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23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1
臨高啟明  第五十五節 鹽場(一)

在那南峒的初步考察進行了二天,因為有符奧雅的陪同,勘測隊的考察進行的十分順利。法石祿和崔云紅兩人分別負責農林和礦產方面,慕敏則對當地的社會狀況進行考察。那南峒的物產還是很豐富的:

首先是各種林木資源,山地里有大片的林地,雖然當地人種山欄的原始耕作技術破壞了不少,儲量還是相當豐富;法石祿朝思暮想的成林的多年生木本棉也有發現――顯然當地人就是用這種棉花進行紡紗織布的。山上還有許多野生的芭蕉、荔枝、龍眼和菠蘿蜜樹,是當地人的糧食補充來源。檳榔樹很多,但是對穿越者來說除了當貿易品轉口之外沒什么用。

其次是在這里的稻田里發現了大量的原生稻種,這對搞育種的人來說是非常有用的基因庫――只要有足夠的稻種,就能不斷的雜交培育出新的良種。法石祿僅在那南村附近的水田里就發現了十七種不同的稻種,又在山坡上的山欄上獲得了五個山欄旱稻種,秈、粳和糯三個品種都有。

海南島本身就是中國野生稻的主要分布區,稻種多樣化的基因優勢十分明顯。臨高在21世紀就是中國雜交水稻的主要制種地--法石祿看著采集到的各種樣本,真是做夢也會笑了!中國的雜交水稻之父,說不定就是自己了……

這里還沒有開始種番薯,黎民甚至不知道有這個新作物。但是他們種一些其他薯類,最多居然是天南星科的一種。這在其他地方往往都是做藥材用的。法石祿不是中醫,但是天南星的芋頭有小毒他是知道的――這玩意能當飯吃?但是從種植的面積來看顯然還是主要的作物之一。另外一種常見的是甜薯,又叫毛薯的。

雜糧方面,他發現了粟米。法石祿一直不知道海南有小米種植,百仞灘大戰之后當地人送來的雜糧里就有小米,這還讓整個農委會頗疑惑了一陣。請教了當地人才知道,這是鴨腳粟,是海南常見的雜糧,成熟期很短。

除了糧食,他還找到了成片的野生苧麻,看起來黎人對農業并不太關心,基本是放任自流式的,談不上田間管理。水果、苧麻和棉花都是野生的狀態,他們只是采集利用,并無有計劃的培育種植。

豬、牛和雞鴨都是散養在山坡上,沒有畜欄,也不喂食。所以看起來不太健壯,牛只的數量倒是出乎意料的多,水牛黃牛都有。不過他不是學畜牧的,對這品種問題不了解,等以后再派專業的來看看好了。

“真覺得浪費,”法石祿感慨起來,“這里的農業條件很不錯,但是農業水平也就比原始社會稍微好一點點而已。”

“你就別感慨了,”文德嗣拍了拍他的肩,“就說文瀾河兩岸的那些水田吧,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和我們家鄉的農民比差得遠了。”

崔云紅這邊的收獲就不那么鼓舞人心了,憑借另一個時空的地圖,他找到了重要的出產:褐煤,埋藏很淺,可以開采。還有一些石料資源,如石灰石、珍珠巖之類的小規模儲量。但是路途遙遠,道路又不好,所以價值不大。最稀罕的是發現了一條小規模的鎢礦礦脈,不過對穿越者來沒什么利用價值。

黎人們對這群古怪的漢人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看著他們拿著奇怪的東西,一會爬樹,一會下田,又站在一邊一畫就畫上半天……不過小孩子們顯然對新奇事物有著最大的好奇心,從開始遠遠的觀望,到慢慢的靠近,最后開始擺弄穿越者的器具物品,慢慢得就交流起來。當然大多數人是沒法和孩子們交流的,只有用一點冰糖來代表友善了――這是文德嗣在出發前關照帶的。慕敏對這另一個時空的同胞有著本能的好感,她又能說海南話,加上糖的威力,到了第二天,她身邊就多了一群跟屁蟲。

看到這群光屁股亂跑,泥猴一般的兒童,慕敏忽然起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最后成了穿越國在黎區的第一所學校。

正當赴黎區工作隊正在大搞親善活動的時候,穿越者的另外一支隊伍由王洛賓帶領,向距他們不遠的馬裊半島挺進。目標是一勞永逸的解決鹽的問題。

鹽即是人維持生存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也是現代化學工業的重要原料。對穿越政權來說,他們還急需一種可以流通交換的物資。在商品經濟落后的古代社會,沒有比食鹽更適合的交換品了。而且這里的的鹽業自古就非常發達。臨高面臨瓊州海峽,港汊眾多,有大量天然灘田,海水的氯化鈉濃度含量很高,一般都在1.5-2波美度以上。旱季的時候氣溫高,風力大,日照長,雨水少,是海鹽生產的的好地方。從唐代開始就有食鹽的出產,當時還是采用煮鹽法。因為自然環境優越,從永樂年間開始,海南的鹽場陸續采用曬鹽法進行大規模生產了,在海南洋浦經濟開發區南部的新英灣畔的鹽田村,就是現存的我國最早的一個日曬制鹽點,也是至今保留完好的原始日曬制鹽方式的古鹽場。這個鹽場依然可以正常可以正常的生產。

根據穿越眾掌握的歷史資料:明代臨高的鹽場設在縣城以北25公里外的馬裊半島,有鹽場大使一人管轄,隸屬海北提舉司。每年可產鹽“一千四百一十七引二百三十斤”。按每引三百斤計算,這個鹽場每年產鹽200多噸,初期足夠滿足穿越眾的生產生活需求了。

這么一個豐富的資源,穿越政權當然要迅速的接管它。王洛賓的任務是實地察看這個時空的曬鹽技術,并且考慮如何用現代技術進行改進增產――對現代化工來說,200噸鹽實在是太少了。

鹽務工作隊的配備要比黎區工作隊好一些,因為任務中要運回一些鹽來,所以整個隊伍完全是機械化配備,出動了五輛農用車。車子在土路上蹦蹦跳跳的前進,走了差不多二個小時,沿路難得才能看到個行人,進入到馬裊半島地區之后,更是人跡渺然。路上只看到殘垣斷壁和荒廢田地,好像曾經在這里發生過一場大戰。路途灑落的零星鹽巴,才讓大家肯定自己沒走錯路。

王洛賓很困惑:根據他拿到的行動情報:按照史籍上的記載,這個鹽場有鹽丁一千多人,加上家屬,鹽場周圍少說有五六千人口,應該有許多鹽村才對。但是一路上除了廢墟就是廢墟。

中午時分,他們發現了一條半荒廢的石板路,沿著石板路前行,終于找到了一個還有炊煙的村落,這里的屋子都是火山石堆砌而成的,巷子幽深,但是許多屋子都是房門緊閉,有的門前雜草老高,一看就是多年沒人了。村里也散落許多坍塌的房子,上面已經長出了草。

村里只有一些老幼婦孺,衣不蔽體,看起來極其窮困。看到他們這群怪人來也不躲避,神情麻木,一臉漠不關心的模樣,熊卜佑在村里問了許久,才找到村長家。

村長姓譚,是這里的世襲鹽丁,出自海南有名的曬鹽世家。面對熊卜佑提出的買鹽的要求,他叫人打開鹽倉:里面有五六百斤的鹽。這么少的鹽讓王洛賓吃了一驚,一問之下才知道:萬歷四十五年臨高地震,鹽場的灘田被沖毀了許多,有些地方沉到了海里,馬裊鹽場的生產能力一直沒有恢復到最初的水平,但是官府規定的折色銀一點都沒少,鹽丁們逃亡很多。雪上加霜的是從萬歷末年開始海寇經常來鹽場搶劫鹽引,鹽丁們被殺的被殺,逃走的逃走,現在村里只剩下二百多個鹽丁了。古法的曬鹽完全是勞動密集型的產業,人力少了之后生產更加難以維系。每年的折色總是繳不齊,官府催課又急,村里的丁壯們平時都躲起來。幸好馬裊土地尚多,又有馬裊河水灌溉,鹽丁在曬鹽之余,另外墾田種些糧食,還能果腹。只是擔驚受怕而已。

這個情況給了王洛賓很大打擊,顯然這個鹽場的生產狀況極不理想。看來執委會原先的控制鹽場,收買全部產量的計劃要做改動了――穿越者不僅要控制鹽場,還得組織恢復生產,擴大產量。一時間王洛賓覺得自己很象小時候看的電影里的土改工作隊長,到處都是百廢待興。

但是要組織恢復生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洛賓決定先去鹽場看一看。在給了神情麻木的譚村長一個墨西哥銀元之后,滿臉麻木一副什么都不感興趣模樣的村長終于答應帶他去鹽場看看。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2
臨高啟明  第五十六節 鹽場(二)

即使在現代,實現了大規模的機械化生產,曬鹽依然是一種勞動量很大,極端艱苦的工作,遠不是在海灘上挖一些凝結、蒸發池就可以批量出鹽了――古人很早就知道岸礁上積存的海水蒸發可以凝結出少量的鹽來,但是直到元代,煮海為鹽依然是最廣泛的制鹽法。曬鹽沒有想像得那么簡單――理論要運用在生產實踐中需要一套系統的工藝流程。王洛賓在廣西農村見過鹽場生產。工藝流程是海水由壩外引潮溝納入壩內儲水溝,用動力機械將水自高而低,經過干支水道送入蒸發池,鹵水達5~10度(波美度),放入曬鹵池后,再濃縮到20~25度,由輸鹵溝匯集回鹵機房,再由動力揚至鹵池,然后注入結晶池。鹵深6~8厘米,濃度要保持在26~28度,這樣才能曬出鹽來。

在古代,顯然不可能有這樣的生產條件,他們是如何在原始的條件下增加鹵水的濃度,這是他很有興趣的問題。

村長帶他和熊卜佑到堤壩上,堤壩下是許多一大片模樣如同硯臺的石制曬鹽槽,些這些鹽槽的擺放很是講究,看似毫無規律的堆疊在一起,實際上高低錯落有致。是為了充分利用陽光,鹽槽圍攏的中心是一片一片烏黑的鹽田。村長說,現在村里總共有7000多個鹽槽,全部是祖輩開鑿打磨,一代代流傳下來。

鹽天是一種泥質灘涂,他們稱之為“鹽泥”。在旱季太陽光照射比較強的時候,每月兩次大潮海水將會淹過這片鹽泥,鹽泥有汲取海水中鹽份的功效,當海水退去時,將鹽泥用耙子耙松,再經太陽曬上幾日蒸發掉水份,這片鹽泥就含有相當高的鹽份了。

再將含有鹽泥放進鹽池,完全是手工勞作:用木板耙將曬好的泥放入鹽池。所謂鹽池也就是在鹽田上開挖的一個2米寬、3米長、1米深水池,下面墊著竹片和茅草,起到過濾作用。

鹽泥進池后,鹽工需要腳踩踏實,再注入海水,過濾出來的水從鹽池旁邊預留的小口流入一側的鹵水池里,便有了一池的鹵水。

鹵水的濃度怎么判斷呢?鹽丁會折下一種長在鹽田邊的植物黃魚茨的莖桿放進鹵水池,只有黃魚茨莖桿漂在水面才是真正的飽和鹽水,否則還要太陽反復暴曬才行。

將鹵水挑到鹽槽上去,鹽槽是由火山石制成的,王洛賓仔細看了看,石頭上有細細密密的小孔,也許起到透水的作用?太陽未起時候就將鹵水倒入鹽槽,暴曬一天后,到黃昏就可以用板刮鹽,收入竹筐了。在最晴朗炎熱的季節,一個鹽槽加上兩三次的鹵水都可以蒸發干。

