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28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22
臨高啟明  第一百一十五節 軍裝

折騰歸折騰,伙食卻好的出奇。“首長”們沒有粗糧的概念,一天吃三頓,糙米飯管夠,咸魚每人一條,還有許多蔬菜什么的,一開始吃得幾個小伙子每頓都翻白眼。古代人很少攝入足夠的蛋白質和脂肪,所以對碳水化合物的需求就特別大,農民農忙的時候一頓吃上二斤面餅的大有人在。這些每天都在進行大運動量訓練的士兵自然也不會例外。馬千矚很快發現,每月20公斤的口糧是吃不到月底的。但是毫無辦法,除非能增加肉類和油脂的供應――這兩者穿越者自己都很缺乏。

操練還得繼續,先是齊步走,接著是正步走,然后又是跑步。等到步法訓練完全結束之后,又學著按照鼓點和笛聲的節奏隊列行進。根據PLA的訓練手冊,完成訓練之后每個士兵齊步和正步的時候每分鐘110~120步,跑步則每分鐘180~190步,這樣的行進速度已經屬于當時世界上最快的了。

伙食的好轉和體能鍛煉,使得這些原本面黃肌瘦的人開始變得強壯有力了。其實論到耐力和負重力,長期大強度勞作的他們比穿越者要強得多,但那是一種病態的身體適應,不是現在這樣的有了充足的飲食和鍛煉之后健康的強壯。

士兵們的體格好了,通過隊列訓練精神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觀,長期的收腹、抬頭、挺胸的姿勢,大步流星的走路,干脆明白的說話,都給了他們一種自信干練的神情。沒有入伍的普通的勞工現在看著這些士兵也開始羨慕起來了。公社的婦女們也常常在訓練場邊流連忘返。

“如果有好看的軍裝,那就更神氣了。”馬千矚發現軍隊沒有后勤部門,自己這個總參謀長在負責軍隊訓練之余干脆就成了后勤部長了。

征集軍裝設計馬上在全體穿越者掀起了興奮的狂潮。在這個枯燥無味的環境下,這多少算是件有娛樂性的事情。很快馬千矚手里就收集到了一百多份各式各樣的圖稿,從有中國特色的65式軍裝,到菲烈特戴著主教帽的擲彈兵,拿破侖的熊皮高帽近衛軍、英國龍蝦兵,布瓊尼帽的蘇俄紅軍最后到德國國防軍……所有人在軍裝上的惡趣味都集全了。

經過匯總,馬千矚悲哀的發現大伙沒什么創造力,全是歷史上各種著名軍隊的軍服復刻版。歸納起來三大流派:一是中國傳統派,以65軍裝為代表,也夾雜著55派和87派;二是排隊槍斃派,以19世紀的歐洲軍隊制服為藍本,強調華麗炫目;三是二戰派,基本就是照抄德、蘇、美軍的制服,也有兼收并蓄,雜糅成四不像的。除此之外還有些小眾愛好,比如國民革命軍式樣的小圓帽,甚至連日本舊陸軍的那身昭和式軍服也有愛好者。

“老天,難道匪鷗也混進來了?”馬千矚倒吸一口涼氣。

由于此事受到廣大穿越者的熱烈關注,馬千矚自然不便擅作主張,民主的一大好處就是誰都可以不用負責,于是他召集了一個所謂的聽證會,由軍委會、工業部、計委和10名群眾代表組成,對所有方案進行審查。

為了避免個人的審美趣味造成對選擇的影響,馬千矚規定了二條基本原則,軍裝的制作不能超越穿越者目前的生產力,軍裝必須適應本地的環境。

這么一來,諸如熊皮帽、長靴這樣的服飾立刻就出局了,候選的軍服立刻少了一半。接著是生產力的問題。工業部門指出,根據他們的調查,臨高的土法染織業只能染三種顏色:灰、藍和黑,臨高也不出羊毛,排隊槍斃黨立馬全軍覆沒,色彩絢麗,裝飾復雜的軍裝顯然不切實際。

留下候選的實際上還是現代軍服,65式軍裝由于其制作簡單,節省布料而最后中標。為了平息廣大落選者的意見新款軍裝也做了一些形式上的改變,以迎合大眾。

新款的軍裝被稱為元年式,又稱28式。它和65軍裝一樣,基本上是以中山裝為藍本,使用棉布面料,包括軍官四個兜,戰士兩個兜的差別也繼承下來,帽子改成了八角帽,這種八角帽比工農紅軍的小八角帽略大,更接近美款,看起來比較時髦。

領章和帽徽暫時留白,考慮到未來軍事制度勢必會有軍銜,元年式軍服預先做有肩絆,左臂留有臂章位。軍官士兵一律用仿制二戰德軍步兵的布制裹腿,不用再象裹粽子般的拿布條來回纏――直接套上去抽緊就可以,穿脫方便。軍鞋分兩種,作訓用草鞋,和外出、檢閱時的黑色布鞋。

為便于批量制造,軍服不分陸海款,只用顏色區分:陸軍穿灰色,海軍穿藍色。當然這藍色不是海軍藍也不是天藍,而是一種發黑的靛藍。好在眼下海軍要求不高,能和陸軍區分開就行。

考慮到海南的天氣較熱,所以在軍裝中還特意設計了一種夏裝,其實就是短袖軍裝,料子使用麻布,有人提出夏裝可以配發及膝短褲,但那英國殖民軍那丑陋猥瑣的模樣立刻遭到了否決。

除了軍裝之外,還設計了軍用制式褲衩、汗衫、軍毯和。軍毯不是羊毛的,只是兩層棉布之間稍微絮入一些棉花,再用網格線釘牢。在海南這個常年氣溫不低于20攝氏度的地方已經足夠了。

穿越者有的是棉布庫存,不過縫紉機只有五臺,更可悲的是會用縫紉機的女士只有三名。要她們來做1200套軍裝顯然不現實。馬千矚考慮之后決定采用外發加工的方式派發給公社的婦女制作。她們幾乎人人都會裁剪――古代平民百姓的衣服很少求諸于裁縫的,都是婦女們自己做,所以這手工活是沒難度的。至于不會裁剪現代款式也沒關系,后勤部門已經做好了大批紙樣,隨料分發。只要依樣畫葫蘆就可以。發料前計委找人首先將各個尺碼、款式的衣服全部試制了一套,一是看服裝試穿效果,二來可以核算出每件衣服、每雙鞋子大致消耗的布料和棉線,以免發得過多或者過少。

鄔德很快把活計都派了下去,并且制定了驗收標準,不合格的則罰賠償布料。這次的外發加工除了有工分可掙之外,余下的零頭布也歸加工戶所有,這個措施使得公社婦女的熱情空前高漲,連已經有固定工作的人也在夜里下班后連夜趕做。鄔德準備乘這次機會發掘一些心靈手巧的婦女,專門請人培訓學習服裝制作,然后在公社開個服裝廠,乘機把縫紉裁剪設備都接收下來,這可是筆大買賣――除了軍隊,還有未來的學校,各種機關,一旦有大批移民涌入,服裝更是需求旺盛。

裝具則比較簡單。本縣唯一的皮匠在聽說短毛們正在找皮匠做一大批活計,立馬就帶著老派孩子和全部生產工具來投奔了。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把他駭得說不出話來:1200根皮腰帶。這出手和氣魄,一下就把皮匠給徹底折服了,油然產生了“跟著短毛老爺永遠有飯吃”的樸素觀念。

武裝帶是用牛皮做仿德式Y帶,在觀摩了魏愛文的復刻版Y帶之后皮匠認為做這個很容易,他全家上陣的話能一天做10條不成問題。Y帶上的金屬扣件則是由機械組用熟鐵直接沖壓出來的,都沒舍得用鋼。不過魏愛文還是用一包煙的代價給自己留了些私活――一小部分是用得是黃銅。

林福惴惴不安的站在辦公室門前。這個鹽場村的橄欖球明星這次也入伍了。雖然席亞洲并沒有給村委會派名額,只是要求他們派幾個人來示范,但是村委會經過商量,決定還是讓這幾個示范民兵入伍,以表達鹽場村緊跟“首長”們鬧革命的決心――這詞是和杜雯學來得,至于什么是革命,幾個人都不知道――鹽場村沒讀書人,否則一定會被這個詞嚇得半死。

林福個子不算高,大概165左右,不過在當時的人當中已經屬于相當不錯,長期的橄欖球鍛煉又讓他身材魁梧結實,他就理所當然的成了一名基準兵。此刻他全身都按未來新軍的裝備模式穿戴整齊,準備給計委和軍委會的全體人員審閱。

“林福,進來吧。”門里面傳來了馬總參謀長的聲音。林福不知道參謀長是什么意思,但是校場是他最大這個還明白的。趕緊一推門走了進去,不由嚇了一跳。

只見里面是一個大房間,擺成馬蹄形的長條桌子,十幾個“首長”坐著都盯著中間的他看,好像戲里面三堂會審的模樣。

林福學著魏愛文教的禮儀,敬了個禮,大聲說:

“報告!陸軍教導營一連一排一班,基準兵林福奉命前來報到!”

魏愛文站起來還了個禮:“稍息!”

“是!”

一番對答,有模有樣,這一周多的訓練沒白費。大家都有了贊賞的眼神。只見眼前的這個士兵,手持元年式米尼步槍,上著元年式三棱刺刀,身穿元年式軍裝,牛皮仿德式Y帶,腰間是一大一小兩個子彈盒。看起來很是威武。

“這是仿制日軍大正11年式子彈盒。尺寸有所改變。”魏愛文做著講解,“牛皮質地,分大小兩種,大得是存放紙包彈藥的,每盒60發。小盒子用來裝火帽。”火帽比較敏感,所以不能和紙包彈放在一起。彈藥盒在設計的時候也考慮到了未來容納金屬定裝彈的可能性,尺寸是通用的。

“這是水壺。”魏愛文指著林福腰間的一個圓筒形的東西,“是用竹筒做得。軟木塞子。外面加上網繩套就能方便的拴在腰間了。看起來是不是有點象德軍的防毒面具盒?”

這么一說,倒的確有點象。大家都點了點頭。魏愛文似乎對這點“德軍元素”很得意。

腰帶上有一只布制的手榴彈包,里面裝著化工組制造的竹殼手榴彈――雖然威力差點,不過聲勢不錯,可以唬人。

林福身上背著一只奇特的背包,與其說背包倒不如說象個扁扁的小箱子。這就是新開發出來的制式背箱,受得是當地群眾普遍采用的背簍的啟發,用細藤編成,內里糊著刷過桐油布,上面有蓋子,可防水。形狀是橢圓形,附帶有符合人體工學的背架。

這個全新開發的背簍即符合他們目前的工業能力,又比傳統的包裹要好用的多,算是穿越之后結合現代科技理念和當代生產力水平結合出來的新產品。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24
臨高啟明  第一百一十六節 攻心為上(一)

新軍已經訓練半個個月了,馬千矚見魏愛文沒有一點開始政治訓練的意思,有些急了:”我說小魏啊,你什么時候給大家做政治訓練哪?你下連都兩周了了,別的連早都行動起來了,你可是教導營的基準連,要帶好頭哇!”

魏愛文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馬總長,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今天晚上就開會,保證讓你滿意!”

“真的?你可得好好搞啊!”馬千矚半信半疑,不再追問了。

其實這些日子來,魏愛文可沒閑著。為了好好開展工作,他可是絞盡了腦汁。不但深入連里,了解戰士們的狀況,還做了“偵察”工作,觀摩別的連進行政治訓練。他發現新軍里政治訓練不外乎這幾種方式:講演,領導講話,做政治報告;講課,識字運動……魏愛文靈機閃現:我何不搞點復古創新呢?

天漸漸黑下來了,夜幕上星光閃爍。在這里,并不像二十一世紀的城市,即使在夜里,路燈也亮著,高樓里,家家戶戶點著電燈,電視,映得天空發白,星星也只能看到最亮的幾顆;大氣污染也很嚴重,天總霧蒙蒙的,讓人感到一種憋悶,有時夜里向工業區望去,天都有些發紅。駐地也沒有人舍得點燈,耗費昂貴的電能,主要除了看AV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做,農民們早早就睡下了。周圍一片漆黑,半個月亮剛剛從東邊冒出來,放出了銀色的光輝,頭頂上東西走向的銀河白亮亮的一大條,無數星星密密麻麻,大部分集中在銀河中,竟能看得出一種層次感。魏愛文仰望著星空,十分驚奇,城里長大的孩子可從未見過如此景觀!

