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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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13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38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章 突降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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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突降檄文


過去一年對於郭嘉是豐收的一年,休養生息也得到了很好的回報,春試之後,更是有法正,黃權,孟達,鄧芝,嚴顏,蔣欽這些新加入的人才壯大實力。


此時文武不分家,既要學禮樂,又要學射禦,能文能武的人多得是,不是讀了聖賢書就手無縛雞之力,也不是能騎善射就一定文才匱乏,但是個人理想還是有分別的,崇文崇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偏倚。


法正,黃權留在了成都進入益州府,這個郭嘉集權統治下的辦公機構任職,嚴顏被郭嘉派往了漢中,協助張遼坐鎮漢中,鄧芝派去了江陽張燕麾下,蔣欽自然是與周泰兄弟戮力一心去了巴東郡,孟達則和吳懿一同返回梓潼郡,去了錦帆軍報到。


初夏的深夜,郭嘉入睡多時,懷中摟著已經顯懷的甄薑,自去年冬天懷孕後,到現在,甄薑具體懷孕多久,他和甄薑也鬧不清楚,只大概知道是五六個月左右,在甄姜懷孕這段時間,郭嘉幾乎夜夜在她房中度過。


在府中巡夜的蕭義突然在門外將郭嘉喚醒,這種情況十分少見,尤其是在郭嘉將益州穩穩握於掌中之後。


睜開眼小聲給門外的蕭義答應一聲後,郭嘉剛從甄薑腦袋下抽出胳膊,小心翼翼卻還是驚動了甄薑。


將臉龐的發絲捋到耳後,甄薑迷糊地睜開眼朝郭嘉望去,還沒張口,郭嘉就為她掖好被子,柔聲道:“你繼續睡,燁兒想要我陪他,我去看看他。”


心中一松,甄薑露出一絲清美的笑容,閉上眼抓住郭嘉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然後鬆開手,枕著如藕玉臂笑道:“那夫君快去吧,平日裏也多花些時間陪陪燁兒。”


抽回手披上長袍就朝外走去,郭嘉在背朝甄薑後表情凝重,蕭義深夜喚醒他,必然有大事發生,但他不願讓甄薑擔心,與其不說讓她胡思亂想,不如說個謊讓她安心入睡。


打開房門走出去,因已入夏,並不寒冷,郭嘉見到蕭義要行禮,擺手沉聲道:“說過多少次了,府中見我不必行禮。走,過去說話。”


來到院中,蕭義表情嚴肅地遞上了一張白絹給郭嘉。


郭嘉接過後展開,借著月光低頭仔細一瞧,待看完後,白絹已經被他死死捏在手中,一言不發卻咬牙切齒,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對蕭義吩咐道:“傳令文武,速來府中議事。”


蕭義得令後就轉身去辦,而郭嘉在原地慢條斯理地開始將披在身上的袖袍齊整地穿上。


穿好衣裳後,郭嘉走到甄薑隔壁的房門前,房門卻被人從裏面打開了,粉衣粉裙的貂蟬捧著一個武冠仰起臉望向郭嘉。


郭嘉詫異地低聲問道:“你沒睡?”


貂蟬掩著松垮的上身衣衫,探頭在院中左瞧右看發現沒人後,松了口氣地拍拍飽滿的胸脯,對郭嘉低聲道:“奴婢睡覺易醒,蕭將軍進了院子,奴婢就醒了,悄悄起身看他來做什麼,若是大將軍有公事要辦,奴婢也好服侍大將軍穿衣戴冠。”


頂著蓬鬆淩亂的頭髮自然不能去見眾人,郭嘉剛才是想叫醒貂蟬幫他梳發戴冠,這種活讓他自己來,恐怕還真會手忙腳亂,被人伺候慣了,就是這種下場。


好在貂蟬早有準備,郭嘉進了她的房間後,在桌前跪坐下來,任由貂蟬站在他身後手法嫺熟地梳理頭髮,戴上武冠。


“大將軍,是不是有大事發生了?”貂蟬有些心有餘悸,每次夜裏有人來打擾郭嘉,必定是有大事發生,這一點,蔡琰和甄薑都不如貂蟬瞭解的及時,因為她伺候郭嘉無微不至。


“沒什麼,不要多想了。”郭嘉表情輕鬆不起來,心事重重。


貂蟬閉口不問,但心裏卻清楚,一定不是小事,一年多前經常有人來打攪休息,那個時候,是益州叛亂勢頭最猛的時候,可那個時候郭嘉也沒有現在這般表情嚴肅。


站起身又讓貂蟬幫他整理好衣裝,郭嘉怔怔出神,貂蟬撫平他衣衫上的褶皺,輕聲道:“大將軍放心吧,夫人那裏,奴婢不會多嘴的。”


回過神來的郭嘉朝近在眼前的貂蟬望去,露出個笑容後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說:“善解人意的小貂蟬,我走之後,你就快上床去睡吧。”


貂蟬臉紅,鼻尖也紅,等郭嘉走了之後,揉了揉鼻頭,表情一喜,卻又似乎想到什麼,露出了黯然神傷的神情。


穿庭過院,郭嘉來到議事堂時,戲志才早已等候多時,實際上就是他讓蕭義去將郭嘉喚醒的,此刻正在堂中閉目養神。


郭嘉的腳步聲讓他睜開雙眼,面帶倦色的戲志才表情一變,打起精神,朝郭嘉剛要拱手行禮,郭嘉卻抬手示意不必,神色鄭重地問道:“此事,你如何看?”


戲志才收起要拱起的雙手,面無表情,儘管堂內無人,但他還是低聲道:“若是天子授意,恐一發不可收拾,漢室,短時不亡,而天子執意要將主公推至風口浪尖,主公霸業,阻力重重。”


聽完戲志才的話,郭嘉久久無語,與戲志才對視半晌後,郭嘉同樣壓低嗓音冷淡道:“我若挾天子以令諸侯,能否扭轉局勢?”


戲志才瞪大雙眼,震驚地望著郭嘉,見他不似開玩笑,神色數度變幻,最終一歎道:“不可。主公若挾持天子,與董卓無異,反與諸侯勢同水火。”


仰面一歎,郭嘉其實也知道,但是他喜歡多聽聽意見,集思廣益,萬一有他所想不周的地方,或許會有人考慮到。


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挾天子令諸侯。


這時,甄儼與甄堯兩兄弟從外走來,給郭嘉行了一禮後想要發問,但是郭嘉卻走回主位上跪坐下來,閉目養神。


一個時辰後,在成都內的文武都齊聚議事堂中,大多臉上都帶著疲倦之色,畢竟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斷不可能精神抖擻。


文東武西,兩列官員都到齊後,郭嘉睜開雙眼,伸手朝戲志才一抬,戲志才會意,出列轉身面向眾人,表情淡漠地說道:


“不久前,董卓在長安被呂布所殺,司徒王允隨後與呂布把持朝政,王允進錄尚書事,呂布封溫侯,奮武將軍,假節,儀比三司。”


董卓死了?


禍國殃民的董太師就這麼死了?


滿堂皆驚,謀士們還在垂首沉思,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但是許褚卻已出列抱拳道:“主公,是不是打算對長安用兵了?”


郭嘉抬手示意許褚等武將稍安勿躁,說:“別著急,事情還沒完。”


許褚納悶地回列,董卓死了,還能有什麼事?


其他人也都驚疑不定,戲志才轉過身,面帶猶豫之色,但是郭嘉卻面不改色地說:“無妨,將那份檄文念給他們聽。”


戲志才深呼吸一口氣,從郭嘉面前桌上拿起一份他放下的表,裏面記載的便是長安發佈的檄文。


“蓋天為父,地為母,禍福之應,各以事降。……”


這是一份長安朝廷昭告天下的檄文,堂中文武越聽下去,越難以平靜,切齒怒目,憤不能平。


從郭嘉的出身,到郭嘉在潁川的作為,再到屢犯律法,而後聚眾謀反,等等,言之鑿鑿,猛烈抨擊。


檄文的最後,號召群雄討伐郭嘉,長安朝廷也已經派出呂布領兵南下。


“主公,呂布既然自己來送死,俺就送他一程”典韋沉著臉出列抱拳,身後高順,許褚,蕭仁,蕭義一同出列。


武將們只看到呂布率軍南下,卻看不到這份檄文背後的殺傷力,已經讓表面上平靜的郭嘉怒意滔天了。


“人中呂布,不過匹夫之勇,有何可懼?典韋,有張遼在漢中,呂布敢來,便叫他有來無回。”


聽郭嘉這麼說,典韋等將只好回列,看郭嘉究竟有什麼打算。


暫且壓下怒火,郭嘉朝謀士們望去,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戲志才淡淡道:“戰罷呂布,再觀形勢。”


說完他就回列,再不多言。


其他謀士則是神色不定,這檄文對郭嘉來說,簡直就是催命符一般。


因為這不是出自別人的手,而是王允,如果是董卓,還好些,可呂布殺了董卓,長安朝廷由司徒王允主持大局,漢室仿佛死灰復燃,猶如氣衰轉盛,儘管天下各地諸侯割據稱雄,但名義上,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大漢天子說郭嘉是反賊,遠比其他諸侯無事生非要具有殺傷力。


這就意味著諸侯攻伐郭嘉,天經地義,郭嘉攻伐諸侯,是絕對的叛逆之舉。


在益州處心積慮要晉身成為天下認可的諸侯,郭嘉卻在此時,被王允一下打回原形,甚至更進一步,讓他萬劫不復。


劉焉雖是郭嘉所滅,但劉焉在益州有僭越之舉,天子早有耳聞,也曾派人來警告劉焉,但那時漢靈帝病入膏肓,就算健康的漢靈帝,也已然無法主宰局面,可劉焉不臣之心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出入用天子儀仗這種大逆不道的舉動,就算天子不察,也會有人偷偷去邀功舉報,何況劉焉打壓益州豪強,樹敵不少。


郭嘉起兵,從未喊過要推翻漢室的口號,張角那種“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大逆不道宣言,郭嘉從未說過,而他殺了劉焉滿門,換個角度是幫漢室清理門戶,只不過他沒這個資格,沒這個權力,所以天下人不認同,但至少朝廷不會有人覺得劉焉不該死。


