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922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49
第一百一十二節 聯合作戰司令部

    施奈德自己扛著行李滿頭大汗的走在已經變得灼熱的春天陽光下。作為一個來自講究服飾、禮節和風度的海軍的上尉軍官,他如此親力親為的搬運行李形象在道路上顯得很惹眼:海軍對勤務兵的使用是一套專門的規章的。

    海軍上尉施奈德就是原來的施十四。由於某個海軍界的元老覺得施十四的名字太不吉利而且過於平淡──歸化民裡叫某十幾的人某幾幾的人實在太多了。於是給他改了這個名字。施奈德對新名字感到很滿意,比起原來十四的名字好多,而且他已經偷偷央求東門市的寫字先生給他開始寫族譜。

    所謂寫族譜,其實是編族譜。施奈德出身貧寒,就知道自己的祖祖輩輩都是打漁的老百姓,族譜要好看就得攀附上有名的人物。這就得找有學問的「先生」了。

    歸化民中已經誕生了第一批精英分子,他們或者當上了軍事行政職務,或者是發財致富。翻身之後,也不能免俗的想編個家譜,來個光宗耀祖。

    因為知道「首長」們非常的厭惡宗祠,所以他們還不敢動修祠堂之類的念頭──而且他們大多是孤身來到臨高不久的外地人,在本地也無從修建什麼祠堂。不過給自己編造個有著顯赫祖宗的族譜能給他們的心理帶來很大的滿足。東門市有幾個代筆先生,靠著這個小小的發了點財。

    和一年中的其他季節相比,施奈德更喜歡臨高的冬天。冬天氣溫低,他可以穿著筆挺得體的海軍冬裝。這讓他感覺自己像一個上等人:冬裝的是從西洋人手裡購買的薄呢做得。軍服一點褶子也沒有。海軍優良服役勛章擦得錚亮的掛在胸前,這是他在珠江口戰役中反策反以及戰鬥表現而獲得的。海軍打算在勛章獎勵上和陸軍的土包子徹底分清界限,堅決不搞幾等功這些,追求華麗和專業的勛章名稱。現在施奈德出門必定整齊穿戴著海軍軍官制服和全套勛章,走在路上週圍各種仰慕敬畏的眼光讓他感到心裡充滿了愉悅感。

    作為獎勵的一部分,也作為即將開始的發動機行動前的軍事鬥爭準備工作。施奈德被推薦參加在博鋪舉行的海軍軍官晉陞培訓。

    與學得痛苦無比的海軍工程學和戰術指揮課程相比,施奈德更喜歡航海術和領導能力的課程,前者他駕輕就熟,後者能讓他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官。相對於圖上演習上被打得找不著北,實戰操演上施奈德上尉好好的讓雛兒們知道了什麼是老手。不過那幫小兔崽子吃了幾次虧後也學的精多了。

    三個月的全封閉集訓結束之後,他被晉陞為海軍上尉。回家沒兩天,就被一紙命令召集到馬裊堡參加短期培訓──用首長們的話叫做在職培訓。

    通知上沒有任何的具體科目名稱,施耐德知道是為了「保密」,但是他清楚這次臨時培訓十有八九和最近的積極備戰有聯繫。

    伏波軍正在備戰──雖然這次的備戰的沒有第二次反圍剿前那麼聲勢浩大。施耐德每次帶著海軍士兵去船廠「支工」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大型船隻同時開工建造。有些新船的體積雖然不能和聖船相比,但是超過了他曾經見過的西洋人的最大的大夾板船。各種船材在工廠裡堆積如山,工人們忙個不停,日夜趕工。

    水兵們從過年之後一直在操練,他指揮的中隊裡,每艘特務挺上的水兵都減少了一半,缺額由剛剛從新兵隊裡出來的新兵補充。顯然,調出去的水兵是為了新得艦船做人員準備用的。

    施耐德在新兵隊裡發覺自己過去當海盜時候的認識的一些老夥伴們,他們全是在最近的擴兵招募中被蒐羅過來的。即有諸彩老手下的人馬,也有其他已經敗亡的海主的手下,很多人在「大夥」潰敗之後逃回了家鄉,但是生活無計。徵兵人員按照審問俘虜和談話中得來得資料,由投奔歸化來得前海盜頭目們帶領,在兩廣沿海大肆招募這類過去的散兵游勇。

    顯然,如果不是要擴充海軍,首長們不會一下招募這麼多的人。

    看來,又要打仗了。施奈德心想。

    他坐海軍交通挺來到馬裊堡碼頭的時候,這裡已經是煥然一新。馬裊半島現在是元老院的核心重工業基地,原來的馬裊陸軍基地也正式升格為「馬裊堡」。

    按照新得軍事體制,陸軍基地所在地全部以「堡」為後綴。這個新規定被人認為除了「德派」、「蘇派」和「日派」之後,「美派」惡趣味正式滲透入了陸海軍體系中。

    原來曾經作為何鳴的野戰軍司令部的炮樓已經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竹籬笆圍牆和裡面散落著巨大的建築物。馬裊堡佔地面積很廣,圍牆內外分佈著若干幾個軍營和各種陸軍術科的訓練場。道路網絡已經初步完備。到處可以看到正在進行隊列和戰術訓練的陸軍士兵。

    整個馬裊堡已經是軍事禁區。施奈德的勤務兵在第一個崗哨前就被擋回去了──報到證上沒有勤務兵的名字。所以施上尉只能自己扛著行李繼續往前走。來到大門口,大門口掛著兩個白底黑字的大木牌子:馬裊堡陸軍基地、聯合作戰司令部。

    聯合作戰司令部是最近成立的一個指揮機構,它取代了原先臨時性野戰軍總司令部的職責。目前野戰軍長期處於治安戰和警備狀態下,不能沒有一個對海陸軍以及其他所有武裝力量的進行協調指揮的機構。

    實際上,類似的需求在進行瓊南治安戰的時候就已經初步提出來了。如果說在瓊北,海軍的主要任務還是以輸送陸軍和物資為主,那麼到了瓊南,海軍的作戰已經不再是簡單的運輸陸軍上岸這麼簡單,往往需要親自加入戰鬥──瓊南各州縣的村寨幾乎全部在沿海一帶展開,土匪和豪強武裝也往往使用船隻進行機動。

    再考慮到接下來的發動機行動需要陸海軍聯合行動的特點──總參謀部在幾次戰略演習得出的結論是:在相當長的一個階段裡,伏波軍的軍事行動都是沿著海岸線行動的海陸軍聯合作戰──成立跨軍種的聯合作戰指揮部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新成立的聯合作戰司令部設立在馬裊堡。它由軍務總管庭領導管轄,由陸軍參謀本部和海軍軍令部派出人員聯合組成,業務上受總參謀部的指揮。

    施奈德沿著新鋪設好得道路,按照路標的指引來到了聯合作戰指揮部的所在的大院門前。

    司令部門口站著幾位陸軍軍官帶著若干文書負責接待。楊增也在其中。由於澄邁戰役的優異表現,楊增也被推薦到馬裊堡參加軍官晉級訓練課程,他還把自己的勤務兵魏大榮推薦去參加士官培訓。

    在經受過封閉培訓之後,楊增感到首長們的生活也太繁忙了──沒有一個元老軍官是有閒暇時光的。楊增在任何時候看到他們,不是在訓練場上,就是在教室裡,要麼就是在開著無休止的會議。

    當然他自己也很忙碌,作為即將被提升為副營長的歸化民軍官,楊增需要補的科目太多了。不但要惡補文化課,還要掌握於更高級更複雜的作戰科目訓練和後勤組織保障。

    他偶爾也懷念在苟家莊抱著火繩槍無聊曬太陽的悠閒日子。看著迎面走來的施奈德那身筆挺的海軍軍禮服和引人注目的海軍優異服役勛章,楊增不自覺的把腰挺直了一下,胸前掛著他的二等軍功章和特等射手技能章。

    施奈德是最晚到的一批,整個馬裊堡招待所已經爆滿了,楊增只好安排施奈德和其他的一些人臨時住在騰空的軍營裡。

    被同時召集到馬裊堡的陸海軍軍官們有將近一百人,他們都是被總參謀部幹部處圈出來準備參加發動機行動的歸化民軍官。

    發動機行動面對的環境十分複雜,海面上,他們要通過劉香和鄭芝龍的地盤,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也在必經之路台灣海峽上擁有勢力。除了剛剛簽署貿易協定的荷蘭人之外,其他勢力全部是「不友好」的。

    陸地上儘管有趙引弓的鋪路打通關係,但是要在大明的眼皮底下運走大量難民,實施的時候會出現什麼問題是誰也無法預料的。特別是涉入登州之亂的時候,更是要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收集運走難民。

    這種環境下如果沒有足夠的軍隊作為保護是根本無法行動的。而在組織海量的難民行軍、宿營過程中,受過良好訓練的軍隊也能發揮很大的作用──沒有訓練有素的軍人的負責組織帶領,成千上萬的難民恐怕根本就無法形成有序的隊伍行動。在發動機計畫的方案開始制定的時候,企劃院就曾經秘密諮詢過陸海軍人民委員,關於到時能夠調動的艦船和軍隊數量的問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0
第一百一十三節 後勤集訓隊

    儘管陸海軍人民委員都給出了不甚樂觀的看法,特別是何鳴,他很坦率的告訴鄔德,目前陸軍的狀況並不好,部隊連續執行治安戰的作戰任務,已經變得很疲憊。雖然治安戰中的傷亡很小,要隔好多天才會有一次陣亡報告,但是這樣無休止的作戰和執勤已經讓部隊的士氣有所下降。目前瓊北的治安戰已經全部結束,瓊南地廣人稀,治安戰展開的規模也比較小。陸軍打算將一部分部隊撤下來進行休整。在這種情況下馬上把他們投入下一次遠程作戰行動恐怕不合適。不過,何鳴還是答應抽調二個步兵營和若干支援部隊參加發動機行動。

    海軍許諾提供一個海兵營,並且將經全力提供船艦參加此次行動。陳海陽對到底能出動多少艦船心中無底──舊式船隻正在全面整修,海軍能投入的船艦數量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臨高和香港兩個造船廠的造船速度。

    就在楊增忙著接待施奈德等人的時候。謝澍正帶著馬裊堡後勤集訓隊的士官們列隊前往後勤倉庫。他們的任務是清點整理新到的物資,同時即時學習新得管理流程。

    在澄邁戰役後陞官潮中,謝澍把見習參謀的見習兩個字去掉了。不過軍銜還是少尉。他同樣也加入了培訓課程,由於成績優異,已經從營後勤參謀轉到了後勤司令部。他對這次調動很不滿意:後勤司令部聽上去級別很高,其實只有一間辦公室,一個元老主任參謀和若干個參謀人員,在軍隊中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最近他已經得到消息:後勤司令部「馬上要做大調整」。在馬裊堡已經開辦了一個專門的後勤教導分隊培訓專職後勤軍官,同時又建立了一個後勤集訓隊,集訓全軍後勤士官。謝澍就擔任了這個集訓隊的分隊長。

