貝葉不置可否地答道︰「關鍵在於,咱們遺棄的輜重,要讓游牧斥候們發現。」

  貝葉的話,更令人糊涂了。

  「提奧將軍,咱們必須加大斥候的隊伍。」貝葉無心解釋,轉向提奧道︰「蒂奇斯人中的優秀獵手不少吧?」

  「嘿,那還用說,咱們就是靠這吃飯的!」提奧自豪地說道。

  「那好,把最厲害的獵人都召進偵察狙擊兵的隊伍里,遍布山區,探察敵軍動向,如踫到游牧斥候,見一個,殺一個!」

  「好咧!」

  「貝葉先生,您的意思?」摩盧還是一頭霧水。

  「草原作戰,本就沒有一定之規,咱們就更不應該被什麼陳規陋習束縛住手腳。」貝葉撫摩著他那瘦削的尖下巴,答非所問地自言自語︰「我有些懷疑,這次敵人不僅性情大變,就其指揮調度而言,也與往昔不同。沒錯,游牧蠻子這回的軍事布置確實稱得上嚴謹縝密,但卻缺乏天才的創意,似乎不大像戈勃特原來的風格……」

  ※※※

  猛虎騎兵的臨時宿營地。

  凱日蘭帶領一千騎兵趕著幾輛馬車,匆匆離開軍營。孔狄也帶領五個中隊的尖犀騎士向北急行。他倆的離開,使得丹西那支不大的騎隊,兵力更加單薄……

  「卡琳爾小姐,您已經是第二次到猛虎軍團做客,這些日子實在是太忙,有些招待不周,煩請多多擔待哩!」看著眼前年輕的胡狼女將,丹西緊繃的臉放松下來,咧嘴笑道。

  這種笑容半是做作,半自真心。

  卡琳爾這朵草原之花確實養眼,令人心情愉悅。

  天鵝絨般的黑眉婀娜彎曲著,下面是一雙流盼生輝,帶著火烈野性的黑色明眸。

  嫣紅的臉蛋如同綻放著的嬌艷花朵,莓紅的嘴唇微翕著,露出白亮儼如珍珠般的皓齒。

  黑貂皮一樣閃亮的黑發,自狼皮帽下流瀉出來,及於柔嫩的雙肩。

  在固原堡那陣雖然曾與卡琳爾相會,掛念妻兒安危的丹西卻沒有心思品貌賞花。隨後因喪偶而沉浸於悲傷,又承受著巨大衛國戰爭壓力,丹西更沒能想起這位美麗的草原女性。

  再加上那會兒,丹西武功盡失,咬著牙與體內寒毒奮力抗爭,自然更不會有什麼欣賞美女的興致。

  此刻近距離觀察,丹西方覺得,這個不施粉黛,麗質天成,全身狼裝的草原女「狼」之艷美,尤其是身上那股來自草原的特有野性,對男人有一股極強的吸引力。

  卡琳爾雙手抱胸,低頭望地,並不回話。

  「一個年輕女子,整日打打殺殺,何必呢?」丹西繞著胡狼女將踱著圈子︰「早點尋個人嫁出去才是正經。我手下的戰將里,英豪之輩數不盡數,你要是看中了哪一個,盡管說,我替你做主。」

  「呸!吃屎的狗還想高攀吃肉的狼?做夢!」

  「眼光還滿高的,狼喂久了也會變成狗的。」丹西依然是一副嘻笑的樣子︰「狼與狗交媾,才能培育出獵人最好的幫手──狼狗嘛!這麼漂亮的草原女狼,我會給你選擇一位般配的夫婿的。」

  「無恥!你們這些欺凌草原姐妹的強奸犯!」卡琳爾的身體有些氣得發抖︰「只要你們敢踫我的身體一下……」

  任何戰爭中,性侵犯都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猛虎軍團這次北上追擊,並不如往昔般強調軍紀,相反,丹西為了獎賞有功的將士,擄掠到的草原女子,往往可以由他們挑選,作為女奴領走。卡琳爾對此也有所耳聞,自然更是深惡痛絕。

  「人們常說,婚姻是民族融合的最佳方式。何況,先佔有其肉身,再征服其芳心,你們草原上不一直都是這麼干的嗎?我慰勞手下將士的做法也是向你們學來的。」丹西冷笑著反駁道︰「你的母親不也是被你的老爸,上輩的胡狼首領強搶為妻的嗎?幾年前,草原聯軍從閃特搶走了多少婦女?在這次咱們俘獲的各族婦人里頭,還有不少是當年遠嫁草原的閃特女子呢!我們是強奸犯,你們自己呢?!」

  「啪!」

  卡琳爾想扇丹西的耳刮子,玉手卻被丹西牢牢捏住。

  「啪!啪!啪!」

  一連串的打斗聲,卡琳爾兩手被丹西的大手鐵鉗般制住,兩腳穴道被點,撲跪在地。

  「假如我願意,可以輕易地佔有你。」丹西抬起卡琳爾的下巴,手指恣意在她的俏臉上摩挲著。

  這可是一種非常現實的威脅。

  因為氣憤與恐懼交替涌上芳心,卡琳爾的臉一陣白一陣紅。

  「當然,如果你能說服你那位死腦筋哥哥,或許,」丹西的手伸到她的玉頸處,然後就此停住,做出欲進犯又止的樣兒︰「我將你這只美麗的母狼放歸狼群,亦未可知。」

  「你妄想!」

  「哦?你是願意和我同衾共枕呢!還是願意去跟你哥哥西格爾好好談談心?」丹西做色迷迷狀,揚著眉道︰「說實在的,我真希望你選第一條路……」

  ※※※

  「不行,再來一盤!」

  西格爾氣呼呼地重新擺棋。

  從賭棋恢復到下棋後,速帝與哈莫的棋藝也恢復了原有的水平,西格爾族長只得繼續挨扁。

  「還是讓孩子們睡覺吧!」哲勒笑道。

  天色晚了,速帝和哈莫眼皮耷耷,都有些困意。這被哲勒酋長看在眼里。

  「啊!」西格爾也打了個哈欠︰「也是該……」

  「報告!」

  話未說完,一名胡狼親兵在帳篷門口大聲報告。

  「什麼事?」

  「抓到一名猛虎探子,他自稱古斯,是魔王丹西派來的特使,要求面見族長大人!」

  「哦?」西格爾神情一動︰「帶他進來!」

  不一會兒,被氈布蒙上雙眼的瘦小的古斯在幾名胡狼人的推聳下進了西格爾的帥帳。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5
第二十二集 第三章

  「原來是古斯將軍哪!」古斯曾為掩護丹西返回破蠻岡而在死亡峽谷南口被俘,跟西格爾等草原領袖有過一面之交︰「您怎麼又有好心情,再度來我們軍營做客呢?」

  「我給族長捎來丹西領主的問候。」古斯扭動著被繩索勒得發麻的手腕道。

  「丹西領主那帶著血腥味的問候,我們是見識過了,」西格爾冷笑道︰「這樣的友好問候,不要也罷。」

  「那是因為草原各族首先對他的甜蜜問候嗤之以鼻,我們才換了一種問候方式。這次我又帶著蜂蜜而來,希望西格爾族長不要拒絕,以免重蹈覆轍,敬酒不吃吃罰酒。」

  「哼!是蜂蜜還是毒藥,抑或是裹著蜂蜜的毒藥,都先亮出來看看吧!」

  「好的,咱們直入正題。只要胡狼人這回網開一面,讓可憐的貝葉和摩盧南下,領主答應釋放全部胡狼戰俘,歸還全部財物,並與胡狼簽訂為期五年的和平條約。」

  「領主大人可真慷慨哪!有強盜拿著主人的財物,回頭跟主人來做交易的嗎?」

  「胡狼族的那些畜群財貨,只怕也是搶來的居多吧!」

  「如果我不答應這個條件呢?」

  「那您就將以胡狼的末代族長身份載入史冊,等待胡狼的,將是被滅族的命運!」

  「古斯先生,我懷疑您是不是酒喝多了,搞不清現在的形勢優劣了吧?!」

  「勝負從不會根據實力而定,想必族長大人還記得大荒原之戰吧?」

  「不好意思,這些天來,我早把大荒原的事忘得干干淨淨了。」

  「那好,我們很快會提醒您,重新喚起您的記憶。」古斯冷笑道︰「只是到那時,您可不要後悔喲!」

  「我是個粗人,不知道後悔這詞究竟是啥意思。」

  「好吧!我笨嘴拙舌,看來是沒法說服閣下了。不過這個姑娘,」古斯掏出一只青玉鐲子︰「也許能讓族長大人回心轉意。」

  看到卡琳爾的手鐲,西格爾眉頭一顫,半晌無言。

  「要挾一個小姑娘,恐怕不符合丹西領主的尊貴身份吧!」過了一會,西格爾決然道,「回去告訴卡琳爾,要不了多久,我會拿魔王的頭顱來交換她的自由!」

  「難道族長大人如此絕情,連見妹妹一面都不願意嗎?」

  「麻煩將軍稟告丹西領主,假如他拿卡琳爾做擋箭牌的話,我會第一箭射死舍妹,第二箭射死他!」西格爾把手一揮︰「送客!」

  接下來的幾天,戰場依然平靜,未曾發生大規模戰事。

  南部草原的追逐戰已近尾聲,除少數兩三支部隊外,絕大部分猛虎軍團步兵追擊縱隊已經押送著大批俘虜,驅趕著劫掠來的畜群,攜帶大批財貨,陸續返回了死亡峽谷北口基地。

  南邊的喧囂漸漸沉寂,但凍土高原上的廝殺卻在悄然臨近……

  丹西和伊森都在借這段時間加緊調度,或集結兵力,或飛速行軍。一時間,雙方大軍所有的能量都朝著凍土高原南部山區聚集。即使在寒秋時節,你也能感覺到這片戰區在不斷升溫……

