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19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1
臨高啟明  第八十五節 廣州先遣站

梁存厚勉強一笑,說:“在下出糧救災,一則不忍見百姓流離失所,餓死道路,二則也怕窮百姓為饑寒所迫,鋌而走險。幾位可知道最近廣州城里城外涌來了多少饑民?草草算來,不下三萬之數!眼下還是秋收,待到明春青黃不接的春荒時節,不知道還要有多少饑民涌來!若有人鼓噪而起,糜爛的還不是地方!可笑多少士紳,自命為圣人子弟。反說我故意沽名釣譽,籠絡人心,好像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可笑!可笑!”言罷大約也覺得有些失言了,趕緊拱拱手,“失態失態!”

“就缺兩個人了。”蕭子山喃喃自語。

“掌柜在說什么?”梁存厚不解其意,問道。

“不,不,沒有什么。”蕭子山趕緊拿話岔過去,“梁公子,我等還想在廣州招募些饑民,一并送往瓊州開荒,不知道此事官府有無問題?”

“開荒?”梁公子啞然失笑,“幾位莫怪我潑冷水。你們開荒下得本錢,怕到最后連錢糧都納不出,一年辛苦,白白的便宜了那些胥吏。招募難民是件善事,就怕事有不繼,反倒害得他們流離失所。”

執委會給情報人員的一個重要指示就是收集各種明代社會訊息,郭逸見此,便故意道:“梁公子何出此言呢?”

“瓊州,在下是沒去過。但是聽聞此地濕熱多瘴氣,多颶風。又有黎人作亂。荒地雖多,恐怕居停不易啊。再者,你們都是商賈,沒有一個功名在身,豈不是當地的胥吏眼中的肥羊!輕得血本無歸,重得怕是要傾家蕩產!唉唉,這世道!”

郭逸只好唯唯稱是,不敢多說。正說著話,卻見一個仆人過來,輕聲對他說了幾句什么,那梁公子站起身來,稱還有事要辦,拱手告辭。眾人別過,沒走多久,卻跑來一個家丁,恭恭敬敬的問道:“我家公子請問,貴下處是在哪里?他改日來拜。”

眾人面面相覷:自己剛才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諾諾之態,即沒有吟誦什么“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也沒大談人權民主自由之類的玩意,這位世家出身的梁公子,到底看上了他們這群商賈什么?

郭逸趕緊道:“敝下處在惠福街,字號紫珍齋的就是。”

仆人問清了,從拜匣里取出一張梅紅色的紙片:“這是我家公子的名帖。敬請收下。”

初次見面就給名貼,這是很看重對方了,郭逸來之前聽過于鄂水主講的“明代風土人情”系列講座,忙推卻說“不敢收”。再三推辭不得才收下了。

蕭子山放心不下,又趕到鏢局的騾馬店里,見來得人在鏢局的安排下已經都安頓好了,孫可成一開始也目瞪口呆,聽說他們要買些家人,沒想到朝夕之間就來了這許多的人,鏢局上下全體動員煮飯燒水,又請大夫給幾個病人看病開方熬藥,忙亂到天將起更才算妥當。

回到惠福街,眾人商議,貨物還沒買齊全,但是人卻已經買了二百多口,留在起威的騾馬店里不是長久之計,一是叨擾人家,二來人一吃飽,心思就活絡了,他們又不是獄卒看守,二十四小時盯著,干脆先把人運回去,再來運貨就是。

這個倡議得到了船員們的熱烈贊同,倒讓蕭子山很意外,他還以為這些人剛來沒幾天,不愿意馬上回去。不知道幾個人都揣著小九九。當下決定,讓買來的人口在起威的騾馬大店里休息二天,然后由船員們負責運回去,其他人留在廣州繼續先遣站的建設工作。

房屋的改修工程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按照計劃,惠福街的這所宅子改造成為前店后坊式的珍寶行,專門銷售穿越眾制造的各種奢侈品。有些后期加工和組裝的活計可以放在這里做,只把關鍵的工藝留在百仞城。前珠寶公司經理嚴茂達對珠寶首飾的設計、加工都有些研究,隨身帶來了大量的新款的珠寶首飾的資料,他說只要招募幾名能工巧匠就可以制造這些珠寶首飾――這樣比一味的賣玻璃器要好些,也避免和代理他們產品的高舉產生沖突。

蕭子山利用和高舉的關系,招募了許多工人來進行改建工程。好在他們手里有的是錢,以開設珍寶行為借口,整個院落房舍都修筑的壁壘森嚴。雖然沒變成美國大使館那副模樣,卻也相差無幾了。仿造過去山西錢莊和典當的安全措施,天花板上另外安裝了鐵格柵,防止有飛賊從天而降。墻壁一色用石條打墻腳,上面用青磚對縫臥砌,堅固異常,除了前面的部分宅院設置有傳統的長窗,后院的建筑只開普通窗戶,加裝鐵柵。其中最嚴密的是被以金庫的名義所建的院落,里面的三間房子全部用磚石砌造,不用一點木構建。連窗戶都不設,大門是一扇鐵門,裝著從21世紀帶來的鎖具。這里類似于各國大使館里的安全屋,用來辦理機密事宜,其中一間是電訊房,一間是會議室內,最后一間則是真正的金庫--里面存放的不僅有金銀,還有更重要的資料、武器、偵察的裝備。除了電臺,情報組還為先遣站配備了對講機、手槍、望遠鏡、夜視鏡、數碼相機和筆記本電腦,電力方面,除了手搖發電機之外,另外配給了一組太陽能電池板--雖然電量有限,供應電臺和筆記本電腦還是綽綽有余的。

原計劃中的監控安保設施因為電力問題不能解決,所以只能暫停實施。不過,先遣站還是在安全屋門口設置了一臺紅外線的警報器。

用水方面整個宅子里有兩口水井可用,孫常在初步修繕房屋的時候已經請人深淘過。為了防止嬌貴的現代人出現水土不服,先遣站另外帶了一套簡易的濾水消毒器,這個濾水器的濾芯更換一次可用一年,還算方便。

登瀛洲號運來了三十多噸的物資和五千兩現銀,先遣站的全部啟動資金就是這些,根據規定先遣人員不能向高舉提取使用那二十萬兩貨款。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郭逸一個人在屋子里考慮著未來的工作如何開展。執委會給先遣站的任務歸納起來無非是二點:收集情報、進行貿易。

無論要達成哪一種目的,首先就得建立起廣泛的社會關系。他們現在已經有了高家和起威鏢局兩個切入點,下面就是更廣泛的在社會的各個層面上開展工作了。

郭逸回憶著出發前于鄂水給他們上的“明代社會經濟生活狀況”的課程。一面想著該從什么層面上打開缺口。

以商賈身份,要直接結交到中上層官員是有很大難度,即使花了大錢,也只是場面上的一點榮光,很少能象后世一樣官商勾到利益不分彼此的程度。但是官僚們有強大的購買力和政治權力,這是日后他們要努力經營的一個部分。

其次是本地的士紳富商,不是身有功名就是和官吏們有利益上的勾結,屬于有錢有權的地頭蛇。高舉就是這樣的人物,到他們比較容易結交,又和中上層官僚有很深的關聯,這個層次是先遣站現階段開展工作的主要方向。到廣州之后結交到了一個梁存厚,雖然還不知道他結交穿越者的目的何在,但他是舉人,在紳士階層中的能量比高舉大得多,多加利用可以這個階層里打開很大的局面。

官員們身邊的師爺、長隨、管事、清客;各個衙門的書班、文武巡捕、吏目之類的人物雖然地位不高,但是活動能量很大,對官吏和各個衙門的動態了如指掌,要搞政治類的情報,可以把重點放在他們身上。起威鏢局和這些人物打交道比較多,可以利用他們的關系來進行。

至于普通老百姓,從他們口中能夠知道許多市井消息和民情輿論。這一方面的情報也要收集。

不過整個廣州站連他才六個人,分別是:

站長:郭逸

商務負責人:嚴茂達、張信

報務員:張宇辰

情報員:陸容、PEPI

僅僅這幾個人要負擔起這么多事情,還是稍微困難了點。嚴茂達、張信兩個人,都是干銷售出身,不用說是身經百戰的商場老混子,只要適應了這里的環境,把廣州官話再學好一點,去搞商業應酬,組織推銷之類的事情肯定是手到擒來。

張宇辰是電信人員,又不愛說話,只能負責內務工作。

情報工作看來只有他、陸容和PEPI來擔任了。PEPI如何使用,還真是件傷腦筋的事情,看她本人倒使滿不在乎,胸有成竹的樣子――郭逸很懷疑他根本沒想過地下工作的嚴肅性和危險性,純屬把這里當成了滿足她表演欲的舞臺了--光隨身的行李就有十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郭逸用腳丫想都知道里面肯定是其的行頭。

他把思路整理一下,起草了現階段工作目標和先遣站的規章制度。準備在蕭子山回去之前和留下的先遣隊員們開個會,布置工作。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3
臨高啟明  第八十六節 電臺

張宇辰知道:在戶外某個地方,在某個陰暗的角落里,在某條背街冷巷里,或者在某個安靜院落的屋子里,有個人正坐在一臺電臺前,小心的旋轉著電臺上的刻度盤,腦袋上套著耳機,他是個獵手,正小心謹慎的在空氣中追捕著他的獵物……

想像到這里終止了,因為腦海中的這個電波追蹤者穿得是飛魚服――張宇辰搖晃了下腦袋,把自己從間諜片的妄想中擺脫出來了。錦衣衛可是沒有側向電臺的。不過此刻,他和那些在電臺前的被測向員追獵的報務員做得卻是同一件工作。

穿越政治保衛局對穿越眾張宇辰個人鑒定(絕密):

“XXXX年X月X日生。XXXX年X月參加穿越事業。漢族。政治傾向:溫和的社會主義。性格――個性溫和,對朋友平易近人,沉默寡言;對敵人毫不留情。品德高尚,無不良嗜好,社會關系清楚。專長:通信及密碼專業。表現――是個不可多得的內行專家--”

張宇辰本來是在通訊部門工作,因為對密碼的了解,被情報部門調來參加這次廣州地下情報活動,充任報務員。

全新的工作安排開始讓他有些不大適應,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象小說電影里的秘密電臺報務員一樣在敵占區搞地下工作,他就熱血沸騰,充滿期待。作為對這種期待情緒的發泄,出發前他甚至編制了一套密碼,當他鄭重其事的把密碼本交給紹宗的時候,紹宗哭笑不得:

“你這密碼給誰用?這時空除了我們還有誰有電臺?”

