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936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2
第二百二十三節 通吃

    要不是為了徹底的表現「法力」,每個「使者」都要做足「施法」的功夫,張應宸早就陷入「魔法陣」去了。一番原本毫無必要花拳繡腿的「施法」救了他的命。

    葉孟言一看架勢不對,不待道長發出目標指令立刻開了第一槍,他開槍的速度又快又穩,滾燙的彈殼從槍膛裡滾落下來,瞬間就打空了彈倉裡的全部子彈。

    他沒敢命令其他小組射擊,儘管他們也能覆蓋到大院的一部分地區。但是在同時交叉射擊的狀況下很可能會誤傷道長。

    張應宸清楚的看到子彈打在磚地上飛起的塵土和碎片,打空的二槍距離他都不遠──渾身直冒冷汗,祈禱著葉孟言的每一發子彈都到它該去的地方。他擺出一副高深莫測施法姿態,但是一動不動,免得干擾了狙擊手的彈道。

    二具屍體跌倒在地上。由於距離遠又有噪聲的干擾,沒人注意到槍聲。還活著的三個護法使者丟下法器,驚慌地逃開了。

    「上去站位!繼續施法!」宣得暴跳如雷。

    但是這道命令無人理睬,五塊「消息磚」的秘密只有總壇來人知道,現在死得死,跑得跑,宣得身邊就剩下羅賽春和胡柒兒了。三個人不夠數。

    「別費事了,一個一個放!」羅賽春猛得站了起來,從腰間抽出佩劍,她面色煞白,這個年輕的道士果然不凡。簡直比老教主的法力還要高超!她一個騰身拔地而起,向距離他最近的一塊磚撲去。

    張應宸這時候還渾然未覺,正在保持自己的高手姿態的同時努力的深呼吸來平抑自己的心跳。

    耳機裡傳來葉孟言的聲音:「道長,往後退一退,你待得地方有點可疑!」

    話音未落,張應宸看到一個身湖綠裙裝的女子已經朝著他飛奔而來,手中佩劍明晃晃的。他顧不上形象趕緊倒退幾步。

    一發子彈打在羅賽春的前的地面上,碎磚塵埃飛起,一塊磚片劃破了她的臉頰。

    「還不速速退下!」張應宸大喝一聲,「貧道有好生之德,不濫殺無辜,更不願禍及婦孺。」

    羅賽春身形一軟,不敢再往前去──她摸了摸臉頰,已經是滿手的鮮血,頓時大駭:她連對方這麼動手的都沒看到。倒退幾步,扭身就往回跑。

    「你個賤人!」宣得眼見手下死得死跑得跑,已經慌了。將身一縱,攔住了羅賽春,怒吼道:「快去施法!」

    羅賽春倒退一步:「沒……用……發動不了了……」

    「不要緊!我給你找人!」宣得朝著胡柒兒、馬畏三和幾個香主一揮劍:「你們一起上!」又扭過頭來低聲嘶吼道,「他們給你當盾牌,你去把消息一個個發動起來!快!」說著他猛推了羅賽春一把。

    馬畏三等人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他們原本就是被張應宸嚇破了膽的,眼看著他一個姿勢就要了好幾個人的小命,哪裡還敢上前當「盾牌」,但是又不敢違拗宣得的命令,馬畏三「噗通」跪倒在地,顧不得壇主的「威儀」,連連磕頭:

    「請法主開恩!小得上有老下有小……」

    他這一作態,餘下的幾個香主也跟著跪了下來,磕頭如搗蒜一般的哭號起來。

    宣得暴怒,眼看著布下的陣法機關發動不了,局面就要失控,他恨不得一彈子打死馬畏三這個「無用的叛徒」,然而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於事無補。一咬牙一顆鐵丸飛了出去,當即打在馬畏三身邊的一個香主腦袋上,頓時鮮血四濺,這倒霉蛋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快上!要不然本座就降下天火把你們燒得形神俱滅!」他獰笑著,猶如惡鬼一般。

    馬畏三和香主們膽顫心驚的爬了起來,雖然手握刀劍,卻渾身無力,真所謂去亦是死,不去亦是死,哪裡還有士氣可言。

    「不要慌,他用得是暗器!」宣得看到倒下去的人身下都慢慢的滲出了血跡,加上地面上騰起的煙霧,他有些明白過來了。但是這暗器也未免太嚇人了。無聲無息不說,而且威力這麼大!

    胡柒兒乘著一片混亂,拔出劍來猛撲過去,直取道長的前胸。羅賽春失聲叫道:「柒兒小心。」

    她的動作迅捷無比,葉孟言連發二槍都是打空了,張應宸大驚,連著後退幾步,還是沒有躲過,腹部被重重一擊,只覺胃中一片翻江倒海。勉強才站穩了身子。

    劍尖刺破了他的道袍,被防刺服擋住。張應宸驚出一身冷汗,暑氣全消。這一劍力度不是很大,刺中了未必會當場致命,但是這裡遠離臨高又是暑熱天氣,肚子真開了個口子很難活命。耳機裡傳來葉孟言的吼叫聲,他趕緊連退三步,第三發子彈已經穿透了胡柒兒的身子。從左肩入,從右胸出,一朵血花飛濺,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眼見是香消玉殞了。

    眾人見道士又露了一手「刀槍不入」,連法力高強的護教聖女也被打死,哪裡還管得著什麼形神俱滅,一個個連滾帶爬四散逃去。

    羅賽春尖叫一聲,悲痛欲絕:她和胡柒兒雖無血緣關係,但是師徒之間情如母女,眼見著就被對方一招擊殺,竟然毫無還手之力。悲懼交集,一時間竟然呆在當場。

    宣得又氣又怕,自己的「陣法」不能發動,剛才上香參拜還虔誠無比的香主、司香們如鳥獸散,不但在沂州這裡大撈一票,再換上自己的人的如意算盤徹底完蛋,再不把這妖道斃了,自己回到總壇恐怕要落個「天打火燒」。想到這裡,他振作精神,大吼一聲朝著張應宸猛撲過來,左手長劍,右手中已經扣著三顆鐵彈丸,只等衝近了就直接朝著道長腦袋上招呼。

    撲通一聲,宣得栽倒在距離張應宸還有十來步的地方,他的雙手一張,三顆鐵彈丸接二連三的從他的掌心中掉了下來,在磚地上滾動著,一直被宣得的血所淹沒。

    張應宸站在院子中央,望著一地的屍體,風吹過他被劍刺破的道袍,一瞬間周圍似乎萬賴俱寂。天地間唯剩下他一人而已。

    他深吸一口空氣,緩緩向前走去。孤零零站在中央的羅賽春呆呆的站著,佩劍已然脫手,滿眼淚水。見他走來。羅賽春雙膝一軟,跪倒在他的面前。

    「求真人大發慈悲,賜小女子一死!」

    「你不過是誤入歧途。只要回到正道,就可重證大道。」張應宸含笑道,「起來吧。」

    葉孟言那邊很是熱鬧,他的耳麥裡不斷傳來各小組的狙殺報告:不斷有人企圖從馬家寨逃走,不管是從大門出來的,還是從牆上下去的,無一例外的被擊倒。留在寨子裡的人開始驚慌地奔逃,同時迷惑地四處張望。不知道死神到底來自何處。恐懼攫住了整個寨子。有些人跪倒在地閉目等死,有的乾脆趴在地上裝死,更多的人毫無目的地東跑西撞,許多人躲進了屋子,關上了窗戶,在恐懼中顫抖。

    馬畏三原本打算從寨子裡逃走再做打算,現在聽說企圖出去的人都會莫名其妙的死掉之後徹底絕望了,他的家業眷屬都在寨中,不願就此捨棄。再者逃出去也無法向總壇交代……他到底是地方土霸出身,瞬間就做出了最合適的決定。

    於是幾分鐘之後,在葉孟言的望遠鏡裡就出現了十來個人,一個個恭恭敬敬的彎著腰,距離著張應宸還有二三十米遠的地方就跪了下去。當頭的一個,正是馬畏三本人。

    「恭迎仙長法駕降臨。」

    張應宸沉聲道:「馬畏三,你可知罪?」

    「小的知罪,請仙長寬宏大量。」馬畏三汗如雨下,「實在是小的有眼無珠,觸犯法駕,罪該萬死……」

    馬畏三痛哭流涕的表示懺悔,再三表示自己是「被總壇所逼迫」,來對付張應宸完全是「非我本意」。張應宸知道這完全是顛倒黑白。

    不但如此,沂州分壇看似運作良好,但是中下層教徒和上層卻離心離德,如果不是靠著一層宗教的神秘主義紐帶來維繫,恐怕早就分崩離析了。這樣一個人,留在手中遲早是個禍害。

    不過現在不是和他理論是非曲直的時候。馬畏三的倒戈對他接收整個沂州地面所有的香堂有重要作用。

    而且這裡畢竟是馬家寨,如果滅了他,眾目睽睽之下,官府必然會出來干涉,自己在沂州也待不下去了。

    今天馬家寨裡死了這麼多人,也的確需要一個地方上「擺得平」的人出面來消解。

    當然,馬畏三這個人遲早是要消滅掉的──當然得設法榨乾了再送他上路。張應宸面帶微笑,「棄暗投明,猶未晚矣。」

    「謝仙長寬宏偉量!」馬畏三感激的幾乎要哭出來,立刻趴在地上磕頭不止,後面一干人也跟著磕頭。

    當日,馬畏三率在馬家寨的沂州分壇所有香主、司香向張應宸投效,全體成了新道教的信徒。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3
第二百二十四節 改造組織

    隆重的儀式上,馬畏三獻上了一萬兩銀子──這是原本要獻給總壇和馬畏三的,張應宸毫不客氣的收下了。在魯南地區要打開局面需要大量的錢財,收容難民也需要銀子。再說這二個月來自己擔驚受怕也得「撫慰」一下。

    接著,他得到了最為重要的部分,南無量教在沂州地區的各香堂的花名冊和相關的各種賬本。這筆財富比一萬兩銀子更讓張應宸感到興奮。整個沂州分壇共有香堂四十多處,在冊的供奉香儀的教徒人數有三萬多人。雖然絕大多數是中下層百姓,但是每年僅供奉給總壇的香儀就有四千八百兩,想來經營的教產也不在少數。

    不用說,這筆教產肯定大部分都成了馬畏三的「私產」,但是張應宸不準備就這個問題和馬畏三糾結。既然要干掉他,將來這些東西就全是自己的。現在是穩定局面的時候,先安他的心最要緊。

    所以他對馬畏三頗為客氣,除了誇獎他一番「棄暗投明」之類的話之外,還暗示沂州這裡的大好局面有他馬畏三的一份功勞,將來依然會重用他云云。馬畏三是個老江湖,當然聽了也是將信將疑,但是眼下他對道長已經的怕得要死,別說重用不重用,只要不要他的身家就好。

    他叛變教門,教門很可能會來找他算賬。什麼擔當重責之類的且不談,如何保命才是最要緊的,因而馬畏三再三請求道長「移法駕」到馬家寨來。

    張應宸拒絕了馬畏三請他將「法駕」搬到馬家寨的請求。馬家寨當然不錯,但是他已經打定主意,將以大店莊為新道教在沂州活動的總據點,何況自己將來是要和馬畏三劃清界限的,和未來的「叛徒」走得太近是不合適的。

