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938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0
第二百三十三節 阿瑜陀耶

     神王帕賽通陛下像往常一樣起床,打開寢宮的窗戶望向窗外,整個阿瑜陀耶城還瀰漫在陽光中,阿瑜陀耶,華人習慣稱其為「大城」,坐落在現代曼谷東北100公里的河心島上。阿瑜陀耶的意思是「永遠勝利之城」。此地是泰國歷史上統治達600年之久的大城王朝的統治中心。

    雖然現在的暹羅王國還沒有統一,但是阿瑜陀耶城已經蔚為壯觀,市區面積已經擴展到了15平方公里。按照英國人的說法,人口數量大致和倫敦差不多,也就是說,至少有二十萬人。

    即使按照人口大國大明的標準,二十萬人口的城市也是規模很大的了。到它的鼎盛時代,據說有一百萬人口。

    城內王宮瑰麗,佛塔如林,商業之繁華更是在東南亞首屈一指。由於阿瑜陀耶城建在三河匯流的一個大島上,所以水上運輸非常發達,來自南方的水產和北方的農產在這裡彙集、交易,甚至遠自中國的產品也從海上源源不斷地運來。

    但是神王無心欣賞自己的都城的壯麗景色:一大早他就聽宮人來報,說五天前在湄南河的河口外來了一支船隊,規模頗大。關鍵是懸掛著他們從未見過的旗幟。他們目前停泊在湄南河的吞武裡岸邊。

    帕賽通這段時間對於外來者一直很謹慎,去年,阿瑜陀耶的大商人山田長政在隨暹羅軍遠征六昆的叛亂後因受傷感染而死,雖然他一再向山田手下的日本人保證他並沒有對山田下毒,但是依然得不到他們的信任。而手下的大臣們早就眼紅日本人在阿瑜陀耶的生意,於是指示軍隊火燒了南門的日本人町。矛盾進一步激化,日本義勇隊和商人紛紛出逃柬埔寨,而就在這爛攤子還沒收拾好的時候,就在一個月前使者送來了江戶的消息:將軍家光對有著幕府背景的商人在暹羅的遭遇感到憤怒,正式終止了和暹羅的貿易,這讓這位年輕的國王日子更加難過:緬甸人在西面的聲勢越來越大,已經先後攻佔了清萊和清邁。

    清萊和清邁雖然屬於「三泰」之一的蘭納泰王朝──並非大城王朝的領土,卻是大城王朝的藩屬。雙方是緊密的聯盟關係,唇亡齒寒的道理對華人後裔的大城王朝的統治者們來說不難理解。

    暹羅本地土著雖然勇猛,但是沒有優質的武器。東南亞的冶金和手工業一直很落後。過去刀劍都從日本進口,出口商品換來得日本白銀則用作向葡萄牙人和荷蘭人購買火藥、火繩槍和大炮。日本貿易一但中斷,這些東西就都沒了著落。

    吞武裡他知道,那裡只有一些小漁村,另有少量的大明的僑商。比起北大年這樣的商賈雲集的大港口,吞武裡相對要冷落的多。因為此地能夠出口的多是稻米、木材。而洋商更熱衷於的是南洋的香料。

    他開始向稟告情況的使者詢問來使這夥人的信息。

    從來使那裡他知道了這夥人和大明的僑商不同,雖然他們長著相同的面孔,也使用漢字,但是無論說話還是身形都不像明人,更不要說那頭短髮,那髮型倒是和暹羅的一些將領很像。

    「他們說來這裡是要購買我們的稻米,如果我們願意的話他們願意用白銀和武器跟我們貿易。」說完使者向神王獻上了澳洲人給的樣品:一把標準砍刀,神王陛下仔細的把玩著刀,這刀不比日本的刀好多少。

    這種刀是臨高的量產的1631型的標準砍刀。用來取代1629型砍刀。廣泛裝備於軍隊和民兵,特別是在海軍和海兵隊中使用廣泛──同時在農業生產中也有使用,是一種軍民兩用的產品。除了刀柄部分有少數細節不同之外,刀身完全相同。

    因為是量產型的實用刀具,所以材料和工藝都很簡單。刀身是直接沖壓出來的刀胚,經過熱處理和發藍工藝,最後再修型開鋒裝上刀柄。用油紙包好裝入木箱。

    這樣的刀就成本和工藝複雜度來說遠遠遜色於日本人運到東亞和東南亞各地銷售的倭刀,但是受惠於批量製造的優質鋼材、熱處理技術和化學處理,質量並不比三兩銀子一把的下等倭刀差。

    帕賽通關照手下的軍官將刀拿出去「試用」,和進口的各種倭刀比較一下。過了一會,軍官來稟報說這種刀的質量不比倭刀差。重量也輕便的多。

    這讓帕賽通動了心,問了下價格。

    「他們說,每一百把合一百中國兩的銀子。」

    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要知道日本刀可著實不便宜,下等倭刀是百把三百兩,最下等的,「庶民尋常防身之械耳,非軍國之器」的末等倭刀都要賣一兩銀子一把。

    相比之下,平秋盛報出的價格非常良心價,每一百把刀一百兩。相當於最差的倭刀的價格。性價比高得讓神王帕賽通連著問了兩次價格。

    「澳洲人說了,這樣的刀,還有和這差不多的長矛,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給他們足夠的稻米還有在吞武裡建議商站以及貿易的特權。」使者收了澳洲人的好處,看到國王若有所思,連忙解釋道。

    「那就讓窩羅翁去辦這事吧。」就算沒有日本刀劍的質量高,但是只要能足夠的供貨,也是王國最需要的,而且稻米這裡有的是,要是西邊的緬甸人繼續攻來,那也是白白便宜了他們。

    吞武裡就是在現在曼谷的西岸,在本時空由於北大年的資源和地理條件,並沒有發展起來,他的興起還是阿瑜陀耶王朝滅亡後的事情了。現在除了暹羅的核心阿瑜陀耶地區外,西南各部只能算統一在暹羅旗下的聯邦或邦聯。

    16世紀的泰國有三個王國:素可泰、蘭納泰、帕堯。按中國的習慣,可以叫三泰。三泰是聯盟關係。之後華裔商人的後代--烏通王(uthong)建立的阿瑜陀耶(大城)王朝取代素可泰,打敗了高棉人,使得素可泰成為大城王朝的藩屬,至於蘭納泰,作為暹羅王朝的附庸一直生存到19世紀。

    後世的曼谷地區當時還是莽莽叢林,曼谷本身不存在,能夠使用港口只有湄南河西岸的吞武裡。但是這裡是湄南河的出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便於吸納湄南河流域的大量稻米。

    泰國的東北是高原地形,由於山地阻隔形成了陰雨氣候,夏季乾旱,雨季水量又過大,並不適宜耕種。泰國在原時空排名全球前三的稻米出口完全是湄南河沿岸的功勞,只要控制住湄南河的出海口,那麼就能源源不斷的把暹羅的稻米吸納過來,等到發動機行動完成後佈局東南亞開始,穿越集團在南中國的糧食問題基本就可以一勞永逸了。平秋盛從大圖書館中查到的數據表示,在清代中期,暹羅地區每年出口到廣東的稻米有1100萬石──這相當於全日本石高的一半!這樣的資源就算在此時只有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為穿越集團控制,也足夠海南全省的人口吃一年還有富餘,剩下的就只是運力問題了。

    使者出發這幾天,船隊也沒閒著,勘測組除了測量水文和周邊地形外,還派出了調查組調查當地的其他資源,沒過兩天派出的小組就給平秋盛帶來了驚喜。

    「老平你看這是什麼?」調查組的柳正帶著驚喜的腔調叫道,他手裡一塊黃色的不規則結晶。

    「琥珀?這玩意你哪搞到的?」

    「這是鉀鹽礦──確切的說,光鹵石。這附近的量很大,怪不得這裡的地那麼肥。」柳正在勘探隊裡待得時間久了,對礦石也很熟悉,不是過去那麼單純的驢友了。

    「這可是好東西。」他說道。柳正因為找礦的關係,和工業、農業部門打交道很多。農業口的元老經常提到的就是化肥問題。

    化肥不僅僅是氮肥,還需要鉀肥和磷肥。相對於有了鳥糞石和磷礦供應的磷肥,鉀肥的供應一直短缺。這種短缺不是簡單的升級工業就能得到解決的──不僅是臨高或者海南,整個東亞都缺少足夠的鉀鹽礦。臨高的鉀肥來源是來自馬裊的精鹽工業。不過產量很低。大約每生產一百噸精鹽才能製造出二噸鉀鹽。堪稱杯水車薪。

    要是能夠從暹羅得到穩定的鉀鹽礦的工業,對整個農業生產將有極大的幫助。如果能夠批量開採,作為給農業部的獻禮,加工成鉀肥全部用到瓊山的合作社,合作社立竿見影的效果越轟動那麼在瓊山開展的一些列農業改革就會越成功。

    在柳正的建議下,這次貿易把鉀鹽礦也加入了清單。

    泰國的鉀鹽礦主要在呵叻高原上,零星也有很多分佈。不過,鉀鹽礦的埋藏一般都比較深,多在地下三百米處,不過由於是喀斯特地形的關係,還是有一些礦脈露出了地面,開採條件還算可以。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1
第二百三十四節 吞武裡

   吞武裡有很多華人和日本商人,他們經營的內容十分廣泛。平秋盛瀏覽了吞武裡的中國商店街,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低矮木房全是各種店家。大多數是華人所開,銷售各種雜貨,從名貴的中國絲織品、瓷器、工藝品,到廉價的日用雜貨,到水果、乾果,乃至鹹菜、醬菜,無所不包。可以說,如果沒有大量的中國日用品的供應,這些東南亞的「王國」過得就是半野人的生活。

    大城王朝的華人勢力很大,王朝十分仰賴華人的工商業才能,大概因為烏通王是華人後裔的關係,暹羅一貫對華人較為優待,允許華人居住在阿瑜陀耶城內,相比之下,日本人和葡萄牙人只能居住在城外。

    因為這層關係,華人的工商業在當地發展的很快,許多人發了大財,那些矮小黝黑的店舖內忙忙碌碌的普通華人,說不定就經營著幾萬、十幾萬兩的銀子額度的貿易。

    平秋盛在這裡的商店街看到了好幾樣臨高產的商品,從草帽、朗姆酒、「澳洲」糖果、白糖、紙張……但凡穿越集團的拳頭產品,這裡幾乎都有銷售。不過數量即少,價格也非常貴。

    商品有它自己的流動性,要麼質優要麼價廉,商品能夠自動的流動到這裡來,說明「澳洲貨」的市場比他們估計的還要廣闊。

    平秋盛覺得很是興奮──華人商人如此之多,擁有大量的資金和人力,簡直就是天然的合作者和第五縱隊!明清兩代王朝,空有如此之好的海外基礎,卻視海外華人為「棄民」,不但毫無作為,甚至還視若寇仇,最後將大陸之南這片中國人天然應該擁有的生存空間拱手讓給了猴子。

    然而馮勝約的一番話卻給平秋盛潑了一盆冷水。

    原來華人中派別眾多,彼此敵視。在整個東南亞地區的潮汕人、客家人和閩南人之間的關係堪稱勢如水火,不時還會爆發衝突。除了大地域,還有小同鄉,宗族力量亦非常的強大,各自拉幫結夥,排擠外人,甚至不惜勾結當地的土豪來打擊異己。