“這個――”張宇辰抓了下腦袋,“總有用的吧。”

這套密碼在日后的確發揮了作用。

下午15:50,在空蕩蕩的電報房里,張宇辰搓著手,就象一個在寒夜中烤火的人一樣。這一半是因為神經緊張,一半是為了發報做細致的準備。

先遣站與百仞城的總臺聯系時間是16時。按情報組的規定,先遣站每日要定時聯絡,以確保總部能確認廣州先遣站的安全,一旦連續叁天沒有聯系,臨高總部就會出動援救小組趕赴廣州。今天,是他第一次發報。

他擺好發報機,接通電源。電源是通過一組鉛酸蓄電池組提供的,備有一臺手搖發電機充電。天線則架設在屋外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上。

電文放在他的面前,以四個數字為一組,電文是明碼的,除了報告他們已經平安抵達之外,還有蕭子山撰寫的工作匯報――他顯然沒寫過電文,寫得羅哩羅嗦的,搞得電文很長。好在這里并沒有什么無線電偵測車,隨便怎么發也不存在安全問題。

現在是16:00。他向在室內的郭逸和蕭子山點點頭,把耳機戴在頭上。迅速的調諧著刻度盤,馬上聽到了響亮而清晰的總臺呼叫:“GDA……GDA……GDA”呼叫聲從總臺越過太空一遍一遍的傳來,使他充滿了信心。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是李赤騎的表妹張雨在呼叫,這個19歲的女孩被對她別有用心的表哥用“一起去好玩的地方”這樣一種極其拙劣的方法給騙到了這個時空。在受訓當護士的時候因為見血暈倒外加嘔吐而未果的情況下,被紹宗騙來當了報務員。

聽到這呼叫聲,也意味著和百仞城的安全紐帶。他調節了一下頻率,以接受到最強的信號。很幸運的是這個時空沒有任何其他的無線電波,天空中是一片寂靜。

他開始發報,打出廣州先遣站電臺的呼號:“GDA”數次,然后身子往后靠,注意聽著。

“BRL……BRL……BRL”,百仞城的總臺在回答,信號在干凈的背景下即響亮又清晰。

總臺已經做好了收報的準備。張宇辰看了下時鐘,把手指按向電鍵,幾秒之后,他已經忘記了自己,身心完全集中在靈活的手指上,集中在發報機的電鍵跳躍著的長短不一的咔嗒聲上。

狀態似乎好得出奇,他的發報速度比過去的每一次練習都要來得快,16:22,他發完最后一組電碼之后,又發出了表示電文已經結束的GDA的呼叫信號。他半靠著椅子上注意傾聽著總臺的呼叫。在百仞城的“臨高電信”的辦公樓里,初出茅廬的張雨大概正在一組一組的解讀完電文,以肯定沒有漏碼或者錯碼,如果有得話,他還得重新再發一次。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那代表接受成功的BRL的呼叫響了起來。穿越者的第一次遠距離電報傳送就這么完成了。

“這會,大概丁丁又拽著他的大洋馬在現場報道這一歷史性的時刻了吧,”蕭子山笑著說,“各位觀眾,各位聽眾,也許你們剛剛打開電梯――”

“大洋馬,我也好想要一個。”張宇辰的宅男本色暴露出來。

“啥時候去趟澳門!開開洋葷!”幾個人已經蠢蠢欲動了。

“拉倒吧,就那種十年都不洗澡的女人,就算她是奧黛麗.赫本的祖宗我也沒興趣。”

“小郭,那薩琳娜很不錯嘛,聽說她對你有意思?”蕭子山開始八卦起來。

郭逸的臉忽然紅了起來:“哪有的事情!我們都很少接觸。”這倒是實情,在治安組工作的時候,薩琳娜是有點和他接近的意思,但是他深怕被人誤解,嚴格保持距離。

“害羞什么?搞個洋馬做女朋友也不錯的。揚我中華之神威,播萬種于四海――”蕭子山嘿嘿的笑著,周圍的幾個人也都起哄,正說著話,電臺又開始滴滴答答起來,張宇辰趕緊戴上耳機,凝神聽了一下,開始抄報。

“什么消息?”幾個人緊張起來,剛才沒有回電,現在突然開始發電,難道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農業部致電廣州先遣站――”張宇辰邊收報邊譯讀,“請在廣州收購以下產品:

生豬100頭

活雞、鴨、鵝各100只

豬油、牛油或者其他雜類植物油2000公斤

馬10匹

驢10頭

“老天,吳南海當這里是農貿市場啊!”陸榮驚呼起來,“驢子?我在兩廣從來沒見過驢子!”

“馬也不好買吧?”張信說,“在北方可能好搞一些,廣州這邊只有從軍隊里搞了。”

更鬧不明白的要是2000公斤油脂做什么,沒出門之前,食堂的伙食雖然稍微有所改善,還是以沒油水著稱的,油炸食品是從沒見過,炒菜是難得,只有做大鍋湯的時候才會吝嗇的放一點豬油下去,見見油星。難道吳南海急于改善伙食,準備做油炸食品?

“我猜這油不是他要的,大概是想用來肥皂吧?”

“肥皂!”張信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東西可是穿越斂財的大殺器啊!肥皂家家戶戶都要用。”

“還能做不同的檔次:各種花香皂和透明皂可以賣給有錢人家。再做點有催情效果的賣給妓院什么的――”

“啥東西算有催情效果的?”嚴茂達問。

“沒藥什么的?反正是阿拉伯人都搞這個。”

“沒藥是什么玩意?阿拉伯半島離這里很遠啊。”

“放心好了,廣州城里什么沒有?”郭逸信心百倍,“我們還沒把這里的情況摸透。”

嚴茂達說:“先要知道廣州能供應什么,然后再是能賣給廣州什么。”

貿易用的商品,在各種會議上搜集到了許多提議。根據工業部的匯報,近期可以供貨的商品有:食鹽、煙卷、玻璃器、精制糖、火柴、肥皂,以縫衣針為代表的鐵制品。也有人提出了燒酒,但是明代的蒸餾酒已經很普及,無法作為一種特別的商品獲取高額利潤了。

“關于酒我有個看法,不過這事情需要農業部門和工業部門的合作。”張宏達說。

蕭子山說:“我帶回去和他們協調一下。”

“白酒上面我們已經沒有先機了,但是可以從包裝入手來打開市場。”

張信已經明白過來了:“新瓶裝舊酒?!”

嚴茂達點點頭:“沒錯,我們連自己釀造酒的流程都可以不用――畢竟釀酒是需要糧食的――在廣州這邊批量采購白酒,從臨高運來玻璃瓶,在本地就地灌裝加工。這個價值立馬可以翻幾倍。”

“不錯不錯,”蕭子山振奮起來。

“仔細想得話,辦法還有很多,比如吧白酒染上顏色,金黃色怎么樣?就好像XO?”郭逸發言了。

幾個人齊刷刷的一起看過來了,郭逸一陣頭皮發麻:“干嗎?”

嚴茂達嘿嘿的笑了笑:“有時候外行人當奸商更奸啊。”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4
臨高啟明  第八十七節 紫明樓

有了一個好創意就有了滾滾財富,幾個人的眼睛里頓時都是白得多黑得少了。

“關于采購的問題,現在還不清楚廣州到底有什么東西,但是它既然是通衢口岸,能買到的東西想必是很多。我的想法是:盡量在廣州采購可供加工升值的初級產品。”

張信的提議其實就是采購初級產品,輸出精加工成品的那一套國際貿易中常見的剝削方式。以廣州為據點,大規模的收購白酒、煙草、生鐵、棉布、生絲、粗糖、木材這些初級制成品,然后在臨高進行加工成高級工業品再出口,賺取剪刀差。這樣比建設從原料到成品全套工農業體系也快得多,也節約得多。

“蕭白朗不是說我們是天頂星科技么?既然我們的科技的水平高出這么多,就不該把精力放在低級產品制造和加工上面。”張信繼續說,“要我說的話,包括現在的伐木場在內,臨高不是個林業資源很多的地方,可是廣東福建的林業到21世紀都很發達呢,為什么不干脆在這里采辦木材?有了木材可以大規模的造紙,我前幾天和郭逸去看了市場,書寫用紙得價格也很貴,這東西出起貨來批量很大。”

“這里面有運力的問題。”蕭子山想了下,“柴油的庫存不多,得節約著用。自己造船又沒經驗,船廠還得搞很大的基建工程。”

張信笑著搖搖頭:“不是我說你們執委會脫離群眾――”聽了這話除了郭逸之外,幾個人都點點頭,“你們有時候就是腦子不轉彎,一門心思樣樣想自己造。連手紙都想自己搞定,結果呢?你不知道那些有老婆、女朋友的男人為了節約手紙,都在用干樹葉擦屁股吧?”

“有這樣的事情?衛生紙的供給沒有問題的。”蕭子山身為內務民政部門的委員,深知手紙這種事情,看起來微不足道,實際對生活質量有很大影響,嚴重起來會傷害士氣。所以無論是在穿越前的儲存,還是D日之后的發放,都抓得很緊,基本上是按日計算,按周發放。不過衛生紙的自產至今沒有完成也是事實。

“蕭委員,有和夠不夠這是兩回事啊。”張信無可奈何的搖了下頭,“身邊有女人的男人,自然就得稍微犧牲一點了。所以我的看法很簡單:造船不如買船!”

“買船?廣東沙船?”

“我是不知道什么廣東沙船的了,”張信揮了下手,“但是廣東這里的木材資源豐富,又有許多海商,造船業一定很發達,可以在這里訂購幾艘船只,解一下燃眉之急啊。”

的確,現在的登瀛洲號的噸位太小了,隨著瓊粵兩地的海上運輸規模擴大,擴充運力勢在必行。造船還是買船,這個問題和原先那個時空里一樣,一度在執委會內部引起過爭議。工業部門的人士堅持自己造船,無論是木船、鐵船還是水泥船,通過造船來積累經驗,培養一批專業工人;商業貿易部門則堅持要買船,盡快擴充運力。

這個爭論的最后的結果就是買入了“登瀛洲”――買船派略占上風,原因無他,工業部門也急需從大陸上運來的原料,如果要自己造船,沒有幾個月時間根本不能下水,而且許多原料也缺乏。

但是“登瀛洲”的服役并沒有消除兩派之間的根本性歧意。造船派認為有艘小船完成初步的貿易之后,工業部門的產能上去之后就可以開始自己造船,“登瀛洲”只是過渡用,買船派則認為短時間內把工業力量放在造船上是得不償失,買船不僅要繼續買,還得多買。

關于兩派之間的矛盾如何化解,蕭子山現在還有些頭疼。個人來說,他覺得兩派都對,買船造船都要緊。不過這事情該如何向他們說明呢?