    謝澍雖然從事後勤工作的時間不長,但是他識字,通算學,年輕好學。經歷了第二次反圍剿戰鬥,所謂有知識有經驗。在學習期間就深受洪璜楠和索普的賞識──索普是最近才從企劃院調到軍隊裡主管後勤工作的。

    索普年紀輕輕,但是在舊時空卻寫過一部《理論後勤學》的著作。他是統籌學專業出身,原來是企劃院裡的一員主要干將,屬於典型的「學院派」後勤幹部。要不是他希望穿上軍裝,加上企劃院有意培養一支專業、能幹的後勤機構,鄔德是不大願意放人的。

    因為他的理論基礎紮實,在後勤軍官和士官的培訓課程中大部分由他負責講授。他和「實幹派」出身的洪璜楠之間有著微妙的關係。兩人保持著一種客氣的矜持。但是每次洪璜楠談起他已經愈發渺茫的馬車4s店計畫時候,索普總是帶著一種遷就的微笑,一言不發的聽著。

    謝澍雖然年輕,畢竟是在地主家庭出身又唸過書──這兩位「首長」之間的奇特關係他是不難理解的。因而對這兩位老師都保持著相同的敬意。

    謝澍的袖子上已經配上了新的軍種臂章。這是他的軍校老師,元老索普少校親手給戴上了。老上司東門吹雨遇到他開玩笑的說「小謝,轉到四總部了啊。」

    謝澍對此感到很困惑,澳洲首長喜歡把某人成為小x、甚至相互間也這樣叫,謝澍覺得那是大戶人家對家養小廝或者光棍戶才這樣叫的。謝澍更喜歡別人叫他做謝參謀。所謂四總部更是莫名其妙,他對條令堪稱倒背如流,從沒聽說過有這個機關,回去翻遍了編制條例,也沒找到四總部這個單位。

    倉庫區前的裝卸工作區裡,整齊排放著各種新型的車輛工具:螺桿式人力叉車、拖車、標準軍用畜力車、紫電改手推車、牽引式炊事車、淨水車等等,甚至還有可移動的木製坡道。畜力車和紫電改手推車都是重新設計過的,承重的凹型鐵車架剛好能放進一個一噸或者200公斤級的運輸箱,並且帶緊固件,很方便就能固定住。這些材料是花了索普很大的精力才從執委會和企劃院手裡掏出來。如果不是高爐已經開工,索普所宣稱的第二次車同軌也不可能這麼早就開始實行。

    謝澍首先講解這些後勤車輛的大致用途、使用方法和車輛的結構,根據士官們就職的後勤單位不同,他們接觸的車輛種類也有所不同,不過訓練大綱要求每一個後勤指揮人員都要對常用車輛做到「熟悉使用方法,瞭解車輛結構」。

    倉庫隔壁是牲口棚,裡面有著驢、牛和驢騾,唯一沒有的就是馬和馬騾。為了扭轉部隊長期缺編馬匹牲畜,炮輜工專業的士兵缺乏相關訓練的狀況,企劃院和農委會組織了一個聯合調查組,不顧尼克的強烈反對,對磨盤嶺馬場的馬匹、驢、騾進行了甄別。在留下了保持擴大種群用的種公畜和足夠數量的母本之外,其他不適宜配種的馬驢騾全部調出馬場分配使用。一部分分配給農委會,一部分給了伏波軍。

    根據伏波軍最新規劃指示:可役使馬匹和馬騾大部分優先供應炮兵部隊,少量留給了正在組建當中的騎兵部隊。

    馬匹雖然少,至少也算是讓部隊有了馬。特別是輜重兵,伏波軍因為沒有馬匹騾子,長期以來陸上運輸是「大宗靠牛拉,小宗靠人背」。牛車速度過慢,一遇到緊急運輸的貨物,就得徵集民兵和民工用手推車或者乾脆人背肩挑。耗用工數非常之多。

    倉庫衛兵一絲不苟的檢查了謝澍的證件和授權文件,並清點了後勤集訓隊的進入人數,用蘸水筆逐一登記下來。謝澍在出入登記卡上用毛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在歸化民中能用毛筆寫字的人少得可憐,軍隊中就更少了。

    儘管倉庫衛戍部隊是謝澍親自佈置的,哨兵對在馬裊學習的各種教導隊和集訓隊的大部分人也臉熟,但是自從某個士兵在突擊檢查中被抓了典型後,沒人再敢掉以輕心。

    馬裊堡的倉庫是按照倉庫按照新版的《軍用物資儲存條例》的標準新建的標準庫。庫房採用鐵包木桁架結構,在靠近頂棚的地方開設玻璃窗戶,整個庫房高度大,空氣流通好。即有充足的自然光線照明又避免了陽光直射。倉庫的牆壁用空心磚砌成,起到隔熱保溫的作用,屋頂下的頂棚上也鋪設了保溫材料,減少陽光輻射的熱量。

    貨架和倉盤上整齊的堆放著成千上百個箱子,箱子外表漆成不同的顏色,上面寫著數字。不同顏色的箱子根據規定堆放在不同區域。謝澍知道堆放的箱子分為荷重1000公斤、200公斤和容量20升三種。1000公斤的箱子用在畜力車上,200公斤和20升的箱子主要是用在紫電改手推車上。

    每種型號的箱子每個大小尺寸完全一樣的。箱子四邊有拉手環,底部有緊固件可以和車架進行連接固定。箱子骨架用的是角鋼鉚接,箱板是塗過煤焦油的木板,箱子裡襯是一層油布。上面用紅色的油漆蓋著被俗稱「鐵拳暴菊」的戳記和數字編號。最後是一排小字:「元老院的財產」。

    在臨高,包裝箱不是易耗品,每個包裝箱都登記在冊,使用結束之後要回收重複利用。

    有了標準包裝箱的尺寸之後,將來在造船和車輛製造上的設計尺寸也就有了一定的參考數值。

    謝澍帶著集訓隊的士官們到這裡來得目的是給集訓隊的士官們講授貨物分類管理和分發流程。國家庫存代碼雖然先進,但是在一個完全要靠手工操作,電報或者人力傳送數據的時代,掌握並且熟練的使用這個體制是要付出很大的心血的。特別是這個體制現在是靠表格運行的。工作量和計算量非常之大。

    為了便於文化不高的士官們管理,除了代碼體系之外,索普和洪璜楠又發明了一套色彩圖案識別系統,用各種不同的顏色和圖案來進行簡單的類別標記。

    謝澍忙著對集訓隊講解著各種顏色圖案的識別系統,與此同時,他現在的頂頭上司索普正端坐在聯合作戰司令部的會議室裡,屋子裡還坐著伏波軍的幾大巨頭。

    「如果沒有其它問題就這樣定下來了,我們馬上呈報執委會和組織處。」陳海陽說道。

    「那洪參謀那邊呢?」索普問道。

    「他去廣州搞馬車4s店了。」陳海陽揮了揮手,「殖民貿易部那邊有人對那個馬車4s店有興趣,我們和企劃院研究後,讓洪參謀先放到廣州,和殖民貿易部的人一起搞一個馬車4s店試點,這個試點站歸屬於殖民貿易部。當然了,洪參謀人員編制還是在後勤司令部,他幹這個是本行。再說他通過廣州購買西南的馬匹的提案也通過了,讓他先在廣州搞點馬匹回來。滇馬雖然小,弄個幾百匹拉拉車什麼的還是不錯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1
第一百一十四節 後勤體制改革

    「可惜他這次的改制典禮趕不上了。」索普說。

    「也不見得趕不上。」東門吹雨說道,忽然意識到自己這話有點冒失,便住口不言了。

    幾個人都像沒聽見這話一樣的。何鳴指了指面前的文件對索普說:「你寫得關於動員體制的備忘錄很好,很周詳,我們都很滿意。正如你在備忘錄寫的那樣:除了物資和儲運外,後備役動員這些人力資源的利用是重中之重!很多人只會盯著那點物資,卻從來沒想到過我們人力資源利用是如此的低。」他低頭看了一下手上的圖表,繼續說道:

    「整個海南在我們控制下的人口即將達到達30~40萬,而我們直接能支配的人口只有10多萬。即使在臨高這樣的核心區,除了我們自己設立的公社屬下的各個移民村,土著村落裡只有鹽場村、十八村地區那些我們控制了村政的村落有直轄的民兵,其他民兵都是半游離於我們控制以外像黃家寨那樣的宗族寨兵。先不說他們是不是靠得住,光戰鬥技能對我們來說就沒什麼價值。直轄民兵有戰鬥經驗的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第二次反圍剿澄邁戰役我們只能出動5個陸軍營和1個海兵營。除了海軍就沒有其他戰略預備隊了──這非常的危險。工農業部門把自己的工人都看成寶貝疙瘩,不到危機關頭誰也不願意拿出來服現役。所以當務之急是把人力資源動員統籌起來,建立起完善的預備役、民兵系統,並盡快組建地方守備部隊,把野戰軍從日常守備中解放出來,並為下一步擴軍打下來基礎。」

    「還有就是以後新佔領區域的資源動員體系也要落到實處。現在新佔領區搞得合理負擔太過粗糙,也不利於大量動員物資。」陳海陽補充道,同時遞給索普一份文件,「這個是執委會和聯合作戰司令部同意你建立糧食草料戰略儲備的批覆,你找時間和企劃院、農業口以及殖民貿易部的同志一起定下方案馬上落實一下。」

    4月30日,伏波軍聯合會議在馬裊堡陸軍大禮堂召開,禮堂前方懸掛著伏波軍的陸海軍軍旗:正式名稱是星拳紅旗,不過大傢俬下稱之為:鐵拳爆菊大出血旗。伏波軍的雙頭鷹軍徽。禮堂裡人頭湧湧,除了伏波軍海陸軍軍官外,還有大量工業組的人員,但是元老比較少,大部分都是歸化民中的技術骨幹。執委會這次打算讓歸化民技術人員擔當主力,元老只是負責監督和指導。

    東門吹雨坐在主席台上看著下面,歸化民出身的軍官們都坐的非常端正,一個個皮革武裝帶咯吱作響。而元老們則有些隨意,相互間在交頭接耳。

    「同志們,海軍人民委員陳海陽海軍少將,陸軍人民委員何鳴陸軍少將。總參謀部常務秘書東門吹雨同志。」一位一臉嚴肅的年輕陸軍少尉從禮堂後方另一側的門走了進來,大聲說道,然後轉身立正敬禮。陳海陽、何鳴和東門吹雨健步走了進來,軍官和技術員們迅速起身敬禮。

    「請坐,同志們。」陳海陽在主席台中間坐下,揮手讓大家就坐。東門吹雨作為總參秘書坐在他的左邊,何鳴則坐到了右手邊。

    東門吹雨等禮堂裡安靜下來,首先起立向陳海陽和何鳴致意,接著說:「我們現在開始會議,會議備忘錄已經發給大家了,請大家打開。」

    會議內容並沒有什麼新鮮東西。在座軍官和技術人員都已經或多或少的瞭解到了足夠的機密內容,今天的會議主要是為做情況通報,更重要的是編制和部門的更改。

    「第一,經執委會批准,軍務總監部裁:撤銷原後勤司令部,成立聯合後勤總部,負責海陸軍的後勤物資、裝備的採辦、運輸、儲存、安保等工作。」東門吹雨等大家都打開文件後,大聲的讀著文件。