此時多數的鹽槽里都是空的,但還是有部份的鹽槽上有曬出的鹽晶,在陽光下閃耀出晶瑩的光芒,煞是好看。

王洛賓望著這七千多個鹽槽:就是用這樣最原始的勞作方式,這里一年卻能生產200多噸的鹽,不禁要驚嘆古代人民無窮的智慧。

堤壩上有一個放工具的棚子,出于對古代鹽田工具的好奇,王洛賓走進去看了看,里面堆著許多工具,模樣和過去在鹽場看到的也差不了多少。試了試那耙地的耙子,發現比現代的產品得要沉得多――古代缺少加工能力,只能用最笨重的方法來制造。炎炎的夏日拖著這樣重的工具在太陽下勞作,真的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他走近一個曬鹽槽,里面已經凝結起了一層白花花的鹽,晶瑩透亮的很是漂亮,而且非常的細膩。看起來很象現代鹽廠制過的精鹽――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海鹽沒經過精制工藝就能達到這個水平,起碼在他是從沒看到過。用手指點了一些放入口中,比帶來細鹽要淡許多,入口即化。

不知道氯化鈉的含量怎么樣。這里沒有儀器,分析不了。不過王洛賓知道就憑這種鹽的賣相,不愁不是搶手貨。

但是這個地方居然如此的窮困,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古代勞動人民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啊。

正發著感慨,忽然看到有一行人也在向堤岸上走來,為首的人騎著馬--這在本地是很少見的事情,后面尾隨著一大群的青衣人物。譚村子一看,面上浮出即害怕又厭惡的神情,他轉頭對王洛賓說:“是茍大戶。”

“茍大戶?”王洛賓依稀記得這個名字,從哪里看來得已經忘記了。

“嗯,嗯。”譚村長似乎怕這大戶的厲害,連多和他說一句的功夫也沒有,匆匆的就迎了上去,叉手行禮,彎腰曲背,態度十分的恭敬。

王洛賓不知道這茍大戶是什么人,不過從譚姓村長如此的恭敬又害怕的模樣看,此人定非善類,十有八九是本地的土豪惡霸,他們現在勢單力薄,很難與這樣的人直接打交道,干脆就在堤壩上看著。

只見騎馬的人做連連呵斥狀,譚村長又是作揖又是打躬,似乎是在哀求什么,這樣的活啞劇演了一會,譚村長垂頭喪氣的領人往村里去了。竟把他們丟在堤壩上不聞不問了。王洛賓忙將這個情況用對講機通知了還在村里搬鹽的人,要他們注意戒備。

但是來人顯然沒敢來招惹他們,短衣髡發海賊的厲害,如今在臨高是婦孺皆知。又過了好一會,村長才回到堤壩上,愁眉苦臉的把他們引回村去。

熊卜佑打聽了半天,才算把事情的原委都搞明白了。原來按照官府的規定,鹽場是采取折色繳納的制度。也就是說鹽丁們并不需要直接向官府繳納額定的鹽,而是將鹽折成米或者銀子。舊年的規矩是每一引折合米一石,后來,又把折米改稱了折銀:先把鹽折合成米,再按米價折合成銀子。馬裊鹽場的鹽額是“一千四百一十七引二百三十斤”,折色米就是一千四百多石。折色銀按天啟崇禎年的行情就得要近二千兩。

鹽課折色繳納對鹽丁們來說有一定的好處:生產不再受官府的監督控制,只要按時繳納鹽課,基本上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日以繼夜的獻身大明的鹽務事業了。出了鹽之后,自然會有商人來購買,若是鹽曬得多,行情又好,那么日子還過得不錯。有人嫌曬鹽太苦的,用經商或者墾荒的收入來繳鹽課銀的也有。

但是地震之后,一切都變了樣。茍大戶的爹利用村里鹽田被沖毀,鹽課銀一時間繳不齊的困難,用借債代墊的方式,漸漸得控制了鹽的大部分銷售。但他的收購價卻比行情低了許多,鹽丁們累死累活曬出來的鹽,填還這筆連環閻王債都不夠。他還勾結官府,包攬鹽課,硬說如今米價高昂,每石米的折色得三兩銀子。這邊的高利貸還不清,那邊的官課又欠得一塌糊涂。鹽丁們知道他從中搗鬼,卻又不得不央求他在官府面前代為緩頰。久而久之茍家成了村里實際上的統治者。鹽田到似成了茍家的私產,盤剝日重,加上這些年海賊每次來臨高,總要搶劫鹽場里的鹽引,又殺了不少人,村子變得越來越凋敝。青壯們平時不敢回家,聚在內陸一些的地方墾荒種地過日子。

至于剛才他的來意,其實就是催繳本月的“規例銀”,又叫他把青壯們都叫回來曬鹽,否則就把村里的婦孺老小都抓去坐牢。

“坐牢?”王洛賓問,“他當官?”

“哪里,是他家的私牢。”譚村長說著打了個哆嗦,“茍家可了不得,別說一個私牢,誰要是惹了他家,給抓去拷打得沒命的人都有――”

說著他趕緊閉了嘴,大概覺得自己說多了,只一個勁的催促他們運了鹽快走就是。王洛賓感到鹽村的事情是個復雜的問題。這里牽扯到的問題,或許真得得要土改工作隊來處理。

為了取得執委會對此的指導意見,他當晚返回了百仞城。雖然有部分執委不在城內,剩下得人經過討論,贊成了他提出的工作隊的思路:派一支精明強干的隊伍進駐鹽場,幫助當地村民恢復生產,還要把鹽丁們武裝起來,擺脫惡霸和海盜的威脅,使得馬裊鹽場成為穿越者的重要鹽化原料基地。

因為這是第一次穿越者們真正從社會層面上對一個地方進行全面的改造,所以各個組都對這事情十分重視,抽調人員組成了一個鹽場工作隊。

本來執委會準備讓王洛賓擔任工作隊隊長,但是王工認為這職務最好是一名即通軍事又有較強的社會交往能力的人擔任,最后確定了由席亞洲擔任。

文宣組織工作由杜雯擔任――她自從登陸以后除了每天念沒人聽得廣播稿之外還沒撈到什么正活干,這次聽說要去“土改”,她立刻起了興頭,毛遂自薦的參加了。整個工作隊共計三十人,包括一名醫生――河馬。

每人都攜帶了足夠的武器:手槍、步槍、匕首和大量的彈藥。河馬帶了許多藥品和簡易的手術器械。考慮到在那里也許會長期駐扎,工作隊還帶了風力發電機和其他一些設備。糧食問題比較麻煩--除了自己吃,或許還要賑濟當地老百姓。雖然蕭子山已經帶人去了廣州進行大采購,但是離第一批糧食運回來還有一段時間,吳南海也不敢多給,先撥了一周的糧食和副食品。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3
臨高啟明  第五十七節 群眾工作

張興教已經回來了,他只去了三四天。正好幫了席亞洲一個忙:熊卜佑這個卡通公司的宅男如今是香餑餑,作為唯一的一個臨高話翻譯,到處都需要他去溝通,還有人要他開臨高話培訓班――熊卜佑做夢也沒想到另一個時空的里的小方言如今會給他帶來這么大的成就――要是現在勉強把他調來有點說不過去。張興教這個穿越眾自己培養出來的翻譯人才回來的恰到好處。

回來的時候,他還帶了一對母女,吳南海看到她們的時候嚇了一跳,一瞬間還以為看到了兩具活尸。母親看不出有大年紀,面黃饑瘦的,佝僂著身子,一手拄著根木棍,一手拉著女兒。小女孩子頭發完全是黃得,因為很瘦,顯得眼睛很大,看起來活象一只饑餓的流浪貓。兩個人身上還有那么一點衣服似得東西,早就臟破的不成模樣,七零八落的掛著而已。

大約覺得這兩個人帶回來對這位吳老爺也沒用,張興教一臉歉意的說,這母女倆人實在是餓得久了,所以這幅樣子有點嚇人,不知道老爺還要不要收留?

吳南海倒吸一口冷氣。靠,這也太嚇人了吧。他愿以為最多是有點營養不良,吃幾頓飽飯就是了――他本來還有點綺念,覺得可以趁此機會養蘿莉了――怎么知道給搞來兩埃塞俄比亞饑民。

兩個人餓的連哀求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低著頭默默的站著。吳南海動了惻隱之心:收下吧。

張興教顯得十分高興,畢竟人是他帶來的,若是再給趕回去,就這母女兩人的狀態,十有八九會死在路上,那可傷了他的陰德了。吳南海肯收留是再好不過。倒是這對母女大約已經被苦日子折磨的麻木了,一點反應都沒有,直到張興教過去提醒,才勉強爬在地上磕頭道謝。吳南海注意到女人的眼睛里流出了淚水,即有感激,似乎又十分屈辱。

這會河馬正來向吳南海要人,把張興教調到鹽場工作隊去,吳南海就乘便讓他帶這兩個人去衛生所“凈化”一下――這是對接納本地土著的標準處理程序,包括理發、洗澡、驅蟲、治療皮膚病。

“不過你得派個護士辦這事,”吳南海叮囑,“這時代的女人都很封建的,你們那里的大老爺們把人家剝光了治皮膚病,那女人非自殺不可。”

“知道了。”河馬無可奈何的笑了下,“你以為我們喜歡搞‘凈化’啊?當醫生苦啊――”說著著眨巴了下眼睛:“南海,你厲害!養蘿莉的事情讓你占先了!”

“這蘿莉也太慘了。”他心里回想著女孩子的模樣,依稀似乎還算好看,但是眼下連她到底多大都不知道。他想起了件事情:“頭發都剃光?”

“當然,不然沒法搞干凈。再說這里的人頭皮有瘡很普遍,不剃光也不好治。”

“真夠你們受得。”

“是啊,對了,你把那個當媽得給我們衛生組留下吧?培訓一下當護士。我們缺人,一起來的女孩子都不肯當護士,嫌臟。”

“暫時不要吧,她們新到一個地方,肯定驚慌不安的,分開了不好。再說兩個人那模樣風一吹就倒,先在農莊里養養結實了再說。”

“南海你還真是菩薩心腸,好人!”河馬笑著說,“不過,這個女人我們組可是預訂了,你不許給自己留下,蘿莉都歸你了――那女孩子的模樣,可周正的很。”

第二天,天一亮,工作隊就出發了,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駕輕就熟,農用車不到一小時到了鹽場。因為行李多,車子直接就沿著石板路開了進來。村里依然冷冷清清,街上偶然有幾個人影,看到三四輛車子轟鳴著開進村口,便驚恐地跑回家去,咣當一聲關上房門,沒有一個出來看熱鬧的的人。

找譚村長,卻已經不見了人影,四處叫門問話,房子里便發出了一種恐怖的喘息聲,推門進去,只有些年老的人和婦女,在恐懼的神色中,又看出他們滿面愁容,臉皮青的和他們的墻壁一樣顏色。稍年輕些的女人臉上都涂抹的烏漆墨黑的,難得能見幾個青壯,更是一臉惶恐不安,有的則是滿面的敵意。席亞洲知道這里看似冷清,實則村里的氣氛十分緊張,他叫大家都聚攏起來,一戶一戶的打聽不要落單。

打聽了許久,最后走到一家,家中有一對老年夫婦,一個年輕的小伙子,還有一個四十左右的壯漢,蹲在正間地上。席亞洲領著張興教進來,老年婦女還從容些,問了問村長的下落,幾個人都一聲不吭,席亞洲又問了那小伙子,這個臉色骯臟不堪的小伙子卻回過頭去,羞澀的一言不發。席亞洲開始有些奇怪,忽然恍然大悟:這是個女孩子。打扮成男人大約是怕他們劫掠。

為了避免誤會,隨便說了幾句之后,席亞洲就帶人退了出來。準備另外找人問話。當他走過院子外面的墻根的時候,只聽那老年人,大概是當父親的,從嗓子眼里擠出一點慌恐顫抖的聲音:“孩子,一會你領小芹也出去避避吧,要是他們抓人,我可對不起村長……”

原來村長的女兒就在這里!席亞洲知道這可能是打開問題的缺口,但是他聽到大家的類似的匯報之后,內心涌出了一陣疑慮。本來他聽說王洛賓和幾天前來過這里的人說過:這里的人雖然待他們很冷漠,但是并不敵視,怎么幾天不變都視他們為寇仇一般了?這樣冷酷的態度,這對他的計劃是一大難關。

他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大家看到了吧,群眾對我們不但不信任,明顯的有仇視的情緒。現在的關鍵就是要群眾認識我們。要用實際行動來感動群眾,提高他們的覺悟!從現在起,我們要按人民解放軍的優秀傳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要求自己。在修建營地的同時,還要向群眾展開宣傳,宣傳的中心是:我們是――”他忽然卡了殼,在另外一個時空,自然是我們是共產黨,人民解放軍,人民子弟兵之類的。但是在這兒?