新兵們都已集合好,露天里戰戰兢兢的圍坐在一起。臨高地處亞熱帶氣候區,冬季氣溫也在二十攝氏度之上,點篝火稍微有些熱了,就在中間放了一盞洋油燈。紅色的火苗在棉芯上跳動,灰黑色的煙竄起,熏得銅提手上黑得越發锃亮。

火光映在戰士們的臉上,大家很好奇,今天通知新來的“首長”把總要給大家做政治訓練,會是什么內容呢?

魏愛文站了起來,環視四周,開口道:“今天把大家集合到這里,是想做個政治訓練,開個主題連會,主題就是昨天、今天、明天,請大家實話實說,暢所欲言,談談自己過去的遭遇,說說現在的情況,再暢想一下未來。

大家面面相覷,這是什么玩意?大家不知怎么辦才好,也沒有人開口,場面一下子冷清起來,十分安靜。

魏愛文料到了這種情況,新事物被接受是要經歷一個過程的嘛!當下他便開口道:“那就從我開始好了。”魏愛文早想好了,自己借此機會編一段過去的經歷,傳揚出去,來消除他和士兵們之間的隔閡。

“我先給大家唱支歌吧!”說著,魏愛文微微抬起頭,望著東方天邊的月亮,做了個深呼吸,醞釀了一下感情,便輕輕開口唱道:

“天上布滿星,月牙亮晶晶。咱們連里里開大會,訴苦把冤申。萬惡的地主,欠下窮人血淚仇。千頭萬緒,千頭萬緒涌上了我的心。流不盡的心酸淚,掛在心。不忘那一年,北風刺骨涼。地主闖進我的家,狗腿子一大幫。說我們欠他的債,又說我們欠他的糧。地主逼債,地主逼債好像個活閻王。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地主逼他做長工,淚得吐血漿。瘦得皮包骨,病得臉發黃。地主黑心,地主黑心逼死了我爹娘。不忘那一年,苦難沒有頭。走投無路入虎口,給地主去放牛。半夜就起身,歸來落日頭。可憐我這孤兒,向誰呼救?”

低沉的嗓音,加上帶著哭腔,顫抖的歌聲,端的是如泣如訴如悲啼。戰士們不禁起了共鳴,有的想起自己的身世,眼圈紅了,甚至還有人小聲抽泣起來。

魏愛文自己也感到心靈上的震撼。此情,此景,都讓他充滿了一種壓抑的沉重感。想當初,在網上見到這首歌,自己還覺得歌詞挺好玩,也跟著學唱,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唉,那時唱起來并沒感到這歌里體現的悲涼,凄苦,憤恨,看大家的反映,知道這些兄弟們普通話沒有白學。

有人握住了魏愛文的手,是一起來的穿越眾王濤,他是北方人,人高馬大,在一群矮小的土著當中看起來威風凜凜,此人因為是培訓師出身,特別會講故事瞎掰。特意安排在隊伍里做配合用。他輕聲說道:“連長別難過,咱們連就是你的家,大家都是你的兄弟,都是你的親人。”

王濤哽咽得說不下去了,他抽了抽鼻子,也說起了往事:“我家本來有十來畝地,地是好地,打下來夠我一家四口過一年了。那張舉人相中了我們家的地,非要買下來不可。我爹說啥也不賣,那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呀!那地主便總想找機會占了我家的田。有一年,我家的牛沒看住,在地主家的墳地里啃了幾口青草。地主硬說壞了他家的風水,把我爹抓去,好一頓毒打。我爹年紀大了,經不起,抬回家三天頭上就就――”王濤說著說著,嗓子眼像被什么堵住了,說不下去了,神色悲戚,眼睛里似乎要流下淚來。好半晌他才緩過氣來,“我娘身體本就不大好,著一驚嚇,沒過兩天也也隨著我爹去了!”他終于忍不住了,淚水順著他黝黑的面頰滾落下來,把個魏愛文看得目瞪口呆,老兄你不會是北電或者中戲出身的吧?

“過了不久,有一天他家房子失火,誣賴是我燒的,要抓我告官。窮人家跟地主打官司怎么贏得了?!我一急,連夜跑了。到了縣城后來托人回家看看,才知道我家的田被張舉人占了,我小妹妹被他抓了去,當了丫鬟,說是賠償他的損失,后來也不知被這個畜生賣到哪里去了。我的小妹妹,她……”王濤泣不成聲。

強!看著王濤的表演,魏愛文暗自佩服。

一個小戰士再也忍不住了,憤然道:“真是喪盡天良!”

“我以前給我們鄉陳云開當長工,放鴨子。這個黑心的家伙!有只小鴨子給黃鼠狼叼了去,他用皮鞭子狠狠抽了我一頓,還按丟了一只大鴨子給記上了賬。平日里我吃的是他家的剩菜餿飯,還不得飽哩,他卻全按好菜飯記上了賬。天涼,我要是病了就沒法給他趕活了,他就裝模做樣拿了兩件沒人穿的破舊衫褲給我穿,回頭他就按新衫褲給記了賬。有時我病的厲害,發著燒也咬緊牙關給他放鴨子,他竟全記上因病缺工!年關到了,他一亮賬本,我反倒欠了他的錢!我跟他評理,他不聽;我氣的直哭他還假惺惺的說:舍不得離開我嗎?那明年接著干吧。真是氣死人了!!”小戰士咬牙切齒,兩眼映著油燈的光亮,真像是要噴出火來。

有了開頭的,戰士們也放開了,紛紛站起來,爭先恐后的傾倒心里的苦水。一個賽一個。

“我是個軍戶,說起來祖上還是個小旗呢。可這好幾代人都是給軍官老爺當不要錢的傭工!哪里還有什么袍澤之情,干活不要說怠慢,就是動作慢點也是打個半死,打死了就拖出去,沒人問,也沒人敢問。外面死個人還得報個官呢,衛所里就同死條狗一樣。人都說州縣官府黑,不知道衛所里比外面黑不知道多少倍!”

魏愛文知道他是軍戶出身,因為要消除一下這些老百姓對官軍的畏懼感,故意問:“那一打仗還了得?”

“打仗?”那軍戶苦笑道,“就我們這些軍戶,穿褲子都露腚,還和人打仗?我們比老百姓還不如,鎮臺招兵老百姓還能落點錢米,我們這些軍戶連安家錢糧都給百戶千戶們吞個一干二凈,去了鎮臺上也就吃碗飯,混不上親兵家丁的,連餓死的都有。”他啐了一口,“鬼兒子才替官家賣命呢!”

他越說越來勁:“官軍,說好聽帶個官,比土匪還不如。禍害老百姓比誰都狠,打起仗來比誰都聳。”

“是啊是啊,我就是北方逃過來的。”王濤趕緊來下眼藥,“聽說遼東和韃子打仗,幾千人楞是打過不過幾百人韃子,最慘的是居然十幾個韃子追幾百官軍,逃命的人活活被追得累死。就這幅模樣,這仗還打個屁啊。我一個同宗兄弟前幾年實在活不下去了,去投了遼鎮,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說著還擦拭了幾滴眼淚。

“唉,哪家不是這樣,要不是官府逼得緊,把我們窮人逼得沒了活路,誰愿意鋌而走險。我們一家千里迢迢到瓊州來。原以為這里荒地多,總能混個溫飽,哪曉得這里的田也不好種,沒水澆地,只好地主買水,比老家種地苦好幾倍都不止!活生生就把一家人都給坑沒了。成了一條光棍!”

“還是這里的老爺好。”王濤又借機發揮起來,“我逃到這里給老爺們扛活,吃得飽穿得暖。老爺們還給發工錢。我們公社干得好的兄弟都住了樓房了!”

“樓房?就是短毛老爺們住得那種磚樓?瞎說吧。”有人表示不相信。

“瞎說?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公社看看!”

“要是真得就好了,我也不要什么樓房,有個遮風避雨的小屋子就滿意了。”有個新兵一臉神往的說。

“是真得。”這是個從公社入伍的兵,“不過得有職工資格才行。我就是為了這個才來當兵的,一當兵就是職工了。”

“還有自留地能夠種田呢。”公社的兵對自留地特別有興趣。

“這些我們也能有嗎?”有人怯聲問。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25
臨高啟明  第一百一十七節 攻心為上(二)

“當然,只要大家齊心協力,這一切都不是夢想,”魏愛文開始勾勒起未來的畫卷:“大家在這里一個月了,日子過得怎么樣?”

“沒得說,又發新衣服,飯菜又多又好,上哪找這么好的差使去!”

“還給鞋子穿,第一次發鞋我都舍不得穿,過去哪穿過這樣好的鞋子。”有個戰士在抹眼淚,“后來首長說非穿不可,壞了還給發。都活了二十多年,沒穿過一雙好鞋――”說著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其實這所謂的好鞋連布鞋都算不上,只不過是草鞋上縫了個布底,鞋幫上也納了布條,穿起來比純粹的草鞋要舒服一點。

“可是――”魏愛文語氣一轉,“我們窮人過上好日子了,那些地主老爺、千戶指揮、強盜土匪的,會這么眼睜睜得看著咱們享福嗎?就象你,以為來瓊州開荒就能過好日子,結果呢?”

大家的眼睛一下都瞪圓了。王濤一看火候到了,馬上作咬牙切齒狀:

“不行,我們的勞動果實,決不能讓他們白白搶去了!”

“沒錯!”魏愛文提起了嗓音,“我們老百姓,祖祖輩輩都被大戶官老爺們欺負,他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沒錢就搶我們的小民的。過去我們沒有主心骨,只好眼淚往肚子里流,現在有了短毛老爺為我們撐腰,有大鐵船、快槍,我們自己手里也有了刀槍,還能不能讓他們為非作歹?!”

“那得問問我手里的槍答應不答應。”王濤做豪邁狀,擺出一個《紅燈記里李玉和的造型。

“不答應!”群眾的情緒果然被調動起來了。連里幾個公社來的兵屬于既得利益者,最有感觸。

“如果他們要硬奪呢。”

“那就打他個娘!”

魏愛文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說:“只要大家齊心協力。大家就能揚眉吐氣,生活也好了,不用挖野菜充饑,天天都能吃到白米飯、魚肉,有好衣服好鞋子穿。到處都蓋樓房,安空調,冬暖夏。還有電燈,點起來滿屋都亮堂堂的,比這煤油燈好上萬倍。孩子們都能上學,念書,義務教育咱們國家也富強起來了,載人航天飛船也成功了,還申辦奧運會呢!嗯反正這一切都回實現的。”魏愛文暗暗叫苦,剛才太興奮了,嘴一下子就沒把門的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一下子都說了出去。好在大家對“空調”,“奧運會”一類的詞沒什么反應,倒是對不必吃野菜的生活相當神往。

散會了,馬千矚拉魏愛文,豎起大拇指:“嘿,小魏!你真行!這會開得太成功了。大家一起回憶過去,沒有不咬牙痛恨的,你這么一搞,起碼都是咱們的人了。”

魏愛文滿臉得意:“這,小菜一碟!等以后的,我還有更多的點子呢!”

心中滿是眼淚:我那最后的可樂,都換了這些東西了……于鄂水,你太禽獸了!