他忽然靈機一動:“廣州先遣站其實等于是一個分公司么,船只這種生產資料,完全可以自己投資。”

與其到執委會去把造船不如買船的建議提出來引發第二次大辯論,不如就讓廣州先遣站自己去解決。

“自己決定?”郭逸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你們自己決定。”蕭子山故作雍容的拍拍他的肩膀。廣州先遣站孤懸大陸,身負貿易和收集情報兩大重要職責,事情即多且繁雜,執委會當然不宜搞遙控指揮。而且先遣站牽涉部門很多,如果要遙控指揮,到底聽誰得好就成了問題。

“還有,和高舉的利益關系怎么處理?”嚴茂達還是有些擔心,“過去他等于是我們的代理商,現在我們要直開設直營店了,他肯定不滿意。”

“你在說珍寶行的計劃的時候不是說了么?我們經營和他不重復的東西。玻璃器這塊,就讓給他經營。”

“問題是他也會向總部要求讓他經營吧?商人是很貪心的。”郭逸比較擔心這個。

“我們做批發商,讓他去分銷也不錯的。分銷一般都比較難做,不是當地商人很難搞定。”張信說。

“分渠道吧。”蕭子山考慮了一會,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搞渠道分銷?!”張信和嚴茂達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不過,他們心里也有疑惑,渠道營銷這套玩意,在中國也是20世紀最后的十年才開始的。

“我知道你們想什么,不過我的這個渠道營銷思路沒那么復雜。就是兩條腿走路。”他闡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高舉作為澳洲貨的代理人,在廣州已經打開了奢侈品市場。他擁有穿越者所不具有的當地的強大的人脈關系。所以奢侈品這一路可以搞代理制:主要是玻璃器,包括鏡子、酒具、茶具之類,反正玻璃的用途很廣,新產品開發可以源源不斷的供應。

食鹽、白糖、鐵制品、肥皂、香煙這些,作為大宗消費品,價格低,出貨量大。采用開設商行,組織批發的方法,讓廣大的中小商戶和小商小販來分銷。還能夠利用廣州、澳門這二個窗口,組織大規模的出口。

“這樣不錯――”張信的話還沒說完,只聽門外傳來了一聲嬌嗔:“那我的作用在哪里呢?”

眾人聞言,自然不回頭也知道是是特別情報員PEPI到了,只見他今天換作了一身青色儒衫,唇紅齒白,撫媚動人中又透出瀟灑不羈的氣息來,果然有百變之名。

“不是說好由你主持紫明樓了嗎?”郭逸有些不滿了,她可真會來事,不禁語帶揶揄,“憑您的本事,還不獨領風騷,舉城若狂?搞情報更是手到擒來了。”

“主持紫明樓是小事一樁。”PEPI輕拂長袖,頗有“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韻味,“搞情報更是小事,開創廣州時尚界的新時代才是大事啊。”

果然!這個人把廣州先遣站當成了他自我表演的舞臺了。

“那你就開創好了啊,沒說不讓你開創么。”小郭開始不滿了。

“唉,說你們這些男人什么好呢?”P小姐眼波流轉,惹的幾個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時尚界可是產業鏈相輔相成的,紫明樓引領時尚潮流打品牌,你們也得有個時尚商店作為物質嘛。”

“這個主意好!”嚴茂達第一個表示,他原本就盤算著利用自己在21世紀的資料和長期從事珠寶行業的經驗技術積累,在廣州開個珠寶行,銷售新款的珠寶。如果P小姐的紫明樓真能一炮打紅,豈不是活生生的?他興奮得說:

“我可以給P小姐設計全套的新首飾!你們瞧著吧,肯定能大賣!”

郭逸猶豫了一下,這個提議雖然有些出乎意外,但是的確有它的可行性――前提是紫明樓能成功。他點了頭:“我覺得可以!”

蕭子山也同意這一點,于是紫珍齋的事情就這么定下了,郭飄逸嚴茂達摩拳擦掌,準備把他過去經營珠寶公司的手腕都拿出來。

接著電報有滴滴答答的響了起來,這次是工業委員會發來得,原來是要蕭子山在廣州招募一些專業工匠。

“泥水匠、木匠、造船匠――造船匠?”蕭子山納悶怎么還是要上馬造船廠了?“制陶工、鐵匠、箍桶匠……”

林林總總有十來個工種,蕭子山想這些倒是的確需要,雖然都是很基本的工種,卻掌握著很多最基本的手工制作技藝。

這事情可以找孫可成解決,蕭子山在筆記本上記下了要辦的事情。

“電臺現在可成了寶貝,”蕭子山笑著說,“臨高算是有了千里眼順風耳。”

郭逸點點頭:“這下廣東方面只要有了討伐的消息,執委會馬上就能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單方向透明。”

“不過,情報的搜集呢?大明的保密工作怎么樣?”

“雖然我不是明史愛好者,但是個人感覺在中古環境中要搞好保密工作不大容易。”郭逸認說,“要打仗,就會涉及到糧草、船只和人馬的調動,這些動向即使在現代戰爭中都做不到徹底保密。”

“雖然如此,大明可是有錦衣衛和東廠的。不可以太麻痹了。”

幾個人沉重的點點頭,這二家的恐怖就算是四百年后的另一個時空也是如雷貫耳。

“我們對這二個組織的歷史狀況了解有限。”蕭子山說,“但是不論錦衣衛還是東廠,他們在廣州應該都有人的,你們要時刻小心。不要做容易招惹懷疑的事情。”

“我們會小心的。”

“關于被俘說明手冊,大家都記下來了么?”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5
臨高啟明  第八十八節 檢疫所(一)

所謂被俘說明手冊,其實是執委會編寫的一本穿越者的背景資料,正如一個特務要潛入敵占區必須有一套全新的身世一樣。穿越者也需要這樣的東西來說明自己的來歷和目的。

整套資料是在于鄂水的主持下編撰的,大體上以文德嗣在搞雙向貿易的時候說的那套宋朝遺民開發澳洲的版本,添加了許多細節。最大限度的考慮了當時人的心理、文化方面的因素。當然,歷史學家再高明,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掌握當時真實社會狀況和心理,所以手冊自D日之后還在不斷修訂。廣州先遣站人員和自封海軍輸送大隊的船員們是第一個配發試用版本的。

“如果平時在和土著交往的時候發現了什么問題,盡快和總部聯系,這個手冊會一直修訂。”蕭子山說,“萬一被俘,要記得交代的口徑和那三層防線。”

來大明的原因,設置了三層保護。第一層當然說是來經商貿易的,如果遭遇拷打的威脅,則可以招認澳洲起了內亂,他們是為了躲避內亂到大明來的;萬一還是不信繼續拷打,就可以招認說穿越者是澳洲內亂中失敗的一方。

至于鐵船、機器、武器,穿越者的對外口徑是從澳洲帶來得,如何制造一概不知,民用的商品技術,在危及生命的狀況下可以透露。

總體上執委會制定的被俘政策是:允許交代,不許叛變。穿越者在被俘后最惡劣的情況下可以招供――包括他們是穿越者的真相――雖然這個真相對方未必相信。但是不得以自身掌握的技術、訊息和其他各種能力主動為其他政權、勢力進行服務。

“這條比較空泛,怎么才叫主動?叛徒被抓到之后會說自己是被逼的。”北煒在整個討論中一直沒說話,但是談到這個被俘政策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提了一條。

蕭子山苦笑了一下:“被俘政策比較敏感,所以現在只能把話說得活泛一些。”

“我不贊成這樣。”北煒搖頭,不過他沒有進一步發表看法。

“總而言之一句話,盡量別被抓,不要說落到東廠、錦衣衛的手里,就是把你丟縣里的大牢幾天,也夠你終生難忘了!”

登瀛洲號返航了,蕭子山也隨同這艘船一起回來――在廣州已經無事可做,一切都交代給了郭逸他們,包括和高舉的交涉來往,自己過多的出面辦理的話,以后對廣州先遣站的發展不利。

買來的奴仆除了生病的、年齡幼小的、身體弱的之外其他統統都被趕到了船上,一艘78噸的船裝上將近一百號人還真是夠擁擠,好在海路只走幾天,只能委屈他們堅持堅持了,相比之下,穿越者在整個航渡過程中的忍耐力明顯不如被關在底艙的人,一眾人出海沒多久就被底艙里不斷散發出的尿騷味熏得直吐,說這奴隸販子的勾當還真不好干。誰也不在乎什么海盜不還海盜了,取最快航線直奔博鋪。

船還未到,整個衛生部門的人就全部動員起來準備執行防疫檢疫工作――現在這項工作正式得名為“凈化”。這還是第一次從大陸地區輸入這么多的人口。執委會為了迎接下一步即將到來的大規模人口輸入,在臨高角修筑了一個移民檢疫區。

郭三娘和田三五兩個人隨著人群從污濁底艙爬了出來,大口的喘息,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海上漂泊的這兩天,除了輪到倒尿桶的人可以有幸爬上甲板透透氣之外,其他人都窩在底艙不大的一小塊地方,氣味那個難聞就別提了。幸好水手們每天都給他們足夠的清水和干糧,對郭三娘和田三五這兩個不暈船的人來說,日子過得倒還不算太糟糕。

“三娘,你說這是到了哪里――”

“不許說話!”跳板那邊站著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短發短衣,手里還拎著根長長的棍子。

田三五嚇了一跳,這是哪里的王法,連話都不許說了,但是既然已經賣身為奴,自己還是乖乖聽話為好,趕緊閉上嘴巴。

從底艙趕出來的奴仆們,還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就給趕到了木板隔離開的甬道前。甬道口兩側各放一張桌子,邊上堆著一些竹子編得蒸籠模樣的東西。

“男得往左面,女得往右!”一個短毛的在門口提著個象喇叭一樣的東西吼叫著,“你,說你呢!你一女人往男人那里跑什么!”

“我的兒子――”

“你兒子跑不掉的,右面去!”

田三五和郭三娘在甬道前被分開了。一年多來的流浪生涯,兩個少年已經有了休戚與共的感情,此刻分手,田三五心里酸酸得,他看到郭三娘的眼角似乎也有淚光。

“東西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不許私藏物品。”說這話的短毛見田三五和另一面的女孩子在互相望著,有些戀戀不舍的意思,笑著說:“別怕,以后你們還可以見面的。”說著給他一個綁著細繩的小竹牌,掛在脖子上。

“別掉了!到時候要憑這個吃飯還有取回行李的。你沒有?”

田三五搖搖頭――他一個流浪兒,哪來什么行李,若說有,就是一個乞討用的粗陶罐子,已經在上船前就丟掉了。其他人和他差不多除了一身破衣爛衫什么東西也沒有,只有少數人還有些銅板、梳子、幾件破衣爛衫之類的東西隨身帶著,這些都被丟進了涂著號碼的蒸籠里。

甬道的盡頭,是一個用木板隔開的大水池子,里面裝滿了清水。

“一個接一個,從池子里爬過去!”站在高臺上的一個短毛指揮著。大家面面相覷,這是洗澡嗎?洗澡為什么要爬過去呢?田三五爬在水池子里,水倒是不深,爬的話腦袋可以露出水面,但是他們還得把腦袋浸沒在水里,在水面下爬過一段距離,直到憋不住了為止。最后,他們爬上池子,氣喘吁吁。

不等他們喘過氣來,岸上早已有一隊時裊仁親自指揮的衛生組臨時工,一個個膀大腰圓,過來如同拖小雞一般把人來到一排長凳上,這長凳一排可坐十個人,上面有個架子,裝著衙門里枷號犯人用的長木枷,合上之后,這十個人就好像屠宰場上掛在架上的雞鴨一樣動彈不得。爬上來的人被水嗆得昏天黑地,再被套上了木枷板,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這是犯了啥王法呀,一句話都沒說先要枷號示眾?