到現在為止,穿越者還沒有提出一個政治上發動群眾的口號――李自成還有個闖王來了不納糧這樣的口號――這牽扯到穿越眾當中微妙的政治理念問題,在穿越前的許多次會議里,這樣的分歧就已經表露出來過。

“為人民服務――”杜雯剛起了個頭。

“不行,我們哪里是為了這個來得,不好!”馬上就有人反對。

的確也是,這里多數人都是抱著做當人上人的目的來的,說什么為人民服務之類的話未免太假了。

“替天行道!”

“拜托,這又不是梁山泊,梁山好漢的下場可不怎么樣。”

席亞洲想了一會,又和王洛賓商量了一下:“我看就叫‘鏟強除惡,保境安民’吧。”

“我想提出,這句話的政治方向有問題,而且缺少革命的斗爭性。”杜雯指出,這口號充分暴露出了反惡霸不反皇帝、不反封建的本質。

“好了好了,”席亞洲打斷了她的發言,“我們的政治口號是什么得執委會開會決定,暫時用這個:余地大一些,也比較有針對性。容易讓鹽民們有共鳴――老百姓對大道理是不懂得,聽得明白,看得見的現實利益才能吸引他們。”

雖然有人覺得這話太平淡,缺少戰斗力,但是一時間也提不出更合適的,就決定暫時先用這個。張興教倒是很喜歡這個口號。

席亞洲命令工作隊分成兩隊,一隊在村外路口的葛洪廟建立營地,一切事情都要自己動手;另外一隊則立即向群眾展開宣傳,調查村里的情況。

“怎么去宣傳?”有人嘀咕起來了。

“怎么宣傳?賣保險的遇到過沒有?就按那樣。”席亞洲指點著,“有賣過保險的沒有?有干過銷售的也行啊,你們在前面示范,大伙都跟著學著點,以后你們獨掌一面的時候,要人給你出力賣命都靠這個了。”

大家就按他的命令展開了穿越眾的第一次群眾工作。

不用說這樣的群眾工作是夠艱苦的,特別語言還不大通,把個張興教累得唇焦口干。換來的結果還是冷漠惶恐的反應。

不過,大體知道了茍大戶因為收不齊銀子,鹽又少,把村里的幾個長者都抓走了,揚言什么時候能把規銀和鹽都繳齊了,什么時候再放人。

從走訪宣傳當中,發現整個村落窮困到了極點,這里缺糧已經很久了,村長說在青壯在馬裊墾荒,實際只是種些天南星的芋頭,這種東西雖然量大管飽,但是長時間吃得人們臉上灰青灰青。至于穿的,更加凄慘,衣服早已穿得稀爛。鹽丁干活時許多人都是一絲不掛的,但是平時還是有衣服穿得。現如今只剩下補了又補,連了又連的破衣爛衫,連屁股也遮不住了。有的全家四五口只有一件衣服,誰出大門誰穿,其余的在家光屁股窩草堆里。家家戶戶都稱得上“家徒四壁”這幾個字了。

工作隊了解了這一切,同情感使他們對這個時空群眾的疾苦引起了強烈的焦慮。有的人還流出了眼淚。人類對自己同類的疾苦總算還是一些憐憫的。

村里像死一般地靜,在一盞孤燈下,整個工作隊的幾個主要人物在一座大帳篷里坐著。每個人都在想問題。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4
臨高啟明  第五十八節 發動群眾(一)

整個白天,他們已經通過最大的努力,在自己完成繁重的營地搭建的工作之余,深入每一家作宣傳、調查、詢問工作。雖然吳南海準備的糧食不多,還是有許多隊員把配發的干糧:吳南海特制“金華酥餅”“紫菜飯團”給了老百姓,他們這樣做,覺得自己的心里稍微寬慰了一點點。

席亞洲踱來踱去,十分愁悶,手扶下頦凝想。要恢復生產,首先要穩定人心。眼下村里內部是衣食匱乏,外部是有惡霸海盜的侵擾,這些都是必須解決的問題。外部問題暫且不論,群眾眼前的饑寒問題卻不大好解決。

杜雯打破了帳篷里的沉默:“群眾生活很困難,眼看群眾這般情況,我們不能坐視不理!我提議明天開始要救濟,還要發些衣服,這里女人都沒衣服穿――”

“我們沒多少本錢啊。”王洛賓很清楚他們帶來的家底,吳南海只給了他們三十個人一周的口糧,外加一天份的隨身干糧,現在隊員多半把干糧給了群眾,而且這個村眼下還有一百多戶人家,四五百人,就算大家一口糧食不給自己留也不夠這里一天的份。

杜雯說:“向百仞城那邊再申請幾車糧食吧,還有布匹。”

“糧食,吳南海那里的儲備也不多了。就算能來一點又能支撐幾天?人可得天天吃飯。”

席亞洲點點頭:“沒錯,我們不能光等上級想辦法。還是要立足自己解決。”他又走了幾步,問:“這個鹽村本身自己就不種糧食的,那過去他們靠什么吃飯呢?”

“當然是靠賣鹽的收入或者直接交換了。”

“說到底,”席亞洲歸納道,“還是這里的生產秩序被破壞了,鹽民們曬鹽得不到正常的收入,連人身安全都沒保障,怎么會努力生產?”

王洛賓說:“這么說,還是要――”

“嗯,我們得兩手都要抓,兩手都得硬。”席亞洲說,“一、我們得設法籌集糧食,有了糧食,老百姓的情緒能穩定下來,也能對我們產生信任;二、我們要武裝起群眾來。讓他們有對抗惡霸海盜的自衛能力。”他微笑地點了點頭,“不錯,就這樣!發給群眾生產必需的武器,生產自救,鹽場村完全有條件建成一個我們的一個堡壘。”

“我同意!”杜雯一聽說要發動群眾,頓時眉開眼笑,精神煥發。“不過,”她皺起了眉頭“籌集糧食?我們上哪里籌集糧食?”

“這里是什么地方?鹽場啊!”席亞洲把手一揮,“是人就得吃鹽。這里一天就能出差不多一噸鹽,只要勞動,還愁什么吃穿!本地的新谷很快就上市,這個當口,如果能盡快出鹽,不僅村里的吃飯問題可以解決,還能給百仞城籌集一大批糧食。”

“好,就這么辦!”杜雯興奮的兩眼放光,幻覺中她已經成了電影里土改工作隊的婦女隊長,口氣也象極了。

“可是,現在鹽民們不敢下場勞動,而且對我們有敵意。”王洛賓提醒他們。

“我們要盡快了解這個敵意的由來。王工你上次說這里的人并不怕我們。”

“是的,這點很奇怪。”王洛賓也覺得古怪,“我上次來,這里的人雖然不見得熱情,但是態度也算正常,這次可真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了。”他停了一下,“我就納悶了,抓人是什么狗大戶還是羊大戶,和我們可是一點干系也沒有。”

“會不會是這里的階級敵人散播謠言,就好像過去國民黨說共產黨共產共妻?”

王洛賓笑了起來:“小杜你可太有想像力了,第一這里沒階級敵人,二來我們也不是共產黨――”

席亞洲開始也跟著笑,笑著笑著忽然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別說,還真有點可能。”他想了想,“這事情和茍大戶多半有干系。”

王洛賓說:“我們和這個所謂的茍大戶根本沒有一點接觸,當時我就堤壩上遠遠得看到他的人馬來村里,他最多也就是知道我們來過。”

“咳,這個不忙。”席亞洲一擺手,拿起了對講機呼叫護衛隊的人,“快,你們去幾個人,帶上張興教,把那有女扮男裝的那家都給帶來。對,別驚動了其他人,這個用不著我說,你們滿在行的。”

說著他放下對講機,把煤油燈的火調大了一些――帶來的風力發電機還沒組裝起來――對著大家說:

“咱們再談談防衛的問題。”他在桌上攤開一張新繪制的鹽場周邊地圖。

“馬裊鹽場這個地方一馬平川,沒什么可以據守的要點,村子本身也沒有設防。我們面臨的敵人,有本地的地主武裝,土匪和外來的海盜,這三股勢力很有可能彼此還有勾結。我們這個工作組長期駐扎的話,除了武裝當地村民之外,營地本身也得有設防。”

“這個廟不錯么,地基都是現成的,可惜屋子都塌了。”他們目前駐扎的就是村口的葛洪廟,這位晉代的道教學者、著名煉丹家、醫藥學家被許多鹽民視為鹽業的祖師爺(注:海南的鹽民是否有這樣的信仰并不清楚,各地鹽民的祖師爺似乎有所不同。)。這座廟年久失修,房屋都塌毀得差不多了,只有寫石頭砌成的臺基和周遭坍塌不齊的一堵圍墻了。工作隊的帳篷就搭建在這些屋基上。

“修碉堡嗎?”

“得更大一些,我們還得保護生產出來的鹽。”

正說著話,外面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席亞洲說:“杜雯,去拿點糖果和杯子來。”

“你要吃糖?”杜雯糊涂了。

“有客人,快!準備的不夠,一會那女孩子你要負責安撫。”

杜雯走了出去。

不一會,護衛組的人領進了那一家子,張興教跟在后面。二個老人抖抖簌簌的,中年壯漢似乎心有不甘,故意慢慢騰騰的。那男扮女裝的少女低頭垂目的跟在后面。

席亞洲忙請他們坐下,又端上了茶。他在部隊多年,又在大企業里當銷售經理多年,臉上馬上就是一幅誠摯可親的笑容。

經過工作隊一天的宣傳,捐助了些糧食之后,原本的恐懼仇視的心態有些緩和了。

當他們聽到關于穿越者是為了“鏟強除惡,保境安民”來鹽村的,臉上多了一層疑惑和不解。那壯漢哼了一聲,嘟噥了幾句。

席亞洲已經有點懂臨高話了,配合他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便溫言問他:到底穿越者們有什么地方做錯了?

張興教把話翻譯了過去,對方還是時而冷冰冰的,時而譏諷,時而憤慨的回話。不管壯漢如何的態度,席亞洲始終保持著最誠摯的笑容,說話十分的客氣。來回了好幾個回合,終于陸陸續續明白了事情的整個原委。

原來這茍大戶前幾天來鹽村里宣稱,百仞灘的短毛老爺們委托他來收鹽二百引。還威脅村里:短毛老爺們火器厲害,發兵打過來殺個雞犬不留――百仞灘大戰的事情,早就添油加醋的傳到這里。加上前幾天王洛賓的確帶人來過買鹽。此時再被茍大戶這么一說,本來就喘不過氣來的鹽民們更加絕望,一下就外逃了十多戶,村里一片愁云慘霧的。茍大戶怕人都跑了,干脆把村長和村里的族長長老都抓走了,脅迫他們不許外逃。

“豈有此理!”王洛賓差點拍案而起,“太不要臉了!”在場的所有穿越者都吃了一驚:這個僅僅從張興教嘴里知道的土豪劣紳,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看來這個茍大戶真不簡單呢。”席亞洲笑了一下,他多少有些估計到了,不過這種拉大旗扯虎皮的本事,此人還真是小看不得。

席亞洲隨即向他們解釋起根本沒這回事,要鹽不假,那也是公買公賣,絕沒有強要的道理。說著他一指已經滿面憤懣得張興教:“你問問這個被茍大戶刨了祖墳的人吧!”