    這在現代民族主義還沒有發展起來的17世紀來說是不足為奇的。平秋盛指望立刻得到當地華人的幫助並沒有多少可能性,和華商開展貿易來往,利用他們的商業渠道或許還比較現實──關鍵性的事情還是得靠自己的人來做。

    平秋盛這夥人在此地也只得到了瓊山幫商人的熱情款待,雖然大夥一般不把澳洲人當做大明人士,但是澳洲人既然待在海南,也算是海南的一員。特別是這些年來海南商人來回販賣澳洲貨和東南亞產品,發了不小的財。

    瓊山幫在本地華商中勢力不大,沒多少發言權。做得買賣也不大。當地的會首在瓊山會館請平秋盛等人吃酒聽戲,席面上打聽到了不少消息。此地的華商勢力不但很大,而且深入內陸。華商不僅僅有經營進出口貿易的大商人,也有經營柴米油鹽之類的商品的小商販,這些小商販們深入到內陸,在那些從來就沒人聽說過的村鎮開店,販賣商品,收購土產,建立了相當廣泛的商業網絡。在平秋盛看來,這些小商販比坐鎮口岸的海貿商人對元老院有價值的多。

    神王的使者窩羅翁很快來到吞武裡,接見了平秋盛一行,經過幾天的談判之後,雙方達成了初步貿易的協議:以元老院向暹羅出售武器為條件,准予元老院授予特權的東南亞公司的船隻在吞武裡、北大年兩地停泊和貿易。每次限二艘大船。東南亞公司的船隻免交停泊稅。

    東南亞公司的商人可以自由在二地和他們願意貿易的商人進行貿易。但是,在未得到許可之前,不得進入暹羅內地。

    東南亞公司的商人可以不受限制的運來各種商品,但是每航次必須運來指定數量的武器,他們亦有權運走任何他們想運走的貨物。進口產品照章繳納進口稅──武器免繳。

    因為是第一次到來,雙方還沒有建立起足夠的互信關係,平秋盛沒有提出在當地開設貨棧或者商館的請求──暫時他們還沒有能力在暹羅布點,況且自己提了對方也未必會答應。

    雙方對能夠達成這樣一個初步的協定感到滿意。窩羅翁頗有野心──他對「澳洲人」或者按照明人的說法:「髡人」很感興趣。特別是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的傳聞。

    他對東南亞公司駛來得兩艘船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儘管出於安全的考慮他並未提出參觀船隻,但是他還是設法從其他船隻上就近進行了觀察:從外表看,這兩艘船和那些中國商人的船隻並無多少區別,除了甲板建築的佈局和桅杆稍有不同之外,船身完全一樣的。即使是窩羅翁這樣的「陸地漢」也知道,這兩艘船就是一般的中國大船,只不過經過了澳洲人的改造──改造的痕跡還相當的明顯,特別是材料的新舊。

    武備是他特別感興趣的一件事。泰族的崛起和他們重視武力有很大的關係。泰族人的軍事、高棉人的行政和華人的工商業是構成大城王朝的三個支柱之一。一般的中國商船很少備有火炮──只有那些英國人、荷蘭人和葡萄牙人的船隻才會裝備火炮。但是這二艘掛著「九段旗」的船甲板上都安裝有火炮:又黑又短又粗,和他曾經見過的西洋火炮不甚相似。顯然,這種火炮一旦發射,其發射出來巨大的彈丸將給敵人更為嚴重的破壞。

    除此之外,他還對水手們裝備的「火繩槍」很感興趣。窩羅泰很熟悉火繩槍:大城王朝的死對頭緬甸人廣泛的使用火繩槍,而暹羅的火繩槍基本上依賴進口。澳洲人既然能給水手們普遍裝備這種武器,顯然他們擁有足夠多得槍支。

    窩羅翁通過手下人給船隻送水送食品的機會,獲得了更多細節:比如這種槍的外形更為美觀,外表光潔度高等等,另外就是這種槍上似乎並不用火繩:因為背著火繩槍的水手們身上從來不帶火繩──火繩槍手纏在身上的火繩原本他們的一個顯著特徵。

    儘管他很希望確切的感受一下這種新奇武器的威力,但是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直到一次宴請中,他才藉機提出希望看看這槍支的威力,平秋盛立刻關照人滿足了他的要求。

    當一名特偵隊的特等射手用j+標記的高精度米尼步槍一槍擊破了150米之外的一個陶罐之後,在場的所有土著都驚呆了──火繩槍的射程,充其量也就能打到50步之外,至於能打到什麼,純屬靠運氣。這麼遠得距離還能一發中的,簡直是聞所未聞。

    窩羅翁提出能否購買這種武器,理所當然的遭到了拒絕──不過平秋盛建議他們購買火炮:為了表示他所言不虛,他下令自己的座船對海灣中的一處島礁進行了炮擊。

    68磅的鐵製炮彈落在礁石上的聲勢是驚人的,礁石的碎片飛濺,煙霧騰空而起。這一建議立刻得到了窩羅翁的同意。他立刻要求東南亞公司在下一次航行中運來一門這樣的大炮和配套的彈藥,另外提供炮手教習的服務。

    至於價格,他連問都沒問,只表示會用澳洲人需要的任何貨物付款──顯而易見,軍火貿易就是一個暴利的行業。

    兩週後,滿載的船隊開始歸航,這次平秋盛帶來了各種貨物全部銷售一空。1500柄1631式砍刀全部賣給了窩羅翁。帕塞通的主力部隊大概就在4000人左右,全部換裝之後每年1000把的消耗量是有得,還要考慮到民間的需求。

    按照折價,一把1631年式砍刀1兩,加上澳洲糖和各種雜貨,總共換了將近三萬石稻米。一部分隨船隊運走,一部分留在當地的瓊山幫商人的貨棧內,等候船隻轉運。

    平秋盛在忙碌之餘,不時對夸克諄諄善誘:暗示他此地並不太平,而元老院十分需要這裡的稻米和礦產,如果他有興趣的話大可以在此地也設置一個商站,就算是為澳洲人看場子,順便也等於是為英國東印度公司搞個貿易窗口──雖說英國東印度公司更喜歡北大年。

    對於窩羅翁,平秋盛並不信任。夸克也有很大的野心,但他首先是一個商人,考慮的是賺錢,而且他作為商人的信譽是得到了元老院的認可。而窩羅翁在看到巨大利益的前提下很可能又會幹當年對付日本商人的事情。

    平秋盛又在此地向當地華商和日本商人發佈消息:此地稻米、鉀鹽礦和木材,臨高那邊有多少要多少。此地的商人只要願意為澳洲人服務,能夠直接將貨物運到臨高或者三亞,都能獲得豐厚的報酬。他也不希望夸克壟斷此地的貿易,畢竟等騰出手來,這地方就將是穿越集團直屬的領地,糧食控制在任何人手裡都不是讓人放心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2
第二百三十五節 回航

    為了擴大影響,平秋盛在當地還宴請了各家商戶,華人、日本人無一遺漏。他的目的是推銷澳洲商品──採購是需要拿出足夠的交易商品的。

    除了元老院的傳統出口商品,平秋盛這次還帶來了新得出口貨:潤世堂藥業的避瘟散和諸葛行軍散。

    潤世堂藥業的全新製藥廠投產之後,所有中成藥的產量都提高了數十倍。避瘟散和諸葛行軍散作為他們向華南地區銷售和自用的主打產品,第一次有了超出當月銷量的庫存,而且庫存的數量正在不斷增加之中,亟需傾銷。司凱德判斷,除了華南、江南地區的夏季有需求之外,地處亞熱帶、熱帶,終年炎熱潮濕的南北越,暹羅、高棉和緬甸都會對暑藥有興趣。而在東南亞的歐洲殖民者也用得上。市場前景非常廣泛。

    平秋盛這次帶了幾十箱這兩種藥品,在宴會上向來賓散發了樣品。其實這兩種藥已經在吞武裡有少量的銷售,因為功效顯著,已經有了不壞的聲譽。只是價格非常昂貴──是商人從廣州躉販運來。

    現在這一商品居然能夠直銷到貨,零售價格也跌了三分之二以上。立刻引發了當地商界的震動。多家當地的華人大商舖的店東都主動提出要當潤世堂藥業的代理商。

    平秋盛卻不願將代理權拱手讓人,除了運來的貨物現款現貨之外,他要求所有有意銷售潤世堂藥鋪的商舖簽署訂貨合同,潤世堂將按照合同上的數字向當地商人供貨。

    根據各家店舖的訂貨數量和出貨狀況,再考慮給予哪家潤世堂藥業的代理權。這套思路是司凱德教授給他的。

    司凱德還打算等著雙方的合作建立起一定的信譽度之後就推行向代理商預收定金制度。

    這在當時的商業貿易中是很少見的。當時的商業貿易不要說預付貨款,連現款現貨都極少見。先貨後款是最常見的,賬期漫長,對資金擠佔嚴重,呆壞賬比例高──所謂17世紀的商業道德比21世紀更好這種話,司凱德認為純屬胡說八道。不管是假冒偽劣,還是拖欠賬款,賴債潛逃之類的事情,21世紀有得,17世紀全有。

    紫川秀次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頭髮用草繩胡亂的束著,隨著他的一陣抓撓,草屑和頭屑如同雪片一般的從腦袋上飛舞著掉了下來。

    抓夠了人也覺得舒服點了,他站了起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親吻了下掛著脖子上的十字架,畫了個十字。

    紫川的身高正如本時空大多數日本男人一樣,充其量不過1.5米略出頭,個字矮小敦實,長著一張典型的長州臉型,因而毛髮比薩摩臉要少很多。看上去還算英俊,只是面黃肌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摸樣。

    他穿著一件武士坎肩──名字倒是很堂皇,實際上只是幾片用草繩捆在身上的布片、綢緞片。下身沒有裙褲,唯一的「衣物」是條新得兜襠布,這是去年他跟隨山田長政殿為暹羅王去六昆打仗的時候弄到的幾匹南京布戰利品的最後殘餘。

    別看衣不蔽體,他的胸前和背後卻掛著殘破的甲片,雖然面積小得剛剛夠遮住前後胸而已。連綴甲片的麻線已經斷了不少,又被他用細麻繩連了起來:手藝不好,甲片也歪歪扭扭的。

    腳下,是一雙草鞋,左手緊緊的握著一柄榆木刀鞘,裡面插著一柄太刀,腰裡插著脅肋。這幅摸樣,活脫脫就是個落魄的失去主家的野武士、浪人。

    紫川秀次的確是個浪人,他原是土佐藩的一個下級武士,因為是基督徒的關係,被迫國內流亡出來。流落到東南亞一帶七八年了。

    這七八年裡,他一直當僱傭兵過日子,有時候衝殺在前,有時候則昏昏欲睡的經年累月的駐守在某個商站或者城堡裡。

    幾年前,他參加了日本義勇隊。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但是自從去年山田殿在六昆不明不白的死去之後,這種日子就戛然而止了。

    儘管他作為義勇隊的下層武士對上面的事情所知甚少,但是到處都有的風言風語和隨後暹羅人突然對日本人商業町的搶掠行動都讓他感覺山田殿的死亡非常的蹊蹺。

    蹊蹺與否,和他關係不大。他和山田殿只是僱傭和被僱傭的關係,沒什麼「情分」所以他也沒打算拼著性命要報仇或者把事情弄清楚之類的想法。只是隨後的局勢發展讓他這個日本人感到了很大的危機。