    不過馬畏三的恐懼他也適當安慰了一番,表示不會然他讓他吃虧。就算他人不在馬家寨,也一樣能夠周全得了他的安全。當然,他要是離開馬家寨到處亂跑就不好說了。

    張應宸不希望馬畏三繼續發揮他的影響力,利用恐懼心理把他圈在馬家寨最為合適。為了讓他安心,張應宸還在宴席之後,私下畫了幾道符咒交給馬畏三,要他貼在家中──之所以要私下裡,是因為張應宸本人不希望繼續搞這套符咒之類的東西,目前只是暫時利用一下而已。

    為了打破教門的神秘感,他還大張旗鼓的帶著香主們發掘了機關──有被嚇破了膽的總壇使者在手,一切都再不成為秘密。很快他們就發掘出了宣得和羅賽春等人親手佈置的「法術」。

    五塊觸發用得磚形制因為顏色稍新,只要稍加注意就能辨認出來。每塊磚頭下各有一套發火機關。這套發火機關很精巧,用得不是傳統的「悶香」之類的延時火種,而是腳踏鋼輪燧石發火。磚頭下是一塊踏板,還有起到保險作用的支撐用細木條。觸發的時候用很大的力氣踩下去才能發火,以避免平時走動的時候偶然踩中觸發。

    張應宸乍一看吃了一驚,這其實夠得上燧發槍了。看來很多實用技術在中國並不是沒有,而是沒有能推廣開。

    發火機關引出安置在竹管內的導火索,每根導火索各自控制一個機關,一共有五套。每一套都有很大的巧思。儘管從原理上來說,整套法術機關無外乎就是地雷和禮花彈的結合體,但是在極簡陋的技術水平下做到這一步,已經能讓張應宸讚歎不已了。

    其中的一套就安裝在張應宸的入席的八仙桌下。這讓張應宸很出了身冷汗──要不是對方太執著於法術效果,恐怕直接就把自己給炸死了。

    這番現成戳穿西洋景對還在猶疑的教徒們的心理起了很大的衝擊,特別是他們視若半仙之體的總壇使者、內法堂聖女也落敗被俘,愈發讓他們對這位「張真人」充滿了新得崇拜。一干人五體投地隨著馬畏三等人的投靠,教門在沂州的全部勢力頓時瓦解。四十多處香堂除了一小部分自行瓦解之外,其他全部被張應宸接收過來。張應宸隨後按照他的思路對組織結構進行了一番改造,將香主改為組長,另外,將較大香堂的規模都縮小,建立了一百三十八個學習小組來取代原來的四十五個香堂。每個小組設正副小組長來取代原本的香主和司香。

    廢除原有的典籍,全部改用從杭州印刷所運來的由張應宸親自編寫得《道藏入門》、《藏問答》和《要經彙集》三部小冊子。這是道長仿造基督教的宣教形式,親自編寫的三本通俗易懂的新道教小冊子。涵蓋了普通信徒和宣教士的基本知識需求。

    所有的學習小組的組長和副組長分批集中到雲升觀來參加為期三天的速成班學習。

    新道教在沂州的總管理機構設在雲升觀裡,專門設置了財務人員來管理經費收支和教產經營──為了表示忠心不二,馬畏三交出了三百多畝土地的「教產」。

    作為新道教新氣象,張應宸取消了各香堂的定額香儀這筆沉重的負擔,儘管這一舉措在經濟上會讓他受到很大損失,但是他深知元老院對任何「有組織」宗教十分敏感,所以決定還是不收這筆錢為好。況且目前沂州教徒的經濟狀況也很差,急需休養生息。

    魯南的水災,要到1632年才會進入到,在此之前,張應宸要全力經營,把沂州變成自己的穩定地盤。

    不過,輸出人口的事情,現在就可以做起來了。

    他拿著馬畏三獻出的銀子,又從莊家得到了很大的支持──歷史上,大店莊莊家在魯南水災等一系列自然災害中就很活躍,主持了整個沂州地區的許多救災工作。本時空他們同樣樂善好施。在張應宸的建議下,莊家出面,聯絡了一批本地的縉紳,辦起了一座「慈濟堂」,其中主事的自然是莊家的老爺。以醫術出名的張道長也很熱心的成為了善堂的主要執事。

    張應宸並不在意慈濟堂的領導權掌握在誰手裡──他主要是利用慈濟堂的名分來辦事,如果能再從慈濟堂弄到一部分經濟支援的話就更好了。

    在屺姆島的鹿文淵已經給他傳來了消息,屺姆島方面的建設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如果要轉運人口,屺姆島的目前接納能力為為短期一千人,長期三百人。

    「屺姆島堡和台灣基地目前急需勞動力,如有合適的勞動力請盡快送往屺姆島。」鹿文淵現在需要的就是勞動力,因為登陸台灣的關係,原本在屺姆島聚集的從黃縣、登萊等地招募的第一批一千名流民已經啟程南下運往台灣去了。

    東三府的勞動力招募本身不難──這地方非常窮困,不論豐年荒年,老百姓總是半飢半飽,逃荒的亦很多。但是隨著濟州島攻略即將展開,屺姆島基地還要向濟州島轉運人口,在東三府大量的運走人口就顯得很惹人注意了。畢竟這裡還是孫元化的地盤,雙方做事需要彼此體諒。

    「哼,人口,我在這地方冒著大太陽出生入死的為什麼,不就為了勞動力嗎?」張應宸嘀咕著。收容難民的事情他已經開始著手做起來了。他現在有了全套的組織機構和充足的人力,用不著再親力親為。

    屺姆島上已經修建起了第一批建築物。鹿文淵現在不折不扣的成了「島主」。趙引弓回浙江去之後,他迅速的在當地以招募長工和佃戶為名,招募了一百多戶當地赤貧戶。將他們安置在島上充作基本勞動力修築農莊。島上原來有十幾戶漁民的一個漁村,鹿文淵也順便把他們也收編了,算作自己的長工。

    漁民的小漁船雖然他不大看大上眼──和南海和浙江沿岸看到的漁船相比,登萊青地區的海洋漁船實在太小,充其量也就是十幾二十噸的排水量,基本就是龍口灣附近的海域活動。不過有了十幾條船好歹也是沿海機動力量。

    鹿文淵又按照每戶一丁的標準,編了一百人的鄉勇,在這治安基本靠自己的地方,沒有點全副武裝的鄉勇真是睡覺也不安穩。

    孫元化聽到教會中人提到此事之後,為了表示關心和,特意派人送來了些刀槍。當然火器火藥之類的東西他不便公然撥給。但是來人私下表示只要鹿文淵想要,稍微花幾個錢就能弄到鳥銃、三眼銃和小炮。火藥彈丸也是現成的。

    鹿文淵想到趙引弓的要和當地官場搞好關係的指示,便花了幾十兩銀子,買了些三眼鳥銃和二門小炮,又弄了些火藥彈丸。讓黃安德當教練,把隊伍就給操練起來了。

    按照計畫,鹿文淵原本打算在屺姆島的沙堤上挖掘一條2米深的壕溝,引入海水,切斷與大陸方向的陸地聯繫。但是考慮到冬季渤海灣很可能會封凍,到時候敵人從海灣上過來也很方便,單獨花大力氣挖一道壕溝就有點毫無必要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5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拉澳片

    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從基本建設開始。在西南方向修築一個碼頭。平整駁岸,修築了一條棧橋,一直延伸到水深超過2.5米的海域。確保海軍和大波航運公司的大中型船隻能夠不駁載即可直接裝卸作業。碼頭本身有一座三層的棱堡保衛。在棱堡周圍,是一個小型的設防住宅區。鹿文淵在這裡安置三十戶百姓,主要是原先島上的漁民。

    這些人就是他的「海軍」,保衛碼頭,在龍口灣中巡邏,少不了還得打魚來改善下伙食。

    至於鹿文淵本人的總部,設在屺姆島的山上,在山頂上,先修築了一個瞭望塔,用於監視全島和附近海域,也作為以後指引船隊進入港口用的燈塔。

    島上水源貧乏,水源地全在山地。農莊的選址就在一處水源地之上。

    不僅直接控制水源地,還在周圍修築了集水池和渠道,將山地的水源集中到集水池內儲存。多餘的水通過渠道再排到山下,暫時可以用作農業用水。

    農莊本身的規模並不大──屺姆島迴旋面積小,水源匱乏。長遠看並非一個合適的基地,在計畫表上只是為了配合登州行動而修築的中轉基地。但是設防農莊本身修築的非常堅固,裡面將囤積大量的救濟口糧和衣被、衛生用品。

    農莊內有集水池、大型倉庫、指揮部和居民住宅區。另有可供一個連隊使用的標準營房。除了一道有女牆垛口的磚石圍牆保護之外,還有六座小型雙層凸角堡拱衛。按計畫,每座凸角堡上將安一門火炮。

    山地之外的土地稍事平整,海潮線以上的用來種植蘆粟,等孔有德事發就拿來搭帳篷、席棚,一個難民營地頃刻可成。作為一種測試,也為瞭解決修建基地的勞工們的住所問題,他先搭建了十棟簡陋的木結構框架,蘆席頂棚和牆壁的「長屋」。每個屋子可以容納100人。

    另外還有若干廚房、廁所之類的配套建築,運行下來,認為基本可以滿足需求。

    不過,這種席棚的保溫性能很差,也不堅固。夏季勉強還行,到了冬季,不給難民足夠的冬衣和禦寒設備的話,恐怕就完全是象徵性的了。

    但是要更多更好的設施,就又牽扯到從香港調運物資的問題。鹿文淵知道現在大部分的運力都在向新開不久的台灣基地運輸物資,要給屺姆島這個小小的前進基地專程來運送物資恐怕是不可能的。

    修築屺姆島基地的建材幾乎全部是從本地解決的,工匠也是從當地僱傭的。多虧通過耶穌會的關係搭上了山東的天主教會,有孫元化等各級教友的照拂,鹿文淵在當地辦事總算不是兩眼一抹黑。他在幾乎完全沒有使用歸化民人員的狀況下建設屺姆島基地的第一期。

    東三府之窮,物價之便宜,都給鹿文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裡遠遠不能和江南和廣東相比,到處有開墾的土地,但是大多數土地的莊稼長勢很差。屺姆島附近的村莊無一例外都非常貧困。鹿文淵在當地僱傭工人幹活,甚至低到力工不要錢,只求給三餐飽飯的待遇。

    由於勞動力異常的廉價,鹿文淵大量的招募勞工:不論男女老幼,什麼人都要。有力氣的干重活,沒力氣的干輕活。利用大量的廉價勞動力,屺姆島基地的第一期工程進展很快,到八月初的時候,工程已經完成了六成。

    勞工們還同時開墾了田地,修了水渠和集水池,建了風車塔樓──風車得從臨高運來,在新開墾的田地上種下了第一批蘆粟,在海灘灘塗上播下了海英菜的種子。

    為了保護島上的建設,防止閒散人員混入,鹿文淵儘管沒有在長堤上挖壕溝,但是修築了一道柳條籬笆──看上去不起眼,生根以後再填砂石就很堅固了。黃土高原用這種方法攔截山洪改善水土流失,能在沖溝裡造出大量田來。