臨時工們因為有短毛老爺們在場,個個手腳麻利,下手很重,不到片刻,五排座位全都枷上了。看起來倒是蔚為壯觀,有些年齡稍的孩子不知道會怎么樣,頓時哭了起來,這時候木隔離板的另外一面傳來了女孩子們的尖叫哭泣聲。田三五不由得想起來了郭三娘――她怎么樣了?

“這是要打殺威棒啊――”田三五邊上的一個男孩哆哆嗦嗦的說,水珠從他凌亂的頭發上不斷的滴下來。

“要打扳子?!”田三五大吃一驚,想自己的屁股上可沒三兩肉的,板子打下去還不骨折筋斷的。

“打板子就不會讓坐著了,我這是打個比方,唉,這東家的規矩好大――上岸就枷號。”

枷號田三五是懂得,縣衙門口總有幾個囚犯被扛著枷板帶著鎖鏈在那里示眾。看自己眼下這模樣,倒也的確差不多。只不過那枷號一枷就是好幾天,有得犯人就此斃命的也有。他害怕起來:

“我們又沒犯錯,東家干嗎要枷號我們?”

“所以叫打殺威棒么!”男孩小聲的說,“不管有錯沒錯,先把你打怕了打服了,以后還不得乖乖得聽話。”

田三五想女人那邊不知道怎么樣了,東家掌柜在人市里買女孩子都是花了大錢的,大約不會讓她們吃太大的苦頭吧?正想著,墻板那邊卻響起來了凄厲的哭叫、求饒聲,把所有人聽得渾身一凜――在干什么?

墻那邊的模樣和這邊其實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給她們剃頭的人先來了而已。剃頭師傅是從遷徙到百仞城的村民中選取的有力健婦,經過短暫的理發培訓:剃光頭。她們在當地的南瓜、西瓜和勞工們身上練習了許久。兩人一組,一人按頭,一人先用剪刀把大從的頭發剪下,接著是鋒利的剃刀,從發根把頭發全部剃去,露出趣青的頭皮來。每剃一個人,剃刀還得往脖子下掛著的小瓦罐里丟進去――里面是高度白酒,泡著三把剃刀,輪流用。眾女如何見識過這樣的場面,掌柜得花錢把她們買來,不會是要她們當尼姑吧?又驚又怕,有人便在混亂中哭了起來,頓時一呼百應。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8
臨高啟明  第八十九節 檢疫所(二)

負責女生這邊凈化的是北美分隊錢水廷的老婆艾貝貝,她在美國是搞流行病學研究,實在不適合搞這樣的“凈化”工作。被叫來主持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她是衛生組里唯一的女醫生而已。看到這番哭叫聲震天的模樣,一貫是賢妻良母的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慌亂的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只不過是理發,為了衛生的考慮――”

但是女人們完全不聽她的,哭叫聲是帶有傳染性的,檢疫所上空哭聲一片。干活的臨時工自然不會憐香惜玉,繼續進行剃發工作,艾貝貝急得直跺腳,連連對動作粗暴的女工們囑咐:“動作輕點,別嚇著人!”

女臨時工們可沒那么多的忌諱,她們的報酬是每理一個發可以領半兩米,所以個個爭先恐后,唯恐自己剃得少了吃虧。這樣快速高效得動作之下,很快就把五十三名老老少少的女人的頭發全部給剃得精光,趕緊又向男人那一面趕去繼續她們的賺錢之旅了。

大約是發現哭叫也不會有什么作用,也可能是累了,聲音慢慢得平息下來,有人把枷板一一打開,驅趕著她們繼續往澡堂里去了。

檢疫所的澡堂供頗費了工程部的一些心思:壓力供水依然是采取水塔的辦法,水則是從文瀾河畔的過濾水池里抽取來得經過簡單的砂石過濾和沉淀的河水。管道是用竹子做得,水龍開關采用了最簡單的杠桿式。缺少密封件使得整個管路和開關系統一直會漏水,解決的辦法就是在水塔上單獨安裝了一個閘門,當沒人洗澡的時候把閘門關閉,杜絕輸水滲透造成的浪費。

浴室分為男女兩路,中間用木板墻隔開。每邊都設有二十個淋浴位,沒有花灑,水直接從竹管里往下沖。地面同樣用木板鋪設,兩邊設有排水溝,自然這里的污水是不會去污水處理廠的,直接往海里排放就是。

郭三娘隨著人群被趕進了這個又大又長的屋子。里面濕漉漉,潮乎乎的。還橫七豎八的許多粗細不等的竹管。女管家――這個看上去即漂亮又威風的女人一定受主人寵愛的管家女人了――沖著她們一陣比劃,不知道又說了什么。接著她身邊的一個丫環用官話、廣州話、閩南話輪番叫著,要她們除去衣服,準備洗澡!

女人們又開始大呼小叫。洗澡對南方人來說常事,但是一群人全脫guang了一起洗的事情可從來沒有過,有些出身稍好些的女孩甚至蹲在地上捂住了臉孔,堅決不肯脫衣服。

浴室里女人們的吵吵嚷嚷讓工作再次停頓下來,艾貝貝無計可施,她好話說盡,竭盡所能的用了一切可能的方法來解釋、安慰,卻發現她的話根本沒人在聽,或者說沒人聽得懂。初雨――這個茍家莊里主動投靠穿越者的丫環見這位主事的女短毛無計可施,便站過來,恭恭敬敬的問:“太太,可許奴婢來處理嗎?”

艾貝貝擦了下腦門上的汗:“嗯?好啊。對了,和你說多少遍了,不要自稱奴婢,我們這里人人平等――”

“是。”初雨答應了一聲,知道這位女短毛又在扯什么人人平等的鬼話了。她是不懂得,也不想懂,她的想法很簡單,要在短毛們面前竭力表現自己的能力才干,以后也能混個象生產隊長這樣的位置做做。所以自從到了生產隊里,她就努力的學習普通話――要出人頭地,不會說主人們的話怎么行。

初雨要過一只鐵皮喇叭,運足全身的力氣吼叫了一聲:

“肅靜!”

初雨的吼聲幾乎搖動了墻壁。連艾貝貝的耳朵都有點嗡嗡叫――沒人想得到這么一個單薄的女孩子能發出這么尖厲的聲音。立刻,房間里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立時停止。

她轉身面對艾貝貝,只見這個女短毛也目瞪口呆,她意識到:這是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引起。

“衣服-全部-脫guang!”初雨繼續吼叫著,“再不脫得,拉出去家法處置!”說著她手里的鞭子揮得呼呼直響。

艾貝貝不喜歡這監獄味道十足的表演,但是她知道有時候簡單粗暴比循循善誘有效得多。她點點頭,轉身溜了出去。

田三娘跟著大家一起很快脫guang了衣服,再也顧不上害羞什么的,一個個的捂胸遮羞哆哆嗦嗦的低眉順眼不敢看其他人白花花的身體。

忽然腦袋上的橫排的竹竿開始噴出水來,下雨般的灑落在她們身上,這些水帶著難聞的氣味。人群里斷斷續續的發出了一些吃驚的叫聲,但是在初雨兇橫的目光下,很快就安靜下來。女臨時工們抬來了一筐皂莢――資源勘探人員在百仞灘附近采集到了不少,眼下正用它暫時替代肥皂。女工們如同抓小雞一般的兩個一組的快速處理著她們:用水沖,用皂莢抹,用大號的馬鬃刷子無情的刷,女人們沒有敢哭鬧的,小聲的抽泣聲則此起彼伏。

郭三娘全身都被刷子刷了個遍。弄得身上的皮膚痛得像是掉了一樣,一邊洗一邊流著眼淚--一度她以為自己的皮膚都要給刷下來了,但是實際上那一片片掉下來的東西是長年累月的積攢起來的污垢。在她被認為清洗干凈之后,一個女工帶她出去帶進另一間屋子,管家娘子穿著白色的大褂――奇怪,難道這家有人死掉了么?

“喝水吧。”管家娘子的態度倒是很溫和,遞了個瓷碗過來。郭三娘順從的喝掉了,這水有些甜,又泛出陣陣苦味。接著她躺到一張鋪著白布的榻上,全身上下都被管家娘子摸弄了一番,連她小便的東西和屁眼都沒放過――郭三娘又羞又怕,卻又鬧不明白,一腦袋漿糊,干脆任她擺弄了。

管家娘子端詳了她一下,對著旁邊的女工說了聲:“XS號的!”接著就從架子上取下了套棉布衣服,出乎意料的是這是全新的衣服,不象大戶人家那樣只給新來的仆人穿舊衣服,顏色是靛藍的,質地很粗,但是即干凈又柔軟。只是模樣著實古怪,象和尚穿得一口鐘一般。套上去,把腦袋和四肢露在外面。穿上之后顯得大些,腰里有腰帶可以系緊。鞋是一雙木屐。

穿好衣服,管家娘子給了她只小號的藤箱子,又拿起郭三娘脖子上的竹牌看了看,又拿起個夾著紙的木板掃了一眼。

“1628020014號,隨身物品:斷齒梳子一把。”她大聲說著,旁邊的女工就從架子上取下一把拴著一個同樣竹牌的蒸籠來,里面正是她的梳子,還有些濕乎乎的。

當男女兩行人在浴室后面從新匯合在一起的時候,田三五費了半天勁道,也沒把郭三娘給認出來,都是一模一樣的光頭藍衣,不仔細看得話,連男女都快分不出了。有些人偷偷的笑了――這可真夠滑稽的。

“老爺不會是和尚吧。”有人嘀咕著,依次來到幾排木房前。

“叫什么?劉三八?”在那里問話寫字的似乎是個讀書人,雖然他也穿著短毛們的對襟上衣,田三五見此人的頭發短得只有些毛茬,知道一定也受過同樣的待遇。家主為什么喜歡把下人們都剃成光頭呢?田三五實在想不通。

“這是第幾個姓劉的了?”

“首長,是第四個了。”

“改叫劉四!”

“知道了?你以后就叫劉四了!”

“謝謝主子賜名――”這個人還算機靈,剛想磕頭討個賞包什么的,已經給人拽到一邊去了。

“你叫什么,田三五?”問話的張興教看了下名單,“首長,還沒有姓田的,就叫田大吧?”

“沒創意,叫田涼好了。”

“記住了,你以后就叫田涼了!”張興教把他的名字登記上去了。

新出爐的田涼一臉懵懂,反正主子給奴才改名是天經地義的,總比什么三五強多了。

登記過的人站在桌子旁邊,田亮探頭探腦的望女生那邊,終于在人群中把郭三娘找到了,眼見周圍的人并不禁止他們說話,悄悄的湊過去問道:“三娘,剛才還好吧。”

郭三娘眼見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一年多的小哥哥也成了個禿子,再想自己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有心要把光禿禿的腦袋遮起來,又沒有什么物件,只好紅著臉點點頭,小聲道:“還好,就是把頭發——頭發——”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頭啊,連性命都是別人的,還說什么頭發呢。”

“主人家給改名叫田涼了,你改了沒有?”