    到處都在傳說:神王要徹底的驅逐和消滅日本人,當初參加義勇隊的很多人已經逃走了,很多日本商人和工匠也選擇了離開,很多人去了高棉,也有人去了越南或者其他地方。紫川也想逃走,但是他身無分文,不用神王來誅殺,他自己就得活活餓死的在路上。在吞武裡這裡,起碼混口飯吃還是容易的:這裡的米不值錢。

    紫川秀次就在兩難中心驚膽顫的混著日子──生怕哪一天來不及懺悔就給泰人給殺了。

    他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遊蕩著,準備看看有沒有哪家熟悉的日本人或者華人店舖裡正在開早飯,能弄碗飯吃吃。

    正在閒逛,忽然看到他相熟的一家日本店舖的老闆,背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正在蹣跚而行。紫川一看就知道又是一家商人要跑路回國的,心裡不由得一陣悲哀:好歹人還有能力跑路,他要跑路第一沒有錢,第二回日本要冒很大的風險。幕府對基督徒是豪不容情,弄不好就要上十字架。

    沒想到他卻從這個日本商人口中得到了一個新消息。半個多月前來到這裡的澳洲船現在正在招募日本人。

    根據平秋盛的命令,在整個吞武裡散佈消息:凡是願意離開暹羅前往大明或者日本的大明和日本僑民,船隊都將給予搭載便利,只收取少量路費。出不起路費的人可以免費乘船,不過必須在臨高為澳洲人服務若干個月來抵償路費。如果沒有合適的去處,也可以為澳洲人服務。

    凡是願意為澳洲人服務的僑民,元老院保證給他們足夠的工資和良好的生活待遇,待服務期滿,他們可以自由前往任何點。

    這一消息得到了熱烈的響應,許多小商人看到目前暹羅的狀況似乎又亂局的可能性,紛紛打算回國。至於日本僑民,特別是山田長政的手下,原本就擔驚受怕,現在有脫身的機會何樂不為。

    東南亞公司這些天在這裡貿易貨物,交易很是公道,也沒有騷擾當地居民,更兼看到他們船堅炮利,航程安全應該是有保證的。

    由於來搭船的日本僑民絡繹不絕,有許多是從內陸來得,他們得到消息之後請求當地的同胞陳情,要求船隊多等一些日子。平秋盛最終又滯留了一個多星期才正式起航。期間平秋盛多次婉拒了當地村民讓自己老婆來犒勞各位澳洲海商的請求,這讓一幫海盜出身的水手和當地村民都感到很遺憾。

    最後船隊裝滿了稻米和鉀鹽礦石,還有四十多華商和三百多日本義勇隊浩浩蕩蕩的回程了。由於人太多,很多付不起路費的日本義勇隊是睡在甲板上的。紫川就是睡在甲板上的一員,他裹著一張不知從哪裡搞來得舊漁網,兩把刀仔細的用稻草捆紮好背在身上──這是他唯一的財產也是賴以維生的工具。

    船隊回到臨高之後,華人商人在當地購買大波航運的船票,返回廣東。當然,期間他們也少不了在當地進行一番考察遊覽,畢竟澳洲人和臨高的名聲已經是如雷貫耳了。每個人都想實地看看這裡有沒有新得機會。

    至於日本人,除了少數商人之外,幾乎個個一貧如洗──即使有些人能夠付得起去廣東或者福建的路費和等待回程船隻的生活費,多數人也不願意就此回國。原本到東南亞就是期望能擺脫國內貧困的生活,現在兩手空空的回到日本也是繼續過得窮困潦倒的日子,更何況有很多人是基督徒,回國有極大的風險,所以沒費多大力氣,多數日本人就簽了為澳洲人服務的協議。

    一共有290人選擇為澳洲人服務,他們被立刻送入檢疫營。在檢疫期結束之後,這批日本義勇隊將被編入輔助部隊,充當登陸台灣和濟州島的治安軍,未來則充當日本的帶路黨。

    平秋盛的東南亞之旅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大量的稻米和達成的貿易協定給他帶來了很高的聲望。鄔德在他的報告會上滿臉笑容的大力拍他的肩,讓平元老嗷嗷直叫。

    顯然,從暹羅獲得穩定的稻米供應是可能的──缺點是不如從越南來得近,而且夏季多颱風,前往暹羅的航線將是危險的。但是到了十月,他們就可以源源不斷的從暹羅獲得糧食供應了。最近三四個月的糧食:包括固定消耗和預計消耗,企劃院的庫存裡還是足以支付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2
第二百三十六節 昌化堡

    此地是昌化堡。自從第一次環繞全島航行之後,昌化作為第一個駐外的獨立堡壘,已經擴建了幾次。從原先一個簡陋的設防碉堡擴展成了一個小型的海岸棱堡,獵獵飄揚的啟明星旗下,棱堡上的一門24磅海軍加農炮控制著昌化的海上門戶三家港。

    在棱堡外不到一公里之外,靠近昌化江的海濱荒原上,用木柵和帶刺速生植物圈起了一篇很大的荒地,建起了成排的牲口棚圈。此地就是昌化牧場──目前臨高使用的主要畜力和肉食牲畜的來源地。

    農委會在這裡的海濱牧場上大量飼養有名的昌化羊。牛則由當地的黎民供應。吳南海和楊寶貴多次到昌化牧場來視察和指導工作,不斷的擴大養殖業的規模。特別是楊寶貴在當地使用昌化羊作為母本,利用冷凍精子繁殖了良種羊。農委會也在這裡大量播種適合當地土壤和氣候的優質牧草。

    在農委會的努力下,現在昌化每個月都有大量的活羊和牛隻運往臨高。

    在昌化牧場外,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定期集市,黎民每月初一十五到這裡來交易各種土產:用牛、棉布、鹿肉鹿皮、木棉和皂角豆換回食鹽、小五金、白糖和各種日用雜貨。其他時間,昌化堡還派出流動貿易商隊,深入昌化內地進行貿易。

    從臨高運來的大量雜貨刺激了黎民的消費慾望──比起過去只有一個背筐,所賣得不過是些食鹽、五金件,價格上又是買死人賣死人的商販,澳洲人提供的商品種類繁多,質量上乘,價格又便宜得多。

    黎民雖然不蓄金銀,但是山裡土產眾多,只要花力氣,到處都是澳洲人願意交換的土產。要不是企劃院不願意一下就讓昌化的大小鹿類絕種,限制每個月的收購數量,黎民大概早把當地的鹿全殺光了。

    這樣的交易當然破壞了當地一些百姓的生計,不過建設和運營昌化堡需要大量的人力,這些失業人口很快就被昌化堡僱傭了。雖然有些人心存怨恨,但是誰也沒膽子去招惹荷槍實彈,還架著大炮的「髡賊」。

    除了和黎民進行易貨貿易,李海平還按照工業部門的指示,僱傭了大量的當地民工開採石英砂,供應臨高的玻璃工業。

    隨著昌化堡僱傭的人愈來愈多,指揮官李海平從僱傭的人中挑選了一部分丁壯,組成了一支五十人的「團練」,裝備了砍刀和標準矛,用來保衛牧場的安全。

    至於本地的官府,對髡賊的一舉一動視若無睹──當然,就算他們想有所作為,也無能為力。在昌化,大明的存在感是相當薄弱的。

    這樣的和平局面一直維持到夏季覺醒戰役:一個海兵連和三門12磅山地榴彈炮在三家港登陸,隨後在昌化堡組織的「帶路黨」──昌化堡團練的帶領下迅速開到了昌化縣城下。縣裡代理縣政的典史毫不猶豫的開城投降,至於城外的千戶所,儘管一度集中軍戶中的丁壯備戰,但是當海兵們推出大炮,剛放了一炮衛所士兵們就四散潰逃了,李海平指揮海兵們一個衝鋒就拿下了千戶所,餘下的人全部束手就擒,雙方傷亡均為零。

    昌化的漢族人口極少,除了千戶所裡有幾個軍官地主之外,沒有稱得上豪紳的勢力,因為村落少,黎區多,一般土匪沒有活動空間,瓊北治安戰期間這裡一直很平靜,沒發生武裝衝突。屬於和平接管的典型。

    儘管佔領了縣城,但是元老院在當地的統治機構一直沒有進入昌化縣城──「護理昌化縣印」的原昌化典史依然在破破爛爛的縣衙裡。倒不是要刻意保持大明的名分,實在是整個昌化縣城裡實在沒什麼元老們看得上的建築。與其待在什麼基礎設施也沒有的縣城裡,不如待在環境好得多的昌化堡裡。

    幾個月前,由臨高派遣來得聯合工作小組到昌化進行了一次全面普查,登記了戶口,測繪了地形和城鎮,繪製了土地清冊,亦少不得抓了一批人,殺了若干人。把當地的土地、人口和資源全部掌握到手裡。

    在經過一番「整肅」之後,元老院成了整個昌化縣的主人。六百多戶編戶百姓和同樣數量的隱戶全部歸於元老院的統治。成為隨時驅使的勞動力。

    昌化由於人口少,經濟幾乎沒有。儘管自然資源豐富,但是眼下無力開發。即沒有多少軍事事務也沒什麼民政事務需要管理,所以派來主持縣政兼任昌化堡指揮官的是孔令洋,孔令洋不是伏波軍的軍官,而是在農委會工作的地道農技員,由他出任昌化堡指揮官說明了元老院對此地的定位。

    孔令洋是農委會裡的畜牧口的一員「大將」。他和楊寶貴算半個同行。同樣是當獸醫出身,後來在育種站工作。儘管從學歷到工作經驗,他都很拿得出手,當初還為穿越集團搞來了畜牧獸醫站的全套專業工具和各種種蛋、良種的精液,但是d日之後,長期以來他一直在農委會很低調的協助楊貴寶搞畜牧工作,不願意顯出自己太「專業」了,以免自己一下被定格在「技術人員」這個角色上。以他在舊時空的切身經驗,當個「技術人員」遠沒有當個「行政人員」發跡快。

    楊寶貴現在在元老院裡聲名鵲起,每次執委會召開農業問題的擴大會議,他都要出席,的確很風光,但是最終他會把自己定格為「總獸醫師」這種角色上──他孔令洋的志向可不在於此。

    幾個月前他被派遣到昌化擔任駐縣辦主任兼昌化堡指揮官,讓他覺得在仕途上終於邁開了堅實的第一步。雖說這次任命主要是出於他的專業技能──企劃院現在無力對昌化進行深度開發,對本地的定位是以農業、畜牧養殖業為主,輔佐少量的自然資源採集。

    這樣一來,在選擇昌化的縣辦主任的時候,自己主動報名,有農業、畜牧業技能,又不是農委會和天地會的關鍵性人物的孔令洋就成為最合適的人選了,何況他好歹也當過公務員,對行政運作有些瞭解的。

    昌化的地位,當然比不上劉翔等人管理的瓊北的大縣城,但是好歹全縣也有一千來戶人家,一萬不到的人口,有一個加強排的海兵和一個剛剛組建起來的國民軍縣警備連──原來的昌化堡團練。雖說號稱是連,但是眼下只有五十多人,還有待進一步調整充實起來。

    各縣組建的國民軍警備連兵員大多是就地徵募來得,目前只是應急的需要。等各縣的局面穩定,移民大量到達之後,訓練總監部就將對所有的國民軍縣警備連進行調整和輪訓。按照方案,每個連裡都是一部分人當地服役,一部分人異地服役。