古人最終宗祠墳墓,刨人祖墳可算是深仇大恨了。席亞洲這么一提,張興教已經滿面通紅了,便對著那家子說開了,語氣愈來愈激動。眼看著這家子的神情慢慢的轉變過來。

看來,還是當地人對當地人比較有效。而且張興教是個讀書人,雖然沒功名,不過中國傳統上對有文化的人還是相當尊重的。

從張興教口中知道,這家人也姓譚,和村長是叔伯兄弟,一個輩份上的:村長叫譚桂瓊,他叫譚桂璜,那個壯漢是他們的兒子,叫譚成晴――鹽民別得不巴望,就巴望天氣晴朗好曬鹽。譚天晴會點拳腳功夫,人又耿直,是個敢說敢做的直性人,在村里的年輕人中很有些聲望。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席亞洲看火候差不多了,才把話拉回本題:“鄉親們,很對不起,這一帶地區我們不熟悉,也不知道茍大戶會用假借我們的名義來勒索威脅。你們的痛苦我們不知道,現在全村的男女老少沒吃沒穿,大姑娘沒褲子穿。我們要先想辦法解決,大家共同商量一下,要弄糧,要弄衣服,讓大家衣食無憂。”

“這辦得到嗎?”這家人一起盯著席亞洲問道。

“能!”席亞洲肯定地表示,“只要大家齊努力。”

譚天晴高興地搶先說:“只要有辦法,什么力我們也能出。”

席亞洲為了驅走他們長期以來灰心失望的情緒,加重語氣道:“我們是為了幫助老百姓而來,只要知道大家的苦難,一定會想辦法解決。”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5
臨高啟明  第五十九節 發動群眾(二)

譚桂璜說:“要是世道太平,光曬鹽就能衣食無憂。”他說實際上這個鹽場每年能出的鹽不止一千多引,光雷州那邊的鹽商每年都要來收幾百引,自從給茍大戶霸占之后,他為了獨占鹽的交易,硬把大陸上的鹽商從這里趕走了。

“為什么呢?”王洛賓覺得奇怪,對鹽商來說,在誰手里買鹽都不是問題,為什么茍大戶霸占了鹽場卻不許老客戶來買鹽。

“他家在瓊山有鹽行,所有的鹽,都是運到瓊山去了。”譚桂璜嘆息道,“他自有門路向大陸上銷鹽,哪里在乎雷州來的客商。”

這里看來還有官商勾結的成分在內。不過大家都不懂明代的鹽法是怎么樣的,也想不出里面的關鍵在哪里。

“只要有鹽,還怕沒糧食衣服嗎?”席亞洲揮一下手,“大陸上的鹽商個個都富得流油,咱們苦哈哈的曬鹽混個衣食無憂還難?”

譚成晴在歡欣中突然轉為沉默,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就是怕鹽曬出來了保不住。”

“這不怕!”席亞洲滿有把握的說,“有我們在這里,這火器你知道不?”他掂量了下身邊的SKS步槍,藍色的槍鋼在煤油燈的幽幽的泛著光,“黃家寨的幾百鄉勇都照樣完蛋,還怕幾個欺軟怕硬的混蛋?”

“可是你們走了呢?反而更壞。”譚成晴顯然為將來而擔心著,“官府說你們是海賊,你說自己是海商。不管海賊還是海商,總不能在臨高呆一輩子,你們有鐵船快槍,說走就走。茍大戶可勾連著官府――”接著他詳述了過去被茍大戶霸占鹽場的經過,神情上增加了失望情緒。他著重地述說了衙門里的書辦、衙役都受了好處,幫著茍大戶來欺壓他們,他們想找地方說理都不成。

席亞洲點了點頭問道:“茍家有多少人?”

“他家本宗就有兩個大戶。”譚桂璜對當地的情況顯然比他兒子更熟悉。這茍家原有二兄弟。鄉下的是茍大家,家里蓄養了一百多家丁惡仆,有些還是大陸上逃亡來的亡命之徒,十分兇悍。茍二因為兒子中了一個生員,遷移到了縣城里,專門交通官府,包攬詞訟。這兩戶互相勾結,儼然當地的一霸。

“你們當時村里有多少人呢?”

“那時候村里人還多,三百多戶人家。”

“三四百戶人家,丁壯總得有三四百人吧?”席亞洲說,“你們三四百丁壯,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人把你們的產業都霸去了?”

說得在場的二個男人都紅了臉,低下頭去。這時忽然聽到一個清脆的女聲:“這不怪大家!都是官府鬧出來的。”

大家一看,就是那女扮男裝的少女,此時看到眾人都在注意她,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女扮男裝的身份,急得手足無措起來,站起來想往外面逃。

杜雯忙在身旁安撫她,言語不通,只是微笑著拉她的手。有同性在旁,女孩子安靜了下來,沒被鍋灰染黑的面皮上露出了紅暈。

“你是小芹吧?譚村長的女兒。”席亞洲說著,拿了一顆水果糖給她,“別怕,我們早知道你是個女孩子。”

譚桂璜陪著笑臉:“她的確是我那兄弟的孩子,雖然是個女孩子,卻是一根獨苗。她爹可寶貝了,老大也不肯給她說人家――”

其實這女孩子也就十七八歲,不過在早婚早育的時代,的確算是晚了。女孩子不肯收水果糖,只跑過來給席亞洲跪下,連著叩頭,求他幫著把她爹爹和父老們都救回來。

杜雯趕緊過來把她拉了起來,也不管人聽得懂聽不懂,嘰哩咕嚕的說了一番男女平等的論調,把個張興教氣得臉都紅了,干脆一句話也不翻。

“小芹你放心,被抓走的鄉親們,我們一定幫你們救回來。”席亞洲哪里肯放棄在女生面前表現自己英雄氣概的場合,一臉無比可靠的神情拍了胸脯,“你就說說這官府的事情吧。”

原來萬歷四十五年,臨高地震之后,馬裊的鹽場損失很大。鹽丁們特意給當時的縣衙上了一道呈文,請求豁免或者緩征幾年鹽課――雖然鹽田毀了不少,但是鹽場的實際生產能力還是有一定的富余的。主要是地震造成的人員和財產損壞巨大,有個三四年的喘息就能恢復過來。但是這茍家早就對鹽場垂涎三尺了,便利用這個機會,讓茍二與相熟的縣衙里的書辦商議,又賄賂了師爺,硬是把呈文給扣毀了。茍大乘機包攬了鹽課,用了許多差役打手,日日在鹽村里催收鹽課,村里被逼迫不過只能請他代繳,從此一步一步的淪入他的掌握。縣令后來雖然對此事有所發覺,但是為官不得罪當地豪族是地方官的金科玉律。每年鹽課能正常收納,茍家又不斷的有孝敬過來,也就不聞不問了。

“說到底,就是官府為他撐腰了。”席亞洲說,“對吧?”

“嗯,有官府給他撐腰,誰能把他怎么樣呢?”小芹一臉無奈,“他就算一個人來,我們也不敢怎么樣。不然就他手下那些人,成晴哥一個打三個都行。”

席亞洲知道事情開始觸及核心了――茍家這套其實并不稀罕,無非就是“官黑勾結”。官商勾結,官黑勾結,官匪勾結,在中國歷史上都是屢見不鮮的社會現象,即使到了21世紀,一個成功人士,不論他是走哪條路上成功,身后總少不了官的影子:商人要賺取超額的利潤,黑社會老大要一個安全的靠山,這些都得靠官面上的人物。即使是比較清高的知識界,也知道官帽子的力量比學術強得多。大明臨高縣的茍家,無非也是同樣的模式而已。

和官府對抗,就是造反。老百姓其實不喜歡騎在他們頭上的歷朝歷代的官府――但是官府有嚴刑峻法,有軍隊――現代的說就是掌握“暴力機器”,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它,你都得聽它的話。就算是綠林好漢,也把“不斗官”作為金科玉律。

要老百姓對抗官府,不管什么樣的形式,都等同“造反”――老百姓不到走投無路,是絕對不會踏上這條路的。席亞洲當然沒天真到認為他一番鼓動就能讓老百姓去拋頭顱灑熱血的給穿越眾打江山――他的方針是迂回式,或許可以叫曲線革命。

“說到底,茍家這么猖狂,無非是靠二條:蓄養打手,勾結官府。”席亞洲微微一笑,“第一條不足道,只要大家能團結起來,他那點人還不夠塞牙縫的。關鍵是第二條,既然他能勾結官府,我們也能。”

鹽村的幾個人目瞪口呆的望著這個短發的“海商頭目”,大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片刻之后,譚桂璜才小心翼翼的說:“老爺也熟悉官面上的人物?”

“實話說不熟悉。”

“那如何交結官府呢?”

“你說官府為什么要交接茍家這樣的土豪劣紳?”

“還不是為了幾個錢。”譚成晴一臉的不屑。

“不錯,即然是當官的貪圖的是黃白之物,他有得,我們也有得。”說著,便把想法和鹽民們說了一番。

其實計劃并不復雜:首先是奪回鹽課的包攬權。茍家有了這個等于就了官方的身份,這塊牌子不砸掉,鹽民們還是膽戰心驚的。至于怎么去奪回,用不著鹽民們操心,有他們來搞定。

一旦奪回了鹽課權,茍家就沒了干涉鹽場生產的正當借口,他剩下的東西,無非是一筆拖延了十幾年的爛賬了。這種利滾利的閻王帳高利貸,席亞洲在后世也是明白的:只要欠債的還有一點點經濟能力,債主是永遠不會說你還清了。所以與其繼續還這不明不白的錢,干脆來個一筆勾銷,徹底賴帳。

失掉了包攬鹽課的金字招牌,債務問題就純屬是民間糾紛,扯不到皇糧國稅這個大道道上,他再有本事勾結官府,官面上的想來給他出頭,也沒那么容易了。

拿回了鹽場的經營權,不再受到他的盤剝,賣鹽的收益是有保障的,把鹽課和縣里上上下下的“例錢”照常繳清,官府在公私兩方面都沒有損失,茍家的利用價值就沒了,沒了利用價值,官府還肯照應他們么?

“這事情哪有這么簡單。”席亞洲的話音剛落,譚成晴就苦笑起來,“茍家在縣衙里和三班六房的書辦衙役極其相熟,世代都有來往,盤根錯節,光老爺們想收這個鹽課,在戶房就過不去。”

古代的縣政,與其說是“官治”,倒不如說是“吏治”。自宋以降,州縣地方官多半是從科舉中選拔出來的。州縣地方的行政事務煩十分煩瑣,除了各種事務都有一套繁瑣的程式,基本法令之外,應該援引或可資類推的成例有如汗牛充棟。某件公事該依哪一條法令或哪一項規定去處理,在律令和會典等書籍中都找不到,萬一出點紕漏或被上司找出了岔子,輕則駁回,重則訓斥,那不就成了吃不了兜著走?這時就得設法找出以往出現過的成例套用,以保萬無一失。可是究竟該找什么成例就是一門學問了。這就叫“吏道”。

科舉出身的人,經史策論能講得頭頭是道,詩云子曰可背得滾瓜爛熟,可是少有能摸著這些地方行政的門道的――其他不說,僅僅一個魚鱗冊子,外人看來就如同鬼畫符一般,看得明白的人卻知道這里有地產面積、位置、形式、產量、稅額和田主的情況。所以當官的為了不出錯,或者嫌麻煩,只能把這些事情都托付給三班六房的衙役書辦去處理。身份卑微的吏員在古代社會實際上把持著地方行政權力。

吏員因為往往是世襲,和當地的大戶勾結很深,遠不是簡單的經濟手段就能割斷的,所以席亞洲的計劃在他們聽來實在有些理想化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6
臨高啟明  第六十節 發動群眾(三)

席亞洲卻胸有成竹:“官府的交道,由我們來辦就是。你們不必擔心。”其實他心里早有了打算――我們和古人去耍心眼,搞計謀占不了上風,只有以力破之。

鹽村的人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樣子。不過眼前這些短毛老爺也不是善男信女,百仞灘大敗幾百鄉勇,真能拿下也說不定。席亞洲并不急于證明什么,只問:“如果我們把鹽課拿回來了,大家的心能不能齊呢?到時候茍家那兩老小子肯定不甘心,要上門來鬧騰――”

“那還怕個鳥。”譚成晴一抖動膀子,十分肯定地道,“他那點人,村里的青壯哪一個也能對付他仨倆的!”