第二天,魏愛文的這套東西就被馬千矚編寫成了材料,分發給各連連長學習。王濤這個穿越眾也不得不暫時被趕出了宿舍區――他現在不算“首長”了,身份就是教導營一連士兵。各連開主題會都把他叫去做報告。這王濤是培訓師出身,靠得就是嘴皮吃飯,他又業余學過評書,說起事來不僅聲情并茂,而且還經常下扣子,套得大伙欲罷不能。他的劇本越編越復雜,最后馬千矚不得不提醒他別鬧得太離譜了。

但是光用這樣的憶苦思甜教育法還略嫌不足,馬千矚根據席亞洲等人在鹽場村的經驗,組織人手編寫了一本小冊子,重點圍繞穿越者的口號“鏟強除惡,保境安民”做文章。同時在公社出身的士兵里挑選了幾個比較活絡的人,專門進行了政治培訓。

“政治工作的核心在于培養對我們的忠誠。”馬千矚在新軍軍官會議上強調這一點。“我個人認為老百姓并不見得很熱愛官府,官府對他們來說只是必須服從的威權,而不是我們概念中的國家。”

培養忠誠當然不能靠幾句口號,不管什么政治理論,都沒有人維護自己的利益來得有效。抗戰一結束,共產黨就在解放區里大規模搞土改,從而掌握了民心,使得自己有了穩定的根據地和源源不絕的兵源。這個比說一千一萬遍階級覺悟都來得有效。

供給新軍遠遠超越當地老百姓甚至公社社員都要高的生活標準,他們就會對這樣的生活充滿留戀感,把穿越者當成他們的大恩人。一旦利益捆綁在一起,他們就會為穿越眾出生入死。對毫無根基,更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的穿越者來說,誘之以利是最有效也最快的辦法。

至于馬千矚的士兵委員會之類的組織,在穿越者們的一手包辦之下也算是勉強成立了,雖然多數人都對這樣的士兵民主持懷疑態度――不少人還舉了反例。但是馬千矚依然堅持要搞。原因自然是因為三灣改編之后,士兵委員會和支部建在連上一樣,都起了改造舊軍隊的神奇作用――差不多就和開金手指一樣。

既然對國民革命軍這樣的舊軍隊有效,那么他們完全從白紙上畫出來的新軍隊同樣會有效。

馬千矚自然不能搞支部建在連上這套,否則執委會里的右派非吃了他不可。不過士兵委員會有民主的大旗作為虎皮,誰都奈何不得。為了表示他對此事的重視,他自己兼任營級士兵委員會主任。

士兵委員會的任務主要有五項:一是參加軍隊管理;二是維持紀律;三是監督連隊經濟;四是作群眾運動;五是作士兵政治教育工作。

其體制完全模仿紅軍時代的士兵委員會,最低層設置在連,全連士兵大會選舉5至7人或9人為連士委執委,推主任一人。營按每5人舉一代表組成全營士兵委員會,推舉11人至13人組織營士執委,推舉1人為主任。以此類推,各士委不設常委機關。

士委會與軍事機關的關系,士委只能對于某個問題建議或質問,而不能直接去干涉和處理。士兵開會時,主官必須在場,不得召開閉門會議。在戰時,軍事主官可以暫停士兵委員會的各種活動,以防止了極端民主化。

當然現在穿越者一手包辦的士兵委員會還根本談不上有什么民主不民主概念,反正“首長”們要求他們選舉,就選舉了,至于選舉了干什么,怎么干,都是一頭霧水。馬千矚知道這玩意目前階段徒有其表,但是他不喜歡“民主得有基礎”這樣的論調--有時候也得搞搞夾生飯。

穿越者們決定讓新軍士兵從最簡單的自我管理開始,包括班里的內務整理安排,打掃衛生,管理伙食。士兵群眾的利益得到了保障,有了當家作主的感覺,熱情就會激發起來,對部隊建設的責任感也會加強。

田涼從博鋪的檢疫營里給放了出來。在檢疫營的這些日子他每天上課認字,干些簡單的手工活,身子骨也結實起來,每天送到營地里給他們當閱讀材料的“課本”也能看個大概了。田涼心里挺高興,看來這邊的老爺是要提拔他們了――最少也是個管事什么的,要不當個奴才沒必要認字。

平時閑暇的時候,就是和幾個年齡相仿的伙伴坐在鐵絲網后面,看一水之隔的訓練場上的熱鬧場面。他在營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是三兄弟,都性阮,到這里之后按排行給取名為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

現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買他們的老爺根本不是一個財主之流的人物――有財主自己練兵的么?鄉下有鄉勇,這他是知道的――田涼流浪的時候沒少吃過這些人的虧,也見過他們在道路上搶劫落單的商旅,但那些土包子怎么能和這訓練場上的人相比?田涼在廣州的時候見過營兵操練,那也算是官軍的精銳了,但是和對面校場上的士兵比,總覺得不如這邊的精神。

那些兵都光著頭,穿著短衣,渾身上下都透著精干利索,走起隊形來整齊劃一,連腿抬出去都是一線直,操練起來還整天喊著口號。這可讓他們大開了眼界,雖然有些奇怪――兵都扛著木棍操練,難道這么有錢的老爺配不了幾根長矛?

最奇怪的還是這里明明不下雨,卻總是能聽到打雷的聲音,有時候一天之中接連不斷,后來才聽人說,那是老爺們在放大炮。老爺們還有大炮?這讓他們愈發不能理解了。

終于有一天,他們被叫起來,帶上東西。要分配去處了。

男孩子們,年齡在13歲以下的,去處是“初小”,據說哪里是讀書的地方,田涼已經十五了,自然輪不到去,超過13歲的,算術好或者表現出其他天份的人被送進了“技術學校”,他們這一撥沒啥天賦特長的,全數掃進了“軍政學校”。

這個由馬千矚提議開辦的學校沒有校舍,孩子們統一都發了套軍裝,編進了教導營的“學兵隊”里,也跟著大人杠著木棍去一二一了。

田涼想知道郭芙給安排去了哪里,但是女孩子們分配是在另一天,后來他才從送飯的大媽那里打聽到,13歲以下的女孩子也去了“初小”,其他的都進了“技術學校”。

“聽說在學校學了本事之后就要分給‘首長’們做丫環。”大媽好像還很羨慕的樣子,“都是有福氣的孩子呢。”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27
臨高啟明  第一百一十八節 練兵

軍政學校學兵隊的日子和在檢疫營沒什么兩樣,日子過得一板一眼。早晨5點和教導營的士兵一起起床跑步。只不過教導營是越野跑5公里,他們就是繞著校場跑十圈。

上午是學習的時間,繼續他們在檢疫營地里的學習,包括識字和算術。比起在檢疫營地里是鹽場村的“假髡”上課,現在上課的都是“真髡”了,孩子們也學會了其他人對這些澳洲老爺的們的稱呼:“首長”。

“首長”們上得課比簡單的識字和算術要有趣的多,有人來教他們看一種亮晶晶的小圓盤子,上面有許多算術課上學過的阿拉伯數字,還有兩個不住滴答滴答發出聲音走動的針。據上課的“首長”說,這叫“鐘表”,是用來記時的,看這個就能知道現在的具體時辰是多少。比起更香、更漏、日冕這樣的東西真是又方便又準確

“這個真是寶貝,我們家鄉的黃老爺都沒有!他可是縣里的頭號紳戶。”

“你們那的黃老爺算什么?”上課的“首長”不屑一顧的撇了下嘴,“就是北京的皇宮里也找不到。”

“那不成了稀世珍寶了?要是把這個進貢給皇帝,首長們不就能當大官了。”

蕭子山無奈的笑了下,老百姓的話語里往往有他們最樸素的認識:好東西就得是皇帝享用的。千百年來中國式皇朝無償的掠奪了他們所統治下的最好的東西來供一家一姓享用。甚至任何東西只要一沾到“貢品”的邊,就是一種品質的保證。

“鐘表的用處是更精確的掌握時間,”蕭子山把話題從寶物上轉移開,“過去大家只能看日頭,或者聽打更、鼓樓打鼓、午炮之類的方法才能大概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了,有了鐘表,就可以隨時知道現在是什么時候,做什么事情又用了多少時間。”

“知道了有什么用處呢?”有人提問了,“過去我給財主放牛,都是一去一天的,天亮了出去,天黑前回來就是。”

“你們現在只要記得如何看時間,至于具體有什么用處,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蕭子山知道這個很難和400年前的少年兒童說明白。除了研究天文歷法的專業人士,傳統的農業社會很少需要精確的時間,精確的時間掌握是近代科學的需求。

這一階段屬于“普及教育”。比起更加復雜高深的科學知識,盡快的讓這些新人適應穿越者使用的度量衡、時間單位和習慣用語更重要一些,只有在交流上完全沒有障礙了,才能有效的被驅使。

下午則是操練的時間,他們和新兵一樣,最主要的就是進行隊列訓練,因為有了檢疫營里的40天普通話教學,教官的命令他們是聽得懂的,雖然有人還是左右不分,但是象新兵那樣因為聽不懂命令而被拉出來挨揍的人就少多了。

晚上和新兵們一樣,是政治教育,反復洗腦,同時還講授一些額外的知識。

比起一般的新兵,他們除了文化課的課程更多――新兵只在晚上或者天氣不好的時候上些簡單的識字算術課程而已。馬千矚雖然對這些孩子有著很高的期望,但是他決定暫時不給予他們過多的特殊化教育,讓他們在教導營這個集體中好好的錘煉一番,再看看哪些人適合成為未來的中堅力量。

田涼學得很辛苦,他本來就不怎么聰明,在檢疫營地就因為學習太差挨過好多次打,現在學得更慘了,最后在分科考試的時候就落到了步兵科去。阮家三兄弟學習成績突出,被選進了炮兵科。某天來了個穿藍衣服的“首長”,在得知阮家三兄弟是漁民家庭出身之后,他們就成了“海軍”,大約是“水師”之類的地方。

之后他們就就分班了。阮家兄弟現在埋頭于學習火炮諸元表和各類射擊方法的掌握上,每個上午都要推著大炮到處跑,把操炮動作一遍一遍的反復練習。最可笑的學著套炮車,火炮的炮車和炮身都要用專門的牽引皮帶快速的套上牽引馬,小得炮套一匹就夠了,最大的炮要套8匹。為了更好的熟悉馬性,學習炮術的人每隔幾天都要去農莊伺候馬匹。至于下午,要學習使用計算尺、規尺,測量儀這些器材。

田涼則練習扛著木槍的方法,批上藤甲分列進行刺殺、帶領班進行隊形變換,挖壕溝,堆土壘,筑墻。

每隔幾天,教官們就會帶著大家出去行軍,路上不斷的對假想的目標進行各種科目的訓練,有時候是短途的沖鋒,不但的要跑得快,還要在沖進敵人陣地的時候刺殺對方。

最慘的是武裝越野,全體背著幾十公斤的東西在山間小路或者田埂上小跑上15公里,在規定時間內抵達之后容不得休息,馬上開始修筑工事,然后分成兩撥進行對抗,對抗的課目有射擊――用木槍,這些槍已經不在是加了配重石塊的木棍了,而是灌了鐵的訓練槍,除了不能射擊,槍管、火門、刺刀座一應俱全。在模擬的射擊的時候,士兵們要完全按照前膛步槍的發射步驟:咬破教練彈的彈殼,裝彈藥,上火帽,一個動作也不能少,教官還會批評動作不標準。射擊之后,還會有雙方的刺刀格斗和肉搏戰。這種戰斗直到一方把另一方驅逐出陣地才算結束。失利的一方要負責晚上的宿營地搭建和做飯。有時候這樣的對抗訓練會變成假戲真做,往往會有不少鼻青臉腫,甚至被打破頭和骨折的傷員出現。

這個時候,由衛生組的人帶隊的實習女護士們就會發揮作用,這些傷員成了她們最好的實習標本。那些所謂進了“技術學校”的女孩子,其實掃數都成了衛生組護士培訓班的學生,時裊仁還打算從中培養出若干合格的醫生出來,他已經選了幾個特別聰慧的女孩子,開始秘密的教她們一種古怪的語言:拉丁語。

這些見習女護士們沒什么器材藥品,她們身上背的制式紅十字醫藥箱盡管仿制的是400年后的最新版本,里面基本上是空空如野。除了酒精、脫脂棉、夾板、縫合針線和一些簡單的中藥制劑之外就沒什么好用的東西了――所有的現代藥物都由衛生組的大夫自己掌握。好在這年頭能活到十幾歲的人都是達爾文法則下的強者。身體素質都算不錯。稍微處理下,休養幾天就好了。

田涼在一次演習中看到了郭芙,她現在也穿著和他們一樣的衣服,頭發卻已經留了起來,還戴了一頂無檐圓形軟帽,袖子上還有個奇怪的刺繡的臂章:一條藍色的蛇纏在木棍上――每個“護士”的袖子上都有。

田涼在這次演習中特別的拼命,期望自己能得點啥小傷,能和郭芙見個面說說話,但是他那次的無比勇猛倒讓對手去了衛生隊,自己卻完好無損。只好懊惱的遠遠得看著郭芙。

等到他們已經慢慢的適應這樣的訓練,教官們又玩出了夜間集合的花樣,深更半夜睡得正熟的時候忽然緊急集合,十分鐘之內沒裝備齊全到校場的,全都被罰繞場跑10圈。如果這樣也還好,最可怕的是有時候還會進行夜間拉練,每個人的背上都拴上一條白布條,然后一個挨一個的夜間行軍。