    此時,在棱堡中主塔樓的頂部大廳裡,正在舉行小型的宴會,歡迎剛剛乘船到來的總參政治處的魏愛文少校、慕敏和方敬涵等一行人。

    桌子上,熱氣騰騰的擺著十多道菜餚,都是本地的菜園、畜欄和漁船提供的,最顯眼的滿滿一大盤烤羊肉串,撒上了芝麻、孜然和辣椒,烤得噴香。雖說在炎熱的夏季昌化吃這道菜未免有些讓人難以下嚥,但是對於嚴重匱乏肉食,消耗量又大的元老們來說,氣候不會影響胃口。

    屋子裡沒有製冷設備,也沒有冰塊,不過這裡鄰近海邊,又在三層樓上,窗戶敞開,海風舒爽。加上大量在水井裡鎮得冰涼的清涼飲料,幾個人吃得熱汗淋漓,大呼痛快除了慕敏吃得稍少之外,魏愛文等人胡吃海塞,不一會桌子上就堆滿了串肉的竹籤和許多格瓦斯、大米啤酒的瓶子。

    孔令洋並不怎麼吃菜──此地食品供應豐富,他是極少數天天有肉吃的元老。孔令洋是個戴方框眼鏡的胖子,穿著一身臨高製造的棉布夏季作訓服,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招呼大家吃喝。

    「老孔,你這裡的條件真不錯啊。」魏愛文終於吃得差不多了,他腆著肚子,一邊剔牙一邊讚歎道。

    「那裡,還不是元老院、執委會領導的好……」孔令洋避免說文總和督公的名字,以免有太鮮明的個人色彩。切忌局勢未明之前就隨意站隊,這是孔令洋五年多公務員生活帶來的經驗教訓之一。

    「你就別來這套虛得了。」魏愛文嘿嘿的笑了笑,「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打著飽嗝,問其他人:「下面我們談談工作上的事情吧?」

    慕敏點點頭:「我也吃飽了,正好談事。」

    方敬涵等人自然也沒什麼意見──每個人都吃得快撐住了。

    孔令洋連連點頭:「好,好。」關照人把桌子上的殘羹剩菜收拾掉,準備好茶水和紙張文具。他猜測,這次突然到來的「中央來人」,多半和當地的黎族事務有關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3
第二百三十七節 苗寨

    孔令洋猜測得沒錯。兼任黎苗事務辦公室主任的慕敏和方敬涵的到來,正是為了從當地的黎苗人口中招募國民軍。

    黎苗人口在海南島當地對於元老院來說始終是無法使用的人力,這使得勞動力資源緊缺的企劃院一直耿耿於懷。

    但是黎苗民生產力水平極低,又習慣了原始公社式的生活生產模式,歷史上和當地漢族又有很強的矛盾,要將其轉化為工農業人口有很大的難度為了有效的掌握和使用黎苗民,一方面,宗教辦「雙教齊下」,天主教和新道教一南一北的深入山區大肆傳教,通過宗教傳教,衛生服務的滲透方式來掌握當地百姓的精神層面,進而控制整個社會。

    另一方面,通過擴大貿易的方式,放棄傳統上黎苗貿易中的暴利方式,以較低的利潤,更多的商品來刺激當地商品經濟發展,再輔助以醫藥下鄉和少量的農技推廣。以物質來促進社會演變。

    儘管過去有過招募黎苗民組建山地步兵的設想,但是軍務總管庭認為當前並無這一緊急需求,黎苗民的體質體能普遍較差,且多瘧疾,需要較長時間的治療調養。編製為作戰部隊成本較大。

    發動機行動要登陸台灣島,總參、對外情報局彙總了海天號和大圖書館的資料,認為在台灣島的作戰行動中使用黎苗士兵組成的治安部隊是合適的。特別是未來針對台灣的平埔族、高山族的作戰行動中,黎苗士兵的叢林山地活動能力能夠發揮作用。

    為此,軍務總監部在和黎苗事務辦公室討論之後,派出了聯合工作組,前往臨高、三亞和昌化等雙方接觸較多,有一定互信基礎的黎苗聚居區,開展招募工作。

    魏愛文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烏龍茶,問道:「老孔,你這裡的黎人苗人多嗎?」

    「多得很。」孔令洋聽他如此問,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瞞你說,昌化的經濟就是黎苗經濟。」

    此言不虛,如果元老院也統計治下各縣的gdp數據的話,昌化的gdp七成都出自和黎苗的貿易活動。

    「苗寨多嗎,大概有多少苗族人口?」

    「很少。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苗寨不到十個,每個寨子從二三十戶到一百戶人家不等。總人口大約有五六千。沒有詳細的數據。」孔令洋雖然到任不久,但是李海平在任上的時候,各種調查不斷,積累了大量的第一手資料。

    總得來說,黎寨多,苗寨少。而且苗寨較黎寨更小,更窮困落後。因為苗民是海南島的後來者,他們是當年隨同明軍,為鎮壓黎民暴動的時候作為弩手從廣西徵調到海南島的的「狼軍」、「打手」、「藥弩手」的後裔。戰爭結束之後苗軍就地解散,分散到各地安家落戶。因為來得晚了,較好的土地和山地已經被漢人和黎人佔去了,所以苗族的寨子一般都在自然環境較差的山區。除了勉強開墾一些土地之外,就是以打獵和採集山產維生,也佃種漢、黎地主的土地和山林。

    方敬涵插話道:「苗黎之間關係怎麼樣,和當地漢人、我們的關係呢?」

    「苗人不管和誰都沒有大衝突──小摩擦難免。苗人很窮,沒有土地,連山地帶土地都沒有。大多數以漁獵維生,很少與外人接觸。」孔令洋沒有去過苗寨,但是從他的「黎苗事務聯絡員」──當初帶考察隊去塹對寨和石碌河的王夥計那裡,得到了許多有關黎苗人的情報。

    魏愛文聽得很仔細,他對苗寨特別在意──海南苗族人口最少,經濟狀況最差。又和黎人在歷史上有過衝突。所以他認為在使用上面更為放心。海南苗族既然是從征而來的,就有打仗的傳統。吸收他們充當治安部隊是很合適的選擇。

    「有我們比較熟悉的苗寨沒有?」

    「有,李海平當初和幾個苗寨的關係不錯……」

    「能去拜訪一下嗎?」

    「當然可以。」孔令洋連連點頭,「合作社裡有個專門負責對黎苗貿易的本地僱員,叫王達良,漢黎混血,是本地商舖夥計出身,能說黎話和苗話,對各個寨子都很熟悉。」

    魏愛文點點頭:「明天安排我們去一個苗寨。」他說著又問:「老孔,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招募一些黎苗青壯年當兵,你覺得當地黎人苗人願意不願意來當兵?」

    「肯定能招募到,」孔令洋說道,「不管是黎人還苗人,他們過得日子都苦哈哈的。種山欄勞動強度雖然不算大,但是吃飽飯的日子不多。」

    接著孔令洋談了目前和昌化的黎苗寨的交涉情況,目前,昌化的大多數黎苗寨子都和合作社昌化支店有貿易往來。關係至少談不上敵視。想要去招募些丁壯不成問題。

    第二天,在合作社的當地商販的帶領下,訪問團的成員們就再一次的踏上了訪問苗寨大道路。

    苗寨的位置非常的偏遠,儘管從地圖上看,距離昌化堡的直線距離不足30公里,但是地形崎嶇,草高林密。全隊人只能跟著嚮導的步子,穿梭在一條難以辨認的小路上,第二天一早才抵達苗寨。

    還沒進寨子,他們就被寨子外的一片樹林裡的恐怖景象嚇了一跳。大樹的枝幹上橫置著許多蘆席捲摸樣的物件,有些已經半腐朽了,散落在地上。一行人很是好奇,方敬涵卻知道這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是苗寨的墓地。」他介紹道,「這裡的苗人,人死之後就是這樣放在林間的樹幹上的……」

    慕敏一聽趕緊躲得遠遠的,魏愛文儘管已經看慣了戰場上的死人,也不有得毛骨悚然。

    「這個習俗我們怎麼沒聽說過?」慕敏感到奇怪,她去過西南旅遊,到過好些個苗寨,沒聽說過有這樣的風俗。

    「這是本地的一種習俗無疑。」方敬涵說道,「至於大陸上的苗寨有沒有這樣的習俗,我可沒研究。不過你們是去旅遊,對方總不見得會把這樣的風俗作為宣傳點。」

    他們很快就到了寨門口,王達良不時來往此地,熟門熟路,看守寨門的丁壯們立刻就放他們進去了。

    苗寨的狀況遠不如他們曾經去過的黎人的塹對寨,看得出十分貧困,只有四十多戶人家,寨子沒有像樣的圍牆,是用帶刺的植物作為天然籬笆,寨中的房屋極其簡陋:竹製建造框架,竹篾編製成牆壁,外面塗抹黃泥,屋頂覆蓋稻草。村落裡,遊蕩著一些散養的豬和雞鴨。

    據王達良的介紹,這裡的苗人幾乎買不起任何東西,只是靠著打獵和採集山產來交換合作社的食鹽和鐵器。

    狩獵經濟是非常不穩定的來源,所以他們還種用山欄稻,產量不高,勉強維持村裡的基本生計。孔令洋正在昌化的黎寨和苗寨中推廣一些簡單的經濟作物栽培,但是這裡交通實在過於不便,暫時也被排除了出去。

    「苗人住在這麼難走的山上,別人固然很難進來,他們出去一趟豈不是很不容易?」慕敏說道。

    王達良卻說這對苗人來說不算什麼,苗人翻山越嶺的本事很大,爬山越嶺不但速度很快,而且不知疲憊,苗寨的人每次去趕集,來回一百里的路程當天走完的。

    「這是上好的山地步兵的材料啊。」魏愛文說道,眼中流露出貪婪的神情來──讓他們當治安軍真有點浪費了。

    慕敏饒有興趣的在村中觀察了一番,感慨這裡的生活水平真是太艱苦了。一般人三餐吃得是稀粥或者雜糧粥,除了打獵之後能吃到肉之外,平日裡幾乎沒有肉──連蔬菜都沒有,寨子周圍看不到菜地,所以下飯只用咸鹽而已。西南諸民族的恩物:辣椒在本時空還剛剛在臨高種植不久。

    孔令洋之所以讓王達良把他們帶到這個寨子來,目的自然是因為窮困可以讓他們能夠方便的招募到人手。

    她忽然問道:「我覺得這裡的苗人和大陸上的苗人差別很大。」

    「海南島的苗族,有一些專家認為他們實際上是廣西來得瑤族和侗族,可能也夾雜有一部分的苗族。」方敬涵說道。

    在王達良的引薦下,他們很快就見到了村裡的長老。在火塘邊,慕敏向長老餽贈了禮物,在隨後的談話中,魏愛文耍起三寸不爛之舌,把為應募為澳宋、為元老院服務吹噓得如何的前途遠大,如何的「三頓飯都吃白米飯,頓頓吃肉」。招募去得人還有安家糧。說得連長老自己都有點動心,連著感嘆自己太老了。

    儘管長老對伏波軍的待遇沒什麼直觀感受,但是這二年來合作社在這裡經營貿易,一直誠實守信,在本地的聲望值很高,所以長老並沒有懷疑此話的真實性。

    訪問團很快就達到了目的:長老同意在當地讓他們招募士兵。在他的大力配合下,魏愛文在這一個寨子裡就招募到了十幾個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4
第二百三十八節 新兵

