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915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6
第六十二節 臨高貿易協定

    第一次與荷蘭人的商務談判在「熱情友好的氣氛中」結束了。司凱德暗暗好笑,荷蘭人據理力爭的許多東西其實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他以此卻要到了許多交換條件。荷蘭人最為堅決的「不能包買」,是有現實教訓的,所以范?德蘭特隆堅決要求給予荷蘭人在臨高自由發賣貨物的權力。

    司凱德「勉為其難」的最終答應了這個請求。在臨高除了穿越眾之外大約不會有什麼人需要這麼多荷蘭人的商品,也拿不出這麼一大筆流動資金來收買荷蘭人的商品。顧葆成的瓊海號當然有這個實力,但是顧葆成絕不會幹這種不開眼的事情。在對外貿易這塊上,整個臨高沒有人敢不聽從殖民貿易部的指揮棒。

    雙方就了貿易的達成了初步協議:

    「瑪格德堡」號運來的貨物,已經納稅入關,本批貨物全部由殖民和貿易部屬下的外貿公司按照一定價格予以收購,指導價格為東印度公司在大員向中國海商銷售的價格。在大員港沒有銷售的貨物,由雙方協商。

    自本次貿易之後,雙方將在新得貿易協定下進行雙邊貿易。條件如下:

    荷蘭東印度公司有權在元老院控制下的臨高、三亞兩處港口自由發賣貨物,任何人均可向東印度公司購買貨物,澳洲人除了徵收進口雙方核定的關稅之外不向東印度公司的進口貨物征徵收其他費用。

    荷蘭東印度公司每年可派遣不限批次,不限數量的貿易船隻來到元老院指定開放的各個貿易港口進行貿易。具體的貿易港口將每年做一次修訂。目前元老院特許開放臨高和三亞兩個港口進行貿易,如有必要,元老院可隨時增加或者減少開放港口,但是至少應為公司保留一個貿易港口。

    荷蘭東印度的船隻進入這些港口,必須懸掛指定的信號旗,進入港口之後,必須完全服從港務人員的指揮,並且支付一切港務費用──該項費用不得減免。否則港務當局有權沒收相當的進口商品作為補償。

    公司船隻進入港口之後,必須封存全部武器,並且接受一切檢疫和消毒措施,拒絕接受的即刻驅逐出港。

    公司運往瓊州的載重噸中有一半必須為殖民和貿易部指定商品,該類商品就提供具體的目錄。若未能在本航次運來足夠的指定商品,必須在下一航次補全。否則將停歇相關貿易。

    公司可在指定開放港口租用殖民和貿易部建造的商館。商人和水手必須集中居住在商館內或者船上。不得外宿。商館的租金為每年五百盾。伙食和生活用品由公司人員自行向市場採購,殖民和貿易部提供方便。

    最後一款是司法管轄權。范?德蘭特隆同意臨高的司法管轄權,但是在商業糾紛中要求給予司法特權。所謂特殊權利並非治外法權之類,而是要求一旦發生公司與當地商人的商業糾紛,殖民和貿易部必須給予一定的優待,主要是追索賬款和破產清理方面。他要求司凱德保證公司在一旦發生此類事件時給予公司優先權。同時,允許公司在臨高派駐領事保護公司的商業利益。

    司凱德表示執行不是問題,只要東印度公司承認澳洲人對發生在瓊州的商務活動有司法管轄權,一旦臨高的海事-商事法院做出判決,一定會執行到位。

    荷蘭東印度公司允許澳洲人的船隻在同等條件下航行於東印度群島和台灣海域,澳洲人的船隻有權隨時進入巴達維亞和大員貿易,澳洲人還可以在當地同樣建立商館,派駐領事人員。同時,保證澳洲人的船隻在任何時候安全的,不受騷擾的進入萬丹。凡是臨高給予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特權,荷蘭東印度公司同時給予臨高。

    最後:雙方同意在巴達維亞和臨高各自派駐領事保護己方的商業利益。

    當然,按照臨高的狀況來說,短期內是不可能有很多船隻去巴達維亞的──目前臨高的問題是運力不足,但是通過這個步驟,可以逐步吸引那些願意前往巴達維亞的大明商人歸於臨高的旗幟下。從歷史上來看,巴達維亞是華人海商經常前往貿易的南洋地點。而鄭家和劉香對此航線基本不直接涉足。司凱德準備先從他們手中擠佔這條航線的控制權,進而收取通行保護費。畢竟臨高政權已經有了起碼的海外商民的保護概念,而不是僅僅停留在山大王式的靠壟斷航線收取過路費的水平上。換句話說,臨高政權有「收錢保護」的意識,而其他海主們不過是「收錢不找事」。其中的高下是一望可知的。臨高政權能夠比大明政權得人心,其實也在於此。

    達成貿易協定後,雙方又就貿易商品和關稅細則進行了談判。范?德蘭特隆知道公司最有興趣傾銷的是東印度群島的香料,這是荷蘭人少數幾種可以大規模傾銷的商品。荷蘭人在東印度群島已經形成了一個嚴密的作物收購、儲存和銷售網絡。較之於稻米、木材,荷蘭人最方便向中國供應的就是香料。而臨高顯然對香料不感興趣。而且在先前的協定中已經確認了一般的貨運量必須運載臨高指定目錄內的商品──這裡面可沒有香料。也就說他最多只能把剩下的運量全部用在香料上,而24%的關稅完全可以使得香料貿易變得無利可圖。

    這位低級商務員竭盡所能的要求香料關稅大幅度下調,至少下調到5%,但是司凱德對此無動於衷,儘管香料可以作為一種有用的轉口貿易品,但是畢竟臨高在大陸上從未銷售過香料,在競爭上未必是現有分銷商的對手。香料貿易如果變得有利可圖,荷蘭人才懶得運來其他商品。

    最後雙方達成妥協,即香料貿易的進口關稅為12%,下調一半。范?德蘭特隆知道要從香料上獲取足夠的利潤是很困難得了。為此他不得不考慮向臨高出口什麼樣的商品。如果無法找到合適的商品,公司就不得不考慮分給臨高的白銀配額數量。在和大明的貿易中,東印度公司輸出的主要商品其實就是白銀。

    公司從日本、波斯和歐洲運來得白銀如同瀉入黑洞一般的消失在與大明的貿易中。東印度公司一直希望扭轉這一局面。從現在的局面來看,澳洲人比起什麼都不需要的大明要需求旺盛的多,僅僅從這本指定貨物目錄來看東印度公司就可以運銷多種商品。大宗貨物裡的木材和稻米都是從東印度可以有效獲得的物資。稻米在東印度群島儘管沒有很大的出口潛力,但是在公司在暹羅擁有貿易口岸,當地的稻米十分充裕,完全可以開闢暹羅-臨高的稻米貿易路線。

    從澳洲人開列的清單來看,他們需要大量的金屬產品。不過這點荷蘭人無能為力。在東亞,除了銅是日本的大宗出口商品之外,其他金屬製品主要出口商都是大明。但是眼下要直接從日本進口銅很難。荷蘭-日本的貿易最近其實是處於中斷的狀態下。看來有必要提請巴達維亞的評議會,能否盡快打通獲得日本銅的渠道。

    澳洲人還指定他們運來多種顏色的優質呢絨、粗細麻布和皮革。不僅有本地區熱銷的鹿皮,他們對牛皮、羊皮等粗貨也頗有興趣。這些物品除了呢絨和麻布需要從歐洲啟運之外,皮革可以從波斯的巴士拉起運──波斯有足夠的皮革供應。

    至於從臨高的進口產品。范?德蘭特隆已經做出了決定,首先是玻璃製品。臨高產的玻璃製品包括鏡子款式多,質量好,價格也較之於千里迢迢運來的歐洲貨便宜。在東印度群島、整個東南亞地區和波斯都有銷路,可以充當運往各地的貿易商品。其次是臨高的白糖。從英國人運到東印度的臨高白糖的質量來說,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高級貨。不僅遠勝東南亞當地的各種糖貨,甚至比一貫高質量著稱的大明的福建、廣東糖還要好。運往波斯和歐洲能賣高價。然後就是臨高轉銷的大明產品。

    范?德蘭特隆和司凱德在轉銷這個領域內一拍即合。既然鄭芝龍也好,劉香也好,與在大員的荷蘭人的貿易都存在價格過高的問題,那麼臨高的澳洲人大可取而代之。司凱德表示,他們可以「敞開供應」各種絲綢製品和生絲,以及荷蘭人感興趣的所有大明商品。

    范?德蘭特隆感到好奇,因為除了有權定期進入廣州的葡萄牙人之外,還沒有哪個國家的商人敢於誇下如此的海口。如果不依靠中國商人的自己的船隻運輸出港來進行貿易,歐洲人是很難獲得足夠的中國商品的。要知道迄今為止,荷蘭人費盡力氣在中國沿海所做得一切努力尚且無法達成這個目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6
第六十三節 轉口貿易

    司凱德對此秘而不宣,只是表示,只要東印度公司願意簽署長期貿易協定,臨高方面完全可以供應他們所需要的任何大明商品。包括荷蘭人最感興趣的生絲和絲貨。至於價格,比鄭芝龍和劉香的價格都要低,司凱德提出的最好的「南京絲」在瓊州的離岸價為110兩/擔。而荷蘭人在大員買到中國商人運來的南京絲,價格高達每擔145兩。

    這個價格讓范?德蘭特隆非常滿意,如果能在臨高裝運到足夠的生絲,那麼從巴達維亞啟運的船隻就毋須在臨高卸貨後立刻返回巴達維亞。一部分船隻可以直接北上大員港,從大員轉運到日本。從大員運來的日本出口的銅和白銀也可以運到臨高用來支付交易貨款。從貿易線路的安排上就比過去要靈活得多,船隻的運力也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效率。

    范?德蘭特隆當即表示願意簽署這一貿易協定。雙方就轉口大明商品簽署一個專項貿易協議的草案。殖民和貿易部將向荷蘭東印度公司出售生絲、絲貨、茶葉、瓷器。藥材、雜貨。雙方議定了相關的價格。具體為:生絲2500擔,每擔110兩;精白糖5000擔,每擔4兩;絲綢10000匹,每匹平均價1.2兩。其他雜貨若干。荷蘭東印度公司為此將預付10萬西班牙里亞爾。以確保臨高在1631年度能夠穩定供貨。

    荷蘭人在貿易中是不吝惜於提前付款的,正是靠著預付定金的方法,在任何市場環境波動下,東印度公司都能獲得價格低廉又充足的商品,使得競爭對手們無利可圖。

    因為事關重大,范?德蘭特隆無權正式簽署這樣一個協議,所以雙方只是草簽了這一協議。當然,光這個協議就讓范?德蘭特隆樂得找不到北了。這個協議比幾年前駐大員的總督納茨和鄭芝龍簽署的那個未能實現的供貨協議要優惠的多。不但價格下調,而且在東印度公司一直感到苦惱的供貨數量上也有了增長。

    僅僅這個協議的簽署,就能讓范?德蘭特隆轟動整個巴達維亞。要知道這可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一直夢寐以求的直接打開中國貿易的大門。現在居然被他這個小小的低級商務員辦到了,怎麼能不讓他喜形於色。