當劉焉已成塚中枯骨,當郭嘉割據益州已成事實,並且漸漸將這種局面讓天下人接受,郭嘉只需要將自己的身份再進一步,與諸侯平起平坐,便能在漢室真正滅亡後,再豎起大旗。


現在,一切計畫都被王允毀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40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一章 興漢葬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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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興漢葬漢


郭嘉沒見過王允,王允登上司徒之位,位列三公,也是近幾年的事情,如果王允真的對漢室死忠愚忠,那麼郭嘉能夠瞭解王允對他的恨。


劉焉不臣之心,已從用天子儀仗昭然若揭,這是叛逆,可劉焉始終是漢室宗親,情感上會得到些許人的傾斜。


袁紹僭越天子之權任命官員,好歹也是先斬後奏,恭恭敬敬給朝廷上表通報一番,而袁紹得到士族擁戴,說到底他是漢臣,天子被董卓挾持,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袁紹,也說得上情有可原。


但是郭嘉呢?縱然他起兵前被朝廷判為欽犯,罪名謀反,其中另有隱情,朝堂之中心照不宣,至於之前殺人的罪名,無人在意,現在那些個諸侯誰的過去是乾乾淨淨的?但,郭嘉後來起兵攻佔了益州,自領太平軍大將軍,如果郭嘉占得是一座山,一片林,都說得過去,可他偏偏占得是大漢江山十三州部中的一塊地盤,董卓招安,他不接受,等同他不是漢臣,既然不是漢臣卻又佔領了大漢的土地,那就是賊。


董卓的招安,郭嘉不接受,深明大義的人會理解郭嘉的做法,關東諸侯不曾與董卓議和,甚至連來使都斬了,郭嘉若接受董卓招安,豈不是等同與董卓同流合污?就連馬騰這個接受了董卓招安,卻在關東諸侯會盟時毅然決然與董卓翻臉,郭嘉不接受董卓招安,在這件事上,無人能夠指責郭嘉,反而表明了郭嘉的立場。


如果王允在這個時候不是遣呂布來討伐,而是招安,郭嘉肯定不會猶豫,立刻接受,領一個漢朝官職當,因為接受以王允代表的大漢天子招安,是幫郭嘉正名的最好機會,郭嘉不可能頂著反賊的頭銜打江山,但從名義上臣服漢室也需要時機,董卓在時,不行,董卓現在死了,郭嘉的機會來了,但是王允不給他。


其中緣由,郭嘉設身處地,能想到一些。


董卓禍亂朝綱,荼毒天下,那也是劉辯和劉協兩代君王的江山,何況前面還有桓靈兩帝,以及外戚宦官輪流把持朝政一百多年留下的爛攤子。


大漢官吏選拔制度是舉孝廉茂才,郭嘉偏偏在益州實行科舉制,不但把漢朝的官罷免了,還任用一些根本不符合舉孝廉制度的人,這等於是把四百年大漢的制度廢除,等同否定了漢室列祖列宗,大漢廢黜百家,獨尊儒術,郭嘉興建百家學堂,開諸子百家學說,也是如此。


有這兩點,王允作為漢室忠臣,怎麼能忍受?董卓亂一時,郭嘉亂萬世啊


郭嘉佩服王允敢在董卓背後設連環計,也佩服他對漢室的忠心,可十分鄙視王允的將略與大局觀


剛殺董卓,就派呂布來打益州,簡直不知死活


議事堂中的武將們都盯著謀士那邊,看他們對王允派呂布來討伐有何看法。


在戲志才發表意見後沉默了相當一段時間後,徐庶才出列道:“呂布麾下涼州軍至多不過五萬,但在司州的李傕,郭汜,樊稠等將麾下有超過十萬之眾,倘若這些將領都聽命王允調遣,主公必須當機立斷,遣大軍北上迎敵,若真如此,呂布或許只是先鋒。”


坐在主位上一言不發的郭嘉面沉似水,他不相信王允能讓涼州軍與並州軍齊心協力為漢室效力。


甄堯在徐庶說完之後就出列沉聲道:“呂布與李傕郭汜等將矛盾由來已久,就算一起南下,益州有天險拒敵,自保無憂。可主公,此時,不妨給長安上表,以示願被招安,若朝廷同意,則可與諸侯地位同等,若朝廷不同意,再圖後計。”


作為新晉要員的法正卻出列搖頭道:“司徒王允既然都懶得先禮後兵了,恐怕上表長安會自取其辱,主公,眼下,先要抵擋呂布,可有比呂布來犯更大的隱患出現了。”


郭嘉不喜歡別人賣關子,所以法正說到這裏話音一頓,向郭嘉望來,郭嘉反而閉上了眼睛。


或許他是想用這種方式引起郭嘉的好奇心,但是郭嘉不說話,不代表他心裏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他要聽堂下的人先說出來,然後結合自己的想法。


法正撤回目光,掩飾性地咳嗽一聲,而後繼續說道:“這篇檄文恐怕已經在關東諸侯們的手上了,他們會怎麼做?袁紹公孫瓚陶謙等人自然無需顧忌,可荊州劉表,南陽袁術,會不會盡棄前嫌與長安相呼應舉兵來伐?無論是袁術和劉表一起來,還是他們單獨來,哪怕都不來,可主公不能心懷僥倖,都必須早做提防。”


這一點郭嘉早想到了,甚至想的更遠,益州內已經失了權力的士族和被打壓過的豪族,他們的餘孽或許會趁此機會再掀波瀾,但是郭嘉不怕,士族沒了實權,沒了強大門閥作為靠山,能有什麼號召力?豪族沒了私兵,沒了士族作為保護傘,他們拿什麼作亂?真有不怕死的,那就禍及三族。


想要煽動百姓也要拿出點兒有憑有據的說辭,要是一年多以前,郭嘉還會擔心百姓被蠱惑,現在,生活得到明顯改善,政策又比以往輕鬆,他們跟著去造反?圖什麼?難道是去過郭嘉沒來益州之前的日子嗎?


法正說完之後就走回原位,其他人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郭嘉睜開雙眼,朝秦宓望去,淡淡問道:“秦宓,你有什麼建議?”


秦宓不懂兵略,打仗他不行,可他的見識不俗。


“外拒強敵,內治民政,結好諸侯,伺機再動。”


郭嘉點點頭,秦宓說了一點他的確沒有想到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要和天下諸侯站在一邊,袁術剛敗荊州,斷不會貿然發兵,何況是來打益州,劉表發不發兵,郭嘉料他八成不會,因為有袁術掣肘,可還是要防一防,所以巴東和涪陵的兵馬要提高警惕。


“袁紹對這篇檄文會有何反應?”


公孫瓚陶謙什麼態度,不重要,關鍵是袁紹,他的陣營裏是有曹操,劉虞,劉表,劉岱等人。


似乎是想多表現表現,法正再次出列,拱手道:“袁紹肯定既不支持,也不反對。”


郭嘉難得在這個時候露出一絲微笑,法正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不過還是問道:“哦?理由呢?”


眾人聚焦法正,他神色自若,道:“袁紹得天下士族擁戴,他若回應檄文,公然聲討主公,生怕天下人將主公逼反,一舉攻入長安,若是漢室滅亡,天下士族恐怕不會如同現在這般支持他,那時,他高舉匡扶漢室大旗將倒,心向漢室的士族希望覆滅,必然有人另投他主,袁紹實力降損,所以袁紹不能將主公逼上絕路。但袁紹會希望見到主公與朝廷大軍廝殺,互相消損,待他一統河北後席捲中原時,則可坐收漁利。”


袁紹這個盟主是什麼盟主?正是諸侯會盟酸棗,興義軍除暴安良匡扶漢室的盟主但是袁紹真的扶漢嗎?要真的扶漢,董卓早就敗亡了,輪不到呂布下手。


袁紹的野心早已曝露,只不過還沒到路人皆知的地步罷了,但他得士族支持,五成是因為袁家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五成是袁紹打著匡扶漢室的旗幟,若是漢室滅亡了,肯定有人另謀出路,對袁紹將是一個打擊,所以袁紹不能在郭嘉傷口上撒鹽,否則郭嘉真的舉兵北伐,漢室正統,恐怕真就成為歷史。


“孝直,你言甚合我心。既然袁紹不會在這個時候為難我,那我除了被一些無知的人罵幾句,並無大難,現在首要是抵擋呂布,我意,即刻命人連夜去巴東涪陵兩郡傳信,讓周泰,張白騎嚴加防範荊州。志才,你與元直坐鎮成都,給甘寧發去急報,讓他在梓潼郡整軍,我親自北上路過時,帶錦帆軍北上漢中,與張遼一同去會一會溫侯呂布。對了,再派一路人馬給張遼發急報,我料呂布南下必走陳倉故道,讓張遼率軍在故道北口擋住呂布大軍,至少拖住呂布半個月。”


郭嘉下達完命令後,許褚和典韋一如既往地出列請戰,郭嘉拍拍腦門無奈地說道:“你們要是跟我走了,成都還有兵馬嗎?要是蜀郡以及周邊叛亂四起,誰去鎮壓?”