郭三娘點點頭說:“改了,原來有個短毛非要叫我郭津津的,但是有人又不肯,現在改成郭芙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39
臨高啟明  第九十節 新血

執行完全套的“凈化”之后,他們被安置在檢疫所的宿舍里。宿舍是男女分開的,每間都有二十張以上的床鋪。令他們新奇的是床都是雙層的。睡在上面的人得爬上去。不過每個人都有單獨的床鋪,還鋪著干凈的稻草墊子,而且每人還發一張薄薄的氈子。這個條件對幾個月以來一直餐風露宿的孩子們簡直是堪比天堂了。

還發了一個大口陶杯,洗臉布――毛巾需要針織機的技術,暫時還生產不出來。相比之下,牙刷倒是很快就投產了,木柄,刷毛用的是馬鬃,打孔和束毛全都是手工制作得,工業部的人很驚訝,因為當地的婦女僅僅是根據他們的圖紙和要求,依靠極簡單的手工工具就作出了牙刷--當然產量還很低,每天不過能做二十個而已。

至于少不了的漱口杯、飯盆之類的東西,不幸他們帶來的非常有限,只好用易碎的掛釉的陶器了。沒有不銹鋼飯勺,用木頭車一個也湊合。這些造起來再簡單不過的日用品,因為缺少原料,還不能自給。

兇巴巴的丫環帶他們分配床鋪,年齡小得睡下面,年齡大些得就分上鋪。還定了許多規矩:可以出門,但是只允許在門口的空地走走,不許去隔壁宿舍串門;飯盆、杯子之類的東西只許自己用,不許混用。所有東西都要按秩序放在架子上……聽得大家直噎氣,這地方規矩真多。

違反紀律的人,有最有效的辦法來懲罰:餓飯。

“吃飯了!”隨著外面的鐘聲敲打聲,外面有人在喊了,有人用有蓋子的大號鐵皮桶送來了熱氣騰騰的伙食。第一頓是濃稠的魚板粥,是用雜魚做得魚板切碎了煮粥,里面又加了許多蔬菜,算是營養全面。大家都吃得比較滿意,但是沒得添――吳南海怕他們一下子吃多了會鬧肚子。不過,這里倒是從一開始就是每天三頓,以增加營養――衛生組很清楚,許多流行性傳染病都和營養不良有很大的關系。

在這長達40天的檢疫觀察期里也不能讓他們荒廢了,穿越者不是來搞慈善事業。從鹽場村的夜校里派來了二個最優秀的畢業生來給他們掃盲和學習普通話。每人都發了石板和粉筆,上午是學習的時間,下午則是勞作時間,博鋪的藤木加工廠會把一些簡單的手工活發到這里來做,他們學著加工藤條,編制藤器,開竹蔑,給木板打磨砂光。那些在工作中表現得心靈手巧的孩子會被記錄下來,作為將來對他們進行培訓的方向。晚飯前可以自由活動一下,做做游戲。晚飯之后則是打掃衛生、洗澡,之后就必須睡覺了――穿越者沒有給宿舍里供電照明。但是每到夜色降臨,還是許多孩子會聚在鐵絲網邊看港口那邊成排的紅房子里閃爍的燈光。

對于多數孩子,比如田涼這樣的,現在的生活是滿意的,有吃有穿,有干凈的屋子住,身上沒了始終要抓撓的跳蚤,他身上的幾處疥瘡也在涂了幾次膏藥之后完全好了。雖然每天有很多功課,還要受紀律的約束,但這些還能忍受。

有些大孩子因為流浪久了,已經野慣了,對讀書認字絲毫不感興趣,更不愿意學短毛那種繞口的非驢非馬的官話,有的則受不了紀律的約束,在經過幾次餓飯教育失敗之后,最倔強的孩子被調走進了生產隊的學徒隊。

田涼經常想去女生宿舍那邊看看郭芙的情況,但是兩邊之間隔著很高的竹籬笆,當中的門總是鎖著得。即使能湊在籬笆上看到對面的情景,在一群人當中也很難看出來哪個才是郭芙。時間久了也慢慢的死心了。

馬蓬推著一架小獨輪車,吱吱嘎嘎的走在田埂路上,車上裝得是他家里的唯一的一點家當和他的老娘。

“蓬兒,咱們就這么去了,短毛老爺會收留我們嗎?”

“娘,我和你說多少次了,家屬親戚來多少都收留,這是鄔首長親口說得。”

“唉,唉,你也真是,好好的干啥把符老爺那里的工給辭了!符老爺待咱們可不薄啊。”

“他是待我們不錯,可短毛不是更好嗎?”馬蓬勁頭十足的推著車子,“在短毛那里當職工,頓頓都有大米吃,還有魚,他符不二有嗎?農忙也才給頓薯絲飯吃吃。吃多了他家娘子還要嘟嘟囔囔。”

正說著話,后面又來了一隊挑擔的,都是成簍成簍的稻谷,壓得扁擔顫巍巍的,急急忙忙得往著百仞城走。

“娘,你看,這些都是去東門市賣糧的,這短毛首長們的錢,真是比海水都多。”馬蓬有點驕傲的匝了下嘴,覺得給短毛當長工比給鄉村土地主符不二扛活有面子多了。

正說著,領頭挑擔的人回過頭來:“小兄弟,你也去東門市?帶著老娘去開開眼?”

“我給短毛扛長活。正接了老娘過去呢。”

領頭的漢子哈哈笑了起來:“小兄弟有種!敢給他們去干活。”

“也沒什么了,短毛又不是三頭六臂的吃人妖精。說起來,他們人還不壞。”說著絮絮叨叨的說了自己隨著符不二去打仗、被俘之后的事情,也包括種種奇聞軼事。

“……我想想給誰干活不都是一碼事,起碼短毛那邊吃得好啊。”

漢子點點頭:“沒錯,就象我們的老爺,開始是聞風喪膽,天天怕短毛來打,后來聽說短毛在收稻子,給得價錢又高,這不就心思活絡了,巴巴的給人家送糧食去了。官府的秋糧,他是推三阻四欠著,這邊好,賣了一次不算,這都第二回了。”

“老財就是鉆錢眼嘛。”

說著說著,一行人已經來到了東門市。不過半個月功夫,這里已經變得熱鬧非凡。在一大片的竹棚子中間巍然矗立著的紅色磚樓十分顯眼。賣糧食的挑擔、推車在這里排成了長隊,另一邊,是最近傳遍全縣的什么福利社的鋪子,門前也擠滿了人,除了平民小戶的,還有些地主老財模樣的人也在這里看東西,和穿著漂亮藍布衣服的女人討價還價。馬蓬離開這里快一個月了,現在真是看什么都新鮮。他愈發覺得自己這次回來是回來對了,短毛首長們是不會走得!

他和來賣糧的隊伍分了手――馬蓬要去的地方是在南門外文瀾河畔的生產隊營地。當他走過出一片宅基地的時候,許多他從沒見過的人正在搭腳手架蓋房子。和他過去看到的房子截然不同,即不用竹子木頭,也不夯土,房子是紅彤彤的磚頭砌起來的。馬蓬做夢也沒想到過,這里將是他們的家園。

百仞生產隊的報到率好得驚人,鄔德原來估計最多有百分之六七十的人會在農忙后歸隊,沒想到農忙結束之后回來的超過95%,許多人還帶來自己的家眷。一些期望在短毛這里得到更好待遇的人也跟著來了。加在一起的話,整個百仞灘生產隊的人數是原來的120%。比他們原先最樂觀的估計都要好。這讓執委會大喜過望――在此之前,他們一直無法確認自己的有沒有能力招攬民心,現在看起來他們做得不錯。

從大美村遷徙來的老百姓――已經被鄔德編為百仞灘生產二隊,則經歷了他們有生以來最為忙碌一個農忙季節。男人忙著伐木、采石、挖土、燒磚,婦女們將收入的稻谷攤曬,揚凈,光是往河邊的磨坊送谷子的挑擔隊伍就川流不息――現在百仞城有一千三百多張嘴了,光每天的大米需求就是一噸半。馬千矚指示:磨坊用碾米機加工稻谷只加工到糙米,不準加工到精米――一是保存營養,二是增加出糧率。年齡大些的婦女則在廚房幫廚燒飯,連半大的孩子也得去農莊幫忙松土打草。從早晨雞叫頭遍開始一直忙到天黑為止,每天的工作時間都在十幾個小時以上。不過勞累歸勞累,短毛們供給的伙食也好!不用他們起火做飯,一天三餐都是現成的送到工地上:熱騰騰的大米飯管夠,中晚兩頓有肉有魚,份量大油水足,這么好的伙食他們別說吃,連見都不曾見過。除此之外,還給工錢,雖然是些花花綠綠的紙片,但是據比他們來得早的生產一隊的人說,這些紙片很值錢,能夠在食堂買到米飯、魚肉。家里有孩子老人要供養的,憑這個工分券就可以養活家人了。所以活計雖重,倒也沒什么怨言。

馬千矚自己是大型國企出身,對國企的惠及職工老幼的福利制度念念不忘。他看到許多婦女因為身邊有幼兒或者孩子多,沒法外出干活,浪費了許多勞動力,就興辦了第一家托兒所,以便把有孩子的婦女也解放出去參加勞動。他把方憶靜找來――她過去是保育老師,穿越前管理過大家的宿舍,現在也是住宅區的管委會的負責人――任命她當所長,先挑選一些婦女進行簡單保育、衛生培訓。馬千矚知道要改變人們長期以來養成的生活習慣,靠強迫是無效的,所以他采取一些經濟策略:規定凡是愿意把幼兒入托的,孩子的三餐伙食全部由食堂供給。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40
臨高啟明  第九十一節 成果和展望

廣州第一次貿易船隊貨物采購清單和花費清單:

雇傭當地領航員及與官府聯絡的人員10兩

報水100兩賄賂稅官20兩

移交現銀5000兩給廣州先遣站

移交現銀3000兩給起威鏢局作為投資(從高舉處的應收貨款中提取)

全體人員廣州數日自助游花費100兩

購買蘿莉、正太和他們的爸爸媽媽共計500兩(含手續費)

總計:一百七十六人。(注:已運回九十八人)

各種蔬菜及香料種子各20斤累計10兩

從洋行購買巴西煙草一卷重100磅30西班牙元

各宗貨物運費累計3兩

“——以上就是我的財務報告。”蕭子山在會議室里,面對著神情嚴肅的一群人做完了匯報,最后他還畫蛇添足的加上了一句:“本人保證沒有貪墨一文錢!”