    當然,協議能不能執行還有待於觀察。但是范?德蘭特隆並不懷疑這伙「澳洲人」有能力辦到。如果整個協議能夠執行下來,他范?德蘭特隆的在公司內就堪稱前途似錦了。甚至用不了多久就可能稱為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評議會的一員。

    范?德蘭特隆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鎮定,不至於讓自己在談判桌上就喜形於色。隨後,司凱德提出了幾項特別商品要求。

    具體來說,就是馬匹進口。

    在整個東南亞、東亞,馬匹都是稀罕物,不但品種差,體型小,而且數量也嫌不足。尼克向企劃院提出報告,要求設法擴大馬群的數量,以提高繁衍效率。但是他瞧不上可以就近搞到的滇馬,滇馬過小的體型和悲劇性的挽力使得它在臨高的工農業和軍事上都無多大的用處,蒙古馬雖然作為還算堪用,但是第一無法大批獲得,第二大家也實在有些瞧不上。軍隊和農業部門都強烈呼籲能夠盡快獲得品質較好的騎乘馬和牽引馬。

    顯然,靠著尼克帶著徒弟和幫工在高山嶺自力更生的搞人工授精,就算一匹公馬一年能給200匹母馬配種,但是馬匹的基數擺在那裡,靠自身繁殖得很多年才能供應得出足夠的馬匹了。大批外購馬匹顯然是唯一的途徑。而且目前他們的種馬資源也不樂觀,除了一對鐵嶺挽馬,就是一匹退役賽馬。

    儘管元老們垂涎的各種名馬幾乎全在地球的另一面,但是農業部屬下的生物部門還是確認,在波斯和印度都產符合元老需求的馬匹:可以用作目前急需的騎乘馬和挽馬。

    經過農業人民委員會屬下生物部門的研究,認為可以通過荷蘭人引進幾種馬。

    一是日本的南部馬。這是日本本土產的「再來馬」系統裡的的小系種,產於本州北部,成年馬肩高可到150cm左右,比起平均肩高120~130cm的蒙古馬要高大健壯的多,用來做騎乘馬或者牽引馬都可以勝任。這種馬曾經在二次鴉片戰爭中為聯軍所購買使用,成為聯軍炮兵和輜重部隊的用馬。當時聯軍在東南亞和日本購買了幾千匹馬用來補充部隊,對南部馬的評價最高。這是距離臨高最近,又能夠一次性提供較多馬匹的馬種。

    另外一種是印度的馬瓦裡馬。這種馬匹據說是亞歷山大軍隊使用的戰馬雜交的後裔,據說有土庫曼馬和阿拉伯馬的血統。在印度演化出一種能在乾旱貧瘠地形很好生存的馬種,在印度次大陸上作為軍隊和貴族的騎乘用馬使用廣泛。最大的優點是這種馬能在印度次大陸被廣泛的使用,顯然在適應海南島的氣候方面要比其他馬種來得有優勢。

    范?德蘭特隆對販運馬匹的事情不是很有興趣。在跨海越洋的貨物中活物是最不好運輸的,馬匹是很敏感的動物,在海運中很容易受驚傷亡,對飼料的要求高,還需要大量的飲水。馬匹又非常佔據貨艙空間。所以馬匹儘管在東亞價格昂貴,東印度公司對販運馬匹依然興趣或缺。

    當然,荷蘭人既然是「海山馬車伕」就不會拒絕任何客戶需要的商品。東印度公司還在東南亞運輸過大象──當然不是荷蘭需要。現在既然承諾會為他們打開金光閃閃的對華貿易的大門的澳洲人需要馬匹,東印度公司當仁不讓,赴湯蹈火也得弄來。何況司凱德已經明確說明對馬匹的「給價從優」。

    「這件事,我一定會竭誠為閣下辦到。」范?德蘭特隆恭敬的表示道。

    販運南部馬暫時有困難,目前平戶的商館正處於關閉狀態。但是販運印度馬卻沒什麼問題,公司原本就有前往印度的貿易線路,在印度也有商館。另外,他還可以要求波斯的商館收購一部分馬匹。當然了,這兩個地方的馬匹價格都不便宜。

    「當然,當然。」司凱德點著頭,「當然,除了這幾種馬匹之外我知道歐洲有許多優秀的馬種……」

    「時間會很久。」范?德蘭特隆說,「如果您需要歐洲的馬匹的話,至少要三年半到四年之後我才能向您交付馬匹。而且恕我直言,恐怕價格會高得令人無法接受。」

    「的確。」司凱德遺憾的嘆了口氣,「不過我還是希望得到一些歐洲的好馬。」說著他提交了一份種馬的名單。

    范?德蘭特隆接過來看了一眼。吃驚的注視了他幾分鐘。上面羅列了歐洲常見的優秀馬種。羅列的非常齊全。輕型、中型到重型;溫血和冷血都有。有很多范?德蘭特隆自己也不知道。

    「上帝!」范?德蘭特隆小聲的嘀咕了一聲,「您對馬很有研究。」

    「我們很喜歡馬。可惜這裡缺少足夠的好馬。」司凱德哈哈一笑,「您只要把馬活蹦亂跳的給我運來,價錢好商量。對了,我可不要閹馬,所有的馬都得是年輕的,不能超過2歲。有生殖能力的。」

    「我將竭盡全力為閣下服務。」范?德蘭特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我是閣下的忠僕。」

    在當晚司凱德舉行了招待酒會,祝賀雙方的貿易協定。司凱德滿面春風,達成與荷蘭人的貿易協定對臨高來說非常有利。首先是有效的緩解了物資供應上的缺口,其次是對方自運,送貨上門──這對於嚴重缺乏運力的臨高來說就是最好的收益。而轉口貿易這一招,他認為是從根本上解決了「外匯」問題。更不用說荷蘭人還允諾首先支付10萬里亞爾的預付款。當然,司凱德關於轉口貿易的設想還有很多,至於和荷蘭人達成了購買馬匹的協議這事雖然得到了農業部和軍方的大力讚賞,司凱德反而覺得無足輕重了──這畢竟只是個錦上添花的小細節,沒有馬匹也不會造成發展停滯,,可是沒有糧食木材這些指定目錄商品,影響的就是全局了。

    范?德蘭特隆在裝點一新的商館大廳參加了酒會。電燈發射出來的璀璨光芒和宴會上使用的大量精美的玻璃器、骨瓷器令他目瞪口呆。儘管酒宴的場面不大,但是作為一個東印度公司的低級商務員,受到對方元老院九人委員之一的高級官員宴請,這位澤蘭省的小貴族依然覺得榮幸萬分。要知道他在巴達維亞連出席總督的小宴會的資格都沒有。范?德蘭特隆在酒壺酒會上狂飲了大量的加了糖和果汁的朗姆酒,最後不省人事的被抬了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7
第六十四節 香港的作用

    司凱德對此秘而不宣,只是表示,只要東印度公司願意簽署長期貿易協定,臨高方面完全可以供應他們所需要的任何大明商品。包括荷蘭人最感興趣的生絲和絲貨。至於價格,比鄭芝龍和劉香的價格都要低,司凱德提出的最好的「南京絲」在瓊州的離岸價為110兩/擔。而荷蘭人在大員買到中國商人運來的南京絲,價格高達每擔145兩。

    這個價格讓范?德蘭特隆非常滿意,如果能在臨高裝運到足夠的生絲,那麼從巴達維亞啟運的船隻就毋須在臨高卸貨後立刻返回巴達維亞。一部分船隻可以直接北上大員港,從大員轉運到日本。從大員運來的日本出口的銅和白銀也可以運到臨高用來支付交易貨款。從貿易線路的安排上就比過去要靈活得多,船隻的運力也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效率。

    范?德蘭特隆當即表示願意簽署這一貿易協定。雙方就轉口大明商品簽署一個專項貿易協議的草案。殖民和貿易部將向荷蘭東印度公司出售生絲、絲貨、茶葉、瓷器。藥材、雜貨。雙方議定了相關的價格。具體為:生絲2500擔,每擔110兩;精白糖5000擔,每擔4兩;絲綢10000匹,每匹平均價1.2兩。其他雜貨若干。荷蘭東印度公司為此將預付10萬西班牙里亞爾。以確保臨高在1631年度能夠穩定供貨。

    荷蘭人在貿易中是不吝惜於提前付款的,正是靠著預付定金的方法,在任何市場環境波動下,東印度公司都能獲得價格低廉又充足的商品,使得競爭對手們無利可圖。

    因為事關重大,范?德蘭特隆無權正式簽署這樣一個協議,所以雙方只是草簽了這一協議。當然,光這個協議就讓范?德蘭特隆樂得找不到北了。這個協議比幾年前駐大員的總督納茨和鄭芝龍簽署的那個未能實現的供貨協議要優惠的多。不但價格下調,而且在東印度公司一直感到苦惱的供貨數量上也有了增長。

    僅僅這個協議的簽署,就能讓范?德蘭特隆轟動整個巴達維亞。要知道這可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一直夢寐以求的直接打開中國貿易的大門。現在居然被他這個小小的低級商務員辦到了,怎麼能不讓他喜形於色。

    當然,協議能不能執行還有待於觀察。但是范?德蘭特隆並不懷疑這伙「澳洲人」有能力辦到。如果整個協議能夠執行下來,他范?德蘭特隆的在公司內就堪稱前途似錦了。甚至用不了多久就可能稱為荷蘭東印度公司駐巴達維亞評議會的一員。

    范?德蘭特隆努力的保持著自己的鎮定,不至於讓自己在談判桌上就喜形於色。隨後,司凱德提出了幾項特別商品要求。

    具體來說,就是馬匹進口。

    在整個東南亞、東亞,馬匹都是稀罕物,不但品種差,體型小,而且數量也嫌不足。尼克向企劃院提出報告,要求設法擴大馬群的數量,以提高繁衍效率。但是他瞧不上可以就近搞到的滇馬,滇馬過小的體型和悲劇性的挽力使得它在臨高的工農業和軍事上都無多大的用處,蒙古馬雖然作為還算堪用,但是第一無法大批獲得,第二大家也實在有些瞧不上。軍隊和農業部門都強烈呼籲能夠盡快獲得品質較好的騎乘馬和牽引馬。

    顯然,靠著尼克帶著徒弟和幫工在高山嶺自力更生的搞人工授精,就算一匹公馬一年能給200匹母馬配種,但是馬匹的基數擺在那裡,靠自身繁殖得很多年才能供應得出足夠的馬匹了。大批外購馬匹顯然是唯一的途徑。而且目前他們的種馬資源也不樂觀,除了一對鐵嶺挽馬,就是一匹退役賽馬。

    儘管元老們垂涎的各種名馬幾乎全在地球的另一面,但是農業部屬下的生物部門還是確認,在波斯和印度都產符合元老需求的馬匹:可以用作目前急需的騎乘馬和挽馬。

    經過農業人民委員會屬下生物部門的研究,認為可以通過荷蘭人引進幾種馬。

    一是日本的南部馬。這是日本本土產的「再來馬」系統裡的的小系種,產於本州北部,成年馬肩高可到150cm左右,比起平均肩高120~130cm的蒙古馬要高大健壯的多,用來做騎乘馬或者牽引馬都可以勝任。這種馬曾經在二次鴉片戰爭中為聯軍所購買使用,成為聯軍炮兵和輜重部隊的用馬。當時聯軍在東南亞和日本購買了幾千匹馬用來補充部隊,對南部馬的評價最高。這是距離臨高最近,又能夠一次性提供較多馬匹的馬種。