許褚剛想說讓甘寧率錦帆軍回來,但話沒說出去,自己就覺得不可能,一來一回,勞民傷財,加上他們手下的兵又不是騎兵,郭嘉騎馬北上是節省時間,現在檄文都到手上了,呂布的人馬肯定也已經從長安出發,形勢急迫。


“主公,難道你怕文遠將軍抵擋不了呂布嗎?為何非要親自前去?”甄儼面露擔憂地問道。


貴為人主,不處危境。


郭嘉笑意玩味,淡淡道:“我只是想當面問呂布幾個問題而已。哦,孝直,你跟我一起去吧,你熟悉關中,有些關中的事情,我還想向你請教。”


法正沒想到郭嘉親自出征,卻還點名要帶他。


文武散去,天也濛濛亮了,郭嘉跪坐在主位上,冷笑自語道:“王允,你連我都容不下,看來李傕郭汜,多半也得不到你的赦免了。你是興漢還是葬漢呐?”。.。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41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二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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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殺雞儆猴


王允在郭嘉眼中算是個值得高看一眼的人物,不是因為他設計誅殺董卓,而是王允的的確確有機會在大漢處於累卵之危時力挽狂瀾,最關鍵就是他如何對待並州軍和涼州軍。


並州軍由呂布率領,已被王允收服,但董卓死後,由李傕郭汜等將所率的涼州軍,不但軍隊人數超過十萬,更是盤踞在司州一帶,在戰略位置上,長安朝廷起碼也要安撫涼州軍,假設王允能夠從全局出發,看清這一點,用對待呂布的方式同樣對待涼州軍,那麼長安朝廷,大漢正統皇帝將在董卓死後,瞬間擁有超過十五萬的軍隊。


有了軍隊,加上漢室正統,王允可以任賢選能,繼而號令諸侯,敢不從者,朝廷大軍即可名正言順前去剿滅,堂堂之鼓,正正之旗,天下人會看到漢室復興的希望,那些個諸侯若是不服漢室,處境將比董卓還要惡劣,董卓不尊漢帝,禍亂朝綱,所作所為是一個權臣曝露的狼子野心,但諸侯們若割據不順從漢室,則是公然造反,董卓是篡,諸侯是反,兩者意義決然不同,而後者,更加惡劣。


眼下天子逃出虎口,王允有機會撥亂反治,但他會不會坐失良機,並且將漢室推向萬劫不復之地,郭嘉單憑王允發佈檄文討伐他來推測,已經有了七分把握,可此事不能掉以輕心,所以最後三分猶疑,他希望呂布給他一個答案。


呂布來襲,帶了多少人馬,郭嘉暫時還不得而知,只要王允沒有同時收服涼州軍,呂布率領的人馬不會超過五萬,因為呂布隨董卓入長安時,麾下也就五萬人馬。


南下征伐益州,路線其實不少,但郭嘉料定呂布必從陳倉故道南下,原因是相較其他路線,譬如褒斜道,子午道,故道沿途平夷,適合大軍南下,郭嘉當年南下選擇故道也是這個理由。


呂布是騎將出身,玩騎兵是好手,這與他在並州隨丁原北拒鮮卑雜胡有關,能與草原上的胡人對戰佔據上風,並且還是靠騎兵,足以說明呂布在馬上的能力當世罕見,歷史上他向曹操乞降時說過曹操有了他,就可以蕩平天下,理由就是曹操率步卒,他率騎兵,天下無人能擋。就算是大言不慚給自己增加求生籌碼,可絕不是無的放矢。


郭嘉麾下也有騎兵,但是不多,陷陣營最初的五千騎兵是甄家下了血本從草原販馬商手中精挑細選來的,隨著郭嘉南下入主益州立下了無數戰功,加上平定徐和叛亂,這五千騎兵到現在只剩下兩千,從浴血戰火中成長起來的陷陣營是精兵強將,可要是單比騎兵,還是遜色於西涼鐵騎以及白馬義從,原因是西涼鐵騎大多都是羌胡人,白馬義從的士兵也大多都是公孫瓚精選出的能騎善射之輩,他們在馬上不但從容自若,更是能夠張弓搭箭,比起郭嘉陷陣營的騎兵只能用近戰兵器,自然要威力更勝,俗稱控弦。


騎兵也分很多種,像西涼鐵騎和白馬義從大多都是輕騎兵,將士們大多身穿輕甲甚至不穿,以加快戰馬衝鋒速度,抵擋他們需要有強固的堅城,否則必被踏平,要克制他們,則需要精弓強弩,射程遠,威力強的強弩能夠在鐵騎近身之前便射殺對方。重騎兵很難組建,原因是鎧甲成本,戰馬品種,騎兵體質。重騎首先需要馬術高超的士兵,並且身穿重甲還能行動自如,戰馬也披甲,加上有騎兵跨在身上,戰馬若是品種不優,難以支撐鎧甲和人的重量,作戰起來行動緩慢,則會威力大減,冶鐵雖在漢朝已經普及,可打造重甲所需的成本難以想像,不但要鐵匠有能巧之技,鐵料也要精良,否則打造出來的重甲擋不住弓弩箭矢的穿透力,又有什麼用處?


益州有險山雄關,騎兵施展不開,將呂布拒之千里輕而易舉,但要戰勝呂布,郭嘉不能只守不戰,所以他決定率軍北上與張遼一同迎敵,出成都他只帶了法正和高順,以及陷陣營裏的兩千步卒,這兩千步卒在高順訓練下不但近身廝殺勇不可擋,同樣也掌握了使用強弩善射的能力。


沒有帶騎兵去是郭嘉出於戰術與長遠考慮,他的騎兵都是寶,不能再輕易損耗,南方不是沒有馬,可南方的馬始終不及北方馬野悍,充當後勤,作為平日代步工具,南方馬沒問題,但上陣殺敵,騎兵講究整體速度迅捷,來去如風既速快又能久戰,南方馬就難登大場面了。


北上走劍閣道,在梓潼郡,甘寧已經整軍待發,郭嘉出成都時帶的人都騎馬而來,只兩日不到的時間便與甘寧匯合。


錦帆軍大帳之內,郭嘉到來時已是日落酉時,所以打算休息一夜,明日大軍開拔。


“興霸,這一年多來,你在這裏受苦了,軍心如何?”坐在大帳之內的郭嘉開始噓寒問暖。


讓錦帆軍修擴劍閣道是個苦差事,但這必須有人來做,目的就是加強漢中與成都的聯繫,不論是軍隊經過這裏,還是運送糧草輜重,劍閣道崎嶇路段都是阻礙,必須鑿山開路,以備將來之需。


比以往黝黑不少的甘寧面帶微笑地搖搖頭道:“將士們起初是有怨言,可主公多給他們半年糧餉,也就無人再抱怨了,他們以前也都是老百姓,從軍入伍,圖的就是有個溫飽,現在不少人在益州安家落戶,一人從軍,不但能養活自己,還能貼補些家用,對他們來說,已經非常滿足了,苦些累些,在從軍之前,都是有準備的,甚至連死都不怕,日曬雨淋又算得了什麼。”


郭嘉欣慰地露出一絲笑容,只要軍心穩定,他就放心了,修擴劍閣道是一份苦差事,但也是一份天大的功勞,郭嘉讓甘寧來做這件事,是想把這份功勞按在他的頭上,將來委以重任,就不會引起旁人腹誹,所謂勞苦功高嘛,先吃苦,後立功,別人想雞蛋裏挑骨頭也無從下手。


又與吳懿孟達二人噓寒問暖一番後,郭嘉打算讓他們都下去休息時,帳外有人來報。


吳懿將一份從漢中發來的信箋呈遞給郭嘉,郭嘉看後,交給了甘寧。


“呂布已率軍進入陳倉,不出三日,必定揮軍從故道南下,文遠探得呂布此次出征,率一萬騎兵和三萬步兵,合計四萬兵馬。”


郭嘉站起身來回踱步,張遼在漢中除了練兵備戰外,還時刻關注著關中的動向,呂布出長安時,他就得到了消息,並派人繼續打探軍情,現在確定了呂布兵馬情況後,立刻通知郭嘉。


甘寧看過之後,表情有些難以理解,朝郭嘉望去,問:“主公,呂布四萬兵馬就敢攻打益州?難道他不知道主公在益州有超過十五萬的兵馬嗎?何況在崤山腳下,呂布曾在主公手下吃了虧,董卓尚不敢與主公廝殺,他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法正也看過了情報,聞言搖了搖頭道:“呂布恐怕不是要打下整個益州,而是要打下漢中,主公曾敗于荊州劉表,此事呂布得知後必定輕視主公,此為其一。關中自董卓遷都長安後民不聊生,百姓怨聲載道,究其原因是董卓不安民治,縱容將士肆意掠奪百姓,而後又私鑄錢幣,致使物價飛漲,百姓無心耕作,糧食短缺,關中糧食匱缺,而益州在主公治理下,民生樂道,家戶殷實,漢中乃益州門戶,主公令張將軍屯兵于漢中,必定也有豐實儲糧在漢中,呂布率軍來攻伐漢中,很有可能是要打下漢中獲得糧草輜重,張將軍六萬兵馬,他雖只有四萬,可呂布未必會放在眼中,此是其二。”


張遼名不見經傳,呂布肯定瞧不起他,有六萬兵馬的張遼必定能夠擋住呂布四萬大軍,但是郭嘉還是決定率錦帆軍北上。


因為他必須從呂布口中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同時,也要在王允向天下發佈檄文後的第一時間還擊,給他臉上狠狠來一耳光


轉身面朝漢中與關中接壤的地圖,郭嘉順著故道周邊地形看了半晌後,沉聲道:“派人連夜去給張遼送密報,呂布從陳倉出兵必定走故道,讓他在故道北口擋住呂布三五日,而後誘敵深入,把呂布大軍放入故道之中,堅守住故道南端,斷不可讓呂布出故道掠奪百姓,二十日內,我必率軍讓呂布全軍覆沒”


眾人面朝郭嘉背影露出震驚之色,所有人都以為郭嘉是打算抵擋呂布,卻沒想到他居然想要把呂布大軍葬送在故道。


可呂布就算打不過,也可以向陳倉退兵,而後撤回長安,郭嘉怎能大言不慚說讓呂布全軍覆沒?