古代軍隊極少進行夜戰,一是古代通訊聯絡手段落后,夜間行軍都很難控制隊伍行進方向,更不用說進行戰斗了;二來古人很少有現在這樣完備的地圖可供參考,如果沒有合適的向導,即使白天也會迷路,更何況晚上。

正是因為古代軍隊對夜間戰斗持回避的態度,穿越者才要進行這樣的訓練,對數量占劣勢,但是在訓練上占優勢的新軍來說,夜戰是有效的抵消敵人數量優勢最好戰術。

夜間訓練不僅僅是行軍走路,他們還要學會在夜暗環境下分成班組進行戰術機動,完全靠哨子和笛子和喇叭進行聯系協調,必要時候也用起花箭。紅軍和八路軍當年也沒有步話機,一樣在夜戰中如魚得水。

然后就是野外生存課了,本來北煒準備的訓練大綱里從海南這樣的熱帶、亞熱帶一直講到白雪飄飄的北國,但是考慮到二三年內大家還不會去東北發展,還是以本地和華南作為講授重點。幻燈片在講授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特別是在講授識別各種植物、動物的時候,先用圖片示例,再到野外實地察看。接著還教了如何使用指南針,怎么在野外辨別方向,預測氣候,搭建臨時住所,衛生救護……最后士兵們以班為單位派進山去生活十天,期間還要完成一系列的任務。每人可帶一把匕首、一斤生米和若干鹽。為了防止這些新兵在野外訓練的時候乘機禍害老百姓,北煒帶著他的特種小隊負責監視,順便也給自己的隊伍練練兵。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29
臨高啟明  第一百一十九節 排槍和神槍手

當他們經受了這一切,被證明完全適應了軍隊生活之后,射擊訓練才正式展開。

槍支,即使是前裝線膛槍,也是在這個時空里最有強大的步兵武器,穿越者必須確保持有它們的人忠誠可靠。

有些人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中途要求退出,這樣的人會被安排到公社作為勞工使用,但是他們必須雙倍的償還穿越者給的安家錢糧、軍餉和伙食,在沒有還清這筆債務之前,不能脫離公社,除了基本口糧外沒有任何的報酬。

至于逃走的,穿越者強大的通訊和夜視能力使得黑夜和距離都無法成為逃兵的掩護,抓回來的人無一例外,全部發到采石場和磚瓦廠去當苦力。

不過,情況比馬千矚預料的要好,無論是逃兵還是要求退出的,前后不到二十人。絕大多數人都堅持下來了。

主持射擊訓練的是李運興,他在省射擊隊當過射擊運動員,這方面比較熟悉。為了主持訓練,他自己領了一支步槍和100發彈藥,連著打了一周,基本上把米尼步槍的射擊性能摸熟了。

前裝線膛槍的射擊精度還是比較好的,這批槍都是在穿越前制造的,材料好,工藝精,還經過校準,李運興打了幾發之后馬上就找到了手感。

他先從最基本的持槍、據槍動作開始校正,然后再練習端槍瞄準時的穩定性。一切都合格了之后才開始射擊訓練。

米尼步槍發到手的那天引起了士兵們的很大轟動,這種槍和他們能夠見識到的各種火器都不一樣,槍身烏藍色的,泛著幽光,所有的部件都很光潔,沒有鐵器制品慣有的毛糙感。配著皮套的三棱刺刀閃閃發亮。皮子彈盒里是用黃色粗紙包著的子彈。還有個黃澄澄的小銅片,這個據說叫火帽。

槍沉甸甸的,但是比他們平日里用的訓練槍要輕一些,各個部位的尺寸都造得大小合適,用過鳥銃、三眼銃和其他各種火門槍的人都覺得這槍非常精巧稱手,用著一點不別扭。

第一次實彈射擊的時候,步槍爆發出來濃煙、強烈的硝煙味和槍托的沉重的后坐力都讓許多第一次拿槍的泥腿子們深刻體會到了手中武器的威力。鉛彈在厚厚的木靶上的穿透力更是讓他們咂舌--傳統的鳥銃打的鐵砂,用厚一點的木門板就能擋住。

為了增強他們對手中武器的信心,李運興還說服了馬千矚,從庫存里搞來一副鐵甲,當場試射,在200米外一槍打了個對穿,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娘的,這樣鐵甲不就啥用也沒有了?”林福摸著鎧甲上還在冒煙的小洞。“打仗也太容易了。”

“那咱們還不是天下無敵了,就站在哪里打槍,誰也沖不過來。”戰士們都興奮的嗷嗷叫。士氣值猛增。

“天下無敵還談不上,”李運興說道,“但是我們有很大優勢。比敵人打的遠,打的準,又打得快,騎兵也好,弓箭手也好,都沒法對我們有威脅。

“但是敵人有大隊騎兵的話,光放槍還是不行的。這槍最遠能打400米,騎兵花不了1分鐘就能沖過來,你們1分鐘里能開幾槍?”

“三四槍吧。”

“如果我們人少,對方人多,1分鐘里大家開了三四槍,敵人沒被打跑,這時候怎么辦?”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內中一個漢子,原本一直不說話,這時才插話道:“用長矛逼住。全體成方陣,外面有長矛手護衛,里面是火槍手。”

“不錯,這的確是一個辦法。”李運興倒不意外這個建議――這個方法不算很稀罕,明代也有類似的戰法:長矛手掩護火器射手,更有升級版,用戰車列陣掩護火器的。“還有沒有更好的呢?”

“三疊陣。”漢子又說了,“火槍手分三排,輪番射擊,這樣一分鐘就不止打3~4次了,可以連綿不絕。”

“不錯,不錯,你從哪里知道的?”李運興大為驚訝,這個“三段擊”一向被視為穿越秘法,沒料到明代人早就有這樣的概念了。轉而一想,既然日本戰國時代能搞出這套戰術,大明也不會想不出來。

“小的在京城看過京營操練。”

“有眼光,叫什么名字?”

漢子啪的來了個非驢非馬的立正抱拳:“小的黃熊,北直隸河間人。”

“好,下操后到司令部來。”

“是!”

訓練射擊倒還容易,把槍支維護的概念灌輸給他們才不容易。幾乎沒有人意識到槍支是需要維護的,第一天射擊訓練結束后,盡管要求事后對槍管進行清理,但是在隨后的晚間突擊檢查中,發現只有極少數的士兵按要求清理了槍支。

古代對火器的保養方面并不重視,也沒有火器沒保養具體要求和規范,大炮在露天最多就是用些遮蓋而已,鳥銃之類的東西,本身質量低劣,弄傷自己的可能性比打到敵人更大,士兵不愛用,更妄談保養了。

前膛槍即用殘渣較多的黑火藥又有包彈藥的紙,對槍支保養的要求更高,李運興不得不在每次射擊訓練之后都進行強制性的保養工作,手把手的教每個士兵進行槍支保養。每個人槍都要驗過之后才能解散。接著這個任務又下達給各班班長執行,采取層層檢查制度,李運興檢查班長的槍,班長檢查班里每個士兵的槍。配合嚴厲的懲罰制度,總算把擦槍的習慣建立起來了。雖然還是得了不少煩言,認為“首長”多此一舉。

馬千矚不止一次從安插在士兵中的眼線中得到這樣的匯報:擦槍管就是浪費,有殘渣把槍管倒倒干凈不就是了,反正不擦干凈也打得響。

也有人說這些澳洲海商,都有些“獨”,就知道認死理,樣樣都有規矩,不象本地人那么會變通。

馬千矚看到這樣的士兵心理匯報,不由得想起了改革開放之初合資企業的中國員工們對外方的議論――兩者倒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田涼在射擊訓練里一樣混得是個中下水平,李運興定的考核標準是100米距離內10次射擊上靶6次就算合格了,田涼第一次考核只中了三槍,等到第三次補考才算勉強及格。

但是也有很強的人,阮家三兄弟的都在第一次考核中就得了良好。一個原先的茍家莊團丁楊增得了唯一的一個全優:十槍全中。

“槍法真不錯!”李運興興奮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謝謝首長。”楊增來了個標準的立正,“小的原本是打獵的。”

“打獵的?怪不得你的眼力好。”

“不是,小得過去就用過這樣的鳥銃。”

“哦?”李運興來了興趣。

“過去我在茍老爺,不,茍大家當團丁的時候――”他趕快糾正了自己的說法,“有次海賊們送來批貨色,里面有幾十支這樣的槍。”他比劃著,“不過沒首長們的槍好用,要點火繩,拿著也重。”

李運興想起來了,從茍家莊繳獲的武器里是有一些洋貨的,其中就有一批火繩槍,根據幾位歷史方面的人士考究,應該是英國產的。

“那槍比莊里原來的鳥銃好用多了,打得也準。不過莊丁們吃過鳥銃的虧,都不愛用。茍老爺,茍大見我喜歡就給了一支,我沒事就打鳥玩,這樣就熟了。”

“你打槍這么準,茍大對你一定另眼相看吧?”

楊增面上露出一絲難堪的神情,他自從在茍家莊被俘,到了百仞城,翻來覆去的審問了好多天,又勞動改造了一段日子,因為沒有劣跡,又屬于主動棄械投降的,就給安排到公社干活了。在這段時間里他已經了解到這群“髡賊”、“短毛”或者“澳洲海商”,最看重就是每個人的“歷史問題”要清白,他在茍家當團丁這個“歷史問題”顯然是個污點。

“回首長的話,”他小心翼翼的說,“小的不過是茍家莊的普通團丁罷了,雖然打槍準些,那茍大并不太高看小的――他還是喜歡那些槍棒刀劍上的功夫。”

“槍棒刀劍再好,難得抵得住你的一火槍么?”李運興對他所想一無所知,還以為他懷才不遇。

“那得是老爺們用的槍才行――真是我做夢都沒想到過,這槍能打這么遠,打起來又準又快。”楊增說到槍支有些興奮,“洋槍好雖然好,可是和這槍比就差得太遠了。”

“哦?你說說好在哪里呢?”李運興自己對槍械和射擊都有濃厚的興趣,知道好的槍給人的感覺有多興奮,他沒想到在另一個時空也有這樣的同好存在。

“好處可太多了,但是小人以為最好的地方有二個,一是火帽,直接放上去就能打火,用不著專門放打火藥,安全好用;二是彈藥都用紙包好,用著方便,份量也拿捏的準,平日里小的打槍都是拿火藥袋倒的,倒多少全憑手感,偶然也會倒多倒少,不象這樣的紙包彈藥來得準。”

李運興想這個人還真不簡單,普通的士兵都是照章行事的按照教官的要求做,他還有能很多想法,這可是難能可貴的人才。

“100米能百發百中了,200米呢?試試看?”

“首長的吩咐,小的一定招辦!”這番話加上抬頭挺胸立正的動作,感覺十分違和。

李運興特意給了他一支帶有J+標記的高精度米尼步槍,200米外的靶子是一個直徑1.5米的圓形靶。楊增屏息凝神,又是十發十中。

簡直神了!李運興十分驚訝,米尼步槍雖然也算是線膛槍,但是精度不能和后膛定裝金屬彈步槍相比。這個楊增不過有打火繩槍的經驗,訓練了一個月就能打出這個成績,可算是極有天賦了。

接著又把靶子移到了300米外,這次楊增有4槍脫靶。當靶子移動到400米外時,他還是命中了4槍。這個成績已經相當可觀。在場地的幾個軍委會的退伍軍人都叫好了。就是拿56半射擊,這個成績也算不錯了。

“不錯,你就都當狙擊手吧。”李運興為自己訓練的隊伍里出了這么號人物感到高興。

“謝首長提拔!”楊增不知道啥叫狙擊手,但他直覺的認為這肯定對他有好處。

他和其他幾個射擊成績優秀的人一起被挑選出來,作為狙擊手進行下一步的培訓。魏愛文決定在步兵連之外組建一個獵兵排作為遠距離精確射擊支援。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31
臨高啟明  第一百二十節 海陸糾紛

黃熊來到司令部辦公室的時候,除了李運興之外另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他認得,是本營的一個軍官“魏首長”,還有一個“馬首長”也經常在訓練場露面,似乎是個大人物。

他不認得的人是冉耀。李運興一下操就在司令部辦公室里給治安組打了電話。這個黃熊的見識顯然不是老百姓所能有的,多半是個明軍的軍官。他得確認是不是個探子。

最后還有一個來看熱鬧的東門吹雨,他現在事情不多,東門市的秩序也上了正規,經常跑到馬千矚這里來鬼混,還起草了不少參謀部章程之類的玩意,混了個掛名參謀。

“坐吧。”冉耀貌似隨意的說了一句。

“謝謝首長。”“謝首長賜座!”黃熊又來一個立正――他好像特別好這個。

眾人看他舉手投足,和一般新兵的確有所不同。

“你當過官軍吧?”冉耀劈頭蓋臉的直接問。

“是!小人曾是薊州鎮把總。”他倒是一臉坦然。

還是個明軍軍官。這倒有點出乎李運興的意料。這次招兵,來了不少本地的逃亡軍戶。但是薊州鎮的把總和海南的衛所軍戶完全是兩碼事,前者是真正的軍人,后者只是軍事地主的農奴而已。差別實在太大。

“既然是朝廷的軍官,怎么千里迢迢跑到瓊州來了?”