    另外一種是印度的馬瓦裡馬。這種馬匹據說是亞歷山大軍隊使用的戰馬雜交的後裔,據說有土庫曼馬和阿拉伯馬的血統。在印度演化出一種能在乾旱貧瘠地形很好生存的馬種,在印度次大陸上作為軍隊和貴族的騎乘用馬使用廣泛。最大的優點是這種馬能在印度次大陸被廣泛的使用,顯然在適應海南島的氣候方面要比其他馬種來得有優勢。

    范?德蘭特隆對販運馬匹的事情不是很有興趣。在跨海越洋的貨物中活物是最不好運輸的,馬匹是很敏感的動物,在海運中很容易受驚傷亡,對飼料的要求高,還需要大量的飲水。馬匹又非常佔據貨艙空間。所以馬匹儘管在東亞價格昂貴,東印度公司對販運馬匹依然興趣或缺。

    當然,荷蘭人既然是「海山馬車伕」就不會拒絕任何客戶需要的商品。東印度公司還在東南亞運輸過大象──當然不是荷蘭需要。現在既然承諾會為他們打開金光閃閃的對華貿易的大門的澳洲人需要馬匹,東印度公司當仁不讓,赴湯蹈火也得弄來。何況司凱德已經明確說明對馬匹的「給價從優」。

    「這件事,我一定會竭誠為閣下辦到。」范?德蘭特隆恭敬的表示道。

    販運南部馬暫時有困難,目前平戶的商館正處於關閉狀態。但是販運印度馬卻沒什麼問題,公司原本就有前往印度的貿易線路,在印度也有商館。另外,他還可以要求波斯的商館收購一部分馬匹。當然了,這兩個地方的馬匹價格都不便宜。

    「當然,當然。」司凱德點著頭,「當然,除了這幾種馬匹之外我知道歐洲有許多優秀的馬種……」

    「時間會很久。」范?德蘭特隆說,「如果您需要歐洲的馬匹的話,至少要三年半到四年之後我才能向您交付馬匹。而且恕我直言,恐怕價格會高得令人無法接受。」

    「的確。」司凱德遺憾的嘆了口氣,「不過我還是希望得到一些歐洲的好馬。」說著他提交了一份種馬的名單。

    范?德蘭特隆接過來看了一眼。吃驚的注視了他幾分鐘。上面羅列了歐洲常見的優秀馬種。羅列的非常齊全。輕型、中型到重型;溫血和冷血都有。有很多范?德蘭特隆自己也不知道。

    「上帝!」范?德蘭特隆小聲的嘀咕了一聲,「您對馬很有研究。」

    「我們很喜歡馬。可惜這裡缺少足夠的好馬。」司凱德哈哈一笑,「您只要把馬活蹦亂跳的給我運來,價錢好商量。對了,我可不要閹馬,所有的馬都得是年輕的,不能超過2歲。有生殖能力的。」

    「我將竭盡全力為閣下服務。」范?德蘭特隆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我是閣下的忠僕。」

    在當晚司凱德舉行了招待酒會,祝賀雙方的貿易協定。司凱德滿面春風,達成與荷蘭人的貿易協定對臨高來說非常有利。首先是有效的緩解了物資供應上的缺口,其次是對方自運,送貨上門──這對於嚴重缺乏運力的臨高來說就是最好的收益。而轉口貿易這一招,他認為是從根本上解決了「外匯」問題。更不用說荷蘭人還允諾首先支付10萬里亞爾的預付款。當然,司凱德關於轉口貿易的設想還有很多,至於和荷蘭人達成了購買馬匹的協議這事雖然得到了農業部和軍方的大力讚賞,司凱德反而覺得無足輕重了──這畢竟只是個錦上添花的小細節,沒有馬匹也不會造成發展停滯,,可是沒有糧食木材這些指定目錄商品,影響的就是全局了。

    范?德蘭特隆在裝點一新的商館大廳參加了酒會。電燈發射出來的璀璨光芒和宴會上使用的大量精美的玻璃器、骨瓷器令他目瞪口呆。儘管酒宴的場面不大,但是作為一個東印度公司的低級商務員,受到對方元老院九人委員之一的高級官員宴請,這位澤蘭省的小貴族依然覺得榮幸萬分。要知道他在巴達維亞連出席總督的小宴會的資格都沒有。范?德蘭特隆在酒壺酒會上狂飲了大量的加了糖和果汁的朗姆酒,最後不省人事的被抬了出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7
第六十五節

     討論來討論去,儘管有人提議派遣一個歸化民去就好,或者從澳門甚至巴達維亞當地僱傭一個有影響力的土著充當領事──在17世紀僱傭外國人充當領事是很常見的做法。但是司凱德覺得這樣放棄一個直接觀察和影響巴達維亞的大好機會有點浪費。

    「外交官是最好的間諜。」江山在情報局的辦公樓裡對著情報局的一干元老們嚴肅的說道,「放棄這個機會太可惜了!」

    「要是沒有合適的人選我願意去。」會議室裡的一個人說道。

    此人三十來歲,面長有須,一雙黒目炯炯有神。留著髮髻,看上去既儒雅又有俠士之風。穿著一件青色的褶子。這種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在情報局培訓班乙部接受大陸派遣培訓的元老情報員。

    「我懂英語、德語、法語和拉丁語,能閱讀西班牙語──不過聽不懂。」他說,「會說德語和荷蘭人交流就沒多大的障礙。」

    「老趙,你不宜去。我們馬上就要到浙江搞人口,接下來還要大規模的轉運大陸人口,兩江的佈局非常要緊。」江山立馬否定了,「現在出發,起碼也得三四個月才能有效的安頓下來,打開局面起碼得半年。你要是去了巴達維亞,前面的這些培訓不就白幹了。」

    情報局1631年下半年的主要工作就是從江浙皖地區大規模的獲取和轉運人口,在杭州開設的站點將是情報局系統在東南的重要布點,江山當然不希望自己的整體計畫被打亂。

    最後還是按照招聘的原則,從財金口招募了志願人員到巴達維亞──好在領事屬於公開賽身份,用不著什麼掩護訓練。

    志願去巴達維亞充當領事的是一個叫薛若望的元老,此人是註冊會計師、註冊稅務師。在財金口專門搞財稅制度建設。搞制度建設和財稅工作覺得厭煩了,便想出去轉轉,看看有沒有其他更有刺激性的工作可干。薛若望不懂德語或者西班牙語,但是精通英語、法語和古典拉丁語,勉為其難也可以在巴達維亞開展工作。好在財金口人不少,程棟表示可以放人。

    「荷蘭人的金融運作規模在17世紀是非常頻繁的,我們在巴達維亞佈置一個熟悉金融的人或許還能發現一些機會。」司凱德聽說有人願意去很是樂意,「另外,我們和荷蘭人之間的進出口貿易也可以引入一些現代國際貿易制度。或者乾脆就在巴達維亞開設一家銀行……」司凱德越說越起勁。

    「這事再議,再議。」江山說,「先讓老薛在巴達維亞待下去才算是」

    於是最終決定的駐巴達維亞領事就是薛若望了,這讓這位一直埋頭於賬本和數字的元老大喜過望。

    「我到巴達維亞之後力爭最快速度就搞一個巴達維亞分行出來……」他一臉激動的說道。

    「實話說,我對你的前途堪憂啊。」德隆銀行的行長嚴茗在財金口的送別宴會上滿臉憂鬱的說道,「那鬼地方你可得小心了,千萬別鬧上熱帶病,就算立馬派大夫去救你也來不及……」

    這話立馬讓薛若望的勁頭退去了九丈九。雖然穿越前大家接種了儘可能多得各種疫苗,還把一些只要出國到非洲、東南亞去才會接種的疫苗也接種了,但是很多疫苗並非一次免疫終身有效,有的有效期已經接近要結束了。生物實驗室開發疫苗的工作雖然進展很大,但是要恢復到21世紀的免疫水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沒事,荷蘭人能待得下去,我也可以。」薛若望故作豪邁道,「再說那裡中國人也不少的。我自己小心些不會有事。」

    出發前,薛若望得到了一個「保命箱」。

    「這是組織上給你準備的。」司凱德指著這個做工精緻,外面有藤製緩衝層,內裡是鐵皮沖壓,用獸皮內襯防潮的小箱子。

    箱子很小,配有專門的攜行帶,可以方便的背在身上,必要的時候一背起來就可以逃命。

    箱子裡有衛生部專門針對巴達維亞當地狀況配給的藥品。有防瘧疾的,有蛇藥、有抗生素,也有一些其他的應急藥品和野外生存用具。最後是50個葡萄牙金幣。

    「希望你沒有機會用這個。」司凱德說。

    「我也這麼想。」

    照例,薛若望要帶上他的生活秘書一起去。薛若望一度很期望在巴達維亞搞到荷蘭女人,但是殖民和貿易部的人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大。荷蘭人很少向當地運去歐洲婦女,即使有少數女人也是別人的老婆。

    薛若望的生活秘書在決定要前往巴達維亞之後,在政治保衛總局機要班接受了機要培訓,學習密碼和電台使用。通過電台殖民和貿易部就能有效的掌握巴達維亞的商業和政治狀況。

    萊布?特里尼與威尼斯朋友的通信集摘錄。

    親愛的朋友:

    很高興能向您寫信,抵達遠東以來,各種新奇的見聞不斷的充斥到的我的腦海中來,能和您共享這些見聞我感到莫大的榮幸。而能夠前往臨高,更是讓我大開眼界。

    作為公司的隨員我得以前往所謂澳洲人在海南島建立的城市──臨高並且得到正式的貿易協定之後,我們被許可自由的活動以觀察這個我們從不知道的民族所建立起來的城市。

    您想必知道,作為一個畫師,我對觀察事物有著濃厚的興趣。無論在前往遠東的海面上,在巴達維亞還是在東印度的各地,只要我親眼目睹的景色,我都會儘量把它們留在我的速寫本上。在臨高,我當然也有同樣的興趣,更不用說這也是公司派遣我充當隨員的一個原因。

    ……我和西班牙人岡薩雷斯先生在晚上離開了商館。商館的看門人沒有限制我們的出入,只是用一塊寫有多種文字的牌子提醒我們在夜間不要離開東門市的範圍。為了保證我們能夠回到商館,他還給了我們一張小小的硬紙卡片,上面有某種文字──據我看來就是中國字──只要我們將紙片交給路上的行人就能夠順利的被引領回商館。

    夜晚的東門市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街道旁的路燈的玻璃燈罩後面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將接到照得非常明亮,即使在路上掉了一顆扣子也很容易能夠找到。路燈不僅存在在主要大街上,即使進入到那些支路和巷道也能看到它們的蹤跡──只不過沒有這樣的密集和明亮。

