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909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8:56
第十二節 黃順隆家的客人

      香港的水源地主要集中在山區,地表水源則集中在黃泥湧峽一帶,可修築塘壩構築所謂「水塘」的山間盆地有好幾處。在舊時空的香港,港島用水除了在山區修築水塘之外,還靠在山區設置保護性公園、種植樹木,以增加山地的涵水量。

    「我們採取類似的措施,把小居民點合併,減少人類活動對山地的影響,必要的時候再加以植樹造林,三萬人口的基數還是保守了些。」梅林似乎對此很有信心。

    「只有三萬人口的保證量,搞工業農業夠嗎?」

    「當然是考慮了工業工業的需求的。」梅林說,「1634年開始在大嶼山島上再搞一個大型水塘。」

    大嶼山上有一個石壁水塘,庫容2455萬立方米,是香港山區水塘中庫容最大的一個。主壩長718米,寬354米,高54米。填土4764立方米,即使按照臨高工程的標準,工程量也不算大。

    「有了這個水塘,在大嶼山搞大型淨化營、搞農業就不成問題了──種地大概不成,不過蔬菜和養殖業還是可以搞搞得。」

    「三萬人口的數字,其實是保守了。」洪水尹說道,「企劃院是按照現代人的人均用水80升計算的,本時空的人用不了這麼多的水的。特別是我們這裡的大部分居民是集約居住,統一炊事。沖洗廁所用海水或者搞化糞池積肥。用水量不會像舊時空那麼大。」

    洪水尹名字裡帶水,實際對水務一竅不通,這點資料是出發前突擊學來的。他對香港的商業開發抱有很大的熱忱,對執委會熱衷於廣州而非香港感到很大的不滿──身為駐香港商務代表,香港的重要性和他的本身的重要性息息相關。

    「你要保護水土,我這裡的建築材料怎麼辦?」史大富表示擔心。他在香港搞基建,最大的難點就是建築材料匱乏,香港本地不產石灰石,所以土水泥項目不能上馬,缺乏煤炭,也無法燒窯制磚瓦。眼下主要依靠採石場從山上爆破採花崗岩。現在聽說要保持水土,開山採石是非常破壞環境的問題,必然又得停止。

    「花崗岩開採可以繼續。勘探隊會劃出一部分山體來的,儘量減少整體破壞。至於木料和磚瓦,就看郭逸的了──他回到廣州有什麼東西買不到?」

    「水泥,還有鍋爐用得煤。」

    「水泥繼續從臨高運,至於煤,廣東也能供應。潮州就有個很大的煤礦──聽說這次廣州站會四處伸出觸手去吸廣東全省的妹汁啊……」施建濤說,「我們這個造船廠得盡快發力才行。」

    施建濤對造船廠雄心勃勃,準備大造臨高版的「自由輪」,徹底的用臨高自由輪取代大明近海遠海的一切大型船隻。這些船隻的最終命運就是為元老院的大東亞征服服務。

    「臨高的自由輪將象下餃子一樣不斷的在香港下水!」這是他在出發前宴請造船廠的元老們的時候發出的豪言壯語,理所當然的遭到了周克等人的冷眼。

    史大富興致勃勃:「我們的人總算能回廣州去了?那得在海軍艦隊的護送下,氣勢磅礴的回去才行,艦隊在白鵝潭鳴放100響禮炮……」

    梅林笑了起來:「郭東主威風死了──羨慕嫉妒恨啊。」

    「船廠正在給他造一艘明輪遊艇。」施建濤喝著格瓦斯,「準備大搞資本主義腐朽生活方式。不知道這次回去船來不來得及完工。」

    廣州商站很快就會恢復營業。根據計畫:廣州站一旦恢復,香港基地建設所需要的大部分建築物資和生活資料均可就近從廣州採購之後運來。不但節省時間,而且不需要佔用穿越集團自己的運力。

    在不久以後,不僅香港本身,包括臨高和未來的其他沿海島嶼基地所需要的物資,均將採取各地商站採購,運到香港統一轉運的模式。香港將成為穿越集團在南中國沿海最大的物流中心。在澳宋政權隨後將要發動的對鄭、劉兩家的軍事行動、對台灣的攻略、對大陸的沿海的攻略等等一系列計畫中,香港還將成為軍事後勤保障的主要兵站。

    企劃院將在香港設立華南地區的物資採購中心,依託德隆香港分行進行清算支付。配套的海關、商檢、船級社和航運保險公司也將逐步建立起來。

    太陽像耀眼的掛在天空──然而陽光根本沒給這裡帶來多少溫暖,小冰河期的澳門,街道上的有錢人甚至有穿著皮袍子的。窮人穿著臃腫的滿是補丁的棉襖。

    陽光照在被澳門內的一簇簇尖尖的屋頂和魚鱗形瓦片上。屋頂上的瓦片有些呈粉紅色,但大多數經長年累月的風吹雨打和陽光烘烤已經變成了紅棕色或灰白色,在陽光下發出微微的閃光。

    窗戶上鑲嵌著密集的木格子,有的還是繁瑣的花紋。即使不掛窗簾,近在眼前也看不到屋子中的景象。被石灰抹得雪白的牆壁因為雨水的沖刷已經泛黃,牆壁反射著灰白的光,木製的窗檯被曬得開裂,上面的油漆也已剝落。在這個卵石鋪地小巷深處,不時還能聞到尿液、糞便和垃圾的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這條充滿了異國風味的小巷裡,林銘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著前面走著的興致勃勃的李永薰,她倒是興致勃勃,東張西望。

    這樣的「探險」已經持續了大半天了,林銘覺得無比的膩味:澳門城本身不大,沒什麼可以觀光的地方。佛朗機人的幾個炮台兵營看著規整別緻,又不許華人進入。至於那些佛朗機人的住宅,儘管看著小巧別緻,緊閉的窗戶裡還不時傳出慵懶的琴聲和女人的低沉的歌聲,使人浮想聯翩,但是這畢竟是別人的私宅。

    要是在佛山甚至是廣州,只要亮出錦衣衛的牌子,只要不是有做官人家背景的豪紳之家,他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誰家的花園好,他只要派人去說一聲,主人家哪有敢說不歡迎的?

    此地卻是佛朗機人控制著一切,街上的大明人士雖然很多,卻明顯遵循著一種異國色彩濃郁的社會規範。林銘對此感到非常的不習慣──這不僅是因為他不喜歡佛朗機人,更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在這片土地上不能象在其他地方一樣作威作福。錦衣衛的在這裡並不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名詞。香山縣丞雖然待他很恭敬,還專門派了一個通事為他的嚮導,但是明顯不願意他在此地多事。

    「這裡是什麼地方?」感到不耐煩的林銘問身邊的通事。

    「此處是佛朗機的住地,第五巷。」通事是個留著小鬍子的大明商人,專門向濠境澳的葡萄牙人銷售水果蔬菜。經常來往於香山-濠鏡澳兩地,公私雙方都很熟悉。還能講一口還算流利的葡萄牙語。香山縣丞每有交涉就帶著他去辦理。

    「真是無趣的地方,一處處都是門窗緊閉!」

    「此地大多是佛朗機商人的宅邸後門。」通事說道。

    林銘剛想斥責通事為什麼要帶他們到這裡來,想到這是自己的寶貝小姨子自己要求進來的,只好又嚥了下去。

    「老爺莫要急躁,」通事知道他的想法,小心翼翼道,「這裡走到底就是碼頭,可以看佛朗機人的大夾板船。各種番子水手也多得很──偶然還能見到番婆子呢!」

    「真得?我早就看看大夾板船了,都說船身都有幾層樓那麼高,桅杆更是高得嚇人。」前面步履輕盈的少年回過頭說道,「還有多遠?」

    「不遠,不遠。出了這條巷子就是。」通事說著。他知道走在前面的少年實際是個少女:過於清秀的面容、尖細的嗓音、纖細的骨架還有走路時候扭動的腰再明白不過的表明了她的真實性別。不過,錦衣衛的人到澳門來做什麼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她絆了一下跌倒了,腳踝被卵石和鞋子扭了一下。她叫了一聲,隨之坐倒在石頭路面上了。林銘立刻朝她跑了過去。

    「怎麼樣,摔疼了沒有?」他俯身對著她關心地皺起了眉頭,李永薰抓住一隻腳踝,痛苦的叫了一聲。

    「好像扭傷了。」她說著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林銘四下張望,這裡所有木門全都上著鎖,外面還加著防護鐵條。巷子裡看不到一個行人。

    「小人這就去叫轎子。」通事很是曉事,又說道:「我看老爺還是帶著令妹先去黃家,安頓下來之後馬上再請個大夫。」

    香山縣丞為他在濠境澳安排的住所是在一個名叫黃順隆的大商戶的家中──這位黃大掌櫃人很和氣,而且非常有錢,宅邸修築的非常豪華。林銘以往從同行那裡就知道:黃順隆是個「收賊贓」的,和海上的各路好漢都有勾結,不僅收購賊贓,還販賣各種違禁貨物給海主們。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8:59
第十三節 澳洲的生活方式

    這種人物當然非常注重應酬官面上的人物。錦衣衛試百戶雖然官卑職小,卻是地方上的有力的人物,黃順隆抱著有廟多燒香的宗旨,對這類人物一貫是相當巴結的。縣丞找他一說他就立刻滿口答應下來。

    通事從外面叫了一乘二抬轎子來,讓李永薰坐上,一路開道,往黃順隆家而去。

    黃順隆家住在澳門的華人住宅區,轎子直接抬到黃順隆的店面門口,林銘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這幽暗的鋪面,門口有兩個健壯的崑崙奴手握短棒司閽。

    在路上,通事就很誇耀了一番黃老爺家的享用──林銘不以為意:黃順隆既然身在濠鏡澳,各種洋貨自然是近水樓台。但是洋貨的花樣左不過也就那些東西而已──就是最近幾年興起的澳洲貨,他在佛山也見識過許多。

    「林老爺,裡面請。」通事小聲道。

    在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個子崑崙奴引領下,一行人穿過店面,又經過一道半明半暗長長的甬道。李永薰覺得有些害怕,緊緊的靠在林銘的身上,似蘭似麝的一股氣味幽幽的傳來。林銘原本扶著她的胳膊,這下乘機摟住了小姨子的腰肢。入手之下,只覺得腰肢軟綿,手指輕揉,小姨子只「嗯嗯」了兩聲,頓時心中大樂,恨不得這甬道走不完才好。

    甬道的出口,卻是一個修葺得十分齊整的噴泉池花園,面積不大,中間是個小小的噴泉,滴滴答答的冒著著水珠,噴泉周圍地面鋪著馬賽克,鑲嵌著種種圖案。四周花木蔥蘢,有個精緻小巧涼亭。

    周圍牆壁和屋宇高聳,將外界的一切都隔絕在外,很是靜謐。

    黃順隆在涼亭裡恭迎。他衣裝鮮麗,氣態軒昂。林銘以其職業的敏感性一眼就看出他渾身上下的服飾逾制的地方至少有十幾處,就算在把朝廷服制當作廢紙的廣州也沒有這樣的誇張。濠鏡澳這地方果然是蠻夷之地了。

    黃順隆很是熱情,當即請他們先「更衣」,並且表示立刻就請大夫來。

    有僕傭過來服侍倆人盥洗更衣。林銘給小姨子換男裝不過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並不想掩飾她的性別,現在到了他人的私宅之中當然就不必繼續掩飾了。丫鬟們送來的衣服都是全新的,用料裁剪極講究,讓林銘很是滿意。請來的大夫給李永薰看了看腳,認為並無大礙,只要敷上一帖藥再休息幾日就好了。