    整個看起來,島上的建設欣欣向榮。儘管如此,鹿文淵還是期望增援快點到來──特別是北上支隊趕緊到濟州島去登陸,這樣至少能夠順道給他運來一些物資來──別得不說,光這堆三眼銃和火炮就讓人不放心。至於這群面有菜色營養不良的鄉勇也讓他覺得很靠不住。

    唯一靠得住,只有幾個手下的歸化民,尤其是黃安德,看他每天像模像樣的操練鄉勇多少讓他安心。

    那個趙引弓轉交給王七索,現在已經痊癒了。現在是鄉勇隊的副隊長,看得出有把拳腳功夫,還能張弓射箭,不愧是鹽梟加軍戶的雙重身份。

    根據明裡暗中的調查和談話,鹿文淵大致瞭解了王七索的基本身份狀況:本地的軍戶,販賣私鹽維生,家中已經沒有人了。這種狀況,在歸化民中算是很普遍的,不足為奇。鹿文淵也不以為意。

    「拉澳片,拉澳片新片上映嘍……關雲長溫酒斬華雄,蜘蛛精大戰蜘蛛俠,蒼老師勇鬥惡衙內,五道俠歷險記……」

    伴隨清脆的鑼聲,街邊傳來小販的吆喝聲,小巷裡的孩子爭先恐後的跑到街口,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撒到小販手裡,一邊喊著:「讓我先看,讓我先看。」

    這是廣州城一個平常的上午。每天廣州城裡有176個這樣的小販走街串巷,在街市上支起300多架「澳片機」,為這個時空的孩子和成年人帶來本不該屬於這個時空的視覺娛樂。

    穿著一身明裝的司凱德坐在一輛馬車上目睹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拉澳片」類似於上一個時空清末民初的「拉洋片」。在一個木盒子裡用一個發條帶動棘輪機構驅動一個膠片盤,連續播放膠片上的畫面,觀看者要自己拉繩子給發條上勁,人人都知道這是澳洲貨,所以就叫拉澳片。光線則來自於用透鏡收集的日光,到了夜間則通過油燈提供光亮,不過效果會差很多。

    這東西是殖民貿易部和文宣部提出要求,由機械廠設計。結構較之於傳統的「洋片盒子」有所改進,重量體積減輕,效果增強。

    這一娛樂極大的加重了林漢隆的光學廠的負擔──「澳洲景」的主要部件是透鏡,儘管性能要求很低,但是好歹也得一個個的磨出來。林漢隆為此不得不和機械廠的元老們一起開發了一台可以批量磨製簡單光學鏡頭的設備。

    殖民和貿易部開發這套東西當然不是為了娛樂大明百姓,也不是為了增收──儘管從紫誠記獲得「特許經營」的小販們都說這行當收益不壞,但是每年幾百兩的「加盟費」和租用「澳片」的收入在整個臨高經濟體系裡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重要的一點是為了宣傳,特別是傳播「澳洲式生活方式」。為即將開張的商業中心造勢。同時,吸引大明的百姓移民到海南島去。

    廣州是整個廣東的財富人口的匯聚地,只要在這裡樹立起了臨高是「一盞明燈」、「一方樂土」的觀念,不僅能夠吸引到那些掙紮著謀生,希望追求求新生活的窮人,還能吸引一部分有錢人。

    第二次反圍剿之前,企劃院在執委會的一次國民經濟工作擴大會議上就提到過經濟總量和規模過小的問題。而制約這一切的就是人口。

    工業需要大量的人口──特別是元老院的工業體系相當低水平的階段,不得不依靠人海戰術來擴大產能。因而蒐集人力就成了重中之重。

    不惜投入元老院的幾乎全部力量搞發動機計畫,最終的目的也是大量獲取人口。

    「拉澳片」的宣傳活動,儘管對整個勞動力收容計畫來說作用微乎其微,但是長遠看來還是能產生很大的影響的。

    「快來看啊,最新的澳片──澳洲工人搬入新住房、大鐵廠化鐵水、農莊畝產千斤的稻子……」

    小販又換了一部分片子:這部分就是赤裸裸的宣揚「新生活」的片子了。因為內容新奇,也吸引了很多人觀看。畢竟澳洲人已經在廣東是「如雷貫耳」了,很多人都想多瞭解些他們的事情。

    「咳,咳,咳,咳……」同坐在馬車裡的郭逸還是不太適應雪茄,他把手中的雪茄煙放了下去。

    「我說郭sir,雪茄不是香菸,不要往肺裡吸。那煙勁太大了。」司凱德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來,「您老現在是廣州的澳洲范的代表人物,廣州的時尚先生,要注意細節啊。」

    「什麼時尚先生,都是你們的主意,我可是被迫抽這玩意的──過去我菸酒不沾的。」

    「屁,你在強力部門幹活會菸酒不沾?領導還怎麼用你?」司凱德對郭逸的抱怨視而不見,「您這姿勢還得擺得更優雅一點,這樣老財們才肯花錢啊!」

    這事一直是郭逸的痛──自己當年也算是工作賣力,只是混到d日那天也沒混上個副科級科員。當然,原因肯定不是菸酒不沾。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6
第二百二十六節 販賣私鹽

     現在好歹他也是方面大員──元老院的正式成員。郭逸其實更看重後一點,方面大員現在聽著威風,以後就不稀罕了:再廢柴的元老,將來弄個殖民地總督乾乾也是不成問題的。相比之下元老才是最有含金量的身份。

    「這兩碼事。」郭逸略過了這段傷心事,「你的算盤我知道,準備搞和平演變嘛。」他說著拉了一下繫鈴鐺的繩子,馬車立刻就啟動了。

    這輛馬車是車輛廠專門為郭逸製造的高級豪華座車,採用四輪結構,板簧減震,車廂裝修極盡奢華。在路上一露面大夥就知道這是郭東主來了。

    洪璜楠熱衷的以馬車4s店為掩護在敵佔區搞預設後勤補給點的方案因為遭到企劃院和軍方的激烈反對而流產。不過它的商業部分被司凱德撿了起來。

    司凱德給郭逸裝備這麼一輛馬車就是拿他當活廣告用。

    馬車很快離開了鬧市,往惠福街的「郭宅」而去。

    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穿著整齊的各色人等恭恭敬敬的站在路邊,迎送郭東主的馬車路過。司凱德知道,這些人都是廣州站的紫氏集團下屬的各家關係企業的員工和合作夥伴。他覺得,郭逸現在愈來愈像是一個日本財閥式的人物了。

    惠福街的宅邸自從他們重返廣州之後已經重新翻修過,鄭尚潔為了充分體現「郭東主」的權勢財富,把個惠福街住宅翻修得富麗堂皇。不僅各種建材水暖五金全從臨高訂購而來,本地能夠弄到的各種優質建材也毫不吝惜的堆砌。

    兩人在裝修華麗的「吸菸室」裡坐了下來。這裡是郭逸用來招待「貴客」的地方。四下非常僻靜。他從櫃子裡取出了二瓶冰鎮的格瓦斯,兩人一邊抽雪茄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

    核心的話題是銀子和糧食,正是為了這二者,司凱德才特意趕到廣州來得。

    殖民貿易部的一支東南亞商團不久前已經離開臨高出發,他們的任務是探索暹羅、柬埔寨、越南等地的航道和貿易狀況,順便查看是否有當地的合作夥伴。東南亞地區的稻米一直是企劃院垂涎的目標。

    「……郭sir,雖然我們派了商團到東南亞去,但是建立糧食渠道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司凱德說道,「自從我們弄了個協定之後,荷蘭人倒是給我們運來了不少東南亞的稻米,但是這全要靠真金白銀來買……」

    元老和荷蘭人之間的貿易,總得來說是出超的。元老院利用廣州這個窗口大量收購大明的各種特產再轉手賣給荷蘭人。而荷蘭人銷售給元老院的貨物種類相對要有限的多,除了香料之外,元老院主要對大宗商品感興趣,也就是稻米、木材和工業原料──這些是遠遠不能抵償元老院的出口商品的貨款的,因而荷蘭人還要支付很大一筆的貴金屬貨幣。

    正是靠著荷蘭人的支付的大量白銀,目前臨高才能支付發動機行動這樣大規模的行動所需要的花費。但是僅僅靠出口的財政收入總是有限的,相比於發動機行動和工業化的巨大胃口,荷蘭人和英國人為了獲取中國商品而支付的貨款還遠遠不夠的。

    為了向荷蘭人和英國人出口,殖民和貿易部必須在大陸上建立起一個商業網絡,運轉這個商業網絡又佔用了大量的資金。僅僅在雷州一地,在高峰的時候佔用的流動資金就高達三十萬兩。而且隨著文同在雷州不斷拓展甘蔗種植面積,擴大蔗糖產能,雷州糖業對資金的佔用額度和時間正在不斷上升。這進一步加劇了資金的缺口。

    如果說對歐洲商人目前元老院是出超的話,那麼元老院對大明,則完全處於入超的狀態。

    毫無疑問,目前臨高向廣東出口的商品,除了一小部分是來自東南亞的轉口貨之外,其餘都是自己製造的工業品,而從大明進口的貨物,幾乎全是工業原料和農產品──初級產品。單從雙方的交易商品的種類和利潤來看,臨高-廣東的貿易簡直是典型的「後殖民主義貿易體系」,剪刀差大得驚人。

    問題是,臨高正在建設的工業體系和新社會體系,對初級產品的胃口實在太大,大到完全吞噬了剪刀差帶來的巨額利潤。

    臨高的工業產能相對還比較小,自身需求過大。拿不出足夠的產能來生產出口廉價消費品,而大明的市場需求又很畸形,總體需求偏小。這都限制了對大明出口的進一步拓展。總得來說,廣州站的營收增長已經變得後續乏力了。

    「要再擴大進出口的規模嗎?」郭逸表示擔心,「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能在廣州直接設廠生產,恐怕很難再有大得拓展空間了。」

    不在當地設廠,就意味著商品和生產原料依然要千里迢迢的雙向運輸,也就無法進一步的降低生產成本。

    「當然,當然。輕工業企業的擴散到廣東來這件事是肯定要辦得,但不是現在。」司凱德點頭,「你也知道,現在各部門都是24小時輪班工作,就這樣下達的生產任務還排不過來,要再額外製造機器設備是辦不到的。」

    「那還有什麼增長點呢?」郭逸問道。無煙工業這塊利潤豐厚:紫明樓的利潤率是所有元老院直轄企業中最高的,但是這種企業沒法遍地開花──消費群體是固定的。

    「食鹽。」

    郭逸有些不以為然。誠然,食鹽是元老院最初的主要資金來源,當初,正是通過奪取馬裊的鹽場,打開了大宗商品出口的渠道,獲得了穩定的經濟收入。到現在,臨高的食鹽出口還是財政總監部的一塊主要收入。

    由於食鹽貿易是歸專賣局管理,和臨高打交道的鹽商也是直接去臨高交易的。廣州站只是代辦一些零星業務,所以他對整個食鹽貿易所知甚少。

    就目前來說,臨高銷售的食鹽全系私鹽,利潤是相當可觀的。但是苦於銷售渠道不廣。目前除了海南之外只侷限於廣東本省進行銷售。也有一部分流入廣西境內。不巧的是海南海北兩地由於自然條件適合,曬鹽場非常多,私鹽的競爭也很激烈。