    顯然,在這樣沒有黑暗的夜晚,東門市的治安勝過任何一個城市。光明驅走了歹徒們為非作歹的最好掩護──黑暗。

    我和岡薩雷斯先生在街道上遊逛到半夜,即使到了街道上行人很少的時候依然感覺十分安全,不僅我們有這樣的感受,那些一直營業到深夜的店舖應該和我們有同感。

    出於好奇的心理,我和岡薩雷斯先生一直深入到那些偏僻的小巷。真令我很是吃驚:東門市的街道,無論是大街還是小巷都十分的整齊乾淨──這真是一個奇蹟。在任何角落我們都看不到垃圾和糞尿的痕跡。每一寸的路面都鋪設有石板、碎石、磚塊或者是黑色的緊固的沙子,因而路面上沒有污水留存。澳洲人對待任何進入他們地盤的外國人都持有嚴格的檢疫制度也就不難理解了。在這樣一座乾淨衛生的城市之中疫病的確是難以爆發的。

    為了保證衛生,他們在許多地點到處設置收集垃圾的藤筐,所有的垃圾都被蒐集在其中,在街頭巷尾也到處設立大眾使用的廁所。當然,僅僅這兩點並不足以保證衛生,想必您也知道:很多貴族和頭面人物,毫不在乎的在自己和別人的宮殿的樓梯下便溺甚至大解──儘管宮殿裡是設有廁所的。我只能認為在澳洲人統治下,當地百姓的道德水準有了很大的提高。

    我們原本是準備去尋找一家酒館喝酒,但是東門市街道上的種種異國風情吸引了我們。我們不時的進入沿街的店舖觀察其中的商品。店主和夥計似乎對歐洲人並不感到驚奇,似乎他們經常能夠看到歐洲人。後來我們才知道,澳洲人中間是有歐洲人的。當然,這些歐洲人是如何成為澳洲人的,我們不得而知。

    商舖裡銷售的商品豐富,我們在東亞常見的中國商品此處幾乎都能看到。價格也不甚昂貴。本地有大量的水果供應,甚至有專門銷售水果和水果製品的店舖。特別是有大量的蜜餞。顯然他們不缺少糖的供應。

    澳洲人對各種零食的生產有獨到之處,您在其他地方恐怕很難看到一家店舖內會出售如此之多種類的零食,我們進入到一家專門出售糖果的商店,貨架上排滿的玻璃製成的罐子,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糖塊。即使是我的筆也無法再短暫的時間內重複這些糖塊的色彩和形狀。它們散發著各種甜膩撲鼻的香氣,簡直令人沉醉。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8
第六十六節 特里尼的見聞

     如果我能在意大利得到這許多糖果的供應,開設一家專門供應達官貴人的店舖很可能會使我會發財。但是在此地,糖果的價錢非常的便宜。岡薩雷斯先生出於好奇花了一個里亞爾就買了滿滿一大包的各色糖果。糖果裝在塗蠟的小紙口袋中,非常精美。店裡給了我們一個草編的口袋用來裝糖果。僅僅這個包也堪稱一件藝術品。

    最為奇特的消遣品是他們的菸草──您想必知道,這種新大陸出產的植物目前在世界各地都很流行。人們發明出了各種不同的使用它的方法。但是在臨高又有了一種新得菸草消遣方式。他們將菸草做成長長的紙捲出售。白紙捲成精緻的紙管,猶如一支筆那麼粗細,裡面均勻的填充煙絲。他們稱之為「菸捲」。吸菸的人多半用一個空心的竹、木或者硬紙的管子接在菸捲上吸菸,以免菸捲即將燃盡的時候燙傷嘴唇。

    菸捲十支或者二十支裝在各種顏色和圖案的紙包或者紙盒裡出售。儘管每支菸卷的摸樣在我們看來都差不多,但是根據它們外面的包裝的顏色、圖案的不同,價格也有很大的區別。最貴的一盒大致可以買十盒最便宜的菸捲。對此我和岡薩雷斯先生都無法做出合理的解釋。在我們看來,除了包裝之外兩者似乎沒有明顯的區別。

    這裡使用的是一種叫「流通券」的紙幣。馬可波羅曾經說過:韃靼人在中國使用的就是紙幣。對此我一直非常懷疑──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中國人更喜愛白銀的了──除了極少數的貨物之外,中國人總是希望公司支付白銀。但是在臨高,他們確實使用紙幣。紙幣的印刷精美,上面有複雜精細的圖案,特別是在圖案的底板上,非常精緻的用線條勾勒出極其精細的底紋圖案。即使身為畫師我也覺得對如此精緻的繪製力有未逮。至於他們又是使用何種方法再將圖案分層次的印製到紙上,更是一個謎題。顯然他們有很高明的銅版雕刻師傅。

    這裡所有的店舖都收取紙幣,當然,店主也樂意收取我們的里亞爾,但是在找錢的時候卻只能找給紙幣。為此我們不得不每次都買一個里亞爾的東西。以免得到一堆出了此地便毫無價值的紙幣。這種購物方式使我們最終滿載而歸。

    我們流連於每一家店舖。每一家都讓我們大開眼界。我很能理解為何公司急不可耐的要派遣商務員到這裡來,臨高同樣是一個貿易的寶庫,這裡有許許多多我們從未見過也未聽說過的新奇商品。

    這裡甚至還有專門出售成衣的商店──這實在令人吃驚,沒有裁縫的量體裁衣,他們如何能夠製造出合身的衣服呢?儘管澳洲人的服裝按照我們的標準來看非常的簡陋寒酸。他們的服裝不用呢絨、絲綢或者皮革,只用廉價的印度或者中國棉布、麻布。衣服的款式簡單到只比巴達維亞的土人好一點而已。在出席慶祝貿易協定達成的酒會上,出席的澳洲元老們幾乎清一色的穿著這種粗鄙簡陋的衣服──這樣的習俗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成衣店出售的服裝毫無款式可言,據說這是澳洲人和他們的屬民的標準服裝。除了某些細節之外幾乎完全一致,甚至連顏色也只有寥寥幾種:黑色、灰色、藍色和褐色。

    關於澳洲人和他們的屬民,根據我的觀察是這樣的。

    澳洲人對自己的屬民有明確的要求,那就是和他們同樣的裝束:包括男人將頭髮剃得很短,女子則留短髮。無論男女,都穿「澳洲款」的服裝,就是我前面所說的──澳洲人不分貴賤全部穿著的簡陋服裝,他們稱之為「制服」。

    無論是澳洲人在當地招募訓練的土著軍隊,還是他們僱傭的工人、為他們勞作的農夫、商務人員和其他人等,全都不分彼此的穿著同樣款式的服裝。某些人群,比如軍隊的服裝要特別一些。其他人則用各種裝飾物、標記和特殊的裝備來區別──類似於我們的紋章。

    正如我們在夜晚的街道上看到有專門的警吏在執勤,他們的服裝和成衣店銷售的完全一樣。斗笠、白色的綁腿、領口的小布片和胸口的布章把他和其他人區別開,當然他還有一根短木棍作為武器。

    採用這樣的方法,我認為唯一的好處就利於大量的製造。顯然,澳洲人覺得自己有義務為所有的屬民提供服裝。要為數萬人提供服裝,就得儘量的簡化服裝的款式以利於製造。

    至於他們為什麼要為屬民們提供統一的服裝,這點我沒有考慮明白。我們一開始猜測或許是為了讓澳洲人能夠把自己的屬民們和當地的中國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來──畢竟他們都長著中國人的面孔。但是,這點在岡薩雷斯先生毫無困難的在服裝店買到一身同樣款式的服裝之後被否決了,顯然任何人都可以購買這種難看簡陋的服裝。而我們所看到的東門市上的百姓們,依然有很多穿著中國人的傳統服裝,留著髮髻。

    除去我們無法理解的原因,顯而易見的原因應當是澳洲人喜歡整齊劃一。這對他們規定屬民的裝束就可以看出來,不僅如此。我們在東門市所見到的各種建築物也透露出一種整齊感。儘管從外表看來,這些緊挨在一起的建築物錯落有致,高低不同。但是從細節來看,所有的建築物都遵循著幾乎一致的模式建造。在我看來東門市的所有建築物就是相同的結構和尺寸按照不同的形式搭建起來的。

    澳洲人大規模的使用完全相同的建築材料。燒磚是他們最常用的建築材料。所有的建築物的主體材料都是燒磚。它們大多是紅色的,也有青色的。質地堅固細膩,顯然是經過高溫焙燒的結果。我仔細的觀察了下臨街的若干建築。他們大致使用三種不同尺寸的磚塊。每種磚塊使用的部位各不相同,但在每一棟建築物上則遵循著相同的使用原則。他們在建築物上使用的窗戶、門、台階和欄杆,根據我的觀察都可以歸結為幾種完全一致的類型。顯然,這些建築附件是按照幾個固定的尺寸和幾何圖形在某個工場裡批量製造的,而非某個工匠現場製造。採用這種方法應該會增快建造房屋的速度。應該是運用了這樣的方法澳洲人才能夠在短短幾年內就在這裡興建起一座繁榮的城市。

    和我所見過的中國人或者歐洲人的建築物不一樣,東門市的房屋幾乎完全沒有裝飾。不管是屋頂、屋簷還是牆壁,你看不到一點雕刻、塑像或者壁畫的痕跡。牆壁被簡單的塗抹成白色或者黑色,也有直接裸露著磚牆。我在巴達維亞和中國沿海看到中國人酷愛在房屋的樑柱上雕刻各種細部的淺浮雕或者施加各種彩繪,但是在這裡木結構僅被涂以最簡單的一層漆而已。

    這裡有一種奇特的整齊劃一感。在發覺了建築物的特性之後,我忽然發現,東門市裡許多東西都是一樣的:路燈、垃圾筐、路牌……連走在街上的人都是很相似。這是一種我無法形容的感受。

    我們的散步非常愉快,大街上沒有人打攪我們,店舖的店主們又十分的友善。我們在東門市發現了一座神聖的教堂──這真令我們喜出望外。您知道,在巴達維亞,狂熱的清教徒門不許我們進行禱告,強迫我們舉行他們的祈禱。現在,在澳洲人的統治下的臨高,居然有一座神聖教會的教堂。

    這座教堂,從外形來看既簡潔又優雅。更重要的是,它相對的「不標準」。它的外形讓我想起了在家鄉的小城鎮上的那種小教堂。教堂的門開著,門窗裡有明亮的燈光──這是讓我們感到溫暖的神聖的光芒。我們立刻走了進去。

    ……吳石芒哈欠連天,但是還得裝出一臉的嚴肅。因為他正監督著約翰?德莫特,來自愛爾蘭的見習修士在牆壁上繪製壁畫。東門市教堂最近從新翻修了一下──盜泉子道長最近修繕了臨高縣城內的一座早已荒廢的舊觀,舉行了開光大典,成了新道教的官方據點。讓他感到競爭,因而對硬件和軟件建設抓得很緊。東門市教堂建造了還沒多久,當然不可能拆除重建,但是吳院長感覺教堂內部還是過於簡樸了,缺少感染力。金立閣等人的到來給了他免費的裝修工人。繪製壁畫、安裝彩色玻璃和使用瓷磚對內部進行裝飾紛紛提上了議事日程。金立閣師徒到臨高後不久就投入到壁畫的繪製和整個修院的內裝飾上了。