起初決定北上時,郭嘉是想要讓呂布知難而退,但現在,他必須要給所有諸侯以及長安朝廷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來打益州主意的人,是什麼下場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呂布若真是存著掠奪益州資源的心思,擊退他不能絕後患,所以,要打,就打的他翻不了身,並且殺雞儆猴給天下諸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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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三章 處亂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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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處亂不驚


盛夏將至,白日長於黑夜,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的上午,陳倉以南,故道北口卻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景象。


兩軍對壘,北面的是呂布所率並州軍,南面是在故道北端安營下寨的太平軍大將張遼。


人中呂布英姿勃發,跨騎赤兔手持方天畫戟,領軍隔著一裏之地遙望敵營,咬牙切齒暗怒不已。


張遼排兵佈陣,安營下寨都十分有講究,在營外橫面設了三排拒馬槍,用以抵擋騎兵攻襲,拒馬槍之後,是營地堅壁高壘的石牆,營寨壁壘,必須用堅石,不能用土木,否則擋不住火箭,這是常識,而張遼率領四萬兵馬來迎戰呂布,密密麻麻的軍營也非常符合兵法之道,攻守分工明確,攻守轉換皆看敵人如何來襲,這就是犄角或鼎足呼應,中軍兩萬人馬由他自己統領,左右兩翼的人馬則是嚴顏和閻圃指揮。


與呂布在這裏對峙已有三日,張遼堅守不戰,任憑呂布叫陣與辱駡,都不為所動,呂布想要率騎兵沖陣,但有拒馬槍抵擋,讓步兵開路,屢屢又被張遼麾下弓手射住陣腳,難進寸步,昨日夜裏劫營,卻不料對方早有準備,趁夜突襲的三千士兵折損了兩千余,呂布是恨怒難平,卻又無可奈何。


對峙兩日後,呂布率先發難,夜裏劫營慘敗而歸,小勝一場的張遼卻在清早起床後把夜裏的勝績拋之腦後,氣定神閑地在大帳中捧著兵書研讀。


手上拿著的是郭嘉在百家學堂建成後命人整合修訂的新書《將略兵韜》,將許多以往的兵書歸類重編,取長補短,加上郭嘉自己後來人半吊子的知識,將這部書作為學堂中軍事人才必修功課,裏面包含了打仗方方面面的基本知識,包括軍心士氣,排兵佈陣,天時地利,敵我認識等等,還有許多古時名戰的分析總結,張遼無法分身去成都,但郭嘉卻命人將這部書超過上百落竹簡送來給他,讓他如獲至寶,愛不釋手,每每閱讀都發人深省。


當然,培養軍事人才不是面向大眾的,太平軍中高級將領都必須接受軍事理論教育,哪怕是典韋許褚也不例外,他們是粗人,但不代表不認字,學多少懂多少,總比一點兒也不學的要好,郭嘉不喜歡有勇無謀的將領,勇武之將缺乏謀略,仍舊不堪大用,不指望他們智謀過人,至少行軍打仗時,不要感情用事,理智用兵才是為將者該有的作為。


名氣不大的張遼領軍六萬坐鎮漢中,這是外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也都好奇他有什麼本事讓郭嘉如此器重,從前張遼飽讀兵書也只能是紙上談兵,定軍山設伏是郭嘉指揮,他不過是執行者,不足為道,率軍讓張魯舉城投降,那也是敵我懸殊,張遼還是稱不上有什麼功勞,一向在外人眼中被郭嘉看重的張燕也是隨著郭嘉經歷多場大戰後才坐鎮江陽,可張遼直接就統軍六萬,鎮守漢中戰略要地,不得不讓人感到費解。


可是現在,張遼在故道與呂布兵馬人數相等,不但從容拒敵,還小勝一場,從他排兵佈陣,營壘形式,就可以看出他是完全將兵書裏的知識學以致用,能做到這一點,已經代表郭嘉沒有看錯人,張遼的確是歷史上值得稱道的大將。


人主最難能可貴便是知人善任,如果郭嘉讓許褚來鎮漢中,恐怕許褚一來忍不住呂布叫陣和辱駡,二來也難做到張遼這般無懈可擊的佈陣紮營。每個人都有自己發揮最大特長的舞臺,郭嘉需要做的,就是把麾下文武放在能夠讓他們發光發亮的位置上。


張遼讀著兵書,兩軍對壘,他不慌不亂,從容淡定,經過幾日來對呂布軍營的觀察和呂布昨夜貿然劫營的舉動,張遼對呂布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正如郭嘉從前說過的那樣:勇武有餘,將略不足。


張遼此時也忍不住感歎當年若沒有遇到郭嘉,他便要去投身丁原帳下,多半也就是呂布的麾下,呂布會不會待他如同郭嘉那般厚重,張遼不知道,但是他不需要金銀,不需要官爵,要的就是一個能讓他盡情發揮才能的舞臺,郭嘉敢給他六萬兵馬坐鎮漢中,張遼確信,這份氣魄,梟雄之中也是罕見的。


換了張遼是呂布,他必定不會讓將士們去劫營送死,對方會不會設伏,他不敢確定,但一個排兵佈陣進退有據,一絲不苟的將領,如果栽在了劫營這種司空見慣的戰術上,那還真是白費心機壘砌堅壁,布上拒馬槍外加軍營層次有序。


張遼不著急,但是有人著急,嚴顏和閻圃一同來到他的帳中,看到他手不釋卷,面露淡然,嚴顏忍不住請戰道:“將軍,呂布有勇無謀,只需正面誘他來戰,我與軍師從兩翼包抄斷他後路,再由弓弩手將呂布射殺,此戰定可大獲全勝。”


張遼放下兵書,饒有興致地望向閻圃,問他:“軍師怎麼看?”


自從張遼坐鎮漢中後,閻圃作為張魯謀士也歸降了張遼,張魯被張遼按照郭嘉的意思束之高閣,好吃好住外加一些造反豪族留下妻妾供養起來,閻圃卻被張遼賞識,逐步提任,呈報郭嘉後,任命為了張遼軍中的軍師。


閻圃琢磨一番後謹慎地說道:“嚴將軍之策,可行倒是可行,但呂布勇武,若是我們出戰,他的騎兵威力難擋,即便呂布真的一馬當先深入我軍,射殺呂布後恐怕我軍也將會遭受重創。不如將軍今日與呂布先戰一場,可詐敗而歸,夜裏再效法呂布昨夜劫營,呂布勝而歸,必定卸下防備,將軍夜裏劫營,大勝可期。”


這兩人都在獻策破呂布,可是張遼卻搖頭道:“主公發來密報,說要讓呂布全軍覆沒,嚴將軍之策與軍師之計,都能重挫呂布鋒芒,可萬一呂布損兵便逃,我該怎麼向主公交代呢?”


二人陷入沉默,好半晌之後,嚴顏蹙眉問道:“將軍,主公率錦帆軍北上,就算加上將軍眼下四萬兵馬,七萬大軍定能重創呂布四萬人馬,可要讓呂布全軍覆沒難比登天,呂布最不濟也能逃回長安吧。”


張遼朝二人一敞手,起身讓出身後懸掛的地圖,指著一個地方說道:“這就是主公要讓呂布全軍覆沒的計畫”


嚴顏與閻圃定睛一瞧,沉思過後,皆露出明悟的表情,再不請戰。


張遼不戰,呂布難道也不戰嗎?不,他性情躁動,一向衝動,忍了三日已到極限。


大軍集結,呂布單騎在陣前,叫駡一陣後也不見敵營回應,於是下令出擊。


五千刀盾兵舉著盾牌緩緩前進,待與敵營相距還有百步的時候,張遼這邊終於做出了回應,拒馬槍後,壁壘之上,無數弓弩手居高臨下地張弓搭箭,箭雨如蝗,激射而去。


烈日當空,故道平坦大路上挺進的軍隊儘管舉起盾牌抵擋箭矢,但還是不斷有人被流矢射中倒下。


趁著這個箭雨抵擋敵軍的時機,壁壘前的拒馬槍已經被移開,張遼率中軍迎敵,嚴顏與閻圃分居兩側策應,面對那些冒著生命開路的刀盾兵,擂鼓震天,喊殺慘叫不斷,張遼面無表情,卻對呂布的評價再降一分。


昨夜劫營慘敗而歸,軍中士氣必定大降,此時用如此慘烈的方式對敵,人中呂布,匹夫之勇而已


呂布率並州軍出長安南下來攻,本就是仰攻,兵馬勞頓,精力消耗,哪比得上張遼以逸待勞從容不迫,呂布要麼在交戰初期便拿出一鼓作氣的架勢衝鋒,要麼找人出謀劃策奇正相合,可他卻在先敗一場後讓步卒用生命趟出條血路,實在是不智之舉。


沖到壁壘前的呂布軍與太平軍近戰廝殺,根本不佔優勢,因為太平軍不但有弓弩手做掩護,近戰的士兵也有長槍長矛在手,刀盾兵在兵器上就處於劣勢,何況他們攻得艱難,太平軍卻守得從容。


很快,五千刀盾兵便折損近半,騎在馬上立于營內堆起的高坡上,張遼對戰場上的形勢一目了然,勝券在握的他突然表情一變,喊殺慘叫與擂鼓聲音交錯,卻隱隱傳來了逐漸大漲的馬蹄聲。


眺目望去,張遼大驚失色,脫口而出:“呂布你枉為將帥”


拒馬槍已經被挪開,因為兩軍要近戰廝殺,呂布也撤去了後顧之憂,令五千騎兵衝鋒


但是他們要衝殺太平軍,首先便要踩過袍澤的屍體


呂布不會下達讓前方刀盾兵撤回的指令,因為只要刀盾兵撤,太平軍便會立刻把拒馬槍再挪回原位,拒馬槍本就是長槍穿在橫木上的簡易禦敵器械,兩個士兵都能十分輕鬆地抬起來。


聽到身後的馬蹄聲,呂布麾下的刀盾兵也難以置信,但是他們已經退不回去了,前有太平軍,後有己方的騎兵衝鋒,絕望之中的他們陷入混亂,想四處逃命,自亂了陣腳,毫無秩序。


“給嚴顏和閻圃傳令,從兩翼阻截敵方騎兵,陣前將士速速撤回並放上拒馬槍,弓弩手將目標瞄準騎兵,不要管敵軍步卒了”


張遼神情凝重地下達了命令後,他自己也來到中軍陣前,命令全軍後撤一裏,張遼所率中軍井井有條地後撤,處亂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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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四章 虛虛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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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虛虛實實


嚴顏與閻圃率軍從兩翼而出,打算從側面阻截呂布騎兵,既然是阻截,就不是誓死拼殺,但是兩人所率的長槍兵根本無法阻擋騎兵風馳電掣般的衝鋒速度,事不可為,於是兩翼的人馬收效甚微的情況下撤回軍中,隨著張遼中軍一同後撤。


抵禦敵軍刀盾兵的人馬也撤了回去,匆忙中拒馬槍也沒有擺整齊,露出了無數空隙給呂布的騎兵沖過,弓弩手在放過一波箭雨後也並沒有對騎兵造成有效損傷,五千騎兵衝鋒而來,經過太平軍兩翼阻截以及弓弩手的射殺,損傷不到五百,難阻對方馬踏奔騰的氣焰。