  貝葉與摩盧順利會師後,調轉行進方向,攜手沿著渥錫河南下……

  西格爾拒絕了丹西的談和建議,他完成兵力集結後,率三萬壯男騎手北進古拉爾河,開始沿河設置阻截線,靜候瘦猴與生番的光臨,給予他們,尤其是恨之入骨的貝葉以迎頭痛擊……

  則瑞帶領八萬鳩蠻騎兵,與三萬沃薩騎兵匯合,組成一支龐大的游牧騎兵,開始向東挺進,開向曾被舍棄,卻無人進駐的鷹巢峽谷……

  除此之外,已經有草原小族的萬余騎從四面八方向西格爾和伊森的隊伍開去,顯然是參加反猛虎同盟,從戰場上分一杯羹。他們的出現,使得游牧蠻族聯軍的總兵力增至十五萬以上……

  丹西與凱魯、威達的部隊在疙瘩山匯合完畢,近四萬猛虎騎兵組成一支救援接應騎隊,開始隆隆北上,跨過平坦的南部草原,在丘陵地帶,朝西格爾的後方挺進……

  雖然沒有大規模血戰交兵,但兩軍小規模沖突打得如火如荼,為爭奪戰場資訊掌控權的戰斗,已經趨於白熱化的程度……

  猛虎軍團的猛禽隊牢牢地掌握了制空權,幾天來,又有三支禿鷲隊化作了肉餅。整個凍土高原南部山區,變成了鳩蠻禿鷲的禁飛區,入則必死。而且,其他空域也不安全,金雕夫婦率領空中勇士們四處橫掃,見到偵察禿鷲隊就加以消滅。

  這種情況,不能不引起伊森的警覺。不過,飛禽的速度和到達範圍之廣,是地面動物所無法比擬的,死去的這七支禿鷲隊的尸體大多落在荒涼的山谷甚至是猛虎軍團的控制地區,一直沒有找到,伊森知道這里邊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但卻無法有一個正確的解答。

  因空中偵察出現了問題,伊森和西格爾決定從地面偵察部隊方面進行彌補,游牧聯軍大大擴充了斥候部隊的兵員,加強偵察的力度和範圍。

  不過,丹西早料到了敵人的這一手,他同樣非常重視地面上的偵察活動。為了增強本方斥候游騎的實力,除菲爾、提奧外,丹西將自己的童年角斗士好友,著名騎將孔狄也派去指揮斥候部隊。在兵員方面,南北兩支部隊都進行了極大的增加,除原有的斥候部隊外,很多強健靈敏的騎兵小伙也被擢拔出來,充實進這一隊伍。

  無論在哪支軍隊里頭,斥候都是最辛苦、最危險的一類兵種。

  當後勤人員、作戰部隊宿營修整的時候,他們卻仍然要繼續奔忙,騎馬外出,探察地形,偵望敵軍動向,有時還得滲透和深入敵軍後方,刺探虛實,生擒活口。

  他們是一群全天候作戰的戰士。不論晝夜,不論寒暑,不論雨雪雷電、任何天氣條件、任何地理環境,他們都必須外出執行任務。

  他們是一群全能型的將士。馬術、視力、分析判斷能力、單兵格斗和小分隊配合作戰等,各種技能都必須有相當的水準,方能保住性命,完成各項偵察任務。猛虎騎兵中,總是挑選最強壯、最機靈的小伙子加入斥候部隊。

  他們也是傷亡率最高的一個兵種。斥候游騎必須在黑暗的荒野里摸索,在陡峭的山路上攀登,在莽莽叢林中穿行,在河湖澤國里劃水。不僅要克服種種不利的自然條件,還要擺脫敵方斥候、偵騎和巡邏兵等部隊的追剿,或者對敵人的斥候進行獵殺。處處都存在著未知的危險,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丹西也好,伊森也好,都把數量驚人的游騎分隊撒了出去,在廣闊的作戰區域間穿梭馳騁。這些斥候游騎的活動範圍鋪得很開,他們不再局限於行軍路線十公里開外這種軍事教條,而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一旦發現敵人大部隊的蹤跡,立刻向指揮總部回報。

  由於兩方都采取了類似的策略,一時間,整個遼闊的戰區,到處是各路游騎的憧憧身影。

  他們有的單槍匹馬,有的三五成群,還有的以三四十人為活動單位,在樹林里、草叢里、山巔上、河畔旁,潛伏偷行,探頭探腦,左顧右盼。

  在這種形勢下,斥候游騎發現敵軍主力的機率遠沒有發現敵方斥候的機率高。同行就是冤家,兩方斥候相遇,自然是見面就打,下起手來更是毫不容情。一天之內,發生幾十上百起小規模沖突,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了。

  在這場各族斥候中,表現得最出色的莫過於蒂奇斯斥候了。

  這些一直於林中狩獵的野蠻人,設陷阱、偽裝誘惑、隱蔽位置、躡蹤靠近、突然襲殺等,本就是他們的日常生活、他們的糊口本領,干起來輕車熟路,游刃有余。

  按照戰爭環境與生存環境相同者強、相離者弱、相逆者亡的規律,他們行進的這片山區,與蒂奇斯人的生存環境相似,也給了這些生番獵手們大展身手的舞台。

  在山林里與草原牧民出身的斥候部隊之間的較量中,蒂奇斯獵手們越打越勇,優勢也越來越明顯,被捕獸夾、陷坑、鐵簽、毒箭等弄死致殘的游牧斥候越來越多,刀斧等傷口反而成為稀有品種。

  沃薩、胡狼、鳩蠻等牧人民族的斥候游騎,不得不承認,在這場偵察狙擊兵大戰中,他們被蒂奇斯斥候殺怕了。每次出外,這些牧民斥候都戰戰兢兢,全身發抖,步步小心,隨時在意。一個稍微的疏忽,自己的人頭就會被那些野蠻的生番們割下來掛在腰間,帶回去向摩盧族長表功。

  按理說,游牧斥候的能力又要強過文明開化程度更高的猛虎斥候。不過,丹西也采取了很多辦法,比如將精兵充實斥候隊伍,派出強有力的戰將專門負責這項工作等,來改進本軍在這一方面的落後狀態。

  文明的一大優勢就在於總結經驗,進行創造,將知識條理化、系統化、普及化。

  猛虎斥候都是一些頭腦靈活的小伙子,他們開動腦筋,學習模仿別人長處的同時,自己也在想出各種應對辦法。猛虎軍團里具有完善的文書記錄系統,書記官的軍功冊上記載了很多成功的案例。

  貝葉、菲爾、孔狄等將領把這些活生生的案例擇取、提煉、加工,總結出偵察狙擊兵的作戰原則、方法、注意事項等,傳達給各部隊學習。

  相對於憑本能作戰,憑經驗作戰,憑互相吹噓進行小範圍交流的游牧斥候而言,猛虎斥候的資訊傳遞系統具有更高的效率,全軍進步神速,很快扭轉了劣勢。

  在這些勇士中間,就有一位杰出的代表。

  ※※※

  屏山渡。

  這是位於凍土高原南部山區的東南外緣,古拉爾河中游一處比較寬闊,水流平緩的渡口。因為汛期已經過去,此時水及人腰,可容人馬涉水而過。

  這也是從南部山區逃離,跨越古拉爾河的三處可涉水而過的地方之一。

  河水的北岸有一座小山──屏風山,這里也因而得名。河的南岸三公里外,也有一座無名丘崗與之相對,但個頭就遠比對岸的屏風山小得多了。

  漸入深秋,夜色來得很快。在古拉爾河背面,月亮升了上來。

  皎潔的月色,照亮著荒野,照亮著薊草梢頭,也照亮著草原的遠遠近近。

  秋季是草食動物活動撒野的最後時機,松鼠、旱獺、犛鹿、野驢等,或三兩結伙,或成群成隊地在林間草叢里晃悠著。秋季也是猛獸獵捕食物的好季節,狼群、雲豹、鬣狗、土豺、棕熊等紛紛忙碌地覓食,以吃出一身肥膘,為熬過冬季做準備。即便在夜間,一些貪吃的家伙也閑不住,在月光下悉悉簌簌地竄蹦著。

  眨眼間,在草叢茂密的平原上,出現一群奇怪的夜行動物,吭頭哈腰地活動著。

  一時雲來月去,一時雲去月來,地面上這些形影就一會兒清晰可見,一會兒又黯然泯滅,什麼都見不到,仿佛它們整個兒在這夜色里消融了。

  這群夜行動物的領頭者爬上了南岸的崗頂。

  藉著朦朧的月光,看清楚了,那是一只直立行走的動物──人!

  頭一個攀上崗頂的人,縮著脖子立著,不斷地窺探著,傾聽著。

  別的人全都向這崗頂貼近。

  他們曲背鷺行,偷偷摸摸,小心而緩慢地行進著,有時,又躊躇著停下腳步。

  盡管草原表面看去如此寧靜,但從行動來看,似乎他們總在警惕著什麼。

  風不時從河邊吹來,拂掠著枯干的薊草,發出悲戚的聲響。這些薊草好像由於恐懼,不斷地彎下腰,不斷地顫栗著。

  最後,數十只人影整個在陰影里隱沒掉了。此刻,除掉站在崗頂的那名領頭者,在這變幻不定的黯光里,別的什麼也看不清。

  薊草叢中的一些奇怪的簌簌響動,引起了聽力敏銳的領頭人的注意。他傾下身子,折向丘崗的邊口,開始細密地向草原縱深巡探。

  這時,風住了,簌簌聲靜止了,一切似乎又沉浸到完全的休眠中……

  猛然聽得一聲尖刺的呼嘯,各種混雜聲響迸發而出,形成一片令人驚悸的紛亂!