    這兩位教士從早到晚的忙於繪製壁畫,雕塑石膏像,甚至還勉為其難的參加的彩繪玻璃窗的創作──當然這不僅是為了宗教服務,文宣和建築部門也需要新得藝術形式來為各自服務。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9
第六十七節 罪人們

   「天天開夜工,這煤氣費可不得了。」吳院長雖然對耶穌會教士們的工作還算滿意,但是對他們在晚上還要工作頗有微詞──虔誠的教士們不肯放棄白天布道傳教的工作,非得把藝術工作留在晚上做。這讓吳院長有點心疼──燃料部門不肯給宗教辦系統下的宗教場所減免煤氣費,也不肯按照「內部調撥價」計價,非得按照「一般商用」收取費用。

    而臨高教會系統幾乎得不到什麼財政撥款支持:九成以上的經費得靠臨高教會自籌。當然,吳院長有耶穌會這個大金主的支援,從人力到財力。不然的話吳院長還真不知道該怎麼維持教會的運轉。教會的產業有限,而發展出來的信眾們大多是窮苦人和黎民,儘管在虔誠程度上堪稱「狂熱」級,但是卻拿不出什麼錢財來奉獻。

    「怎麼著也得讓文宣和建築部門出點血。」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還有胡清白那裡,讓金神父去上雕塑課和美術課,順便收點費用……」

    岡薩雷斯和特里尼的闖入讓他精神一振。最近來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代表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不僅知道,還見到過三名主要代表的照片和簡單介紹。所以這二位一進來他就認了出來。

    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都是天主教徒,所以從「馬格德堡」號呈交船員名單,接受檢疫開始,政治保衛總局和殖民貿易部就發出了通告,提醒臨高各天主教會教堂,岡薩雷斯和特里尼有可能會進入到教堂,要各部門做好接待宣傳工作。

    吳石芒主持教會工作幾年,和當時歐洲人打交道最多,對他們的宗教情緒非常瞭解。西班牙人又以宗教情緒濃厚為特點,所以進來沒說幾句話,就把這西班牙老兵痞搞得情緒激動,差點熱淚盈眶了。特里尼先生作為意大利人來說宗教情緒並不熱烈,但是在巴達維亞的幾年裡毫無宗教自由可言,每天給逼著參加新教儀式,心裡非常反感,對原本不甚在意的天主教信仰也熱烈起來。

    吳石芒在舊時空幹過營銷,當過人力資源培訓師,原本就有全架的嘴皮功夫,到了本時空又長期混跡宗教人士,見得最多的就是傳教士,忽悠人的本事愈發精進,三下五下就讓這兩個歐洲人感到心靈無比的溫暖。

    至於正在工作的金立閣師徒,能在萬里迢迢的海外看到兩位來自歐洲的教友,心情當然也很愉快。雙方很快就攀談起來。三個人用彼此都能理解的意大利語愉快的談論著,吳石芒帶著迷人的微笑站在一旁──儘管他一個字也聽不懂,但是他一點不在意。因為他隨身帶著錄音筆。一會三個人的談話內容就會交到政治保衛總局去,那裡會請懂意大利語的元老來翻譯。

    兩人參觀了教堂,對教堂的規模和結構頗為讚賞,特里尼尤其注意其中的細節,作為一個意大利繪圖師,他本人精通和粗通多種手藝──這是文藝復興以來意大利藝術家的共同特點。一個畫師往往還是雕塑家、金屬工藝師、建築師乃至工程師。達?芬奇不過是他們中的佼佼者。

    特里尼看著牆壁上正在施工的壁畫和雕塑,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微笑。在他這位專業藝術家看來,金立閣師徒的水準還是差了一點。耶穌會前往中國和日本的傳教士們出於傳教的目的,在前往東亞之前都學習了天文、數學、物理、藝術等,但是在專業水準上一般不甚高明。

    儘管他出於禮貌,對此並不予以置評。他的把目光從牆壁上轉移到其他地方,很快就注意到正在施工中的禮拜堂兩側的彩色鑲嵌玻璃,圖案卻不是宗教題材的,而是大型的風景──有點類似特里尼看到過的中世紀掛毯上的那種簡約的線條風格畫:一望無際的田野,翻滾著金黃色的麥浪;許許多多的紅色房屋,矗立著巨大的煙囪;綠色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果園,山下是白色的羊群;蔚藍的大海上滿載而歸的漁船……這些圖案簡潔又明快,和傳統的教堂裝飾玻璃窗顯得很不相同。特里尼仔細的觀看著,企圖琢磨出其中表達的含義。顯然,這些玻璃鑲嵌畫是在表達一種美好的豐饒的生活……正在煤氣燈的光芒下,爬在腳手架上向鐵製的玻璃框架上小心翼翼的鑲嵌著玻璃的是一群女人和半大孩子。他們穿著統一的未經整染的本色布短褂,一個個沉默不語小心翼翼的將玻璃片安裝固定到框架上。

    「他們是什麼人?」特里尼覺得有些驚訝,問道。顯然這些人不是修士或者修女。但是他們身上卻流露出某種苦修的氣氛。

    「是一些可憐的罪人。」金立閣劃了一個十字,「願神拯救他們的靈魂。」

    這些人就是由修道院掌管的「匪屬」──「罪人」。從十三村剿匪開始,一般罪行不嚴重的土匪們被俘後教育強勞一階段之後就釋放還家,符合條件的人被接受招工和入伍。而那些在剿匪中被擊斃的罪大惡極的匪徒們的家屬就要享受「特殊處分」,青壯年男子送到勞動營,編入專門的勞工隊,婦女和未成年兒童被移送到臨高修院,進行「再教育」和「感化」,同時做一些簡單的勞動。其目的是為了洗腦,弱化仇恨觀。以便未來能夠成為社會的有用之人,而非「不穩定因素」。

    「感化」工作雖然放在修道院,但實際上是由好幾個部門聯合管理的。指導部門則是政治保衛總局。一段時間之後保衛總局就會對「罪人」們進行評估打分,被認為已經「感化」的好,夠得上4b級:「不可靠,可利用」級別的人會被釋放並且遷徙到新的地點安置,那些被認為「教育效果不顯著」的人,則會被移交給勞動營「處理」。

    教士們對這項工作並不反對──在歐洲,修道院收容看管「罪人」也不是罕見的事情。而且教士們認為,澳洲人的世俗政權願意把這項工作交給教會來處理,是對教會的倚重和信任,所以對「感化工作」反而很是熱心。

    至於吳院長當然更不反對,這對他來說就是免費的勞動力。「罪人」們在輕工業部開設的專門的製鞋和服裝工廠內工作,並且按照人頭付給教會一筆費用作為他們的衣食支出。餘下的當然就是贊助教會建設了。所以吳院長對這一制度非常滿意。

    瓊北治安戰中不斷的還有源源不斷的「罪人」被送來。最初接受的人員僅限於「匪屬」,後來人群擴大的一切被消滅的「敵對分子」的家屬。所以吳院長這裡始終保持著相當的數量的「罪人」。

    特里尼先生卻很是感動,他也畫了一個十字。喃喃的默唸經文。這時候,岡薩雷斯開口道:「神父,我想懺悔。」

    兩人離開的時候向教堂捐贈了十個西班牙里亞爾。

    「才十個西班牙銀元!」吳石芒滿臉笑容的目送他們遠去,心裡卻很是鄙夷──他原本以為就岡薩雷斯那副派頭至少會拿出五十個銀幣來。剛才金立閣還為他們做了懺悔──這兩位長期在荷蘭人的手下,被迫履行新教的宗教儀式,也不按照天主教規定守齋,心裡很是不安,所以結結實實的做了一次懺悔。至於懺悔的內容,他得到明天中午才能知道──懂意大利語的元老得明天上午才會聽錄音。如果有什麼機密能夠被洩露出來,他這個宗教辦的大將可是首功……吳石芒對目前宗教工作很不滿意──甚至覺得自己當初選錯了升職路線。他原本打得是把天主教會改造成未來穿越帝國的「國家教會」,為此他早就擬定了許多具體的方案和計畫,包括未來的教區如何劃分,教會財產怎麼管理等等。吳院長還就未來的「聖城」選定了地址。甚至護教軍都有了藍本。在他的設想裡,未來的國家教會將是保證穿越帝國千秋萬代的重要力量。教會的修士騎士團和護教軍將是元老院的「盾牌和利劍」,當然他也不能免俗的想到了武裝修女……總而言之,野心勃勃。

    但是元老院對宗教系統卡得很緊,根本沒有搞國家宗教的一點意思。也不許他放手大干--甚至還搞出個「新道教」來把水攪渾。這讓吳石芒非常的失落。論及宗教水平,他顯然不是精通道教典籍,還有了系統典籍改造思路的盜泉子的對手,在他自認最有水平的組織管理和經營上,元老院又有諸多的限制。吳石芒想來想去,如果自己不打算從宗教系統裡跳槽的話,最好的辦法還是大規模的擴展信徒──特別是在黎區和「新區」。元老院認為傳教有助於穩定對不安定地區的統治。同時傳教效果愈好,他能夠從耶穌會手裡獲得的資源也就愈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09
第六十八節 角力

    臨高教會的最大基本面當然是在黎區。在傳教士們的奔走之下,對臨高縣境內的黎區傳教覆蓋率達到了90%以上。全體受洗的寨子有十幾個。信徒發展到五六千人。而在臨高的漢區,通過協助「剿匪善後」,在山區幾個過去匪患嚴重的地區,傳教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隨著瓊北治安戰的展開,傳教士們緊隨著伏波軍的刺刀和工作隊,接著滲透到了瓊北各縣,特別是在儋州取得了很大的效果。

    吳石芒不但大肆傳教,而且很有心計。他知道元老院裡很多人對傳教心有顧慮,但是對「移風易俗」卻有著一種急切的焦躁感。所以吳院長就指示歐洲來得傳教士們和本地信徒中的積極分子,要他們大搞移風易俗的宣傳。並且在教徒中身體力行。

    移風易俗的宣傳,經過吳石芒和白多祿等人的討論,認定了以「培養衛生習慣,抵制不良社會風氣」為主。利用宗教來宣傳各種現代衛生習慣,什麼飯前便後洗手、清理房前屋後垃圾……正好衛生部的艾貝貝開始在臨高本地推行「入院生產」,當即吳石芒就讓教士們在布道的時候宣傳「入院生產」。還慷慨的專門組織了義務接送隊用轎子接送本地孕產婦。在天堂和地獄的雙重感召下,臨高的漢人教區入院生產比率一下達到了100%,甚至超過了一貫的模範百仞公社。一時間教會名聲大噪,艾貝貝對教會大加讚揚,還專門奉送錦旗一面。

    除此之外,吳石芒主持稿了一個「禮儀服務部」,雜糅古今中外的禮儀,搞了一套簡單隆重的禮儀服務。但是他很狡猾的將其定名為「澳洲式禮儀」,而且根據儀式不同在其中可以不加入基督教成分。因而規避了某些元老的質疑。對於很多沒有幾個錢的歸化民來說,到氣派的教堂舉行婚禮或者追思會,不需要花錢,教堂裡有好聽的合唱隊,有動聽莊重的音樂,有很多鮮花,還有一個和氣的神父不管你是不是教徒,都會說些辭藻華麗的祝福或者悼念的話語。儀式既莊重又簡單,所以很快在歸化民中也流行起來了。