有條不亂地進行後撤,張遼仿佛對衝殺而來的騎兵視若無睹,只是在後撤一裏後,下令讓手持長槍的士兵準備迎敵。


單憑人身血肉,恐怕根本擋不住騎兵衝殺但是張遼依舊面不改色地望著卷起滾滾煙塵的騎兵隊伍。


對死在自己軍中馬蹄下的刀盾兵屍體視而不見,呂布意氣風發,嘴角噙笑,跨騎赤兔之上帶領全軍進發,只待前方的騎兵隊伍沖亂太平軍的陣勢,他便會率領全軍衝鋒,席捲而去。


伏在地上慘叫不斷的刀盾兵是犧牲品,他們的身後,是呂布大軍緩緩逼來,前方,先鋒騎兵一往無前,即將踏入張遼大軍後撤時來不及收起的營帳。


洋洋自得的呂布隨時準備揚起方天畫戟號令全軍衝殺,卻沒想到瞳孔微縮,表情瞠目結舌。


前方騎兵的先頭部隊忽然栽倒,卷著軍營大帳的白布跌入坑壕,戰馬嘶鳴,塵土飛揚,形勢急轉之下


前方不斷有戰馬跌倒,騎兵落馬,仿佛有數不清的陷阱在他們的面前。


“鳴金收兵”


呂布俊郎的面上儘是猙獰之色,不甘地下令收兵。


就算他有勇無謀,但看到眼前的情景,也知道敵軍隱秘地挖掘了坑壕,等的就是他的騎兵沖來送死,這樣的情況下,他要是還不下令撤退,那他就不是有勇無謀,而是蠢如豬狗了。


五千騎兵衝鋒,回來了三千出頭的人馬,呂布咬破牙齦,騎著赤兔上前,越過營地壁壘後定睛一瞧,果然,張遼大軍前方的營帳是空的,裏面沒有起居鋪單,只有數不清縱橫交錯的深溝坑壕。


眺望已經後撤了一裏的張遼大軍,依稀可見列在陣前的武將張遼,呂布拳頭捏的吱吱作響,怒道:“使奸耍滑,算什麼本事?”


對於張遼紮營留下的營盤,呂布瞧也不瞧,看也不看,只是盯著那些坑壕恨意滔天,殊不知通過營盤佈局也是瞭解對手的一個途徑,歷史上諸葛亮撤軍,司馬懿看過諸葛亮營盤佈局後,給了諸葛亮一個評價:天下奇才


這就是軍事家高低之分的一個方面。


張遼是北上迎敵,軍需糧草輜重都在後方,所以可以從容後撤,今日一戰,折損兩千士兵,但呂布算上昨夜劫營,已經損兵超過八千,張遼儘管是守,但也是為攻而守,守能大勝,非為守而守。


確定了呂布沒有率軍上來衝殺,畢竟呂布就算不填平那些坑壕,部隊通過坑壕也要消耗不少時間,所以張遼繼續下令後撤,再撤退五裏後又安營下寨。


損兵不少的呂布只換來了大軍推進三裏的成果,心有不甘,打算明日再與張遼一較高下。


又過了三日,呂布因為之前吃了虧,不敢貿然舉兵來攻,生怕張遼故技重施,每天都是小股部隊騷擾張遼,但都被張遼的弓弩手威懾著不能前進。


在與呂布的對峙中佔據上風,張遼並未得意,人中呂布雖天下聞名,但他對呂布已經沒有任何敬佩的心思,只是當做一個普通的對手罷了,最初聽聞呂布威名的敬仰早已煙消雲散,對於一個連他自己都不能高看一眼的對手,張遼就算戰勝他,也沒有太大的成就感。


依舊在帥帳中研讀兵書,張遼時不時會看一眼身後的地圖,結合自己所學的知識加以模擬,時常不自覺就沉浸其中。


腳步聲傳來,張遼警惕性極高,抬起頭望去,嚴顏與閻圃一起到來,閻圃開門見山,道:“將軍,呂布連敗,寸步難進,這樣下去,恐怕他會心生退意,直接撤回長安。”


這一點,嚴顏也認同,道:“將軍,要不然明日讓我率軍出戰與呂布正面交鋒,詐敗一場,給他信心,免得他退兵離去。”


張遼想了想,他也怕呂布退兵,可不能把誘敵做的太明顯,否則弄巧反拙,呂布生疑,反倒堅決撤軍。


站起身握著兵書在手中敲了敲,張遼沉思半晌後否決了嚴顏的提議。


“從呂布南下開始,我軍便沒有主動出擊過,倘若明日嚴將軍主動去戰呂布後詐敗,反而會令呂布生疑,因為我們懼怕他的騎兵,又怎會主動去送死呢?呂布會不會想的這麼透徹,我們不知道,但是不能冒險壞了主公的大計。這樣,明日開始,若是呂布派步卒來騷擾,可令步軍迎戰,弓弩手不出戰。”


二人一想,扭頭對視一眼,撫須長笑。


翌日,呂布再次派出步卒前來進行試探性地攻擊,兩軍在張遼營前交戰,廝殺得難解難分。


策馬在軍前的呂布心中起疑:為何今日敵軍沒有弓弩手放箭了?


難道,箭矢用盡?


低頭仔細回想交戰初時到如今,每次交鋒,張遼的弓弩手必定先射住陣腳威懾他的軍隊,而後若是交鋒,弓弩手必定亂箭齊發,多日來,箭矢消耗數量的確驚人,一千名弓弩手放十次箭就是一萬支箭,如此去想,箭矢耗盡,也並非不可能,兩軍各自打掃戰場時,張遼就算能收回一兩成射出的箭矢完好再用,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不管張遼是不是真的箭矢耗盡,呂布都不能錯失良機,於是下令後方步卒大軍上前支援,騎兵他不敢用了,生怕張遼又挖好坑壕等他。


當呂布步卒大軍投入戰場支援前方時,張遼大軍仿佛早有準備一般且戰且退,全軍又一次井井有條的後撤,而且這一撤,比上次更加徹底,後撤十五裏。


呂布沒有下令追擊,而是親自騎著赤兔來到張遼大軍留下的營帳前,用方天畫戟撩開營帳一看,裏面是空的,但是並沒有任何陷阱,表情微變,怒氣衝衝地來回觀察了數個營帳後,呂布仰天嘶吼一聲……


這一次,張遼的確沒有設下陷阱,就是正常的率軍後撤,呂布錯過了用騎兵衝殺追擊的最好機會。


但是呂布至少沒有如同前幾天那般付出八千將士的代價才進軍數裏,這一次,他只用了不到一千人的代價就換來了進軍十裏的成果,儘管張遼只損失了不到一千人。


先入陷阱,後又被詐,呂布氣恨交加,率軍對張遼大軍發起猛攻,但是張遼依舊是堅守,每日交鋒後,就主動後撤十裏,而每次都會留下大軍正前的一些營帳,呂布每次查看營帳的結果都不同,有時有坑壕,有時沒有,虛虛實實,故道只有一條路,又不能繞道而行,這讓他總想用騎兵追擊張遼大軍卻又生怕落入對方算計之中。


從呂布與張遼兩軍對峙開始第一天算起,已經過了半個月有餘,這半個月來,呂布進,張遼退,除了一開始的大戰讓呂布損兵慘重外,其後都是微不足道的交鋒,呂布四萬大軍出長安,如今麾下不足三萬,而張遼四萬兵馬不但迎敵遊刃有餘,更兼損兵不到五千,就是軍需輜重消耗比較嚴重,包括營帳,弓箭,以及來不及收回去的拒馬槍等。


眼看半個多月過去了,從故道北端只南下了不足百里,呂布再傲氣,也難免被消磨地有些鬥志消沉,他已經有了撤軍的想法,可是他既有人中呂布的名頭,又剛被封為奮武將軍,溫侯,要是這麼灰溜溜地回去,傳出去威名何在?


天下人不知有張遼,卻人人知呂布啊,呂布敗在張遼手上,成就的是張遼的威名


可事實勝於雄辯,呂布就是在張遼面前沒討得便宜,還讓自己變得疑神疑鬼起來,甚至都草木皆兵了,對方一座空營,就讓他忌憚萬分。


在營中一籌莫展的呂布想不出破敵良策,忍不住遙想當年和草原上外族打仗的情景,那就是兩軍衝殺,堅守不戰的是孫子誰擋得住他手中方天畫戟?誰又能在他所率騎兵面前攔路?


和張遼這個混蛋打仗,不但英雄無用武之地,還憋得一肚子火,受了不少窩囊氣


“撤軍回長安,王允愛說什麼說什麼去”呂布終於下定決心撤軍了,這仗沒法打了?人家就是不戰,南下益州就那麼幾條路,除了故道,其他道路無不崎嶇難行,如果故道走不通,其他道就更別說了。


正當呂布下令撤軍時,有人慌慌張張跑入他的帳中,惶恐的話音帶著哭腔道:“將軍,陳倉丟了我軍糧草斷了”


呂布大驚之色,掐著那人脖子把他提起來,厲聲逼問道:“你說什麼?陳倉丟了?哪路人馬?是不是李傕那個混蛋?”


來人被掐著脖子喘不上氣,呂布松了手之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斷斷續續地說道:“不知道哇,是,是,是一路從,從陳倉東面而來的人馬,好像,好像是一路姓郭的頭領率軍。”


郭?


呂布心膽俱裂,陳倉守軍不足兩千,對方哪怕只要有五千人能夠拿下,但是,陳倉有他出長安時帶的糧草輜重,供他大軍兩月所需,陳倉丟了不要緊,糧草丟了,也不要緊。


關鍵是,陳倉在他大軍後方,是他的退路


此時,沿著呂布的足跡從陳倉又南下了一路三萬余兵馬的大軍,騎在馬上身穿鎧甲的主帥,正是郭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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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五章 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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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久別重逢


歷史上曹操曾與劉備在漢中大戰,曹操南下時是從陳倉故道,兵敗而歸時是從褒斜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其中的“棧道”也是指褒斜道,褒斜道崎嶇難行,艱險莫名,呂布不可能從這條路南下,因為只要在褒斜道通往漢中的出口處,哪怕只設下數千軍隊阻截,就能斷他前路,讓他無功而返,但是,郭嘉卻敢走這條路進入關中


在張遼拿下漢中後,郭嘉就詢問過關於褒斜道和子午道的情況,褒斜道在楚漢相爭時被毀,卻在漢武帝時開始重修,張魯割據漢中本要毀掉褒斜道南端棧道,但沒來得及就被郭嘉拿下了漢中,至於子午道穿越秦嶺可直取長安,同樣千難萬險,張遼坐鎮漢中,郭嘉特意叮嚀熟悉這兩條通往關中的道路。


郭嘉率軍要進關中,斷呂布後路,捷徑便是褒斜道,因為褒斜道北端出口就在陳倉東面,倘若郭嘉走子午道的話,那就肯定是要打長安了,但他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覆滅漢室。


讓張遼拖住呂布半個多月,就是為郭嘉爭取時間,從梓潼郡北上漢中,如果是支援張遼,三日行程足矣,但郭嘉要從漢中率軍通過艱險的褒斜道,行軍速度自然會非常緩慢。


出其不意打下陳倉,郭嘉本意是先剿滅呂布後方支援人馬,卻沒想到陳倉根本無重兵,卻有呂布的軍需糧草,押上這些糧草後,郭嘉就率軍直撲故道,意欲與張遼前後夾擊呂布


呂布打了半個多月,卻只前進了不足百里,要是急行軍的話,一日之內就能追上,但是郭嘉不急,率軍緩緩前行,他大張旗鼓打下陳倉,必定有人會逃去給呂布和長安報信,呂布得到消息後,肯定魂飛魄散回撤,要趕在退路被封死之前逃命。


實際情況正如郭嘉所料那般,呂布倉皇撤軍


“將軍呂布退了,而且退得極快,甚至好像都沒有安排人斷後”


與呂布對峙的張遼很快得到了嚴顏通報,張遼陷入沉思之中。


閻圃一向謹慎,說:“不會有詭計吧?呂布怎麼說也是有著不俗名頭的將領,他撤軍怎會如此慌亂?難道不怕我們追擊嗎?或者說他是假意退軍誘我軍去追?”