  「戰神,狼神!」

  「基督,耶穌!」

  「救命啊!」

  「殺啊!」

  報訊的響箭聲回蕩著,紅色的火焰劃破了黑暗。

  蹄聲得得,伴和著刀劍鏘鏘,一批騎手仿佛倏地從地肚里躍起。

  刀劍格斗聲、箭矢呼嘯聲、戰馬嘶鳴聲,應從著戰士的吶喊聲……

  隨即,一切重又靜下來,戰斗結束了。

  看上去,在這片寧謐卻不祥的土地上,剛才那場風暴似乎是猝然間發生的。其實不然,這在紛爭不休的漢諾大草原上,是最常見的一種場景。

  只是最近這一段時間,沿著古拉爾河、渥錫河、鷹王山脈、瓦蓮山脈和凍土高原一帶,這種場景上演得極其頻繁,極其密集,極其劇烈。

  顯然,這種突如其來,又戛然而止的表演,又一次過去了……

  火石的火花迸濺著,一個猛虎戰士用枯蓬和脂松點著了松明,吊燈的焰心亮了起來。

  這套夜行照明工具被草原牧民和旅人經常使用。

  脂松是從松果提煉的,易於著燃,草原上隨處可見的針葉林也為其提供了取之不竭的原料來源。

  吊燈掛在一根棒子上,燈心四周罩著幾片防火氈,用時打開,不用時折疊起來塞進懷里,非常輕便,利於攜帶。

  此外,由於幾片防火氈掩罩四周,上面加一個蓋檔,光線不會上泄外漏,只照著燈下少許地方,藉著地勢掩護,將吊燈擱於地上,就不會漏光。自遠處看,這里依然是一片漆黑,無法發覺光源之所在。

  猛虎騎隊在追擊過程中從蠻兵手里繳獲了不少,發覺這玩意非常好用,也就發揮拿來主義精神,毫不客氣地學著用起來。

  山崗邊緣,燈光清晰地照著在草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一群尸體。

  「都戴著狼皮帽,看這模樣,應該是胡狼人。」孔狄用軍靴踢踢腳下的尸體,沉聲發令道︰「清點一下傷亡人數,再搜搜他們身上有什麼信件沒有。對了,把活口帶過來。」

  不一刻,一個戴著猛虎軍團中隊長徽章的人就拎著兩個受傷未死的胡狼兵過來報告︰「孔狄將軍,消滅二十八人,生擒兩人,我方四人陣亡,三人輕傷。敵兵身上沒有什麼可疑物。」

  「嗯,」孔狄點點頭,轉向那兩個俘虜︰「如實回答我的問題,饒你們性命,不然,你們會生不如死,後悔自己今世為人!」

  「呸,你們這些……」一個中年的胡狼戰士剛開口咒罵,聲音卻一下子被掐斷了。

  孔狄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結,中年的胡狼漢子掙扎著無法出聲。

  「啪」的一聲脆響,那個不屈的胡狼戰士軟塌塌地倒在了草地上,喉頭一個血乎乎的洞,汩汩地往外流淌著。

  「怎麼樣?」孔狄揪下一叢草,毫不在意地揩拭著滿手血跡,轉向那個模樣僅有十七八歲的胡狼牧民︰「你呢?」

  「我,我……」

  看起來,西格爾確實是把全族能拿起刀的男子都派上陣了。這個胡狼牧民尚在少年,稚氣未脫,大概是第一次參戰,見到剛才的可怕景象,嚇得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別怕,只要你從實招來,我絕對信守諾言。」看到胡狼牧民那副恐懼的模樣,孔狄就知道自己剛才這一手起作用了,用劍指指腳下的尸體︰「你要學他,也無不可。」

  果不出所料,孔狄很快就從年輕的俘虜嘴里問出了所需的情報。

  這三十名胡狼騎手是屏風渡南岸的一支巡邏隊,負責在掃蕩周邊地區,搜索敵騎。除此之外,在屏風渡南岸和北邊的屏風山上,還各駐扎有一支胡狼千騎隊,監視渡口,扼守山頭,沿河設柵。

  戰馬的嘶鳴聲從北邊隨著夜風送來。

  雖然聲音非常微弱,但與丹西同師學藝的孔狄,內功頗為深厚,這些聲響還是被他聽入耳中。

  顯然,剛才河對面短暫的廝殺和火光引起了駐扎於屏風渡的胡狼哨兵的注意,由於未得到族人的回訊,他們正派人過來搜索。

  「斯塔林中隊長!」

  「在!」

  「命令大家熄滅燈火,集隊離開!」孔狄連點胡狼俘虜身上的幾處穴道,把他扔給面前的中隊長︰「另外,派兩個戰士押送這個俘虜回去審訊,並向丹西領主匯報我軍偵察到的情況。」

  「是!」

  斯塔林接過俘虜,飛身而去。

  ※※※

  遠處,兩名戰士挾著俘虜朝南方飛奔而去。

  孔狄躍上戰馬,拔出利劍,帶著這支數十人的騎隊朝東急進,很快就隱身在草叢之中……

  這些戰士都是一直跟隨孔狄轉戰南北的「尖犀騎士」,沿著中央郡、聖瓦爾尼、閃北郡、大荒原,一路殺到這蠻荒粗野的漢諾大草原,戰斗經驗非常豐富。

  孔狄親自率領出外偵察的這支斯塔林百騎中隊,更是尖犀騎隊中的佼佼者。幾天時間里,他們在孔狄和斯塔林的帶領下,驅馳數百公里,消滅游牧騎兵超過兩百人,自身僅損失了不到三十騎。

  雖說有胡狼騎兵在後邊搜索,但這伙人似乎並不在乎,雖則比較隱秘,行軍卻是緩步慢行。

  從蹄聲,孔狄辨出了敵軍人數不足百人,他們識趣的話就不會來追,不識趣就正好把他們當作今晚的第二道點心吃掉。

  「嘿!這回和麻子渡一樣利索,咱們又探出了屏風渡的情況,」斯塔林咕嚕著咽口繳獲的奶酒道︰「下一個是不是該拿蛤蟆口的胡狼人祭刀了?」

  「不,那是菲爾負責的區域,咱們可別去搶功。」孔狄笑著寬慰這個如患上思鄉病一樣渴望打仗的部下道︰「我們的任務是向北插入山區,尋索道路,探察蠻軍虛實。這一路上,可有的是仗打呢!」

  「說真的,孔狄將軍,盡管這些日子殺得很痛快,」斯塔林又大飲一口酒,用手背擦擦胡髭道︰「可我還是更懷念昔日的沙場廝斗。」

  「哦,為什麼呢?」

  「那時候,咱們是鐵甲騎士,光天化日,堂堂正正,在千軍萬馬之間,踹營陷陣,斬將搴旗,嘿,多麼的威風!賽如那虎獅撕食,大撲大拿,殺得敵人嗷嗷叫!」斯塔林抹抹嘴邊飛濺的涎沫道︰「可這會兒,咱們是輕騎斥候,月黑風高,小偷小摸,如針尖一樣到處穿戳,逮個把活口,捉幾個蠻子。這種營生,就像那追蹤的獵狗,在地上蹲蹲爬爬,嗅著鼻子,到處射冷箭,插黑刀。唉,我總覺得這麼打,不過癮哩!」

  「是啊!我們何嘗不想那麼打仗呢?!」斯塔林一席話,孔狄也深有同感︰「可蠻子們不跟咱們這麼打,你布陣他走人,你休息他又來騷擾,不敢正兒八經地當面交鋒對壘。沒法子,咱們也只好照他們的規則玩,而且要玩得比他們更陰損、更毒辣,才能獲得勝利。」

  「在咱們這些游騎分隊身上,丹西領主可是寄托了厚望的呀!」孔狄拍拍能干的中隊長的肩膀道︰「斯塔林,你放心,這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大仗總有開打的時候。你就祈禱吧!希望上帝保佑,咱們不會因為在山里頭轉悠而錯過機會,能夠踫得上那些壯觀的大戰役!」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6
第二十二集 第四章

  「想從凍土高原南部山區跨越古拉爾河,從西往東,只有蛤蟆口、麻子渡、屏山渡三處地方,人馬可涉水而過。其他地段,尤其在兩河口以東,渥錫河與古拉爾河交匯後,水量大增,流急奔涌,浪花飛濺,根本無法橫渡。」威達介紹著戰場形勢。

  「蠻族就不會用船渡河嗎?」凱魯問道。

  「游牧民族不用船渡河。」威達解釋道︰「他們渡河通過兩種方式,一是枯水季節涉水而過,二是冰封季節踏冰而過。其他時候,大多是繞道而行,反正他們的馬也快。」

  「我聽說,他們還有一種方法,」菲爾插嘴道︰「就是人揪著馬尾巴,跟著戰馬一塊泅過去。」

  「對於少數精壯戰士,對於一般的小河,這沒什麼問題,」丹西撇撇嘴︰「可在古拉爾河這種大河上,十數萬男女老少,根本不可能通過這種方式渡河。」

  「如此就必須從據河駐守的胡狼人身上想辦法。根據空中俯瞰的情報,與地面收集到的資訊互相印證,西格爾對於蛤蟆口、麻子渡、屏風渡這三處涉水可過的渡口,窗r畝際潛卑渡枋  俳   嘶    習斗胖謎福 誥蠔竟擔   珊硬慷由枇 習 F渲髁Σ慷恿酵蛭邇 銼  柙諑樽佣珊蠓劍 沼Χ 髁醬Χ煽 !蓖  錛絛  檣埽骸拔頤僑綣  ≡裨諑樽佣曬  櫻 比徽  餃韝穸   狻H綣  ≡衿淥  醬Χ煽冢 蠔  瞧銼  俁瓤旖藎 杞氐拇蟛慷右部梢栽諞桓靄冑 敝 詬系健!  