    接風洗塵的酒席就設在花園的涼亭裡,這裡牆壁高聳,冷風不進,涼亭周圍又掛了各色波斯絨毯,五顏六色的織著各種圖案。地上還有兩隻火盆,上好的硬木炭裡加入了異國的香料,整個涼亭裡馥郁芬芳,春意盎然。

    桌椅全部是用藤編制的,然而全是林銘沒有見識過的款式──小巧美觀。因為是冬季,座位和靠背上都加了南京絨氈做得的厚墊子,很是舒適。李永薰好奇的東張西望,特別是對藤編的圓桌,更是上看下看。

    林銘見桌上沒有高裝擺盤,獅仙糖果,知道這是一次家宴──要是三割五獻之類的接風正宴,他實在是消受不起。豪商的家宴素來以精美著稱,看黃家擺出的場面這頓飯想來有許多不同凡響之處,不由的很是期待。

    果然,菜餚一上就與廣東的粵菜不同。風味頗為奇特,口味香濃,又帶著有點膩腥的甜味。不管是李永薰還是林銘都是第一次嘗試這樣的風味。據黃順隆說這是佛朗機人的菜餚,是他老婆親自做得。

    「這蟹用得是海蟹,拆出肉來,外面用起司調味……」黃順隆侃侃而談,酒用得是廣州最時髦的國士無雙。此酒以前林銘就經常為北方的同僚們代買過,但凡有人從北面來廣東公幹,都要買幾盒回去做人情。有時候還託人送信讓他代購的。林銘時不時就要派人到廣州去購買這種酒,有時候上面的來頭大或者是要緊的人物,還少不得還得自己貼錢──高舉可不是他可以隨便要對方孝敬禮物的小人物──為此他花銷不小。當然,國士無雙的酒味純淨甘冽,確實不是一般的土燒可比。自從王尊德「討髡」之後因為國士無雙來源斷絕,身價百倍。林銘也很少能自己喝了。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還會冒著泡?」李永薰驚訝的看著玻璃杯裡正從杯子底部一串一串的冒著細細氣泡的橙色水。

    「這是澳洲水,最是清涼解渴。」

    李永薰喝了一口,臉上表情很是複雜:「麻麻的,又很甜味。還有橘子味。」

    「正是,這是橘子味的澳洲水。」黃順隆撫掌笑道,「此物在本地極難得,走了汽便不好喝了。」

    當下他說澳洲水最忌走氣──走了氣就是果子味的甜水而已。所以包裝全用專門的厚玻璃瓶子,上面塞上木塞,再用鐵絲綁緊。每12瓶裝在帶格子的木箱子裡再運來,路途迢迢,價格昂貴。但確實是消暑解悶的逸品,很受佛朗機人的歡迎。

    接著又有傭人端上一隻大號的瓷鍋,揭開一看,鍋子裡油汪汪,紅澄澄的滿滿一鍋。林銘仔細看來,其中飄浮著雪白的魚片、黃色的鱔背,下面打底的卻是黃豆芽。油湯裡還飄浮著寫紅彤彤的如同小茄子一般的果子。一股濃郁奇異的香味飄浮在空氣中。

    「此菜乃是海外風味,別具一格。」黃順隆笑道,「只是口味極沖。」

    「其中似乎用了許多的花椒。」花椒是明代菜餚裡的常用調味香料。

    「不錯,」黃順隆點點頭,「花椒之外,另有西洋來得番椒。」

    眾人舉筷,林銘只覺得口中辛辣萬分,這種感受和花椒的麻辣完全不同,雪白的魚肉經此調味,別有一番鮮美的滋味。頓時食慾大開,連吃了好幾筷。李永薰見油湯中飄浮得燈籠狀的果子鮮紅好看,當下出手如風,黃順隆還來不及勸阻,李永薰就把這個泡辣椒直接塞進了嘴裡。

    「吃不得──」他話音未落,李永薰已然發出一聲慘叫,口中如同著火一般,嗓子眼又麻又嗆,眼淚鼻涕齊下,又打了十幾個個噴嚏。丫鬟們趕緊遞水送毛巾,她連著喝了四五杯子汽水下去才方才止住。

    「這是什麼呀!」李永熏氣息奄奄,被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此乃是泡辣椒。」黃順隆道,「是做調料用得,吃不得。」

    林銘對此很有興趣,閒談之下才知道這是臨高出得「天廚」泡椒。做「澳洲菜」這是常用之物。黃順隆興致勃勃的說起「澳洲菜」來,他在廣州紫明樓吃過一次之後就一直唸唸不忘,特意派了廚子去臨高學藝,學來了十幾道菜餚和四五道點心的做法。

    「澳洲菜?」林銘對澳洲人、臨高貨並不陌生。「楊潤開堂」的大掌櫃楊世意和他很熟。他的一個堂弟就在臨高開藥鋪,托他在廣東大量的發賣幾種成藥,生意好得不的了。閒來和林銘喝酒閒聊的時候也經常會說起堂弟那邊的情形,雖然是道聽途說,倒也讓林銘瞭解了不少臨高的材料。

    「正是,澳洲人雖然是海外蠻夷,各種享用卻不比我大明遜色。」黃順隆見今日的招待很對貴客的胃口,談興頗高,「就說這澳洲菜,許多竟是我從來沒想過得!」

    林銘隨口敷衍,喝酒吃菜。耳中卻仔細的聽著黃順隆的每句話。他覺得這位黃掌櫃和臨高的澳洲人似乎關係相當的密切。當下旁敲側擊起來──他揣摩著澳洲人這次大敗官兵,又兵臨廣州城下,將來必然是大明之敵,以後保不定還要打仗。林銘為此對澳洲人的事情都很上心,有朝一日朝廷興大兵討髡,自己若是「澳洲通」,得個軍功保舉,陞官發財大有指望。

    黃順隆有心巴結他,林銘則竭力敷衍,倆人說話愈發投契起來。黃順隆興致很高,親手與林銘敬杯,漸漸酒酣說話也覺鬆弛。

    「黃掌櫃與澳洲人往來很多吧。」

    「當初倒是有一些買賣往來。」黃順隆知道對方是什麼角色,所以說話的時候加著小心,「最近不多了。他們有不少新奇的貨物──都是暢銷之物──可惜我不在廣州,這賣澳洲貨的好處都給高大官人佔去了。」

    「黃掌櫃可認得一個叫郭逸的?聽說他是澳洲人在廣州的頭目。」

    「郭逸?當然認識。」黃順隆點頭,「誰不認識大名鼎鼎的郭東主!他在這裡沒有產業,不過手下有人經常往來本地,專門收買佛朗機人的貨物。」他呷了一口國士無雙,「說來真是怪事,佛朗機人向來在這裡只有買得沒有賣得多──澳洲人來了之後反而特別要他們的東西!」

    其實黃順隆和郭逸的關係遠不止認識這麼簡單,黃順隆儘管在整個臨高經濟體系中的重要性已經大為下降,但是在廣東對臨高進行經濟封鎖的時候,黃順隆的走私渠道依然能小批量的向廣東進出口各種貨物。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15
第十四節 心猿意馬

    「……澳洲人收買黃麻、棉紗、棉布、阿片之類天竺貨物──都是佛朗機人運來得。他們也賣貨物給佛朗機人,光賣酒就能賣上千桶!」黃順隆知道林老爺對「澳洲人」興趣很濃,他和澳洲人之間的往來也瞞不過這些人。所以故意侃侃而談。但是他很小心的隱瞞了澳洲人大量收買印度硝石的事情。硝石朝廷是不許出口的。但是澳洲人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知道印度產硝石──他黃順隆在澳門和葡萄牙人做了這麼多年的買賣都不知道有這碼事。

     林銘聽得專注,聽了黃順隆的一番話,他對澳洲人愈發有了興趣。林銘沒有參與王尊德發動得「討髡」的戰役,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廣東錦衣衛的參與──當然了,就算要廣東的錦衣衛參與,恐怕也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去臨高擔當細作──廣東承平日久,百戶所裡現在都是什麼模樣,林銘比誰都清楚,就他屬下的兩個總旗:一個請假作買賣長期不視事,另一個,每天就和商戶們應酬打秋風。再往下的小旗、校尉、力士,除了四處尋思著「找錢」、「弄錢」和「花錢」的法子之外完全是在混日子,哪有肯真心出力做事的。就是他自己,要不是還有著幾分陞官的巴望,才懶得去理會什麼澳洲人。

    李永薰對他們之間的談話不感興趣──澳洲人對她來說和佛朗機人、紅毛人沒什麼區別,都是從海外來販運好玩的貨物的商人。不過他們的東西似乎更有意思。特別是自家表姐閨房裡的一套銀托的口紅,光紅色就有深淺不同的十幾種。口紅還不用事先用水調開,直接可以抹到嘴唇上,又潤澤又好看。比從揚州、南京買來裝在瓷盒子裡成塊的「江南胭脂」好用,更比一張紅紙片咬一口的來得乾淨。表姐對此非常的寶貝,連她也只是乘著表姐不在偷偷的用了幾次。

    僕役們又送上一道新得菜餚,白色的大瓷盤上堆著被某種紅色汁液沾染的黃色炒蛋。其中還有許多稀爛的紅色果肉一般東西。林銘以為和剛才的魚片一樣,是辛辣之物,然而入口一常才發覺口味酸甜,另外一股鮮香味道。

    李永薰吃了幾口,面上卻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她問道:「這也是澳洲菜餚吧?」

    「正是。紅色的果子是所謂『番茄』,」黃順隆說,「這道菜餚名為番茄炒蛋,據聞是澳洲人最為喜食的菜餚。」

    李永薰小聲道:「番茄,當初臨高來得大夫和隨從的身邊也帶著……」她想起了當初藥翻黃天宇之後從他身邊搜出的兩瓶子醬料了。

    林銘點點頭:「這原本就是澳洲菜餚……」

    黃順隆見話題又牽扯到澳洲人身上,怕自己言多有失,笑道:「林老爺,如此良宵,美酒醉人。何不觀賞一段波斯歌舞以助興?」

    「波斯歌舞?」林銘很有興趣,「這樣的異國舞蹈從未觀過……」

    李永薰已經迫不及待了:「要看!要看!」

    黃順隆嘿嘿笑了幾聲,轉頭對著身後的管事咕嚕了幾句。

    片刻之後,掛毯帷幕後面響起了彈奏之聲,大約是有樂師正在奏樂。隨著樂聲,一個妖豔的女子從帷幕後輕輕跳出,追隨著節拍激劇的音樂扭動起來。舞姬身材豐滿高挑,肌膚雪白,一頭蜷曲的棕色長發用金鏈束著披散在肩頭。兩片紅唇如火一樣,一對杏仁大眼,褐色的眼珠狐媚深邃。

    舞女渾身上下只有幾塊塊小小的布片,胸前的肚兜剛剛遮住胸部,腰下披掛著幾塊輕薄的紗巾,上面綴滿了金銀薄片和各種珠寶。稍一動作就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舞女隨著音樂的節奏扭腰擺臀,節奏極其火辣。舞動之間,腰間垂掛著的繡著金邊的白紗巾不時揚起,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飽滿結實的圓臀全然暴露,只在臀縫間依稀能瞥到一縷火紅的絲綢。一股濃烈的香氣散發在空中,其中還夾雜些狐臊的氣味。

    林銘頓時看得呆住了──煙花女子他見識的多了,越上等的就越假模假式,談吐做派和大小姐似得,便是上了床也不過是稍解人意罷了。如何見過這般狂放大膽的尤物,特別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本地女子中極少能見到的。