黃熊猶豫了一下:“小人因為和上峰口角,無意中殺了對方。”

還是個殺人犯。怪不得要潛逃得這么遠。

“為何起了沖突?”

“還不是為了些錢糧。”黃熊苦笑一下,“朝廷一直欠餉,欠得都快讓當兵的餓死了。上面撥些錢糧下來,也沒有我們的份。我去討要,就起了沖突。”

理由倒也直白。但是冉耀知道如果是密探的話,過來投奔的理由自然都會編造的滴水不漏,他們身在海南,也無力去薊州調查事情的真相。

“為何投到我們這里來當兵?”

黃熊道:“首長們是海外之人,和大明官府不相干,自然要投到這里來。”

這話也沒什么漏洞。幾人對視一眼,馬千矚忽然問:

“你覺得我們這些團練訓得如何?”

“大人們――首長們的練兵之法,標下向無所聞,不敢評論高下。”黃熊恭恭敬敬的說,“然而旬月之間,將鄉間愚民訓得知進退,懂陣法,已是極高明的了。對付鄉間土匪已經綽綽有余。”

馬千矚點點頭,又隨意問了些問題,這才叫他去了。

“要不要留他?”冉耀低聲問。

如果保險起見,這個人不但不能用,最好還是直接咔嚓掉――他已經接受了穿越者的全套軍事訓練,如果真是密探的話,逃走之后就會把大量的底細都泄露給官府。

魏愛文說:“我建議留著。以后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的,萬事總有個開始。這也不信,那也不信,我們還能用誰呢?”

“萬一是個探子呢?”李運興有些猶豫。

“要是探子他就不會這么輕易的暴露身份了。”冉耀說,“我個人覺得他說得是真話。”

“你這話說得不唯物。”東門吹雨批評道。

“啥叫唯物?要真得提高警惕,我們現在有這么多的勞工、民眾,你能說個個都是可靠的?”

“小魏說得對,我們不能總是縮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馬千矚下了決心,對冉耀說:“在他檔案上注明‘控制使用’,找二個兵交叉監視他。”

“好的,我這就安排。”

“喂喂,”魏愛文叫了起來,“你們在教導營里安插探子,怎么我都不知道?”

“這是由執委會垂直管理的,你看我們的通報就是了么。”冉耀敲了下桌子,上面還丟著一份本周的士兵動向的文件,“小魏,你的保密意識可不大好,這東西是有密級的,你就這么丟桌上?”

“這里士兵是進不來的,連站崗都是我們自己負責,丟不了。再說屋子都有門鎖。”魏愛文大大咧咧的說,“馬總長,去看看我們的射擊訓練怎么樣?”

“好啊,去看看。”

到現在為止,新軍一共進行了100次射擊,其中40發實彈,60次無彈丸射擊,這個數量已經超過了19世紀對射擊最重視的英國軍隊的新兵射擊數量了――穿越者對自己的起家人馬可以算是不惜血本了。

一行人走到二連時,發現二連的士兵們正聚在一起。一個長的黑黑壯壯的士兵,正拿著一桿步槍,瞄準遠處的一塊石頭。在他邊邊圍了一大堆人。

“乓”的一聲。石頭被打飛了。看來他們練的不錯。這個兵魏愛文認得,正是李運興發掘的射擊尖子楊增。

就在魏愛文想過去表楊兩句時,東門吹雨搶在他前邊走了過去。

他對那個打槍的士兵說:“你,打的不錯。”

士兵嘿嘿笑了一下。

“現在,你再打一次給我看看。”東門吹雨不緊不慢的說。

士兵又打了一槍。正中目標。

東門點點頭,站在士兵身邊。然后從腰間抽出一支杰林德手槍,裝上空彈,說:“再來一次。”

士兵開始清理槍管,就在這里,東門朝天開了一槍。士兵手一抖動,有一些火藥撒在了外面。

這個參謀部唯一的參謀開始催促:“快。”

火藥總算進去了。在清理的期間,東門又開了兩槍。

士兵開始重新裝彈了。

“快。再快點。”

東門手里的槍又響了。士兵的子彈掉了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裝彈。快裝彈!”東門在士兵的耳邊叫喊著。

士兵急急慌慌的從彈藥包里摸出了另一發子彈。

槍又響了。緊隨其后的是他的催促:“快!動作再快些!”

士兵哆哆嗦嗦的把子彈裝進了槍管。

又是一槍。大家能看到士兵裝火帽時手在顫抖。

“開槍,快開槍!”他還在繼續。

士兵終于完成了裝彈的過程。

“快。瞄準。射擊!”他在手槍聲中命令。

士兵的槍響了。

前方的石頭沒有反應。子彈打偏了。

東門吹雨收起手槍,說:“繼續練習。”

大家都搖了搖頭,槍是打得很準,可不是個士兵。

離開人群后,魏愛文追上了他,氣不過的說:

“東門吹雨,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哪里過份?”

“那個楊增,自從到了獵兵排,為了練習射擊。下了多大工夫你知道嗎?他現在是全營打的最準的士兵”

“那與我無關。魏連長,請你記住。我們需要的是軍人,不是射擊運動員。”說著他看了一眼李運興,“打仗不是在安靜的射擊館里。”

不等魏愛文回話他就走遠了。

魏愛文和李運興一起開始討厭起這個不近視去戴著眼鏡的家伙了。

更讓魏愛文窩心的是,他那十分壯觀的炮兵,居然連大炮帶炮手分給海軍一半!留給他們的只有9門12磅山地榴和幾門6磅輕型加農炮,8磅加農炮和70mm的后膛炮都給海軍分去了。這個結果也讓自封的炮兵總監張柏林氣歪了鼻子――他可是在炮兵上花了大量的心血。而李海平用在海軍能敞開吃魚這樣的卑劣的物質勾引手段拉走了那些最好的炮手更是讓他怒火攻心。

“馬總長,不帶這樣的吧!”張柏林氣勢洶洶,“我們陸軍可是反圍剿戰斗的主力,你把大炮都給了海軍,這仗還怎么打?”

“對,對,還有教導營明明有四個步兵連的,憑什么海軍分走一個連當什么‘海兵隊’?執委會好海軍那口我們也認了,陸軍土海軍洋嘛。但這太欺負人了!”

馬千矚站了起來,說:“你們就知道要大炮!8磅加農炮就是給你,你有馬拉嗎?”

“南海農莊里有――”

“你還炮兵總監呢,你知道8磅炮要幾匹馬?”

張柏林啞巴了,他還真不知道他那心愛的武器到底要多少馬才能拉。

“至少6匹!還得是中型馬。”馬千矚敲了下桌子,“吳南海的農莊里總共才幾匹馬?”

“用驢子也行――”張柏林繼續他微弱的抵抗。

“用驢子就只能拉12磅山地榴。一個山地榴彈炮連大炮加彈藥車,光驢子就得給你配30頭。吳南海傾家蕩產都不夠給你用!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張柏林徹底熄火了,魏愛文還在不依不饒那個海兵連的問題。

“海兵連就是未來的海軍水手,教導營本來只是代訓。現在一個月滿了,海軍要他們上船訓練了。”

兩個人在馬千矚那里挨了一頓說,灰溜溜的出來了。

“海軍真TMD欺負人!”魏愛文還是氣憤難消。

“他們仗著有豐城旅館,收買了執委會的高官,太腐敗了!”

“我們找席營長說說去。”

“席胖子?”張柏林干脆很不恭敬叫上了,“他和馬千矚是穿一條褲子的。”

“其他幾個人呢?白羽,應喻他們――”

“我看也靠不住,那幫老軍人一輩子都是‘聽黨的話’,到了這里就成了‘聽執委會的話’。”

“這么下去我們陸軍會吃癟的。”魏愛文對陸軍的前途痛心疾首。

“哼,我看得組織個團體維護我們陸軍的權益了――這也是為了全體穿越眾么!由著他們亂搞下去對穿越大業不利――海軍現在有屁個用處,反圍剿還不是靠我們?執委會這是本末倒置。聽說營里的軍官很多人都對執委會的決議不滿――”

“小聲點,你說說看,具體怎么辦?”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32
臨高啟明  第一百二十一節 葬禮

4周的基礎訓練完成之后,陸軍教導營正式成軍了。雖然是一個營,但是因為屬于示范部隊的性質,合成化程度非常高,除了步兵、獵兵,還有炮兵和勤務部隊。

軍委會制定的編制大體模仿18~19世紀初期的歐洲軍隊,營作為基本作戰單位,每個步兵營編6個連,每個步兵排由3個班組成,每班9人,排30人。3個排組成1個連,每連100人。連編有旗手、鼓手和笛手,另有5人編制炊事班1個。

現在的陸軍教導營,只編入了3個步兵連,1個獵兵排,另外還有1個“擲彈兵排”。這個所謂“擲彈兵排”在此恢復了它的本意,而不是精銳步兵的意思了。

化工部門出品的1號手榴彈的殺傷力太小。為此又開發了更大號的4號彈。外殼改用鑄鐵。材料不過關,又沒有合適的猛zha藥,只好采用增加體積的方式,加多黑火藥的裝填量,結果就是造出來的4號彈的尺寸堪比老式地雷。

因為重所以這種武器是以鏈球的方式擲出的――當然直接手投也行,但只有十幾米遠。4號彈沒裝拉火引信,而是采用了更安全可靠的導火索引爆。投彈手得專門準備一根緩慢燃燒的火繩――這倒和最初的擲彈兵一模一樣了。

如此別扭的設計讓新軍的軍官們又愛又恨,不過能拔膿就是好膏藥。從士兵里選拔出來個力氣大投得遠的人來當這個擲彈兵,每人標配4枚,用專門的背箱背著。

但在新軍投擲訓練的時候卻發生了事故,投出去的手榴彈還沒著地就在空中爆炸了,紛飛的鐵片當場炸死一個士兵,炸傷好幾個人。檢查結果是導火索的質量不過關,燃速過快。

制造導火索在技術上很簡單,用紙和火藥就行。但是手工制造卻很有技巧。誰也沒在火工品廠干過,光看書做出來得導火索裝藥不勻,有緊有松,燃燒起來忽快忽慢。這個問題過去就存在,會造成爆破卡不準時間,所以常會把導火索放得比較長一些。但是手榴彈就不能留太多的安全量了,否則落地之后長時間不炸夠把導火索給掐掉了。

這個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化工組組織人連續試驗了好幾天,摸索改進工藝,沒想到卻很容易的解決了――某天一個貨郎擔子到了東門市,他叫賣的是一種過去從未有人賣過的東西――鞭炮。當即被意識到其中價值的東門吹雨全部買下,拿去一試結果令人滿意,這個爆竹匠第二天就被穿越眾用刺刀逼迫著把全家還有做炮仗的工具材料都給搬到了百仞公社。

臨高的冬天,在不知不覺中降臨了,雖然號稱小冰河期,地處亞熱帶的臨高,在白天的氣溫依然不低于20攝氏度,感覺比D日那會要涼爽多了。現在是臨高的旱季,幾乎從不下雨,每天都很晴朗。

這天,在百仞城外十多公里外的一處荒地,忽然熱鬧起來,四鄉八鎮的百姓、財主,城里的商販,閑人……只要是今天沒要緊事情的,都朝著這個平日里渺無人煙的地方來了――今天是“髡人”們大出殯的日子。