    第二次反圍剿勝利之後,海軍乘勝實際控制了瓊州海峽,將雷州半島等海峽沿岸地區納入了勢力範圍,實質上控制了海南海北兩個廣東的主要產鹽區。這樣一來,控制廣東的食鹽產銷就成為可能。

    從幾個月前開始,殖民和貿易部將食鹽的銷售作為增加出口的一個重要的突破口。在經過一番調查之後,決定向廣西和福建大規模的出口。這兩個地方都是缺鹽省份,私鹽販運原本就很猖獗。打入這二個市場很容易獲取高額利潤。

    「我們的食鹽質量比其他地方好太多了。」司凱德說道,「食鹽的利潤很高的。而且現在我們擁有的鹽場可不止馬裊一個了。」

    按照財政總監部的測算,一旦渠道打開,利用現有的鹽場設施,即可保證每年三十萬兩的收入。如果進一步改進各個鹽場,增加人工和設備,開發新得鹽場,食鹽上年收入百萬兩也不是夢想。

    舊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天津久大精鹽廠,以五萬元銀元為股本,二千畝鹽田作為生產設施,採用現代製鹽法,日產精鹽5噸,每年獲利達到五六十多萬元,當初的五萬元資本,每年能發1萬到1萬5的股息。利潤十分可觀。

    設在馬裊的製鹽廠的生產水平和技術,較之於1911年的久大精鹽廠還要先進一些。生產出來的食鹽和蘇打質量很高。

    殖民和貿易部的意見是,在廣州設立食鹽銷售中心,將海南島和雷州的鹽運到這裡來銷售。通過廣州的口岸優勢擴散到整個廣東和福建。

    受限於馬裊製鹽廠的生產規模,不可能對所有控制下的鹽場出品的海鹽進行精製再加工,但是這樣也可以拉開產品的距離。

    「你知道的財政部下的所謂專賣局,不過是個空架子,只有一個元老負責而已。具體在廣州的銷售還是由廣州站來負責執行。」

    郭逸說道:「不過設在廣州的話,這麼公然批發私鹽恐怕有點太過了。再說食鹽要很大的倉庫──瞞不了人的。」

    「可以設在香港島上或者更近一些的島嶼上。官府管不著也不敢管。你這裡只管收錢開票。私鹽販子拿著票到香港提貨──直接裝船運走,我們還可以代辦物流……」

    「官府和其他私鹽販子怎麼辦?他們恐怕不會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離場吧。」

    司凱德胸有成竹:「私鹽販子沒有問題,他們是我們的客戶和分銷渠道,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只要控制了鹽場,由不得他們不聽話──不然切斷了貨源他還販屁個私鹽。要是遇到不聽話的刺頭,直接咔嚓了就完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7
第二百二十七節 租棧

     至於官府方面,道理是一樣的。由於元老院實際控制了廣東的大部分鹽場,官鹽的供給還要仰賴於元老院。只要元老院切斷鹽的供給,官府也得屈服──既然他們沒有能力保衛鹽場,就只能接受元老院的條件。

    「要這樣我們還不如直接把廣東的官鹽銷售全部包下來──當包稅人怎麼樣?」郭逸建議道,「這樣所有的鹽務就控制在我們手裡了。我們自己就是官鹽。」

    「現在還不是時候,」司凱德搖頭,「在廣東我們還不夠一手遮天。大明的食鹽專賣已經有一個很大的既得利益集團。我們包稅,要麼就得承擔這裡利益集團的要得的所有好處,要麼就是徹底把他們踢開。」

    前者花銷太大;後者在還缺少足夠的控制力的情況下只會給自己招來過多的敵人──目前元老院對廣東的基本政策還是以穩定為主。

    司凱德已經物色了一個人物來為他們的新買賣充當代理人。此人就是最早和元老院做買賣的徐聞的鹽商:劉綱。

    劉綱在雷州長期經營私鹽販賣──他在當地的私鹽販子中只是一個中等戶。一直和鹽場村有來往,直到苟家強佔了鹽場村才斷了這條渠道。自從鹽場村歸了澳洲人,他就和元老搭上關係,靠著銷售質量優異的「臨高鹽」,劉綱發了大財,成了雷州地區舉足輕重的大鹽販。

    雖然他靠著元老院發了大財,但是他和元老院之間的關係比較疏遠。元老院過去一直沒有把他作為重點客戶來進行培養,雙方只是很簡單的買賣關係。和許許多多到臨高來販賣商品的客商沒什麼兩樣。

    之所以沒有對劉綱進行「培養」,倒也不是殖民貿易部的刻意疏遠,主要是考慮到私鹽販賣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需要極為複雜的關係網絡。私鹽販賣在中國歷史上長期是一個黑白交織,含混不清的灰色社會現象。官府、鹽商、私鹽販之間有著糾纏不清的複雜關係──遠不是研究專著和論文能夠理得明白的。殖民和貿易部了避免重新整合的麻煩,採取了只供貨,不管渠道的營銷思路。

    但是這一模式下,利潤顯然難以得到提高。劉綱的自身實力不夠,在複雜的私鹽販賣網絡下無法拓展出足夠廣闊的空間。

    而司凱德也正要從鹽業上開創新得財源,雙方一拍即合。決定合作將銷售網絡拓展到整個兩廣和福建。

    唯獨表示異議的是馬裊鹽業聯合體──表示以目前的勞動力狀況,他們很難如此大幅度的「增產報國」。除非給予更多的支持:從人力到設備,而不是把更多的鹽田收歸旗下。對鹽業聯合體來說,他們的鹽田已經夠多了,多到很多都不能高效率的生產。

    即使是低效率的生產,即使暫停了鶯歌海的新鹽田開發計畫,企劃院控制下的瓊州海峽沿岸的各個鹽業倉庫和鹽場裡也積存著差不多足夠12個月使用的海鹽庫存:化工用和食用都在內。司凱德就是拿這個做文章,認為完全可以把庫存降到6月之內。

    為此,劉綱已經將自己的家室、夥計以及從鹽業中得來的全部財富一股腦的搬遷到廣州來,準備大干一場。

    劉綱雖然過去沒有和元老院有過深度合作,但是他就在徐聞,對澳洲人的實力瞭解的很清楚。也知道澳洲人的圖謀極大。眼看著他們的勢力愈來愈大。現在能夠成為澳洲人的合作夥伴,未來的「錢途」不可估量。所以他的勁頭非常的大,司凱德的殖民貿易部其實一文錢的投入都沒有,初始的基建投資全部是劉綱拿出來的。

    郭逸默默的聽著他的介紹,顯然,這位劉綱是他未來要指揮的商業買辦之一。或許可稱之為新時代的買辦。如果說高舉、李洛由這樣的大洋商「買辦」獨立性還要強一些,那麼孫可成、劉綱這樣的買辦就是純依附性的了。他們的產業名義上是獨立的,其實一舉一動都在元老院的控制之下。

    「這是這位劉老闆的個人資料。」司凱德打開隨身的密碼公文包,取出一個文件袋。

    郭逸看了看此人的材料。三十多歲的一個壯漢:照片上的臉上殺氣騰騰──顯然,當個私鹽販很不容易,家中有個老母唯知吃齋唸佛,老婆鄭氏,膝下一子劉小官。後面還開列著他的奴僕、夥計的名單和簡單介紹。

    「現在他老娘和兒子都在徐聞,處於我們的直接控制下。」司凱德說道,「我們沒要求他把兒子老娘搬家到臨高去,反正現在徐聞也差不多就是我們的天下了。」

    「說到雷州,唐僧計畫搞了沒有?」郭逸忽然想到了這個一度很熱門的計畫。

    「要明年才開始正式實施。」司凱德作為執委會成員,對這一機密的進度掌握的比較清楚,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情報口的人已經在培訓了,是歸化民。」

    「可我覺得意義不大……」郭逸的想法代表了不少一度對此很熱衷的元老的態度,現在的雷州,處於臨高的全面輻射之下,徐聞、海康兩縣正在逐步「瓊州化」。元老院對整個雷州半島的控制正在增強。

    「沒錯,但是直接掌握一個官兒也是不壞的選擇,既然我們已經搭上了復社,和火炮專家有了交情,何必僅僅讓他侷限在雷州呢?大可調到其他地方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處。」司凱德說道,「就算派不上用處,我們的投入也不大。」

    郭逸表示對執委會的「高瞻遠矚由衷的欽佩」。司凱德笑道:「你就別拍馬屁了。我們還是來談談廣東的糧食問題吧。」

    郭逸匯報了目前在廣東蒐集糧食的狀況。

    廣東在明末還是糧食輸出省份,每年有相當多的商品糧輸出到福建──福建長期以來就是缺糧的省份。但是由於經濟作物的廣泛種植,糧食自給率已經下降了很多。

    不過,要籌集糧食,廣東依然是元老院最方便的貨源地──從珠三角和周邊地區蒐集的糧食運到香港基地進行加工又有便捷的水路可以利用。

    企劃院、殖民貿易部、農委會和對外情報局聯合在廣東搞了一個專門的糧食工作小組,由廣州站牽頭負責實施,郭逸最近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搞糧食。

    徵集糧食不是靠現銀購買──按照穿越集團對糧食的需求,根本不可能湊出這麼一大筆銀子來,而且如此規模的收購糧食也會造成廣東的糧食價格暴漲。

    糧食工作小組在本地蒐集糧食的方式卻是「徵糧」──或者說:徵收「合理負擔」。

    珠江口戰役之後,伏波軍的威名已經在珠江三角洲如雷貫耳、其掃蕩、經過的各個鄉鎮都被勒索過「合理負擔」。「合理負擔」並不是一次性的勒索,而是長期的「稅收」──負責徵收的,就是郭逸的廣州站。

    儘管軍伏波軍已經退走,但是髡賊的戰艦就在珠江口海域巡航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實。

    大昌米行的廣州分號,現在就是元老院設在廣州的稅收機關。各個鄉鎮接到林佰光手下的情報人員秘密送去的「通知單」之後,在規定的時日之前把核定的「合理負擔」如數繳納到米行內。

    徵收的不止有稻米,還有雜糧、經濟作物和生絲,亦可以繳納銀錢──德隆廣州分行代收。具體視當地狀況而言。

    除此之外,在被伏波軍攻克掃蕩過的珠江沿岸的大小鄉鎮裡,出現了一家拿著那些在珠江口戰役中消滅掉的鄉紳地主的地契和租由來收租的租棧。

    所謂租棧就是收租代理店。在清代非常發達,亦稱「田店」。一般的中小地主或者居城地主,因為在當地勢力有限,土地也不多,在農村收租遇到強項的佃戶,往往收不到租或者收租打折扣。於是就漸漸出現了一種行業:地方上有勢力,和官府有勾結的人物出頭開辦租棧,專門承攬地主的收租事宜。從中收取少量的手續費。

    這種做法類似於繳納稅賦中的「包攬戶」,只不過是針對佃戶,而不是官府。

    租棧的出現便利了中小地主,在清代中期之後變得日益流行。漸漸得甚至喧賓奪主的代理一切土地租佃、稅賦乃至買賣事務,反而地主本人不能再插手,只能坐收地租。以至於佃戶只知道自己的土地屬於某某棧,不知道自己的地主姓甚名誰。

    這次,糧食工作小組就提前讓租棧出現在大明的時空了。一番緊鑼密鼓的籌備之後,由海南各縣抽來得若干舊「糧差」們相繼到來。以這批糧差為業務骨幹,配合一部分其他歸化民,組成了全面管理這批土地的「萬/盛/號」租棧。