譚桂璜嘆了一口氣:“只是沒有刀槍,我們村也為這個吃夠了苦頭。兩手握空拳,連個出氣的家什也沒有。”

“武器,我們有的是。”席亞洲說。

“那就能齊心,”譚成晴從心里涌出一股熱勁,“媽的,反正人總得一死,這么活著他媽的太窩囊了。好漢不能受鱉的氣,要有了刀槍,”他牙根一咬,“怎么么也拚他幾個。”

“好!”席亞洲興奮地說,“現在的問題是一是讓鄉親們吃飽肚子,二是想法先把村長他們救回來,到那時咱再說別的。”

“對!”幾人一起激動地說,“人心一定,什么都能干。”

“現在村里有多少人?”席亞洲問譚桂璜,“青壯婦孺各有多少。”

“大概還有四百多人,主要是婦孺老幼,青壯們多半在外面躲著墾荒,合起來有二百多。”

不算外面的青壯,光村里就得供應四百多人,按低標準每人每天半斤米計算,一天的糧食消耗就是二百五十斤,這對糧食已經消耗過半的穿越者來說不是個小數字。另外還得把鹽場的被抓去的人都救回來,看起來,茍大這個大戶是非打不可了!

“如果青壯們都回村,”席亞洲問譚桂璜,“每天能出多少鹽?”

父子倆人對面一核計:“每天能出二千多斤。最近天氣好,是曬鹽的好日子。”

席亞洲想,這等于是一天出一噸,對手工勞動來說是不少了,但是對化工部門來說,一噸鹽還不夠小化工廠一天的原料消耗,看來制鹽法的改進還有很大余地。不過這是后話,眼下只是要把鹽作為一種商品,盡快換回糧食布匹才是正題。

臨高本身是沒能力消費這么多食用鹽的,實際上海南的鹽多數都是輸出到大陸上去。得給這些鹽找銷路。蕭子山去廣州之后還沒有消息回來,就算趕緊通知他這里有大批的鹽可供出售,也是遠水難解近渴。他想了一下,又問:

“原來來你們村收鹽的商人,如今還來不?”

“哪還敢來!”譚桂璜說,“自從茍大戶勾結歹人,搶劫了雷州那邊的一艘鹽船,把商人船主都給殺光之后,再也沒人敢來我們這里買鹽了。”

“有相熟得么?請他們來收鹽就是,我們可以給予武力的保護。”席亞洲信誓旦旦,看著他們有疑惑的眼神,“怎么,我們有這么大的鐵船,還怕幾個小海賊?”

譚桂璜點了點頭,仿佛狠一一條心來:“成!過去這些鹽商是我接待的,他們的字號我都熟悉,雷州那邊有個叫劉綱的福佬,是個小商人,雖然也買引販鹽,但是經常夾雜著販私。他的膽子或許要大些。我去海康走一趟!”(注:雷州有二屬縣:海康、徐聞)

“還是我去吧,您年齡大了,”譚成晴看到自己老父要出遠門,趕緊制止。

“去海康不過是渡個海而已,村里一樣得留人。”

“我們明天派船送你過海。”席亞洲雖然知道這樣做有點興師動眾――從馬裊渡海到雷州半島,就是木船劃獎也用不了半天。但是此時此刻正是顯示穿越者實力的時候。

“成晴,”席亞洲對譚成晴說,“勞煩你明天去把逃在外面的青壯都叫回來,我們立個團!”

“立團?”

“對,他茍家能有家丁鄉勇,偌大一個鹽村,沒自己的武裝可不行,就算茍家不來,海盜來了也要防備。明個我們就會從百仞灘撥給武器過來。”

“成!我明天就去辦這事。”譚成晴興奮起來。

“好,下面我得說說救人的事情了。”席亞洲說,“人,要救回來不難。不過,一旦救回來,你們就和茍家扯破了臉,你們有沒有這個決心和干到底?”他故意說,“如果沒有這個決心,那么用軟功也可以,你們先湊齊了二百引鹽,再去贖人。”他這也算是激將法。

這父子倆人彼此相看了一下,不約而同的說:“干!過去我們讓一寸,他就進一尺,不把他干倒,遲早這鹽場鹽村都得成茍家的!”

“行,那我們可就安排救人了。你們明天把熟悉茍家情況的人給我找些來。”

“好!我們這就回去和鄉親們說,一齊安排。”

這幾個人都沒入了外面的夜色里,帳篷里的氣氛也活躍了不少。大家都對今天能打開這么個局面感到高興。

席亞洲又和大家商量了一些事情,決定明天先從百仞城調運一批糧食過來賑濟,武器也一并運來――反正這些東西穿越者也用不上。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有了些活氣,工作隊的人一邊繼續建設著自己的營地,一邊眺望著海灘,人影憧憧的已經有人在勞作了。比起一片荒寂的昨日景象,他們有了很大的信心。許多人原本對自己昨天的宣傳工作抱著懷疑甚至嘲笑的態度,此時此刻對席亞洲的這套“老掉牙政策”心服口服。

陽光照射著翻騰的海水,反射出斑駁閃爍的光芒。這毫不出奇的新的一天,對鹽場的居民來說,卻意味著新時代的開始。

葛洪廟的殘墻外,聚集著好奇的兒童――和心懷疑慮的大人不一樣,這些帶來酸酸甜甜的滋味的糖球的短毛對他們來說就好像另一個世界來的人。他們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些人用奇怪的工具干活,這些人的東西看起來都那么精巧,又奢華――即使一個糖球也包著五彩繽紛的透明紙,孩子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自發的形成了一個收集水果糖紙的熱潮。每次有短毛走過,大家都噤聲屏氣的,看著他會不會拿出個糖球來,大家會緊盯著這個幸運兒,看他迫不及待的把糖球塞到嘴巴里,把紙捏在手里,象拿了什么寶貝一樣。

“這些孩子都可以是我們未來的新血。”王洛賓對著席亞洲說。看到這些面黃肌瘦,半裸著身子的兒童,設想了很久的第一所綜合工業技術學校的年頭又冒了出來。

“那我們就辦一所好了。”席亞洲說,“土改工作隊都怎么干?斗地主、分田地,還有不就是辦夜校么――”

“沒錯!”王洛賓興奮的點點頭,“我把這個都忘了。”他有點慚愧的說:“我總想著象正規的學校一樣,有校舍、有宿舍食堂,實驗室……所以想了好幾次,老覺得物資還很匱乏,辦學時機不成熟。其實辦學辦學,有一間屋子,一塊黑板就行!”

“我們三十個人,個個都能給孩子當教師。”席亞洲說,“不然大伙晚上不都無聊死了?”辦夜校不僅可以進行教育,還能讓大家在這閑極無聊的夜晚有事情可以消磨時間,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好,那我就馬上去準備這事情。”王洛賓興沖沖的走開了。

穿越者們的第一件建設任務還是能源,作為處于海邊的小型的獨立據點,風力發電機是最好的選擇。臨高本身的風力資源是比較豐富的。

何影帶著隊員們用原始的吊桿加滑輪的方法把一個沉重的包裝箱吊上了一座石堆砌的高臺上――從石臺的樣子看,過去應該是個鐘鼓樓,不過石臺上的建筑早坍塌了許多年。臺面上只有一層厚厚的瓦礫和泥土。何影擦著汗,測量了一下海拔,連同這個5米多的臺子的高度,此地高出海平面將近10米,地基比較堅固,迎風面開闊。風可是真大,汗一會兒就吹干了。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這里應該是個合適的地方。

一小時后,一個兩米高,狀似高壓線塔的架子搭起來了。

兩小時后,架子上裝起了一個電扇機頭似的東西。

兩個半小時后,這個機頭的扇葉裝起來了。

架子下已經放了個黑色的箱子,一條粗粗的電纜連通著架子上的“電扇”。

何影腳蹬在架子上,用力扳下扇葉保險。“電扇”呼地轉起來,黑箱子發出長長的一聲滴。清潔能源設施一號開始工作了。

這臺風力發電機是采購的現成貨。扇葉是玻璃鋼的,發電機是個直流小電機,架子下的變電箱里有蓄電池。實際上發出來的電首先充電,然后再供電。這樣電壓會比較穩,功率只有400瓦。

400瓦的電力除了照明用電,就只能跑跑電腦之類的東西,暫時也夠用了。在能源部門的規劃里,鹽場的形勢一旦穩定下來,就會在這里投產一臺小型的火力發電機――據說是自產的,機械組的人最近都在畫鍋爐的圖紙。

這自產的小型發電機可別捅出什么婁子來,到時候他可不打算來安裝。正在安裝發電機的何影暗自嘀咕,他私人帶了一臺小型發電機,但是一上岸就給計委征用了,因為這臺發電機,他成了工業部能源組的一員。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8
臨高啟明  第六十一節 發動群眾(四)

正在忙活的時候,遠遠得看到海面上,一艘船只正乘風破浪的駛來,獨特的船影讓瞭望哨一眼就看出,正是穿越眾的67型多用途登陸艇。這船自從進了港就沒再挪過地方――怕費油。

海灘上的鹽工們卻都慌了神,丟下工具亂哄哄的都往村里跑――這年月海上可不太平。從海上來得每一條船都可能是敵人。

張興教見多識廣,在村口帶著譚家父子安撫大家――這是那些短毛老爺的船,不礙事。

穿越者們卻很高興,二個多月來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船在海上行駛。執委會派出了一向不輕易動用的船只,對本次任務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沒人希望自己是在一個不受重視的崗位上工作。

席亞洲揚了一下胳膊:“走,大家去海灘迎接海軍去!”

“海軍!”大家哈哈笑了起來,頗感到自豪。這個時空最先進的海軍不就是他們么?

正在這時,登陸艇發出一聲激昂的長嘯。汽笛聲未落,它已從長長的浪線里鉆出來,迎著他們向海岸駛來了。

沒有任務的人一起都往海灘走過去,后面又跟上了幾十個好奇的孩子和村民。

登陸艇吃水很深,沒法靠得太近,席亞洲打開對講機,雙方呼叫上了,才知道這船上除了運來了工作隊昨天申請的糧食、布匹和武器之外,還運來了一批生活用品和建筑材料。

“給我們找一個吃水1.2-1.5米的泊岸,好搶灘卸載貨物。”陳海陽在對講機里呼叫著。

“好,你們稍等片刻!”