  「另外一個不利的條件是,離開南部山區趕往古拉爾河的這段路程是平坦的草原,無論如何,十幾二十萬人的大部隊的動向是遮掩不了的,對方可以提前做出反應。想要過河,惟有強攻。」威達最後以此作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同意。」凱魯點頭道︰「我軍有四萬鐵騎,完全可以和北岸渡河部隊聯手行動,腹背夾擊,殺敗據河阻截的胡狼人。而且,西格爾拒絕談和建議,正好給他點顏色看看,讓胡狼徹底滅族!」

  「不錯,我也同意。」上次談判未成,古斯也對西格爾懷恨在心。

  「問題在於,游牧蠻騎不一定跟咱們正面攻防。」丹西搖頭道︰「其實,就是只有一個渡口,西格爾三萬騎兵盡出,也不一定阻擋得住貝葉與摩盧不計代價的強渡突擊。胡狼人的目的,不在於將我軍擋住,而是將我軍拖住、粘住,遲滯我們的行進速度,好讓後邊的鳩蠻沃薩聯軍趕來,將防護力弱的蒂奇斯族眾抓住、消滅。」

  「即使我軍與北岸友軍聯手打開一條渡河通道,這麼多人要想渡河,至少需要大半天,甚至一整天時間。在這段時間里,鳩蠻沃薩聯軍很可能就已經趕到了這里,我們仍然無法擺脫敵人的追擊。」

  「草原作戰,各族都不是很重視防  ,沒有人願意用堡壘來拴住自己的手腳,胡狼亦是如此。胡狼騎兵的長途奔襲速度之快,在草原上也是出名的,如果讓他們追上,根本就沒辦法逃脫。沃薩和鳩蠻人,也同樣精於此道。」

  「這些@鉲虻氖且恢值湫偷睦僑赫絞酢K  遣皇欽  姘涯愣倫。   遣煌5夭嘁磽幌  腿縋親分鴰蒲虯茁梗 壞┌話   紛僦 螅 窶腔嵋恢恢壞卮硬嗝嫫斯  矗 踴釗饌派系鶼亂豢榭橄嗜猓 恢弊飛鋇僥悴恢溝兀 ﹥《  觥U饈保   遣嘔崠尤蕕叵磧謎焦   媚愕娜夤  梗 媚愕難﹦飪剩 媚愕鈉ㄗ !  

  「草原人對上一次大荒原戰敗很不服氣,認為是天災人禍讓他們從騎兵變成步兵。這一回,這些馬背上的戰士渴望恢復尊嚴,讓咱們休想逃脫他們的復仇!而我,也不想跟他們做非理智的糾纏──死命突圍,浴血強渡,實在沒有多少意義。」

  「那怎麼辦?」凱魯訝道。

  「善用大地母親賜予我們的兩種地理資源──山脈與河流。」

  八萬鳩蠻友軍的抵達,沃薩外圍部落的救援,以及一些小族的陸續加盟,令以沃薩為首的聯軍總兵力達到了十一萬余騎。

  一直囿於兵力不足而不敢行動的沃薩戰士們信心大增,喜笑顏開。戈勃特和則尤還是那副恍恍忽忽的尊容。惟有平素不動聲色的伊森,臉色陰郁得嚇人。

  「呃,則瑞,你來了,我就放心嘍!」則尤說道。

  「呃,則瑞老弟,一路辛苦了。有貴軍加盟,病貓崽子將再無遁逃之理!」戈勃特也客氣地表示歡迎。

  老奸巨猾的伊森又祭起老法寶,把場面上的話圓得毫無破綻。不知道世上還有搜魂大法這種魔功存在,盡管是則尤的胞弟,則瑞也只能感到兄長和戈勃特兩人神態有異,而從對話等其他方面察覺不出任何問題。

  「哪里,草原團結一心,共抗魔王丹西,則瑞自是義不容辭。」

  剛一見面,兄長和戈勃特的精神狀態確實讓則瑞有些擔憂。伊森一下出任本族和沃薩人的軍師,獲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權,亦令則瑞感到有些太過突然。

  不過,伊森事先給則瑞打了一劑預防針,以大荒原慘敗和逃亡族眾慘遭屠戮,致使兩位首領痛心沮喪,精神大受打擊為由,搪塞解釋。

  另外,則尤和戈勃特雖然神情木訥,舉止呆滯,說話卻不見違常悖理之言,指揮發令,說話應答,不見半絲不妥。則瑞已經有半年多未曾與兄長及大汗謀面,不知其中原因,今日初來乍到,不好多問,也只能把疑慮深藏心底。

  「呃,軍師大人,既然我們已經聚齊兵馬,您看該如何行動才好呢?」戈勃特很自然地緊接著提問道。

  「現在的形勢變得很復雜了。」伊森皺著眉頭道︰「其一,丹西察覺了我們的計劃,提前窗捋w卸  硬 笸  參韝穸  暮  瞧銼  

  對此,我非常疑惑。知曉秘密的人中間,是不是可能存在著內奸?」

  伊森的眼楮掃過與會眾人,蛇一般的毒芒簡直令人不寒而栗。除了戈勃特和則尤依舊是空洞的眼神外,其他人盡皆感到背脊發涼。

  權力確實是腐蝕心靈的毒藥,在沃薩和鳩蠻兩族之內,除了為自己操縱的兩個傀儡木偶外,伊森對其他任何人都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一句話就可以讓某人飛黃騰達,一句話就能讓某人五馬分  

  這會兒,尚沒有搞定丹西,老奸巨猾的伊森自然還很收斂,擢拔有能之士,除去諂佞之人。不過,一旦他的奸計得逞,把草原和猛虎自治領盡皆玩弄於股掌,又有誰知道他將來會怎樣地為所欲為?

  其實,有些的苗頭已經顯現出來,沃薩與鳩蠻的巫師中,有一些人開始得到不正常的飛速晉,逐步參與核心決策。本來完全由世俗領袖控制一切的兩個草原民族,巫師的地位有漸漸復闢的趨勢……

  「其二,貝葉和摩盧突然改變計劃,不是合攻鷹巢峽谷,而是轉往渥錫河畔,走崎嶇難行的山路水道。在河邊,他們扔棄了大批  罐罐,丟掉極多的輜重財貨。看樣子,瘦猴與生番是想輕裝上路。那麼,他們意欲何為,準備如何逃竄,行軍路線怎樣,這些都必須搞清楚。」

  「其三,情報系統一直存在問題。偵察禿鷲總是神秘失蹤,到目前為止,已有七支禿鷲隊不見歸來,我們手里只剩三支禿鷲隊可用。

  而地面上呢!斥候部隊遭到敵人偵察狙擊兵的瘋狂獵殺,不僅損失極大,且因敵人的騷擾,很難有人能做出準確的統計,估算敵軍人數。

  這種現象,造成我軍得到的各種情報自相矛盾,令指揮部無所適從。

  貝葉和摩盧的主力部隊,有人說在這,有人說在那,怎麼可能呢?!」

  與丹西交戰,連一向能夠隱忍的伊森,也有些止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

  雖然有大批的游騎被撒了出去,觸角伸向山區、河流、溪谷、草原等各處,但因為猛虎騎兵、胡瑪騎兵和蒂奇斯騎兵同樣在頻繁活動,干擾了偵察工作的順利進行。不能說他們對於敵情毫無所知,但收集到的都是一些零散紛亂,有時甚至自相矛盾的情報。根據這些不完整的資訊,很難拼湊出一副清晰的戰場態勢全貌圖來。

  這不是一個完全看不及的黑箱,當然也更不是一張一覽無遺的白紙,而是一個若隱若現、半遮半掩的灰箱。要想讓其透明化,就必須對繁雜的資訊過濾篩選,去偽存真,並進行合理推測。而推測,就難保不會發生偏差……

  伊森發火時,除了戈勃特與則尤若無其事,倒與其身份相符外,其他人都大氣不敢出。

  「呃,今後必須加強軍事決策的保密性,誰嘴巴不嚴,定不輕饒!」

  戈勃特適時地開腔,緩解帳內氣氛。

  「呃,大汗說得對。」則尤也接茬道︰「我們一方面要繼續增多斥候部隊的數量,力爭獲得更準確的情報,另一方面,查清聖鷲失蹤的原因,妥善好剩余的幾支禿鷲隊。對了,則瑞,你來得正好,這事就交給你辦吧!我和大汗遭敵人暗算而身負重傷,需要一段時間閉關療治,受不得任何打擾。」

  「呃,不錯。」戈勃特也磕著腦袋道︰「伊森軍師精通醫術,平時只有他能入帳探病。一般的事,則瑞你和軍師大人商量著辦,由軍師作最終決斷。重要的命令,我們會通過軍師傳達。他的話就是我們的話,誰都必須嚴格遵守,不得有誤!」