    苗人生活困苦,相較於黎人更願意出去當兵吃糧。明代多次簽發西南苗、瑤、侗等族的土兵出戰。最出名的就是秦良玉的白桿兵了──只要訓練指揮得法,作為本時空的步兵來說戰鬥力相當不錯。魏愛文等人在苗寨的招募活動進行的很順利,只是招募所消耗的時間和人力成本高得不像話,苗寨的位置比黎寨更偏遠,所處的山更高,更深,如果不是有商販的帶路,他們簡直連地方也找不到。

    魏愛文最後在昌化最後招募了四個連。其中二個連是苗人。如果他願意放手招募,他可以招募更多的人,考慮到黎苗人口普遍患有瘧疾,而且體質較差,需要較大的成本來治療調養,他才作罷──將來資源足夠多之後再充分利用這些人口也不遲。

    這些士兵全部集中在昌化進行檢疫治療,並進行初步的集中訓練。訓練營地就設置在昌化堡外。他們的教官是訓練總監部的老狄──他因為竭力主張在海兵隊內推行所謂「德式」訓練和企圖用山地帽裝備海兵隊,被石志奇為首的「美派」軍官排擠出來了。申請到訓練總監部,付三思雖然對他的所謂「德式」訓練和德式派頭不感興趣,但是看老狄這人幹勁還不錯──軍訓教官主要就是有熱情幹勁和充沛體力,每天圍著新兵吼叫外加拳打腳踢沒點體力是辦不到的。當即就委任他當了教育總監部的軍訓教官。帶著一批上士、中士每天狠操新兵和民兵。

    總參要招募日本人和黎苗新兵充當治安軍的方案出來之後,付三思就把這批人的訓練基地放到了昌化。士兵即將組建成的治安部隊不屬於正式的伏波軍序列,連准軍事部隊國民軍都不是,如果說有什麼類似的可以比喻,治安軍實際上類似「黑水」──僱傭兵,只不過成本更為低廉而已。

    既然是僱傭軍,把他們放在馬裊堡進行訓練就不合適了。昌化地廣人稀,地形地貌較至於臨高複雜,更重要的是當地有一定的基礎設施,用來進行小規模的部隊訓練而無需擴建太多。

    招募來得黎苗士兵在經過「淨化」手續之後幾乎立刻投入了基本訓練──昌化人煙稀少,無需長時間的隔離檢疫。從臨高派遣來得以雷恩為首的醫療隊對他們進行了體檢和治療。雷恩在舊時空就是疾控部門上班,對瘧疾儘管沒怎麼接觸過,但是起碼都學習過。

    為了減少藥品消耗同時避免擴大感染,在招募士兵的時候都進行了瘧原蟲的涂片檢測,較為嚴重的瘧疾患者是不招募的。

    令負責檢測的雷恩感到困惑的是,一部分應募人員儘管來自有瘧疾患者的村寨,卻沒有感染到瘧疾,似乎他們有某種抗體存在。他想起有些資料認為這是因為在西南沿海地區普遍存在地中海貧血,而瘧原蟲無法對地中海貧血症患者產生感染。

    「莫非這種說法真有道理?」遺憾的是昌化當地的條件有限,雷恩一時間沒法給那些士兵做地中海貧血的檢測。

    從臨高送來得並不是舊時空傳統上用來治療瘧疾的特效藥:奎寧、伯喹。氯喹、青蒿素,而是衛生部門根據張道長提供的驗方試驗性製造的中藥製劑「瘧疾粉」和「常山水煎」。

    這兩種藥劑是五六十年代中國的奎寧和其他抗瘧藥物還不能自產的時候,中醫藥人員蒐集各種民間土方、驗方經過大量的臨床運用之後認為確實有一定效果的配方。當時被篩選出來的還有青蒿。不過青蒿素的提煉和萃取需要相當規模的化學工業作為支持,所以衛生部暫時只能效果較為一般的瘧疾粉和常山水煎兩種成方。由潤世堂藥業進行了小規模的試制,小批量的在衛生部所屬的醫院和診療所,以及黎苗事務辦公室、宗教辦投入使用。

    瘧疾粉是用:蒼朮、白芷、桂枝等藥配伍而成的,炮製成藥粉。使用的時候按照成人每次用1g以上,小兒酌減的數量,於瘧疾發作前半小時將「瘧疾粉」包在紗布內,塞於鼻孔內,時間大約3-4小時,待瘧疾發作後至出汗期取出。下一次發作前可繼續使用。一劑藥可連續使用3次以上。

    用後如症狀消失,次日可以查血,如為陽性可以再用。按照衛生部總醫院的臨床試驗,這種藥劑和長山水煎對某些瘧疾患者確實有療效,幾次之後,查血的時候瘧原蟲居然消失了。

    但是總有效率卻沒有書本上說得這麼高,不過這也算是勉強提供了一種治療瘧疾的手段──要知道按照舊時空的標準,奎寧這種歷史上的特效藥的效果也很一般,更不用說還有很大的副作用。

    宗教辦的兩大教派是這兩種中成藥的最大用戶,向黎區傳教,醫藥衛生手段是最有效的,而瘧疾又是黎人苗人普遍患有的疾病。張道長當初正是靠著這兩種藥物在瓊南獲得了大量的信教群眾。

    黎苗事務辦公室也散發過不少這類藥品,主要是以派遣衛生隊的方式散發的。所謂的衛生隊,主要的目的還是和黎區進行貿易。只不過在隊伍中派遣一名衛生員,帶著藥品去寨子裡進行診療。這種診療是免費的,主要目的當然是拉攏人心,其次也為了給參加衛生培訓班的衛生員和護士們提供獨立診療的實習機會。

    慕敏自己曾經親自帶隊去過好些個寨子,知道這種衛生服務在山寨裡意味著什麼。所以這次能夠很順利的招募到許多兵員對她來說並不意外──要知道一開始有不少元老對能不能招募到黎苗丁壯來當兵持懷疑態度。

    丁壯們正在老狄的吼叫下進行著最基本的隊列訓練。黎苗民組成的步兵連暫時不準備裝備火器──裝備1631式制式刀。因而訓練的內容也就大幅度縮減了──他們不進行複雜的隊列變換和抗騎兵衝鋒練習,也不進行米尼步槍射擊訓練。只進行最基本的隊列、基本戰術動作和體能訓練。基本訓練結束之後,再進行二周的山地作戰和村鎮治安作戰的戰術訓練。

    慕敏看了一會穿著有點肥大的作訓服,看上去嚴重營養不良的新兵們。幾天訓練下來,他們的動作已經有了點樣子。接著她又饒有興趣的把目光投向老狄,他穿得不是伏波軍的制服,而是一身看上去就嫌熱的「德式」混搭軍服。上身是非洲軍制式熱帶襯衣,下面卻穿著戰靴、德軍綁腿、護膝,束著雙排扣皮帶,頭戴作戰軟頂大沿帽──當然全是國產的民版。

    在老狄身邊,站著一個少女,穿著臨高國民學校的女生制服,拿著個鐵皮喇叭,老狄每說一句話,她就趕緊拿起喇叭說一陣。這位翻譯有時候顯然不知道某些口令該怎麼翻譯,又得去老狄探討一番。黎民們大多不懂漢語──更不懂普通話。漢語教學不能一蹴而就,只好邊訓練邊學習了。

    慕敏知道這個少女是篳達,當初他們離開昌化回臨高的時候,把她也帶走了,在國民學校內學習了一階段的漢語,還接受了基本掃盲教育,獲得了丙種文憑。作為黎苗事務辦公室掌握的極少數「完全可靠」的黎人,她的學習一結束就被派遣回了昌化,在當地充任黎苗辦的工作人員。一方面是充當翻譯,和當地黎民打交道,一方面蒐集本地美孚黎的資料。慕敏讀過一些她撰寫的用歪歪扭扭的簡化字書寫的滿是錯別字的報告。

    篳達在昌化扮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雖然他們也掌握有類似王達良這樣和黎寨聯繫緊密的本地人,但是他們到底並非黎寨出身。較之於篳達這個土生土長的黎人,在交涉和蒐集資料方面就遜色一籌了。特別是方敬涵通過和她談話蒐集了大量本地的美孚黎的第一手材料。

    不管是慕敏還是目前負責黎苗事務辦公室常務工作的方敬涵對她都很重視。每次到昌化來都要和她談話,還給她帶來許多小冊子,親自對其進行培養。慕敏一度還想讓她到國民學校讀乙級文憑。

    看中篳達的人還不止黎苗辦公室,盜泉子對她也充滿了興趣。在一次成功的傳教活動之後,張道長遊說篳達信奉了新道教,接著他想把這個女孩子培養成新道教的「祭酒」,成為他在黎區傳教的得力助手──如果可能的話,成為一個標竿人物。

    遺憾的是篳達的學習積極性一般──黎人沒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全民認識,因而不管是國民學校的深造計畫還是盜泉子的宗教學習,,統統都成了泡影。不過,二年來篳達起碼能夠毫無障礙的元老們進行交流,而且對元老院的忠誠度也足夠高──作為一個元老院與美孚黎之間的橋樑顯然是相當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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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節 投軍的人

     但是就這麼充當一個「翻譯」的角色,對慕敏來說實在為篳達感到屈才。篳達這人她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人聰明而無機心,性格爽直,處事果斷,在和黎民的若干次接觸中都表現出了她的交涉能力。如果好好培養以後是個不錯的幹部。儘管元老院和執委會在給黎苗事務辦公室的指示中都很明確的表示,元老院的民族政策是「沒有民族政策」──只有歸化民和土著的區分,也不專門培養「民族幹部」,搞「民族班」之類的特殊政策。

    「一個土著是不是能成為元老院體制下的一個合格的歸化民,首先要看他對我們體制的忠誠是不是超越了其自身的民族和宗教的情感!」元老院的宣傳理論家丁丁在一次內部講話中說道,「凡是不能達到這一標準的,就無法成為歸化民!」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就本地來說,要深入海南島的內地辦理黎苗事務,沒有熟悉當地情況的歸化民作為嚮導幾乎就是天方夜譚。所以慕敏還是設法在臨高、昌化和三亞培養了幾個黎苗出身的歸化民幹部。當然,具體的工作還是由方敬涵做得──現在辦公室的常務工作都是他在負責。

    慕敏正在考慮著晚上應該如何和她再談一次話,鼓勵下她的學習工作的勁頭,讓她答應跟隨自己回臨高去參加國民學校的培訓。她打算培訓一批黎苗歸化民幹部,但是篳達不願意去臨高學習──她覺得在昌化過這種生活自由自在,不願意到臨高去「上學」受約束。忽然有人在訓練營地大門外吵鬧,她不由得心中奇怪:這裡雖然不是昌化堡,但是距離昌化堡不到一公里,也是元老院的軍事管制區,並非任意人可以進出的集市。平日裡不管漢黎苗,對這戒備森嚴,有人日夜站崗的地方都是敬而遠之的,更不用說主動跑上門來和人吵鬧了。

    正在疑惑間,一個士兵已經跑了回來,和篳達說了幾句話──大約來得人是黎民,需要她去翻譯,沒想到幾句話一說,篳達居然面色變了,扭頭就跑。

    慕敏大惑不解,只好自己親自過去看看了。

    到得營地門口,只見五六個年輕的黎民正在門口吵鬧,為首的是個年輕人,看上去健康結實,頭上還帶著野雞的羽毛,穿著亦很考究,一看就知道是寨子裡的頭面人物。慕敏覺得他有點臉熟,此刻見他正和門口的一個人說話。慕敏認識這個人,正是王達良的舅舅黎本清。