    黃順隆撚鬚微笑,十分得意:這種場面他見得太多了。當初托葡萄牙人從海外買來的女奴雖然花了他一筆巨款,但是每次拿出來應酬貴客的時候總能讓人有驚豔之感。而且不虞擔心有人索要──迷戀異國舞女美色的男人不少,但是誰也不願意家裡養個番婆子。

    最好的地方是番婆子只要好好養著,年齡看不大出──十八和四十模樣差不離,只要身材保持得好,照樣迷得人五迷三道的──畢竟是物以稀為貴。若是花大價錢買個揚州瘦馬,蓄養不了幾年就是殘花敗柳了。達官貴人們這種女人見得多了,並不稀罕。

    林銘如醉如痴,不能自已;李永薰臉紅耳赤,不敢看舞女,只覺得白花花的在眼前晃動,讓她臉上發燒,喉嚨發乾,身子坐立不安。拉了拉林銘的袖子,小聲道:「這番婆子真是不知羞恥。」

    「這是蠻夷歌舞。」林銘說著側目望去,但見小芊芊滿面通紅,雙目朦朧如春水一般,腰臀不耐的在椅子上輕輕扭動。不由得心中怦然,趕緊扭過頭去繼續看舞女的舞蹈。

    琴鼓聲遽止,舞女出舞毯向眾人一一跪禮,又給客人斟酒獻杯。林銘正眼花撩亂,心猿意馬之際,接過仰脖一杯下肚。忽又聞到舞女身上的汗味和香水味,頓時熱血狂流,六神搖撼。李永薰連看都不敢看,趕緊接過杯子一口氣喝了下去──嗆了幾口。

    舞女獻過酒下去了。林銘已然有些魂不守舍。黃順隆小聲道:「晚上就讓她來伺候老爺如何?」

    「嗯,嗯,啊,啊。」林銘口中不言──有小姨子在場不便太過坦白。但是意思是相當的樂意。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問道:「此女是哪一國的人士?」

    「佛朗機人說是從波斯買來得。」黃順隆很高興話題已經被轉移到女人身上,「據傳說那裡有一處港口大城,城中百貨具備,更有一處人市,專賣各種番夷的美女俊童。」

    「想不到海外還有這樣的尤物。」林銘臉上樂開了花,一時覺得心甚嚮往。想到晚上還有春宵一刻,愈發覺得不虛此行。

    酒宴的最後是澳洲點心「蛋糕」,加入朗姆酒、肉桂烘烤出來的蛋糕又香又軟,很討李永薰的歡心。林銘見小姨子高興,心裡很是快活,覺得這位黃老爺真是曉事!黃老爺打聽起最近廣州官場的風向,林銘多喝了幾杯,談興很濃,毫不隱瞞的把高舜欽失蹤的事情聊了聊。

    「……高巡按不見了蹤影,佛朗機人和澳洲人都要彈冠相慶了──到底是去了一個敵人。」

    「這麼說,高大人要朝廷封禁濠鏡澳佛朗機人的生意是真得嘍?」

    「當然是真得。」林銘連連點頭,神秘道,「黃老爺若是做販洋的買賣,這會早做準備日後定能發筆大財啊。」

    黃順隆乾笑了幾聲:「小的是坐商,做不了大買賣。」從林銘的話裡他知道停止葡萄牙人貿易的事情多半已經成了定局。這消息要是通知給澳洲人多半能讓對方見情。現在澳洲人在黃順隆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不在是突然出現在臨高趁虛而入大撈一票的海賊了。而是一股即將統治廣東洋面的力量。討好他們對自己有利無害。

    林銘放聲大笑,衝著他搖了搖手指。黃順隆帶著一臉諂媚的笑容,又給他斟上了美酒。

    酒宴盡興而散。黃順隆不知李永薰和林老爺是什麼關係,便將他們一起安置在自己新修的招待貴客的院落之中,這是最近按照「澳洲款式」建造的,花了他一千五百兩銀子。不過,這錢和他當初買波斯舞女的投資一樣──花得值。

    李永薰對院子裡的所有房間都很是好奇,不管是抽水馬桶、浴缸,一扳就會自動流出水來的管子,還是坐上去即軟又硬的床鋪和象包著棉胎般的大椅子、掛在天花板上的枝形玻璃吊燈──特別是她放心吊燈還是可以放下來的時候……無一不引起了她無窮無盡的興趣。放在浴室的玻璃檯面上的透明花香皂、五顏六色的香水、裝在玻璃瓶裡的各種乾花瓣……讓她愛不釋手,弄弄這個,最為稀罕的是屋子裡沒有火爐熏籠,又沒有火龍地炕之類,卻是溫暖如春。

    「這房子就是澳洲人住得房子?他們可真會享用。」林銘斜靠在一張沙發椅上,體味著身下欲拒還迎的滋味,「就是。」李永薰的眼睛變成了星星,「好想到臨高去看一看,正宗的澳洲人過得是什麼日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16
第十五節 老相識

     林銘當晚和舞女共度良宵,洗鴛鴦浴喝格瓦斯之類的花樣就不必一一提及了。李永薰雖然年齡不大,也知道表姐夫帶著個胡女關起來門來在做什麼勾當,當然不便打攪。

    眼看著姐夫屋裡的燈光已經全部熄滅,原本激昂得讓人坐立不安的聲響沉寂了下來。外面也響起了打更的聲音。她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依舊不想去睡──今天的種種見聞充分挑逗了李永薰的好奇心,讓她難以入眠,只好一個人悶在院子裡看螞蟻上樹,心裡盤算著怎麼說服姐夫再帶她去臨高。

    李永薰初生牛犢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當初孤身一人從南京一路南下廣州。但是這裡去臨高她可不敢造次──林銘以前就恐嚇過她:說廣州佛山一帶不比內地,到處是通海出洋的商人,到時候一繩子捆了去賣到東洋西洋,遠隔重洋,又是在番邦蠻夷之地,就是皇帝都救不了她。嚇得李永薰就此老老實實。臨高雖然是大明疆土,現在卻是在海外蠻夷澳洲人手裡。關於澳洲人「缺女人」的傳聞又很多,她可不敢貿貿然就送上門去。

    「唉──」她第十次嘆氣結束之後,想起今天原本要去看得「大夾板船」還沒看到。她站起來走了幾步,似乎覺得不怎麼疼了。

    「明天一定要去看看大夾板船!」李永薰暗暗說道。

    忽然,院牆月洞門外亮起了燈籠的火光。似乎有人正在長廊裡行走,其中還有人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接著她聽到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一下勾起了她的回憶。

    這種奇怪的說話腔調當初就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現在再次聽到,猶如在腦海中打破了一個記憶之瓶,當初在廣州城裡偽裝歌妓,欺騙男人行竊被抓的事情一股腦的都湧了出來。那個被他藥翻在地,行李中有許多古怪的好東西藥商黃掌櫃的臉立刻浮心頭。這個形容猥瑣,還用色迷迷的眼光看著她──甚至要剝光她的衣服……要不是找到了她順來得錦衣衛腰牌,讓對方心存忌憚,說不定就此被他欺負了。「客棧受辱」一直是李永薰耿耿於懷的事情。

    難道這猥瑣的黃掌櫃也在這裡?李永薰好奇心大起──他在這裡做什麼呢?黃順隆這裡可不賣藥材。她好奇心大起,不顧自己的腳傷,縮到院牆的陰影裡一瘸一拐的悄悄的往月洞門邊摸去。

    隨著燈籠走過的人,正是李永薰耿耿於懷的「猥瑣男」黃天宇。黃天宇到澳門來和對外情報局在澳門的活動沒有半點關係──他是輕工業部派來出差的,任務是為澳門耶穌會訂購的三套衛浴設備和配套的設施提供安裝上的服務。順便再為已經安裝了這一系統的用戶提供技術維護和培訓服務。

    輕工業部的衛浴成套設備已經出口到了澳門若干套,這套設施即複雜又昂貴,按照舊時空的標準建制是低效率的代表。每一套衛浴設備都要自設小型高位水塔、水加熱爐和提水設備。蒸汽機眼下沒有條件大規模的擴散,所以提水設備全是悲劇性的畜力踏板機或者更原始的人力翻車機。至於冷水加熱也不敢用鍋爐之類,採用的是熱水器的設計。一個爐膛內通過蛇形管,冷水流過蛇形管就被爐膛內的熱量加熱。

    這些設備在設計製造的時候就突出了堅固、簡單、耐用三原則,因為在本時空是不可能找到機械的維護人員的──得元老親自出馬──更別說需要的零件全得從臨高發貨。越簡單越耐用對臨高的善後服務就要求越少。機械系統可沒有這麼多人可以去搞售後服務。

    黃天宇帶著幾個徒弟,和臨高建築總公司的裝修隊一起來到澳門,用了一週時間就把活幹完了。活幹完之後,他順便再為澳門的老客戶們搞一下檢修維護工作。特別是畜力機和人力機的齒輪、鏈條的傳動部分,乾脆更換一遍──老產品質量實在堪憂,自從製造總監部的幾個人自發的搞起了「產品可靠性辦公室」之後,新產品起碼在耐久性上表現要好得多。

    輕工業部指望著靠衛浴設備大把的撈錢,因而對後續服務看得相當重──在只能提供可靠性欠佳,效率低下又價格昂貴的商品的時代,不提供良好的售後服務就是商業上的自殺行為。

    黃順隆因為家裡來了錦衣衛人員,深怕再來澳洲人雙方撞上招惹是非。請求黃天宇到晚上再來。起更之後,黃天宇這才帶著徒弟背著裝滿工具和配件的藤箱悄悄來到黃家。

    然而全套配套設備就設在林銘下榻院子的隔壁。黃天宇做夢也沒想到院子裡有個人還沒睡覺,而這個人居然認識自己。

    李永薰悄悄得開了院子的月洞門,慢慢得摸著牆走了出去。沿著長廊走出沒多遠,便是一扇小門,門開著,燈光很亮,還傳出來敲敲打打的聲音。李永薰好奇心大起來,她不敢到門口去偷窺──燈光會在地上暴露她的人影。便小心的繞到院牆邊──這裡有一處鏤空花窗。她悄悄的湊上去偷窺。

    院子裡矗立著一座奇怪的樓閣,這座樓閣在他們下榻的院子裡也能看到,很高,飛簷翹角,四面有窗戶,但是從來沒見人開過窗戶。李永薰開始甚至覺得很神秘──林銘卻說那多半是黃順隆監視下榻客人行動的地方。又和她說了不少黃順隆的「光榮歷史」。

    「此人心裡有病,處處小心是很自然的事情。」林銘還關照她:「不要多事。」

    現在她發現這樓閣很不對頭,樓閣的下半部分完全是架空的,用磚石的柱子支撐著,四周也沒有樓梯可以上去,倒是有一根黑乎乎的鐵管模樣的東西從地面向上豎著從閣樓的底部伸了進去。

    鐵管在地面上是被用磚石墩子架空的,一直延伸到院子另外一端的一間平房裡。房子其貌不揚,門窗全部開著,裡面燈火通明,能看到好幾個人影正在屋中間忙碌,敲敲打打。卻看不清他們在搞什麼勾當。

    李永薰學過一點潛行、上牆和追蹤的本事,但現在行動不便,只好睜大了眼睛努力的看院子裡的情形。好在房子的門窗很大,燈光又亮,勉強能看到裡面有奇怪的機器。她想起了當初王制軍討髡前,在廣州查封紫明樓,從中查獲了好幾台澳洲人的機器,閒人們都去圍觀。她和表姐也纏著姐夫帶著去看了一回。模樣和這個差不多。