    「訓令如下:自1631年5月1日起,伏波軍所有部隊物資的調撥均由聯勤總部負責,軍隊中主要運輸工具及後勤補給部隊均由其直屬部隊和聯勤總部雙重指揮。戰區內徵用的所有民間、殖民貿易部的運輸工具自動歸屬聯勤總部指揮。」

    這個新班子比起過去後勤司令部二個元老帶幾個參謀運作的方式有了很大進步,首先就是把機構完善起來了。

    所謂完善機構就是擴大了人員編制。新版本的聯合後勤總部機關編制有四個局,因為現在軍隊規模較小,也沒有足夠的高階軍官。讓一群中尉上尉佔據相當於四總部下各局局長的位置似乎有所不妥,所以決定暫時只叫組。

    人員物資組(局):負責後備役人員與各種物資的動員、分發、調配工作,並與民政部門協調民眾救濟事項。

    物資裝備採辦組(局):負責裝備、物資的設計、生產、檢驗、採辦、倉儲;並且負責與民政部門聯合辦理民間物資徵用、採辦、繳獲事項。

    海陸運輸組(局):負責後勤運輸工具的設計、生產、檢驗、採辦;接管與協調海陸軍運輸工具的使用;負責徵用戰區民用、殖民貿易部運輸工具(包含民夫),並負責運輸線路、貨物流程的規劃與管理。

    後勤內衛組(局):負責後勤倉儲、運輸的內衛安全。戰時,經聯合作戰司令部同意,可以直接調用作戰部隊。」

    宣佈編制之後,照例是人事任命令:

    「經執委會與組織處批准,任命:洪璜楠少校擔任聯合後勤總部部長!任命索普少校為聯合後勤總部副部長。」

    在熱烈的掌聲中,索普從陳海陽手裡接過機關旗幟、任命書和部隊主官佩劍。洪璜楠既然不在,他的一套行頭就由索普代替了。

    「好好幹,以後你就是我們伏波軍的大管家了。」陳海陽拍著索普的肩膀說,「計畫很重要,但是執行力更重要,我們期待你們的表現。」

    索普默默的向著陳海陽和主席台的幾個伏波軍大頭目敬了一個禮,轉身立正向著禮堂所有人敬禮,又是一陣如潮的掌聲。

    「第二,經執委會批准:伏波軍建立後備役動員體系如下:後備役動員體系由民兵、國民軍(陸軍)、海岸警衛隊(海軍)三部分構成。民兵是不脫產的群眾武裝組織,在元老院與伏波軍的指揮下,擔負戰備勤務、防衛作戰任務,協助維護社會治安。民兵是伏波軍和國民軍、海岸警衛隊的主要後備役來源。國民軍和海岸警衛隊是由伏波軍退役人員、脫產專職人員及半脫產人員組成的海陸軍部隊,主要職責是在元老院與伏波軍的指揮下,擔任本地區的安全防務和守備工作,維持社會穩定和參加搶險救災,國民軍和海岸警衛隊也是伏波軍的主要後備役來源。伏波軍可以調用國民軍和海上警衛隊部隊到戰區輪換參與作戰,輪換期為9個月。」

    後備役的構成也是元老們爭論的焦點,組建一個由民兵和類似於舊時空的武警+預備役的國民軍構成的體制大家都沒什麼異議。但是有不少元老提出要求組建各職業兵種的後備軍,理由是炮兵、工兵等職業兵種的專業性強,普通的後備役人員無法擔當。而反對者則舉出舊時空二戰裡,德國陸軍人力極為缺乏,而海空軍的後備軍則無所事事的例子,並且認為目前臨高的人力資源無法同時支撐這麼多的不同編制。最後妥協的結果就是後備軍體系暫時取消,伏波軍各部隊建立自己的支援部隊(兵站),而國民軍的編制構成向伏波軍靠攏,由於海軍不願意和陸軍共享國民軍這個稱呼,也不喜歡搞出一個什麼「海上國民軍」,最終決定採用海軍的國民軍稱為「海岸警衛隊」。

    海岸警衛隊是早就存在的一個兵種──但是長期以來,海岸警衛隊除了一塊牌子和一個光桿隊長高曉松之外是不存在的,這次軍事體制調整之後,它將正式獨立成軍。

    國民軍和海岸警衛隊目前在指揮和業務指導上依然由海陸軍各自負責。但是在未來,它們將各自成為獨立軍種。

    「第三、由聯合後勤總部、殖民和貿易部聯合提出的運輸容器、載具標準化提案,經元老院、執委會與聯合作戰司令部批准,即日起開始執行,具體規定請大家參閱會議備忘錄裡的附件乙部分。」

    儘管被吳南海笑稱其為奪人飯碗,索普依然堅持己見,強硬要求包裝尺寸以及與貨物流通有關的一切空間尺寸的標準化,來提高後勤和物流效率。涉及到所有的貨品包裝容器和載具,包括鐵路貨車、載重車輛、船舶的載貨空間尺寸,甚至包括倉庫和貨物堆棧區的設計尺寸。一下子導致工業組的元老怨聲載道──這麼一來等於現有的規範和圖紙都要做修改,而且要額外增加材料的消耗。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1
第一百一十五節 正規化

     幸好執委會對標準化一事看得非常之重,在會議上大力支持,加上高爐的生產緩減了鋼鐵壓力才得以實行。

    「第四、伏波軍陸軍部隊編制更改如下。編制由班、排、連、營、旅組成。營為基本戰術單位。戰役基本單位為作戰旅:戰時由步兵營和其他作戰單位合成。作戰區域內的作戰、指揮、後勤均以旅為基本單位。

    「班、排、連、營編制均不改變。作戰旅編制如下:步兵營3個,炮兵營1個,營級後勤補給縱隊1個。旅部直屬旅機關縱隊、特務連1個、騎兵連1個(暫缺)。全旅約為5000人。對同一戰役方向多個作戰旅的聯合編製作為作戰群,2-3個作戰旅稱為師級群,4-9個作戰旅稱為軍級群,10個作戰旅以上稱為集團軍群。各作戰群由軍務總監部指定司令官,任務結束後作戰群即解散,司令官卸任。海兵隊、國民軍根據這一編制原則根據本單位情況進行相應的改組。」

    魏愛民百無聊賴的聽著東門吹雨在台上照本宣科,作為元老,會議內容他早就知之甚詳。在魏愛民看來,作戰群的概念雖然看上去很新很美,實質透露著執委會對軍隊高級軍官帶兵數量的限制,一個軍官實際帶兵也就只能到旅級的單位,超過這個級別,就只能等著被發配到所謂的作戰群司令部裡了。

    「真不愧自稱是大宋的後裔啊。」魏愛民胡思亂想著。儘管他認為這種考慮是有必要的。正如有一次他和幾個關係好的朋友在南海咖啡館的卡座裡聊到的,別看現在大夥在一個鍋子裡吃飯,萬一將來果子多了,蛋糕大了,大家都要搶比別人多一點,有槍桿子和沒槍桿子之間的區別就大了。

    一般的人是很難抵擋使用暴力一勞永逸的誘惑。這點所有元老都是心知肚明的。

    一陣熱烈的掌聲把魏愛民驚醒,東門吹雨宣佈下一項會議議題是「正規化建設」。

    總參新近編撰的各軍兵種的《訓練大綱》、《操典》和《內務條令》全部正式下發,作為今後的各軍兵種和機關部門的考核依據。

    「正規化的重要性,我就不用再說一遍了,在座的各位,特別是元老們都很清楚。」東門吹雨在發言台上拉著嗓子說道--禮堂裡沒有固定擴音設備,今天又是一個小會議,所以他沒有帶便攜式擴音器。

    「我知道,按照目前的標準,伏波軍是本……」東門吹雨原本想說「本時空」但是看到下面大部分是歸化民軍人,所以趕緊改口,「本地區最為正規化的軍隊,但是伏波軍的正規化建設搞得很不夠,隨心所欲,各搞一套的情況比較嚴重。過去我們一直面臨繁重的作戰和執勤負擔,沒有時間搞這個可以理解。現在大規模軍事行動暫時告一段落,各軍種還是按照自身口味各玩各的就不妥當了。」

    他為了加重語氣,特意頓了一頓,咳嗽了一聲:「目前我們總得來說是:大的規矩是有,但是總體上不規範,還是想到一出是一出,隨意性成分太大。同志們!一支軍隊的紀律和作風是在平時依靠點滴細節養成,並不是給勤務兵戴一雙白手套就是正規化;不是給士兵和軍官戴上勛章就叫正規化,不是走正步就叫正規化……」東門吹雨用力的揮舞著胳膊使用著強烈的排比句,「軍隊各種禮儀規範、著裝儀容、內務衛生、起居作息、戰鬥訓練等都需要嚴格執行條令來落實。」

    軍務總管庭在幾次內部會議中,就正規化建設進行過多次討論。大家一致認為繼續這樣東一鎯頭西一棒子的搞軍隊制度建設,每個元老都按照自己的趣味各搞各得,遲早要搞成一個互相矛盾又四不像的東西。

    隨著瓊北治安戰的結束,瓊南治安戰的規模局面要比瓊北小得多,許多原本分散執勤的分隊已經陸續集中歸建休整,正是制定頒行推廣新條令新大綱的黃金時段。

    現在推廣,不但能消除很多紀律、戰鬥力隱患,而且邊休整邊推行難度較小,也能讓軍隊的戰鬥力再次迎來一個躍升。

    新條令新大綱的編撰,實行的是拿來主義。基本就是按照本時空的條件進行抄襲。何鳴和陳海陽在進行了充分的交換意見之後,向具體負責這一項目的東門吹雨指示「編撰方針」的時候表示要:「儘量照顧現有的,已經執行的條令,不影響大節的就不要再修改了」。

    東門吹雨心領神會,當即首先派人收集了各軍兵種現行的各種條令和操典,包括某些當時並未編撰成文,但是已經在部隊中執行了一階段的「土規定」。隨後又向全體元老發出了徵詢信,以充分的「蒐集元老們的意見」。

    這樣的做法穩住了一批非pla出身的伏波軍高級軍官們和「軍外軍事集團」──所謂軍外軍事集團是一批不在軍隊中任職,但是對軍事感興趣的元老,他們對軍事有著濃厚的興趣,有些人對軍事知識的掌握還很深厚,在元老中屬於對軍事問題很有發言權的一批人。他們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文德嗣本人。

    何、陳二人很清楚:這些人對伏波軍擁有很強的影響力,如果不適當的照顧他們的「惡趣味」,只抄pla的條令,「正規化建設」恐怕會遭到很大的阻力。當然,就目前伏波軍的武器裝備和具體社會狀況來說,全盤抄襲21世紀的軍事條令、操典和大綱也是不合適的。

    充分領受了這一指導精神的東門吹雨組織人手從新年過後就開始著手準備,一部分專業的內容他委託給專門的人員,一部分則由他自己組織人手抄書。經過十次改編,終於得到了一份各方面都比較滿意的「雜采眾長」的條令和訓練大綱。