    土地的所有者被全部改為「袁老元」,實際由企劃院代管。住址在瓊州府臨高百仞村──正是當年臨高為穿越眾們單獨搞得一個行政村。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7
第二百二十八節 東南亞公司

    這批地契的過戶手續由對外情報局負責偽造,留用的各州縣衙門的書吏中很有一批作假文書,假地契的高手。偽造之後送到廣東,由林佰光手下的人員安排若干人假冒的「原田主」一一到各縣衙門辦理了正式過戶手續。當地官府大致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些土地已經是無主的了,想吞沒沒這個膽,當青天大老爺又犯不上,不如轉給澳洲人還能收些稅賦和個人的好處。

    儘管有人提出讓本地的代理人成為「地主」,然後再出面收租。但是對外情報局認為佈置這些當地代理人不容易,不宜讓他們過早的高調亮相。另外,此事勢必會造成一定的民間衝突,造成某些不良影響,不如使用一個可以隨時拋棄的掩護面具。

    萬/盛/號的出現破壞了許多當地農民佔有土地的夢想──從珠江口戰役之後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這些田地都被當成無主地被種上了糧食,眼看快要秋收了,忽然冒出來得「地主」讓這些土地的臨時「主人」們措手不及。

    沒有地契,就意味著沒有土地所有權,也意味著並不存在沒有正式的租佃關係,農民在上面開荒種地是「非法」,地主可以毫不客氣的趕走他們而獨佔收穫,他們一年的辛苦和投入就等於是白費了──就是告到官府也沒有用。

    不過這突然冒出來的「租棧」總算吃相不是太難看──畢竟土地還是要有人種得,天地會暫時還沒有精力管到廣東這邊來;而澳洲人的名氣也不能弄臭了。所以他們的要求很簡單,雙方補充簽訂租佃合同,對半分成。土地的租稅由地主承擔。

    這樣的條件談不上優越,但是相對於原本可能會白白忙活一年的農民來說,也算是不壞的結果了。勉強也就接受了。

    但是整體看來,不管是徵收合理負擔還是萬/盛租棧的收租,能夠得到的糧食相當有限。

    當初在珠江口戰役中出於收買人心的考慮,勒索的合理負擔是比較輕得,除了少數抵抗較為激烈的鄉鎮之外,很多是象徵性的。即使那些被課以較大負擔的鄉鎮,也出於「不禍及窮人」的思路,額度依然較低。

    「……我們測算下來,這兩筆收入總共能夠累積徵收二萬石上下,另外還有大約可以折合為二萬兩的經濟作物和現銀。」郭逸說道,「還沒有收齊,不過數字相差不會很大。」

    「不太夠。」司凱德評論道。

    「當然不夠,所以收購糧食的事情企劃院有沒有一個准主意了?」

    市面上的糧食有的是,林佰光提供的數字:如果敞開收購,弄三四十萬石糧食是沒問題的。當然,歸根結底的問題是要有銀子。

    即使收購二十萬石,按照目前的行情也得十五萬兩白銀,而隨著收購行動的開展,米價會不斷上漲。儘管有夏糧的補充和秋糧即將上市的降價因素,但是整體的價格還是會有所上漲。最終的平均收購價可能會達到每石一兩。

    要財政總監部拿出這麼一大筆銀子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一開始企劃院對是否現金收購糧食猶豫不決──寄希望於從荷蘭人從東南亞運來更為便宜的糧食。但是荷蘭人在夏季結束前因為受颱風的影響,一般不派船隻前往中國沿海地區。

    至於派往東南亞的商團,完全是探索的性質。收購大批的糧食,需要再產地有完善的當地商業網絡。東南亞當地是否存在這樣可以合作的商業網絡,大家心裡都沒底──儘管大圖書館的史料研究員們一口咬定說是有得。

    如果要等到夏季結束之後,發動機行動一開始,時間上就顯得相當倉促。聯勤總部駐香港的發動機行動前指送來未來12個月的糧食供應狀況預測,指出目前在香港的糧食儲備依然處於警戒線水平。

    「所以阿德這次下了決心了,還是要在當地收購糧食。」司凱德說道,「計畫是十萬石現糧。」

    企劃院給糧食廣東工作小組下達的指示是「少量多批」,避免大批量一次性購入過多糧食以免造成市場價格的上漲幅度太快。

    「貨款呢?從哪裡走?」郭逸對此十分關心,廣州站屬下的各家企業和廣州站本身都在德隆開有賬戶,賬目的數字不小──不過這些錢大多是要很快支付出去的,要弄十萬兩銀子出來不是件容易事。

    司凱德說:「從德隆貸款。」

    具體來說:收購資金用大昌的名義向德隆廣州分行的貸款。大昌以收購的糧食為抵押,向德隆廣州分行貸款十萬兩銀子,為期六個月。

    德隆在廣州的分行既然已經正式運作起來,利用其吸納的存款進行周轉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如果全靠財政總監部的撥款,以目前極度緊張的銀根來說是難以維繫的。這個時候德隆的信貸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這等於是在向廣東的富戶們借錢買糧。不過這與一般的信貸不同。買入的糧實際是被被元老院本身消耗掉的:大昌實際只是一個名義,大昌不可能通過糧食貿易本身來獲取利潤來償還本金和利息。作為最終的債務人,企劃院將使用臨高的工業品或者轉口貿易產品來償還這筆貸款。

    這一安排是建立在臨高的工業製成品銷售能夠滿足這一額外需求的前提下的。等於在未來的半年內,臨高要額外提供價值十萬兩銀子的工業產品,而廣州站要額外銷售十萬兩銀子。因而郭逸對未來的歸還問題非常擔心:儘管德隆和大昌是左手到右手的關係,但是德隆吸納的存款可是實實在在的從廣州地方上弄來的。一旦在生產、銷售環節上出現一點問題,勢必會造成連鎖反應。

    郭逸很清楚,企劃院沒法把希望寄託在弄回來的人力身上──那十多萬人口一下子是變不出產值來得,最多能先用來修路什麼的沒技術的體力活。他們打得算盤,無非是從山東、濟州搞到的戰利品。特別是登州的戰利品。據說每年登州的餉銀要消耗八十萬兩。這麼多年來軍隊發餉、公私用度、商人販運,在當地積存下來的公私財富都不會是小數字。當年孔有德縱橫登萊就掠奪了大量的戰利品。至於濟州島,多少應該也能擠出點油水來──當地的牛馬眾多,也是很不錯的財富。

    二艘懸掛著啟明星旗,摸樣稍稍怪異的大型廣船正在海面上乘風破浪的航行。說它怪異,是因為這艘船的桅杆上裝上中國帆船上沒有的斜衍帆──這種帆在當時的歐洲船上也是不存在的,它要到18世紀才出現。在傳統的中國式硬帆上加裝這一系統,是元老院造船廠的最新的改進。

    這二艘排水量超過200噸的廣船全是鐵力木製造的,非常堅固。它們原本是諸彩老手下的海盜船,投奔臨高之後由於原主人希望保留這艘船,就作為投資編入了東南亞公司的船隊。

    說是東南亞公司的商船隊,實則大多數時間是在近海受海軍的指揮充當運輸船,跑遠洋貿易的時候屈指可數──出於安全、風信和資金的考慮,元老院組建的東南亞公司前往菲律賓、摩鹿加群島、暹羅等地的航行每年只進行一次。其主要目的與其說是為了進行貿易,不如說是維持貿易網絡和打探商業信息。

    由於是商船,所以臨高造船廠對東南亞公司屬下的船隻改造相對簡單,最主要的改進是安裝了舵輪系統,在結構上沒有太大改變,也沒有安裝太多的火炮和武器。只安裝了二門68磅的卡隆炮用來自衛。儘管這是公司的商船,但是按照元老院的相關法律,所有海上船隻的水手都隸屬於海軍管轄,隨時可以徵調加入戰爭。

    在其中一艘較大船隻的艉樓上,舵手旁站著一名穿著便服的元老。正和身旁的一個歐洲人說著什麼。站在john?quark旁邊的是平秋盛--醫學專業畢業,擁有市政、機電專業一級建造師資格和會計師執業的元老。d日之後一直在企劃院供職,利用他對東亞歷史的瞭解進行一系列的策劃,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山。

    平元老一直想經略日本──這是他主動提出的:他能說日語,對日本的歷史文化也有研究,有時候還半真半假的自稱是平家後裔。不過日本現在不是企劃院的主要目標。倒是東南亞的參謀考察點名了讓他前往。但是東南亞他並不想去:實在是太熱了。不過他別無選擇,這次考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一來瞭解東南亞在十七世紀初的形式,另外他自己懂醫術,又能繪圖,還做過市場工作,無論從南下的安全還是勘測或者拓展市場都是不二人選。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8
第二百二十九節 南下順化

   「等發動機計畫正式開始就能去日本了。」平秋盛這樣想遺憾的放棄了日本商團計畫。集中全力準備東南亞考察事宜。

    平秋盛計畫的東南亞考察的主要目標是中南半島地區,也就是現在的越南、柬埔寨、和泰國各地,不涉及現在的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印尼等地。因為企劃院支持這次考察的主要目的是獲取糧食。此外,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在後者這些地區都有較強的殖民力量,彼此又犬牙交錯,元老院目前還不打算陷入這樣的亂局中。

    前往東南亞的船隻,平秋盛原本期望得到一艘901作為自己的座艦——冒著黑煙的戰艦威風凜凜的闖入野蠻人的國土,在海岸線上架起幾門大炮來迫使他們納貢稱臣,這是多麼有殖民范的事情!