    「哼哼,黃老闆和髡賊來往還挺密切。」李永薰心裡想,這時候,只見一個身高起七尺的大漢從屋子裡出來,長衫撩起塞在腰間,身上斑斑點點都是油污,旁邊有個少年趕緊端來一個大杯子:

    「師父,您喝茶。」

    「嗯。」大漢接過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一氣,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燈光正好照在他臉上──李永薰差點了叫了出來:這不是黃掌櫃是誰!他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腦袋上多了個髮髻,大約是為了掩人耳目。

    原來這個一直用色迷迷眼睛瞧著自己,還威脅要剝掉褲子打屁股的猥瑣藥商真得是個髡賊!還是個當匠役的下等髡賊!哼哼,這下你是自投羅網!李永薰得意的笑了起來:看誰剝了誰得褲子打屁股。

    正在胡思亂想自己祖傳的廷杖拷打手藝之下這猥瑣男如何的嗷嗷求饒,涕淚橫流的模樣,忽然聽到院中有人在問:「加熱爐裡的管子狀態很好,要不就別換了?」

    黃天宇哪裡知道一牆之外有女生要剝他的褲子,窺覬他的屁股。當下把杯子還給徒弟,大步走了進去。兩個徒弟正在拆卸檢修加熱爐。他檢查了下加熱爐裡的蛇形水管──青銅果然比鑄鐵管路耐操多了,可惜來源太少──他拿起扳手,拆開了管子看了看,搖了搖頭:

    「還是要換。」他指點管子裡厚厚的一層水垢,對徒弟們說「這是水垢,管道里積累了多了就會漸漸堵塞水管,最輕得也是造成熱水供應不足,要是堵塞嚴重,管子炸裂都是有可能的。這只是個一般性的加熱爐,如果是鍋爐,水垢會造成鍋爐爆炸。所以每次檢修一定要查看水管的積垢情況。」

    徒弟們畢恭畢敬的聽著。有徒弟問:

    「師父,這裡的水我看過,明明是很清澈的,這個水垢從哪裡來得呢?」

    「這就是所謂的『硬水』、『軟水』的問題了,我們以前講過:自然界的天然水中包含有各種可溶性的礦物質……」

    「你騙鬼吧。水怎麼個硬法?」李永薰暗想,「還軟水呢!」

    「把加熱管換一個,這個我們帶回去處理一下說不定還能用。」黃天宇講完水體內的礦物質的,關照著徒弟幹活。拆下來的零件照例是要回收得,不僅是為了節約,也提供給可靠性辦公室做相關的分析。以便改進質量。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18
第十六節 李永薰的偵察

    林銘早晨起來之後在兩個丫鬟的伺候下洗了個舒服的花瓣澡,精神煥發。換過衣服緩步來到堂屋──適量的愉快的性生活有益身心。林銘此時身心愉悅,見紅木圓桌上已經擺好了全套細瓷傢伙盛著得早餐,心情愈發愉快。

    李永薰卻顯得滿腹心事,一碗上好的魚生粥都沒有喝完。林銘因為昨晚的「大戰」,肉體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今天對小姨子的「親情」大為上升,關切得問道:

    「腳還疼嗎?」

    「不疼。」李永薰昨晚回房之後一直翻來覆去的沒能入睡:想著該怎麼對付髡賊的事情。她有心連夜把姐夫叫起來抓人,又怕姐夫怪罪──男人的臭脾氣她現在也算是略知一二:「春宵一刻值千金」,自己打斷了姐夫的激情後果非常得嚴重。

    「姐夫。」李永薰吞吞吐吐道,「這黃老爺暗中和髡賊有來往吧。」

    「當然。沒來往你昨天吃得東西是哪來得?」林銘輕鬆得說道。

    「可是髡賊是竊踞州縣的海外蠻夷……王大人還進剿過……」李永薰覺得姐夫對抓髡賊的事情不大熱心,「昨晚我看到了,有髡賊就在黃家的宅子裡。不如拿下了送到廣州,也是姐夫的功勞……」

    林銘放下粥碗,小聲呵斥道:「拿下了送到廣州──再招髡賊的水師到廣州城下來一次嗎?婦人之見!」

    髡賊水師進犯廣州,雖然最後是退兵了。但是上上下下都知道這是李巡撫「行款」的結果,可不是髡賊吃了敗仗或者怕了朝廷,自己沒事幹去撩虎鬚做什麼。

    眼見著小姨子臉上露出了老大的不高興,林銘覺得這話說得重了。當下耐心說道:「抓髡賊有什麼用?要抓,過些日子郭東主這個髡賊大頭目就要堂而皇之的回廣州了──李巡撫大概還要送賀禮──眼下誰敢去抓髡賊?」

    「可是──」李永薰的拳拳愛朝廷之心和報私仇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還想做一把最後的努力。

    「髡賊又沒得罪過我們,犯不著去和他們結仇──再說你拿了他,送到廣州還是一樣要放人的。」

    「不用放啊。」李永薰躍躍欲試,「不交給衙門,帶回百戶所自己審問──我就不信髡賊都是鐵齒銅牙,能不招認出他們的謀反的事情……」

    林銘慢慢得喝著粥,任她天馬行空的胡說八道。待她話音一落,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先把早飯吃了,飯後我帶你出去轉轉。」

    李永薰頓時氣餒,知道姐夫無心對付髡賊,心中憤憤不平,乾脆連早飯也賭氣不吃了。飯後連姐夫的要帶她出去轉轉都表示拒絕。

    「我身子不舒服。」李永薰擺出一副自以為很冷酷的態度。林銘知道她鬧脾氣,乾脆置之不理,正好黃順隆邀他去談事,隨口糊弄了幾句就走了。

    林銘一走,李永薰覺得自己的愛朝廷的熱情不但得不到支持,還被姐夫嘲笑,心中苦悶,趴在床上哭了起來──哭了一會,耳邊覺得靜悄悄的,覺得自己哭了也沒人聽,沒人勸,還是不哭為好。

    「哼哼,你不抓,我來抓!我李永薰可是真真正正的朝廷心腹!」李永薰一股子犟勁上來。當下重新換了男裝,又把自己的小號繡春刀隨身掛好。當初順來得錦衣衛腰牌是早還給尾隨追來得家人了,但是在佛山,林銘拗不過她的要求,又覺得隨身有個腰牌安全些。便把百戶所里長期空缺不到差的一個校尉的腰牌給她用。李永薰把腰牌往腰間一掛,一手扶刀,一手叉腰,昂首挺胸的往堂屋中間一站,頓覺歷代錦衣衛指揮附身!

    李永薰放棄了從黃家的丫鬟奴僕口中瞭解情況的打算:黃順隆既然幹得是見不得人的黑買賣,手下人多半都被教訓過不隨便和外人說話──現在她沒有官身,即不能恐嚇又不能用刑,只能暗中打探。她的腳已經好了,雖然不能奔跑,走路卻不礙事。當下悄悄的從後院一處不高的圍牆上翻牆而出。

    她一點路都不認得──好在濠鏡濠地方很小。黃順隆又是個有名的人物,萬一迷路了大不了叫一頂轎子就能回去。李永薰翻過牆之後在小巷子裡轉了一圈,很快就從巷子裡的一家雜貨鋪多嘴的無聊夥計口中得知:昨晚確實有一頂轎子,七八個人從後門進了黃家宅院。其中幾個人還在背上背著藤箱子,沉甸甸的看起來很重。

    她還知道這些人是從第七巷方向來得。李永薰往第七巷方向去了,第七巷和她昨天走過的第五巷沒什麼區別。當她發現同樣看到了昨天看到過的一個尖屋頂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這夥人應該是從碼頭方向來得──第五巷和第七巷應該是平行的。而黃宅實際上離碼頭也不遠。

    李永薰沿著巷子慢慢得往碼頭方向追蹤而去,這條巷子裡的行人稍多──不時有小商販、腳伕和一些模樣野蠻,奇裝異服的海外人士走過:紅皮膚黃髮藍眼的北歐人,淺褐色皮膚黑頭髮的拉丁裔,身材矮小黃眼睛的東南亞土人,亂蓬蓬的頭髮剃成半圓形的個子矮小的日本人,皮膚黝黑的阿三,渾身上下黑漆漆只有眼白是白色的正宗非洲黑人……這裡幾乎都能看到幾個。奇形怪狀的相貌讓李永薰心裡覺得很緊張──關於海外蠻夷的很多恐怖的故事在廣東流傳很廣泛。

    好在一路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她。李永薰一路走一路觀察四周。她聽到不遠處有海鷗的叫聲,風中也帶著海邊的咸腥味,知道已經快到海邊了。

    果然,巷子盡頭豁然開朗,住宅區到這裡已經到頭。這裡是一大片被壓實的泥地。幾道木頭的棧橋延伸向海灣中,海灣裡停泊著許多船隻。帆檣如林──還有很多是她從未見過的船隻。特別是幾艘大型蓋倫船,巨大的船身,高聳入雲的桅杆,炮窗裡閃閃發亮的大炮……讓第一次看到歐洲船隻的李永薰歎為觀止。她顧不得泥地上還有些大大小小的泥潭泥坑,一個勁的往前走,想湊得近點看清楚些。

    地上堆著成捆的貨物,外面蓋著蘆席。一隊隊的苦力肩挑背扛,喊著號子,源源不絕的將草袋麻包包裝的貨物正在往船上裝運。有的包裝已經破損了,露出裡面捆紮瓷器的草繩或者包裹著絲綢的粗布。

    李永薰看得幾乎要呆住了──她哪裡見過這樣大規模的海外貿易的場面?已然把自己要追蹤髡賊的事情忘記了大半。只顧著一路走一路東張西望,恨不得再生出幾雙眼睛來。

    她幾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連被人拋棄在泥地上破損的小艇,毀於風暴的船身殘骸,一隻深深的陷入泥地的石錨都引起了她的興趣。邊看邊走,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碼頭的另外一側,盡頭是被淤淺的了死水海灣,水面上漂滿了各種垃圾,發出種種惡臭的味道。李永薰不覺掩鼻,趕緊往回走。找了個碼頭上的茶攤要了一壺茶歇歇腳,順便打聽有沒有臨高來得船隻。

    「有,有。」擺茶攤的是個中年女子。說是茶攤,其實只能賺些熱水錢──她的生意對象是碼頭上的苦力,他們根本喝不起茶,不過給一二文蟹殼錢買點不放茶葉的的「涼茶」補充水分。今天居然能賣出一壺茶去,顯得很是熱情。

    「臨高的船每十多天就來一趟。一來就是三四艘船。」中年女人指著不遠處的一條船,「那不就是他們的船?」

    李永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是艘模樣普通的雙桅大廣船而已,沒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看上去船隻比一般的船來得整齊乾淨,她有點失望──早就聽說了髡賊有大鐵船,她原本還以為能看到與眾不同的船。

    臨高的船上,船頭船尾各有一個漢子,不時的觀望著四周。李永薰知道這多半是「把風」的──看來他們很是小心,不知道在搞什麼勾當。

    「是運貨的嗎?」

    「當然是運貨的。」賣茶大媽擦了擦桌子,一屁股在李永薰對面坐下。她此刻沒有客人,樂得有人說話聊天,「一船船的貨物,苦力們要卸個大半天才能卸完。貨物卸下來就運到貨棧去了──聽說都是值錢的貨色。臨高的澳洲貨誰不知道,我還想買個他們的小鏡子粉盒呢!可惜還得二兩銀子!」

    「貨棧在哪裡?」

    「就在第五巷的巷口。」賣茶大媽說貨棧是臨高人專門租得房子用來囤積轉運貨物,平時來往的客商水手也住在裡面。

    李永薰心中怦然一動。往巷子口看去──卻看到第五巷的巷口出來一行人,七八個大漢簇擁著一頂二人抬小轎子,急匆匆的走著。

    「這是臨高來人嗎?」她問道。

    「大約是罷。」賣茶娘子看了看點頭道,「你瞧裡面有幾個是髡發的,不是髡人又能是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22
第十七節 結果

「謝了。」李永薰丟下一串銅錢,趕緊起身跟了過去。碼頭上貨物很多,很容易隱蔽自己。她走走停停,慢慢得靠近了棧橋。

    轎子一直抬到棧橋上,直到臨高來船的旁邊才停了下來。李永薰趕緊將身子縮到一堆貨物後面,小心的窺覬著。

    只見臨高的船上放下跳板,幾個大漢將跳板周圍把守住。有人從轎子裡攙扶出一個老爺模樣的人物,頭戴逍遙巾,身著寬袍,臉上還戴著一副少見的墨晶眼鏡。老爺的動作很不利索,摸摸索索,靠著身邊兩個人半攙半架著才勉強上了跳板。李永薰暗暗奇怪──這人怎麼行動這樣奇怪,莫非是個病人?