    這些文件被統稱為《1631年軍事總集》,在相當長一個時期內成為伏波軍的軍事指導性文件。

    「……有了這批正規化的種子和框架,日後擴軍也能毫無壓力按部就班的得到成批成批的新式軍隊。總之軍隊正規化宜早不宜晚啊同志們!」東門吹雨充滿感情的說道。

    最後,宣佈了人事命令:任命陳海陽發動機行動的聯合作戰司令部司令長官。根據新版條令:新設立的聯合作戰司令部不設常任司令官,只在開展大規模軍事行動的時候才臨時設置司令官。平時由總參謀部常任秘書負責常務工作。

    浙江、登州行動主要是由海軍為主執行的,任命一名海軍將官擔任司令官最為合適。

    終於宣佈會議結束,在中午聚餐結束後就是下午的各專業分組會議,主要議題就是後勤和工業組的配合問題。接著是三天的圖上演習,包括護航;登陸;正面會戰;防禦;追擊;長距離滲透穿插;倉庫、補給線路的防禦等多種作戰形式,並且進行某些科目的實兵演習,要求各技術人員全程參與。

    這次為期三天的圖上和實兵演習,重點對「發動機行動」進行推演,評估這一新體系的合理性和可行性,同時檢驗前一階段的軍官在職培訓和軍士集訓的成果。

    發動機行動是伏波軍第一次在較為複雜的環境下執行的大規模兩棲作戰行動,儘管行動的軍事烈度比較低──總參認為,在這次行動中,和鄭、劉、大明等勢力發生大規模武裝衝突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亦要做好軍事衝突的準備。

    發動機行動實際上由浙江和登州二個行動組成的。具體時間上,登萊之亂是從1631年的十月開始的。達到準則是1632年的七八月份。最終在當年的十一月結束了在半島上的戰鬥。而浙江大旱則是從1632年的三四月份就開始了。所以落實到具體實施上,伏波軍可以利用這一時間差,先搶運浙江難民,然後再搶運山東難民。山東難民可以一直搶運到1633年的三四月份──登萊之亂徹底結束之後。從大明的行政效率和財政能力來看,大明不可能對山東進行完善的善後救濟工作。戰後的登萊地區必然是赤野千里,民不聊生,伏波軍有大量的難民可以運送。

    根據趙引弓的報告和大圖書館的資料,1631年儘管浙江和南直隸沒有特大自然災害,但是小冰河期間浙江和南直的小範圍自然災害不斷。實際上,這會浙江已經發生了部分州縣的春旱,造成部分農民開始外流了。因而趙引弓的建議從1631年下半年即可從浙江小批量的運出難民。

    這一小規模的運輸亦可視為一種大規模搶運難民的熱身行動。因此作戰司令部認為這一方案可行。只要浙江方面的岸上的接應工作落實,船隻準備狀況實施順利,就從1631年的10月開始進行第一次難民運輸任務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2
第一百一十六節 窺覬濟州島

  「怎麼算,我們目前的船隻保有量都不太夠。」圖上推演結束之後,索普有些失望的說道。

    在演習指揮所裡,所有的人都有同感。

    寬廣的地圖桌上,覆蓋在大比例東中國海地區地圖上的玻璃板上已經畫滿了各種顏色的道道和標記。散佈著各種小模型。

    負責在玻璃板上標記和推動模型的女勤務兵們已經退到了後面,恭恭敬敬的靠著牆站著。往日裡,女勤務兵的姿色、身材和制服款式一直元老軍官們樂於討論的話題,現在卻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向她們。

    不僅是元老軍官,演習室內還有殖民貿易部、對外情報局等幾個協作部門的代表。他們同樣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發動機行動的複雜性遠遠超過了他們每個人的估計。儘管他們已經解決了若干先決條件:儲備了物資、擴大了船隻產能、招募訓練了水手,甚至連檢疫營地都做了擴充……但是,在如何把人運回來這個看似簡單的環節上,一推演才發覺問題很不少。

    從登州到臨高,地圖上的直線距離超過1500海里,從臨高到乍浦,直線距離大約是900海里。

    海上航行的一般帆船,綜合海流和風向的因素,平均航速大約在2~4節。也就是說,理想狀態下,一艘船的24小時可航行96海里,從登州到臨高15天就可完成,30天可完成一個航次。

    但是實際上,帆船在海上不能走直線,為了取得有利的風向和洋流,一般都是走較為曲折的航線。儘管誰也沒有帆船全航程航行的經驗,根據海軍的估計,從登州到臨高的單次航程在20天上下。考慮到帆船時代的航行嚴重依賴洋流和風向,來回的時間相差一倍也不是不可能。從寬考慮一艘和諧輪每個航次的往返於登州和臨高之間大概需要40天──包括在臨高和登州進行短暫的休整和補充物資。

    帆船無法做到全年航行,在中國沿海航行還要考慮躲避夏秋季的颱風影響。元老院的天氣預報系統很薄弱,即使在東沙、西沙等地設立氣象台,無線電也做不到對航行中的船隻進行天氣預報的水平。所以一旦進入颱風多發期,就得停止航行。這樣一來,全年的航行季節不超過八個月。一年也就能來回6次。

    把10萬人從山東運輸到海南,假設每人需要2噸排水量,也就是20萬噸?人,如果要在8個月內運輸完,就必須有每次接近3.4萬噸排水量的運輸能力給移民。算上海軍和水手,還有在海南、沿途轉運點和山東都維持一定船隊,那就得有5萬噸以上排水量的船隊。實際上這對於臨高的造船業來說一個不可能完成的計畫,就算是浙江的十萬移民,採用直接輸送到海南也很難完成。

    即使施建濤能夠在按時完成企劃院的24艘h800訂貨,能夠「全身心」的投入發動機行動的和諧輪也不到2萬噸。再加上七拼八湊的其他船隻,最多能加到3萬噸。

    要運走十萬人,按照這個標準得花上三年以上的時間。這實在有點漫長了。

    儘管有人提出:當年非洲-美洲的販奴船可以做到每噸1人的運載標準,但是船上高達一半的死亡率顯然不是元老們所追求的。

    把一群營養不良,驚弓之鳥一般的難民趕上擁擠得像罐頭一樣的船隻,在風波里一路顛簸二十多天,到臨高的時候還有多少人能存活這是很難估計的。

    千辛萬苦的把人弄上船,當然不是準備在海上拋屍玩。怎麼把人儘可能健康的運回來才是作戰司令部首先要考慮的。

    顯然,從山東或者浙江一次性的直接把人運回來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中途設置停靠點,臨時「囤積」人口。先把人口從登州儘量運出去,然後再一批一批的往回運送。

    「根據我們衛生部門的看法,收納的流民最好在當地或者靠近當地的地點先進行一定程度的淨化和檢疫。」代表衛生部門來開會的張土木說道,「否則人多擁擠,空氣又不流通的船艙裡很容易爆發各種流行病。船上又缺少有力處置的能力,不但航程死亡率太高,運到臨高的倖存者的健康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害。」

    「我們必須得找幾個中途轉運點。」陳海陽說道,「最好和廣州站一樣,在當地或者靠近當地的某個地點設置一個前置淨化營。」

    臨高需要的是人力,尤其是說北方方言的。但並不是說這些人力都得馬上弄回海南來。第一步實際上只需要這些人送出明朝的控制區域。然後再慢慢把這些人力往海南或者其他需要的地點輸送。

    就近設置一個淨化營的好處在於每次從登州運走的人口可以大為增加。如果說海上航行20天的的時候每噸位可運1人的話,如果航行時間控制在7天以內,就無需在船上裝載過多的水和糧食,每噸位的運載數可以提高到4人,甚至5人。

    當然,這個淨化營不宜設置在大陸上。儘管穿越集團擁有的武裝和築壘技術足以打退大陸上的任何一支武裝,但是要在大陸上修築一個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大營地,保衛它不被攻擊,要投入的代價過大。另外,也要考慮到流民們在獲得初步的喘息之後可能會因為不願意背井離鄉,或者害怕被運往海外而逃跑。

    因而這個淨化營地只能設置在海上,也就是設置在離島上。

    離島不僅安全有保障──無論是明軍還是海盜,進行兩棲作戰的能力都很弱小,伏波軍只要有少量的衛戍部隊和海軍巡邏艇就可以保衛離島的安全。離島也限制了難民們企圖逃亡的可能性。

    關於離島具體的地點,有人提議在廟島群島,也有人提議在長山列島或者劉公島。這些島嶼無一例外都靠近山東半島,有一定的水源,可以短時間的支撐數萬人的駐紮──當然糧食需要外面接濟。也有人提議在旅順地區設立淨化營地,直接佔領目前被廢棄的金州城。但是這些地點或者因為靠近後金和大明的戰區,容易受到大明水師的干擾;或者過於靠近大陸──當時的渤海結冰遠比21世紀厲害的多,很多小島在冬季等於是和大陸連成一體的。因而有不少人提議攻佔濟州島作為登州的轉運中心。

    濟州島距離登州只有350海里,單次航行只要3~4天時間,一艘和諧輪塞進五六百人不成問題。

    朝鮮當時在濟州島上的統治力並不強,在島上的人口也不多。濟州島有18000平方公里,即使到了21世紀也才只有55萬人口,當時該島被李朝作為流放地和牧馬場。島上的人口最多不會超過一二萬人,其中還有許多對李氏朝鮮毫無感情的官奴婢,預計不會遇到多少強烈的反抗。

    島上的防禦力量很薄弱。元老們對李氏朝鮮的軍事力量的底子是非常清楚的,其軍備狀況堪稱奇葩。伏波軍拿下濟州島花不了多少力氣。另外,朝鮮當時面臨的戰略環境、薄弱的軍事力量使得他們一旦失去了濟州島,也不可能來收復這個島嶼。

    濟州島周邊有暖流經過,氣候溫和,降水豐富。不但淨化營最需要的水源不成問題,周邊還有豐富的魚場可以補充食物。

    佔據濟州島不但可以獲得一個穩妥的淨化營地,還能取得當地朝鮮馬場的數千匹官馬。這對於長期缺少馬匹的元老院來說,其價值不亞於從登州運出的幾萬人口。

    「……從長遠看,佔領濟州島等於給了我們一個東面干涉大明和滿清的遼東戰爭,西面插手日本的上好基地。」力主佔領濟州島的總參的羅鐸說道,「以當時大明、滿清、李朝、德川的海上力量,沒有一家有發動對濟州島有威脅的進攻,我們以少量的守備部隊就可以確保島嶼的安全。從登州運出的難民也不必全部運回臨高,一部分可以就地安置。以後我們從大陸購買的馬匹也可以飼養在島上。」

    「但是棉衣怎麼辦?現在可是小冰河期,渤海幾乎全部結冰。沒有厚實棉衣恐怕得活活凍死一大批。還有糧食。把十多萬人堆積到濟州島上,後勤壓力會很大。」索普說道。

    「相對於登州甚至大陸上更南面一點的地方,濟州島的氣溫要高得多。這地方20世紀的時候冬季的最低溫度也在0度以上──有暖流經過。李朝時代就能種柑橘。要知道淮河以北都種不了柑橘。我覺得當時的氣溫亦不會太低。一般的棉襖就能對付了。再說,船隻從臨高往山東不運人,空載噸位完全可以用來運送糧食、服裝和建材。難民們上島之後,也可以就地開展生產自救活動。哪怕是粗放式的種植也可以獲得一定的糧食補充。」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3
第一百一十七節 台灣島