  「是!」

  則尤與戈勃特一唱一和,本想找兄長好好聊聊的則瑞,也只能俯首遵命。

  看兄長和大汗的神情,倒也確實像是受了內傷的樣子。伊森老妖這一手,部分解開了則瑞心中的疑團。

  不僅如此,伊森此舉,令除他之外的其他任何人,再也無法與兩名傀儡首領接觸,杜絕了被人窺出破綻的可能性。而通過這個巧妙的藉口,老妖開始進一步獨攬兩族大權……

  看看計謀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伊森心中暗喜。他收攝心神,表情和語氣都緩和了一些︰「雖然存在著問題,但我軍仍可以說得上喜多於憂,這里給大家說幾個好消息。約有十五個草原民族的首領表示,願意參加這次征討病貓與生番的正義行動,預計將有兩萬草原勇士將陸續加入我們的隊伍。」

  「另外,我們也與鷹斯、沙利克兩位族長取得了聯系,他們也表示,將聚集麾下勇士參戰。雖然那里路途遙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完成集結並趕到戰場,但只要我們成功地拖住敵軍,三萬古雷托騎兵、四萬格立西騎兵,總計七萬草原戰士將前來協助我們。」

  這兩則消息確實具有震撼效果。帳內嗡嗡地炸開了鍋,大家都不免議論起來。這些人的加盟,使得草原聯軍的勢力更加強大,對於士氣也有很大的激勵作用。

  誠如丹西所預料的那樣,越打下去,形勢對於猛虎軍團和蒂奇斯人就越不利。拖得久了,猛虎軍團可能就會陷入草原這個大泥潭里無法自拔。

  「想找到瘦猴與生番的準確位置,咱們也不是沒有辦法。」待議論漸漸平息後,伊森繼續道︰「貝葉肯定是在故正N螅 勖淺  思喲笳觳熗Χ鵲瘸9姘旆ㄍ猓 貢匭朧敵屑費故階菲齲 頻盟  殖鱸 巍  

  坐在這里猜測對手是沒有用的,必須試探方知真假。打掃戰場時不是有一種方法嗎?戰士們拿著長矛去捅刺躺倒在地者的身體,沒反應的才是死h  

  「呃,你的意思是?」戈勃特又開口了。



  「我軍主力部隊將加快速度,尾追貝葉與摩盧的部隊,只要兩軍遭遇,瘦猴搞的那些神神秘秘的玩意兒,不攻自破。」伊森的眼中又開始閃動起妖異的光芒︰「而且,只要我們發揮出自身優勢,粘住了蒂奇斯族眾,他們就再也逃不脫了!」

  「報告!胡狼特使求見!」

  「呃,請他進來!」戈勃特適時地發令道。

  不半刻,一大兩小的三位胡狼特使就在親兵的引領下步入了戈勃特大汗的帥帳。

  來的正是哲勒,帶著的兩個孩子是速帝和哈莫。

  這次西格爾派哲勒出使,想看熱鬧並長見識的小孩非要跟著同行。

  西格爾無法,最後以賭棋定奪,結果胡狼族長大敗,不得不讓他倆隨行前往。

  「胡狼使者哲勒代表西格爾族長向戈勃特大汗、則尤族長問好。」

  哲勒行禮道︰「貴方送來的畜群等度冬物資已經陸續收到,對此我族實在是感激不盡!」

  「呃,哪里。草原本是一家,些許牲畜,能對胡狼朋友有所幫助,我們就已經心滿意足,西格爾族長何須這麼客氣。」戈勃特合乎禮節的說著應酬話。

  「幾月不見,西格爾先生安好?」則尤也問道。

  「回大汗,貴族雪中送炭,但我族陡遭浩劫,無以為報,只能派我帶一套狼皮戰甲,前來向大汗表示敬意。」哲勒奉上禮物後,旋即又向則尤施禮道︰「回則尤族長,西格爾族長病恙已  ,正指揮部隊,準備給魔王丹西、瘦猴貝葉和生番摩盧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

  「哲勒酋長,目前古拉爾河兩岸的戰況如何?」禮節應酬剛過,伊森直入正題。

  「北岸未曾出現大隊生番的蹤影,不過丹西率四萬猛虎騎兵正從南邊迅速殺向我族後方,意圖打穿阻礙,事先佔據一處涉水而過的渡口。」

  「哦?丹西還真是急了哩!」伊森反倒相當鎮定︰「請特使先生回去告訴西格爾族長,丹西如若強攻,不必跟他硬拚。他渡河也好,在渡口賴著不走也好,都由他去。待我軍主力抵達後,咱們一起收拾他!」

  「我一定轉達。」哲勒躬身應允,接著說道︰「對了,尊貴的大汗、諸位大人,有件事情,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呃,草原男子何必吞吞吐吐?!」戈勃特說道︰「都是一家人,有話直說!」

  「嗯,是這樣。」哲勒指向身後的小鬼道︰「我本來只是帶著這兩個小鬼過來參見大汗,一睹草原領袖的風采。誰料想,旅途中聽得他們說起,曾見過一場空中的猛禽大戰。聯想到近日來我軍聖鷲的神秘失蹤現象,故而也將他們帶入帥帳,給諸位大人講述一下他們當日的見聞。」

  「速帝、哈莫,你們誰先講?」哲勒摟摟兩個小孩的肩膀,鼓勵他們道︰「給大家說說你們看到的一切,就算講錯了也沒關系。」

  本來一直躲在哲勒身後探頭探腦的兩個小鬼,乍被推到前台,看到這麼多人的眼楮望著自己,不免有些緊張。速帝在北逃途中見過一些草原首領和戰將,稍微好點。哈莫一直待在那小部落里,哪見過這等場面,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

  「說吧!說吧!沒關系的。」伊森說道。

  他想做出一副慈祥長者的樣兒,可惜,牙齒一齜,眼楮一  ,裝出來的笑紋硬湊到一起,模樣更加陰森,反把兩個小孩嚇了一跳。

  其實,方才躲在哲勒身後時,速帝和哈莫就在窺探帳中諸人。令他們失望的是,傳聞中力拔山、氣蓋世的戈勃特大汗卻是一副病懨懨樣子,比之當日的西格爾還要不如,至少後者,眼中閃動著復仇的火焰,而眼前的戈勃特,眼神空洞,目光呆滯。則尤、伊森等人的臉上都有一股黑氣,帳內的氣氛顯得詭異、陰沉而壓抑……

  相對大人而言,小孩的感覺反倒更加敏銳,尤其是速帝這麼調皮的小孩。他隱約地察覺到,這三人之間,似乎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關聯……

  在大家的勸慰和催促下,速帝終於開口講述當日所見的空戰場景。

  小孩就是如此,一旦講開了,緊張感就漸漸消失。

  速帝主講,哈莫不時補充,兩個小鬼唾沫橫飛,還做出許多夸張的手勢和動作,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日空戰的過程。不少大人甚至聽得入迷……

  「不可能吧!」小孩們講完,沉默一會後,則瑞說道︰「不同種類的猛禽,極難共養,而且,要做到像一支軍隊那樣默契地作戰,更是難如登天哪!」

  則瑞是訓練禿鷲的權威,他一發言,不少大人也覺得在理。

  是不是這兩個小孩編出來的故事呢?這也很難講。

  畢竟,軍事決策不可能依據小孩嘴里說出來的東西制定,那樣就太危險了……

  「你說看到了兩只金色的大雕?」伊森突然發問。

  「是啊!  們的翅膀,」速帝張開雙臂︰「有這麼,這麼長1

  「我早該料到如此!看來,丹西這混蛋,搞出了一群空中猛禽為自己效力,」伊森冷笑道︰「咱們的聖鷲遇到勁敵了!」

  伊森對於猛虎軍團的歷史和現狀,是有過仔細研究的,知道薩格爾動物飼養商巴夫特的兒子巴爾博投奔了丹西,手下有兩只可以偵察敵情的大金雕。

  因軍務繁忙,金雕又未曾在北部戰場出現,他也沒能想起這碼子事。然而,結合速帝和哈莫的講述,老妖終於回憶起了這個細節,對整個事件的經過也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19:57
第二十二集 第五章

  「麻子渡、屏山渡、蛤蟆口、鷹巢峽谷,喝!還有東草原……」

  丹西憤然將筆擲於地下︰「見鬼了!怎麼每一處都冒出來這麼多的蠻兵?!猛禽隊是怎麼偵察的?!」

  地圖上,沿古拉爾河每一處可以涉水橫渡的地方,都出現了數萬敵騎的蹤影,西格爾手下的騎兵隊在幾天內就增加到十萬人。

  西面的鷹王山脈更離譜,一下沖出三支蠻騎,每支人數都在十萬以上。

  一直平靜的東草原也出現了異動,四支騎隊開始集結,每支都在四五萬人左右。

  「可是,」看得丹西發火,巴爾博囁嚅著︰「猛禽隊偵察到的地面情況,確實就是如此……」

  「今天有兩位斥候回報,有幾隊胡狼蠻子在大批地  草人,然後再在草人身上覆上皮襖。另外,還有一支斥候隊截下一支由婦女兒童等非戰斗人員駕駛的敞蓬馬車隊,在草原上亂跑,敞蓬車上裝的都是草人。」菲爾說道︰「會不會是?」

  「沒錯,看來蠻子們也學乖了,咱們的猛禽偵察隊是被迷惑了。」

  丹西冷笑起來︰「今後來自空中的情報都必須與地面的情報相印證,我們才能認定消息屬實!」

  猛虎軍團曾兩次借偽裝技術欺騙鳩蠻人的禿鷲得手,這回,伊森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丹西的猛禽隊雖然佔據了草原的天空,情報資訊的準確性卻大打折扣,空中優勢因對手的這一手被抵消很多。