    她饒有興趣的注視著他們,忽然,一個念頭忽然浮現了起來──這不會就是高巡按高大人吧?!李永薰立馬緊張起來:對!姐夫說過:高巡按失蹤這事上最大受益者有兩家:佛朗機人和髡賊。無論那一方綁了高舜欽的票,都是說得通的。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行人,愈看愈覺得古怪:護送的僕役們把老爺圍得密不透風,似乎在刻意遮擋旁人的視線。行跡十分得可疑。

    李永薰頓時激動起來──儘管除了這夥人的舉止之外,沒有值得一提的理由說明他們帶走得就是高巡按。然而她馬上就被自己能立功的想法給迷惑住了,愈看愈覺得這人就是高大人。

    高大人真得是被髡賊綁票了!現在髡賊正要把他帶到臨高去。想到這裡她的心怦怦亂跳──光是得這個消息就是奇功一件!得趕緊回去找姐夫報信!

    李永薰的腦海裡已經浮現出種種論功行賞的場面,姐夫肯定是被氣得臉色發白又無可奈何。家裡人就更不用了──李家在錦衣衛世襲當差,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功勞體面?這份大功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掙個總旗、小旗的位置呢,聽人說早年大明也有女人當錦衣衛的,專管偵緝捕拿。

    她的絢爛幻想還沒有結束,腦後被人重重的一擊。連哼都沒哼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

    登瀛洲號是一艘二百噸級別的三桅廣船,這已經第二艘使用登瀛洲號船名的船隻了。第一艘登瀛洲號由於是漁船改造的,噸位過小運輸貨物有限。在拆除了上面加裝的柴油機等現代設備之後重新改裝為漁船,改籍為臨漁序列。分配到漁業總隊重新服役。

    新的登瀛洲號過去是一艘諸彩老屬下的海盜船,投奔臨高之後經過修繕改造專門在臨高澳門航線上執行貨運任務。因為它有完備的武裝,還充當護航的角色。

    甲板下面的一間秘密艙室裡,有個人說:「是個女人!」

    「這還用你說。」床鋪旁的另外一個人說道,「看她的屁股就知道了──男人有這麼大的屁股嗎?」

    李永薰就躺艙室裡的固定床上,手腳用鐐銬固定在床架上。她挨了一橡皮棍被悄悄的弄上登瀛洲號之後又給灌了一劑鎮靜劑,免得她突然甦醒過來之後吵鬧。幾個男人饒有興趣的圍繞著她,一個少女正在她身上仔細的搜摸著,不時把搜到的東西放在身邊的紙盒裡。

    李永薰身上沒什麼東西:一塊手帕、少許散碎的銀子、連鏡粉盒……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隨身的那把小號繡春刀和一柄匕首。

    李炎拔出了刀看了看,又檢查了刀鞘:上面除了一個「李」和一個「芊」之外沒有其他字樣,特別是沒有所屬和編號──這不是一把官刀。

    「這女人大概叫李芊。」他說。

    「她為什麼要我們的盯梢,還帶著這麼一把刀?」

    「因為她是這個。」一直看著船上隨行的政治保衛局保衛幹事柯雲搜身的江山皺了下眉頭,從紙盒裡拿出一塊還帶著體溫的木牌子,「這是錦衣衛的腰牌。」

    「錦衣衛?!」旁邊一個人嘀咕道,「大明有女人當錦衣衛的?」

    「很難說。」江山翻來覆去的看了看,「牌子上是佛山百戶所的校尉……」

    「等醒了再問就是。」

    「錦衣衛的效率還真高,一下就找到澳門來了。我們的煙霧彈沒起作用。」

    「這女人好像就是黃順隆家昨天來得那二個錦衣衛中的一個。」江山不置可否的摸了摸下巴,可惜手邊沒有檔案,得回到臨高才能查詢有沒有相關的資料。黃順隆最近半年來對穿越眾的態度積極起來了。原本很多他不願意提供的情報都開始向他們提供了。

    然而不用回到臨高,李永薰的身份就查明了。黃天宇也在這艘返回臨高的船上,聽說抓到個女錦衣衛,立馬跑來看熱鬧。

    「這不就是錦衣衛的翹家女麼!」黃天宇立刻就認出了這個當初把他藥翻在地的少女──當初這小妞讓他白白損失了番茄醬辣椒醬各一瓶。

    「你認識她?」江山好奇的問。

    「當然認識。這小妞詭計多端。」黃天宇當下把當初和劉三等人一起去佛山,半途遇到李永薰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事情劉三和我回來之後還寫過一個詳細的報告。」

    「我回去一定得讀一下。」江山說著關照柯雲,「你看著她!」

    「是,首長!」

    江山和其他人一起回到了艉樓裡的會議室。他說:

    「這小妞雖然不是錦衣衛,但是和錦衣衛關係密切。既然她的姐夫是正牌的佛山百戶所的試百戶,現在又到了澳門,說明錦衣衛方面肯定嗅到了什麼風聲。」

    「所以我們及時把老高轉移還是對得。」隨同前來衛生部唯一的心理醫生江秋堰說,「大明在澳門還是要執法權的──雖然反應要慢得多。」他的任務是作為心理分析人員參與訊問工作。

    原本執委會的意思是就地把高舜欽幹掉,但是情報部門認為:高舜欽作為重要官員,在中央和地方都有過任職,對大明政權的高層運作知曉的較為清晰,對官場百態和當時的世情瞭解很多──這和他們目前掌握的吳明晉等人的檔次完全不同,可以作為一個有用的情報來源來豐富對外情報局的資料庫。再者目前大陸攻略還剛剛展開,毋須急著從官場上消滅官員。因此,經過執委會批準把高舜欽就移到臨高。

    李炎問道:「這小妞怎麼處理?」

    「直接丟海裡,乾淨利落。」

    「不,這小妞對我們沒什麼用處。但是很多事情還是審問明白了再說。」江山說,「再說臨高現在缺得就是女人。不要浪費資源。」

    「要補充營養。」黃天宇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麼一句。幾個人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李永薰長得還算不壞,又沒有纏足。就是身材和臉蛋一樣是蘿莉模樣。

    李永薰的離奇失蹤,給整個高舜欽案畫上了一個撲朔迷離的句號。林銘在經過了二天徒勞無益的奔波之後,只好求助於香山縣丞──他不得不謊稱自己在濠鏡澳發現了高舜欽的蛛絲馬跡──香山縣丞可不會為尋找他的小姨子來和佛朗機人交涉。

    聽說高巡按有了下落,香山縣丞、香山縣令不敢怠慢,先後來到濠鏡澳與佛朗機人交涉。澳門市政議會對大明官府的要求不敢違背,立刻下令在全城展開搜查。

    可是不管是高舜欽還是李永薰,都沒有一點下落。只是從碼頭上的茶攤老闆娘口中,林銘知道李永薰在碼頭出現過,詢問過臨高人的事情。而且是看到一行澳洲人走過之後才離開茶攤的。這使得髡賊的嫌疑大增。在他的要求下,葡萄牙人搜查了第五巷的臨高貨棧,還抓了幾個人──當場一審卻發覺他們都是澳門本地人,不過是給雇來看守貨物的。

    正當他要圍繞澳洲人在澳門的產業和來往的船隻進一步進行調查的時候,從廣州傳來了口信:李逢節要他不要太過騷擾澳洲人──他很怕再招惹來一次炮打虎門、火燒五羊驛之類的事。隨著這個消息傳來風向就變了:香山縣丞表示如果沒有證據表明高舜欽到過濠鏡澳,繼續搜索下去不大妥當。而葡萄牙人也漸漸得不配合起來。

    林銘拿人手短,在澳門又是孤掌難鳴。他原本就沒想過高舜欽在澳門,幾天來也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再以搜尋高巡按為名找李永薰難以為繼。

    林銘的臉色鐵青:小姨子十有八九是落入了髡賊的手裡──雖然不知道髡賊為什麼要抓走她。現在人說不定已經被送到了臨高。事情變得非常棘手。且不說臨高現在是髡賊的地盤,就是在過去,瓊州也是個官吏們避之不及的瘴癘之地。

    說到底她是自己的親戚,當初芊芊的家人來接人未遂,自己最後是拍了胸脯要保證芊芊在廣東平安無事的。現在人居然給髡賊擄去了--髡賊好色的名聲可不是鬧著玩得!萬一鬧出點什麼事情來,自家老婆這一關恐怕就很難過。

    「媽的,你們這伙撲街的髡賊!」林銘咬牙切齒,「老子非得把你們滅了不可!」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25
第十八節 田獨的奴隸

    空氣中瀰漫著炸藥爆炸之後的辛辣煙塵,嗆人的煙霧籠罩在礦坑上,久久不肯散去。一隊礦坑車在呼哧呼哧冒著蒸汽的小火車頭的牽引下,哐當哐當的向黃泥嶺上的採掘面駛去──這是一輛運送中班工人上班的通勤車。平板車上安裝著簡易的長凳。工人們或坐或站。他們一個個全副武裝:戴著藤安全帽,24層紗布的勞保口罩,玻璃和椰子殼製作的勞保眼鏡,厚厚的礦工工作服,脖子上繫著毛巾……這些都是歸化民工人,是礦務局基本隊伍,也是澳宋政權在三亞的群眾基礎。給予充分的勞動保護正是體現了這一考慮──三亞開發中最艱難的時期已經結束了,把經過淨化、培訓的勞工繼續消耗在填人命式的開發上對於元老院來說是很不經濟的。

    太陽照在光禿禿的山谷裡。綠意盎然,充滿亞熱帶風情的山谷已經變成濯濯童山。暴露出紅色的泥土。山谷裡的茂密的植被被除去,運送礦石的礦車軌道和一根根的電報線桿在谷底和山坡上形成了一張網。安裝在各處的蒸汽機不時噴出的黑煙和蒸汽,田獨的修配廠裡傳來機器的轟鳴聲。