    至於從浙江蒐羅來得難民,總參建議在台灣設立中轉地。難民先到台灣,在台灣的營地內「囤積」一階段之後再轉運回臨高。一部分人可以直接留在台灣,開發台灣的土地,形成第二個殖民地。

    當然,台灣的局面要複雜一些,上面多多股勢力,包括荷蘭人、西班牙人和鄭芝龍在上面都有自己的地盤:荷蘭人控制大員,鄭芝龍佔據北港,西班牙人佔領雞籠(基隆)。大體從台北到台南的,沿著朝向大陸的海岸線展開。台灣的土著、馬來移民和日本人在當地也有一點小勢力。

    不過,這些勢力的規模都很小,佔據的地盤也不大。荷蘭人、西班牙人和鄭芝龍,其勢力不過是以一二個城堡支撐點為核心,佔據周邊很小的一塊地盤。除了貿易之外就是收取福建移民和土著民的貢賦。後者的比例很小。除了鄭芝龍在當地有一點組織移民搞農業開發之外,歐洲人佔據這些地方的主要目的還是充當貿易據點和收集當地的土物──主要是台灣的鹿皮。

    以穿越眾的海陸軍實力來說,消滅這些勢力易如反掌。根據歷史資料:西班牙人在雞籠的全部守備力量不過90名歐洲人,再加一二百菲律賓徵集來得輔助部隊。荷蘭人在1631~1632年度還在修築熱蘭遮城,全部歐洲人駐軍不超過400人。其勢力範圍在城堡外30公里即到了極限。1630年甚至差點被台灣土著目加溜社逼走。到1635年東印度公司大規模增兵之後才開始大規模討伐周圍的原住民村落,擴大統治區域。

    因此這些勢力在陸地上的威脅性都很小,說不堪一擊也不為過。派遣一個步兵營加強少量炮兵就足夠橫掃全島。但是在海上狀況就要複雜一些。荷蘭人現在是貿易夥伴,而且它在東亞的海上實力有限,不會冒著觸怒元老院的風險來採取敵對行動,西班牙人在台灣附近海域只能算是「存在」。

    唯一的障礙就是鄭芝龍。福建沿海是他的主要活動區域,海軍的運輸船隊經過這一地區,甚至就在台灣島上登陸,修築中轉基地,這事絕對是瞞不住他的,如果他要發動干涉,對發動機行動就是很大的阻礙。

    如果是通過台灣海峽。以和諧輪的噸位、武裝和護航戰艦的戰力來說,鄭芝龍除非發動大規模的海戰,否則幾乎不能產生什麼威脅。海軍在圖上推演中,扮演鄭芝龍一方的很少能夠在台灣海峽捕捉到運輸船隊經過。換句話說,在當時的通訊航海水平下,鄭芝龍就算存心要開打,也不見得能捕捉到戰機。

    但是,若是要在台灣本島靠岸停泊,勢必要出入台灣沿海港灣,鄭芝龍就會有很多作戰機會了。這一點是要放入考量中的。

    大家認為,在台灣開設基地是有必要的──從開發價值來看,台灣高於海南。但是到底選額哪裡作為中轉基地有不同的意見。被列入選擇的有多處,包括雞籠、台南、花蓮、高雄等處。

    西班牙人佔據的雞籠、淡水被首先否決。儘管雞籠附近有豐富的礦產資源,有著名的基隆煤礦和金瓜石金銅礦,但是開發難度很大,而且地理環境極其惡劣。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整治。

    當時人的記載對此地也無好評:「雞籠(kelang)及淡水(tansoei)並非優良之碇泊地,加上附近之番人凶惡,無法交往。」、「君不聞雞籠、淡水水土之惡乎?人至即病,病輒死。凡隸役聞雞籠、淡水之遣,皆欷歔悲嘆,如使絕域;水師例春秋更戍,以得生還為幸。彼健兒役隸且然,君奚堪此。」

    雞籠、淡水都位於台灣北部,這裡是全島降水最豐富的區域,每年降水量在3000毫米以上。在通常年份,台北有半年時間都在下雨。雨水過多的區域有利於植物和微生物生長,但不利於人類。因而明清時期的福建人將台北稱為瘴癘之地,移民在當地的死亡率很高。把中轉地基設在這裡,死亡率是可想而知了。

    台灣北部在1694年還有一次大地震。強度之大直接在台北盆地內震出了一個30平方公里的台北湖。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台北地區都不是穿越眾應該涉足的地點。

    花蓮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花蓮的優勢是安全性極高。它偏處台灣東部,與台灣島的其他地方又山脈阻隔。周圍地形險峻,大多數地區都不適合船舶停靠,沿岸大多是非常陡峭的海岸地形,只有河口有停船的地形。只要在河口建立基地,從其他地方根本無法登陸。歷史上花蓮在1932年公路通車前與台灣其他地區的聯繫只能靠船運,被稱為台灣的「陸上離島」。整個17世紀,除了1622年西班牙去過花蓮采砂金之外,沒有人對這塊地方感興趣。

    花蓮礦產資源比較豐富,其中穿越者能立即開採的有三種:硅酸鹽的蛇紋石石棉礦,大理石、石灰石。花蓮到21世紀都是台灣最重要的水泥產地。可以做出高標號的水泥就地供應開發台灣。當地還有少量的鐵礦,儲量不大,但是開採容易。另外花蓮的蛇紋石礦有不少都伴生鉻鐵礦磁鐵礦還有鋁鎂。花蓮的地表當時應該除煤礦外都或多或少的有零星分佈,很適合臨高這種規模小的集團去發展開採。

    淡水資源上,花蓮有三條比較大的河,有不少面積不算小的衝擊平原,去種地發展農業也有一定的潛力。

    但是最後,花蓮的雨水過多使得此地落選了。雨水過多造成當地的環境不適合大規模移民。日踞台灣期間曾經打算向花蓮移民建立農業屯墾區,最後因為氣候和疾病的關係最終失敗。

    最後列入考慮的就是屏東、高雄一帶了。此地正在台灣島相對適宜居住和農業耕種的台南平原上,高雄有港口,儘管當時的港口未經過整治,無法停泊大船,但是停泊千噸級以下的帆船還是能做到的。

    屏東、高雄以南是山區,以北是荷蘭人的勢力。目前荷蘭人和元老院有商業協議,雙方保持著一種「和平」的商業合作關係。荷蘭人即無實力,也不敢冒著得罪大供貨商的危險來攻打屏東、高雄的中轉基地。荷蘭人還可以起到隔離鄭芝龍的作用。況且以鄭芝龍目前在福建沿海的忙碌火並的狀況來說,他也不見得有空來對付「髡賊」。

    「我們把浙江移民運到高雄屏東,不但可以有一個合適的地點進行檢疫淨化,一部分人還可以就地開展農業開發。嘉南平原是台灣最好的農業生產區,不論日照、雨水還是土地都是上等的。我們完全可以以大型農場的方式進行集約化開發,比在海南這裡小農經濟據多的生產環境要好得多了。對我們的農業生產來說將會是個飛躍性進步。可以大幅度改善我們糧食基本要靠進口的局面。」羅鐸在力陳以高雄為基地的好處的發言結尾如是說。

    「鄭芝龍要對我們不利怎麼辦?他的老窩可就在福建。」有人提出了異議。鄭芝龍把福建視為老巢,他又有官身,勢力不容小覷。

    「我們沒必要害怕他的帆船艦隊。1631年底,我們的854改和第一批901完工之後,我們的艦隊在台灣海峽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將蒸汽機艦隊前進部署到高雄,對通過台灣海峽的我方船隻進行區域護航。」海軍的參謀李迪說道,「我海軍在海南島周邊直至港島有充分的制海權。蒸汽機艦隊進駐高雄,即可威懾福建、浙江沿海的各股勢力不敢輕舉妄動。保證北上濟州島,南下港島的安全。」

    具體措施是組建兩支分遣隊。以854改和4艘901為核心的台灣分遣艦隊駐泊在高雄,負責監視浙江、福建、廣東沿海。重點是保證台灣海峽的「自由航行」。護送運輸船隊通過。以3艘901為核心的登萊分遣艦隊駐泊在濟州島,隨時對山東沿海和渤海灣地區執行干涉任務。

    除了混合動力戰艦之外,分遣隊還編入若干經過改裝的大噸位的風帆戰艦。兩支分遣隊的戰艦採用分區護航的方式,運輸船隊在航行途中結隊航行,每艘運輸船都配有足夠的自衛火力。

    這7艘蒸汽機戰艦預計在這一海域活動到1633年的年初。到這個時候,第二批在臨高建造建造的901艦已經能夠投入現役,即可將前一批戰艦接替回臨高進行維護。

    這兩支分遣艦隊將以高雄為主基地。為蒸汽機/風帆混合動力戰艦提供後勤支援的港口設施和儲備的物資要比風帆戰艦複雜的多,因此北上接運難民的船隻也不會有空載噸位的憂慮了。除了運送難民所需的物資之外,在高雄和濟州島兩處開設分基地的所需要的物資也足夠塞滿船艙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3
第一百一十八節 糧食供應

    物資的大頭是糧食,濟州島和高雄需要6個月時間才能實現糧食上的自給自足,台灣高雄屏東地區最少為4個月時間。也就是說從發動機計畫啟動起,需要維持20萬難民5個月的糧食需求,並保障大約1萬歸化民人員的飲食需要。

    按照熱值計算,難民每人每日需要的熱量折算為糙米350克──雖然比較低,但是大多數難民不安排勞動,以休養為主。這樣每日需要70噸糙米,每月為2100噸,5個月時間為1.05萬噸。參與人員日均供給750克。每月消耗的糧食為225噸大米。需求為1200噸。另外衛生部從營養的角度建議增加10%的蔬菜和蛋白質,以保證難民的身體健康狀況。所以還需要提供一定數量的蔬菜和海產品。這部分物資中的大部分可以組織難民在當地就地解決──天地會提供技術指導、種子和生產工具。

    這些糧食中還不包括濟州島上的原住民的口糧需求。雖然島上肯定有一些糧食儲備,但是濟州島本身不是產糧區,一直到21世紀,濟州島上的主要農產品還是柑橘。島上的大部分土地用來飼養馬匹。顯然,該島的糧食原本就需要從外部輸入。

    「根據我們查閱的情報資料,李朝在濟州島上設有規模很大的監營,」索普說道,「官奴婢至少有一萬人以上。為了供養這部分官奴婢,監營必然會有一二個月的糧食儲備。島上少量的平民百姓應該多少也有些糧食,暫時用不著我們供應。但是要把後期的供應考慮進去。」

    濟州島距離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都不算遠,小規模的從這兩個地方補充些糧食還是辦得到的。日本當時對白銀出口已經開始有所限制,但是沒聽說有限制大米出口的。