    但是發動機行動的迫在眉睫使得他的野望破產。不但他不可能得到901中的任何一艘,連較大較好的風帆戰艦也基本上弄不到手。

    他只能在東南亞公司的船隊船隻中挑選船隻最後落到他手中的是二艘廣船。每艘排水量200噸,是本時空沿海常見的貨/漁兩用船隻。

    狀態是東南亞公司船隊中最好的二艘。平秋盛看了之後認為大致可以滿足東南亞考察的需求了。

    這次去東南亞二艘船的指揮員正是這樣一位前海盜頭目何從富。

    何從富是個老海盜,在大幫裡就以奸滑著稱。屬於小海盜但是混得比較成功的。從一艘小小的漁船一直發展到擁有五艘大船的頭目。諸彩老大幫潰散的時候,他帶著二條船總算逃出一條生路。

    自從投了元老院之後,他一直在觀望澳洲人的發展。這樣的人不是一個,而是東南亞公司中的大多數。

    當初參加東南亞公司的商船隊全是一些對「髡賊」心有疑慮,要保存自己一點實力作為後路的舊海盜頭目們。隨著元老院的勢力不斷膨脹,船隊的統一人事制度,統一報酬制度的落實和對基層人員的政治改造,舊頭目個人對船隊水手的控制力基本已經消失所謂保存實力以觀其變已經成為一句空談。即使是他們自己親自擔任船長的船,在沒有得到海軍部的命令之前也無法擅自行動。

    第二次反圍剿勝利結束,海軍挺進珠江口,炮打五羊驛之後為了搭上從龍的快車,這些人終於決定徹底的賣身投靠,為此,他們一致向企劃院賣出了手中船隻所有權以表現自己的忠誠態度。這樣一來,他們對船隻的個人影響就完全歸零了,只留下以船隻折價的分紅股份。

    何從富從前去過暹羅,對此行的海路比較熟悉當然並非最優路線中國古代海員的航行線路一般喜歡選擇能夠目視海岸線地海域,至不濟也要有一連串的島嶼作為航路的參考。

    但是這樣的航線對東南亞商團來說卻是很合適的: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考察沿岸狀況和進行貿易,沿岸航線正中下懷。

    何從富穿著高級海員服其實就是元老院海軍的軍官制服,只不過佩戴的全套標誌都是商船隊的。袖標上繡著「元老院恩准特許東南亞公司」的標記。他胸前掛著最新配發的雙筒望遠鏡,看上去威風凜凜。

    桅杆上飄揚著元老院的啟明星旗和東南亞公司的公司旗:左上角是縮小的啟明星旗,其餘部分是九條紅白相間的條紋。非正式的稱呼是「九段旗」。

    最後是平秋盛的個人的元老紋章旗,為紅色底旗,當中綴有他自己設計的家紋。

    夸克一直弄不清楚新近出現的東南亞公司的「九段旗」是什麼含義不過在他看來這旗幟和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旗幟很類似,尤其是紅白相間的條紋。

    東印度公司的紅白條紋是聖喬治旗的顏色,不知道澳洲人用這樣的配色有什麼含義?夸克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但是包括何方回和平秋盛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實際的原因是:當初鐘博士給東南亞公司設計旗幟的時候直接抄襲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旗幟的佈局和創意。

    在鐘利時博士看來英國東印度公司是一個很成功的企業,儘管它在本時空還很弱小,但是最終英國人取得的成就卻遠遠大於荷蘭人。抄襲這樣一個企業的旗幟是很「吉利」的。

    然而夸克對自己所屬的東印度公司的狀態很不滿意。英國東印度公司在17世紀的東亞洋面是「弱勢群體」,在茫茫大海上佔據了些孤立據點和商館,佔有的貿易地盤極小,而且還非常的分散不但最有油水的貿易很少能輪得到他們,還不斷的遭到各種競爭對手的打不過他算是掘到了金礦。夸克已經是第二次運送奴隸來三亞。有了上次的成功經驗,還有那些質量好到從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高級白糖、朗姆酒和各種中國貨,萬丹的英國商館子轟動了。這一次源源不斷上門拜訪的人更熱衷於關於澳洲人的一切。連英國人不怎麼友好的鄰居:巴達維亞的荷蘭人也來了。

    加上荷蘭商務員訪問臨高的報告,成了一個已經在快速發酵的信息一些冒險家像蒼蠅嗅到血腥一樣聚集在夸克周圍。資金、船隻和奴隸貨源源源不斷的出現了。

    他的動作也很快,只用了三個月不到的時間,第二船接近1ccc名奴隸就運到了三亞。回程的船艙裡,裝滿了生絲、白糖、朗姆酒和各種中國雜貨。

    豐厚的利潤讓夸克很快就募集到足夠資金,現在夸克的船隊已經有了二條300噸級排水量的的大貨船,不過這樣的規模依然有些單薄他的船隊要南下必然要經過廣南國漫長的海岸,那裡的國王現在和葡萄牙人有著良好的合作,這讓夸克頗為擔心他吃過葡萄牙人的苦頭,而且這些船上的貨物都很值錢,重載的商船即沒有火力也沒有速度,萬一被人靠幫,連白刃戰的水手都不夠。是海面上典型的大肥肉。

    在三亞滯留的這些天他打聽到澳洲人的貿易團將要南下去暹羅國,既然要去暹羅那就肯定要經過廣南,只要跟著澳洲人的船隊安全的通過越南的海岸線,後面就不用有太大的擔心了。想到這裡他馬上把這個想法轉達給了何方回,並表示願意充當澳洲船隊的領航和當地嚮導,澳洲人欣然同意。於是夸克當即把自己船隊的指揮權交給了希金斯船長,他自己卻上了東南亞公司的大船平秋盛所在的旗艦。

    船隊隨風信起航南下,很快就到達了順化海域,此時的越南黎朝已經被權臣鄭氏和阮氏分裂為南北朝,1620年,盤踞在北方的權臣阮福源正式的拒絕了將賦稅交與河內的朝廷,接著又拒絕要求阮氏臣服於朝廷的權威的諭令。1623年鄭松逝世,其子鄭繼立。鄭再次正式的要求阮氏臣服,阮福源也一再拒絕。鄭氏與阮氏雙方公開的戰爭終於在162年爆發開來。

    雙方連續交戰了四個月之後勝負未分,整個黎朝越南被分裂成南北兩部分,鄭氏控制了大部分的北方而阮氏割據了大部分的南方。雙方的分界線在廣平省的崢江上這條疆界與後來南北越分治的北緯十七度線非常接近。

    相較於鄭氏統治了人口稠密得多的領土,阮氏也具備一些優勢。首先,他們處於守勢的地位。其次,阮氏在他們與歐洲人、尤其是葡萄牙人的接觸中獲益,得以購置較先進的歐洲軍備,在城防中僱傭歐洲的軍事專家。第三,地理形勢對他們有利:大規模有組織的軍隊僅適合平原曠野,而此種地點在越南十分稀少在越南,山嶽幾乎擠進了海裡。

    南方阮氏的主要據點就在順化。在首次擊退鄭氏的攻勢之後,阮氏建立了兩條主要的堡壘線,橫亙在山海間的狹長的平地中。城牆豎立在順化北方的同海市附近。據說是按照葡萄牙軍事工程師指導下修築的歐式堡壘群,配合大炮和火繩槍形成的堅固防禦體系,使得鄭家的大軍很難突破。

    鄭氏為了突破這幾道牆,前後征投入了十萬名士兵,五百頭戰象與五百艘戰船。對阮氏城牆防禦的首度攻擊未能奏效,隨後反覆的進攻持續了數年。到現在戰鬥還在這一「長城」前進行著,無數的越南農民在這一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淪為不折不扣的炮灰,成千上萬的死去。

    對元老院來說,這場戰爭同樣帶給了他們極惡劣的影響在海陽設置的貨棧已經漸漸喪失了廉價糧食收購的優勢。米糧被挪為軍用,農民被抓去當兵,常常還一去不回,田地荒蕪,市場也變得蕭條起來。

    因為阮氏在前線的「長城」效果顯著,故而鄭氏從海上襲擾南方的情況時有發生。南方也以牙還牙,雙方在海上的戰鬥同樣十分激激烈。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9
第二百三十節 金蘭灣

     即使從船上,也可以看到阮氏在海岸線上修築的一系列的堡壘,特別是在海陸要沖和適宜船隻靠泊的地點,到處可以看到阮氏修建的堡壘,很多都是歐洲式,儘管從規模到材料都有明顯的「猴版」特色,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阮氏在軍事思想上和技術上的「西化」比大明要激進多了。

    在這場越南南北朝的戰鬥中,不但在東南亞活動歐洲殖民分子都有參與,中國海盜也在其中混跡,為阮、鄭雙方的廝殺提供海軍力量,打得不亦樂乎。雙方都毫不吝惜的向海盜們拋灑各種「官位」「爵位」「誥命」──反正所費的只是一紙文書外加一顆木頭大印,外加一身不倫不類的官服。就能拉來無數人船來為己方賣命,何樂不為。至於報酬,就是自由擄掠敵對方土地上的財富。

    平秋盛忽然想起了什麼:「傳令兵!命令汪友立刻到艉樓報到!」

    在珠江口戰役中投效過來的汪友原本在馬裊基地的聯勤學習班參加後勤工作學習──他過去是海盜集團的老營總管,負責的原本就是後勤,現在是專業對口。這次到東南亞去,從全軍系統內選調對東南亞環境較為熟悉的歸化民,就把汪友臨時借調來了。

    「你跟著鄭保到過這裡吧。」平秋盛劈頭蓋腦的向汪友問道。

    「是!」汪友的立正回答的姿勢做得不大標準──他雖然混跡海盜群,但是本質上是個耍筆桿子的師爺,年齡也偏大,所以「正規化」訓練的成效遠不如其他同行們。海軍制服穿在他的身上很有點明治維新那會剛穿洋服的志士的風度。

    汪友看著熟悉的海岸線:汪友大致述說了下他隨著鄭保的船隊在這一帶「作戰」的事情──所謂作戰就是這一帶燒殺掠奪過。一開始這是很不錯的買賣,阮氏在這一帶海岸線上沒什麼防禦,船隊輕而易舉的捕獲了許多船隻,掠走大量的財貨。除了繳一部分給鄭氏之外,其餘全是船隊自己的。

    但是漸漸的這海岸線就變得不大容易啃了,炮台、烽火台愈來愈多,不但時常要冒著炮火登岸,有時候還會遇到阮氏的船隊攔截,雙方火並一場,人船損失都很重。

    正是因為這買賣變得愈發凶險,鄭保才起了返回的廣東念頭。

    「現在為鄭、阮打仗的大明海盜們還有多少人?」

    「報告!具體數字我不清楚。去年鄭保在江坪招募水手和船隻的時候,給鄭氏打仗的還有三十多股。都封了官爵。」

    這些海盜股數和人船數經常發生變化,不管是鄭氏還是阮氏,麾下的中國海盜都屬於「義軍」,既不點驗,也不發餉。只給與名義讓其襲擾對方而已。除了少數大規模的戰役,很少會集結起來統一指揮作戰。至於來去更是自由,願來願走悉聽尊便。所以夏季的颱風季節一到,這些海盜們基本上就全退回中國沿海去了。

    至於為阮氏作戰的中國海盜要少得多──相對來說阮氏較遠。不容易補充人員和船隻。不過前前後後他聽說的和在海上打過交道的也有十幾股。不過他也表示,不少海盜同時受過雙方的冊封。經常轉換立場以利於在這混亂的局面中淘金。

    當然,淘金中死於非命的人也不在少數。汪友知道好幾個過去諸彩老手下的掌櫃就是在這裡折戟沉沙。所以船到這裡他不免又兔死狐悲之感。

    夸克經常往來經過這一帶,對戰爭的事情也聽說了不少。他指著海岸線深處的幾所建築:「那裡是安南人的糧倉,我聽說再往內陸還有很多,最大的在順化城的東門。上帝保佑,這些野蠻人相互殺戮了好幾年,還有葡萄牙人參與,他們囤積的糧食很多,不過我估計再這麼殺戮下去很快就沒有人能吃這些東西了。」

    「他們用得火器是葡萄牙人提供的嗎?」平秋盛問道。他看到大量的炮台和炮壘,上面應該都配置有火炮,統算起來數量很驚人。

    「葡萄牙人在順化很早就設有一個鑄造廠,鑄造火炮和炮彈。還能生產火繩槍。賺了很多錢!」夸克羨慕的說道。他是商人,對這種消息比較靈通,他原來對此一直羨慕嫉妒恨──世界上有什麼比軍火更能值錢的呢?當初李洛由想和他合作搞辦鑄炮廠的時候他是很有熱情的。

    夸克賣力的解說著,他還指望平秋盛答應他的「澳洲海圖」呢,雖然劉三曾經拿給夸克看過的海圖屬於管製品,但是小精度的經緯圖元老院已經印製了一批,作為未來提供給有大量貿易往來的商業夥伴的禮物。