“財務有沒有問題,等金融部門審計過后就知道了,你就別保證了。”馬千矚對發誓保證這類自由心證根本不信任。如果說現在沒有人貪污,那是因為眼下沒必要貪污而已。

“現在我來談談目前各個部門的進展情況,他們的要求和面臨的問題。”馬千矚拿出了筆記本。

截至到今天:1628年11月10日,D71以來穿越者的各項工作進度是:

通訊:基本完成以百仞城為中心的無線通話網絡,覆蓋范圍35km~40km。在廣州設立了遠程電臺站,在鹽場村設立了15W電臺站。

下一步計劃:完成博鋪港-百仞城、大美村-百仞城、鹽場村-百仞城的有線電話架設,在百仞城設立電話總局。

存在的問題:缺少足夠的電線和絕緣器材。

工業部門和通訊部門經過聯合磋商,認為可以自產電話線,前提是能夠獲得原材料:鐵絲或者銅絲。至于絕緣設備,可用玻璃器代替。

能源:完成發電總裝機容量630KW,其中水力發電200KW,火力發電420KW(博鋪、百仞城各有1臺213KW的鍋駝機發電)。其他能源10KW。完成了博鋪-百仞城的輸配電網絡。在鹽場村設置了風力發電系統。

下一步計劃:百仞灘水電站二期,增加1臺200KW機組。

存在的問題:建材和勞動力不足。

建筑:16孔輪窯1座,石灰窯1座,聯合磚瓦機2臺,土法電動磨碎機1臺。磚瓦最大年生產能力三千萬塊。另可日產火山灰水泥1噸。立式水泥窯1座,工程進度85%,完成后可日產硅酸鹽水泥55噸。

存在問題:缺少制造水泥所必須的煤、鐵礦石。水泥和鋼材缺乏,無法使用混凝土施工。

交通:建設完成了博鋪-百仞城-臨高縣城簡易公路。

下一步計劃:建造百仞灘大橋,開通鹽場村-百仞城簡易公路,整治文瀾河的博鋪港-百仞灘段河道,使其適宜航運。

目前擁有的交通工具:四驅農用車12輛、北京212吉普2輛、750帶斗摩托車4輛、125摩托車10輛、自行車200輛。工業部門還整修改造了在戰斗中繳獲的17輛手推車,自行制造了10輛雙輪馬車。另有從豐城輪上卸下2艘小艇,擔任文瀾河上的水運,不過這河的徑流深度有限(枯水期僅1米),穿越者缺少合適的淺吃水船只,水運實際上規模極小。

大型建筑工程機械磨損較為嚴重,特別是液壓件的消耗較多,這些配件限于工業水平,不能修理。按現在的工程強度估計,各種易損配件將在18個月內消耗完畢。汽車、摩托車狀態較好。就是燃料供應前景堪憂。柴油的儲備尚多,汽油因為易揮發變質,存量不多,即將消耗完,需要盡快開發替代能源。潤滑油庫存較多,待用產品的開發已由農業部門展開,目標是蓖麻。四輪馬車制造擱淺,原因是缺乏金屬材料,轉向機、避震的板簧無法制造。

制造加工業:完成了機械廠的基礎建設和設備安裝,該機械廠是在展無涯的機械廠的基礎上添加部分機械設備而成的。但是到目前為止,開工嚴重不足,處于等米下鍋的狀態。

木器、竹藤器的加工制造較興旺。特別是安全帽制造形成了批量能力。博鋪的木材處理和木器制造已經形成了穩定規模,有干燥窯、干餾窯各1座。不但能開出各種尺寸規格的板材、家具、木構件,還能制造木焦油、栲膠、木炭。雖然缺少黃麻,但是用本地土產的亞麻、大麻也成功的制造了相當堅固的繩子。

化學工業:控制了臨高的主要鹽場:馬裊鹽場。采取傳統工藝的制法,每天可產食鹽1噸。近期的目標是改進擴大規模,爭取平均每天能出未提純的粗鹽5噸,食鹽1噸。

一套800噸合成氨兼聯合制堿法系統和一套煤焦化化工系統正在安裝,這些成套設備重量大、部件多,又有許多的管路,安裝起來十分復雜,進度緩慢。好在一時間穿越眾也沒有能力大規模的供應煤炭。化工部門計劃在博鋪再建造一家土法電解鹽工廠,用來制造食鹽、燒堿和漂白粉,為此,申請在博鋪對發電機進行擴容。

由于合成氨工業沒有投產,化工組只能把火藥、zha藥放在了對現有資材的利用上,成功的用庫存的硝酸銨制造了氨木zha藥,目前正在集中力量對從茍家繳獲的火藥進行造粒處理。另用帶來的成品硝酸試制硝化棉和雷汞。因為危險性較大,申請另外尋找一個較為安全的地點作為zha藥廠。

采礦冶金部門:掌握了建筑用采石場1座。可充分供應的礦產資源有:粘土、石灰石、石英砂、褐煤。

4臺小型轉爐和配套的鍛機、軋機、冷拔機之類的鋼鐵加工設備安裝就位,如果生鐵能夠充分供應,每日可出粗鋼10-15噸。但是目前僅間歇性的開工了一臺1噸轉爐,原料是歷次戰斗中繳獲的鐵炮、武器和鐵子,還有部分損壞的鋼制工具。使用的燃料是木炭,消耗很大,只能制造急需的五金件和工具。高爐建設需要大量的鐵礦石、焦炭、石灰,且一經點火不宜停爐,在原料供應不能保證的情況下暫不建設。

民用部門:已投產土法造紙作坊1座,使用爛布、廢棉和稻草進行造出了日用粗紙。計劃在大陸招募一些造紙師傅對紙張進行改進。另在酸堿產品批量投產后再開工建設一座現代造紙廠,不但可充分供應穿越眾本身的辦公生活用紙需求,還能大規模向大陸和海外出口。

已投產或即將投產的有:紡織廠、服裝廠、食品廠、陶瓷廠。

因原料問題暫時不能投產的有玻璃廠,精煉糖廠、卷煙廠,原料問題正在解決中。

“總得來說,我們的工業化,主要被卡在三個重要的問題上:電力、煤炭、鐵。”馬千矚做著發言總結,構建工業體系――哪怕他們定位的是19世紀的工業體系,著手實施起來依舊是困難重重。

生鐵的問題,如果從廣東獲得生鐵的渠道能夠打開,將在較長的時間內獲得穩定的生鐵供應。煤炭,執委會決定盡快派人去越南買煤。他建議買煤不妨出動一下駁船,干脆一次性買它個1000噸回來。煤作為主要化工原料,消耗一些柴油也不為過。

“有了充足的煤炭和鋼鐵,工業部門可以對蒸汽機進行仿制,有了充分的原動機,工業能力馬上可以上一個臺階。”馬千矚說明著。蒸汽機效率不高,勝在結構簡單、容易制造,很適合穿越眾現在這樣的處境。除了用來帶動發電機,還可以直接驅動部分機械的運作。執委會還準備用它作為未來的船舶動力。

除了蒸汽機之外,工業部門還要大量制造各種五金件和工具,這些產品在目前基建高潮中需求極大,差不多是供不應求。

接下來鄔德作為勞動力部門的主管人員進行了匯報,“勞動力依然比較緊張。截至到今天凌晨0點,直接控制的人力資源如下――”

穿越眾:478人

百仞生產一隊:141人

百仞生產二隊:605人(從原茍家莊移入)

俘虜:153人(茍家的仆傭、家丁、本家等等)

奴仆:176人(在廣州買入,已運回98人)

由穿越眾間接控制的人力資源是:

鹽場村:200戶,約800人

大美村:50戶,約250人

從人口結構來看,土著勞動力中的青壯年很多,但是男女比例失調,特別是在二個生產隊里,一隊的男女比例高達9:1;二隊也在5:1。兩個村里,除了鹽場村的男女比例較為正常,大美村一樣存在這樣的問題。

究其原因,原來臨高有大量的外來流動人口,這里一直是大陸移民的主要移入地點,單身前來墾荒、做長短工的外地農民很多,以廣東、福建人為主,但是清查下來,發現有遠至江西、兩湖甚至北直隸、山東的。

這樣的人口結構,短期來看非常有利,畢竟男性青壯年是建設的主力,但是長期看來缺少婦女的地方,男人就不會在當地成家立業。所以今后在引入外來移民的時候需要重點掌握男女比例。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41
臨高啟明  第九十二節 新體制(一)

“給他們找老婆的事情就暫時放一放吧。”馬千矚說。

“下面談給我們自己找女人的問題――”

“不,這也沒什么好談的,我要說的是用工的問題。”馬千矚打斷了這個話題,“我們把這么多人弄到了百仞灘,給他們吃住,要他們給我們干活,然后呢?”

“然后當然是繼續干活了。”

“我是說的,嗯――”他沉默了一下,斟酌著語句,“土地、勞動制度、報酬和管理體制。”

文德嗣要求發言:

“在討論用工制度或者諸如此類的話題之前,我認為應該先把為土著的身份等級這些制定下來,否則無從討論他們的差別待遇。”

目前穿越眾對這些處于他們直接控制下的土著勞工們分為三等:

奴隸。沒有人身自由,強迫勞動,供應衣服和食品,沒有報酬。包括抓到的俘虜,再未經過甄別和改造之前也屬于這個層次。

勞工:人身自由,按穿越者分配的工作勞動,伙食住宿免費,目前還供應服裝,穿越者按其勞動付給報酬。

職工:和勞工基本相同,但是報酬同比高20%。

這三個層次之間是可以流動的,奴隸可以被解放為勞工,勞工工作努力也可以升級為職工。社會階層要能夠流動社會才能平穩――至少在被統治者中。

在執委會的計劃中,職工這個階層將會成為他們統治的基礎,從中培養出合格的產業工人、低級行政人員和士兵。

職工雖然享受優待,而且還被執委會寄予厚望。但是勞工中希望成為職工的人并不多。直到今天,轉為職工的人不到生產一隊全部人數的四分之一。許多人還是抱著打長工的念頭來得,并沒有真正打算上他們的“賊船”。

問題出在哪里呢?鄔德考慮再三,提出職工制度之所以效果有限,主要還是是誘惑力不大――職工只是多拿20%的工錢,雖然有號稱分配住房和自留地的,但是一直沒有兌現。包括第一期轉為職工的人,還是和生產隊的其他人一樣,住在帳篷和工棚里。至于自留地,臨高的荒地多如牛毛,但是因為缺少水力設施,需要很大的人力去伺候,對每天都有十二個小時以上在勞動的勞工來說,根本沒有時間精力伺候它。

最后他們依然戴著個“海賊”的帽子,雖然現在縣里上上下下已經和穿越者和平共處了,但是并不意味著當地人對他們的統治地位的認可。多拿20%的報酬,風險卻是“從賊”――收益和風險顯然不成正比。農民雖然不懂經濟學,這點小九九還是會盤算的。

“我們馬上找路子招安?做讓老百姓放心的好短毛?”