  幸得丹西為阻止蠻軍斥候獲知本軍動向,在地面上實施了全線偵察狙擊的戰略,可以將空地情報相互印證,不至於被對手完全蒙蔽。

  不過,這一來,爭奪戰場資訊掌控權的形勢,就發生根本性的改變。

  原本丹西知己知彼,對方則雲里霧里,難以察知情報,在戰場資訊掌控權的爭奪中佔有絕對優勢,可現在,卻被對手一下子扳回來許多。鳩蠻人的禿鷲很難上空,猛虎軍團的猛禽卻往往發回錯誤的資訊,想準確探察到地面上的敵情訊息,主要得靠斥候游騎們的努力了。

  如此一來,雙方都陷入了資訊灰箱之中……

  「現在大家開始玩猜謎游戲了,」威達咧嘴一笑︰「蠻子們設局擺套,咱們不能不押注,跟他們賭,究竟哪幾支敵軍是真,哪幾支敵軍是假。」

  「我看問題出在東面。」丹西皺著眉道︰「是不是格立西與古雷托也想來  這趟渾水?即便這幾支敵軍都是假的,也說明他們在配合蠻族聯軍實施欺詐計劃。」

  空中優勢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敵軍的大規模行動無法逃過猛禽的天眼。

  「那咱們?」凱魯問道。

  「繼續加強地面偵察力度!其他的照原計劃行動,」丹西的手在地圖上重重一點︰「進攻屏山渡!」

  第二天清晨。

  寒風暫時停歇了。

  古拉爾河上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屏山渡的渡口處,波光粼粼的河面倒映著藍天上的辰輝和岸邊的山巒。

  「撲通!」

  「嘩啦!」

  一排馬蹄猛的踏碎河面倒影,濺起片片浪花。

  隨後,越來越多的馬蹄躍入河中。

  喊殺聲在兩岸響起……

  人數多達四萬的猛虎軍團接應騎隊,輕松擊潰南岸駐守的一千胡狼守軍。

  胡狼騎兵無心戀戰,四散逃逸。凱魯率猛虎前哨騎隊緊咬著對手一直追到對岸。

  由於兵力上的巨大差異,北岸的胡狼人僅做象徵性的抵抗後,就放棄陣地逃跑。

  猛虎前哨騎隊迅速控制屏風山制高點和周邊地區,確認一切安全後,凱魯方才揮旗向對岸發出信號。

  丹西等人率主力大軍開始淌河而過……

  在北岸遠方的一處密林里。

  「看來猛虎軍團是真的在全軍渡河,朝北進軍。」哲勒皺眉道︰「丹西想干什麼?北上與生番們匯合,集中兵力,與大汗進行主力決戰嗎?」

  「那不更好?」西格爾狠聲道︰「讓所有敵軍都進入戰略包圍圈,然後再一網打盡!」

  「哲勒叔叔,哪一個是魔王丹西呀?」哈莫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回西格爾親自和哲勒帶幾十名胡狼戰士到戰場觀測敵情。速帝和哈莫兩個小鬼像影子一樣,一定要跟來。西格爾再度輸棋,沒得辦法,只好把這兩個調皮蛋帶上,條件是他們必須老老實實地跟在屁股後頭,絕不許亂說亂動。當然,見到這麼多敵軍,哈莫和速帝一興奮,也早把先前的承諾忘到了九霄雲外。

  「丹西很好認,」哲勒指著前方,壓低聲音道︰「那個剛剛上岸,騎著老虎的人就是……」

  「哦,我的天神哪!」西格爾自己突然忍不住了,像被火燙著了一般低喚起來︰「他身後的不是卡琳爾嗎?!」

  「是嗎?」哈莫興奮的說。

  騎著馬駒在旁邊看熱鬧的速帝,猛然間像得了癲癇癥那樣顫抖起來︰「媽媽!」

  西格爾、哲勒等人尚未反應過來,小速帝拿著飛狼刀,打馬沖出了樹林,朝著猛虎軍團那黑壓壓的騎兵隊伍奔去!

  「速……」哈莫的喊話半途截斷,哲勒的大手掩住了他的嘴巴。

  「快走!別驚動他們!」

  幾十名胡狼輕騎護衛著族長等人,以最快的速度,轉馬朝西,飛奔而去……

  根據伊森的逼壓戰略,沃薩、鳩蠻以及一些加盟小族組成的十余萬騎兵開始大舉向東南挺進,朝著南遷蒂奇斯族眾的方向追去。

  一方面,由於無法準確探知敵軍大部隊的動向,故而草原聯軍窗q缶  舯頻姆絞劍 仁苟苑較殖鱸 巍  

  另一方面,草原騎兵具有速度優勢,只要讓這十幾萬蠻騎追上,南遷的蒂奇斯族眾就再也無法擺脫他們了。無論是立刻發起突擊也好,先騷擾個夠再發動進攻也好,尾擊也好,側擊也好,堵截圍殲也好,伊森盡可以從容選擇戰機。

  另外,由於蒂奇斯族眾舍棄一切輜重行軍,展示出誓死出逃的決心,也讓草原聯軍感到了壓力,要加快行軍速度以追上敵人。

  當然,丹西和貝葉把主要行軍路線定在凍土高原南部山區,確實是費了番心思的。在這樣的地形條件下,游牧騎兵的速度優勢發揮受限,蒂奇斯非戰斗人員與游牧騎兵相比,行軍速度方面的差距縮小了很多。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雖然輕裝上陣,由貝葉騎隊和本族衛兵保護著前進的蒂奇斯族眾,行軍速度並不快。經常停下來歇腳,一場逃逸像是在旅游一般。大家的體力休養得不錯,精神抖擻,昔日的勞頓一掃而光。

  「貝葉先生,我真有點搞不懂,咱們既然不想跟蠻子們在這山區打仗,為什麼又走得這麼悠閑?」馬塞拉斯嘟噥道︰「好像在等鳩蠻和沃薩人追上來似的。」

  「沒錯,就是在等他們追過來。」貝葉胸有成竹地答道︰「先養好精神,大家想玩賽馬,後面有的是機會。」

  「為什麼?讓他們這些瘟神追上,想逃脫可不易喲!」

  「當然不能讓他們追上,大家保持一兩天的行程差距是最理想的。」

  貝葉笑道︰「現在看,咱們還可以繼續輕松幾天。」

  「領主大人,有幾十騎在我軍西側兩公里外朝西北方向疾馳!」

  巴爾博打馬過來匯報道。

  「要不要追擊?」威達用獨臂擎起鐵弩。

  「不用了,已經跑出這麼遠,不一定追得上,況且,也沒有必要為這麼一支小部隊浪費時間,耽誤行程。」丹西沉吟著,轉向面前的女人和孩子︰「小蠻子,你叫什麼名字?」

  「他叫速帝,是我的孩兒……」摟著兒子跪在地上的譚娜答道。

  看到卡琳爾身邊日念夜思的媽媽,小速帝想也不想就躍馬舞刀,跑出樹林來想解救譚娜。結果當然不必說,自然是不一合即被身經百戰的猛虎騎兵生擒活捉。

  看孩子年紀尚小,丹西沒有叫人加以捆綁。

  「我問的是他,不是你。既然想當戰士,就要有報出自己名號的勇氣!」丹西仔細把玩著手里的飛狼刀︰「說!西格爾的破玩意,怎麼會落到你的手里,嗯?!」

  丹西雙目一瞪,威勢駭人。可速帝卻偎在媽媽的懷里,倔強地望向丹西,一言不發。

  譚娜此刻是又喜又懼。

  喜的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了兒子,發現他不僅活著,還健康無恙。

  怕的當然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竟然敢單槍匹馬地側襲猛虎騎兵大軍,而且沖撞的又是丹西的大駕!

  自從大荒原之戰和草原追擊戰之後,猛虎軍團和丹西的殘暴凶狠傳遍了草原,兩者已經成為魔鬼和魔王的代名詞。兒子落到他們的手里,誰知道會遭受什麼樣的處罰?

  「不說話?!啞巴了?!」丹西將繳獲的飛狼刀遞給凱魯︰「那好吧!將這個小@鏌豢櫬  擼  

  按丹西的想法,將無足輕重的譚娜母子倆放掉,自無不可。不過,這個小孩手里頭擁有西格爾的兵刃,情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刻軍務緊急,丹西沒有閑心考慮如何審訊這個草原小蠻子,自然是先把他帶走,待宿營後再考慮如何處置發落。

  「人說丹西殘忍無道,果然沒有講錯。」一旁的卡琳爾冷聲譏諷︰「就連一個幾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呵,我的一個優點便是,從不輕視任何敵人,不管他是老頭、女人,還是孩子。」

  話雖這麼說,丹西卻也不好意思把這麼小的速帝像成年俘虜一樣捆綁起來帶走。他烏龍棍伸出一挑,在譚娜的驚叫聲中,速帝已經飛到了他的懷里。

  「走!」

  丹西一夾虎腹,大軍繼續前行,滾滾北進。

  抱著一只小狼崽子一塊上路,丹西覺得倒也可以隨時解解悶。

  速帝繼續保持無聲的沉默。

  這一路,他開始見識到一支風格完全不同於草原游牧民族的騎兵。

  與這支騎兵比起來,西格爾的胡狼騎兵並不遜色,甚至某些方面更強,但是,倘若把胡狼戰士比作狼的話,丹西的這支騎兵就是訓練有素的獵狗群。

  作為單個的騎手,這些人或許並不怎麼引人注目,但作為一支軍隊整體,卻是非常可怕。

  不像草原騎兵那樣穿著五顏六色的皮甲,拿著五花八門的武器,這些人的戎裝是同樣的顏色和布料,武器是同一制式,所有行軍和作戰的裝備都有統一的規格。

  他們紀律嚴明,無論搜索探路、行軍隊列、殿後掩護,還是打尖宿營,都有章有法,中規中矩。大到戰略戰術F茫 〉狡旌趴諏睢 穸範 鰨 加型騁壞謀曜跡 蔥械孟袷敝幽敲淳 罰 窳魎 唚敲從刑醪晃傘  

  中央走廊與漢諾大草原的差異就體現在這里,文明的力量也體現在這里。如果說草原騎兵是天生的戰士,那麼這支部隊就是人工的杰作;如果說草原騎兵是依靠本能作戰的天才藝術家,那麼這支部隊就是依靠理性、紀律和制度來發動的一架嚴密的戰爭機器,而且,戰爭的規模越大,他們的優勢就越明顯。

  速帝的腦子里頭不由興起一個與當年戈勃特相同的念頭,要是能將兩者的優勢結合起來,該是一支多麼完美無缺的軍隊呀!