    平秋盛看著遠處的建築想,這些糧食本來應該是穿越集團的,如果不是南北朝混戰,越南的糧食也不會那麼緊張。儘管本地的海岸防禦很有章法,但是這設防水平充其量也就比大明在虎門的炮台強一些而已。鄭保之流固然覺得難啃,對他們來說卻不成問題。如果船隊有一個海兵連加上少量特偵隊,再跟上幾艘h800和諧輪,一傢伙搶個七八萬石的糧食回去不成問題。不過這次就不用想了,發動機計畫已經把臨高的各種資源崩得很緊了,好些大規模行動都擱置到明年再說了。搶猴子糧食的提案估計短時期內元老院沒法通過。

    平秋盛注意到外海有一道天然的礁石把港灣隔開,裡面的停泊條件還是不錯的,這時岸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船隊的到來,放起了告警的濃煙,但是沒有船隻出港盤查。顯然對方其實沒有隨時能夠出港作戰的常備海軍。只是靠岸防體系來阻止對方登陸和襲擾。

    再往南一些就是峴港,已經能夠看到漢江的出海口了,這裡就是印支半島的漢文化影響的分界嶺。本時空的越南還沒有把疆域往南推進到大海邊。在越南朝廷看來從漢江往南就是生番了,屬於他們要「教化」和「征服」的地盤。

    經過兩天的航行船隊抵達芽莊海域。平秋盛下令船隊在此地停泊,並派遣小隊登陸獲取清水、燒柴和蒐集食物。登陸小隊帶給這裡的居民一些小小的驚慌。

    當地村民派來兩個老者送來了一些食物和飲水,打聽登陸者的意圖如何。平秋盛學過一點越南語,但是等交流起來平秋盛才發現他的越南語300句完全沒用,越南南部當時既不通用漢字,而現代越南語基於法語字母的文字也無法交流,那些古怪的發音顯然是南島一帶的方言。

    來得村裡的使者居然能說一點點漢語──當然發音很奇怪,只有汪友這樣以前來過這一帶的前海盜才能聽得明白。平元老嘗試了之後還是放棄了自己上陣的打算,改由熟悉這一帶的前海盜歸化民翻譯。一番手腳並用,土語、漢語混合的交流之後,雙方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平秋盛贈送給村民一些貿易上常用的禮物:玻璃珠子和幾把砍刀。要求村子提供乾淨的飲水和食物補給。船隊可以用隨帶的日用品付價,平秋盛還送了代表一面小玻璃鏡子,村民千恩萬謝的回去了。當天就送來了大米、雞鴨和許多水果蔬菜。

    由於擔心遭到阮氏軍隊的襲擊,全體只是在岸邊地勢較高處宿營,船上也留下了一些人看守,但是元老顯然高估了阮氏的控制力。作為阮氏從佔城國新佔去的地區,他們並沒有顯示出多強大的控制力。其有限的兵力顯然都調集到了北方前線去了。作為本地土著的村民也算有些見識,經歷了戰亂、海盜、歐洲的船隊,他們知道這些外來人都不是自己惹得起。

    既然明白自己的實力懸殊,所以對於在本時空出現在此地的各類海上勢力,除了防範就只能合作,現在看來澳洲人還是很客氣的,所以村民們願意給予他們儘可能的配合。

    駐蹕芽莊的幾天,林淡和他以前的「同事」們好好的享受了一下這裡的海灘。芽莊的風景美不勝收,美國人選擇這裡當基地還是很有眼光的。

    在平秋盛的心目中,未來芽莊是穿越者在東南亞的前進基地,同時也是元老度假勝地的一個選擇。

    隨船來得遠程勘探隊的元老帶著人乘坐小船在芽莊南面的金蘭灣進行水文調查。這座水文條件極其優越的天然港灣是一個絕好的海軍基地和商業港口。未來以金蘭灣、芽莊構築的商貿和軍事據點應該有很不錯的發展。

    金蘭灣以南就不是越南的領土了而是佔城國的地盤。阮朝在對抗北方進攻的同時還繼續南下「開疆拓土」,不斷壓縮原先在這一帶的佔城國,將佔城的殘餘勢力壓縮到了金蘭灣以南。歷史上佔城的國土從藩裡一直延續到順化。不過現在佔城的勢力只剩下藩裡一帶了,靠著越南南北朝的互相攻打牽制才能繼續苟延殘喘幾十年。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39
第二百三十一節 佔城

      最後,平秋盛還不忘用自帶的500d給金蘭灣來了幾張特寫。

    「可惜沒廣角鏡頭,回去還得拼一下。」平秋盛喘了口氣。順便又盜攝了若干張遠程勘探隊的趙雪的泳裝照──為了便於在小船上活動,她是穿著泳裝上小艇的。

    趙雪談不上怎麼漂亮,穿得也是毫無性感可言的套頭式連體游泳衣。但是她是元老中不多的現代女性,身材高挑,很符合元老們的審美觀。對於每天對著瘦小女僕的元老們來說不啻於是絕代佳人。

    看著長距離鏡頭中正伏在船幫上勘探水深水溫的趙雪的兩條曬成小麥色的結實的大腿,平秋盛不免起了若干生理變化,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趙雪已經被白國士近水樓台的勾引走了。不過他倒也不覺得有太多的遺憾──畢竟元老之間的婚姻有很多限制和忌諱,象劉三那樣鬧出不愉快結局豈不是十分掃興。

    金蘭灣以西50公里左右有東亞較大的鋁土礦產帶,勘探隊對金蘭灣沿岸是否有小規模的鋁土礦有一定的期望。鋁是非常有用的輕金屬,不但工業上用處極大,金融部門還指望用鋁來製造輔幣──儘管臨高的電力水平要支持工業化的煉鋁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不過勘探隊顯然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資源發現,所以趙雪這幾天一直穿著泳衣在金蘭灣的海邊活動,惹得平元老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

    平秋盛的女僕姿色平平,在解決了有無問題之後已經漸漸引不起他太大性趣,這次乾脆就沒帶上船。他雖然天天想著日本總督的位置,也知道本時空的日本女人乏善可陳,不管出身多高貴都毫無意義。

    他在船上經常和夸克交流奴隸問題──當然平元老對夸克的商品並不感興趣。馬來人種的長相不符合他的審美觀。他更感興趣的夸克提到的在巴士拉的奴隸市場見聞:各種膚色,各個民族的女奴們雲集此地,等待發賣。每次都聽得他血脈噴張,晚上輾轉難眠。

    夸克這個不懂事的,應該立刻去給元老院搞一批才對!平秋盛儘管幾次暗示這些女奴在臨高會很有市場,沒想到夸克對此居然毫無知覺,總要扯到東南亞奴隸和黑奴的質量對比問題上。

    在芽莊休整兩日後船隊啟程,前往下一站。此時夸克的船隊應該說已經安全,不過本著對商機的敏銳嗅覺,他決定暫時跟隨澳洲船隊去暹羅──也許還有更多發財的機會。

    平秋盛在船上整理著這幾天的資料,芽莊這裡雖然已經被後黎朝的阮氏佔領,但還殘存了很多佔城國的痕跡,到處都有的石塔就是印證:佔城在文化上深受印度的影響,婆羅門教一度很流行,也有種姓制度。

    從統治力量上來說阮氏對這裡的控制是比較鬆散的,堡壘不多,幾乎看不到軍隊活動的跡象。從當地居民口中得知,阮氏的官吏和軍隊只在本地征發糧食和財貨,間或也強徵壯丁,除此之外就不大有其他活動了。

    平秋盛發現此地還有一些中國移民的村落──阮氏控制下的地盤有限,人口更少,還要應付大規模的軍事作戰的開銷,所以大量吸引中國移民開墾新南方的土地,繳納稅賦。作為一種鼓勵,阮氏還給中國移民集團的頭目授予各種名目和封號。

    顯然,開始東南亞攻略後在這一代建立起鞏固的據點並不難。不用特別強大的堡壘,只需一個類似榆林堡一樣的小型堡壘就可以了。以芽莊的地理位置優勢,這裡能夠大量獲取稻米。

    這一地區廣種所謂佔城稻,佔城稻耐旱,生長期短,從播種到收穫只需要50多天,在兩宋就已經傳入兩廣和福建。是宋以前的穿越神器。這裡作為原生地加上足夠的光熱,產量顯然更高。這些糧食白白便宜猴子可不好,早日拿下芽莊和金蘭灣就能源源不斷的吸納越南中南部,特別是湄南河三角洲地區的糧食資源,平秋盛這樣想著。

    不過從長遠看,芽莊這裡的資源價值不是很大──此地除了能夠獲得稻米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的資源了。也許在完成整個東亞佈局後,這裡就將恢復傳統定位:一個元老度假港外加海軍基地,當然在拿下馬六甲之前充當澳洲人和東南亞的轉口貿易港也是不錯的。

    船隊駛過佔城的海岸線。佔城這個歷史悠久,自從叛漢自立之後先後建立過十五個王朝,一度在印支半島上赫赫有名的大國現在已經淪為苟延殘喘的小邦。北有黎阮,西有高棉。要不是這兩國自身內憂外患不斷,早就被吞併分割了。

    途中,他們先後登陸了幾次,由特偵隊進行了偵查,發覺這地方稱之為「國」實在有些勉強,當地有得只是些村落和衣衫襤褸的百姓──草棚子一般的住所裡沒有什麼日用品。連起碼的粗瓷器都沒有。用得是陶器和木器,有得則用大貝殼。不論窮富,唯一的消遣品就是檳榔。幾乎人人都嚼。

    在特偵隊偵查的範圍之類,他們沒發現什麼堪稱為「城市」的地方,只有一些規模較大的土寨。戒備森嚴,似乎時刻防備著阮氏的入侵。

    然而在海邊的某些港灣,還能看到過去港口的廢墟,有的港口的廢墟面積相當的大,顯然曾經有過繁榮的城市。

    作為一個曾經是海上絲綢之路重要中轉站,商業繁盛的國家,現在居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實在令平秋盛感到吃驚。

    在平秋盛看來,佔城國的局面屬於自己腦袋被門夾了的一類。本來阮氏對佔城的關係是和平相處,還企圖通過聯姻的方式來拉攏佔城。畢竟南北兩線保持軍事壓力對於阮氏並不是什麼好的形勢,但是這時候佔城國偏偏頭腦發熱,也許是受到緬甸和葡萄牙人作戰的鼓舞,也許是因為信仰的關係,在自顧不暇的時候居然派兵援助柔佛蘇丹國進攻馬六甲。阮氏當時和葡萄牙人有同盟,要依靠葡萄牙的軍艦對抗鄭主,沒有葡萄牙人的海上支援,南方就很難抗衡鄭氏。於是便轉過頭來向佔城發動了進攻,即消除威脅,又開疆拓土。

    看來佔城這個地方的局面大有可為。平秋盛意識到,鄭、阮和佔城三方之間交錯複雜的關係,只要稍有一點資源,就可以插手進去,撈取極大的好處。

    又是兩日的航行,航線已經折向西南,第三天的早上,天濛濛亮的時候,一個大喇叭形狀的海峽入口出現在船隊面前,沿著這個衝擊的三角洲入海口分佈著大大小小的島嶼。這裡就是原時空的胡志明市──西貢的出海口了。