    黎本清這二年來一直為合作社的商隊當嚮導和翻譯,不再靠打獵過日子,得了不少好處。手頭有了幾個錢,便將「隆閨」裡的相好的女子正式娶了老婆。儘管他繼續住在塹對寨裡,但是每個月都要到昌化堡來幾次匯報工作,算是半個歸化民了。

    看到「首長」來了,黎本清趕緊過來匯報:原來這五六個黎民是來投軍的──但是現在招募工作已經結束了,對方卻不肯走,非要投軍不肯,還要交他把主事的人叫出來。

    慕敏不以為意:「他們要投軍就讓他們進來登記好了。多幾個人有什麼要緊的?」

    黎本清小聲道:「要是旁人就算了,這位可是陣煥!」

    還沒等慕敏想出陣煥是哪一位,黎本清已經補充了出來:「就是塹對寨的陣奧雅的兒子!」

    慕敏恍然大悟:「是篳達的相好?」一下子,當初的記憶全部湧了上來:這位陣煥也算是有情有義了,他們帶走篳達的時候,還在半途上攔截。兩人的感情中又牽扯到塹對寨內王、陣兩家的權力鬥爭,其中的枝節錯綜複雜。慕敏當初帶走篳達,即是出於同情這個權力鬥爭中的無辜犧牲品,同時也不願意關係友好的塹對寨在內鬥中陷入混亂。

    「就是!」黎本清連連點頭,「自從篳達從臨高回來之後,他來過昌化堡好幾次找篳達,篳達不肯見他。每次都要這麼鬧一回。」

    這次他聽說帶走篳達的「澳洲人」正在招募士兵,乾脆帶著幾個弟兄伙一起來投軍了。在他的概念裡,篳達既然在澳洲人那裡,他只要當了澳洲人的兵就可以時時刻刻和她相見了。

    「倒還是個情種呢。」慕敏羨慕的嘆了口氣,「真是浪漫。」

    正說著話,陣煥已經跑了過來,他動作十分靈活,幾下就躲開了企圖攔截他的士兵,直衝到距離慕敏不遠的地方。隨同慕敏身邊的幾名警衛立刻端起了上了刺刀的步槍,生生的將他逼停住。

    陣煥的情緒頗為激動,但是他對這些端著上了明晃晃的短劍的火槍的士兵頗為忌憚,只是嘰裡咕嚕的叫嚷著什麼,沒有再做出什麼劇烈的動作來。

    黎本清趕緊出來翻譯,慕敏聽了陣煥的要求:還是要招募他入伍的事情。

    慕敏點點頭:「你要當我們的士兵,這不錯。只是你當兵是為什麼?」

    陣煥一時愕然,他在寨子中是特權階層,不愁吃穿,自身的打獵本事也很強,原沒有必要出來當兵吃糧,完全是為了能和篳達相會才想到要投軍的。

    遲疑片刻他才大聲說道:「你們帶走了篳達!我要和她在一起,只有給你們當兵了!」

    慕敏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和篳達相會。但是當了兵也不見得就能見到篳達。她是她,你是你。她現在是元老院的幹部,你以後成了元老院的軍人,事事都要服從元老院的指揮。去哪裡自己都不能做主,如何還能見到她?」

    陣煥毫不猶豫的說道:「反正她在你們那裡,總有一天我們會相見的。」

    慕敏點點頭:「那我告訴你,你一入伍,用不了幾天就要被送到外地去打仗,可能去幾個月,也可能去幾年,說不定來不及見到她就會戰死沙場。再說了,就算你能見她一面,也不見得能改變什麼,你還打算來當兵麼?」

    陣煥卻不為所動,堅決要求入伍。慕敏點點頭:「好吧,就收了他好了。既然是他自願的。」

    黎本清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帶著他自去了,陣煥身邊的幾個夥伴朋友也跟著入伍了。

    方敬涵有些不安──他小聲說道:「他可是衝著篳達去得,篳達是軍訓的翻譯,到時候訓練場上一見面,保不定鬧出什麼新花樣啊!」

    慕敏一笑:「不礙事。會說漢語的黎民幹部又不是她一個。再說這麼一來,篳達就會求著跟我們回臨高去學習了。」

    「主任你真是高見。」方敬涵不失時機的拍了一下她的馬屁,又嘆了口氣,「小陣真可憐──好痴情的男人。篳達這女人真可惡!」

    慕敏搖搖頭,笑了笑,沒再說下去了。

    他們在士兵們的護衛下,沿著簡易公路漫步前行──昌化堡的海濱可以看到許多沙丘──上面長滿了灌木和牧草,這是人工干預的結果。

    昌化的海濱因為人類早年開發的關係,植被破壞的非常嚴重,加之特殊的地理自然環境,造成了海濱沙丘的不斷內侵,結果就形成了一大片荒漠草原的地形地貌。在20世紀,這樣的海濱荒漠內侵甚至達十幾多公里之多。

    因為這裡的降雨還算豐富,加上昌化江的滋潤,耐貧瘠的低矮灌木和野菜還是能夠生存的。孔令洋到任之後,利用自己的農業知識,在本地的牧場大規模人工種植耐貧瘠土壤的豆科牧草,供畜牧業用。同時也起固化改良土壤的作用。

    夏季的牧場上,植被茂密,散發著青草的香氣。昌化江畔,星星點點的羊群和牛群分散著吃草。除了昌化羊和黎區的黃牛水牛,還有從海南島、廣東蒐集來得良種牛羊和使用冷凍精液和當地母本配種的舊時空的一些良種牛羊,現在都在這裡放牧,擴大種群。臨高的可耕地雖然多,但是工農業生產要佔去大量面積,土地資源遠比昌化來得緊張,因而現在南海農莊內主要進行種畜飼養和少量的奶牛飼養。肉用、皮用和毛用的畜牧飼養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昌化。

    江畔,有很多牛隻正在喝水。夏季的昌化江正是豐水季,流量很大,河水漫漲,河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水潭,長出了茂密的蘆葦等水生植物──和他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很不一樣。

    慕敏注意到這裡有了一些的水渠和提水水車,孔令洋在這裡利用本地的勞動力和材料,再配合臨高派遣來得少量專業工人,為牧場修築了簡單的灌溉系統,使得這裡的人工牧草長勢更為良好──要讓天然草場承載大量的牲畜,僅僅靠天然牧草和自然灌溉是遠遠不夠的。

    在昌化江的灘塗上,從臨高來得勘探隊的人員正在進行測繪。其中一個慕敏認識,正是燕雀志──他原本在臨高的文瀾江水文站工作,這次隨同勘探隊來昌化,大約是為了調查此地的水資源。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6
第二百四十節 軍犬

      臨高的水資源從長遠看是短缺的,並不適合作為未來的主要工農業基地,昌化的可耕地少,但是淡水、林木和工礦資源卻比臨高豐富的多。僅僅昌化江的徑流量就有9億,而臨高全縣才7億。可開發水能資源4萬千瓦,比臨高多30倍,當地的鐵礦和銅礦就不說了。光水泥岩資源就有很大的工業潛力。

    「怎麼?要修水利?」方敬涵和燕雀志打了個招呼。

    「是你們啊,」燕雀志顯得很忙碌,「現在哪裡能力在昌化搞開發──資源都要調到台灣去了。搞工業還是得有人口啊。光有資源和技術,根本就不夠看的。」

    「那企劃院急急忙忙的把你們調到這裡來做什麼?」方敬涵奇怪道。

    「第一,是培養學生,」燕雀志指了下自己身邊幾個正操弄臨高產設備儀器的年輕學生,「其次是看看能不能利用昌化江的水運能力──船運是不可能的,放個排什麼的大約還行,這裡的林木資源很豐富。再說還要考慮到未來的礦石運輸。」

    昌化江雖然航運價值很低,但是水量和水能都比臨高的文瀾江大得多。按照20世紀的資料:水資源僅僅昌化江的年徑流量就有9億立方米,而臨高全縣的徑流量才7億。可開發水能資源4萬千瓦,比臨高多30倍,從開發水電的角度來說非常優越。可惜短期內沒開發能力。

    「雖說如此,但是水資源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昌化的礦產資源很豐富,未來完全可以搞成一個工礦業基地,這都需要大量的水資源。」

    燕雀志帶隊的任務就是搞清楚昌化在17世紀到底有多少水資源和水能可以利用,昌化江又能為海南的工業化提供什麼樣的幫助。

    昌化的農業潛力不大,全縣可耕地只有34萬畝,且土壤肥力更差,除了在水熱資源上有一定優勢外,均不如臨高等地瓊北州縣。

    「過幾天能不能派個人帶我們去石碌?」燕雀志忽然問道。

    「我可以帶你們去。」方敬涵說道,「不過你們去石碌做什麼?上次的地勘應該做得已經很徹底了。」

    「還是為了勘探地形。」

    燕雀志的另外一項任務是帶著學生前往石碌,勘探石碌到昌化堡之間的地形,看看有無可能修築一條一條簡易公路或者鐵路。

    目的不是為了開採當地的鐵礦石──以他們現在的工業能力和鋼鐵生產水平,根本不可能支持如此之大的規模的工程,之所以企劃院急於要瞭解運輸條件設法築路,是看中了石碌的白雲石礦。

    白雲石在現代生鐵冶煉中擔負著助熔劑的作用,可以提高生鐵質量,減少煤炭消耗。在現代鋼鐵生產工藝中,每生產一噸生鐵需要消耗幾十公斤的白雲石,馬裊鋼鐵聯合體投產之後,每年需要的白雲石大約有幾百噸。

    在舊時空的石碌鎮南1公里處有儲量12.5億噸,品位19-21%的白雲石礦,全面開發做不到,但是少量的開採供應馬裊鋼鐵體進行生產還是可以搞定的。企劃院和工業部門的評估認為,依據資料,石碌的白雲石礦埋藏不深,依靠手工和簡單機械就可開採,如果需求量不大,完全可以間歇性的開採。

    開採白雲石礦之後就會涉及到外運的問題,所以鄔德便考慮在當地修築一條簡易公路,即使不為將來的開發石碌鐵礦做基礎考慮,開採少量石碌當地伴生的銅、金等有色金屬礦石也有需求。修建公路還有助於將統治的觸角深入到昌化的內陸。開發和輻射周邊的地區。

    企劃院還要求孔令洋在石碌設法建立一個常駐哨站:「啟明星旗要每天飄揚在亞玉嶺上空!」──確保當地的政權存在感。

    根據黎民提供的情報,幾乎每年都有一些外來的漢人僱傭黎民充當嚮導和腳伕冒險進入黎區,深入到石碌,試圖開採當地銅礦──或者運氣更好些,采到金子。儘管他們中成功的人不多──很少有人能夠正確的找到礦脈。但是到處亂采亂挖,小土窯冶煉嚴重破壞了當地的資源,特別是擾亂了勘探隊的勘探。對此企劃院是不能容忍的。從李海平的時代就抓到過前往亞玉嶺偷采銅礦的人:每年絡繹不絕。所以打擊盜採礦山也是孔令洋的任務之一。