  丹西率領四萬猛虎騎兵抵達並攻佔屏山渡時,南遷的蒂奇斯族眾尚在北部山區的老遠處。

  輕松渡河後,丹西絲毫沒有守住這處渡口,以等待蒂奇斯族眾從這里通過的意思。相反,猛虎大軍跨過古拉爾河,繼續滾滾北上。

  從這種進軍路線分析,看他們那洶洶的勢頭,倒真像是要與北邊的貝葉摩盧聯軍合兵一處,然後轉頭與尾追蒂奇斯族眾的鳩蠻沃薩聯軍決一死戰。

  伊森率領的十余萬草原聯軍繼續急行軍,試圖追上在山區里優哉游哉地前進著的蒂奇斯族眾。

  胡狼人在放猛虎騎兵渡河後,也開始迅速集結,尾隨這支部隊而進。當然,由於兵力佔劣勢,他們不敢像北方的友軍那樣急追緊逼,而是如追蹤獵物的獵犬那樣小心地與對手保持一定距離,悄悄躡蹤於後。

  而丹西呢!好像並不在乎本軍的屁股後頭吊上了一根線,既不回頭反啃,也不停下歇息,一個勁地向北急行。

  就這樣,刨去那些示偽惑敵的造假部隊,凍土高原南部山區有四支大軍在活動。蒂奇斯遷徙族眾向南,接應的猛虎騎兵向北,而在他們身後,各自有一支游牧騎兵在尾隨,北方的是十幾萬草原各族聯合騎兵,南方的是三萬余胡狼騎兵。

  與此同時,又一股力量也加入到這場巨大的圍獵游戲中來。鷹斯和沙利克都重聚殘部,率總計七萬騎兵從本族基地出發,從東邊撲來。

  一個更大範圍的戰略包圍圈開始形成了。

  鳩蠻沃薩聯軍、胡狼騎兵、格立西與古雷托聯軍,形成三張大面皮子,分別從東、北、南三方包繞而來。

  被他們遙遙鎖定的是兩團肉餡,南遷的蒂奇斯族眾和北上接應的猛虎騎隊。

  一旦三張面皮子合攏,同時發動猛攻,就會捏成一個超級巨大的包子,那被包在里頭的餡兒,必定逃不脫被人吞下肚的命運!

  而且,這個包子里頭有伊森最喜歡吃的猛虎肉餡。

  捕得丹西,猛虎自治領就將面臨沃薩、鳩蠻兩個草原民族相同的厄運,讓伊森老妖成為權力的真正主宰者!

  當然,想吃下丹西,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上次在斷腸山頂,伊森已經咬破了包子皮,卻不小心燙傷了自己的嘴。老妖白丟一根手指不說,反替人治好了內傷。

  這一回,丹西與伊森之間不再是比武打斗,而是沙場爭鋒。

  伊森是如願以償地吃下這個巨大的包子,還是把另一耷嘴角也燙破呢?丹西會不會成為伊森的第三尊傀儡,他能否成功脫險,甚至反敗為勝呢?

  所有猜測,一切謎團,都只能靜候戰場平息的時刻,等待戰爭結束後,方能知曉結果,揭開謎底。

  在行軍運動的過程中,大部隊間依舊未曾接觸,大規模戰斗也沒有發生,但隨著各支部隊的距離漸漸縮短,而且兩方都將爭奪資訊掌控權的重點放回地面,故而兩方斥候兵之間的搏殺戰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劇烈……
sotkort 發表於 2013-8-21 20:02
第二十二集 第六章

  郁郁蔥蔥,棗樹林立的野棗嶺,位於凍土高原南部山區的東南角,是瓦蓮山脈南部的一支余脈。

  孔狄親率的斯塔林偵騎中隊,避開了山林密集的野棗嶺,卻反而跑到其旁邊一座光禿禿的小山頭上進行偵察和狙擊。

  「西南方向來了一支敵軍,距此兩公里左右,人數至少在萬騎以上。」一個聽力靈敏的戰士俯身在行軍枕上說道。

  「嗯,」孔狄打個呼哨︰「大家隱蔽起來。」

  這次猛虎軍團和蒂奇斯聯軍,與游牧騎兵之間進行的斥候游騎大戰,雙方各展奇謀,斗智賽勇。他們的戰斗,除了讓本方獲得打探情報,消滅敵人等現實好處之外,也大大促進了軍事偽裝技術的發展。

  早在遠古時代起,狩獵的先民就從大自然中學習,讀懂那本無字天書中的語言。

  獵人們發現,動物為了避開天敵,總是盡量使自己的顏色與周圍的環境巧妙地融為一體,比如說,獸類背部顏色較深,腹部顏色較淺,皮毛總是存在斑點條紋。

  為了降低獵物的警覺,以便接近獵物,增大狩獵成功率,獵人們也開始學著對自己的服裝進行加工處理,進行某種偽裝。

  進入文明時代之後,人們卻在戰爭中拋棄了這一傳統。

  面對面的近距離砍殺、紛亂錯雜的戰線,使得戰士們必須s匝坌涯康木  把丈  鄖  值形遙   笊恕O恃摶 鄣難丈  右鄖擅罾  茫 部梢雲鸕僥持中睦 凳咀饔茫 岣弒痙降男判模 蚧韉腥說氖科  

  不過,事物的螺旋式發展,否定之否定規律的作用,使得猛虎軍團與游牧聯軍的交鋒中,這一古老的軍事技術又開始煥發青春。

  高空偵察用鳥類的出現,促使大規模軍事偽裝開始得到運用。無論丹西還是伊森,都曾利用這種技術為本軍服務。

  這一次的斥候游騎大戰中,兩邊都派出了數量驚人的輕騎兵,以爭奪戰場資訊主導權。

  單對單或者小分隊之間的格斗,誰明誰暗,發現敵人和不被敵人發現,設下陷阱和避開陷阱,先手偷襲和躲開偷襲,不僅決定著偵察任務的成敗,更攸關偵察兵自身之生死。

  在這樣一場交鋒中,就整體而言,表現最出色的莫過於狩獵為生的蒂奇斯人。這也是造成伊森總是無法得到準確情報資訊的一個重要原因。但就各個分隊而言,干得最漂亮的,卻是孔狄親自率領的這支斯塔林偵騎中隊。

  眼前這個光禿禿、植被稀疏的小山頭,看起來很難進行隱蔽,可孔狄就偏偏不在樹林繁密的野棗嶺,而是選了這里作為偵察狙擊點。

  更有甚者,一聲哨音後,五十多名戰士竟然刷的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可不是憑空人間蒸發,也不是施展什麼魔法而進入某一異度空間。他們都存在,只是別人看不見而已。

  有的人頭戴一叢草,身上覆蓋著沙土,就露出眼楮和鼻孔;有的人披上灰黑色的有苔蘚點綴的披風,倒在遠處一塊岩石旁,化作了另一塊石頭;有的人全身浸泡在水溪里,只余一根空心草睫露出水面出氣……

  孔狄呢!屏息靜氣地縮身在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上,統觀全局,以呼哨聲指揮眾人的行動。

  來的這支騎兵浩浩蕩蕩,打的竟然是猛虎軍團的旗號!

  「遽!」孔狄終於打個極響亮的呼哨,從樹上躍下。

  不需要再懷疑什麼,因為他看到了騎虎攜獅的丹西!

  從兩側突然冒出來幾十個衣著古怪的人,把丹西的衛隊也嚇了一跳。這些精銳戰士的反應也是極快,轉眼間,就有半數環繞在丹西身旁,另外一半朝對方撲去!

  「住手!」丹西喝止住雙方的沖動。

  「丹西領主,孔狄在這里迎駕了!」



  「好小子,變成了這副野人模樣!」丹西乍見童年故友,心情大悅︰「竟然連我的搜索隊都騙過了!」

  「不變成這模樣,又怎麼瞞得過兄弟部隊的利眼銳目呢?!」

  孔狄開始接過一名猛虎勤務兵遞過來的毛巾,擦拭著臉龐上頭特意抹上的黑泥。

  這支小分隊開始跟隨大隊伍前進,孔狄騎上馬,跟丹西並肩而行,邊走邊聊。

  「這一路上,情況如何?」丹西笑道︰「咱們的偵察斥候跟蠻族游騎交手,打得不可開交,很多情報亦真亦假,莫衷一是。只有你送來的消息,我才放心哪!現在我軍的行進路線,大部分地段就是踩著你開  的道路在前進呢!」

  「些許功勞,何須掛齒。」孔狄說道︰「西格爾把主要力量F迷諛喜可角  璺   飧齠 媳 檔厙   吹娜司筒歡嗔耍 饕 際切」沙蠆慷釉謖飫鎘蔚椿蟶璧憔鴉鰲2還     舊隙急晃頤巧ㄇ恕!  