    難辦的是台灣的中轉基地,當地沒有採購糧食的渠道,台灣的土著民農業水平很低,根本沒有餘力供應糧食,荷蘭人的興趣是做買賣,對開荒種地沒有興趣。北港一帶雖然從顏思齊時代起就有福建移民開荒屯墾,鄭芝龍也不斷的繼續向那裡輸送移民。但是台灣的糧食生產一直不理想,一直到清代還要依賴外界輸入供應。從鄭芝龍那裡得到糧食供應的可能性極小。從大陸買糧的可能性也較小──福建原本就是個缺糧的省份。

    糧食的供應的大頭只能依賴自運。後勤部門需要籌備大量的糧食。企劃院對糧食供應是做過預案的──從山東和浙江搶運來得人口得有飯吃,有衣穿,這些都得統一籌劃。

    現在臨高政權掌握的不只是一個臨高縣了,夏季覺醒戰役之後,整個瓊州的各地方政權已經完全被元老院按照明皮澳心的模式控制了。糧食供應的局面有所改善──但是改善有限。

    瓊南各縣田畝稀少,對擴大糧食儲備貢獻不大──只要從瓊南各縣的糧賦數字就知道當地的農業生產率了;瓊南只有崖州的糧賦有三千石,諸如感恩、會昌等州縣,不過上千石,甚至幾百石的。相對來說瓊北各縣農業狀況較好,尤其以瓊山縣、文昌等地的農業最為發達,是瓊州府的主要糧食產區。民政人民委員會的工作隊從1630年的下半年開始就在瓊北各縣逐一開展清理田賦的工作了。

    瓊州全府的田賦總額正耗總額為八萬五千四百五十九石。一部分收取糧食一部分收取銀子。由於瓊州府的商品經濟很弱,白銀流通極少,所以大部分還是以糧食作價的。

    這筆正額中,大約有一半多是要啟運到京、司、廉。也就是說,每年要從瓊州府外運四萬到五萬石。大約有四萬多石留在本府,充作軍餉、行政開支和儲備糧。留下的這部分當然就是企劃院的可支配糧食了。

    當然,實際上百姓的繳糧數字遠不止八萬五千石,根據民政人民委員會和稅務總局在臨高進行「清理田賦」的工作的經驗推算。全府的實際繳糧數至少應該有十四萬石。多出來的糧食實際是被層層中飽私囊了。

    也就是說,元老院可以在維持現有負擔水平的前提條件下從瓊州府徵集十四萬石,整個瓊州府在繳納給大明的四萬多石額定起運的賦稅之後,大概能夠向元老院奉獻上十萬石的糙米。

    除了這部分田賦之外,企劃院打算採用收購的方式從農民和地主手中再收購一二萬石的糧食。不過要完成收購任務,就必須刺激他們有獲得貨幣的需求。在目前元老院企業還缺少足夠的工業品向農村推銷的時候,只有通過收稅的手段來達到目的。這就要稅賦制度改革的配合。五道口的人馬認為:從長遠看,貨幣化收稅才是大方向。

    當然,徵收、加工、入倉,這是一個長期性的工作,不是說有就有的。好在蒐集流民、運送也是一個長期過程,並非一下就多出20萬人口,企劃院還有充足的時間來蒐集和準備糧食。

    除了元老院自身的糧食儲備之外,夏季覺醒戰役還給企劃院帶來了額外的儲備。那就是海南島上的五座大型官倉:瓊山的廣豐倉,每年儲米一萬六千石;儋州大豐倉三千石;昌化廣儲倉五千六百石;萬州廣積倉四千石;軍儲、清瀾兩倉,每年儲米一萬三千石。

    這些官倉每年都要存入數萬石的糧食,其主要用途是「備黎」。一旦發生大規模的「黎亂」,大軍渡海討伐可以就地取糧。

    不過,正如這世界所有的制度一樣,好得制度有時候不一定能維持的很好。如果按照官面文書的話,這幾座主要官倉內的積存的糧食應該有幾十萬石之多。但是實際上虧空非常嚴重。企劃院特別搜索隊隨同軍隊和工作隊深入到每個州縣的倉庫裡,對侵吞現象已經完全見慣不怪。但是這五座大倉的虧空之巨,還是讓帶隊的元老瞠目結舌。

    對五倉的實際盤點表明,去除那些純粹是充數的最多也就能當飼料的陳化糧,能用得存糧不到賬面庫存的十分之一。

    特別搜索隊隨後對各倉的書辦、經及、釺子手進行了集中嚴刑拷問追贓,起獲大批財物和糧食,又藉此沒收了大量的土地。算是略有收穫。

    「前個階段接受當地各處官倉得到糧食有十萬石糙米和雜糧,合計大約有9000噸。這部分糧食作為啟動糧食足夠了。」鄔德說道,「目前我們的救濟口糧動用的是我們自有的薯干儲備。薯干儲備我們還有不少。這樣大致可以支撐得住難民的消耗。」

    「這樣我們有點緊張啊,等於是把全部的底子都拿出去了,原本覺得糧食儲備寬鬆一點了。」何鳴有些擔心──糧食是軍隊的命脈,一想到要運走如此之多的糧食,他就覺得很不安。

    展無涯也覺得懸:「除去軍隊,我們在臨高還有大批的脫產人口,行政人員、學生、工人,這部分人的糧食供應可不能出錯,否則容易動搖國本。」

    鄔德對這個問題已經做過計算:「糧食安全是有保證的。首先是這批用於發動機計畫的糧食是我們額外獲得的。我們在沒有增加供養人口的情況下得到了這批糧食。用在難民身上並不減少我們原有的儲備,也不會增加我們原先的計畫糧食支出。其次,在取得全島政權之後,等於是獲得了1631年的全島糧賦徵收權力。這方面的增收是很顯著的。而且它是一個穩定性的增收。不比繳獲是一次性的。」

    此外,企劃院還準備擴大糧食進口,作為保證糧食安全的重要舉措。重點是進口暹羅米。越南的大米來源隨著南北朝戰爭的激化開始變得供應減少,價格上漲。價格低廉又充足的暹羅米成為企劃院增加糧食儲備的下一個對象。只是這要佔用貨運噸位。但是總體來說,糧食壓力沒有大家想得那麼大。

    鄔德解釋說:移民運輸是個長期計畫。從第一批開始運,到最後結束,少四五個月多則一二年。只要及時組織第一批難民在中轉營地開荒種植早熟作物,三四個月之後實際上就能收穫。收穫的糧食就地取代一部分供給。所以不需要把全部移民的口糧都計算進去。

    農委會擁有的早熟甘藷品種大概80~90天就可收穫了,土豆、蕎麥也都有適用的品種。高雄、屏東一帶年平均氣溫高達25℃,雨水充足,一年到頭都可以種植。採取滾動種植梯次收穫。等到浙江的大規模移民結束,高雄的農業就算不能為濟州島提供糧食了,自給相當一部分還是能做到的。

    「……實在發生了供應匱乏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利用香港這個基地。直接在廣東收購糧食之後船運高雄。兩地距離不過350海里。一週即可來回。」他最後說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4
第一百一十九節 外包的難度

    香港島,香港造船廠。

    海風吹拂著聖女灣的海岸線,海岸線上一字排開的沙灘船台和簡易龍門吊看上去威風凜凜。幾艘已經初具規模的和諧輪矗立在船台上,巨大的船肋如同一排一排樹苗一樣的指向天空。腳手架上攀爬著許多工人,正在敲敲打打的安裝材料。

    六條和諧輪的龍骨已經鋪設完畢。工人們正在安裝肋材──龍骨和肋材全部來自馬裊鋼鐵聯合體。儘管為了節約工時船用龍骨用得還不是鋼材而是鍛鐵。

    在距離船台不遠的地方,有一片簡陋的竹棚子。這裡是船廠的臨時辦公室。為了及時完成和諧輪,施建濤把所有的用工指標和物資全部投到廠區建設上了,辦公室這種「非急需」的基建全部壓縮。

    「你這樣品不合格。」施建濤嘆了口氣,把捲尺和量角器放了下來。他看了看棚子裡一邊的木架,上面堆放著最近一批各土著造船廠送來檢測的洋品。又嘆了一口氣。

    眼前的工作台上放得是一片和諧輪的肋板。它有一個按照最新實施的標準代碼體系編制的標準代碼:用途是和諧輪h800標準型左舯部的一塊外殼板,材質是杉木。

    從1631年元月開始,香山的船廠一邊搞建設一邊生產。在企劃院的任務正式下達前,施建濤的香港造船廠已經初步完成了1條800型和諧輪。

    這艘船是屬於實驗性的,用來檢驗他的想法是否合格。當時的結果頗為鼓舞人心,從開始製造第一個標準件,到全船完工下水,整個工期只用了不到50天。這其中還有相當部分的配件還是臨高的木器加工廠生產之後再運到香港的。

    當時香港已經在建設一座新得木材加工廠了,施建濤的如意算盤是:只要等這家廠一完工,就可以就近利用廣東豐富的木材資源──從珠江上直接放排到香港。

    正式基於這樣的考慮,施建濤才會如此有膽有識的拍胸脯接下了企劃院的訂單──當然,博鋪造船廠在901工程上顯示出來的速度堅定了他的信念。901工程的原型是號稱三個月即可投入戰鬥的。博鋪造船廠即缺少足夠熟練的人手又沒有建造這種船的經驗,但是在機械化生產和現代管理學的幫助下,901工程的首艦大致在90天內也完成了下水。當然舾裝又花了一段時間。

    按照施建濤的想法,除了龍骨、肋材和一部分需要較高加工精度的部件由臨高製造之外,其他材料全部由香港造船廠和珠三角的土著作坊外包生產。

    眼下肋材的安裝進度已經完成了一半。香港的木材加工廠順利的投入了生產,在廣東採購木材、亞麻、布匹、石灰、桐油、麻絲之類的造船材料在廣州站的協助下也進行順利。通過廣州站,還從珠三角地區招募到了一批造船工匠和木匠,邊培訓邊工作。

    怎麼看,和諧輪計畫也屬於進展順利的感覺。但是施建濤的汗珠子在腦門上卻一點一點的多了起來。

    從上個月的第一批外包產品的樣品交貨檢驗開始,他的腦門上就開始出現汗珠了。

    通過廣州站招攬來得造船作坊的掌櫃們對外包造船配件這件事很踴躍──誰不想和澳洲人搭上關係做買賣!別得不說,光他們兵圍廣州,火燒五羊驛的這份實力,大夥就都想巴結。更何況澳洲人在商場上向來以說一不二的「誠實可靠小郎君」著稱。

    現在能夠給他們的造得船備料,這簡直具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澳洲人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船隻的名聲是早就傳了出去的,大家都想從中學個一鱗半爪。而且自從有風聲說朝廷即將下達封鎖澳門貿易的旨意,到珠三角一帶造船的人愈發少了,許多船廠已經幾個月沒有買賣開張了。如今澳洲人要造船,大家都想來分一杯羹。