    田獨河的河水只剩下一道河床中央的污濁水流──裡面流淌的是礦山和田獨的小機械廠排放出來的工業廢水──生活污水用來灌溉附近的開發的少量田地。

    河水減少的原因是在田獨鎮的上游修築的水庫已經完工,將上游的來水截留,用來供應田獨鎮的生活用水和礦山的工業用水──田獨河的流量不大,不修築水庫不能保證供水。

    現在是冬季的枯水期,上游來水大幅度減少,水庫不再放水,整個田獨河下游的天然來水就完全斷流了。

    一群半裸的奴隸,正在山谷裡堆礦場裡卸載的剛剛從採礦面上運來的成車的鐵礦石。他們半裸的身子上全是礦石的粉末,草帽和圍在臉上的布條是唯一的勞保措施。從最可靠的歸化民中選拔出來的「領工」監視著奴隸們的勞動。每50個人配備一個「領工」。他們沒有拿鞭子或者木棍,而是挎著一個裝滿了竹片的布包。

    每完成一筐礦石的裝卸,奴隸們就從領工手上拿一枚竹牌。想要吃飽飯就得完成工作指標,湊齊規定數字的竹牌。怠工的結果是吃不飽,第二天沒力氣幹活,最後在重體力勞動下漸漸被餓死。拒絕勞動的奴隸被直接處決,屍體掛在奴隸營地的絞刑架上風乾──直到有新得犧牲品被掛上去。

    領工們監視整個勞動過程,他們不攜帶武器,不管攜帶什麼武器,一個人對五十個人是沒有任何勝算的,攜帶武器一旦遭遇反抗只會讓武器落入暴動者手裡。

    作為後盾,任何有奴隸集體勞作的場所附近,都至少佈置一個班的士兵執行警戒任務。隨時可以投入武裝鎮暴。修築在山坡和山頂上的塔樓上的哨兵用望遠鏡時刻監視著礦場和山谷裡的每一個角落──根據命令,這些哨兵有權隨時對任何「形跡可疑」的奴隸開槍。

    一開始奴隸的工作效率不高,但是幾天過後,奴隸們徹底領會了「髡賊」的用工方針,生產效率立刻提升了。實際上在三亞的礦場和路基工程上奴隸勞動的效率比許多置疑奴隸勞動的元老的估計要高得多。關於這點,企劃院裡的前hr們不認為是採用高壓政策的結果,關鍵還是在於進行了有效的勞動管理。

    「有起碼人權的血汗工廠能擺平,難道連生存權都沒有的奴隸就擺不平嗎?」曾經在某血汗工廠擔任的hr的元老在如是說,「奴隸的勞動效率真這麼糟糕,南方奴隸主吃飽了花大錢從非洲買奴隸,還要為此打仗做什麼?」

    第一批東南亞奴隸的到貨使得三亞大區終於有了消耗的替代品。當然,現在奴隸還很少,不夠大規模的消耗,但是至少已經能把歸化民工人從一些最危險、最艱苦的工作中解脫出來了。夸克窮和王洛賓在會談的時候表示:到1631年的3月底以前,他可以保證每個月輸入1500名奴隸。如果能找到更多的投資人,巴達維亞方面的貨源有保證,每月2000人也不成問題。

    王洛賓粗粗計算了下:每月運到1500名。3~12月的10個月中可運抵15000名。到年底除去一定的永久性損耗,整個三亞的奴隸保有量應當有10000人。不但足以保證田獨的採礦任務,還能用來開採大茅的錳礦和磷礦,同時可以抽出相當部分勞動力用在港口、道路和其他基礎建設上。

    比起企劃院只能一點一點的調撥人力,還要斤斤計較每萬噸的的事故率、死亡率,使用奴隸勞動真是爽快的很。只要企劃院能撥給三亞足夠的用來交換奴隸的糖和朗姆酒,勞動力就不再是制約開發的短板。

    從10月底開始的礦場開始開採到現在差不多二個多月的時間。儘管有勞動力不足,炸藥供應時斷時續等等問題,到1631年的1月中旬,從黃泥嶺露天礦場開採出來的鐵礦石還是在堆場裡形成了幾座十來米高的小山丘。按照這個進度,正式開闢臨高-三亞之間的鐵礦石定期貨運航線的條件已經滿足──儘管第一批鐵礦石外運時間要比王洛賓預計的晚了一個月。

    為了鐵礦石外運,從礦場延伸到安遊樂碼頭的鐵路已經修通,只是碼頭裝卸設備還沒有到位。沒有橡膠也就沒有最為便捷有效的皮帶傳送機,製造總監部只能先試制鏈條翻斗機。這種設備願本要在1630年12月底前完成安裝調試的,由於鏈條的質量問題,一直到過完年設備還沒見蹤影。

    季潤之巡視著正在進行中的金嶺工業區的基建工地。此地現在還是一篇荒蕪的山坡地。季園正在用儀器進行測繪,季墅拿著標竿。這裡是田獨鎮西側的金雞嶺地區,雖然叫「嶺」,其實是坡地很小的緩坡,有大面積的平地,附近還有水量充沛的三亞河的河水供應,發展製造業比較便利。

    三亞規劃中工業企業:椰子加工廠、肥皂廠、食品廠……這些工業企業全部要在1631年開工建設,當年落成投入生產。特別是椰子聯合加工廠的椰子油生產,對於物資短缺,到處是瓶頸的臨高工業系統來說是急需的項目。

    「不知道這幫傢伙歡度新年過得怎麼樣了。」季潤之悻悻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下了幾個要點──要不是三亞開發的規劃要進一步深入細化,他原是沒有必要留在三亞的,然而他考慮到回去過年就勢必有述職、寫報告和應酬的一大套公私事務活動,自己就沒有多少時間編制三亞開發的總體規劃書了。

    如果不能及時的調整規劃,會給下面的建設帶來很多困擾──特別是企劃院的物資分配和大型設備調度,最後季潤之決定新年不返回臨高,而是留在三亞繼續編制修改規劃。

    三亞過去的規劃相當簡陋,其中也有許多不合理之處,特別是在三亞市的佈局上,季潤之到三亞之後,從新編制了三亞的整體規劃。

    首先是他修改了安遊樂的用途。舊規劃是想將安遊樂建設成一個港口商貿城市,作為穿越國家的範本。但是實地勘察和調研之後,季潤之潤認為這塊平地面積太小了些,這塊地南北長1公里稍多,東西寬600多米,作為一個市鎮馬馬虎虎,作為顯示穿越國形象的模範城市,實在不堪。新規劃裡,安遊樂的地位大為下降,只作為一個輸出鐵礦石的專用港口使用。

    三亞市的選址,季潤之認為還是按照舊時空的佈局,選擇在三亞河的河口。雖然三亞河口不能作為大型港口使用,但是周圍有大面積平坦的空地,適宜建設城市。作為整個三亞特區的生活與商業中心。三亞河口作為小型的漁港使用……

    軍事和港口功能以榆林堡為中心,在狗嶺山以東、榆林港西側沿岸佈置。這裡的海岸線長達5公里,在舊時空是榆林軍港所在地,在本時空同樣用來建設陸海軍基地和大型商港。同時安排大型的貨物倉儲和物流中心。

    榆林堡往西南方向,將大東海-鹿回頭一帶依山傍海的坡地劃為為未來的度假區、療養區。雖然現階段元老院還無意進行這方面的建設,但是保護當地的植被和生態,避免被工業和航運污染可以先著手做起來。

    大東海一帶雖然有山嶺,但是山勢很低,實際上也就是聯繫榆林基地和三亞市的交通孔道,修築連接兩地的公路甚至鐵路都不算困難,田獨的作用不變:除了作為礦務局所在地,同時還將和其西面的金嶺工業區構成三亞的工業中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27
第十九節 三亞民兵

     為了這份規劃,季潤之苦戰了整個新年假期,為了減少自己的工作量,他把繪製規劃圖的工作交給自己的徒弟──季園和季墅,在他的教導之下,兩個孩子已經學會了使用繪圖儀器製圖。作為一年之內就獲得乙種文憑的高才生,這兩個孩子的學習能力是非常強得,在實用技術掌握上差不多是一點就通。

    只不過這樣培養出來的人才從長遠看不過是「熟練工」,缺少自主能力和全局掌握的能力,只能用來應急使用。要傳承他的衣缽顯然不夠格。季潤之決定等三亞的建設上了正規,就從頭開始,從最基本的數學、地理和物理開始講授,再逐漸深入到建築和規劃領域。

    「收工了!」季潤之眼看著日頭已經漸漸西斜,看了看手錶,四點已經過了,冬日日頭短,在野外待得晚了就得摸黑回家,月色再好,對習慣了在路燈下走路的現代人來說還是太暗,萬一遇到個溝坎就會摔個半死。

    季潤之帶著徒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他先回到了田獨鎮,在這裡再搭乘小火車到榆林堡。

    在田獨鎮的月台上,他遇到了席亞洲。他身穿作訓服,腦袋上頂著個鋼盔,鋼盔上還戴著一圈枝葉──不是為了偽裝,而是防曬,三亞冬日的陽光也是相當灼熱的。

    席亞洲站在月台上,身後是一隊排列的整整齊齊,戴著藤製安全帽穿著工作服的勞工。儘管汗水和塵土把衣服浸得發黑了,勞工們手持二代標準矛依然一個個精神抖擻。

    「……今天的隊列和行軍訓練,大家做得非常好!」席亞洲手扶指揮刀,「練出了精神,練出了膽氣!已經有了元老院的民兵應該有的氣勢!……」

    最後以民兵三次高呼:「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為結束。季潤之等到席亞洲把話說完,下達了「解散」的命令之後才走了過去「最近搞大練兵?」季潤之知道自從第一批奴隸到貨之後,席亞洲就開始進行民兵訓練。

    席亞洲把80鋼盔從腦袋上摘了下來,這玩意死沉死沉的,戴了一下午脖子都酸。他擼掉了鋼盔偽裝網上的掛得枝葉,又解下毛巾擦了擦汗水,這才喘了一口氣。

    「老王說年底這裡要來一萬多奴隸,不趕快吧民兵練起來怎麼行?奴隸暴動,嘿嘿,這可吃不消啊。」

    自從夸克窮來過之後,三亞算是正式在各國面前亮了相。在海南島的南端存在著一個新興的商業港口這個消息會很快流傳出去,隨之而來的除了冀圖打開中國貿易的各國商船之外,中西海盜、馬尼拉的西班牙當局、兩個東印度公司,都難保不會為了某些目的而來進攻此地。席亞洲研究下來,最危險的是西班牙當局和鄭芝龍、劉香,這三家裡,又以後二家更為危險。一旦他們發動進攻。就憑著海軍的6條不到100噸的漁業特務艇和三分鐘發射一次的前裝線膛炮,能不能擋住對方的船海實在有點讓人疑惑──當初鎮場子的8154可都調回臨高去了。

    「還是陸軍靠得住。」席亞洲私下嘀咕著,但是陸軍從規模來說也實在有點懸,他手裡包括海兵排在內,可用的陸戰兵力不超過400人。當然,擊潰登陸的海盜他還是有信心的,但是部隊一旦集結起來作戰就無法保護岸上全面鋪開建設的各種設施了。如果奴隸再乘機來個大暴動,三亞非得變成遍地煙火的人間地獄不可。

    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武裝民兵。從幾個月前開始,席亞洲就從勞工中挑選「政治可靠、立場堅定」的勞工中隊,成建制的進行軍事輪訓。作為三亞駐軍司令他不得不對此殫精竭慮,以至於也不得不主動放棄了回臨高的機會,留在三亞編練民兵。

    兩個人結伴坐上了田獨-榆林堡的火車,雖然身為元老,但是火車上沒有專門的豪華車廂,他們和同樣坐火車下班的工人唯一的不同是單獨佔據了一節車皮──同樣是敞篷的平板車。

    「工人的組織性紀律性還是不錯的。」席亞洲解開制服的扣子,讓風吹拂著,「訓練下就是很好的士兵,可惜缺少武器。我們這裡備用的米尼步槍少得可憐。民兵只好用冷兵器了──想不到我們搞了排隊槍斃還要搞西班牙步兵方陣。」