  「嗯,對了,高木峽谷周邊的情況,你探察了沒有?」

  高木峽谷是脫離山區,開上草原東部的四條主要路徑之一,也就是提奧所言,山區大廳堂往東的四扇大門中的一扇。

  「那里有三十名胡狼輕騎駐  扼守。這些胡狼人非常警覺,崖壁上有一座烽燧台,可以在受襲時迅速向周邊遠方的斥候戰友匯報。按你的吩咐,我沒有去動他們。」

  「對了,巴爾博,貝葉那邊有情報了嗎?」丹西轉向巴爾博道。

  「還沒有。」

  「那我們只好等待了。」丹西皺眉道︰「我不想這麼早驚動胡狼人,可這幾萬大軍要隱蔽起來,也實在是難哪!」

  「嘿,你這算問對人了。」孔狄興奮地說道︰「我們探路的時候,在這個地方的附近發現了一處非常隱蔽的天然藏兵谷,只比胡狼人的灰狼谷聖地小一點,可容數萬人棲身。只要我們不點火生煙,保管誰也想不到這里藏著一支大軍。」

  「哦?是嗎?」丹西眉間一動︰「那你趕快帶路!」

  留下一些搜索分隊探察地形,掃蕩蠻族斥候後,丹西率騎隊跟隨孔狄前進,左繞右繞,最後在野棗嶺旁的一處懸崖旁止住了步伐……

  「今天又有一支聖鷲隊沒有回來。」則瑞沮喪地說道︰「我手里只剩最後一支聖鷲隊。這是鳩蠻聖鷲的最後一點骨血,再不能派出去冒險了。」

  盡管則瑞小心地選擇空中偵察路線和偵察範圍,但一向獨來獨往的禿鷲成伙翱翔,還是太過顯目。

  主要任務轉為佔領天空的猛禽隊四處搜尋這樣的對手,盡管為了消滅空中對手,猛禽隊損失過半,連金雕夫婦都受了傷,但  們確實在這場運動追逐戰中立下巨大的功勞,鳩蠻人的禿鷲隊,除最後一支要留著繁殖育種的之外,余者悉數陸續被殲。

  「既然這樣,也就算了吧!」伊森皺眉道︰「咱們能不能也訓練一支這樣兼具搏斗和偵察送信功能的聖鷲隊呢?」

  「我們沒有做過這方面的訓練,不過我倒是可以試試看。」則瑞點頭道︰「不過需要多久時間,我心里真是沒譜。」

  「那就去嘗試吧!」伊森轉向地圖,不免又有些惱火地罵出聲︰「媽的,貝葉那瘦猴跟咱們玩上了!跑到這個鳥地方來賽馬,捉迷藏!」

  確實,在這樣一種山區進行運動追擊和運動逃逸,對兩方部隊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游牧蠻軍如果能卡住險隘或者巧妙設伏,將貝葉與摩盧的聯軍抓住,對方難逃慘遭全殲的厄運。但是,由於地形復雜,東西南北各個方向的出口岔道很多,想追蹤並抓住這支敵軍也殊為不易。

  地形對兩方的軍隊都是公平的。誰腳下的路都是一樣的坎坷不平,山腳的樹林、河灘的亂石,不利於騎兵飛跑。

  「丹西正在從山區東南端北進,他到底是什麼意圖呢?也許咱們可以從這里頭猜猜貝葉的動向。」則瑞建議道。

  「有什麼好猜的,不外兩種,一是合兵一處,找我們決戰。二是,故正N螅 稚頤塹淖 飭Α!幣遼  咭簧  骸暗髡廡 櫻 絞笨此平餮隕饜校 泄嬤芯兀 親永鍶椿 返煤埽 繞淶攪斯  笨蹋   允且桓齦矣詿蠖奶囟模 荷仙砑倚悅  鬧鰲N姨 t解他了,今年跟他打過好幾……」

  提及丹西,伊森就滿腔怨毒,不自主地說漏了嘴。

  「嗯,」大概是意識到了這點,伊森咳嗽一聲,下令道︰「叫大家休息兩小時,隨後繼續行軍!」

  貝葉當日出自直覺的疑心顯然沒錯,真正的草原聯軍指揮官已經變成了伊森。

  老妖雖然憑靠兩具?~  埽    枇χ屏Φ陌旆  鱍├虯惆閹姆治選 慌躺車牟菰 匭履蠛顯諞黃穡  庖膊皇敲揮謝蕩Α  

  將戈勃特的精神控制住之後,他聽話是聽話,卻也從一位杰出的軍事家變成了一具失去獨立判斷和自主思考能力的木偶,伊森無法把他的智慧和指揮才華據為己有,必須親自指揮作戰。

  伊森自然是老奸巨猾,心計毒辣,可畢竟一直在做謀士。

  隨著軍隊內部分工日趨細化,參謀人員和全軍統帥各自往自己擅長和重視的領域發展,優秀的參謀未必就能成為卓越的統帥。完美制定計劃和巧妙完成計劃,按部就班執行任務與臨機應變把握機會,嚴密的邏輯性與天馬行空的創造力之間,往往存在著很大的差別……

  果然是個天然隱蔽的大型山谷,四萬騎兵開進來,並不覺得怎麼擁擠。

  這個山谷的四側都是懸崖,除非爬上數千米高的崖頂,否則根本無法窺探到這處藏兵谷的存在。

  谷口是一條  蔓遮覆,僅容兩人通過的狹長小徑,從外面往里瞧,很難想像里邊竟然別有洞天。谷內還有一道瀑布沖出的小潭,可以為駐軍提供活水。

  為了保密隱蹤,鉗馬餃枚,人群不準喧嘩,不準生火,只能吃隨身攜帶的炒  、麥餅等乾糧。不管重要不重要的俘虜,包括速帝這樣的小孩,全被毛巾塞嘴,嚴密看押。

  丹西則在孔狄的引領下,參觀這山中福地,世外桃源。

  「我一直懷疑,這麼好的地方,為什麼沒有人利用作為冬季宿營基地?」孔狄領路來到一處山崖的石壁之下︰「後來仔細尋摸,卻發現了這塊岩石。」

  孔狄開始扯掉覆住石面的  蔓,用手小心地刮去青苔。

  仔細辨認,石壁上赫然出現了一些的線條和刻痕。

  丹西也加入進來,兩人小心地將整塊石壁清理一遍後,發現是一幅大型畫。

  畫顯然屬於遠古時代的作品,是用鐵器等硬物甚或石頭在面上刻鑿而成,制作方法應該是先打點,然後在崖面上劃出細線輪廓,最後再沿著細線敲鑿,形成粗輪廓線,或在輪廓內通體敲鑿,以形成畫面。

  由於苔蘚覆蓋,這些畫避免了風化等不利影響,歷經多年滄桑依然清晰可辨。

  畫的筆劃深淺不一,線條簡單,圖案古樸,帶有符號化傾向,但內容卻豐富多彩,有人、動物、器皿等靜態寫生,有獵鹿、捕魚、舞蹈、祭祀等生活場景描繪。尤為有趣的是,畫反應了那時人們強烈的生殖崇拜意識,男子一律是「三條腿」,女人都很豐腴,畫得相當的夸張。

  看著這些畫,丹西彷D萍  蹦暝 汲趺裼胱勻歡氛  鄖蟺蒙  嫻耐季埃      誹  攪梭艋鴇摺班穢弧薄 班捺蕖鋇目褚盎督小  

  …

  以這個山谷為棲息地的那群先民,也許已經在某場自然災害、某次大戰禍中銷聲匿跡,也許已經遠遷他處,尋找更好的生存空間。無論以何種形式消失,都空余這簡陋古樸的圖畫供後人嗟嘆……

  看著這樣的畫,確實是緊張軍旅生涯中的一種精神調劑,靈魂淨化。追溯遠古時代先民們自由奔放的生活,令人遐想翩翩,神游物外……

  「咦?」跟著前來鑒賞遠古畫的威達突然手指畫左下角的一幅圖景︰「那像不像龍?還長著翅膀,能噴火哩!」

  幾個人都弓下腰去仔細察看。果然,雖然先民的畫技不高,還是看得出那只四足行走,身上長翅,好像在噴火的動物,與所知的已有動物都不相同,反而類似於遠古傳說中的飛龍。

  更令人驚訝的是,飛龍旁有兩個人,一持棒,一拿劍,好像在跟飛龍搏斗!

  雖然先民用圓圈表示腦袋,用直線表示身軀、四肢,看不出人的輪廓和模樣,但這幅圖顯然讓人不覺聯想到那個盡人皆知的傳說︰

  西大陸來的大英雄維克托和猴族英雄侯聖,拿著神兵青龍劍與烏龍棍剿滅飛龍,還人間以太平的豐功偉績……

  難道說,飛龍曾來此貽害,而兩位大英雄亦曾來此除害安民嗎?

  丹西拿著烏龍棍跟畫上的那根小線條對比半天,依然無法確證手里的神兵就是畫上那根小線條的原物……

  或許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這些受惠於侯聖的先民們,卻為烏龍棍的新一代傳人丹西,為數萬猛虎騎兵提供了適合隱蔽藏身的優越場所。

  這下子,所有人都來了興致,丹西等人帶著親兵們開始在山谷各處的壁上搜尋探察。可是,一直忙乎到晚上,大家除了增長關於遠古畫方面的歷史知識外,再也沒有任何發現……

  「領主大人,收到了貝葉先生和凱日蘭將軍的飛鴿急信!」不知過了多久,巴爾博跑到丹西身後說道。

  這句話,一下子把丹西從興致勃勃的考古探幽拉回到殘酷無情的現實世界。

  「好!」拆信讀了一遍後,丹西沉聲發令︰「幾路人馬一切準備就緒,咱們也立刻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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