臨高是個邊鄙小城,一年到頭除了縣城里砍頭算有個熱鬧看之外,老百姓幾乎就沒啥娛樂的。大戶人家的婚喪嫁娶本來就是舊時代百姓們最好的娛樂。更何況這些到處都透著古怪的海外來客。

縣丞吳亞也換上便巾便服,混在人群中。他和縣令不同,對這群海外來客充滿了好奇心。

他隨著人群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來到了文瀾河西岸的一片高坡上,這里地勢高亢,引水種地極其費事,所以一直是荒地。四面平坦,中間有座略略隆起的小山包。小山周圍的空地上已經有“髡人”的士兵在站崗,山坡上和四周空地集合了許多人,那些對百仞城的外來者已經熟悉的當地人,能夠認出里面有許多頭面人物。全都穿著干凈整齊的制服。

除了這些人,還有許多為“髡人”干活的普通百姓。整訓一新的陸軍教導營基準連穿著漿得筆挺的簇新的制服,手中的米尼步槍用油擦得發亮,槍刺閃爍著寒光。

山腳下的入口是一面很大的長方形黑色石墻,只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拱門。一條小道從中穿過,直到墓地中央的小土山。

這座海拔不過10來米的小土坡的頂上,修筑了一座黑色花崗石半環形的石壁,用石塊雕飾的蓮花基座簡單的裝飾著。

石壁的最上端,雕刻刻著幾個漢隸大字:翠崗烈士公墓。

文德嗣從汽車上下來,緩步走向墓地中間的小山――他作為穿越者的最高權力機構的代表,將要主持穿越政權的第一次葬禮――死者是個普通士兵,幾天前死于手榴彈訓練事故。

李十三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具體年齡的短暫一生中,實在沒有哪一點能顯示他會在死后成為歷史上的一個特別人物。但是翠崗公墓題名壁上卻是以他為開始。

沒有哀樂,沒有鑼鼓吹打,沒有和尚道士嗡嗡的經咒,也沒有女人的哀哭。天空中響起了如泣如訴的號聲,隨著號聲響起,嘈雜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基準連的士兵,邁著每分鐘75布的正步,持槍列隊。號聲一落。由兩名鼓手引路,軍鼓慢敲,兩匹當地人從未見過的黑色高頭大馬牽引著一輛黑色的四輪炮車慢慢駛過,車上安放著一口簡單的素木棺材。馬蹄敲打著石板的路,和著緩慢的鼓聲。一切都是前所未見的,里面夾雜著敬意、欽佩和感動。沒有比這一切更能體現出哀悼和悲切。氣氛強烈的幾乎讓人窒息。

棺木被繩索兜著緩緩放下墓穴。

“舉槍,放!”

獵兵排精選出來的七名士兵同時舉槍對空擊發,連發三次,清脆的槍聲裊繞在山坡上,四周一片寂靜,在寂靜中,熄燈號緩緩吹響,24個音節緩緩奏出,連本來抱著來演政工宣傳戲的穿越眾們也有人動容流淚――氣氛果然是可以感染人的。

之后棺材開始覆土。

“在死去的那一刻,他的靈魂已經直升入天堂,”文德嗣一臉肅穆的說。“飛來的女武神接走了他們。我們在這里向他的身體告別,他的靈魂在天上看著我們……”

“這死得肯定是短毛的大官。”遠遠的圍觀的鄉民中有人在議論。

“聽說不是,是個副爺。”

“一個副爺也這樣?那短毛的皇帝不知道該怎么樣了?大概四輪車得100匹馬拉了。”

“那兵就是本地招的,是個‘福佬’,去當兵才一個多月,放大炮的時候炸死的。”

“死了都這么氣派,沒白活一場。”有人居然羨慕起來。

“是啊,我們村里的李大戶死了發送,倒是執事擺了半條街,可都是用叫花子擺道,哪有這個氣派!”

吳亞聽了,忙擠過去問:“真得只是死了個兵?”

說話的漢子見來人氣度衣著破有氣度,知道不是個一般人物,小心答道:“那還用說,我的一個本家兄弟如今就在短毛那里扛活,他親口和我說的還會有假?”

“鬧不懂他們怎么想得,不就一個兵嗎?”

“收買人心爾。”不遠處一個書生模樣的人雖然面色蒼白,衣衫破爛,還是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這還出殯呢?哪有一點點的禮制?蠻夷就是蠻夷!”

“你就別瞎掰了,出喪用王弼方相開道是哪本周禮說的?”有人似乎看不慣他,出言譏諷。

吳亞沒有繼續聽下去,一種不知道是害怕還仰慕的感覺充斥著心中。髡賊們是在收買人心,但是他們的辦法似乎更有效,更能直接打動人心的要害,吳亞自詡是官場老混子,給萬歷爺哭靈的時候能嚎得聲嘶力竭,心里還能盤算著有多少錢糧外快可拿。可是剛才的那一幕卻讓他感動莫名,直想哭,此刻回想起來很荒謬:他有什么好哭好感動的?髡賊的攻心之術簡直到了妖孽的地步了!老百姓從秋收開始就好像中了迷藥一樣的往百仞灘趕,投賊的人愈來愈多。吳亞是做老了地方官的,知道百姓對官府雖然沒什么好感,但是除非遇到荒年,百姓們是不會去投賊的。臨高今年的年成還算不錯,居然還有這么多人去!以后會變成什么樣?這大明的天下啊!

收隊回營的路上,執委會的人發覺新軍的步伐邁得更大,軍容更為整齊,一個個精神抖擻。士兵們自發的唱起了新學會不久的軍歌:

美麗的仙女在遠方召喚你

勇敢的漢子啊快去奮勇殺敵

迎面,吹來炙熱的風

激蕩著我的心靈

你的臉上,露出冷笑

漠然地凝視著大地你坦然面對死亡

這一切都看在我的眼里

我知道,你無所畏懼

我知道你無比堅毅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

你的力量強大無比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

你可以創造奇跡

美麗的仙女在遠方召喚你

為了明天,漢子快去殺敵

如死神遨游在藍色天空擁抱戰斗,發出滿腔血氣

為了明天,請你不要再猶豫

勇敢的漢子啊快去奮勇殺敵

這首歌曲配著EVA的曲譜由幾百個南腔北調的壯漢的嗓子里唱出來,“笑果”真是不同凡響。軍官們都帶著奇怪的笑容,有人憋得干脆面孔都扭曲起來了。

魏愛文十分得意,對馬千矚說:“馬總長,這次葬禮搞得漂亮吧?看大家士氣多高!”

“你不就是把阿靈頓公墓那套玩意抄來,再加點各種外國味精。我還以為會看到蘇格蘭風笛呢。”馬千矚對這次葬禮的效果挺滿意,葬禮這東西,名義上是為了死人,主要是為活人。隆重的埋葬一個李十三,不僅得到的普通土人歸附者的心,也團結了全體穿越者――畢竟他們不是神,隨著他們越來越深入這個時空,隨時都會有人死。雖然誰都知道死后是萬事皆空,但是知道自己死后會被隆重的埋葬,躺在綠草如茵的草坪的大理石石碑下,而不是扔在荒煙漫草的亂墳堆里,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會勇敢一些。

“風笛倒是買了一具帶來了,就沒人會吹啊!”魏愛文一臉“杯具”的模樣,“我還以為小熊會吹,結果他除了會用笛子吹一個《擲彈兵進行曲之外就啥也不會了。不然效果更好!”

“你就別一個勁的給自己表功了,要不是蕭子山一個多月前就向執委會提了建造翠崗公墓的提案,現在能有這效果?”

“他也是有一定貢獻的么,我不否認――”

“你能認識到別人的貢獻就好。”馬千矚隱隱約約的覺得魏愛文最近有點問題。但是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正在開始自我膨脹。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34
臨高啟明  第一百二十二節 百圖村遠征

對百圖村的攻略終于在席亞洲上任之后正式開始了。這個胖子在哼哼唧唧的休養了半個多月之后,因為企圖偷雞吃被吳南海趕了出來。雖然他屢次辯解農莊失蹤的一對鴨子不是他的責任,但是吳南海還是很不客氣的要他“離得遠點”。醞釀中的陸軍俱樂部也因此夭折。

百圖村是個港口小村,地處臨高和儋州之間,三面環山,又有很好的港口,船只出入方便,這里一直是臨高當地的主要造船地。偵察隊的報告表明,此地陸路交通不好走,只有幾條山間小路,當地人在路口設置有拒馬、鹿柴和堡寨用以防匪,順便也防官兵和差役之類的人物。要強攻對現在的新軍來說也不怎么困難,席亞洲覺得就算現在這支人馬就算給他們大刀長矛去收拾百圖村也不會有問題,無非是死得人多一些而已。

“不過,我們的行動應該只是一次警察行動。”席亞洲研究了半天軍委會偵察隊繪制的地圖,“這些船匠既然要用,就不能死太多的人。”

“你打算怎么辦?”

“來個武裝大游行。逼他們不戰而降。”

“要說費效比的話,我覺得用我們偵察隊最合適。”北煒提議,“周邊幾座山也沒什么險峻的,很容易就能滲透進去,直接進去把里面的主要首腦都抓住,事情就成了。”

“沒錯,不過百圖村是個軟柿子,正好給這群新丁嘗嘗鮮。”馬千矚說。

“讓他們壯壯膽?”

“對頭,這些人一個多月前還是捏鋤頭的泥腿子。軍官們又都是現代人,我怕還配合不好。得讓他們聞聞火藥味。”

“成,那我們就搞得花色品種多一些好了。權當演習”

百圖村本身談不上有什么武裝,它沒有建團,但是屬于全民皆兵,據說還殺退過幾次小股的海盜侵犯。根據情報部門的調查了解,百圖村有五百多人口,丁壯占一半,大多是從廣東福建逃來的船匠。這個村本來只是個小漁村,有七八戶漁民而已。外來的船匠逃到這里之后才慢慢人口增加起來的。

黃熊升官了。他這個前明軍把總在被召見之后心里七上八下,他不傻,這個陣仗擺明了是不信任自己,這伙澳洲人不會因為懷疑他就把他給咔嚓了吧?在疑懼中過了幾天也動過逃跑的年頭,但是想到前面逃跑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抓回來示眾過,自己也未必會例外,而且自己的身份,一旦抓回來就是必死無疑了。

在惶恐中混過幾天之后,他被任命為教導營三連八班任班長,三連連長是一個叫游老虎的人,好耍大刀,聽說黃熊是個明軍軍官,非要和他比大刀。黃熊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故意輸給他,但是最后決定還是拿出自己的實力來讓這群澳洲人看看――他知道澳洲人對當地人沒有門第等級之見,誰有本事,誰有實力就能得到重用。

但是勝利來得并不輕松,這個游老虎其實沒什么招式,全是大劈大砍的路數,但是他力量極大,而且極有搏殺的經驗。黃熊花了好幾分鐘才把他的刀打掉。

“你輸了!連長。”

“要用真刀,你不是我對手!”游老虎不服氣的吼叫著,“我有青龍偃月刀!”

“那是唱戲的玩意,用它你輸得更快!”

游老虎氣鼓鼓的看了他半天,吼了一句:“好漢子,有把功夫。”

黃熊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游老虎的“兄弟”,每天下操之后都被逼著和他切磋武藝。他本來以為游老虎是要提拔他當親兵什么的,但是顯然澳洲人的軍隊里不搞這個。游老虎身為連長,管著100號人,在大明軍隊里也夠得上都司的級別的,身邊也只有一個“警衛員”。

“本次行動的決心是對百圖村進行壓服。”席亞洲在全營排以上指揮員的會議上進行任務說明,“戰斗中盡量減少人員傷亡,行動中保持克制。這次參戰新兵比較多,部隊的紀律要抓緊。各連教唱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的進度怎么樣了?”