“不,招安沒這么容易。鄭芝龍的招安折騰了好幾年才辦成的,他還是閩省土著,當地人脈廣泛,我們是完全的外來戶,萬一官府把我們視為蠻夷,和野豬皮一個待遇,那就根本連談判都沒得談了。”

解決的辦法是逆向思維。既然不能讓風險降低,那么就讓收益增高。風險與收益成了正比,自然就會有人愿意冒險――遠的不說,鄭芝龍能夠在閩省源源不斷的招募水手士卒來補充擴大他的艦隊,很大程度就是去當海盜能給當地老百姓帶來更大的利益。

“眼下簡單的多20%收入,在勞工中形成不了較大的差別。”

著手點是落實職工的住房政策。執委會但凡是在農村生活過的人,都很了解農民對造房子的極大熱情。農村搞聯產承包責任制之后的幾年,稍稍處境好轉的農民幾乎不約而同的建造新房,直到今天,許多農民家庭即使子女已經在城市里安家落戶,父母還是會在農村給子女蓋新房。

居者有其屋,一個住所是臨時性的人是不會對這個地方產生歸屬感的。有了自己的房子,才會視這里為家園,會努力的建設它保衛它。否則他只是一個過客,別人的財產與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在南門外開工建設的生產隊住房就是這樣的嘗試。執委會要求工程組把這批住房作為一個真正的村落,而不是簡單的作為集體宿舍來進行建設。

建筑工程組的綜合考慮了農村的生活習慣和有效的利用土地節約建材兩方面,最后拿出了一種公寓樓的設計。每棟公寓樓三層,每層安排三個居住單元。每個單元由14平方米臥室1間、16平方米堂屋1間、10平方米廚房1間構成,單元內沒有廁所,而是每層設一個公共廁所。污水由管道排放到沼氣池內進行無害化處理。樓內不設水電供應和獨立下水系統。但是在設計構造上預留了相關的位置。

公寓樓主要用來安排家庭住戶,當然這點面積的單元容納大家庭是有些擁擠的,但是4~5人的家庭規模還是比較合適。

房屋采用磚混結構,第一批單元樓的樓板是木制,建筑組計劃未來將采用混凝土預制板,以減少失火的可能性、

“房子的產權怎么說?”看完了圖紙和效果圖,有人發問。

“因為我們的土地制度還沒有正式定論,所以暫時這房子只有房契。土地政策確定之后再補發相關的地契。”

土地所有制問題在穿越者中是有分歧的,多數人希望確認土地私有制,部分人則堅持土地國有,還有一些人認為可以照抄本時空的土地政策,出讓土地使用權而非所有權――不過不加那個奇怪的年數限制。

執委會并不打算進行對勞工們進行福利分房――不花錢的東西人會比較輕視――每個單元售價六十兩白銀,誰都可以買,可以分期付款,職工級別享受九折的優惠。

不用說,背上了分期付款的職工,會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努力的維護穿越者的存在了――否則他的安居之夢就會徹底破滅――執委會的人多多少少都見識了當地一般佃戶、長工和小農的居住環境,這樣的房子對他們來說就算干上幾輩子都不可能擁有。

“我有個疑問。”蕭子山提問,“農民一般都會飼養牲畜什么的。這樣的公寓樓給他們住的話,牲畜怎么辦?如果他們要養豬養雞,總不能養在樓道里吧?”

“牲口棚和豬圈是集約式的,”負責說明的梅晚解釋道,“不和住宅放在一起,有利于衛生。同樣的這個新村還會設有集約式糧倉,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蟲鼠損耗。”

“職工有這么大的好處,恐怕勞工們都想要轉了,應該有條件限制才對。”

“沒錯,”鄔德贊同的點點頭,“我們還得讓這個職工難得一點,這樣才有競爭性。”

他擬定得申請職工的基本條件是:

1、愿意為穿越者服務的擁有穿越者認可的專門技能的人員。如工匠、文人、軍人等等。

2、以勞工身份為穿越者服務連續超過12個月的,并且愿意繼續服務的。

3、有重大立功表現的。

“但是現在僅僅有職工、勞工這樣的級別來區分人群,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大合適了。”鄔德說。

不管這些人之間有什么樣的差別待遇,勞動模式卻是一樣的集體勞動。除了極少數掌握專門技術的工匠、知識分子之外,多數人都是按照各個專業組提出的勞動力需求,由鄔德安排每天派工出工。

這個體制在目前有大量基建工程的狀態下,保證了在每個重點項目上都有足夠的人力可供使用,也加強了對勞工的人身控制。

隨著許多企業即將要投入生產,勢必要出現專門的產業工人。產業工人是專業性的,如果還是按照現在這樣的每天派工,對企業組織生產不方便,也很難培養出專業隊伍。

而從茍家莊遷徙來的生產二隊有許多家庭單位,和多數都是單身漢的生產一隊完全不同。如果男人算是勞工,那么婦女和兒童的身份呢?目前的派工許多婦女兒童也在參加勞動,他們的報酬又該如何計算,對那些家庭中有較多兒童或者幼兒的婦女,單純用幼兒園來解決也并不是現實,而且幼兒園所需要的資源和經費的支出項目又算什么?……林林總總的問題都提醒執委會,他們需要一個民政體系來管理自己的第一批臣民了。

穿越者在選擇民政體系的時候有許多選擇。比如鹽場村和大美村,他們采用的是村民自治的模式,有村委會進行管理,這種方式有現成的模式可套,效果也比較好。但是這樣的體制下村里的固有勢力過于強大,村里的主要職務會在少數人手中形成壟斷,最典型的就是鹽場村,村政幾乎完全為譚氏兄弟把持,雖然譚氏兄弟是他們的培養對象,目前來看對穿越者也很忠誠,但是總比不上直接的控制。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42
臨高啟明  第九十三節 新體制(二)

穿越者們決定在他們完全控制的百仞灘生產一隊和二隊實行一種完全不同的民政管理模式。即中國在20世紀60-70年代執行的人民公社制度。

人民公社制度從1958年開始,到1985年正式取消,一共存在了27個年頭。它留給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一大二公”。不過,真實運行的人民公社,是以1962年的《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修正草案為指導的,采取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的生產經營模式,同時保持人民公社政社合一的體制。

在這一體制下。人民公社既是農村的政權單位,又是農村的生產經營實體,公社書記不僅負責黨務,還要經管工農業生產、民政事務。從壞的一面看,公社管得過多過寬,機構膨脹,體制僵化,分配制度過于平均,社員生產積極性不高。

從好的方面來看,人民公社體制下的27年,是中國政府有史以來對農村社會、農民控制最為嚴格的27年――政權不下鄉,宗族豪強把持農村基層權力的狀況基本消除。在那個經濟發展遲滯,生產力落后,全民文化水平低下的時代,人民公社起到了集中力量辦大事、穩定社會秩序的作用。農村的初級醫療服務、普及教育、水利化、機械化,都在這一時期獲得了長足的發展。人民公社體系下權力的高度集中,對人力物力的強大支配力,對穿越者來極有吸引力。

部分委員對這一制度下的農業生產效率的擔憂:在人民公社期間,每個勞動力的實際農業生產率是在不斷下降的,穿越者采用這樣的制度,是否會造成同樣的問題?

“我個人認為沒什么關系,這個人民公社的意圖不在于農業生產而是民政管理。”馬千矚說明著,“它可以有效得把行政、民生、治安、教育、軍事都整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完全依附于我們的社會組織。”

這個全新的基層政權,在體制上接受執委會屬下的內務民政委員會的領導,在具體事務上接受各個專業組的領導。

公社采用戶籍制度。以戶為基本單位,單身漢也要自立門戶。注冊人口無論男女老少都稱為“社員”。社員中取得職工資格的,按規定享受相關待遇。

每戶擁有自留地一塊,自留地不能轉讓,可以繼承,自留地上種什么,一切由戶主自便。自留地不按人頭,只按戶分配,人口多的戶按比率遞增一些面積。一標準戶(4人口)的面積是1,那么戶籍內人口每遞增1人,系數增加0.1,增加到1.5就封頂――目的是促進分家,避免形成幾世同堂的大家庭,一旦分家單過,家庭的凝聚力就會減小,可以有效的防止某些家庭因為男人多而為非作歹。

執委會考慮到了這個政策出臺以后可能會出現為了多分地而有“假分家”情況,正如原先的時空里為了拆遷出現“假離婚”一樣,規定分家時候給予自留地的只限于已婚夫婦,單身男女分家的,可以立戶籍,但不能享受自留地,必須等結婚之后。

社員的住房由穿越者統一建造后按有關的福利政策出售給社員,但此待遇每戶只享受一次。未經過內務民政委員會同意,社員不得在穿越政權的管轄范圍內自行建房。社員的住房可以自由買賣、饋贈、繼承,但是必須在交完房款之后。

社員除了自留地之外不分配土地。基本收入有三個:一是自家的自留地上的產出;二是參加公社派工獲得的工分;三是副業收入。

社員中18~55歲的男性和18~45歲的女性,稱為全勞動力。13~17歲、56~65歲為男性和13~17歲、46~55歲的女性,稱為半勞動力。原則上,每個半勞動力和全勞動力男女,除非招工、參軍或者上學,都必須參加公社的派工,完成一定的基本出勤日數。在此基本出勤日數之外的額外派工,視為加班,執委會的勞動部門按1.2的系數支付工分。

不在此年齡段的稱為輔助勞動力,如果愿意參加派工并能完成的,同樣可以獲得工分,但是出勤日數不做具體規定。

穿越眾建立的工商業企業的用工優先從社員中招募。成為企業工人之后,社員的身份不變,在行政、生活、司法上仍舊受公社的管理,但是其勞動管理、報酬由招募企業負責,公社不再過問。

公社管理體制采用三級管理:公社-村-社員小組。社員小組是最基本的單位,每八到十戶組成一個小組,組內有正副組長,負責政令的傳達、督促,對社員進行監督管理。

村作為一級政權,設有村委會、生產組、民兵組、婦女組。與鹽場村之類的間接控制的村子不同,百仞公社下的村,村內各種行政組織是受公社領導的。

公社一級設有社部、財務科、生產科、宣傳科、文教科、司法所、民兵隊、婦聯、衛生站、農技站、廣播站、初級小學、幼兒園等一系列行政和科教文衛部門。不過因為缺少足夠的專業人員,目前還只是一個計劃,要逐步完善起來。

每個半勞動力以上的社員都必須繳納年收入的5%的所得稅,無論收入是來自工分還是企業工資,自留地收入免交農業稅,十五歲以下社員的收入免稅。稅收由穿越者和公社按4:6進行分配,公社用這筆費用維持日常行政開銷和支付脫產人員的工資。

百仞城南門外忙碌的工地上,一座最先完工的小院門口掛起了一塊不起眼的白地黑字木牌:“百仞灘公社”。公社的社長是由鄔德兼任了,實話說現在生產隊里的幾個積極向組織靠攏的職工估計誰也看不明白《公社組織管理條例里那些晦澀拗口的詞匯。就算鄔德本人,也得時常向執委會打電話詢問某些細節問題。

林興被任命為副社長,不過他沒有馬上上任,而是和其他幾個人被派到了鹽場村參加杜雯的主辦的鹽場農民講習所的第一期干部培訓班。林興和其他人都明白自己是準備“當官”了――首長們叫“提干”。這讓他們感到即突然又惶恐。臨出發前,鄔德把幾個人叫到工地上,指著一棟即將完工的高大房子:

“你們以后就會住在里面。”

這幾個“準干部”已經見慣了首長們創造的不可思議。何況房屋也是他們親自帶領勞工們修建得,但是在他們最狂妄的幻想中,這樣的高樓大屋也沒自己什么事。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林興才顫抖著問:

“鄔首長,你說得是真的?”