海南島西部以巖石岸線為主,除了港灣內的泥沙沖積而成的灘涂之外,小型的巖石港灣可說是到處都是,很快就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小港灣,水面很小,勉強能容納二三艘漁船而已。

登陸艇打著慢車,慢慢的駛入了港灣,這艘在穿越前整修一新的登陸艇此時看上去又漂亮又威武。船上新裝了一個卸貨的吊桿。船樓的二個機槍位各有一個手持SKS步槍的軍事組員,80鋼盔,橘紅色的救生衣,看上去英姿勃發,很有點另一個時空里解放軍的意思――要是各有一挺機槍就好了。席亞洲胡思亂想著。看到大家來迎接他們,他們滿面笑容,向岸上歡迎的人群揮著手。

發動機馬達最后吼叫了一聲,長長的喘息了一口氣,停了機。

登陸艇搶灘放下跳板,從船上下來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圓臉大眼,身高體壯的彪形大漢。把跟來的小孩子們都嚇得啞巴了,身高190CM,體重110KG的人物,對當時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巨人了。這個壯漢乃是軍事組的陳海陽,穿著一身自帶的海軍藍色作訓服,精神抖擻。

陳海陽帶著四個軍事組員走到席亞洲跟前,排成一列橫隊,行了軍禮:

“報告,海軍五指山艇艇長陳海陽,奉命押運貨物到來,現在我聽您的命令。”

“立刻組織卸貨!”席亞洲一面還禮,一面微笑著,“讓群眾看看你們給他們帶來了什么!”

“是!立刻組織卸貨。”

席亞洲又向陳海陽他們握手致謝后,便拆開執委會給他的書面文件,他邊看邊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解決問題。”

他十分興奮地向張興教說:“叫譚老伯把村民集合起來準備卸貨!”

隨著村民慢慢的圍攏過來,席亞洲爬上船樓,站在高處,好幾百只眼睛盯著他:

“鄉親們!”席亞洲滿面笑容,揮動了一下他那拿著文件的手,“從百仞城給我們送來了吃的穿的。暫時先撥給村里一千斤大米!這些大米一個錢不要,全部分給大家!”

全場開始是一陣難以置信的沉默,片刻之后發出一陣歡呼聲。張興教昨晚已經通過譚家父子召集了一些年輕人,教會了他們按暗號歡呼。有些老年人和婦女瞅著滿船的糧米,流下了眼淚,呼聲漸漸低沉,它被群眾感激的熱淚所代替。

席亞洲接著這剛剛靜下來的聲音說:“還有五十匹布,全部給大家用來作衣服,這就得村里的婦女來幫忙了!不過,布料還不夠多,做出來的衣服,也許只能每家一件,但是后面還會有更多的――”

張興教翻譯的話音未落,人群中又是一陣歡呼聲。

“鄉親們!”席亞洲把文件裝好,“我們的生活是靠勞動,不能單靠救濟。現在百仞城需要大量的海鹽。大家拿出力氣自己生產。海鹽有多少,要多少!”

“我們有得是力氣,鹽,要多少有多少!”在譚家父子和周圍的幾個人的帶頭下,群眾被煽動得熱火朝天。

張興教看到氣氛很熱烈,按席首長布置的,趕緊站出來:“鄉親們!鄙人張興教,也是本地的土著,讀過幾年書。過去生生得被茍大戶霸了房產田地,最后連祖墳都給他刨了,欺負都活不下去了……”他說到慘痛處,拿衣袖不斷的擦著眼睛,下面的群眾也都跟著欷歔起來,“茍大戶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大家沒衣服沒吃得,”他擦了下眼睛,用嘶啞的喉嚨叫著,“短毛老爺們來了,給我們吃穿,幫我們生產,誰要再來羅嗦,誰要再來占我們的好處――”

“這還用說!”年輕人們一陣怒吼,“茍大戶這王八操的再來,砸爛他的狗頭!”

年老的人都有些害怕的模樣,不過現在氣氛已經被煽動起來,他們也不敢公然出來說什么泄氣話。

“對啦!”席亞洲興奮地喊道,“這鹽場是朝廷核準的鹽場,是大家的祖輩們一擔水一勺鹽做出來的地方。他茍大戶憑什么來霸占發財?大家要保護鹽,保護糧米,保護家園,保護我們的勞動成果!”

群眾的情緒極度的亢奮。站在一邊的杜雯開始還一直興奮的微笑,后來皺了下眉。這講話里席亞洲留了點伏筆,沒有說鹽場是人民的之類的話――按執委會的想法,這鹽場以后可是穿越眾的財產。

在群眾的吵嚷聲中,席亞洲滿意的走下了登陸艇的船樓。成捆的武器已經被卸到地上。這些都是在百仞灘大戰中繳獲的武器。現在被整修一新。

登陸艇除了糧食和布匹,還給工作隊運來了紅磚、水泥,一些簡單的博鋪木材加工廠最新出品的桌椅板凳――機械組的人員因為暫時無事可做,就利用木材加工廠的木材加工設備,做了一些現代款式的家具供應大家使用。

工作隊的營地也整修一新,有了建筑材料,在隨船來的建筑組的專業人員指導下,大家一齊動手,很快就落成了一座炮樓式的建筑。周邊還有幾間還算舒適的瓦房。帶來的15W電臺也增加了一個新的天線發射塔。在墻外,席亞洲要建筑組修了一個照壁墻,作為宣傳欄

當天,在席亞洲的主持下,成立了村民委員會,下屬一個生產隊、一個民兵隊。在杜雯的建議下,還成立了婦女組――海南的農村婦女都是下地勞動的,而且以干重活苦活著稱,所以男女大防之類的禮教在這里市場不大。

民兵隊由譚成晴擔任隊長,張興教寫了一張給縣里的呈文,大意因為本村屢受海盜的侵擾,故成立鄉勇護衛鄉里。這種合法流程還是要有的。

民兵隊由六十個青壯組成,鹽民們多少會些拳腳,得到了武器之后,大家的勁頭都很高,清早和傍晚都抽出時間來教練。刀舞槍飛的,好不熱鬧。席亞洲在旁看著,卻覺得這些東西雖然單打獨斗的時候有點威力,真正對陣肉搏恐怕還是不行。席亞洲在百仞灘戰斗的時候看過黃家寨鄉勇的攻擊:勢頭猛,而且很有章法。如果這樣一支隊伍打來,毫無組織性紀律性的民兵恐怕是要一觸即潰的。

席亞洲對新兵教育是一套心得的,不過這些民兵用得是大刀長矛,貿然用火器時代的新兵教育是不是合適他也沒有底。

“如果能給他們裝備火器的話就好了!”席亞洲看了他們的操練,回到指揮所。陳海陽帶的人還留在營地里――他們在等待鹽民們湊齊三十噸鹽,等鹽湊齊了,就把這些鹽和譚桂璜一起渡海去雷州,把鹽的銷售渠道打開。

“火器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陳海陽想了一下,“可以先練習隊列和體能。這二塊在任何時代的軍隊中都有用。”

“政治上首先要可靠,軍事上才能過硬!”杜雯不知道從哪里忽然冒了出來,她眼下全身心都撲在組織婦女組這塊了,每天和譚小芹在一齊,學說當地的方言,“我們的組織還是浮在面上呢。”

這話讓在場的人一征。的確,鹽民現在的熱情的確被煽動起來了,但是他們此時還談不上政治可靠,只是時勢所趨才成為穿越者的盟友的。立場的堅定性還得打幾個問號。

席亞洲思索了一下說:“目前首先是建立起組織。村委會、民兵都成立了,可是還不算在鹽場扎根,必須在鹽民里培養積極分子,發展出一批我們休戚與共的人。這樣一來,才算在鹽場扎下根。要陸續的從鹽民里提拔一下干部。”

大家都同意席亞洲的見解。杜雯說:“我想辦一個訓練班――就叫馬裊農民講習所吧。訓練一些鹽民,培養出骨干力量,由我來主講。你看怎么樣?”

這個見解正好和王洛賓的想法相同。不過席亞洲可不希望杜雯去主講啥政治理論。他說:“好啊,講習所這個名字不錯,正好王工也有辦技術訓練班的想法,你們就一起做這個事情吧。先從掃盲、學說普通話開始!我們都要拿出一部分時間去講課。”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8
臨高啟明  第六十二節 新的教育

“不能把大人小孩一鍋燴吧?”

“可以分兩批,日班和夜班。”杜雯提出她的方案,“兒童是白天,晚上改成成年人。”

“你這么搞不行。”王洛賓連連搖頭,“你沒在農村待過――孩子在農村也是半個勞動力。白天都去上學,村民們肯定不能同意。”

杜雯一想也對,相比之下她對成人夜校更有興趣:“那就上半天課好了,把夜校抓好……”

“更離譜。”還沒等王洛賓發言,陳海陽就大搖其頭,“我家就親戚文革的時候去農村插隊,那時候也時興辦夜校,但是農忙的時候一律停辦――農民勞動強度大,干了一天活都要休息,誰來上你的夜校?”

“沒錯。”王洛賓連連點頭,“而且在沒認識到有文化的好處之前,你要吸引他們來學習很難。”

杜雯看到他們都反對,有點急了:“那難道就不辦了?”

“辦,先辦個培訓班,我們也來個精英教育。”席亞洲半開玩笑得說。

席亞洲說的所謂精英教育,其實就是干部培訓班。這種臨時性質的短訓班在過去的地方工作中經常使用:培養靠攏組織的積極分子――雖然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通過培養提高他們的覺悟,增強組織性紀律性,學會工作的方法,最終成為無數基層組織中驅動群眾的傳動齒輪。

當然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并不容易,所謂打開一個地方的局面是最難的。特別是相當封閉保守的傳統農村社會。鹽場面臨的危機給了穿越者一個打入當地社會的絕好機會,從這點來說茍大戶倒是他們的功臣了。

那么積極分子是哪些人呢?有譚家父子、譚村長的女兒也算一個,還有一些是和譚成晴交好的年輕人。獨身的女孩子自然不便和一群男人一起晚上上課,所以一開始這個夜校只有男人。

王洛賓卻不急于正兒八經的把人都召集起來,他只是先找了譚桂璜,說想給孩子們辦個學堂,教教他們認字和算盤什么的。譚桂璜面露難色,說村里的孩子平日都要幫忙干些農活,要他們去上學,恐怕爹媽都不會同意。王洛賓保證說每天只上半天課,保證誤不了農活,譚桂璜才勉強答應去說說,為了保險起見,王洛賓把張興教也派去游說。席亞洲本來想許諾說來讀書的孩子都免費供應午飯,但是這對日益減少的糧食儲備來說太勉強了。

最后來的孩子倒不少,多數人雖然覺得自己的孩子讀書沒什么用,但是能識些字,算個帳對農家來說也沒壞處。再者上學不過半天,不影響田間的勞作。

學堂的課程是每天下午上課四個小時,從12點開始到4點下課。不過鹽民們和大多數的古代的居民一樣,很少確切的時間概念。為了建立這個概念,葛洪廟營地里安裝了一臺電喇叭,每隔一小時就自動播放一次:現在是臨高時間X點正――席亞洲知道與其去給他們灌輸幾點幾分的概念,不如這么潛移默化的來得有用。

工作隊隊員對這個教育計劃投入了很大的熱情,課程在安排上突出簡易、實用現階段的主要內容就是識字、計算。

一般漢語的閱讀至少需要掌握500個基本漢字,所以王洛賓的識字計劃就是以500個基本漢字為基礎的。為了這所學校,他特意返回了一次百仞城,從情報資料組的電腦數據庫里查詢到了二本合適的教材:1959年版《農村掃盲教材和1971年版《農村實用數學,這兩本都是當年為農村教育專門編輯的教材,通俗易懂,針對性強。特別是農村實用數學,不僅有簡單的加減乘除,還有計算畝產量、容積計算、簡單的幾何測量等實用性強的內容。

不過這二本教材里有許多濃厚時代色彩的字句,比如動輒出現的“偉大領袖毛主席”,還有“在偉大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王洛賓連夜謄抄改寫,找到文印室的周洞天要他印刷30套。

“30套?”周洞天如今也有點吝嗇起來了――他的紙張儲備還沒補充過。而且這是二本書,不是幾頁紙的文件或是對開小報。

“對,30套,初級教材。越快越好!”