    臨高教會的發展狀況,通過幾個友人的信件,傳送到了遠在三亞傳教的張應宸手中。

    這一年多來,張應宸以三亞為出發點深入海南島黎區,以行醫為手段傳播他的「新道教」,取得相當明顯的效果。特別是從三亞向內陸挺進的征途中,他已經成功的「攻佔」了四個寨子,「滲透」了十個。所謂「攻佔」就是全寨都奉若神明,「滲透」是有了一部分信徒。並且在一個主要的大寨子裡建立且醫且道的「醫廬」。

    儘管他勢單力薄,但是仗著掌握的現代中醫學知識和從潤世堂購入的藥品一路行醫,在黎區暢通無阻,傳教的效果並不比天主教差多少。當然,在這一年多的傳教生涯中他也遭遇到了很多次的危險,突擊學習的野外生存知識和隨身現代武器和工具幫了他很大的忙,幾次讓他化險為夷。但是人少力單始終是他的一個重要問題。張應宸發覺自己沒法很快的擴展隊伍,吳院長可以坐鎮中樞,不斷的搞錢搞教會經營,耶穌會的教士們出去傳教、布道。他還有白多祿為他充當助手,溝通本地教徒。擴展信徒、經營教會、培訓教士,三個方面同時展開,自己卻完全是顧此失彼。

    幾個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道生」因為無人負責培訓,只好暫時先放到芳草地繼續文化學習。張應宸計畫可不是這樣──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培育」男孩們的,現在落在胡青白手裡,要是給灌輸了什麼不利於他準備傳授的理念不同的知識就不好了。

    在種種現實問題的顧慮下,最終張應宸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在黎區的活動,在年會前趕回臨高。他準備先「佈置局面」,把自己的地步站穩了再說。

    按照張應宸最初擬定的發展計畫,新道教的核心機構設在定安縣──那裡有道教的聖地筆架山,是道教丹道南宗宗師白玉蟾的羽化地。有這樣一層光環,新道教在當地修建自己的祖庭條件得天獨厚。

    至於動工的時間張應宸原先打算準備等海南局面全定,新道教有了足夠的信徒之後再開始宗教設施的建設和接收。起碼信徒多了,資金才能有保證。但是現在的局面迫使他立刻開展行動──新道教不能沒有自己的宗教設施,僅僅在三亞搞一個醫廬是不成的。既然天主教會的發展比他預計的快,他也得趕快行動起來。

    張應宸先和對外情報局搭上了關係──他的最終目標是大陸,對外情報局掌握著在大陸進行活動的經費、人員和體系。而宗教本身就是一個有效的宣傳、滲透工具。新道教起碼比天主教顯得更「本土化」,所以他和江山等人的會談一拍即合。在對外情報局的同意和牽線搭橋之下,他又和雷州站的諶天雄達成了正式的合作關係,將海安的情報站鄒和尚廟作為「新道教」系統下的一個道觀。

    但是在臨高也得有一處道觀。再怎麼說,臨高將來也是「革命聖地」,新道教得有一席之地。

    修建道觀的提案沒費多少力氣就從何影手裡得到了批准文書,又從企劃院搞到了修建的物資申請。籌措資金卻產生了很大的難處,財政部不肯為修建新道觀撥款──在此之前臨高的教堂全部是自籌資金。盜泉子儘管在宗教水平上比吳院長強得多,但是他有一個很不利的條件:資金來源困難。

    臨高教會由耶穌會提供的經濟支援,相比之下,「新道教」只能從黎苗事務辦公室領取有限的活動經費,宗教辦當然也有一些活動經費撥給他。但是比起吳院長每半年就能從澳門領到一箱子銀幣的經費,有時候還能打著各種名目額外從澳門打秋風來說,張應宸的經濟狀態堪稱非常的差──黎民雖然對他奉若神明,但是卻拿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充實新道教的金庫。

    最終,張應宸不得不求助於借貸,以自己的元老股份為抵押,向德隆貸了一筆款,又從黎苗事務辦公室和宗教辦給他的活動經費的結餘款全部集中起來,最後,他又拉到了某社團的一筆贊助,這才勉強湊夠了修築道觀的錢財。

    因為費用緊張,張應宸獨闢畦逕,沒有在熱鬧的東門市建立道觀,而是選擇在臨高縣城以西五公里的永慶觀。這是一座始建於宋代的道觀,明代洪武間道士曾道寧重修,弘治間毀於寇,正德年間由縣丞王錫重建。

    此時,距離永慶觀的最後一次重建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年。道觀早已荒廢,建築物只留下石製的建基。張應宸選中這裡首先是此地的地價便宜,不但比東門市低,比臨高縣城內也低。其次這裡距離縣城不算很遠,已經修通了道路,交通方便,又相對遠離鬧市比較清靜。此地的房屋地基保存完好,蓋房的成本不高。地基上還有不少古樹,整修之後是環境相當不錯。

    張應宸把這裡命名為雲笈觀。他親自繪製了建築平面圖,還把自己設想的風格一一和建築總公司的設計師們做了溝通,確保他們能夠理解他的設想。不過,限於經費,整個工程將分為幾期進行。第一期先修築了他居住和清修用得院子,外加一個供「道生」們居住學習的院子。另外還建了一個藏經閣,用來儲存他購買和蒐集的各種道教典籍。

    此時此刻,這位「新道教」的「掌教」,自稱「盜泉子」的張應宸正在新建道觀的一間淨室內招待客人。

    張應宸穿著他自己設計的「新道服」,留著髮髻和鬍鬚。因為長期在黎區傳教,面色黝黑,身材清瘦,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架勢。

    他端著盞清茶,輕輕吹了口氣,啜了一口,半晌才開口道:「你要我一起去杭州?」

    「不錯。」說話的三十多歲,完全是明人的裝束。正是前幾天申請到巴達維亞充當領事的趙引弓。他申請參加了對外情報局外派情報員的培訓。準備用大宋宗室後裔的身份到杭州去開展工作。

    「一個雲遊的道士,去杭州傳道,能有什麼作為麼?」張應宸說。

    「當然有。你是道士。出面搞慈善活動不是比我這突然出現的外來戶更好?」趙引弓的這個設想通過了江山等人的審批,在何影那裡也得到了首肯,現在就看張應宸本人的意思了。

    宗教機構出面辦慈善比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的外地富豪辦慈善要讓人放心得多。趙引弓的想法是讓張應宸出面,先搞一個道觀,然後以道觀為據點辦慈善。等辦出一點名氣了,1632年的浙東大饑荒爆發的時候在出面搞收容流民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10
第六十九節 廣州的大世界

    臨高教會的最大基本面當然是在黎區。在傳教士們的奔走之下,對臨高縣境內的黎區傳教覆蓋率達到了90%以上。全體受洗的寨子有十幾個。信徒發展到五六千人。而在臨高的漢區,通過協助「剿匪善後」,在山區幾個過去匪患嚴重的地區,傳教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隨著瓊北治安戰的展開,傳教士們緊隨著伏波軍的刺刀和工作隊,接著滲透到了瓊北各縣,特別是在儋州取得了很大的效果。

    吳石芒不但大肆傳教,而且很有心計。他知道元老院裡很多人對傳教心有顧慮,但是對「移風易俗」卻有著一種急切的焦躁感。所以吳院長就指示歐洲來得傳教士們和本地信徒中的積極分子,要他們大搞移風易俗的宣傳。並且在教徒中身體力行。

    移風易俗的宣傳,經過吳石芒和白多祿等人的討論,認定了以「培養衛生習慣,抵制不良社會風氣」為主。利用宗教來宣傳各種現代衛生習慣,什麼飯前便後洗手、清理房前屋後垃圾……正好衛生部的艾貝貝開始在臨高本地推行「入院生產」,當即吳石芒就讓教士們在布道的時候宣傳「入院生產」。還慷慨的專門組織了義務接送隊用轎子接送本地孕產婦。在天堂和地獄的雙重感召下,臨高的漢人教區入院生產比率一下達到了100%,甚至超過了一貫的模範百仞公社。一時間教會名聲大噪,艾貝貝對教會大加讚揚,還專門奉送錦旗一面。

    除此之外,吳石芒主持稿了一個「禮儀服務部」,雜糅古今中外的禮儀,搞了一套簡單隆重的禮儀服務。但是他很狡猾的將其定名為「澳洲式禮儀」,而且根據儀式不同在其中可以不加入基督教成分。因而規避了某些元老的質疑。對於很多沒有幾個錢的歸化民來說,到氣派的教堂舉行婚禮或者追思會,不需要花錢,教堂裡有好聽的合唱隊,有動聽莊重的音樂,有很多鮮花,還有一個和氣的神父不管你是不是教徒,都會說些辭藻華麗的祝福或者悼念的話語。儀式既莊重又簡單,所以很快在歸化民中也流行起來了。

    臨高教會的發展狀況,通過幾個友人的信件,傳送到了遠在三亞傳教的張應宸手中。

    這一年多來,張應宸以三亞為出發點深入海南島黎區,以行醫為手段傳播他的「新道教」,取得相當明顯的效果。特別是從三亞向內陸挺進的征途中,他已經成功的「攻佔」了四個寨子,「滲透」了十個。所謂「攻佔」就是全寨都奉若神明,「滲透」是有了一部分信徒。並且在一個主要的大寨子裡建立且醫且道的「醫廬」。

    儘管他勢單力薄,但是仗著掌握的現代中醫學知識和從潤世堂購入的藥品一路行醫,在黎區暢通無阻,傳教的效果並不比天主教差多少。當然,在這一年多的傳教生涯中他也遭遇到了很多次的危險,突擊學習的野外生存知識和隨身現代武器和工具幫了他很大的忙,幾次讓他化險為夷。但是人少力單始終是他的一個重要問題。張應宸發覺自己沒法很快的擴展隊伍,吳院長可以坐鎮中樞,不斷的搞錢搞教會經營,耶穌會的教士們出去傳教、布道。他還有白多祿為他充當助手,溝通本地教徒。擴展信徒、經營教會、培訓教士,三個方面同時展開,自己卻完全是顧此失彼。

    幾個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道生」因為無人負責培訓,只好暫時先放到芳草地繼續文化學習。張應宸計畫可不是這樣──他原本是打算親自「培育」男孩們的,現在落在胡青白手裡,要是給灌輸了什麼不利於他準備傳授的理念不同的知識就不好了。

    在種種現實問題的顧慮下,最終張應宸不得不提前結束了在黎區的活動,在年會前趕回臨高。他準備先「佈置局面」,把自己的地步站穩了再說。

    按照張應宸最初擬定的發展計畫,新道教的核心機構設在定安縣──那裡有道教的聖地筆架山,是道教丹道南宗宗師白玉蟾的羽化地。有這樣一層光環,新道教在當地修建自己的祖庭條件得天獨厚。

    至於動工的時間張應宸原先打算準備等海南局面全定,新道教有了足夠的信徒之後再開始宗教設施的建設和接收。起碼信徒多了,資金才能有保證。但是現在的局面迫使他立刻開展行動──新道教不能沒有自己的宗教設施,僅僅在三亞搞一個醫廬是不成的。既然天主教會的發展比他預計的快,他也得趕快行動起來。