    「向總參申請些步槍不就是了。」

    「哼,」席亞洲冷笑一聲,給自己點上了香菸,「你也來一支?」

    「不,謝了。」

    「幾支米尼步槍當然不算什麼,不過執委會那邊不肯多給,」席亞洲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談下去,自顧自的望著正在緩緩向後倒退的風景。上次他就這個問題發電給總參,要求撥給500支米尼步槍供民兵訓練裝備使用。總參卻表示庫存步槍有限,最後的解決方案是給他運來了1000枚手榴、100枚教練彈和200支教練步槍。

    民兵只練練隊列和刺殺也能投入戰鬥,不過到需要他們拿起步槍的時候,沒有經過射擊訓練的民兵就只能放個響了。席亞洲只好從派遣營的備用步槍裡拿一些出來,分批給民兵進行射擊訓練。

    「莫非是文總的代差理論的體現?」季潤之說,「正規軍和民兵保持技術代差,確保正規軍能鎮壓民兵的暴動。」

    武裝力量裝備代差理論雖然從來沒有被正式提出過,但是在元老院裡有很多擁戴者。甚至有被奉為金科玉律的傾向。

    席亞洲終於忍不住滿腹的牢騷:「代差個屁!起碼也得給民兵搞些褐貝絲吧。拿長矛訓練,這代差也太大了。萬一來了敵人就讓民兵列西班牙步兵方陣?西班牙步兵方陣好歹還有火繩槍手加強呢。我們就只能搞個馬其頓方陣了。」

    二個人在榆林堡下了車,何方回已經「檢查防務」回來了。按照制度所有駐外單位的外派元老都要輪班承擔「值班」任務。保證在任何時候總有一名元老處於清醒狀態。今天是何方回輪到值班。

    「老席!」何方回揮舞著手裡的電報,「明天大鯨要把翻斗機和選礦設備運來,這下馬上就能運出第一批鐵礦石了!」

    「我的天,一個專業人士都不在,倒要來安裝設備了!我們三個可沒有人懂機械呀。」季潤之驚呼。

    「有元老隨船來得。」何方回說,「還要來不少人。」他衝著席亞洲和何方回眨了下眼睛,「我們委託辦公廳搖號購買的女僕也會隨船送來。」

    「靠,真是喜事啊!」席亞洲在搖號中比較走運,搖到了一個b級,所以特別巴望這事。

    「起碼有人洗衣服。」何方回說,「晚上我們一起喝一頓吧。把慰問箱裡的酒全喝光!可惜沒小妞跳脫衣舞!」

    幾天前,留守的元老紛紛在私人電報裡知道了年會上的「酒池肉林」和cosplay的盛況,讓留守人員羨慕的半死──吃喝之類大家倒不是很在乎,錯過了看白花花的大腿的機會才覺得可惜。

    「你晚上要值班。」席亞洲提醒他。

    「我喝格瓦斯好了。」何方回說,「其實就我的酒量幹掉8瓶啤酒一樣清醒……」

    元旦前一天,為了彌補駐外元老不能返回臨高參加年會的遺憾,辦公廳通過海軍的運輸船向未能返回臨高的駐外元老每人發送了一個「慰問箱」。

    慰問箱是木製得,看起來和彈藥箱一個樣,非常的結實。裡面裝得許多是企劃院保存得來自舊時空的食品:pla軍用版的紅燒牛肉、午餐肉、西式火腿和鳳尾魚罐頭各一聽;天廚食品廠出品的四川泡菜、朝鮮泡菜、錦州什錦小菜和辣椒醬各一瓶。為了有過年的氣氛,備有切片烘乾的寧波年糕500克。煮吃炒吃悉聽尊便。飲料有4瓶啤酒、2瓶朗姆酒和6瓶格瓦斯,用專用的飲料包裝箱單獨包裝之後再裝箱。不管本人是否抽菸,一律供給「金聖船」一條,這是專賣局新開發出來的僅供元老最高檔次的香菸──其實味道和普通聖船沒多少區別。另外有咖啡和茶葉各一罐,白糖250克,什錦水果糖250克。

    慰問箱裡的東西照舊時空的標準寒酸的可憐,但是對元老們來說卻是充滿了回憶的美味佳餚。要不是方便麵已經消耗完了,很多元老還希望過年發幾包方便麵來懷舊──雖然元老食堂做了用真正的雞湯調味的伊面。

    當晚席亞洲又關照陸軍經理人員從安置在安遊樂等處的移民村落裡買了幾隻羊──天地會在當地的移民村裡也有活動──宰了之後改善部隊伙食。其中最好的肉取出來給元老們做了一頓羊肉大餐,再開了幾個慰問箱裡的罐頭,幾個人就著燒烤羊肉和海鮮暢飲啤酒。最後來了一個午餐肉菠菜炒年糕祝賀已經過去的元旦,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28
第二十節 機械總廠

    製造總監部的機械總廠設在百仞工業區。儘管製造總監部屬下擁有好多家製造企業,但是最核心的還是這個機械廠──從舊時空帶來的各種機械設備除了留作stc之外的,大多安裝在這裡。有專門的機加工車間、裝配車間、金工車間、鉚焊車間、鍛造車間、熱處理車間、鑄造車間、電鍍車間、木工車間、標準件車間、軸承車間、鏈條車間、量具車間……一系列的專業車間。這裡不但製造各種機械設備,還大量製造工業領域常用的各種標準化零件和工具、量具。是穿越集團工業的核心部分。

    除了這些工作之外,機械廠的另一個重要任務是進行工業設備的自我複製,最終達到使得整個工業系統能夠不依靠舊時空的設備進行自我複製-自我升級的目的。

    機械總廠過去不過是磚柱上搭竹竿,蓋著草簾當屋頂的大棚而已。隨著臨高政權的不斷增強,工廠的條件也隨之大幅度的改善。這裡已經和博鋪的兵工廠一樣,逐漸變成了座戒備森嚴的堡壘。在1米高得鋼筋水泥牆基上矗立著5米高的清水紅磚牆,上面矗立著密密麻麻的城垛和哨塔。工廠的牆壁本身也是車間、倉庫和辦公室。兩座紅磚的圓形塔樓左右拱衛著深邃高大的門洞。鋼筋水泥的拱形門楣上鑲嵌著用紅色碎玻璃拼接成的「製造總監部直轄百仞機械總廠」一行大字。大門左右的塔樓牆壁上各伸展出一隻生鐵鑄造的緊握拳頭肌肉隆起的胳膊,握著是鑄鐵的火把──一到夜晚,煤氣的火光在火把上熊熊燃燒。將整個門樓照得通亮機械總廠裡機械的轟鳴徹夜不停歇,黑煙和白汽日夜蒸騰。那些持有專門的通行證,允許進入其中工作學習的歸化民一進入大門就能看到一個圓形的廣場,廣場中央是一座像征工業力量的現代雕塑──不過十個土著十個看不懂。

    廣場周圍是用做行政和辦公的三層小樓。從廣場往前是一條足夠讓四輛重載馬車並排通行的煤渣大道,道路的東西兩面是一間緊挨著一間的熟鐵桁架結構紅磚外牆的高架廠房──桁架廠房建造速度快。結構輕便,是現代廠房的主流。車間之間鋪設著鑲嵌在混凝土路基上的輕便軌道。

    路東路西各有一個動力車間,蒸汽機輸出的強大功率通過天軸傳送到每個車間的頂棚上,通過許多皮帶和變速箱傳遞給每一台機床。雖然車間的動力使用的是天軸傳動,這裡還是有供電的──每台機床上都有單獨的照明用工作檯燈,供工人們操作時使用。車間的牆壁上無論晝夜,煤氣燈的藍色火光都在防爆燈罩後面燃燒著,放射出雪亮的光芒。牆壁上固定著鑄鐵的水管,源源不斷的向需要水冷卻的機床上供應著。

    車間裡瀰漫著水汽、煤煙、機油和鋼鐵受熱之後的氣味,機器設備運轉的轟鳴聲,加工零件時候尖厲的磨擦聲,裝卸物料的撞擊聲。初次來到這裡的土著無不為這場景所震驚,繼而被工業的「神力」所折服。而元老們能夠隨心所欲的駕馭這樣的力量使得土著們無不心存敬畏。

    在這裡工作的歸化民,是歸化民中的精英。傳統的農業社會裡適合當現代機械工人的人是不多的。能留在機械廠工作的,哪怕只是雜工──都是心靈手巧,反應敏捷的土著,他們幾乎全是20歲以下的年輕人,學習能力很強。

    前工業社會的工作環境是非常惡劣的,廢氣、噪音、震動和精神高度集中的勞作使得工人的勞動強度極大。為了保證苦心培養起來的產業工人的身體健康,能長期為穿越事業服務,不僅產業工人待遇從優,而且在廠區裡設置了食堂、公共浴室、衛生室和臨時宿舍。在供應勞保用品上也竭盡所能。臨高自產的棉紗手套、工作服、口罩,乃至勞保眼鏡和耳罩應有盡有。

    在道路的盡頭又是一堵高高的圍牆,有哨塔拱衛的大門緊閉。行人出入只走旁邊的小門,只有運送大件貨物的馬車或者軌道車到來的時候才會打開大門,每到這個時候,值班的哨兵就會荷槍實彈的警戒著四周,不許任何無關人員進入。

    戒備森嚴的大門之後,是元老院僅有的四套聯合加工中心中的二套。被安裝在精心修築的專門車間裡。另一套安裝在高山嶺地區的秘密車間裡。還有一套被封存了起來。聯合加工中心所能達到的加工高精度是臨高目前所有設備加在一起也達不到的,專門用來製造許多需要高精度加工的模具和特殊零件。動用聯合加工中心需要展無涯和企劃院的鄔德二人的簽字。

    被嚴密保護的加工中心大院裡還有一座企劃院直轄倉庫。為了便於製造部門就近取用,企劃院在這裡設置了一座管製品倉庫,專門儲存從舊時空帶來的物資:各種標號的特殊鋼、有色金屬、標準件和工具、量具。

    從聯合加工中心大門口向左面轉彎,經過一排工廠倉庫,就到了一大片寬闊的空地,這裡是專門用來組裝測試大型設備的試驗場和粗重原材料堆積場。在空地的圍牆根,矗立著一座簡易的土天車,旁邊堆著許多鋼板、鋼材和好些台機床底座,風吹雨淋,已經變得鏽跡斑斑了。

    為了便於測試某些大型工程設備,空場修建有一組用來支撐設備的鋼筋水泥柱。現在這個柱子上就裝著剛剛製造完畢的鏈條翻斗機。一台臨高本地產的鍋駝機臨時充當設備的動力。

    人工修築的斜坡上鋪設軌道,翻斗軌道車停在斜坡上。整個翻斗式裝卸機的原理非常簡單,通過鏈條轉動將許多個翻鬥不斷提升到高位,然後自動傾覆,將礦石翻倒在貨艙內。翻斗下行,下行到地面段的時候再通過人力不斷的將礦石裝滿翻斗。鏈條和掛在鏈條上的翻斗是一種循環動作。儘管加料依然採用人力,但是實現了連續裝卸貨物。勞動效率比碼頭工人抬大筐子不知道高出多少。

    原理雖然很簡單,掛鏈卻是一個極大的技術難題。屬於高強度的高強度圓環鏈。34個翻鬥在掛鏈上,每個翻斗還要承載數噸的鐵礦石。對掛鏈的負荷有很高的要求。牽扯到材料、熱處理和機械加工多方面。