換了別的情況下,張遼也會和閻圃想法一致,但是此刻,他卻表情肅然地一拳砸在桌上,沉聲道:“算算日子,主公大軍必定已經出了褒斜道,恐怕呂布不是假意撤軍,是真的撤軍,而且,他的後方肯定出問題了,所以他現在是在逃命傳令下去全軍追擊,嚴將軍,軍師,你二人率領兩翼大軍,與我一同三路兵馬追殺呂布”


張遼是主帥,既然已經下達軍令,嚴顏和閻圃就不會再胡思亂想,照做就是,嚴顏起初對張遼也不服氣,但與呂布對峙半月後,他對張遼是徹底心服口服,也感歎主公帳下人才濟濟。


很快,張遼大軍全軍出動,由主帥張遼,偏將嚴顏,軍師閻圃三人各自領軍三路,向北追去


踏入故道之後,郭嘉就下令全軍提高警惕,時刻準備迎戰。


“主公,為何拿下陳倉卻又不守陳倉?陳倉可是益州通往關中的戰略要地啊。”孟達跟在郭嘉身邊,鬧不清楚郭嘉為何把到嘴的肥肉吐了出去,別說陳倉戰略位置重要,就是普通的一座城池,也很難想像如同郭嘉這般不放在心上,說丟就丟。


郭嘉沒有回答孟達,反而對法正說道:“孝直,你來回答子度的問題。”


法正臉色有些尷尬,因為他喜歡表現的風格已經被郭嘉熟悉,凡是有機會出風頭,郭嘉都點名讓他來。


“陳倉的確是戰略要地,但關中局勢不明,主公駐軍陳倉會引來強敵,駐軍少,守不住,駐軍多,益州向陳倉運糧辛苦,勞民傷財,何況主公現在不能擴張屬地,否則就等同默認了王允的檄文說的沒錯。滅呂布,是做給天下梟雄看的,不占城池,回益州安分守己,是做給天下人看的。”


郭嘉之所以打完陳倉就走,和法正的分析如出一轍,只不過法正是理論,郭嘉想到的事情卻更加具體。


不管王允有沒有收服李傕郭汜等將麾下涼州軍,他要是拿下關中的城池,肯定會讓長安朝廷不安,陳倉到長安,數日內就能一去一回啊,不管是王允,還是歷史上李傕郭汜禍亂長安,郭嘉若真佔領陳倉,都不會與長安相安無事,對方忌憚他也必定會出兵來剿滅,郭嘉既然沒有實力拿下關中,陳倉對他來說,是燙手的山芋。


行軍半日後,紅日西斜,前方探馬來報發現有大軍從南面沖來,郭嘉立即下令全軍止步,準備迎敵。


“甘寧,你率一萬人從左翼殺入敵軍,吳懿,孟達,高順,你三人分別率三千人從右翼殺入敵軍,我親率剩下兵馬在中路等候敵軍。”


軍令下達以後,將領們各自離去,郭嘉騎在馬上,列開陣勢,中軍前方正是陷陣營兩千強弩兵,強弩比普通弓箭重,但射程遠,威力大,能夠穿透日益精良的鐵甲,並且撕裂人的骨骼。


煙塵彌漫的前方,馬蹄聲震天而起,郭嘉抬目望去,啞然失笑。


這呂布果然是逃命,狼狽到了只顧著帶騎兵逃,連步卒落在身後都不管不顧了。


這樣的將領,這樣的人中呂布,送他一百個,也頂多是一百個百夫長,率領一百個士兵衝鋒陷陣,呂布當之無愧,可要是給他再多的兵去指揮,呵呵。


赤兔日行千里,呂布一馬當先,顧不得身後洪水滔天,可遙遙望見北面道路上嚴陣以待的大軍後,呂布心涼如冰,趕快勒馬止步,定睛一瞧,層次有序的士兵手持角弩正對著南方,呂布縱然神勇,也不敢再向前沖一步,可他身後還有八千騎兵,讓他們去沖陣,倒是不錯。


可呂布再一次陷入了絕望,因為對方竟然不慌不忙地從後抬出了拒馬槍放在陣前


此刻,身陷絕境啊


身後那些速度比不上赤兔的騎兵也漸漸追上了呂布,但也是混亂一片,無人統領,不成章法。


呂布不能瞻前顧後,於是他大手一揮,揚起方天畫戟道:“沖過去”


他是將軍,他是溫侯,他的話,手下的兵沒有人不聽的,所以,騎兵們混亂地蜂擁而上,意欲沖過郭嘉的大軍,但是呂布自己,卻在原地沒動。


郭嘉笑意淡淡地望著那些上來送死的騎兵,角弩儘管有效殺傷射程只有五十米到一百米,但有數排拒馬槍在,來多少都是送死。


噗噗噗


當進入射程後,強弩兵便開始進行了射殺,陷陣營將士們訓練有素,倒真是不會無的放矢。


無數戰馬嘶鳴,倒在陣前,從上跌落無數騎兵,不但給後面的騎兵造成前進困難,更是讓他們膽寒心怯。


甘甯,高順,吳懿,孟達,四人率領錦帆軍從兩翼包抄而去,正面有郭嘉所率大軍阻擋,扇形合圍之勢從雛形漸漸成型。


不斷有騎兵栽倒在拒馬槍前,被立起的槍尖刺傷的戰馬也亂奔亂跳,後面衝鋒的騎兵被擋住去路,自亂陣腳,八千騎兵很快被射殺近半,剩下的已經亂得一塌糊塗了。


騎兵後面用兩條腿逃命的步卒漸漸追上呂布,可他們剛來到呂布身邊,卻又被甘寧等將從兩翼夾擊。


同一時刻,一路追殺而來的張遼也率軍趕到,從空俯瞰而去,呂布大軍被北面的郭嘉,南面的張遼,前後夾擊,又分成南北兩路大軍加上兩側四路大軍包抄。


縱然閻圃只率軍指揮,並不上去衝殺,但是嚴顏,甘甯,高順,孟達,吳懿,這些將領都身先士卒,領軍執行戰術,他們帶著麾下將士有目的性地從側面襲入呂布大軍,將呂布大軍分割成數段,而後逐個擊破。


殺得輕鬆,殺得興起,殺得呂布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呂布的軍隊早已心理崩潰,他們先逃命,後遇襲,敵軍的攻勢迅猛而有條理,看上去就像是無堅不摧,將他們身邊的同伴分開,形成局部優勢盡情剿殺。


鮮血四濺,慘叫四起,喊殺聲不斷,卻始終不如郭嘉與張遼前後兩路大軍擂鼓喧天


擂鼓,是戰的信號,是給將士們的勇氣,是給敵軍的催命號角


就是要他們,一鼓作氣


血流成河,滿目殘肢斷臂,呂布完全傻眼了,他何時見過如此聲勢滔天又戰術清晰的敵軍?


他揚名已久,可有真正拿得出手的名戰嗎?他殺敵斬將無數,那是他遇到的對手都是跳樑小丑


呂布手持方天畫戟,跨騎赤兔,即便是在混戰中,也絕對是醒目的一人,所以郭嘉可以眺望之後發現呂布,見到呂布時不時會揚起方天畫戟收割身邊敵軍的性命,的確勇不可擋,但是,郭嘉還是淡淡地自言自語道:“呂布,戰爭,不是一個人的勇武可以決定的。”


紅日西下,黃昏將至,天邊帶著淡淡火紅的霞光,卻始終不及戰場上血流成河的猩紅更加耀眼。


當身邊再無敵人後,呂布已經不知道他殺了多少人,可當他喘著粗氣抬起頭時,卻目露黯淡,面色慘白。


距離他十步開外,甘甯,張遼,吳懿,高順,嚴顏,閻圃,孟達七人率軍將他圍住,而呂布面朝的方向,列陣整齊的弓弩手端著角弩朝向他,弓弩兵之後,郭嘉騎馬面色淡然地望著他。


“奉先,你我也是久別重逢哪。”。.。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45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六章 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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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後患無窮


郭嘉與呂布初次見面是在崤山腳下,那時呂布奉董卓之命出陣來戰,何等意氣風發?想要虐殺許褚,力敵許褚與典韋不敗,單憑這份武力,他當之無愧是人中呂布,被人敬仰崇拜是有道理的,只不過價值觀不同,郭嘉眼中,呂布再猛,擋不住萬箭齊發,一百個郭嘉綁一起,也打不過只用單手的呂布,郭嘉也相信,一百個曹操綁一起,肯定也打不過呂布,可歷史上曹操能斬了呂布,今天,郭嘉也有這個機會。


因為上一次見面時就是兩軍對峙,所以呂布再一次見到郭嘉,儘管郭嘉口氣淡淡,不帶殺意,可他也認定對方不會輕饒了他。


丟掉方天畫戟,呂布神色一整,似乎想要強打起精神,從赤兔上跳下,呂布雙手朝後一背,自願請縛,朝郭嘉雙腿一屈,嚴肅地說道:“大將軍,呂布願降,日後幫助大將軍橫掃天下。”


甘甯上前想將呂布捆住,不管呂布是不是真降,人中呂布的名頭,都讓人百般忌憚。


郭嘉出言提示道:“興霸,不必了。奉先,我與你相距五步敘話,我面前有十架角弩,如果你有異動,下場你自己清楚,不綁你,是我對你的尊重。”


只要呂布怕死,他就不會做傻事,這一點,郭嘉確信,面前有強弩兵,呂布也不會傻到冒險一搏,畢竟郭嘉還沒說要殺他。


法正聽出郭嘉話中似乎有不殺呂布的意思,想要開口提醒郭嘉,呂布這種人不能收降,否則必遭其噬


他剛拱起手朝郭嘉一個字還沒說,郭嘉看也不看他就抬起頭止住他的話頭,法正只能無奈地保持沉默。


呂布身體自由,郭嘉看起來對他很客氣,於是心中有些喜意,跪著的他又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郭嘉十步的位置停下,儘管郭嘉說與他相距五步敘話,可呂布也不敢保證自己要是邁的步子大了,會不會被面前的強弩射殺。


朝郭嘉一拱手,呂布感激地說道:“謝大將軍。”


對郭嘉而言,沒什麼謝不謝的,他只是想要從呂布口中問出點兒事情。


“奉先啊,我問你,你殺了董卓之後,王允上表天子封了你當溫侯和奮武將軍,那在崤函一帶的李傕郭汜呢?王允封他們官兒了沒有?”