“當然,我們一向說話算話。”

“那要多少錢才能住――”林興當然沒狂妄到短毛會白送房子給他們。

“六十兩白銀,你們這些職工購買的話,折五十四兩就好。”

這個價格沒引起太大的震動,以晚明的物價和工資水平來看,這個房價也就是一般的水平。

再聽到這筆錢還可以分十年二十年逐年付款的時候,幾個人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先住房再還錢,這樣的好事可真難得。

很快,這個消息就在生產隊中傳開了,每天下工之后,總有人會跑到工地上來看這些未來屬于自己的房子,馬蓬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回到生產隊之后,按照帶家屬勞工的待遇,單獨撥到一間工棚。他帶來得那些破爛,凡是和布有關的全部被沒收了,不過作為補償,他得到了新的衣服、席子和被子。唯一讓他不快得是自己的老娘也享受了當年他嘗過的“凈化”的滋味,看到換上一身新衣,頭上包著塊布的母親,馬蓬的心思復雜極了――這群短毛,還真是不尊老啊。

不過,這次回去忙農之后辭掉了符不二家的工,除了短毛這里吃得好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發現已經無法習慣跳蚤臭蟲的叮咬,漆黑破敗的屋子,渾濁的水……雖然在短毛那里并不是享福,但是這些在短毛日常生活中最平凡的事物,在過去的生活里也無法得到。

現在馬蓬在磚瓦場工作,每天挖土篩土,隆隆的機器聲已經不能讓他好奇或者驚訝。他和工友們身邊不再有短毛衛兵的槍刺,勞動熱情卻空前的高漲――他們是在為自己的房屋添磚加瓦。一種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新生活即將展開。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1:43
臨高啟明  第九十四節 東門市派出所(一)

晴空無云,臨高的冬季即將到來,一直有些燥熱的天氣也涼了許多。秋收已經接近尾聲,忙碌了一秋的百姓也開始有了閑暇。

百仞灘的人口增加了,平時空空蕩蕩的建議公路上因為道路方便,吸引了許多人行走。

東門市的商業活動大大增進了穿越者和當地百姓的聯系,除了食鹽之外,碾米廠碾出的米即干凈又漂亮,而且碾米廠童叟無欺,出多少米、糠、谷殼都是清清楚楚,沒有侵占透漏的,比農村里的作坊不知道好多少倍。最好的地方是支付手段靈活多樣,用銀錢自然可以,用稻谷、米、米糠乃至稻草都可以抵充加工費。這么一來吸引了附近不少糧戶來碾米,外發加工活占了碾米廠的工作量的六成,每天光加工費就能收到十幾石稻米。還有許多谷殼。因為這里加工方便,道路好走,又沒有人收稅,東門市隱約有了本縣的糧食加工批發市場意思。東門吹雨在例行的巡視中發現,也有來自臨近各縣的糧戶來這里買賣加工糧食的。看來利潤這個東西,真是可以讓人舍生忘死。

東門街沿街的地皮已經被人買走了一些,幾家店鋪正在施工中。這幾家鋪子多數是本縣的大戶們開的,除了東門市的商機他們也靠這個和短毛們套套近乎,一但是有什么事情掌柜還可以直接和短毛們辦交涉。磚瓦木料都是現成的,從大美村的茍家莊拆遷工地上源源不斷的運來舊磚瓦、木梁柱之類的建筑材料,除了一部分穿越者自用之外,多數都廉價銷售給買地蓋房的鋪戶們。

林全安這位第一個和短毛做買賣的小商販已經成為本地最大的副食品批發商了。茍家莊偵查任務之后,他得二十兩賞銀。大批人口遷徙到百仞城之后他的副食品供應規模又增加了一倍。他在東門市蓋上了鋪子,雇了賬房先生,還用了四五個伙計,每天推著車下鄉去收購活豬、雞鴨、禽蛋和蔬菜。林全安已經打算著再過些日子就回福建去把老婆接來,或者就在家鄉給老婆蓋個房子,娶個小老婆放在臨高……這樣美好的生活前景讓他飄飄然起來。

讓他有點不痛快的是給長工們吃得伙食太好了,讓他痛心,倒不是替短毛們心疼錢――理論上長工們吃得好能讓他賺更多的錢――而是這樣起到了惡劣的榜樣:他的伙計里已經有好幾個辭工不干投奔短毛去了。林全安雖然賺了不少錢,資本家的本性還是讓他堅持不提高員工待遇――反正總有人愿意干。

但是最近局面卻發生了變化,本來農忙已經接近尾聲,臨高又不種麥,農民收稻之后多半出來打零工,過去這樣的農閑時節的短工,根本不用工錢,每天給飯就行。但是最近短毛在東門市上大量的招募工人,這些農閑季節的短工都被他們招去了,渡海到臨高來討生活的大陸農民很多都成了短毛的長工,結果就是傭工市場空前緊張,而且在短毛們的標桿作用下,整個勞動力市場的價格上漲了許多。

工資增加之后,市場的活躍度也上升了不少。連臨縣的商販也被吸引到這里來買賣貨物。除了商賈,本地人只要不是三餐發愁的,都攜妻帶子的來百仞灘看西洋鏡,城里他們去不了,圍繞著壕溝和鐵絲網轉轉遠遠得看看也挺好:帶著圓扣子的的短衣服,古怪的藤頭盔,長長的裝著短劍的鳥銃,灘頭上造起的屋子,下面還裝著的巨大管道……興致更好的人會沿著簡易公路去博鋪港,去看看傳說中鋼鐵巨船。

老百姓對短毛的畏懼心理少了。東門吹雨發現中國老百姓的商業意識真得是超強,不僅是東門市上有了各路商販,連公路上也有人在擺攤賣茶水,沿途的三個炮樓下都有茶攤。現在駐守炮樓的軍事組戰士們經常面臨商販們的騷擾,除了有人試圖把蔬菜、雞鴨賣給他們之外,還不得不趕走對他們賣弄姿色的女人――倒不是他們的革命意志有多堅定,實在是覺得無福消受而已。

隨之而來的治安問題也開始凸顯出來,熱鬧的地方總是會把各路江湖人物吸引過來,除了或明或暗的妓女,又出現了賭番攤的檔位,接著是扒手和小偷,然后又是乞丐。各種各樣的江湖門道都在這里陸續露面。

最嚴重的問題當然是盜竊。每天都有幾個倒霉蛋被偷去去錢財商品的,最后連李梅的福利社商店都失竊了一些東西。獨孤求婚管理的這個“東門市綜合管理執法隊”,雖然每天忙于抓小偷,畢竟不是專業人員,這大明的老百姓在他們看起來又都長得差不多,語言又不通,基本上就是勞而無功。難得抓到個把人,往地上一跪,唧哩哇啦的說些他們都聽不懂的方言,還有人一路大哭大叫,進了辦公室就滿地打滾,最后還是不了了之的放人。接著,又發生了因為賭博的口角而斗毆的事件。

不久之后發生了第一起血案引起了穿越者的警覺:市場發生了一幕穿越者們在過去很熟悉的畫面:街頭斗毆。

十七世紀的打群架和二十一世紀并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看起來更兇險而已,沒有西瓜刀,卻有烤過的竹搶,削尖的木棒,自然還少不了磚頭之類的東西,一時間,熱鬧繁華的市場上雞飛狗跳,亂成一團,哭喊聲一片,不久離東門街不遠的一片竹篷攤位冒起了火光。等獨孤求婚的執法隊穿好全套裝備,和聽到消息趕來的軍事組人員趕來的時候,人群已經一哄而散,留下了七具尸體和滿目瘡痍――有十多家攤位被燒毀。

獨孤求婚的嘴都氣歪了,其他趕來的執委也被這一幕震驚了。東門市這個地方自從開辦以來,一直都是正面的消息:商販不斷增加、來買賣東西的人呢愈來愈多、有人愿意買地開店……總得來說,這就是穿越者和原住民和諧相處的最好標本。

現在這個標本變成了這副模樣,雖然損失不大,但是市場上發生斗毆死人,無論如何都會損害市場和他們的聲譽。而且最糗的是,獨孤求婚調查了半天,別說兇手了,連前因后果都沒鬧清。不得已他找到了執委會,要求編練警察。

“靠我們這個執法隊不是事啊!”獨孤求婚終于認識到了問題的關鍵,“我們和當地人語言不通,根本摸不通下面的情況。”

“治安組能調一些人過去維持下嗎?”蕭子山對編練本地警察這個事情不太感冒,他覺得眼下還沒法信任這些當地人。

“治安組哪顧得過來我們啊。”獨孤求婚很清楚,他去過治安組幾次,七八個人光審問俘虜,鑒別人員,整理檔案就忙不過來了,哪里有時間幫他去維護治安,再說他們去了,語言不通這個問題是一樣存在。

“我們的確忙不過來,現在治安組象是內保組。”冉耀無可奈何的說,“編練警察我覺得完全可以,現在控制的人口多了,需要這樣的執法機構來維持社會秩序。”

穿越者的第一個警察機構:“東門市派出所”就這樣成立了,獨孤求婚兼任派出所所長,慕敏出任派出所指導員,顧名思義,就是指導派出所的工作。她畢竟是干過治安的,而東門市的主要問題也就是治安。

派出所歸口在治安組進行領導,經費則由駐地的管理部門支付,換句話說,就是由東門市工商所來負責。

“這個,我哪有錢啊?”獨孤求婚向負責民政事務的蕭子山哭訴著,“這派出所的房子都是我們工商所的辦公房。現在東門市又不收稅的,沒法開銷經費啊”

“那就收點治安費,現在的派出所不也向工商戶收得。”

“這怎么行啊,不是亂收費嗎?再說了,眼下正是招商引資的關鍵時刻――”

“哼,你就少哭窮了。”蕭子山哼了一聲,“你們工商所賣地的錢呢?那些鋪戶的土地總不是你們白給的吧。”

獨孤求婚一時語塞,工商所的小金庫里的確有出租地得來的一百多兩銀子,執委會沒有出臺土地所有制政策,所以這類土地買賣用的是租地的名義,價格也比較低廉。這筆錢理論上是應該上繳的,但是因為政策不明朗,財務部門無法入賬,所以一直就存在了東門市工商所里。

“可這是挪用公款,再說土地政策沒說法,用了錢都不好報銷。”

程棟考慮了一會之后說:“這樣,你們工商所先填一個交款單,收入來源寫清楚,我做一個非常規收入。然后我再全額返還給你們作為東門市的辦公經費,你也不用把銀子帶來帶去了。”

“行,這樣好,那就這樣辦吧。”獨孤求婚見問題解決了,高高興興的走了。

“你還真有辦法。”蕭子山說。

程棟連連搖頭:“我們的財政制度,也得改革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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