    現在,試驗用的木翻斗已經全部掛了上去,用沙袋和鐵錠加滿了工作負荷。展無涯和機械廠的一些骨幹元老們都在翹首觀望著。

    展無涯看到人來得差不多了,向工人們揮揮手說:「大家往後撤,馬上開始!」

    工人聽到展無涯下令,馬上打開傳動開關,鍋駝機通過變速箱輸出功率,隨後卷揚機開始轉動。鏈條被繃緊了,一排掛斗晃悠悠的開始運動,轟隆轟隆的往上升,越升越高,剎那間就到三分之二的高度。

    展無涯、蔣宏軍、梁信、孫立等一干機械口的元老和所有在場的工人都出神的望著,翻斗歡晃悠悠的越升越高,心理越高興。鏈條雖小,卻是工業設備領域內的必需品,現在臨高自產的掛鏈,無論在負荷量還是耐久性上都顯得非常不足,這次不管是材料還是加工手段都做了大幅度的改進,如果能製造成功就解決了工業化的一個大問題。

    眾人望著望著,忽然咔嚓一聲,鏈條斷了。

    「糟糕!」大家剛喊出來,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掛斗全摔落到地上,煙霧四起,砸了個稀巴爛。

    孫立摸了下頭上的安全帽:「負荷能力還是不足啊。」

    「要做金相學分析,」展無涯說,「看看到底是材料問題還是加工的問題。」

    當下大家把鏈條抬了回去,放在鍛造車間裡。機械總廠的鍛造車間規模和兵工廠不相上下,當然大型蒸汽鍛機是d日之後自制的。

    「大家晚上來搞下分析吧。」展無涯對滿臉失望的機械口元老們說,「有人晚上要和女僕過性生活不?有這個計畫的可以不來。」

    幾個哄笑起來,孫立說:「女僕放著總在那兒,想要隨時用,早用晚用一個樣。我肯定來。」

    其他幾個人也表示會來。機械廠是元老最為密集的地方,許多機床上的操作工就是元老本人,特別是在車床、鉗工和聯合加工中心上,主力依然是技術工人出身的元老。他們不但自己要操作設備,還要承擔教授徒弟的任務。工作非常的繁忙。許多人從機械廠草創開始就是住在廠子裡的,現在有不少人還是睡在自己的辦公室。對很多人來說工作就是他們的娛樂。

    展無涯也住在廠子裡,他對機械總廠的感情尤其深厚──這個機械總廠最早的底子就是當初他在廣州郊區開得小機械加工廠。他平日裡就睡在廠裡的一間宿舍裡──和過去當小老闆的時候一個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09:29
第二十一節 翻斗機

    出於便於安全保衛的考慮,元老的宿舍在聯合加工中心院落內。另外聯合加工中心的設備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讓歸化民工人上過手──操作這套設備至少要有舊時空高中數學的底子,最多也就是乙種文憑獲得者的工人是玩不轉得。

    展無涯的宿舍是個套間,裡面是間不大的臥室,外面一間算是客廳兼工作室,其實更多的是充當會議室。廠裡的元老們經常在這裡討論技術問題。房子中間是張大八仙桌,周圍環繞著籐椅和長凳。靠牆有一個鉗工工作台,上面固定著一台虎鉗。還有上鎖的工具櫃──裡面是他的私人工具。

    下午六點的汽笛響過之後,展無涯先檢查了下聯合加工中心車間和管製品倉庫的消防和安全情況,確定電源已經被切斷,門窗也全部鎖好。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作為製造總監兼機械總廠的廠長,他掌握著這兩處的鑰匙,是直接負責人。展無涯知道這裡遭到武力破壞的危險不大,最怕的是出安全事故,特別是火災。

    一切全都妥帖無誤,他才關照自己的女徒弟去元老食堂買晚上的夜宵和飲料,準備晚上開夜工大家繼續攻關──女徒弟其實就是他的女僕,展無涯覺得自己長期住廠子,白鬧個女僕沒用,乾脆留在手下兼當徒工,干鉗工不成,做做車床什麼的還成。

    乘著大家還沒有來。展無涯把從車間取來的幾節損壞的鏈子拿到外間的工作台上,打開工作檯燈仔細的查看鏈條的斷口。又用放大鏡看了好一會。他自己是搞熱處理出身,雖然不懂金相學,但是長年累月的經驗積累讓他在這方面也摸索出一點門道來。端詳了好幾分鐘的斷口,感覺還是材料的受力的問題。

    過了一會大家都來了,把斷裂的鏈環看了又看。討論怎麼才能增加鏈條的強度問題。應該說這一次機械總廠是發了狠要把工業鏈條這個環節拿下,展無涯親自搞熱處理──專門添建了大型的熱處理爐。從冶金工業部拿來得鋼材也是鋼鐵廠所能出品的最好產品。

    但是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大家圍著這一大堆的鏈子反覆的端詳,不時加入幾句討論。梁信拿著游標卡尺,一個個的鏈環測量著,隨手把數據記在一張紙上。孫立則逐節檢查著鏈條上有無傷痕……每個人都在忙忙碌碌的從各個角度去研究手裡的鏈條,在沒有形成看法前,是不進行討論的──假設也得有物理證據作為依據。展無涯的女徒弟給他們添加茶水,不時還幫忙點火、倒掉裝滿了的煙缸。

    到半夜的時候,大家終於拿出了一個統一的技術分析結論:鏈條受力不均勻。造成問題的主要原因是製造工藝問題。

    機械總廠製造鏈條的工藝流程是先進行毛坯鍛造成型,再退火去應力,然後進行切削加工,再進行正火調製和表面處理,最後進行組裝。

    「我剛才檢查了許多節鏈條,公差不是很理想,有大到±0.7mm的,平均都在±0.5mm──尺寸的誤差還是比較大得,按照gb的標準,這種尺寸鏈環的極限公差不能大於±0.4mm。這說明在切削過程中的預應力問題比我們想像的要嚴重。」梁信說,「少量的公差積累起來,造成某幾節鏈條集中受力,最終斷裂。」

    孫立說:「我看還是應該先加工再做熱處理,就算耗費一點刀具也是核算的──畢竟刀具的問題我們將來總能解決的,不是用光了就沒法子補充的一次性消耗品。另外,鍛造還是交到兵工廠去做,那裡的鍛機比這裡要大。這樣高強度的工業鏈,鍛機的噸位越大越好啊。」

    「車床上的超硬刀具製造一時半會我們還不能解決。一五結束前不知道能不能搞定。」展無涯皺眉說。超硬刀具需要合金鋼材料,特別是鎢、鈷、鉭和鈮等稀有金屬──這些東西在哪裡還沒影。而合金鋼刀具對冶金和加工技術有很高的要求,機械工業部現在使用的各種機床上的超硬刀具完全依靠庫存的舊時空產品,只有在要求不高的加工切削中才使用機械廠自制的碳鋼刀具。

    展無涯考慮再三:「這的確是個原因,不過車床全靠好刀具。眼下造鏈條不是就造這麼幾根。在沒有明確的合格超硬刀具量產前不計後果的消耗刀具我是放心不下的。我看我們還是從控制公差、鍛造和熱處理三個環節入手。切削之後再作一次熱處理消除應力。」

    討論具體的工藝和解決方法的一直持續到凌晨,大家吃過夜宵之後就散了。

    第二天一早,重新開始製造鏈條,鏈條毛坯製造完成之後被運到了博鋪兵工廠,在兵工廠的大型鍛造機上進行鍛造──這是穿越集團擁有的最大噸位的鍛造機,穿越集團的所有大型設備、重型火炮和艦船龍骨都是在這裡的鍛造出來的。

    鍛造完成之後,鏈條又被運回工廠,在熱處理爐子進行退火,接著進行切削處理。不過在切削之後重新進行一次回火熱處理來消除加工中產生的預應力。再進行正火和表面處理。最後加上絲扣,組裝成無縫鏈扣。

    「拿去檢驗吧。」展無涯看著完工的一段鏈條,「做拉力測試。」

    「我去主持。」孫立說。

    「好,從嚴把關!這可是我們自個的事情,不是糊弄客戶。」

    「當然。」孫立說,「走吧,去試驗場!」

    一直在旁跟班學習的幾個歸化民技工應了一聲,抬起鏈子就往外走。女徒弟給展無涯遞上一大搪瓷杯的茶水,又送上毛巾。展無涯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又擦了擦汗。關照女徒工給大家拿幾瓶鹽汽水來。

    「再拿兩包煙來!」

    幾個元老蹲在熱處理車間門口抽菸,等待檢驗結果──車間裡不許抽菸這是展無涯定下的規矩。女徒弟趕緊端來幾個小板凳。雖說主要有歸化民工人動手,但是幾個元老差不多每個步驟都在旁邊監督指導,連軸幹了二天二夜。每個人的眼睛都紅紅的。

    不大的功夫,孫立笑容滿面的回來了:「蛋!成功!」

    幾個人呼啦一下都站了起來,展無涯有點激動,又問了一遍:「試驗情況怎麼樣?」

    「按照翻斗機的實際工作狀況做了拉力測試,完全通過。加碼到120%才斷裂。」孫立說,「我看可以馬上再做翻斗機的全機測試了!」

    「好好,這一次試驗通過趕快編制工藝手冊,開始量產。」展無涯很是激動,礦山鏈是現在的急需產品──大規模的礦山開發幾乎都要用到礦山鏈。有了製造高強度礦山鏈的基礎,以後許多工業設備上的鏈條生產等於就都克服了。

    第二次測試獲得成功之後,機械總廠又對斗式提升機進行了改進。首先是加裝了棘輪機構的防逆轉裝置。斗式提升機最忌動力中斷,升提升過程中其一側是盛滿物料的上行料斗,另一側是卸完物料的下行空料斗。動力中斷後,提升機由於重力作用必然發生逆轉。物料隨著料斗反轉被卸到斗式提升機的底部直到堆滿卡住。由於反轉是一個加速的運動,很容易扯掉料斗,致使設備損壞。

    現代的斗式提升機都是密封的──目的是為了減少提升裝卸過程中物料的粉塵飛揚。出於節約材料的考慮,機械總廠設計提升機的時候一開始把這個外殼給省略了,但是在試驗過程中大家覺得還是裝上比較好──反正一個鐵皮殼子也消耗不了多少材料,但是能大幅度減少粉塵污染。工業粉塵造成的職業病本時空的臨高醫學是毫無辦法的。再說鐵礦石的粉塵也是鐵礦石,積少成多,燒結了一樣能煉鋼。

    但是裝了鐵皮殼子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在試運行中發現密封之後出現了料斗進料和卸料困難,料斗裝不滿,卸不淨。大家趕快再去技術檔案室找設計圖紙,兩下對照發現負責製造提升機密封外殼的鈑金車間的車間主任某元老圖省事把提升機頭部和底部的吸風管、通風口給省卻了。

    密封殼倒是製作精良,密封可靠,卻使得物料的卸料和進料過程中產生了壓力差,形成了密封殼內的負壓狀況。造成裝料卸料不暢。通風口使提升機內部壓力與外界壓力基本相等,而吸風口的作用是通過吸風避免粉塵從通風口溢出,避免浪費和清潔環境。

    「教訓啊,同志們,這是一個深刻的教訓。」展無涯不便公然訓斥元老,但是還是忍不住在工作會議上把這個典型敲打了一番,「一種工業設備上的設計,一種工藝手段,都是工業社會中多少年積累下經驗教訓的直接體現,不是誰想改就可以隨便改得!這種不嚴謹的態度,在工業生產上是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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