“已經教了三天了,大家基本會唱。”暫時兼任營政治教員的魏愛文匯報道。

“不僅要會唱,還得理解歌詞的含義。”席亞洲說。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歌瑯瑯上口,又把軍隊紀律、和百姓的相處方式說得通俗易懂,是首不可多得的教育用的軍歌。

“下面是后勤問題――”

自從搞未果,葉雨銘又回來干他養兔子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這幾天,葉雨銘原本只被蚊子困擾的耳朵里現在卻充斥著這句話。“根據陸軍的人私下聊天透露的情況,這次是穿越眾建立新軍后第一次的大規模遠征。”農業部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兵糧。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軍隊的頭頭腦腦們對是否出動新軍已經達成共識――不但要出動,還要有相當的規模,搞成示威的武裝大游行。但是毫無疑問,不管你怎么打算干什么,飯都是要吃的。

別看這支軍隊還處于最原始的狀態,研發軍用口糧的命令卻已經下達到了農委會。農業部的人最頭疼的,就是要試制出能在海南這種高溫高濕的環境下,可以隨軍攜帶并且保證足夠營養的野戰口糧。

按理說,既然本次遠征屬于低烈度的行動,而且預計最多只要三天時間,機械組又開發了炊事車,采用熱飯熱菜式的保障是最理想的。野戰口糧這種東西,古今中外就沒有好吃的,屬于緊急情況下的應急物資。

因為本次行動還帶有對現有裝備進行全面檢測的試驗性質,所以軍委會要求必須配備足夠三天食用的野戰口糧――種類可以多一些,主要是讓部隊試吃,聽一下反應。

農業部早就將諸如炒米、蒸糕、飯團、炒面、煎餅、馕、米餅、兵糧丸等中國各地甚至是世界各地的攜帶食品都一一試做過。吳南海還開發出金華酥餅這個相當詭異的東西。事實證明,此物的確可以長期保存,但是實在讓人難以下咽。而且酥餅要大量的豬油,眼下一切油脂都算是“戰略物資”。

干煎餅、炒面、馕還有干饃都是成熟的便攜式干糧,加工也容易。特別是煎餅,在攻打茍家莊的戰斗中體現出了其價值。煎餅極耐儲存,過去山東老百姓出遠門時常帶的干糧。但是臨高的糧食情況是米多于面,雖然山東煎餅的主料實際上是紅薯,但是紅薯的營養價值太低,不符合軍用口糧因此它和炒面、馕之類的面制品一起出局了。

剩下的就是米制品,葉雨茗提議做炒米,還提出了用炒米和麥芽糖制造炒米糕。但是炒米的可保存性不如炒面,他們也沒有麥芽糖可用。于是又人提議繼續造兵糧丸――過去他們做過一些:這玩意的口味實屬恐怖至極:用煮熟的米飯曬干之后做成的,據說極耐儲存――當年的日本武士就是每天啃著個玩意打仗的,大伙在試吃之后得出的結論是這東西也只有日本人才吃得下去。

米粉、米餅、米面、米線、飯團、米皮子……各式各樣的米制品被大家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經過食堂和農業部門的通力合作,充分查詢資料和發揮各自天馬行空般的想象力,很快就搞出了滿桌的試驗品。

這次軍糧實驗在文書上便獲得了一個偉大的名字“長征計劃”,后來吳南海考慮到這個偉大的名字以后可能還有他用,便變成了現在檔案中相當虎頭蛇尾的“草地計劃”這個名字。

面對著整桌怪誕,而且看上去更像整人之用的所謂野戰口糧試驗制品,眾人在試吃的問題上達成了驚人的一致:將這些東西全部分配到遠征軍,然后在部隊最饑餓的時候分發進行觀察,讓部隊在實踐中檢驗真理。但誰是那個隨軍觀察員呢?一想到那些憤怒的軍官們,眾人立刻再次開始互相推委……

正在大家左眼對右眼,試圖擺脫接受這個生命危險的任務時,救星終于出現。就是最近一直在新軍司令部出入的睿智的參謀部參謀東門吹雨。他在這個緊要關頭,路過了農場。

東門吹雨本來是想看看在農場能不能搞點西紅柿之類的私貨,順便看看吳南海這里的小姑娘,但被發現之后,在經過一陣短暫卻曖mei的足夠麻死一頭豬的對眼之后,所有人十分熱情的要求了東門吹雨同志來農業部觀摩野戰食品的研制工作……

東門吹雨同志在被一陣大無畏精神、國際主義精神的感召下,毅然同意了代理農業部的野戰食品調查。并且如愿以償的得到了兩個番茄。農場的一眾同仁,懷著崇敬的心情目送著他的背影。俗話說的好:風蕭蕭兮,易水寒……

經過緊張的準備,百圖遠征群從博鋪出發了。其中包括教導營一連,二連三連各一個排,160多人,軍政學校的士官生30人,軍委會直屬偵察隊10人,炮兵分隊40多人。另有衛生組派出的,由河馬帶隊的女子技術學校學生組成的醫療隊,最后還有一支100人的輜重隊。

海軍出動新近修復改裝完畢的二桅帆船“伏波”號擔任海上策應,另有從本地購買改裝的民船6艘,滿載著各種補給物資。要不是船只太少,席亞洲還打算全體都用船只輸送。

五個步兵排以四路縱隊方式開進,士兵們的八角帽上戴著藤盔,藤盔是按殖民地盔式帽的樣式做得,頭盔前面鑲嵌有一片閃閃發亮的鋼片,上面沖壓著部隊的番號,還能給士兵提供一定的額外防護,后面飄著白色的遮陽護頸布――在臨高這樣的日照時間超長的地方行軍打仗,此物是不能少的。帆布裹腿都抽得緊緊的。牛皮腰帶上配備了雙份的彈藥盒,4個彈藥盒里面一共放了120發子彈和130個火帽。水壺、刺刀、工兵鏟和雜物包各自掛在塞滿各類物品的雙肩背藤箱,上面還捆著薄棉毯。雖然沿途會有輜重船供應伙食,每個士兵還是在自己的背箱里儲備著一包10塊的米餅。班長另外有1瓶燒酒。這屬于緊急伙食,只有在下達命令后才允許動用。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36
臨高啟明  第一百二十三節 草地計劃

黃熊作為三連的班長也參加了遠征,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奢侈的行軍。部隊沿著海岸行軍,海軍的“伏波”艦則在不遠處緩緩前進,保持著同樣的進度,每到宿營休息的時候,補給船就會迅速的靠岸,從寬大的跳板上卸下帶輪子的炊事車。

炊事車結構精巧,都是用薄鐵板做得,有爐灶和煙囪――本來是用馬匹牽引的,現在沒有馬就暫時用船運輸。士兵們收集來的柴火被迅速的點燃,從船上搬下成筐的食品。

炊事車上架好了大鍋開始燒水。水是從專門的運水船上抽來得,這個舉動讓黃熊覺得奢侈得令人發指――他知道這些澳洲人什么東西都要“處理”一下,包括喝的水――他們不喝生水,不喝從河里或者水井里打來的水,也禁止手下的人這么做。

對于組織后勤的馬千矚來說倒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什么:穿越者還沒有足夠漂白粉,不能提供野外凈水。而且沿海開拔,一路上淡水供應也相當難――臨高的西部是缺水地區。用船運輸即安全又方便,省卻了士兵找水打水的時間和精力消耗。

筐子里的食品既不是米也不是面,而是用紙包著的一塊一塊的東西,上面還標記著被叫做阿拉伯數字的數碼,還有幾個字:草地一號,草地二號什么的,紙包有不同顏色的色塊。黃熊饒有興趣的看著炊事兵們把紙打開,里面露出的是灰白色或者褐色的塊塊,實在讓人提不起什么興趣來。

當水燒開之后,這些大大小小塊狀物被投入到沸水里一煮,很快鍋子里就冒出來了一股奇特的香味。香味吸引了走了大半天沒吃東西的黃熊和士兵們,他們來到香味的來源跟前,東西。鍋子里煮著漿糊一樣的東西,棕褐色的。看上去很沒食欲的模樣,但是香味卻濃得讓人流口水――特別是對這群背著東西走了半天路的人來說。

“這是什么東西?”他問拿著勺子在鍋里攪動的炊事兵。

“草地一號和二號。”

“這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是馬總長直接從農場搞來得。”炊事兵吸了下鼻子,“夠香,就不知道是啥東西。”

“面糊吧?我可吃不慣面粉。”有個臨高本地的兵說。

“面糊?美得你的,我看是薯粉。”

“不會,平時都吃白米飯,出來打仗吃紅薯?哪有這么搞得。”黃熊的經驗,平時把當兵的鬧得和乞丐一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都沒關系,但是一旦上陣,非得好吃好喝才行。

“開飯了,開飯了!”炊事兵用馬勺敲打著鍋沿。

士兵們是番號排序領飯的,一排一班第一個領,然后是二班,最后的當然是三排九班。新軍的各級軍官為了充分體現官兵平等,從訓練開始起就和士兵一起排隊領飯。現在已經形成了慣例。雖然這個制度讓部分軍官有所煩言――天天白米飯加咸魚,外加菜湯對士兵來說是奢侈的飯菜,但是對吃慣了后勤食堂的軍官來說就有點單調乏味了。有人就打了飯菜之后偷偷得到食堂去加餐。馬千矚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后加以嚴厲的禁止,命令軍官必須和士兵一起吃飯――他自己以身作則。

在他以極大的毅力頂過幾天之后,馬千矚發現此事不比5公里越野跑步,不是堅持越久就越輕松,而是越堅持越痛苦,最后決定每天晚上給軍官們額外加餐。這次遠征,軍官們的背包里都額外裝了一聽125g的午餐肉罐頭――這個待遇讓全體穿越者都眼皮發脹。

黃熊按順序領了一份糊糊,看了一會,閉起眼睛,把一勺“漿糊”送進了嘴了,這個滋味包含的鮮香幾乎令他的味覺紊亂――天下還有這么美味的東西!他很快的把自己的那份全部都吞入了肚子,趕緊去炊事班那里看看還有沒有剩下的。結果鍋旁已經被捷足先登的士兵們擠滿了,每個人都把盆子舉得高高的,要“再來一勺”。

炊事兵第一次面對這樣火爆的場面,鍋底剩下的一點糊糊,分給誰都不好,最后還是加了點水,當成湯一樣的分給大家。

東門吹雨點點頭,滿意的在筆記本上寫上了“草地一號、二號非常滿意。”

吃完飯之后,衛生隊的女護士們登岸了,她們背著有著紅色十字的箱子,詢問著有沒有人覺得傷痛或者不舒服,頓時有很多人都說自己腳疼或者肚子疼。

田涼看到郭芙在護士隊伍里,也跟著喊自己的肚子疼。大面積的肚子疼把船上優哉游哉的河馬嚇得不輕――剛吃完飯就那么多人肚子疼,不會是食物中毒吧,就是大面積腹瀉也不行啊,武力示威鬧成沿路拉肚子,這笑話可鬧大了。帶著藥箱親自登岸處理。

“你的肚子好得很。”河馬惱火的在田涼的肚子上拍了一下,這下他真得疼了。

這場肚子疼鬧劇很快結束了,全體繼續開拔,炊事車被重新拉裝船去,士兵們收拾好一切,包括用土把他們的糞便和丟下的垃圾全都埋好――衛生工作走到哪里都不能忽視。

這200多人走在荒蕪的道路上,一路向著百圖港前進,天氣晴朗,士兵們在軍鼓的鼓點中前進,沿路偶然能遇到些農民和商販,有時候也會經過村落。看到他們軍容嚴整的走過,許多人都會看熱鬧,但是沒有躲避的――穿越者的“仁義”之名看來已經傳遍了全縣的每個角落。

沿途村落的紳士族長們,為了拉關系買平安的緣故,看到他們經過,都會派人來拜訪,表示準備了茶水和糧食、雞鴨、豬肉之類的東西勞軍。席亞洲總是對他們說些話之后就讓滿頭大汗的長老們退下,但是并不接受任何禮物。這讓黃熊感覺匪夷所思――在他看來行軍不擾民、不搶劫已經是一等一的紀律嚴明軍隊了,連送上門的肉都不要?

他把這個念頭說給了游老虎,對方哈哈大笑:“肉?你問問衛生隊肯不肯要吧。”

“為什么不肯要?”黃熊愕然,難道這群澳洲人吃的肉是特別的?