周洞天翻看了一下稿樣,看到里面還有許多插圖,不由得躊躇起來,光這個制圖的工作量就相當大。不過他還是答應盡快拿出成品來。

不過在教材里王洛賓又加入了小學語文里的漢語拼音的教學內容――王洛賓一直認為:簡化字和漢語拼音是新中國能夠普及基本教育的兩大法寶。

他把這套教材給張興教看,不出所料的遭到了這個中年童生的反對,在張童生看來,這些“俗體字”倒沒什么驚世駭俗的,但是作為教育他反對把“俗體字”列入教材――“誤人子弟啊。”他評論道。

王洛賓說這個主要是為了簡化教育,方便兒童的讀寫,再說他們教育這些孩子的目的又不是為了考科舉,吟詩作對,只要會寫名字、會寫信、看一些簡單的書籍就可以了。

不過張興教還是覺得挺別扭,其實這些簡化字他差不多全都認識,在他看來簡體字只能為用,不能為體:“你這樣教出來的學生是要讓人笑死的,寫出來的文章通篇都是俗體字,別人就算不笑話,我們也愧為人師。”說著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有點要誓死捍衛繁體字的意思。

那掃盲課本,張興教也很不以為然,在他看來,童蒙教育用千字文、百家姓就足夠了,新編的書是多此一舉。看到那印刷精美的掃盲課本,他大呼可惜――而且把課本里的許多詞組和句式都批成“不通”。

王洛賓忍受了張興教一個多小時的挑剔之后,向他提出一次公平競賽:兩人各帶一個班,看誰先學會認字寫字。把個張興教唬得一愣。他又仔細的看了一遍識字課本,半響才說:“你們這套簡化字認、寫都省事,自然是你們占先了……”

“沒錯,我們這套簡化字有易學易記得好處,民眾不需要太高深的學問,識字只是為了便利生活。”王洛賓耐心的解釋了一番。張興教是他們深入接觸的第一個知識分子,他的態度大致可以看出明代的知識分子對穿越者的文化到底護有什么樣的看法。

王洛賓經過一番說服,又退了一步:提出簡化字和繁體字同時教授,張興教還是不太愿意,不過這些海外之人能為窮苦孩子辦學,已經是其心可嘉了。再說自己也是人家手下混飯吃,不能鬧得太僵。想到這里,他總算是答應協助王洛賓的教學。古代的讀書人多少還有一點的教化蒼生的責任感,不象現代的都是沖著旱澇保收的待遇和寒暑假去當教師的。

但是對王洛賓來說,他是不滿意的。他沒能真正說服一個明代的小知識分子接受他的論點。

為了避免干擾,在初始階段,他先從拼音字母開始教學,教孩子們學習拼音字母的發音――學會了拼音,也就掌握了普通話的正確發音。畢竟穿越者是要用普通話來進行教育的。兒童的語言學習能力遠勝成人,教育起來事半功倍。

在張興教看來,王洛賓的教學法完全是匪夷所思。象張興教這樣的儒生,自古以來所受的啟蒙教育法都是灌輸式的,學生入學,先從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神童詩開始讀,學寫字則是用筆描紅,老師基本不講,只是每天帶孩子讀一段,讓兒童反復朗讀背誦。這樣的教學一般直到上完《四書才結束。一般的學生都能把四書念得倒背如流,字也差不多都認識了。

但是王洛賓上課,卻是從他完全不懂的彎彎曲曲的鬼畫符一樣的東西開始教,什么啊哦鵝一的,還做了許多漂亮的卡片:e字就是一頭鵝,非常直觀的把音教了出來,學生們把這些東西如同唱歌一般的都記住了,這才用這寫字符來標讀每個字。看到這個用途,張興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王首長一天到晚掛在嘴邊的拼音字母是用來注音的,類似文人們所學習的正切反切。(注:古人標注字音的方法有多種,最常見的就是用正切反切,中文系學古漢語是必修的內容)

不過張興教也承認,學會了這套“拼音字母”之后,認生字就快了許多。甚至有些聰慧些的孩子,直接根據課本上的標注拼音就能自己認字了。這套快捷的辦法讓他大感興趣,連著追問王洛賓這是哪位大儒想出來的。王洛賓說這套拼音和簡體字都是海外的“文慨偉”這位大儒窮畢生心血才研究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讓普天之下的華夏之民都能識字作文。這么偉大的理想讓張興教肅然起敬。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09
臨高啟明  第六十三節 軍事體育

席亞洲的干部培訓班的對象放在了民兵隊上。民兵不僅可以作為一支武裝力量使用,經過充分的教育培養之后也能成為基層干部的預備隊――現代中國農村基層的干部基本都來自退伍軍人。這個做法是一定的成效的。

眼下鹽場村的任務日漸繁重――鹽民們看到來了大鐵船送來糧食布匹,又來了一批拿著火器的人,心更定了,逃散在外面的人也陸續回來了。老百姓要救濟,物資要發放,要組織擴大生產,還得防備著有人來混水摸魚。這一切都急需大量的基層工作人員。

席亞洲給這個講習所的定位不僅是掃盲班或者民兵訓練營,而是一個基礎的干部培訓班。

在他的設想里,現在的民兵隊的規模還不夠,整個鹽場村的目前的丁壯有二百多人,完全可以做到全民皆兵,為以后穿越眾的大發展準備好足夠的干部資源。兼顧到日常勞動和民兵訓練,席亞洲決定采用一種經過實踐考驗的民兵制度,即少量的基干民兵和普通民兵,前者要精銳化擔負一些常備任務,后者作為動員時的補充力量。

不過他知道一開始就用部隊的那套進行訓練是不行的――鹽民們的思想是很單純的,但是正因為單純,他們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會抱有懷疑的態度。隊列、口令、紀律這些近代軍隊的基本要素對他們來說是陌生的,貿然去推行未必能收到好的效果。另外,他們還幾乎百分之百都是文盲――軍人是文盲在這個時空問題倒不算太大,但是作為未來的基層干部,文盲就不適合了。

席亞洲的切入點就從小伙子們都感興趣的格斗術開始。不過他對這個并不太在行,好在穿越者中什么人都有,會得玩意更是五花八門。席亞洲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北煒,他是偵察兵出身,擒拿格斗不在話下;然后是李軍,他曾經是個武警,當過防暴機動隊,鎮暴技能必然在行。于是這兩個人就被緊急借調到馬裊基地來了。

北煒的格斗技能一出手,就把這些鹽民們都震住了,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干凈利落的幾下就把人制住――譚成晴知道那幾下要是在實戰中挨到了,不死也得受內傷。這樣的武技是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至于李軍的出手,又完全不一樣,出手兇猛,但是招數不致命,只求擒拿制敵。他還露了特別的一手:十多個小伙子拿著棍棒去圍毆,他只用一根短木棍一面藤牌,幾個沖殺就把大家都給打散,連著打倒了好幾個人。

這兩種截然不通的斗技引起了鹽民們的極大興趣,當下就有不少人要拜北煒為師,北煒和李軍就這么當上了鹽場村民兵隊的正副教頭,于是每到傍晚,總能看到幾十個青壯小伙捉對搏斗,吶喊聲連天。

隨著格斗技能教育的深入,席亞洲和他們商量,要逐漸把他們引入到隊列戰斗的技能訓練中去。為了增強他們的概念,有一天席亞洲提議,在工作隊和民兵之間進行一次對抗戰,雙方不用火器,只進行冷兵器的模擬格斗。譚成晴卻提出,兩個教頭現在沒有人是對手,所以北煒和李軍不能參加。席亞洲滿口答應,于是雙方商定,二十對二十。

為了保障安全,博鋪的木器廠運來了新產品,全身防護藤編的刺殺護具。穿越者一方是標準的刺殺用教練槍。民兵有的是將長矛的矛頭去掉,裹上包頭,多數人不喜歡用這樣的長兵器,覺得施展不開,改用藤牌和木棍的。

規則很簡單,在一個100m100m的范圍內進行戰斗,雙方各有一名掌旗手,以奪取對方旗幟或者將對方三分之二的人員逐出場地就為勝利。

穿越者并沒有擺出什么特殊的隊列來,二十個人太少,非常簡單的排出了一個前后兩排,每排十人的隊形來。民兵則沒什么隊形,亂哄哄的聚成一堆。

信號一發出,由譚成晴帶隊,民兵們一擁而上,直奔工作隊的正面,他們這些日子很受了一些格斗技能的訓練,有的人連武器都嫌麻煩,干脆赤手空拳的上陣地,準備來個武術表演。

民兵的沖擊在巍然不動的人墻前被撞了個粉碎,第一列的穿越者隨著口令,全體后退半步,待到民兵沖到面前,一個整齊的突刺,被裹挾著沖在最前面的民兵被這猛烈的一擊撞得東倒西歪,前后碰撞亂哄哄的摔倒了不少人,不過人群的沖擊力也把好幾個穿越者懂得摔倒了,但是他們的空缺很快被后排的人補了上去,摔倒的人爬起來趕緊在后排站好位置。

譚成晴見正面沖擊占不到便宜,反而搞得一片混亂,帶著幾個人從側面沖過去,后排的穿越眾立刻向兩面分開,分守左右兩翼,一個突刺又把企圖側翼迂回的人遮擋住了。席亞洲看到民兵隊毫無隊形可言,簡直連街頭斗毆的水平都沒有,后面的人推搡著前面的人,每個人都狂亂的揮舞著手里的武器,沒打到穿越者不算,倒不斷的打到身邊的自己人。

眼見民兵亂哄哄的猶如沒頭的蒼蠅到處亂竄,工作隊只是開始被他們一沖的時候稍微有點陣線波動,此時只見他們不斷的排槍突刺,很有點銳不可當的意思。

“隊形這么密集,一板磚下去就能砸破幾個人的腦袋了。”北煒說。

“鹽民要有這點能耐,這個隊形早給破了。”席亞洲研究了下整個場面,穿越者的隊形一直很穩定,教練槍的突刺動作也比較熟練――到底是練習過好幾個月的。相比之下,民兵即無隊形也沒有紀律,譚成晴在混亂中除了以身作則的帶動幾個身邊人做了次側面的迂回之外,他的所有命令都淹沒在混亂中,結果就是從頭到尾他都一個人單打獨斗在第一線,除了護具了挨了無數的突刺和槍托之外,什么也沒撈到。

沒過五分鐘,形勢完全逆轉,剛才還信心滿滿的民兵隊潰不成軍,工作隊用槍刺開道,一下就奪下了旗幟。

雖說這場勝利對北煒和席亞洲來說毫無懸念,但是看到這群以宅男為主的隊伍,只是在穿越前訓練了大半年的體能和隊列,就能取得這樣的效果,軍事組的領導們對未來軍隊的作戰效能有了充分的信心。

當然穿越者的體能優勢也是勝利的一個主要因素,參戰隊員的身高都在170cm以上,平均體重60公斤,對抗平均身高不到160cm,體重不足50公斤的民兵,優勢十分明顯。再說這群宅男經過了穿越前長期的體能鍛煉,D日之后又是一直從事體力勞動,力量和耐力都有很大的提高。

這次演習增強了民兵對紀律、隊列的重視。席亞洲的也順利的把隊列訓練安排下去了,沒有人置疑這樣的向前看向后看,左轉右轉,齊步走有什么意義了――事實比一切大道理都有效。

當然訓練隊列也是遇到許多麻煩的,最大問題就是左右不分,光教會他們哪只手是左手、哪只手是右手就費了北煒和李軍老鼻子的勁道,什么左腳穿草鞋,右腳光腳之類的直觀教學法搞了無數,每天光糾正這個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軍隊的隊列訓練能夠塑造軍人特有的氣質,樹立威武的軍人形象。新兵訓練之所以從隊列訓練開始,是因為這是由普通老百姓向合格軍人轉變的必由途徑。嚴格的隊列訓練可以使人養成保持良好的軍人姿態,塑造軍人氣質。隊列訓練的大強度,高標準,隊列生活的嚴要求能夠培養軍人不畏艱苦不怕犧牲的精神,形成威武、堅定、英勇頑強的軍人氣質。提高軍人的服從意識,增強組織紀律觀念。穿越者未來要面臨的敵人,無不具有強大的騎兵,要在面對面的戰斗中以步兵去克制騎兵,他們一手培養起來的軍隊就必須擁有最強的戰斗意志,高度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如何訓練組織起未來的正規軍,就要從這支只有六十人的民兵隊身上去摸索、探詢。