    施建濤把外包的各種船材的配件樣品、具體尺寸交給來外包的船廠。為至於圖紙他是不給得──倒不是為了技術保密,而是船廠的工匠裡沒人能識圖,很多人連字都不識。

    但是,外包船材的工作卻很進行得很不順利,第一批發包的配件在按時送回檢驗的時候,立刻就出現了尺寸不符的問題。

    製造木船的船材配件,對公差的要求相對寬鬆,也不需要太精密的加工,但是這一批發包的件,不但曲率完全對不上號,公差更是大到無法接受的地步。甚至每家作坊交來的三個試生產品,彼此之間的公差都非常之大。更不用說和樣品相比較了。

    施建濤當即發了黃牌,要他們回去「整改」。他反覆強調了幾遍,他要的是和樣品「完全一樣」的配件。

    掌櫃們包拍胸脯表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之後回去了,過了幾天他們又送來了新做得三件樣品。結果還是不行。

    「那塊板有多長,你就得做多長,有多寬就得多寬,一絲一毫也不能錯。還有外形,一定要一模一樣,明白嗎?」他不厭其煩的說道。

    於是就又有了這回第三次送檢的樣品。施建濤就好像一個成績不好,但是還得努力考試的學生一樣,巴望著這回能出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結果。

    「這會肯定一樣了。都是我們領工師傅做得。」掌櫃的連連保證。

    檢驗的結果還是比允許公差大得多。施建濤看著誠惶誠恐,伸著腦袋觀望結果的掌櫃,不禁搖了搖頭。

    「不會吧,您看,這塊和您老給得樣品,不完全一樣嗎?」掌櫃的儘管很畏懼「澳洲人」,但是連著第三回還是通不過,心裡有些焦急了──他的船廠子裡有三五十號人等著開工吃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買賣了,要是和澳洲人的生意做不到,別說賺錢,要維持攤子都不容易了。

    如果不借助量具,光憑肉眼的話,這一次的外形和尺寸和樣品已經相差不大了。但是在量具下,尺寸上的差距依然體現出來了。

    「還是有差距呀。」施建濤有些為難的擦了擦腦袋上的汗,怎麼辦?他想像得很美妙的外包業務就好像一個肥皂泡,五光十色,卻正在他的眼前一個個的破滅。

    如果現在還是讓他們回去整改,估計下一批還是一樣。施建濤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儘管他外包給土著船廠的全是最為簡單的部件,可以說是標準的「粗活」,但是這些「粗活」在標準化製造的前提下都有較高的公差要求。

    要滿足公差要求就必須有較好的生產工具和精密的量具。而這些在這些土著造船廠裡都是不具備的。施建濤實地考察過土著船廠,僅僅靠著木工師傅粗糙的鋸子、斧子之類的簡陋鐵工具能製造出什麼樣的產品也就不問可知了。沒有精密的量具,當然也無法做到準確的掌握尺寸。

    這不是在21世紀,標準化的生產設備、量具全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就算是鄉下設備不全的小電子廠、小機械廠,只要發包方有足夠的業務,老闆也能很迅速的從市場上購得必要的設備立刻開始組織生產。

    相形之下,本時空的造船廠什麼也沒有。他們甚至連基本的標準化生產的概念都沒有。要想他們的產品能夠使用,看來不花很大的力氣去幫助他們整改,甚至升級工藝裝備是不行得了。

    這樣一來就又回到了自己培訓工人的老路上了。施建濤簡直就要揪自己的頭髮了。他費盡心機的折騰了半天,要是再建造h800這件事上栽了跟頭,不用說將來自己就是「大話之徒」,背上了洗刷不掉的污點了。要知道自請到香港來辦造船廠、建造和諧輪和標準化之後的外包生產可全是出自他的提議。

    「明個開始,你把你手下的所有工人都給我帶來。」施建濤無奈之中只好做了一個無奈的決定,「我們來教他們怎麼幹活,你的明白?」

    「是,是。」掌櫃的連連點頭。心裡直嘀咕:來學澳洲人怎麼幹活的他倒是樂意,不過這飯錢得誰出?幾十口人跑到這小島上吃喝拉撒不都得花錢?

    施建濤當然明白他的心思,但是他心有不甘,要知道按照舊時空的規矩,這檢驗什麼的都是收費的,至於來培訓,你還得倒貼培訓費。就是本時空,學徒也只是白吃飯,斷然沒有拿工資的道理。然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船廠的工匠雖然不怎麼合用,總比一點木工基礎都沒有的新歸化民強──再者眼下也沒有多少歸化民能劃撥給他用。

    「你的人過來,吃住全由我們負責。跟班學習。」

    就這樣,傍晚前他和第一批接受外包工作的土著船廠的掌櫃和領工達成了「代培」協議。協議為期一個月。期間吃住費用由香港造船廠負責,船匠跟班學習。

    施建濤想,就算他們學不會,起碼也算是干了一個月的活。萬一再搞不定,他只有想其他辦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4
第一百二十節 通止規

    為了確保土著工人能夠正確的掌握生產要領,施建濤不得不投入比自己預想更大的本錢。在和工業口的元老們進行溝通之後,大家認為僅僅培訓工人還不夠,關鍵是要提供一種簡單易行的檢測設備,使得土著作坊能夠準確便捷的確定自己的產品是否達標。

    要解決這點不是採購標準配發標準量具就能解決的。而且要教會他們使用量具也是個相當困難的過程。

    大家商量下來,最合適的解決之道是採用專門的檢測用通止規。

    通止規同樣是一種工業用的量具。在實際生產中大批量的產品若採取用標準的計量量具──如游標卡尺、千分表等有刻度的量具逐個測量很費事,效率也不高。一般來說合格的產品是有一個度量範圍的,在這個範圍內的都屬於合格產品。所以企業往往會根據產品的規格來使用通規和止規來測量。

    在使用的時候,按照不同的工件要求分別製造不同的專用通止規。檢驗孔的大小,按孔徑允許偏差的上限做止端,按孔徑允許偏差的下限做通端。檢驗時:若止端能通過:說明孔徑大了,不合格,且不能重加工,只能報廢處理;若通端不能通過,則說明孔徑小了,也是不合格,但是可以通過重加工使之合格。

    中蘇交惡的時候,有個故事在中國民間廣為流傳,說中國用農產品償付對蘇債務,出口蘋果的時候蘇方把每個蘋果都要放入一個盒子裡套一套,要放進去正正好好才肯收貨。放不進去或者放進去蘋果會晃動均屬不合格。

    且不說這個傳說是否是真事,但是在具體運用中,盒子起到的就是通止規的作用。這一體系,從18世紀開始就在歐洲軍事工業中開始運用。運用的發端是為了讓槍彈和炮彈的規格統一,以求得更大的射程。當時的歐洲炮兵們已經意識到炮彈在炮膛內的游隙越小,炮彈的射程和射擊精度就越好。兵工廠裡為了能夠大規模的檢測炮彈的規格是否呵護標準,就大量使用了類似通止規的專用量具:卡規板、環外徑卡規等等。

    現在他們也使用同樣的做法,不過做得更為「傻瓜」。確保任何人只要聽一遍看一遍就能完全明白。這批專用的通止規全部使用鐵製以確保材料本身沒有較大的變形,在公差規定上做了新得調整:木結構的東西本身隨著氣溫和濕度就有較大的形變。

    在推廣專用的通止規之外,施建濤還向機械總廠下了若干專用生產工具和設備的訂單。包括改良版的木工工具和腳踏式木工車床用來給土著造船作坊使用。

    在香港進行培訓的土著工人們當場試用了設備和量具──效果顯著。施建濤樂得直拉著送來貨物的機械總廠的元老的手直搖,簡直是陝北紅軍在吳起遇到中央紅軍。土著造船作坊的掌櫃和領工們也樂得找不到北:原本大家都覺得給澳洲人幹活的希望渺茫,現在忽然發覺還能賺錢──澳洲老爺們果然和傳說中一樣有得是辦法。一個個紛紛表示自己會絕對按照標準生產。

    運來的通止規、木工工具和木工車床全部作價賣給造船作坊──價格不便宜,不過也沒有超過他們的能力水平。施建濤很仁慈的規定他們可以把款先欠著,以後從加工費中扣還。

    藉著這個東風,施建濤推行起一整套外包體制管理。所有船件供應商得到一個物料編碼授權。這個編碼授權要交一兩銀子認證費。每家作坊作為香港造船廠的指定外包生產商必須通過資格檢驗,檢驗費用為十兩白銀。

    當然,如果造船作坊不購買造船廠提供的工具和生產設備,不進行工人培訓的話,這個資格是很難達到的。所以造船廠還提供「資格審查諮詢」和「培訓代理」兩項商業服務,當然這也要收費。

    這些費用同樣可以抵充加工費,對經濟實力不強的土著作坊主來說還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施建濤的設想是儘量吸引珠三角的土著造船作坊參與進來,逐步改進他們的生產技術和管理水平,能夠充分的為元老院的主體產業進行配套。使得整個珠三角地區的土著造船業,除了少數專門製造修理小型船隻的作坊之外全部變成香港造船廠的配套外包企業。最終,將元老院的造船標準推廣到整個廣東,控制和改造所有的土著造船業。

    儘管採取了新得改進措施,不過農業社會的手工業跟上工業化生產的步伐畢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外包件雖然有了合格品,但是合格率總是徘徊在40%左右,交貨週期也很慢,普遍都有延後。

    施建濤不得不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對外包企業的巡視和整改上。他有時候乘坐蒸汽大發艇有時候乘坐縱帆巡邏艇,在海兵隊士兵的保護下在珠江口附近活動,巡視各個造船作坊。隨時隨地的提供改進要求和建議。二個月之內香港造船廠就發出了13張整改黃牌,又先後派出100多人次技術工人到各廠去指導。還辦了多次的培訓班。夏天到來前,外包件的合格率終於上升到了60%,這個數字終於讓他舒了一口氣──儘管就這個程度要按時完成企劃院的訂貨還有難度,但是起碼看得到希望了。

    在施建濤集中全力造船的時候,香港島上又興起了一波新得建築浪潮。這一次,是對後勤和航運設施的全面擴建。

    香港島因為其地理位置的關係,是發動機行動中的總後勤補給基地。預計要供應到浙江、台灣、濟州島和山東的各種物資都準備在香港島起運。原本只供駐屯農墾隊和少量駐軍儲備物資用的倉庫和貨運設施就顯得很不夠了。新得倉庫、貨物堆場和碼頭棧橋正在不斷的新建中。

    洪璜楠在廣州忙了十幾天,想在廣州把自己的馬車4s店搞起來。但是廣州站的頭頭郭逸對4s店本身興趣不大──或者不如說認為洪璜楠在異想天開。所以只是表面上熱情的表示會把4s店作為「重點項目」放在新建的「大世界」裡。但是大世界項目現在還剛剛在挖土填料打地基的階段,怎麼看這工程也得到1632年才能完工,所以4s店等於成了鏡花水月。洪璜楠每天看著自己的企劃案長吁短嘆。

    聯勤總部成立,任命他當部長的消息也沒讓他高興起來──儘管這個職位的級別相當於東門吹雨的地位。過去他只是掛個主任參謀的頭銜,無非是出出主意,搞個方案什麼的,屬於出力不擔責任的人。現在成了正式的部門主官,責任就非比尋常了──而且還是發動機行動之前任命的。