呂布一愣,鬧不清楚郭嘉為何關心這些事情,他本來不關心政治,也不懂那些事情,但是因為與李傕郭汜有矛盾,所以就上了心,聽到郭嘉問話,如實答道:“回大將軍,王司徒並沒有封他們官,依著王司徒的意思,是要治他們的罪,因為他們都是董卓的心腹。”


果然還是和歷史上一樣啊,郭嘉這下放心了。


他放心的不是王允會死,而是大漢仍舊是朝著覆亡的方向發展著,只要大漢天子手中沒兵,諸侯割據,漢室實際上依舊名存實亡,只不過真正把漢王朝從名義上斷送,還要等些時日。


郭嘉再問:“討伐我的檄文,是王允親筆所書,對嗎?”


呂布皺著眉頭,答不上來,搖了搖頭道:“這個,不知。”


郭嘉恍然,是自己問的有問題,這種事情,呂布怎麼會詳細知道呢?他只是一把刀,被丁原用過,被董卓用過,現在,又被王允在用而已。


“那你可知道天子是什麼態度?天子也想殺我嗎?”


對郭嘉而言,劉協的態度才是最關鍵的,王允是殺了董卓後成了名正言順的權臣,一個真心為了大漢的權臣,王允要殺他,他理解,但劉協的態度,影響著未來他對漢室的策略。


假如劉協堅定地認為必殺郭嘉,那郭嘉會很被動,倘若不是,那事情還有轉機,至少在天下大義面前,他還能讓自己不至於一直處於對立的位置上。


這個問題,呂布倒是能夠回答上來,他立馬說道:“在下從長安出兵之前,王司徒在朝議上表奏天子令在下討伐大將軍,天子反對出兵,但王司徒一意孤行,在下只好領命前來,並非出自在下本意啊,請大將軍明鑒。”


郭嘉聽後,若有所思,呂布不至於說謊騙他,因為把矛頭指向王允和指向天子,都是他推脫的藉口,相較之下,推到天子身上,他此次出兵也就更加難以拒絕了,所以,郭嘉相信劉協的確反對過王允對益州用兵,至於原因,郭嘉不想猜,呂布也肯定不知道。


也許劉協還在做夢郭嘉會投效他吧……


當年崤山腳下沒有從董卓手上將他救出,也情有可原,畢竟董卓那時兵馬不少,劉協也肯定知道董卓若沒了活路,必定拉上他一起死。


見到郭嘉沉默不語,呂布的心再次懸起來,生怕郭嘉殺他,於是拱手抱拳道:“大將軍,在下願投效大將軍,為大將軍效犬馬之勞。”


呵呵


郭嘉輕笑幾聲,命人把赤兔馬牽來,又讓人把方天畫戟交給呂布,然後,郭嘉心平氣和地說道:“奉先哪,你是當世豪傑,我不會殺你的,只是,你是溫侯,我是反賊,你我身份懸殊,讓你為我效力,是屈才了,也會有辱你的威名。你走吧。”


除了呂布,其他將領皆露出震驚的表情,呂布想投效,郭嘉不收,也不殺他,這不是放虎歸山嗎?


但郭嘉是主公,他的話都說出口了,也不好再勸。


呂布似乎是從沒想過幸福來得如此之快,又或是人生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實在是太刺激了,表情怔怔地望著郭嘉,提著的方天畫戟脫手掉在了地上。


“大將軍,你,你放我走?”


呂布難以置信啊,我可是人中呂布啊天下諸侯,哪個不想得到我的效勞?


郭嘉笑著點了點頭,不帶絲毫火氣。


回過神來的呂布撿起方天畫戟,他似乎覺得人中呂布這個名頭仿佛很平凡一般,不知道是郭嘉不識貨還是他不值錢,反正稀裏糊塗地跨上赤兔馬,太平軍讓開一條道路放他離去。


“大將軍,不殺之恩,在下銘記一生。”呂布垂著腦袋向郭嘉告別之後就騎著赤兔風馳電掣般地離去了。


“呂布高傲,目中無人,但面臨死境,也會放下尊嚴的。”


郭嘉望著呂布的背影,有感而發。


說到底,呂布不是那種捨生取義的英雄,他勇武非凡,卻未必頂天立地,相較歷史上從容赴死的太多英雄人物,呂布,難以與之比肩。


“主公,今日放過呂布,恐後患無窮。”法正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對郭嘉說道。


木已成舟,呂布跨騎赤兔馬,想追也追不上,郭嘉放過呂布,不是出自善心,相反,是有用意的。


“呵呵,後患無窮,是啊,呂布後患無窮,可他這個後患,看對誰而言了。”


眾將士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郭嘉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讓呂布活著去禍亂中原吧。


似乎氣氛有些沉悶,郭嘉輕笑道:“一個呂布,真的值得讓你們如此看重嗎?他率四萬大軍南下,現在如何?全軍覆沒這樣的對手,你們何必放在心上?如果天下諸侯都是呂布,我反倒非常開心呐,這樣,天下還有能阻擋我們腳步的人嗎?呵呵,文遠,興霸,清點將士吧,葬送呂布四萬人馬,我們損兵幾何?”


聽郭嘉這麼一說,大家的心情頓時好轉,之前都是先入為主認為人中呂布天下無敵,可現在來看,若是每個諸侯都是呂布這般有勇無謀,太平軍想要席捲天下,簡直易如反掌。


呂布,放了就放了,他敢來,再送他慘敗便是。


戰後統計,郭嘉率領錦帆軍加上陷陣營兩千人,張遼四萬人馬,合計七萬兩千人投入戰場,全殲呂布四萬人,自損不超過五千。


這一戰,何止是大獲全勝,足以名揚天下


郭嘉得勝而歸,戰報傳至天下諸侯手中時,無人不驚得拍案而起,卻同時幸災樂禍,因為郭嘉扇了王允一個耳光,也讓漢室蒙羞。


發了檄文,奮武將軍率四萬人南下,殺了敵軍不到五千人,四萬人馬就全軍覆沒了簡直貽笑大方


呂布單騎返回長安,威名掃地,王允大發雷霆卻引得呂布不快,同時,李傕郭汜上表請降,卻不料王允堅決不赦免涼州軍將領。


得到這個消息後,李傕郭汜等將心如死灰,將軍隊中所有的並州人全殺光了。


因為王允是並州人


至此,兩方矛盾已經上升到了並州與涼州之間,李傕郭汜等將本打算卸甲歸田,但卻中途受到賈詡點撥,二人若是解散軍隊,地方小官小吏都能將他們綁去朝廷邀功,不妨試試武力佔領長安,控制朝廷。


長安原本有呂布麾下並州軍五萬,結果南下攻打益州折損了四萬,只剩下一萬兵馬的呂布如何守得住長安?


當李傕郭汜樊稠等率軍超過十萬兵臨長安時,王允殉國,呂布突圍而出後身邊只剩數百士兵,逃往關東。


此後,長安被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等軍閥佔據,主宰了長安朝廷,關中以西的馬騰,韓遂等軍閥加上羌胡部曲垂涎關中,關中之地,進入了軍閥混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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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七章 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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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未雨綢繆


王允以天子名義發佈檄文討伐郭嘉,這是給郭嘉安上了一個逆賊的罪名,該不該,是不是,不談,但郭嘉在此時必須低調,正處於風口浪尖的他不能意氣用事,他有實力殺入長安,但沒有實力抵擋涼州各路軍閥加上關東諸侯的夾擊,最重要的是此時除了他治下的百姓,其他各地百姓都對郭嘉心懷抵觸,所謂日久見人心,郭嘉首先要把舞臺讓給關東諸侯們,讓他們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力,其次,休養生息,以待天時。


戰罷呂布,最重要的是打掃戰場,屍體第一時間焚燒掉,務必要處置乾淨,就是為了防範瘟疫的發生。


東漢末年到魏晉時期,華夏人口銳減,除了戰亂,最重要的就是瘟疫爆發,自然災害與戰爭死亡引發的瘟疫不計其數,有些是以時代醫療條件無法避免的,有些則是人為忽視,郭嘉三令五申,戰後屍體必須第一時間火化,民間牲畜但有突然暴斃的,都要及時隔離處理掉,並且後續觀察,防微杜漸。


郭嘉也想找到華佗這位雲遊四方的神醫,但一個華佗醫術再高明,不可能有改變時代的作用,就算是開館教徒,醫學造詣想要小成,也非旦夕之間,所以,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力所能及地在百家學堂開設醫學,但畢竟醫者地位不高,學類深奧,想要出人頭地者,選擇醫學的微乎其微。


在其他諸侯驚訝呂布慘敗的時候,只有曹操不以為意,對荀彧說過“郭嘉手下能人無數,呂布若不敗,才令人難以置信。”


的確,論投入戰場的兵力,太平軍幾乎是呂布的兩倍,論武將謀士,太平軍也遠多於呂布,而呂布四萬大軍全軍覆沒,太平軍折損不過數千,從頭到尾,並無陣前鬥將,這才是比拼戰略戰術用兵的戰爭,郭嘉沒有道理不勝人才的重要性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若是陣前鬥將,呂布無人能擋,鬥將勝者就會勝利嗎?那簡直是天方夜譚,鬥將,通常都是狹路相逢時兩軍對戰鬥毫無準備,也無戰術設計時,將領之間想要通過鬥將的方式達到挫敗對手士氣的策略,要是兩軍準備妥當,有了戰術路線,還會花時間與冒著性命之危鬥將嗎?