    有了道路,派駐了哨所,道路上有了巡邏隊,對沿線地區的控制權也就建立起來了。

    「你不用親自去,派遣幾個黎民帶路就是了。你們不是招募了不少黎民士兵?」燕雀志說道,「去一趟來回好幾天,你們都有工作,耽誤了不好。」

    「要不是陣煥他們剛剛入伍,直接把他們派遣石碌去就好了,本鄉本土的。攀山越嶺鑽林子都是一把好手。什麼人都躲不過去了。」慕敏說道。

    「就算他現在服役十年了都沒門啊,」方敬涵搖頭,「本地人不在本地當兵,這是組建軍隊的基本原則。」

    國民軍這樣的地方治安部隊,元老院尚且不願意全部由本地人組建,何況陣煥參加的作戰部隊。

    招募陣煥入伍的事情在下午遭到了魏愛文的反彈:倒不是他嫌這幾個新兵素質不好,在他看來這是嚴重侵犯了他這個總政治部主任──他時常忘記他的部門是總參政治處──的權威。

    慕敏反駁說作為募兵團隊的一員,她同樣有權決定招募誰不招募誰,任務書上並沒有明確指明由哪個部門或者某個元老具體負責。從理論上說慕敏並不需要向魏愛文請示才能決定某些事情。

    兩人之間的爭論持續到孔令洋的再次出現,他滿面春風的請幾位元老到狗捨去看看,「指導養犬工作」。

    慕敏對狗沒什麼興趣,但是魏愛文的興趣很大──海天號的偵察隊在台灣遭遇土人的伏擊,狗發揮了重要作用。而現在愈來愈多的內部警衛任務也需要狗來代替一部分哨兵。

    以前孔令洋在大學時代和部隊搞過合作,知道一條訓練有素的軍犬的警戒範圍是基本和5個士兵相仿。訓練有素的軍犬可都是大陸作戰鎮反警戒、追捕潰兵、看守裝備、嚇阻暴民等任務的好幫手。

    新建的狗舍設在昌化堡外的一個圍欄裡,這裡飼養著從臨高轉送過來的種犬。

    孔令洋對訓狗所知甚少。這方面的業務一直是楊寶貴在負責,但是南海農場內的狗群迅速擴大使得軍犬繁育和飼養必須換一個地方,不能再留在土地資源開始緊張的臨高了。於是臨高的狗場就被拆分為二部分,工作犬培訓留在臨高,而犬隻繁育搬到了昌化。楊寶貴計畫等培養出自己的第一批歸化民學生,就把訓練基地也搬到昌化。

    種犬主要來自楊寶貴帶來的奧運一家,當初楊寶貴是有選擇的帶它們來充當工作犬的種犬的。後來又加入了若干其他元老帶來的狗,包括錢家兄弟的那隻拉布拉多犬,也從三亞被抓來當種犬了。

    為了迅速擴大種群,楊寶貴和孔令洋採用小狗斷奶後立即與大狗分離,改為人工飼養的辦法來爭取大狗盡快產下一波狗。因而種群擴大很快。

    本時空的土狗,楊寶貴也從中選擇了一些擁有較好基因的犬用來雜交配種。通過不斷繁育,逐步淘汰,最後形成了相當可觀的狗群。儘管可以做祖代良種的只有十幾隻,但是符合作工作犬條件的適齡狗已經一百多只了。

    頭幾批狗品質雖然一般,但確實作訓的黃金年齡,再長大些就不大適合訓練只能送給元老院做火鍋了。而楊寶貴一個人又忙不過來。他便採用簡化訓練模式,將工作進行細分,減少每條狗的訓練項目,降低工作量。訓成一批就外送一批的方式迅速向各部門分送工作犬。

    一部分犬隻經過楊寶貴的簡易訓練,已經撥給了軍隊、警察和內務部門。「牽著大狗」巡邏的士兵和警察已經成為各縣的一景。而在三亞的礦場上,軍犬們監視著礦場裡成千的奴隸勞工。

    但是狗雖然獲得了暴力部門的青睞,卻一樣遭遇了體制問題。狗和馬不同於豬、雞鴨之類的肉畜養肥了就宰,而是長期性使用。一旦編入軍隊或者某個機關,就涉及到它們的供給和專門的飼養員的問題──這還相對好些。馬和狗的供給問題各部門自己就能解決,但是人的編制就不容易解決了。

    楊寶貴的編制在農委會,訓狗不是農委會的正業,他沒法從農委會分到的勞工中抽取若干人來學習他的訓狗技巧。這些編制得落實到軍隊頭上。

    孔令洋請魏愛文去參觀,就是為了說服魏主任這些軍頭們盡快整理出一個軍犬隊的編制來,撥一部分人專門來學習養狗訓狗。特別是得給楊寶貴找幾個徒弟來繼承他的訓狗衣缽:這是他反覆叮囑孔令洋一定要幫忙解決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9
第二百四十一節 孔令洋的野望

     狗舍裡,他已經準備好了一隻最精神的狗作為演示,這是一隻德國牧羊犬,來自六隻楊寶貴帶來的種犬中一對的直系後代。身材高大,面貌精神。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工作犬。

    這只名叫布隆迪的狗目前是一專多能。即充當配種的種犬,兼職在昌化堡中服役,時而跟隨巡邏隊在縣內巡邏,已經是頗為出名的一條獵犬──當地沒有這樣體型高大,外貌凶悍近乎狼的犬種,因而很快有傳說澳洲人馴狼來巡邏,無意中給當地的通知添加了威懾成分。

    布隆迪在孔令洋的指令下做了些簡單的動作,獲得了眾人的一致的讚賞。要說布隆迪的水平,充其量也就是舊時空民間的犬隻訓練學校裡那點基礎課程,離真正的軍犬警犬表演時展現的技能還差得很遠──因為布隆迪還要充當種犬,訓練量並不是很大。

    「我覺得山地步兵也可以裝備。在山地戰鬥中會很有用。還有發動機行動裡需要很多治安部隊來彈壓難民,給他們都配上警犬會縮減人力需求。」魏愛文很是興奮。

    「難啊,魏主任,你知道現在到處都要工作犬,供不應求,完全看它們能不能努力工作。」孔令洋關照把布隆迪帶回專用的犬捨去,「可是剛長成的狗又不能馬上用,必須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行。我們現在只有楊寶貴能幹這個,缺人啊!」

    魏愛文何等見多識廣,立刻就聽出了裡面的弦外之音──類似的取瑟而歌他也沒少唱。當即表態道:「你要搞幾個訓犬隊員也是合理要求,我一定到企劃院去爭取。我看就歸在軍隊下面,專門弄個軍犬教導隊的編制就好。」

    孔令洋說:「這可太好了。楊寶貴一直為了這事煩心呢。他一直想多帶幾個徒弟,把自己的技術傳授出來。」

    接著他們又參觀了犬舍──儘管是磚木結構的,但是構造標準完全按照舊時空,嚴格消毒。昌化這個地方被選作目前的畜牧基地有很多因素,但是對孔令洋、楊寶貴等人來說,一個主要的好處是當地人煙稀少,而且基本無商業無外來人口。

    舊時空19~20世紀畜牧業新興發達的地方如澳大利亞、北海道等地之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於當地與外界接觸少,無外來傳染病。對於密集飼養,又沒有開發出的疫苗的大群牲畜來說,一場傳染病可以讓一個地方畜牧業大傷元氣。

    從某個角度來說,遲早有一天元老院會離開海南島,工業黨和他們鍾愛的機器廠房全走了,帝國獸醫的原種場還是要留在這裡的,因為海南島本身就是個天然隔離場。儘管在自然條件上比不上北海道、新西蘭這樣得天獨厚。

    孔令洋介紹道:「目前這裡的規模不大,主要承擔種犬繁育任務。這裡外界影響比較小,不容易鬧犬瘟。等有了足夠多的馴犬員,就把留在臨高的養犬場也搬來──要說以後臨高的馬場最好也搬走。」

    他們看了布隆迪的伙食:不但有羊肉甚至還有元老們都限量供應的雞蛋。

    「伙食水平真高。」

    「充當種畜是非常消耗體力的,」孔令洋說道,「要培育強壯健康的後代,父母本的營養都要得到足夠的保證才行。」

    慕敏在參觀過程中沒有說話──種畜場總是會引來男元老們猥褻的聯想:諸如「推屁股」之類的話題一直是經久不衰的段子。對此她總有點尷尬,雖然警犬對她供職的警察系統很有用的。

    犬場參觀結束之後,孔令洋卻贈送了一樣意外的禮物給慕敏,著是一隻良種的雲貓──犬種場附設一個貓場,繁殖若干良種貓作為工作用貓。臨高的化學工業做不出鼠藥,只能靠貓這種傳統的生物防治手段。

    相比於犬,貓的資源要寬鬆多了。孔令洋不敢把狗當人情餽贈給元老,但是貓就無所謂了。

    慕敏像所有的女人一樣,對貓咪、小狗之類的「可愛動物」缺少免疫力。養貓這種事她當然很樂意──特別是在辦公室裡夜間值班的時候,有隻貓的陪伴會使得時間變得快一些。d日有女生帶來了一隻貓,就成了女元老們的集體寵物。

    過去元老院對貓犬是不允許元老私養的──除非貓犬在舊時空已經接種過狂犬病的疫苗。儘管每個元老在d日之前都注射過狂犬病疫苗,但是疫苗的有效期只有一年,衛生部雖然存有全體元老可以連續接種三年的疫苗和一些抗狂犬病血清,但是數量有限又有保質期限。直到最近,生物實驗室採用最原始的巴斯德法製造出了疫苗,又用馬血試製出了抗狂犬病血清,經臨床試用大致合格,才算初步放開了禁令。

    餽贈給魏愛文和方敬涵的是他自己泡製的「秘製三鞭酒」,至於是哪三鞭,他一直秘而不宣。據說是他的祖傳秘方,除了三鞭,還加了十幾味中藥。用從廣州弄來得上好高度白酒泡製。他到昌化之後泡了十多罈子,除了自用,不時拿來公關用。但凡來本地出差的男元老,孔令洋都餽贈一瓶秘製三鞭酒。一時間南海農莊的限定版雪茄,昌化牧場的秘製三鞭酒成為男性元老們流行時尚。男元老們自從有了生活秘書,儘管滿口都是「三分,不能再多了」,私底下到底也是久旱逢甘霖,不免有些殺伐過度,加上白天工作操勞,就出現了滋補的強大需求,三鞭酒正合時宜。

    看到中央來人表情愉快,不再有剛才的爭論,孔令洋便談起自己的遠大抱負來,特別是談昌化的畜牧業──除了慕敏對此沒什麼興趣之外,魏愛文和方敬涵這樣的男性元老都把養馬看做是元老院的頭等大事。不管他們對馬匹有多無知,甚至根本不會騎馬,每個人都對馬匹充滿了感情。和女僕、大炮、鐵甲艦一樣是男元老們的g點之一。

    孔令洋對馬匹一點不挑剔,他雖然出身畜牧專業,唸書的時候對馬匹飼養這一專業並不關注──在中國馬匹繁育不是農牧業的重點,除了傳統牧區之外幾乎沒有養殖戶對養馬感興趣的,市場也很小。所以他和尼克等人不同,認為馬匹是先解決有無問題。不管從那裡把能用的馬弄來,擴大種群。