    「這是居心叵測呀。」洪璜楠從香港島上的堡壘窗戶上看出去,喃喃自語道。

    他因為人在廣州,距離香港島咫尺。所以根據軍務總管庭的命令,洪璜楠就成了直接的發動機行動後勤支援的負責人。

    站在五層樓高得堡壘上層的一套元老專用住宅裡觀望聖女海灣是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但是洪璜楠想到要把擔負起整個發動機行動的後勤工作就覺得腦袋大了若干圈。

    香港島的所謂「後勤優勢」只是地理條件上的,比起偏處一隅的海南島來說,香港島的距離適中,有天然的深水港,島上還有一定的水源,又位於物產豐沛的珠三角地區。除此之外,要運用在後勤供應上的物質條件一概沒有。

    無論是額外的倉庫、碼頭還是其他相應的配套設施,這裡一概沒有,都得趕在發動機行動正式拉開序幕前趕造出來。當然,造房子不是他的事,建築總公司在香港島原本就有一個工程隊,由史大富負責。現在又派來了新得工程隊和元老來增援,按照洪璜楠的估計,按時完工大約不成問題。

    問題是物資的儲備、調配和運輸計畫還是個空白。企劃院幾天前已經告知他能夠為發動機行動準備9000噸糙米和雜糧。但是其他物資總數需要多少,每個點需要多少,品種如何安排都有賴於他這個聯勤總部部長的安排,制定出具體的供應方案來。

    「奶奶的,老子就一個勤務兵一個女秘書,能做得了這麼大的工作麼?」洪璜楠在元老臥室裡再次發出不滿的聲音。幾天前他已經發出了一個電報,要索普調來一個後勤參謀班子來香港島組建前指。

    索普當時就回了一個「即刻辦理」的回電,然後沒了下文。洪璜楠不由得疑神疑鬼起來,莫非這傢伙在搞什麼陰謀?成立聯合後勤總部的時候自己正在廣州,索普出席了儀式。難道他這個「副部長」另有玄機?再想到自己在後勤司令部的時候經常對伏波軍的頭頭、企劃院的領導擺出「你是領導,你愛怎麼幹就怎麼幹,反正我的意見是在這兒了」的態度。他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有道理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0:55
第一百二十一節 新生服

     一想到這裡,洪部長不由得有些懊悔。中校的肩章剛戴上去──戴中校肩章的軍官在元老軍官中也沒幾個,大部分元老軍官都是少校。除了他只有總參常任秘書東門吹雨了和總參政治處主任魏愛文了。要知道這聯合後勤部,按照地位來說可就是四總部的地位,將來第一批晉陞少將是妥妥的。

    如果不在軍隊中服役,轉到部委機關,自己的所長無非是給弄到企劃院去,每天對著一堆「運行圖」和報表,指導一群歸化民做表格。忙點累點不去說了,在元老中的存在感太差了。

    他盤算了半天,想著怎麼催促下索普,趕快把香港的前指搭建起來──索普這人他知道,年輕,一肚子理論,還寫過本書,想法很多,言必稱美軍,是個典型的秀才。不過光有理論頂個屁用。他有點悻悻的想,他好歹是帶來一箱子老頭子當年辦後勤的各種小冊子和筆記的,全是pla後勤實際運作的核心內容,很多東西,照著筆記一看才知道理論和現實根本不是一碼事。

    洪璜楠正在暗暗煩惱,忽然港灣上空傳來了汽笛聲──這不是輪船的汽笛,而是中環碼頭的汽笛,通知有船要進港了。

    最近幾乎每天都有船隻抵達香港島。頻繁的船隻往來港島一度引起了廣東官府的警覺,南頭水寨幾天前還專門派了一個把總帶了些酒和豬羊來港島拜會了樂琳,重申了「傳統友誼」。樂琳也充分向他們表達了船隻往來頻繁和他們沒關係。

    船上運來得除了基建材料,便是各種物資和人員。發動機行動的前奏已然開始奏響。

    不知道這回船上又運來了什麼──洪璜楠對送來組建前指的人員的事情已經有點不抱希望了,他打算明天就親自回一趟臨高,專門到軍務總管庭去把事情落實下來。

    他緩步來到臥室隔壁的辦公室裡,整理了下思路,開始撰寫發動機行動的後勤備忘錄。

    儘管現在香港島上開工的後勤設施已經不少了,但是大多數還是最基本的東西:專用碼頭。倉庫,這些都需要,但還不夠。他還要後勤工廠:軍用食品廠暫時沒指望了──企劃院眼下不可能給他這麼大的基礎建設投資,但是一個淨化水工廠是必須的:向來往於這一帶海域的船艦供應安全清潔的飲用水。當然,在需求較少的時候可以利用剩餘產能生產格瓦斯、汽水之類的軟飲料。最後是被服廠。長期看來從臨高供應被服對日後伏波軍在大陸上展開行動是不利的,不但需要長途轉運,還需要大量的儲存空間。香港島上設置被服廠,就近利用廣州的口岸優勢採購布匹和利用珠三角的女工資源。

    如果水資源能夠解決,應該再在香港島上建一個軍用食品廠,新鮮的水果蔬菜可是航海船隻上的必需品……正在理思路的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隨後傳來一聲:「報告!」

    「進來。」他頭也不抬的喊道。

    門口出現的是他的生活秘書──穿著制服,戴著伏波軍的下士軍銜。

    為了照顧軍隊中的元老的生活起居,根據席亞洲的提案:軍務總管庭和辦公廳聯合發了一個文,凡是在軍隊中服役的元老的生活秘書全部編入現役,授後勤下士軍銜,按伏波軍軍銜制度晉陞軍銜,最高到上尉。元老軍官的生活秘書不佔軍隊正式編制,不授予軍中實職,元老軍官一旦解除和生活秘書之間的從屬關係,她就不能繼續在軍隊中服役,必須退出現役轉到地方上去──以免影響軍隊的士氣。生活秘書服役期間的軍餉、伙食費、被裝費和軍人保險享受同軍銜人員待遇,但是這筆支出不列入軍費,由元老的個人賬戶中扣還。元老退出現役之後生活秘書也必須退役。

    「部長,聯合後勤總部的謝澎少尉來了。」秘書做出立正的姿勢報告道。

    這一次船上送來得不是基建材料而是洪璜楠日思夜盼的組建前指班子的參謀人員和設備──幾個大箱子裡全是各種後勤上專用的圖版。

    除了歸化民的參謀班子,還來了一批臨時借調的企劃院和財務口的元老,暫時都歸他指揮。謝澎帶來了軍務總管庭委任他組建和指揮發動機行動後勤前指的書面命令。

    借調來得元老大多是從事統籌、會計和物流行業出身,算是專業對口。這讓洪璜楠比較放心了──歸化民的基本能力就那麼點,上行下效的執行命令還成,要真正搞專業性強得東西只有元老自己來辦。

    前指在基地的堡壘裡佔據了幾間大房間。正式置辦起來了。糧食問題企劃院已經幫他做了基本的供應,船隻也算是基本有了眉目,他只要編製出具體的糧食供給方案和船隻運行圖就可以了──後者主要靠海軍來搞,他可以少花一點心思。

    吃和行的問題之後就是穿。從他們收容第一個流民開始,流民身上的衣服就是全部回收之後消毒做紙漿用,另外供應新得服裝。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衛生,另一方面,流民們身上穿得也很難說是衣服。除了少數例外,大多數流民穿得只是一些碎布片。如果不供應他們基本的穿著,流民營地就只能搞成天體營了。

    檢疫營裡給流民配發服裝,一開始是服裝廠正兒八經的仿87式的棉布作訓服──俗稱民工服的那種。隨著流民數量增多,製作作訓服的數量愈來愈趕不上供應速度。莫笑安出任輕工業人民委員之後,為了增加供給數量改良了檢疫營制服──代號為「新生服」。

    莫笑安儘管不是裁縫,也沒學過服裝設計。但是知道難民服裝的基本供應原則:簡化、適用。臨高的氣候既然很難凍死人,服裝材質就無需很厚,檢疫的難民一般不從事重體力勞動,布料也用不著堅實耐磨。當然染色之類更是一概不需要。

    臨高的紡織品除了黎民自織的棉布、葛布和麻布之外,主要來自島外進口,有松江布和印度布。又以印度棉布為大宗。莫笑安從中選擇棉紗最為稀薄最為廉價的一種。

    新生服的款式做了大幅度簡化──包括扣子、口袋之類的東西全部被省卻,最後連腰帶這個固定物都被取消了。「新生服」最後的款式成了一種套頭的「口袋衫」。領口有用細帶子可調教領圈大小。新生服不分男女和季節款。一律上身長袖套頭衫。下身長褲。尺碼分出大、中、小、兒童四個尺碼。臨高製造的各種服裝除了軍警服之外一般不配帽子,但是新生服統一配一頂遮陽草帽--難民在淨化期間是被剃光頭髮的,必須給光溜溜的頭皮一定的保護措施。

    新生服系列裡配發了標準內褲--俗稱「三零大衩」,因為它是1630年開始普遍配發的。同樣只分尺碼不分男女。三零大衩不但配發給淨化中的難民,還配發給軍隊和歸化民。軍隊系統的元老也有穿著這種三零大衩的。

    配發內褲是衛生部門負責防疫的雷恩特意要求的,不穿內衣很容易造成皮膚病和寄生蟲蔓延。另外,供應內衣也就減少了供應外套的數量──在檢疫營地裡,一貫是發給每人二套內衣,一套外衣。

    現在要運來20萬人,按照每人發給兩套基本服裝的要求,每套按照需要3米布料算,20萬人要120萬米,折合成松江布大概是10萬匹。

    在一年多時間裡增加進口10萬匹布的額度對元老院來說並不困難,不論是從印度進口還是從大陸進口──特別是他們現在有據點在浙江和上海,緊挨著松江布的產地,供應充分價格低廉,趙引弓能相當廉價的收購到足夠的布匹。

    但是他們這次要供給的服裝要穿著在更北面的地方穿著──高雄還好,平均氣溫有25℃,按照臨高的標準供應服裝不成問題,但是山東收容的難民送到濟州島過冬。那裡的冬季最低氣溫可達1~2℃,只發兩套單衣顯然會把人凍死。就算躲在營地裡,難民們沒鋪蓋只穿一身單衣也活不下來──除非把人當烤肉一樣不斷的烤火。另外,到了山東和濟州島之後,不僅難民們需要禦寒的衣物,派去執行發動機計畫的軍隊和行政人員也得有禦寒的服裝。

    目前臨高的軍隊和行政幹部,幾乎清一色來自兩廣、福建、江西等地,就算是小冰河期,這些地方的氣溫依然比山東和濟州島暖和的多,把這些人送到山東和濟州島,肯定會引起大面積的凍瘡。洪璜楠是pla的後勤世家出身,對這些情況是相當瞭解的,南方的新兵分到北方,幾乎沒有不生凍瘡的,很多人還會潰爛──這還是在被服保障充分的環境下。

    現在的伏波軍的冬裝不過是較為厚實的棉布做得裌衣而已,別說棉襖、大衣,連羊毛衫都沒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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