席亞洲看到隊列訓練也貫徹下去了,又搞起了足球隊,大家每天傍晚的時候就開始練球,把六十人的民兵隊分為六組,進行循環賽。每三天完成一次循環,優勝者可以獲得獎勵。通過比賽,他逐漸把另外一個時空中足球中的各種規章條例引入,教會他們足球運動中的各種技戰術,借此來培養隊員們的團隊意識紀律意識。

對于缺乏娛樂的農民來說,這個新鮮的運動很有吸引力,很快就在村里風靡起來,特別是兒童,沒幾天就到處可以看到兒童在追逐吹足氣的豬尿泡。球類運動的競技性和對抗性是極有吸引力的。

當他們發現要在比賽中獲勝,就必須增強體能訓練的時候,不需要太多的催促,民兵隊主動的仿效起工作隊的人開始每天的長跑鍛煉。

不過,用各種代用品制作的足球讓席亞洲覺得不大好用,于是他又在民兵隊里搞出了橄欖球。比起足球,橄欖球的對抗更激烈,隊員常常處于直接的身體沖撞之中,比賽激烈刺激。而且橄欖球的節奏快,對時間掌握必須很準確,席亞洲也意圖用比賽來引入他們對精確時間的概念。

民兵隊的小伙子立刻就愛上了這個運動,結果是席亞洲不得不再次要求博鋪的木加工廠制造專門的橄欖球的護具。每周末下午的橄欖球大賽就成了鹽場村的固定節目。民兵隊自己動手在村外平整了土地,夯實了地面,還用木材搭建了看臺――小伙子們很快發現有許多大姑娘小媳婦在比賽的時候來觀摩,暗送秋波。這種異性的刺激使得他們的荷爾蒙分泌大為增加,比賽愈加激烈神勇。沒過多久,一個叫林福的小伙子就成了鹽場村少男少女的偶像,他在十一次比賽中多次單槍匹馬的達陣得分。體育明星這個概念就這樣毫不費事的從后門鉆進了這個時空。

席亞洲開創的體育運動最初只是為了鍛煉軍隊,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未來的橄欖球大聯盟賽會以“鹽場杯”這個名稱名滿天下。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10
臨高啟明  第六十四節 茍家莊(一)

在鹽場工作隊的工作開展的轟轟烈烈的時候,鏟除茍大戶的狩獵行動準備活動也在進行中。席亞洲是要求越早越好――村里還有好些人給他關在茍家莊的私牢里。不過執委會并不著急。反正鹽場村的人也不是他們家親戚。凡事都得調查清楚了再說。經過二三天的調查,執委會知道此人是一個人見人厭,狗見狗嫌的貨色。土豪劣紳這個稱呼給他真是半點也不過分。干掉他,本縣上上下下都會覺得很滿意。雖然茍大戶并沒有招惹這群時空強盜,最多也不過是利用他們的旗號招搖撞騙,但是穿越者們急需表現自己的偉光正,順便改善下伙食。于是茍大戶的命運就這么決定了。

干掉茍大戶的直接原因是他企圖控制鹽場,但是執委會卻沒把任務直接交給工作隊。而是另外成立了一個小組來負責此事。負責人是長期與當地人打交道的鄔德同志。

鄔德的生產隊已經回來了一些光棍漢,他們沒什么牽掛,回去把破爛家什收拾收拾,干長工的直接找老爺辭工就完事了,至于工錢,老爺們沒敢說不給的――誰都知道這群窮蠻子是去給短毛扛活了,萬一在短毛面前下點眼藥,誰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鄔德從這些人中挑選了幾個,扮作小販短工,四處去打探茍大戶和縣里的動靜。他自己也沒閑著,坐上車,直接去了縣城。

在縣南門,他遇到了符巡檢,這個博鋪巡檢司的巡檢成了唯一對現狀不滿的人物――他的衙門沒了,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沒法交待。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張有福那里進進出出,央求他去百仞灘去說合說合,把衙門還給他,以后巡檢司衙門的灰色收入二一添作五就是。

張有福是何等機靈的人物,那肯攙和這樣的事情,一直推說身子不好,不肯去。符巡檢又不能用強,每天愁眉苦臉的在縣城門口站崗――這是吳縣令派給他的臨時工作。

看到短毛頭目突然光臨,符巡檢大吃一驚,幸虧他的官話還對付得了幾句,雙方比比劃劃了一番,符巡檢才知道這是要見縣令。

髡賊頭目要見縣令,這讓符巡檢吃了一驚。不過他不敢怠慢,趕緊自己跑去縣衙找吳大令稟報。把個吳明晉嚇得手足冰涼――這些日子他已經派人去省城活動謀求調任了,事還沒辦下來,髡賊就找上門來,這該如何是好?見,未免有通匪的嫌疑,不見,縣里目前的狀態就和沒穿衣服的大姑娘一樣。城里別說民壯,連衙役都下鄉去催征秋糧了。

趕緊把師爺叫來,師爺的主意倒也干脆,官面上不便出面,不如他這個私人代表去見見,探聽下對方是什么意思。畢竟師爺只是縣令的私人雇員,身份上好周旋一些。

鄔德的要求倒也簡單:代征鹽課和辦團。這事情讓王師爺有點犯難了,鹽場村想辦團,這是小事,縣里差不多是遍地有鄉勇。多一個少一個不成問題,這呈文也的確是鹽場村的村民寫來的。但是茍家可不會樂意這事情。

縣里對茍家的所作所為知道的清清楚楚,只不過對這樣的土豪,縣令一般都沒什么辦法。更何況這樣的邊陲小縣,茍家不公然作亂就很好了。

代收鹽課和鹽場村辦團,隨便哪個稍知道點縣情的人都看得出來,這群短毛是準備搶茍家嘴里的肉了。

問題在于,無論茍家還是短毛,現在縣里都惹不起。相比之下,還是短毛更惹不起一點。在和吳縣令商議之后,王師爺給了一個活絡的答復:

十一月初一交鹽課銀,誰先來交就是誰包攬。

這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公平競賽吧,俺們官府不干涉。誰是冠軍這鹽課的獎勵就歸誰。至于辦團,縣里不反對,辦就是了。

就這個問題達成默契之后,鄔德告辭回去,開始攻打茍家莊的準備工作。

論到提供的茍家訊息最多的,當屬張興教,他本身就是茍家莊人。但是執委會并不完全相信他的情報――有仇的人往往會夸大或者縮小某些內容。基本的情況,鄔德還是希望自己去了解

經過派人四處調查詢問,茍家莊實際上并不叫茍家莊,它的真正名稱叫大美村。這個大美村地處臨高西北面的高山嶺地區。茍家是村里的外來戶,但是他這個外來戶可不簡單,是浙江福建倭亂被平定之后的余孽――諸位可不要以為茍家是倭人之后。大明的倭亂,向來是國人當BOSS,倭人不過是些打工仔而已,而且還是不怎么高級的打工仔,基本就屬于上陣打前鋒,撤退當殿軍的主。茍家先輩好歹也算一頭目,不至如此的不堪。他一家逃來不算,還帶著許多同黨部下。到得這村,發覺此地雖然離縣城近,卻地處山區,容易防守。又離海濱近。干脆落戶下來,把原來的地主殺得殺趕得趕,堂而皇之的當上了地主老爺。勢力慢慢的擴張起來,隱隱約約的成了縣里的一霸,大美村也變成茍家莊。

山村的田地其實不多,茍家也不過百十畝地而已,但是茍家勢大強橫,雖然沒有功名,卻在莊外軟硬兼施的逼迫帶地投效,漸漸的名下土地有了近千畝。這些年賦稅日重,又有不少莊戶主動投效在他家名下――雖然被盤剝的利害,總還能混口苦飯吃。

茍家基本就靠著這些田地,每年大量的收租,又兼放高利貸,積攢下很可觀的財產。寨中的住戶有二百多戶,男女老少人口在一千人以上,村子的位置是在一座小山坡上,并不險峻,只是鄉勇家丁眾多,而且多數是大陸上逃亡來的亡命之徒,無家無業的光棍漢子。村寨防守嚴密,土圍的寨墻有兩重,外面是一般村民、莊客、佃戶居住,內層則是茍家的十幾家本家的宅第。由專門豢養的家丁把守,不是本村的熟人誰也不能進內寨。

更牛的是,茍家依然延續是祖輩的海盜傳統,自己雖然不干,卻和海上的小股盜匪勾勾搭搭――他們攀附不了劉老香之類人物的大腿,不過小股的海賊在海上多如牛毛。海賊雖然在海上混飯,但是還得上岸來取水,搶了贓物要在岸上銷贓,受傷生病要上岸養病――所以不管規模大小,海賊們在岸上都得有窩家。茍家就是這樣的窩家――不過他們也是有原則的:就是從來不在臨高本地銷贓,一則這里地方小,沒那么強的購買力,二是免得鬧大了惹上官府。贓物的去向,從掌握的情報看都到了瓊山。茍家這戶土財主很稀罕的在瓊山有買賣。商品經濟意識似乎十分強。

瓊山雖然比臨高要富庶繁華,到底也只是瓊州府的首縣而已。執委會的情報資訊組推斷,茍家在瓊山的買賣不過是向大陸地區販賣贓物的一個窗口而已。

為了查清茍家莊的具體形勢和防御情況,鄔德要求派出專業的偵察隊去實施一次偵察。北煒不在百仞城,但是他一手訓練的偵察隊已經初具規模。經過北煒的推薦,薛子良帶隊執行了本次偵察任務――執委會又收到了一些人的抗議,說這樣的軍國大事不該委派這個ABC的。幸虧他是北煒這樣的重量級軍頭的推薦,不然里通外國,崇洋媚外的帽子是少不了了。

對薛子良而言,這樣的偵察行動純屬小兒科的級別。不過他的態度還是很端正的,畢竟是組織上第一次讓他全面負責,只能辦好,不能出錯。葉孟言也終于撈到了第一次真正出任務,他立馬把自己行李里的各種私貨全身披掛起來:什么叢林BDU,美軍單兵裝具LC1,不管正版民版,真得假得,都給堆身上了。對薛子良這樣長期使用正版貨的人來說,這套真假攙半的行頭業余到了極點。外加腦袋上一頂80頭盔,手中SKS步槍,看起來就像一南美游擊隊員。

“不用這么多裝備的,我們的偵察任務是很簡單的。”

薛子良雖然在民族主義分子那里很不受待見,但是在北煒的偵察隊里卻有很高的人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在哪都能出頭。他和北煒又不一樣。北煒雖然有一身扎扎實實的偵察兵功底,但是實戰經驗為0,薛子良好歹在中東混過,真刀真槍的執行過不少次任務。戰斗經歷方面除了打過越南小鬼子的何鳴之外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來。愛好軍事的小伙子又特別好這個,薛子良便長期投其所好的大講自己的戰斗經歷和美軍里的種種趣聞軼事。他為人好交際,又是在美國長大,美國人那種喋喋不休的傳統也一并繼承下來。臨高的夜生活即枯燥又乏味,聽他侃大山就成了偵察隊的晚上的唯一娛樂。

“那帶什么去?”小葉心有不甘,這身裝備沒機會顯擺,豈不是白帶來了。

“平常的裝備就OK。”薛子良知道其他倒沒所謂,關鍵得找個向導。大美村在21世紀印刷的地圖上是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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