    不過此地現在是柬埔寨的勢力範圍。雖然民間稱其為西貢,但是佔據此地的高棉人稱這裡為普利安哥,意思是國王的森林,是柬埔寨王國副王的領地。具體的位置大概在今天胡志明市的提案區一帶。

    隨著南北朝的混戰,大量越南、佔城的難民來到這裡避難定居。加上這裡原本就有大量的華人在此定居經商,所以表面上看還算繁榮。只不過柬埔寨王國自己也朝不保夕,西面有暹羅的壓力。

    不久前,暹羅的官商日本人山田長政離奇的「戰死」之後,陰謀論在這一帶蔓延,因為懷疑暹羅統治者即將對日本人不利,大量原先在暹羅經商務工的日本移民也進入柬埔寨避難,很多人跑到了西貢。此地儼然是一個東南亞的難民營。

    龐大──相對於此地荷蘭和葡萄牙人的艦隊,夸克的2艘船加上東南亞公司的2艘船已經算相當大規模了──的船隊到來,讓當地居民又有了一個看西洋鏡的機會。飄揚著東南亞公司的旗幟的船隻還從來沒有到過這裡。

    高棉人在本地沒有海上力量,西貢差不多就是自由港。港口的水文條件很好,許多外國商船都會到此地停泊貿易、補給。不過現在是夏季,有颱風的威脅,只有少數沿海岸線航行的中國商船在港,歐洲人的船隻一艘也沒有。

    船隊停泊在出海口中間的一處沙洲在那裡安營,在辦理了必要的交涉手續之後由熟悉當地的嚮導帶領一路朝普利安哥城進發,準備進城的有平秋盛、夸克等人。還有護衛的一隊海兵,攜帶著送給當地統治者的禮物。

    這裡港口的天然條件相當不錯,按照舊時空的記憶,稍加改造,容納兩萬噸級船舶停泊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一路行來,還沒到城下沿途已經看到許多窩棚,估計都是北方過來的難民,有些人見一行頗有些儀表,大概想向前討要些食物銀錢,但是看這夥人個個面目嚴肅,又有不知名的鳥槍背在身上,都不敢近前。

    平秋盛見這些雖然衣衫襤褸,但是氣色還行,看來還能吃上些飯,倒不至於再去別處逃荒。這湄公河三角洲的富饒確實不一般,只是讓這幫人給糟蹋了,實在是可惜。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0
第二百三十二節 普利安哥

     一路上平秋盛對夸克諄諄善誘,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奴隸貿易不光侷限於萬丹周圍,只要是東南亞的或者白皮膚的那種,穿越集團都可以來者不拒。至於怎麼搞到更多的奴隸,完全看夸克的手段。還沒進城夸克眼中這些沿途的難民已經成了滾動的銀幣和各種值錢的貨物。

    就在這時,有個戴著方巾的男子大著膽子湊了上來,顫巍巍的用廣州官話問一行人可是來自大明。得到肯定回答後,來人自報家門,稱是廣東人士,自幼好奇學,聽聞泰西諸國有奇技,能作紅夷大炮與千里鏡,故而不辭萬里搭乘商船來到南國遊歷,然後已經五年,如今思念故國,前不久搭乘一艘商船到了這裡,但是北方戰亂,再往北來往船隻漸少,一直沒找到船隻回國。

    此人名叫馮勝約,大約是歸國心切,又說了一番好話,表示自己不是無用之輩,在商船上不會是個廢物。平秋盛想有個熟悉本地的人倒也不壞。

    「此地的風俗你可盡知?」平秋盛問道。

    「小人來這海外遊歷五年,雖不敢說盡知,但說這南洋諸國多少都有所知悉。莫說這裡的風俗,就是語言小人也通。如今這裡正是真臘國的地盤,此地居民稱我大明僑商為柴棍,故以此為地名,此地僑商頗多,然而北方戰亂即起,這海貿便不好做了,故而多在早前歸國,最近北邊打得厲害,商船怕被波及,不敢北上,我也剛從麻六甲而來,到了這裡竟也找不到船北上了。」

    「我們暫時也不會北上,還要去暹羅國。」

    「去了暹羅總是要回國的,不妨帶上小人,小人從麻六甲一路行來,沿途也有頗多見聞,各位老爺興許用得上。」

    平秋盛想這東南亞顯然也不會有大明的探子專門過來,能有個熟悉當地的人在身邊也不錯。當下答應收留他。馮勝約喜不自勝,趕緊告辭回去收拾行李,雙方相約在城門口碰頭。

    「若是在城門口沒有遇見,直接去碼頭找我們的船就是。掛著紅白藍旗的就是。」

    「九段旗」的顏色組成是紅白藍,十分顯眼,馮勝約只要稍加注意就會看到。

    這次去的目的地暹羅,除了貿易稻米外,還想招募一些當地的日本義勇隊。自從和江戶關係不一般的豪商山田長政千年暴斃後,他手下控制的由日本移民和教民組成的義勇隊就因為對國王的猜忌紛紛避禍,若此時能以回日本為條件將這些人招募一些,那將來對於在濟州島開展對日貿易以及東北亞的其他攻略都是不錯的選擇。雖然對於暹羅的歷史平秋盛有所涉獵,但對其中的陰謀論還是撲朔迷離。

    日本人在17世紀遍佈整個東南亞──下南洋的歷史可不是從20世紀才有的,地少人多的困局在日本比中國要爆發得早得多,也嚴重得多。大量的日本人從16世紀開始就流散到整個東南亞,充當商人、工匠和僱傭兵。儘管他們在經營商業方面不是華人的對手,但是當僱傭兵卻很出名。很多當時知名的事件中都有默默無聞的日本僱傭兵的身影。英國人、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乃至東南亞各國的小邦君主們,都曾經僱用他們來為自己服務。

    在嚴重缺少軍事力量的狀態下,僱傭日本人來當急先鋒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不僅在東南亞,台灣和濟州島都可以使用日本僱傭兵。

    沒用多久一行便來到了城下,這城門全是用黑色石頭壘砌而成,建築極具高棉特色,頗有他去過的吳哥窟的風格──此地現在還是下柬埔寨,居民也主要是高棉人。越南人把勢力擴展過來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普利安哥的城市規模還算可觀──至少比海南島上所有的縣城都要大。這裡畢竟是副王的駐蹕之地。下柬埔寨的政治經濟中心。

    為什麼要來拜訪這個副王呢?在平秋盛看來這裡是湄公河三角洲的要沖,不管未來局勢如何,這裡肯定是人口聚集地,要不然後世的西貢也發展不起來。有人口就有各種需求,而說到商品傾銷,在本時空是沒人能和穿越集團比的,現在臨高的手還伸不到這麼長,發動機計畫基本完成估計還要兩年多,這兩年多的生意可不能光讓荷蘭人佔了,而且就算荷蘭人的運力也不能完全滿足穿越集團,所以貿易自然就是多多益善。

    馮勝約已經在城門口等候了,他的行李很簡單,一個包裹一頂草帽而已。平秋盛發現他腦袋上的草帽是臨高產得──難道臨高的草帽已經銷售到這麼遠得地方了?

    當下打聽起他的草帽是哪來得。馮勝約對平秋盛看中了他的草帽很是詫異。這草帽他是在旅途中的華人商店買得,已經戴了一年多了,雖然還沒有壞,到底也是又髒又破了。

    「你這頂草帽要好好愛護,非常有意義。」平元老意味深長的說道。

    馮勝約莫名其妙,只好隨口胡亂應了幾聲。

    穿過鬧哄哄的大街,一行人來到了副王的宮殿前。宮殿看樣子並不太大,按照中國的標準只能算一所大戶人家府邸的摸樣。

    副王的宮殿即是起居之所,又是他辦公執政的地方。一些對外的官衙就設在宮內。馮勝約對此地狀況很熟悉,進去找人很快就找到了通事。

    平秋盛看他嘰嘰咕咕的和通事比劃了一陣,通事走了進去。馮勝約似乎胸有成竹,笑嘻嘻的說道:「平老爺,一會副王就接見我們了。」

    「這麼容易?」平秋盛雖然估計見到副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沒想到這麼容易。

    「這沒什麼──副王很歡迎商人們來拜訪他的。」

    商人要求見副王這種事不算稀罕,副王殿下只要沒什麼事一般也不拒絕──不管他們的目的如何,副王能不能滿足,商人們至少都要餽贈禮物,這是副王殿下很大的一筆收入。

    通報完畢,通事又從裡面出來了,請他們進去。

    「刀劍武器留下,只許五人入內。」通事向他們宣佈。

    經過商量,平秋盛帶著馮勝約和另外三名特偵隊員進去,其餘人等在外面等候。每個人都解下了佩戴的匕首,但是手槍可藏得好好的。

    他們這一行人,除了馮勝約其他人都有手槍,特偵隊員用得是衝鋒槍,就算有什麼狀況,槍聲一起,外面的人一沖,有個一兩百人的埋伏也不怕。

    顯然,假設的埋伏並沒有出現。雙方的會談在歡樂的氣氛中進行的很是圓滿,在得到澳洲人餽贈的精美禮物之後,陳猜副王殿下很樂意在此地為澳洲貨的市場拓展提供各種便利,包括提出設立一處貨棧的事情。他甚至還表示願意在這筆買賣中更深度的參與──他願意提供澳洲人需要的各種貨物,也願意承銷各種澳洲人運來的各種貨物──特別是中國雜貨。

    當時的東南亞國家的手工業水平普遍落後,日用品完全靠華人商人從大明販賣進口。即使是來自「文明國家」的西班牙人,馬尼拉的生活日用品也仰賴華人商人的供應,中國商船如果逾期抵達的話,西班牙太太小姐的生活就會變得難以忍受。

    陳猜副王之所以如此的熱心,其實迫於無奈。隨著越來越多佔城難民的湧入和在北面磨刀霍霍的阮氏,他這個普利安哥副王還不知道能做多久。他明白佔城是抵擋不了越南人的進攻的,佔城要是完蛋,那普利安哥的陷落也就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很有撈一把就走的意思,而澳洲貨讓他看到了發財的希望,要是在和澳洲人的貿易中發一筆財,到時候退回金邊,做不做這個副王都無所謂了。反正普利安哥這裡的稻米和木材要多少有多少,與其便宜越南人不如給澳洲人,至少澳洲人願意付錢和澳洲貨。

    而平秋盛這邊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貿易許可、停泊免稅、批准澳洲人在買地建立貨棧,自由僱傭工人等等。

    副王殿下還按照他的要求寫給柬埔寨國王信,請求收容最近逃入柬埔寨境內的日本人,派人遣送到普利安哥出港。徹底解決目前柬埔寨王國內的日本人問題。

    平秋盛用帶去的鏡子和日用品進行交易,換取了兩船稻米,副王殿下表示稻米存貨不多,但是要蒐集起來不難,等回程的時候船隊在此地補給還能再準備一些,只要澳洲老爺們有需求,這裡的稻米是不缺的。至於本地所產的各種特產,只要澳洲人願意要,他都可以組織得來:

    事情進行的得很順利,因而船隊在歡樂愉快的氣氛中啟程──船隊帶著充足的補給折向西北:平秋盛準備直接去曼谷,而不是金邊。如果能在曼谷把稻米和招募日本人的任務都完成,那麼金邊對他就沒有他大的興趣,那裡既沒有太多的貿易資源也不是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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