    張應宸先和對外情報局搭上了關係──他的最終目標是大陸,對外情報局掌握著在大陸進行活動的經費、人員和體系。而宗教本身就是一個有效的宣傳、滲透工具。新道教起碼比天主教顯得更「本土化」,所以他和江山等人的會談一拍即合。在對外情報局的同意和牽線搭橋之下,他又和雷州站的諶天雄達成了正式的合作關係,將海安的情報站鄒和尚廟作為「新道教」系統下的一個道觀。

    但是在臨高也得有一處道觀。再怎麼說,臨高將來也是「革命聖地」,新道教得有一席之地。

    修建道觀的提案沒費多少力氣就從何影手裡得到了批准文書,又從企劃院搞到了修建的物資申請。籌措資金卻產生了很大的難處,財政部不肯為修建新道觀撥款──在此之前臨高的教堂全部是自籌資金。盜泉子儘管在宗教水平上比吳院長強得多,但是他有一個很不利的條件:資金來源困難。

    臨高教會由耶穌會提供的經濟支援,相比之下,「新道教」只能從黎苗事務辦公室領取有限的活動經費,宗教辦當然也有一些活動經費撥給他。但是比起吳院長每半年就能從澳門領到一箱子銀幣的經費,有時候還能打著各種名目額外從澳門打秋風來說,張應宸的經濟狀態堪稱非常的差──黎民雖然對他奉若神明,但是卻拿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充實新道教的金庫。

    最終,張應宸不得不求助於借貸,以自己的元老股份為抵押,向德隆貸了一筆款,又從黎苗事務辦公室和宗教辦給他的活動經費的結餘款全部集中起來,最後,他又拉到了某社團的一筆贊助,這才勉強湊夠了修築道觀的錢財。

    因為費用緊張,張應宸獨闢畦逕,沒有在熱鬧的東門市建立道觀,而是選擇在臨高縣城以西五公里的永慶觀。這是一座始建於宋代的道觀,明代洪武間道士曾道寧重修,弘治間毀於寇,正德年間由縣丞王錫重建。

    此時,距離永慶觀的最後一次重建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年。道觀早已荒廢,建築物只留下石製的建基。張應宸選中這裡首先是此地的地價便宜,不但比東門市低,比臨高縣城內也低。其次這裡距離縣城不算很遠,已經修通了道路,交通方便,又相對遠離鬧市比較清靜。此地的房屋地基保存完好,蓋房的成本不高。地基上還有不少古樹,整修之後是環境相當不錯。

    張應宸把這裡命名為雲笈觀。他親自繪製了建築平面圖,還把自己設想的風格一一和建築總公司的設計師們做了溝通,確保他們能夠理解他的設想。不過,限於經費,整個工程將分為幾期進行。第一期先修築了他居住和清修用得院子,外加一個供「道生」們居住學習的院子。另外還建了一個藏經閣,用來儲存他購買和蒐集的各種道教典籍。

    此時此刻,這位「新道教」的「掌教」,自稱「盜泉子」的張應宸正在新建道觀的一間淨室內招待客人。

    張應宸穿著他自己設計的「新道服」,留著髮髻和鬍鬚。因為長期在黎區傳教,面色黝黑,身材清瘦,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架勢。

    他端著盞清茶,輕輕吹了口氣,啜了一口,半晌才開口道:「你要我一起去杭州?」

    「不錯。」說話的三十多歲,完全是明人的裝束。正是前幾天申請到巴達維亞充當領事的趙引弓。他申請參加了對外情報局外派情報員的培訓。準備用大宋宗室後裔的身份到杭州去開展工作。

    「一個雲遊的道士,去杭州傳道,能有什麼作為麼?」張應宸說。

    「當然有。你是道士。出面搞慈善活動不是比我這突然出現的外來戶更好?」趙引弓的這個設想通過了江山等人的審批,在何影那裡也得到了首肯,現在就看張應宸本人的意思了。

    宗教機構出面辦慈善比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的外地富豪辦慈善要讓人放心得多。趙引弓的想法是讓張應宸出面,先搞一個道觀,然後以道觀為據點辦慈善。等辦出一點名氣了,1632年的浙東大饑荒爆發的時候在出面搞收容流民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11
第七十節 重返廣州

     鄔德在執委會上非常反對廣州大世界項目,除了他之外,程棟也反對。兩者反對的原因一致:1631年的預算和物資調撥計畫已經編制完成,突然增加一個大型項目意味著所有項目都得推倒重來。程棟對此激烈的反對態度,1631年是財政總監部第一次編制正規的全年預算。1630年因為第二次反圍剿造成了造成經濟震盪。進出口銳減和貨幣超發等一系列的問題。財政總監部在1631年的財政措施是「適度從緊」。

    「我們在1631年度可能會有多個突發事件需要增加額外的預算。」程棟指出,對外情報局、軍事總管庭和企劃院呈送的分析報告中,認為1631年元老院將可能會面對幾次重大軍事行動,極有可能發生的就有西南邊疆軍事行動、對劉香的戰爭、對鄭芝龍的戰爭。而在海南島本島,瓊北治安戰已經進入到尾聲,下一步是軍隊進入瓊南地區開始軍事行動,這筆費用也相當的可觀,現在預算裡的戰爭經費肯定是不夠用的。

    「赤字我們沒有具體編制,但是完全可以想像今年的財政預算必然會出現赤字。」程棟警告道,「這對我們穩定流通券的幣值有很大的影響。」

    目前流通券的通貨膨脹被暫時掩蓋了──穿越者在軍事上的勝利使得統治區大為擴展,流通券被刺刀推廣到了瓊北各縣,瓊北各縣的社會財富消化了流通券膨脹出來的購買力,變相的支撐了流通券的穩定。使其沒有露出破綻來。要知道最緊張的是1630年的年底,臨高的白銀庫存三分之二全部被調運到雷州收購糖貨,當時的財政總監部處於非常緊張的狀態之下。

    司凱德對這個項目極其支持:「但是這個項目一旦啟動,收益是很客觀的。最重要的是我們將擺脫目前極度依賴臨高工業的狀況,在廣東就地加工原材料,就地僱傭勞動力,就地銷售。」

    「既然我們原本就準備在香港和廣東開設輕工業生產企業,就近利用廣東的人力物力,搞一個大規模銷售商品的基地也不能算是浪費。」展無涯從工業角度對此也表示贊成。

    「至於建設需要的財力物力,我認為可以從廣州當地動腦筋。不要一味走全額撥款的道路。」李梅再次祭起了她的股份化的思路。

    她提議廣州大世界按照大波航運一樣吸納民間資本。李梅提議:國有資本佔據51%,留出49%作為募股。具體來說外,一是直接從廣州當地的士紳大戶手中吸納資金;二是通過德隆廣州分行這個機構投資者來吸納民間資金。至於是發售股票還是企業債券可以另外討論。

    二次反圍剿前,德隆廣州分行通過紫氏企業和自身吸納了大量的存款,這部分存款中很大一部分用作廣州站的貿易流動資金和支持撐雷州糖業的發展。廣州德隆在廣州經營的幾年裡已經建立起了相當的信譽度,以目前的資金狀況來說對廣州大世界進行投資是完全做得到的事情。

    至於建設所需要的大量資材料,可以就近從廣東購買,包括木材、磚瓦和石塊。甚至可以考慮在廣州或者香港建造一個建材廠,使用臨高的先進技術加工製造建築材料,這樣連水泥都可以在廣州就地解決。

    水泥原本就是需要大量原材料的工業企業,臨高的水泥工業,在煤炭上要依賴外運,從經濟角度來說並不非常有利。廣州雖然沒有煤礦,但是當時廣東中小煤窯開發很多,就近廉價的獲得煤炭不難。至於石灰岩、粘土等材料,在珠江三角洲附近都不難取得。比石灰經常靠燒製蠣房的臨高水泥廠要強多了。

    最終在執委會這個提案也得到了通過。決定以追加項目的方式將廣州大世界項目列入1631年企劃院物資生產調配表和財政預算中。當然,相當部分的資金需要項目組自籌。

    「東主,廣州天字碼頭到了。」門外傳來了隨員恭敬的聲音。

    郭逸點了點頭,站在他身邊的生活秘書──憶柳高聲應了一聲:「東主知道了。」他的兩個丫鬟回臨高之後全部經過了政審和「再教育」,現在已經列入了廣州站的編製表,憶柳是秘書,之桃是機要員。

    他站起身來,憶柳趕緊揭開艙壁上一面大鏡子上的綢鏡套,讓他看自己的摸樣。鏡子中的男人,儀表堂堂,舉手投足都充滿了一種有錢有權人的尊貴氣勢。這感覺讓他一陣恍惚:這還是自己麼?回憶起當年在安全部門工作時候的摸樣,郭逸覺得那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呂先生好麼?」他問道。其他人都沒關係,不是元老就是歸化民,呂易忠此人卻得看緊了。此人儘管在俘虜營裡充分的暴露了他毫無氣節的特點,並且留下了給總督寫勸和文書等一系列的「污點」,這會只能死心塌地的跟著元老們幹了,廣州站準備讓他作為和廣東官場溝通奔走的人物。但是此人的可靠性元老們並不是很放心。

    「呂先生剛才已經更過衣了,正在艙房中等候上岸,並無異樣。」

    「嗯。」郭逸點點頭。

    之桃幫他整理著衣服的皺褶,他巍然不動的等著女人們為他做最後的修飾。接著,憶柳給他挑起了門簾。

    郭逸來到了甲板上,江面上的風讓他微微一凜。展目望去,天字碼頭上已經聚集一批人群,還有鼓樂陳列。天字碼頭被實現清過場,無關的人員和船隻都被驅趕到一邊。

    一見他從艙內出來,碼頭上頓時鼓樂大奏。高昇和鞭炮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郭逸面露笑容,朝著碼頭上揮手略略示意,這才從跳板上下來。

    碼頭上迎接的人群中頗有本地的縉紳,郭逸一眼就看到了梁存厚,他滿面笑容;接著又看到了高舉,富態的面孔上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感;經常出入紫明樓的一干公子少爺,聚集在一起搖著摺扇說笑……這群人中間打頭的卻是李息覺,儘管他沒有擺出一點官府的排場,大家都卻知道此人是代表廣東巡撫李逢節來迎接「郭東主」的。

    似乎生怕僅僅一個廣東巡撫的幕僚還不夠莊重,廣州府、南海、番禹兩縣都派出了衙役到場維持秩序。排場簡直和卸任的朝廷大員差不多。

    碼頭上已經排開了三頂藍呢四人大轎和十多頂二人小轎。大轎是給郭逸、裴莉秀和鄭尚潔預備的。小轎是給他們的丫鬟們預備的。

    其中一頂就是原本郭逸使用的豪華轎子。這頂轎子在廣州站撤出之後被田達佔去了準備帶回京師獻給主子,田達被「七十碼」之後,轎子無人問津變得破敗不堪。這次是李息覺專門找出來,尋能工巧匠重新整修一新,除了轎窗上的玻璃被撬走無處配,只好用上好的珠子串成珠簾代替,其他全部修復。