“你在我們這的日子還短,以后自然就明白了。”

天色將晚的時候,部隊已經走完了路程的三分之二,明天就是進入山地行軍了。根據地圖判讀,百圖村離宿營地的直線距離不到15公里,席亞洲下令宿營,準備第二天的進攻。

“宿營!由各排士官生負責!”席亞洲下達命令。

隨部隊一起來軍政學校的士官生們被分配到各個排見習。實地觀察穿越者擔任的軍官是如何指揮管理部隊的。司令部里也有幾名士官生。命令一下,他們立刻就忙碌起來。

宿營的訓練,在平時就進行過無數次,無論對于軍官、士官生還是士兵,都對自己要做的事情了然于胸。在選擇好宿營地之后,各排自行組織,在士官生們的協調下分配各自的工段和任務,按照操典挖掘波浪形的壕溝,用多余的土堆砌成土壘,土壘上豎起了鐵絲網,營地的四角搭建起了木結構的塔樓。壕溝外面100米距離內的雜草和小樹被完全清理干凈。

任何時候宿營都要先安排好防御工事,這是古羅馬軍隊的宿營時的第一原則,同樣也是穿越者的軍隊遵循的原則。即使在他們擁有遠超這個時空的技術裝備和訓練的情況下也是如此。

士兵們砍來了木桿,背包里的油布雨衣兩件系在一起,就成了一個雙人帳篷,宿營是按照排分區的,每個區域之間有排水溝,有機動道路。根據預案,還明確了一旦發生緊急情況,各排需要機動到的位置,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條。

看到這群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屁孩士官生居然能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條,黃熊咂舌――這點本事,他也不是沒有,但是那是多少年行伍積累下來的經驗――這群士官生滿打滿算也才在髡人這里呆了二個月。雖然看起來還顯得有些稚嫩,但是黃熊相信假以時日,再見過幾次陣仗,這些小屁孩都會能成為合格的軍官的。

他偷偷得找了個本排的士官生:“你從哪里學來這套的?”

“首長們教得,還有這個――”小屁孩士官生從挎包里摳出一本磨破了皮的書來:《步兵操典。

“就看書?”

“首長們用這本書教得,上面可詳細了,怎么挖戰壕,怎么宿營,行軍的時候隊伍怎么排列――”士官生一種極其崇拜的語氣談起這本步兵操典,說它“什么都有”。

就是兵書么!黃熊想,這不成了紙上談兵了?他雖然不認字,趙括的典故還是知道的。再回想起來,澳洲人的確是特別喜歡翻書,司令部里雖然不許士兵進去,但他經過的時候也偷偷往里面瞟過幾眼,里面最多的東西是各種書冊和大紙卷,簡直就是文人的書房了。

澳洲人就準備看書打仗?這點實在讓他感到難以置信。
slayeroc 發表於 2014-5-25 12:38
臨高啟明  第一百二十四節 武裝游行

“髡賊”在海邊宿營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附近各個村寨,顯然這二百多號全副武裝,還拖著大炮的人馬不是來旅游的。天還沒黑,周邊十多里內的各村寨不約而同的派出了使者,帶著酒、干肉和雞鴨來拜訪了。

“還想去叫他們來呢,自己送上門來了。叫他們進來!”席亞洲本來就肩負著執委會要他沿路招撫各村寨,要他們歸附的任務。

司令部帳篷里已經裝好了電臺,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上面是席亞洲心愛的兵棋游戲,不過現在已經被改造為作戰模擬指揮系統。帳篷外面兩個兵正騎在雙人腳踏式發電機上拼命的踩腳蹬。

席亞洲坐在司令部的帳篷前的一張折疊帆布椅上,身后是兩桿旗桿矛,飄揚著他喜愛的紅黃兩色三角旗――這算是他的個人指揮旗,至于穿越軍的旗幟,到現在還在爭論不休。看著這群穿著他們最好衣服的老頭彎腰曲背的從營寨門口亦步亦趨的走進來,這種權力感還是蠻享受得。

席亞洲通過三名翻譯向這些長老們說明――除了臨高話,這里還有說軍話的,說瓊州話的,他們只是路過這里,明天一早就要開拔,至于他們送來的東西,穿越軍一概不收,沒想到這番表態卻讓這些老頭子們痛哭流涕,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恨不得要來抱他的大腿了。

“這是怎么了?”席亞洲摸不著頭腦。

擔任翻譯的熊卜佑也鬧不清為什么這樣秋毫無犯的宣言會得到這么個結果,好言好語的問了半天,才知道這些長老們以為他們對送來的東西不滿意,要加碼索取,都在哭訴本村窮得快餓死人了云云。

“好好,那就把酒都收下把。”席亞洲哭笑不得,又深感老百姓的可憐,“干肉和雞鴨不要,叫他們再送些新鮮蔬菜和雞蛋鴨蛋來。”

聽到席亞洲的吩咐,這些人如同皇恩大赦一般的都爬了起來,接著各村寨又聯合進獻給“席首長”白銀50兩。席亞洲再次堅決的拒絕了。于是又得到了一番“將軍清廉自潔”、“首長真是廉潔奉公”之類的贊美的話,熊卜佑翻譯了幾句之后就懶得再翻了。

席亞洲一臉正色,按照執委會的精神,他宣布:各村寨在崇禎二年元月三十日前,派人去百仞城報到,商議“御匪防盜”大事,如逾期不去的,一律按“通匪”處理。

“勾連海盜的茍家莊是什么下場,大家都是知道的。”席亞洲眼露兇光,“我等來到臨高,深感此地民生凋敝,匪盜橫行,現組團練,為得是‘鏟強扶弱,保境安民’,為朝廷保一方平安。誰若不配合我等的行動,就是和全臨高百姓過不去,和臨高百姓過不去,也就是和朝廷過不去,和朝廷過不去,就是叛臣亂黨!人人得而誅殺之。”他狠狠的把手往下一劈,“今天沒來的村子,由你們轉告。”

跪在下面的人都快糊涂了,這群“髡賊”自己不就是海盜么,還鬧什么“為了朝廷”,糊涂歸糊涂,血洗茍家莊的事跡經過無數人的添油加醋再創作,已經成了一個恐怖傳說,誰還敢說個“不”字,只是唯唯諾諾,還暗自慶幸本村很識相的主動來了。

席亞洲又要他們每村派一個聯絡員隨軍行動,又要了幾名熟悉當地山路的向導。這才讓他們退出去。

“各村都來派人來了?”席亞洲問熊卜佑,他在一張地圖上標記著來營地報到的各村。

“方圓十里之內全來了,十五里之內來了三個。”

席亞洲自信滿滿,“等我們把百圖搞定了,來得村寨會更多。”

“叫他們去百仞城做什么?”熊卜佑有些好奇。

“征丁征糧,”席亞洲看著桌子上的地形圖,“這臨高縣里我們已經沒有對手了,接下來就是要利用這里的人力物力資源了。馬總長想攻下縣城自己當縣令,不過文委員長要搞農村包圍城市,用武力脅迫各村,建立起我們自己的行政網絡。縣城根本無所謂。”

“縣城我也覺得沒什么搞頭,不就是個縣衙門么。要占領還不是隨時隨地的事情。”

“沒錯,老百姓才是根本啊。”

“報告,海軍陳指揮來了!”

從明天起部隊就要進入山地行軍了,海軍的支援船隊只有在抵達百圖之后才能對陸軍實施補給。席亞洲和船隊指揮陳海陽協調之后,雙方決定明天各自前進,陸軍將在下午三點挺進到百圖村外圍,隨后會對村里的百姓進行勸降,勸降不成的話,席亞洲就會施放三枝紅色起火箭,“伏波”號開始炮擊百圖港,如果勸降成功,則施放一枝綠色起火箭――自從招募的爆竹匠之后,雖然還做不出信號彈,型號火箭還是可以的。

大家又商定了各種情況下的聯絡信號和處置預案,到晚上六點多陳海陽才乘劃艇回伏波號上去了――他謝絕了席亞洲留他吃飯的邀請,帶著分給海軍的蔬菜、雞蛋回到了船上。席亞洲很有把握的認為:伏波號上有更美味的伙食。對此他耿耿于懷,特別是看到警衛員給他端來了一大碗熱騰騰的米面皮的時候。

晚餐是草地三號和草地四號,前者是米面皮,后者是米線。在大鍋里煮透,架上整包的復合調味料:里面有食鹽、干蔥花、胡椒――可惜沒有辣椒,不然這東西來點油潑辣子就更好了――還有許多掛釉的陶罐,裝著魚露。罐子都有藤編的外套,以防搬動的時候碰撞破損。附近百姓送來的得各種蔬菜和禽蛋也豐富了湯里的內容。

煮出來東西味道相當不錯,就是沒油水。席亞洲又一次的見識到本時空農民的好胃口:一個兵一口氣吃下了差不多3斤米面才算了事。

軍官們的湯里添加了切成片的午餐肉。艱苦樸素的優良傳統在這里又顯示出它的威力,一聽125g午餐肉罐頭由二人分吃,負責切分的人要十分小心不能切多切少了。最后連罐頭內壁上的油脂也被用熱湯洗刷一下消滅掉。

“沒想到午餐肉也會成為美味!”東門吹雨喝了一口米線湯,加了午餐肉之后,湯味似乎變得濃郁起來,午餐肉還為湯水添加了多種香料的混合味道,比單純加了調味料的湯面要好吃多了。看來草地三號和四號也沒大問題,缺點是沒有油脂,如果不是有午餐肉的話,單純用調料包味道還是過于寡淡。

他在筆記本上寫下對口糧的感受,然后走出帳篷準備松快一些,心里卻有點熱辣辣的心思――卻一腳踢到個東西,哐當一聲滾了好遠,定睛一看卻是一只午餐肉的空罐頭。

“太浪費了,這是誰干得!”東門吹雨痛心疾首,鍍錫的馬口鐵可是工業部門至今還造不出來的東西――食堂每天做飯的時候,不要說是罐頭盒,連真空鋁箔袋、塑料袋都是小心的洗干凈收好交回給計委倉庫的。他在周圍一陣查找,把罐頭盒都給找了回來。趕緊跑到指揮部去向席亞洲匯報,于是當天晚上所有軍官都收到了一條命令:吃完的罐頭盒必須洗干凈回收。

炮兵教導連連長應愈正在山間行軍。汗水已經浸透了軍服。這還算冬天嗎?他停了下來,喝了一口水壺里的淡鹽水,看了看彎彎曲曲的山道。

密林遮蔽了行軍隊列,山勢不算陡峭,但是崎嶇難行。但應喻可以想象到自己部下:陸軍炮兵教導隊的一個炮排,3門12磅山地榴彈炮。炮被拆開由馬馱載著行軍。按照標準的12磅榴彈炮的編制,每門炮由3匹馬馱載,第一頭馱炮身,第二頭馱炮架和車輪,第三頭馱著兩個彈藥箱。一個彈藥箱內裝8枚炮彈:2枚榴彈、6枚實心彈。2個彈藥箱才不過16發。正常狀態下,一門炮的基數是48發炮彈。但是穿越者手中的全部馬匹和驢子上陣還不夠。即使只出動了三門火炮,就已經動用了農莊里的大多數的馬匹――吳南海還要應愈保證所有的馬都會平安回來,為此他不惜把楊寶貴也送進了遠征隊照料馬匹,不過他可以坐船行軍,免于徒步行軍。

幾名炮兵從應愈的身邊經過。他們和步兵一樣,都背著全副的裝具和步槍,唯一一個沒有背步槍的是個15歲的孩子,他是軍政學校的炮科學生,瘦得象只猴子,應愈看他的模樣,特許他不背步槍。

“啥時候才能有全騾馬化的騎炮兵。”應愈感嘆著。

炮兵排后面還有十幾個腳夫,都扛著背著炮兵們的裝備物資。這些是昨天各村派來的“聯絡員”,席亞洲預備著萬一需要動用額外的人力物力的時候,就派這些人回村去聯系安排。應愈說反正他們也沒事干,還是幫我來背點裝備,減輕馬匹的負擔,炮兵的七零八碎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北煒帶著偵察隊和幾個向導前出幾公里進行遮斷式樣搜索,清除可能的伏兵和觀察哨,據向導們說,百圖村很少和周邊村落來往,他們都是直接駕船出去貿易,吃得用得,連造船的木材都是從海上運來的。他們什么都不缺,日子過得挺滋潤。難得從山里出來趕次市集,買東西常用洋銀,還有人見過有很大的外國船到百圖去過。

百圖村因為本地的土匪侵擾,在通往村落的道路要害上設了木寨,派人防守。至于海上的各路好漢們倒是不來侵擾――他們常在百圖修船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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