    即使種群質量不高馬匹,亦可以作為騾子的母本或者父本使用。國內的馬種不佳,但是頗有一些優質的驢子,德州驢等大型驢種平均肩高較之於普通的蒙古馬毫不遜色,甚至略勝一籌。騾子力量大,耐粗飼,能連續役使用二十年以上,遠比馬來得經濟。

    從使用的角度來看,伏波軍和民間使用大型力畜主要目的是解決牽引車輛、火炮和機械;馱運物資裝備。在這方面騾子較之於馬匹更為實用,而且飼養成本低。騎乘用馬的需求量並不很大,引進培育騎乘馬不是當務之急。

    昌化相比之臨高更適宜充當畜牧業基地,不過河口地區在夏季嫌過於濕熱,不利於大批牲畜的繁衍。孔令洋經過這一階段的考察之後,看中了昌化江河口以東4公里之外的昌化大嶺。那裡海拔400多米,以樹數草原植被為主,氣候涼爽,是較為合適的夏季牧場。孔令洋打算在今年秋冬季就開始對昌化大嶺進行初步的規劃建設,等到明年夏季初步啟用。

    要擴大牧場的規模,勢必要增加人手──特別是技術人員,不管是畜牧還是獸醫專業,可用的歸化民人員眼下都是零。

    除了楊寶貴眼明手快的撈到幾個學生當自己的學徒之外,孔令洋到現在也沒有幾個像樣的徒弟。勉強弄來了四個徒弟,帶到昌化來之後耳提面命,晚上補課,白天實習,大致算是了點基本的獸醫學知識,也能幹點給牲畜接生、配種之類的簡單活計,但是長遠來看這批人的基礎太差,最終也就是靠經驗積累成為個「老技術員」層面,難成大器。

    他現在外放出來了,昌化縣是個小縣,正好事少權大。有較多的業餘時間可供支配。如果有足夠的學生帶,先來一兩年基礎課,配合實習,邊干邊學到有了一定基礎,再輪番楊寶貴那裡去實習,讓他帶臨床提高班。然後從從裡面選拔出最好的苗子再進一步的培養,最終成孔令洋臆想中軍需大學的獸醫系的教師。

    為了實現這一宏偉目標,孔令洋和楊寶貴一直企圖從芳草地的學員中預訂幾個乙種文憑獲得者來學習獸醫,然而乙種文憑持有者的歸化民粥多僧少,畜牧獸醫行業一直排不上號。

    所以他在大談遠景規劃的時候,不時的插入幾句缺少可培養的學生的苦經,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爭取他們在元老院的會議上給自己的方案足夠的支持。要知道眼前這幾位在執委會的說服力可比自己強得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1 13:49
第二百四十二節 荷蘭人的心

    臨高是一個蜂巢。這是很多人對這裡的評價。每個第一次到這裡來得人一登上港口的碼頭就會感受到這裡忙碌、緊張和活躍的空氣。當他們深入這裡,特別是深入到沿著文瀾河兩岸的那些工農業區和居民區這樣的感受就愈發深刻了。

    街道上整天都有川流不息著忙碌的人群和車輛。「流星」車頭牽引著敞篷車皮上不是堆滿了貨物就是擠滿了人。儘管頒布了安全規定,不許出現「掛票」的情況,還增加了在車站上維持秩序的警察和國民軍士兵,但是每一趟車上四周還是掛滿了超載的人。以至於每天都有人從車上摔下來,幸虧「流星」型的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傷亡率才算保持在一個企劃院能夠忍受的地步。

    這一天的中午,博鋪碼頭的方向傳來了隆隆的炮聲──這是有外國船隻進港的禮炮。在臨高這是很少見的事情:除了偶然有一艘葡萄牙船隻到來之外,只有中國商船才來這裡。現在是夏季,就算是中國商船也很少來到這裡。

    范?德蘭特隆站在船艉樓上,饒有興趣的看著正在系牽引繩的澳洲舢板。載重400噸的馬格德堡就將有這艘小船牽引進入港口。荷蘭人的「快艇」相當笨拙,而且當時還沒有舵輪機構,在峽灣港口內操舵很是困難。若不是乘著潮水進出港口,單靠船長的駕駛技巧是不可能準確的駛入錨地的。

    馬格德堡號每次出入港口都要放下船上的划艇來牽引大船。不過在澳洲人的港口,這一工作由澳洲人的船隻代辦,費用算在引水費內。

    澳洲人用來牽引船隻的小艇上樹著煙囪,噴吐著濃厚的黑煙,沒有划槳手,力量卻很大,輕而易舉的就能將重載的大船拖動。上一次馬格德堡號向香港運輸香料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它們的力量。

    荷蘭人一般不在夏季向中國大陸沿海航行──風向對他們不利,而且有遭遇颱風的危險,但是這一次馬格德堡號的冒險航行除了貿易,還擔負著重要的使命。

    范?德蘭特隆是第二次到博鋪了。按照澳洲人的殖民和貿易部的的緊急指示:馬格德堡號運來了大量的呢絨、棉布和羊皮──呢絨大部分是英國產的。按照荷蘭人和英國人的商業競爭的激烈程度來說,向商業對手購買呢絨是不大容易理解的──何況荷蘭本身也以織造優質呢絨著稱。但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來說,公司和大股東的利益高於一切,既然英國呢絨的價格足夠低,讓東印度公司有足夠的利潤,就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不用說英國人不過是商業上的競爭對手,在名義上好歹還是荷蘭的盟友。未來東印度公司還會毫不猶豫的向正在交戰中的祖國的敵人出售和運送糧食、武器。因為利潤是沒有祖國的。

    半小時以後馬格德堡號已經靠泊在5號泊位上。范?德蘭特隆十分欣賞澳洲人的港口。他們的港口都有棧橋可用,無需使用小艇來躉運貨物和人員。貨物有起重機吊運下船,人員直接從舷橋上下,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和人力。在臨高、三亞和香港,船隻的周轉率是以小時和天,而不是以「星期」和「月」來計算的。

    很快范?德蘭特隆見到了老朋友,派駐臨高擔任荷蘭東印度公司領事的萊布?特里尼先生。意大利人已經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港務手續,范?德蘭特隆最後一次核對了報關單和各種所需的文件,確認無誤之後再將文件交給海關官員,接下來的卸船、驗貨和納稅事宜就不用自己操心了。澳洲人的海關和港務都會代辦妥當。

    「特里尼先生,好久不見,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啊。」

    特里尼對被派駐在臨高擔任領事一度耿耿於懷,雖然這個職位比他過去在巴達維亞的職位要高一些,薪水收入也增加了若干盾。而且公司還允許他在臨高經銷若干種公司商品。包括在中國人中很受歡迎的某些香料:龍涎香、沒藥、檀香等等,從中能夠獲得不少的收益。

    不過特里尼非常明白,這個肥缺給他是因為他是一個畫師和地圖繪圖師,讓他在臨高當間諜。而且因為他是一個意大利人,信仰極端可疑的天主教徒,熱衷於科學和神秘主義,就算被澳洲人斬了,荷蘭人即不會可惜又可以把自己撇清。

    不過在臨高的這段日子已經使得特里尼把自己在臨高的工作看作僅次於家庭和生命之外,第三位不容任何人染指的事情了。

    「在臨高的一日,勝過我在這個世界旅行一年。」特里尼在自己寫給朋友的信件中寫到。

    「這裡很衛生,生活多姿多次。食品供應也不錯,」特里尼說道,「就是很少有肉。」

    范?德蘭特隆嘴角露出了譏諷的微笑:「我還以為您會抱怨沒有足夠的橄欖油呢?」

    按照歐洲人以肉吃得多少為飲食好壞的標準,即使到了20世紀的前半葉意大利人的伙食水平依然屬於非常的差。大多數意大利平民只能滿足於簡單的面包片加上幾滴橄欖油,有一點奶酪而已。

    特里尼當然明白這個木鞋話中的嘲笑──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歷的太多了。儘管荷蘭人的伙食水平也是以簡單粗糙著稱的。但是好歹荷蘭人吃得肉比意大利人多得多。

    「橄欖油,澳洲人也很有興趣──或許不久以後他們會考慮從歐洲進口。當然,前提是公司能夠發明一種長期保存油脂的方法……」

    「據說他們非常喜歡油脂?」

    「是的,他們大量的收購椰子干,目的正在於此。」特里尼說道。

    兩人說著離開了海關,海關上空蕩蕩的鐘樓引起了范?德蘭特隆的注意。從上次來到現在,這鐘樓上始終是空蕩蕩的。他很奇怪:為什麼澳洲人始終不為這座鐘樓配上一組音色洪亮的銅鐘。任由它這麼空置著。他從特里尼的信件中得知:澳洲人要為這些空置的鐘樓配上一種前所未有的計時器但是卻遲遲不能實現。

    「特里尼先生,您的上一本畫冊已經在巴達維亞引起了轟動,竟然還有人想要高價收藏你的畫冊──想不到您到了這裡之後,從事藝術創作是竟然如此的富有靈感。」

    特里尼每個月都通過船隻帶一本他的畫冊回巴達維亞──只要還有船隻開航。畫冊不僅是藝術創作,也是匯報的情報,沒有什麼比直觀的圖像更能準確的表達情報了。

    「謝謝您的關心。這裡有很多新東西新事物。超出了我過去的思維和經歷。這大大的刺激了我的靈感。」特里尼含笑著拿出一個木頭煙盒,「也包括澳洲人的享用品。」

    范?德蘭特隆取了一支雪茄--他對雪茄並不陌生,有些西班牙克常常用這種方法吸菸草──他個人還是比較偏好用煙斗。不過他也不反對換換口味。

    「澳洲的朋友們希望我幫他們購買一些意大利著名畫家的作品: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他一口氣報出了十幾個注目的文藝復興時代的畫家名字,有當時就已經是著名畫家,也有名氣較為一般的,「還有斯特克里瓦裡和瓜內利的小提琴。」

    這些藝術作品要特里尼在意大利的朋友、家人去蒐購是不可想像的──他們沒有這樣的財力,只有財勢富可敵國的東印度公司才有這個能力。

    「他們的眼界真高。其他人不說,達芬奇的作品我覺得很難,他的畫作大多在法國國王的手裡,其他的就要看你的意大利同胞們是否願意割愛了。」范?德蘭特隆說道,「這次我帶來了兩把瓜內利和一些你指名要得樂器,還有您信中說的樂手。我想澳洲人也許是中國人,但更喜歡西方藝術。」

    「很難說,他們的藝術品味我只能理解一丁點,他們也很喜歡一些奇怪的線描繪畫,很誇張,很程式化,很敘事……」

    兩人就澳洲人的藝術進行了一番談談探討之後,來到了海關廣場的邊緣。

    「大人,這次我想請您坐一坐這個」意大利人指著博鋪海關斜對面的一座木結構的棚子。棚子下面是一座磚石的平台,高出地面。

    檯子上面已經擠滿了人,似乎都在翹首以盼的等著什麼。

    「他們在等什麼……」

    「嗚……況且,況且,況且……」

    「這是澳洲人的新式交通工具嗎?」既然屁股已經坐在一個會移動的車廂中,范?德蘭特隆已經知道他們等得是一種交通工具。

    「是的,我親愛的大人,澳洲人把這個叫做火車,在兩條鐵軌上跑,速度就像騎著一匹快馬,但是您瞧,我的大人,這個輛火車有5個車廂,可以坐200多人……」

    范?德蘭特隆覺得很有意思,不過從以往對這個意大利人的瞭解,他能聽出特里尼想說的不止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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