    李息覺滿面笑容,上來見禮講話。隨後到場迎接的一眾縉紳也紛紛見禮。到場的縉紳大多是廣州站有商業來往的人士或者是紫明樓的常客,原本就是「親髡人士」,官府發動討伐的時候,他們多少有點吃癟。特別是董季重、吳芝香之類少爺公子,因為和「髡賊」來往太多,還受了家中父兄不少斥責,這會是揚眉吐氣,一個個意氣風發。

    高舉滿面春風,拱了拱手:「撥雲見日!東主一向安好?」

    「多謝高大官人費心幫忙!」郭逸知道廣州站走後,高舉對廣州站的利益多有回護照顧。屬於經受過考驗的合作夥伴。

    「好說好說,東主這次重返廣州,正如淺龍脫灘,要大展雲鵬之志了。」高舉滿嘴的恭維話,這時才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句,「不知何日可到府拜望?」

    「不敢,且給三日,憋人自當登門拜訪。」

    「好說,好說。」高舉笑著點頭,退避到一旁。

    縉紳們見過禮,又亂了一陣。眾人都上了轎子。行李物品自有隨船照應的起威鏢局的人負責運送到惠福街宅邸──按照李息覺的命令,住宅已經啟封之後清理打掃過。

    一行轎子在「頂馬」的帶領下,前呼後擁的往惠福街而去。隊伍不僅有廣州、南海、番禹一府兩縣衙役彈壓開路,府城內多個衙門也派出人員協同照應。惹得沿街的市民紛紛來看熱鬧。

    「這就是郭逸!」有人說道,「看這場面手面真是大!」

    「不是說髡賊是反賊……」

    「噓!反賊也是你說得!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郭東主!」

    「官府真是翻臉比翻書要還要快……」

    「這叫此一時彼一時。再說髡賊也好,東主也好,和我們小百姓也沒多大關係。不過他一回來,幾家紫字號就都能開了,澳洲貨又有地方買了。」

    郭逸坐在轎中,想到大半年前廣州站倉皇逃走的窘境,真是恍若隔世一般。廣州,還是他大有可為的天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12
第七十一節 重建

     轎子一路往惠福街而去。起威鏢局組織了大批鏢師隨隊護衛,每到一個街口,就燃放起高昇和萬字鞭。孫可成帶著鏢師們穿著統一新做得號衣親自在後面列隊徒步跟隨,一股子揚眉吐氣的摸樣。

    孫可成自從海軍火燒五羊驛之後,原本一直夾緊尾巴做人的起威鏢局才算是擺脫了裝孫子的局面,等雙方的密約簽訂之後,起威鏢局一下就抖了起來。他早就憋著勁等著郭東主回來好顯擺一下。

    隊伍到得惠福街上,這裡的街口已經由南海、番禹兩縣派來的衙役關防,不許閒雜人等靠近。原來的宅子和紫誠記、紫珍齋二店的店舖門前,早已經洗刷一新,貼了大半年的封條早就沒了蹤影,門前台階下的亂草也把拔乾淨。路面也灑掃的乾乾淨淨。唯一的問題是紫誠記和紫珍齋的大玻璃都給人敲碎了弄走了,現在只好暫時不下板。

    以掌櫃沈范為首的原紫氏企業的夥計工匠們,排列在店門口,眼巴巴的瞧著轎子一路過來──他們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自從廣州站全體撤離之後,夥計工匠們領了遣散費,各自回家避風頭。有些倒霉蛋沒躲過去的,被衙役捉了去,多少吃了些苦頭,破了些財。好在孫可成一直在暗中幫忙,又有高舉不時的助力,把人心都穩定下來。這批人雖然領了遣散費,衣食不愁,但是畢竟每日坐食山空,心裡不安。一個個眼巴巴的盼著郭東主早一天回來大夥好繼續上工做買賣。

    盼來盼去,終於等來了郭東主重返廣州的消息。消息是孫可成派人通知的。紫氏企業的一干人不免奔走相告。

    沈范自從遣散之後就回了老家,在鄉下避風頭。他因為是紫氏企業的大管事,是田達追尋的重點人物。離開廣州前幾乎被田達的惡僕所綁架。幸而一開始起威就派人暗中保護。才算保得他平安逃走。

    沈范身藏整個廣州站夥計、工匠的名冊,在鏢師的護送下一路逃到家鄉避風頭。沒想到田達手面很大,居然通過當地縣衙派了衙役來捉拿他。他全家只好在鏢師的護送下連夜逃走,隱居到起威的外櫃,一躲就是幾個月。

    在躲藏的日子裡,他能夠通過起威鏢局的通訊網絡掌握廣州的情況。他雖然沒有下面夥計工匠那麼坐立不安,但是也對郭東主等人能否重回廣州抱著很大的疑問──畢竟澳洲人要對付的是官府。

    起威的鏢局的人通知他回廣州準備復業的時候,這位老掌櫃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立刻起身往廣州趕路而去。他到了廣州之後,先下榻在起威的客棧裡,起威的人四處外出通知分散在各鄉乃至鄰縣的夥計工匠們回來復工。整個客棧裡一時間喜氣洋洋,都等著東主回來重新復業。

    此時此刻,沈范站在夥計們的第一個,心中抑制不住激動。這次風波,自己雖然沒能幫東家什麼忙,但是東家真得是「回來了」。從小民們一聽就怕得要死的官府淫威居然靠著大炮自己打回來了。澳洲人說到做到,不畏權貴的強硬作風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看著轎子在近處落下,打轎簾。郭東主從轎子裡探身而出。微微的跺了跺腳,又撣了撣了袖子上的灰。一副讓人望塵莫及的「王霸之氣」,接著,後面的裴姑娘也下了轎子──依舊是明豔照人,風華絕代。沈范強抑胸中的激動,走上幾步,一個大禮便跪了下來,要給郭逸磕頭。在場的紫氏集團的夥計和工匠們也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來。門前頓時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人。

    郭逸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這些人對紫氏企業有如此深厚的情感。眼見著沈范居然對他施以大禮,趕緊搶上一步將他扶了起來。眼見這老掌櫃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郭逸自己也不覺得有些內心發酸──所謂的「忠義」大約就是這個意思吧。他心中感慨著。

    「眾位請起!」郭逸定了定神,對大家掃了一眼,「一別大半載。諸位受苦了。當時我也曾說過,我等終將重返廣州,再振舊業,和大家一塊放著鞭炮讓字號重新開張。」說到這裡他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來!拿鞭炮來!」

    「來!」沈范一聲招呼,早有夥計準備好了一百個高昇炮和十掛萬字鞭。把個惠福街上擺得密密麻麻。

    郭逸拿起線香,點著了一個高昇的藥捻子,接著,高昇炮和萬字鞭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整個惠福街上頓時鞭炮聲震耳欲聾,煙霧瀰漫。

    郭逸坐在花廳上,原本陳設富麗堂皇的花廳現在已經空無一物,連他屁股下面的椅子,面前的桌子都是臨時從舊貨鋪買來得──古人沒有家具店的概念的,家具都得請匠人做。要買現成的家具只有買舊貨。

    十二扇請高手巧匠製作,鑲嵌玻璃的窗戶已經不翼而飛,貪婪的衙役們不但拿走了一切可以搬動的財物家具,連可以拆走的建材也沒放過。郭逸剛才已經去看過了紫誠記的酒作坊,裡面的蒸餾器和常壓鍋爐撤走前都被他們破壞了以免被人利用,現在再看到它們的時候已經變得破損不堪,上面還少了許多部件。顯然有人把這些東西拆了下來搬去某處,最近又搬了回來。

    從官府退還回來的生財傢伙幾乎沒有一件是完整的,郭逸看了直搖頭。大多數東西恐怕只有拆了燒火,回收資材的價值了。至於一般生活用具,廚房裡連一口鍋子、一隻碗都沒剩下。要燒口水喝都很難。

    總算房子在幾天前已經由孫可成和沈范組織人打掃過幾遍。院子裡的雜草也拔掉了。

    即使這樣,這一度興旺發達的產業還是一副頹唐不堪的摸樣。

    「真是糟蹋的不成摸樣。」郭逸感嘆道。

    「我睡在哪裡……」裴莉秀看了一眼原本自己在惠福街的閨房──裡面堪稱「家徒四壁」,至於紫明樓那就更不用說了,她和鄭尚潔原本想馬上回自紫明樓看看狀況。但是孫掌櫃請她還是明日再去──那裡還在打掃。恐怕是沒法住人。

    「你和鄭尚潔晚上就先住到起威的客棧去吧。我已經關照孫掌櫃預備的下了豪華房。配有衛生間,很乾淨。」郭逸關照人先在自己的臥室裡架上張行軍床,弄一張書桌作為辦公之用。

    「我就不去住了,也給我臨時支張床吧,晚上正好把恢復紫明樓的計畫再考慮考慮。」鄭尚潔很有事業心,覺得住得簡陋一些也能克服。

    郭逸關照先在惠福街的宅邸、紫誠記、紫珍齋和紫明樓外張貼告示,「不日復業,凡本店本宅之伙友,敬請在三日內報到復職。」雖然開張前大多數人已經回來報到,但是還有一些人沒有聯繫到。

    至於房內的的家具、生活用品和店內用的生財,立刻尋工匠製造,不吝工價,要木匠們盡快製造。有些可以從舊貨鋪買到的,就先從舊貨鋪購買。但是郭逸要求必須買上好得物件,不能因陋就簡。

    「這個容易。最近廣州這裡賣『抄家貨』的大戶有不少。舊貨鋪裡好東西很多,不用說家具,就是陳設擺件也有得挑!」沈范笑著說。他這會是忙得腳不點地,前後奔波張羅。郭逸給了他一張德隆廣州分行的摺子,可以隨意支款使用。

    「哦?怎麼回事。」郭逸好奇道。

    「還不都是澳洲人……」沈范壓低了聲音,但是抑制不住的想笑,「官兵在瓊州府打了個大敗仗,帶兵的文官武將死得死,俘得俘。被抓的要贖身錢,回來朝廷還得治罪。有罪的要脫罪,沒罪的想陞官。簡直就是亂成了一鍋……這不都得花錢運動疏通?」

    「原來如此。」郭逸想我們在澄邁的勝利的確是狠狠教訓了這幫官兒。

    「現今賣地賣房子的也有。東主要是有興趣的話,也可以暗中瞧瞧有沒有合適的。」

    「你先幫我看著。有合適的再來稟。」

    「是。這回廣東官場上被牽扯的人真不少。」沈范對大明朝廷沒什麼感情了,對這批魚肉百姓,作威作福的官吏倒霉沒有一點同情,「東主您放心,我帶周採買去,他人稱周剝皮,非得把這批骯髒官兒身上好好的榨一榨,給東主您出出氣──這些官兒手裡的好東西有不少。」

    「好,你去吧。」郭逸點頭。

    郭逸的座船上隨同帶來了一個臨高建築總公司的施工隊。準備對住宅和產業進行修復。還帶了一些可能要用的建材:比如大幅的玻璃。但是現在看起來,房屋的損壞遠遠超過了他的預計。預備的材料從數量到種類都不夠用。還有鍋爐、蒸餾器、衛生潔具這些,都得從臨高訂貨。郭逸知道紫明樓的狀況只會比這裡更糟糕──裡面的很多「奇巧淫技」的東西恐怕是十不存一,搞不好連水管、龍頭都給人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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