別說呂布單挑鬥將天下無敵,就算是蝦兵蟹將,郭嘉也不會讓張遼甘寧等將傻乎乎去鬥將,因為他深知張遼甘寧等將的能力與才幹,可不只是那一身武藝。


率軍先回漢中整頓兵馬,郭嘉在漢中犒勞三軍,將他從陳倉奪取的糧草輜重作為賞賜分發給了將士們。


在太守府中設宴慶賀此次大勝,郭嘉坐在主位上與堂下文武推杯換盞,親自給每一個將領敬酒。


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酒宴之上氣氛高漲,武將謀士們開懷暢飲,一片歡聲笑語,只是這普通酒水喝起來如飲清水,實在不夠盡興。


恰值此時,堂外有人進來稟報:“稟主公,甄家送來十壇醉仙以賀故道大勝。”


堂內眾人都是一愣,郭嘉聞聽後喜形於色,朝坐在他下手前排的張遼說道:“文遠還等什麼?”


張遼哈哈一笑,起身去命將士們將醉仙酒搬進來,十個酒壇,擺在地上,郭嘉吩咐道:“取六壇給外面的將士們,留下四壇足矣。”


在太守府的庭院之中,軍中低級將領們也在歡飲,但他們平時根本喝不到醉仙,當張遼指揮著屬下將六壇醉仙抬到庭院中後,張遼朗聲道:“這是主公賞賜你們的,天下聞名的醉仙酒”


將士們起身朝大堂方向抱拳齊聲道:“謝主公。”


謝過之後,一些饞酒的將領急不可耐地就去揭開酒壇的封口,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沒喝過醉仙的將領一口悶下一碗,然後嗆得鼻涕淚水噴的到處都是,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雖然頒佈了禁酒令,但這不是禁止喝酒,而是益州境內不允許釀酒,為的就是囤積糧食,備戰備荒,甄家有不少醉仙酒的存貨,是在郭嘉起事前還未來得及販賣出去,眼下卻也只能精打細算著喝。


有醉仙助興,歡宴氣氛更加高漲,也就只有高順帶著淡淡笑意以茶代酒以表喜意,這不是高順掃興,他平日不飲酒不受饋贈,喜怒不形,是一位任何時候都保持清醒頭腦的將領,這是他的原則,郭嘉不會強人所難,反而對高順十分敬佩,得意不忘形,失意不氣餒,這一點,郭嘉也比不上高順。


孟達帶著三分醉意朝郭嘉舉杯道:“主公,呂布兵敗而歸,關中所剩兵馬已不堪一擊,主公何不乘勝追擊,一舉拿下三輔之地?”


坐在另一邊的法正微微皺眉,想要呵斥孟達不要胡言亂語,關中之地此時的確是郭嘉能夠取下的,但郭嘉拿下之後卻難以立足,從長遠和時機來看,此時也不是取三輔的良機。


他怕郭嘉酒意上頭就衝動,所以擔心郭嘉真率軍攻打關中,可他還沒開口,郭嘉卻朝孟達笑問道:“子度為何希望我取關中?”


孟達當即回道:“關中百姓苦不堪言,主公治下卻一片晏然,為解關中百姓之難,一來百姓離鄉背井遷來益州,二來主公取下關中,還百姓頭上青天。”


“子度,休要胡說,戰端豈能說開就開?長安乃大漢西都,非同尋常,不要誤了主公大業,此時發兵三輔,有弊無利。”法正表情認真地反駁孟達的提議。


孟達被法正駁斥後,酒醒了些,法正是他好友,此時雖是呵斥,但卻是在幫他,這一點孟達心知肚明,收起笑容,孟達急忙朝郭嘉說道:“主公,我酒後失言,不可當真。”


郭嘉卻輕描淡寫地擺擺手,舉起酒杯說道:“我的確有心取關中三輔之地,但時機未到啊。既然提到了關中,那咱們就不妨來說一說,我若想取關中,該如何取?”


堂內眾人放下酒杯,法正首先開口道:“主公,長安乃天子所在之地,無論天下有多少諸侯,他們都是名義上的漢臣,主公若不想坐實反賊的名頭,則不可與天子對立,否則有違臣道,哦,當然,主公縱然此時不是漢臣,但在下以為,若有可能,還是名義上得到天子敕封,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必敗無疑。主公要取三輔,首先要避免與漢室對立,在這個前提下,才可發兵攻取三輔。”


聞者都點了點頭,認同法正的說法,他們沒有對漢室的忠心,天下諸侯帳下,也大多都對漢室不存有忠誠,可漢室說到底還未滅亡,公然與漢室對抗,不但與大義相悖,更是給了諸侯們藉口。


“孝直所言甚合我心,但我想名義上投效漢室,時不待我啊,董卓曾招安,我斷不能從董卓,眼看董卓敗亡,王允卻發佈檄文討伐我,唉,只能看日後時局變化了。”


郭嘉恨王允,王允也恨他,這都在呂布全軍覆沒後顯得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日後局勢發展。


甘甯朝郭嘉一拱手,淡淡地說道:“主公需放眼全局,天子勢孤必不能在長安安穩,天子勢強則會與關東諸侯勢同水火,主公總有機會發兵關中的,但主公麾下,缺少一支強大的騎兵,呂布雖敗,但他所率騎兵的威力不可忽視,敗呂布是因地利與人謀,日後再與強敵爭鋒,一支強勁的騎兵軍隊,是主公必須擁有的。”


眾人再次點頭認同,尤其是張遼,他雖與呂布對峙佔據上風,可呂布有騎兵,讓他十分忌憚,換個地方,若果是開闊的戰場,呂布的騎兵能夠從四面八方施展能力,那麼戰局就不易掌控了,騎兵的機動與威力,不容小覷。


郭嘉怎會不知騎兵的重要性,好在這次讓呂布全軍覆沒,也繳獲了近四千匹只有輕傷的戰馬,日後還能投入戰場所用。


“興霸,此戰繳獲的戰馬就交給你了,從錦帆軍中挑選能騎善射的士兵,組建一支新的騎兵隊伍,日後爭雄天下,我若沒有騎兵,恐少了三分勝算。”


甘甯沒想到郭嘉會讓他來訓練騎兵,本以為會讓高順去重新擴充陷陣營的騎兵,卻沒想到郭嘉讓他組建新的騎兵部隊,抱拳沉聲道:“末將遵命。”


日後聞名天下由甘寧所率的銀翎飛騎在今日正式成立。


張遼若有所思地說道:“主公,若是日後取三輔之地,不免要與西羌雜胡正面交鋒,涼州軍中也是騎兵見長,如何克制他們,才是頭等要事。”


一支完善的軍隊,各類兵種搭配在一起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郭嘉深以為然,這就和田忌賽馬是一個道理,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克敵制勝之道千千萬萬,但軍隊的直接對碰必不可少,以兵種優勢克制敵人,是最基本的。


要克騎兵,精弓強弩必不可少,郭嘉朝張遼問道:“文遠,各地招募的能工巧匠都送至漢中已有半年,打造強弩的進展如何?”。.。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47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八章 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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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鬼斧神工


強弩設計精巧,製造工序繁雜,為達到瞄準精確,射出的箭矢精准無誤,製作成本就非常高了。


撇開強弩載具不談,光是箭就需要很大功夫,箭頭,箭杆,尾羽,要求非常高,箭頭不但要鋒利,還要能射中敵人後有血槽放血,甚至有令敵人中毒的功效。箭杆是平衡部位,輕韌的竹木並非隨處可見,尾羽的選材至關重要,因為這是保證箭矢飛行軌跡的關鍵部位,最好的材料是雕羽,燕鵝羽就相差甚遠了。


漢中北有秦嶺環繞,又有大巴山在側,打造精良器械的上乘木料唾手可得,又可為不同器械的需求就地選材。


士農工商代表了不同的社會人群,也代表了社會地位,很多身懷絕技的能工巧匠埋沒才幹,沒有受到重視,郭嘉下達求賢令的同時,也一直發出重賞招募能工巧匠,並且都送來了張遼這裏,讓這些人一邊打造戰爭器械,同時還研製更先進的器械,只要是有積極意義的,不管是對農業,手工業,還是軍隊有利,郭嘉都有很高的賞賜。


手藝不俗的能工巧匠們幫郭嘉打造器械十分在行,但要說發明創造,難比登天。


張遼向郭嘉彙報了半年來的進展,他將這些人都彙聚在一起,打造了無數的兵器,也讓張遼麾下有了一支五千人的弓箭手部隊,弓箭手要求的是士兵素質,弓箭本身並不難打造,弓箭的威力與弓弩相比,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主公,有一人,不善言辭,好似很有本事,近日在改良弓弩,末將看不出門道,只知他周圍的同行都對他很信服,可成果一日未見,末將怕他是在騙吃騙喝。”


張遼話音一落,堂內一片哄笑聲。


“若是有人能在文遠手下騙得吃喝,那也算他真有本事。”甘寧揶揄道。


術業有專攻,張遼會用弓弩,不代表把弓弩的零件給他,他能組裝起來,也不代表弓弩精妙之處的原理他就明白,所以他只能看成果,改良過程他就算一直旁觀,也未必能懂。


大家笑過之後,郭嘉問:“此人叫什麼?”


“姓馬名鈞,關中人士。”





郭嘉拍案而起,激動地問道:“此人真的叫馬鈞?”


眾人都不明白郭嘉為何突然失態,張遼鄭重地說道:“回主公,是的,他的確叫馬鈞,難道主公認得此人?”


郭嘉搓著手走來走去,突然擲地有聲地吩咐道:“文遠,此人之才不可限量,就算有人用百萬錢糧或十萬雄兵來換,也斷不能放此人離去,一定要將他留在益州,無論他要什麼,金錢美女,官職爵位,都滿足他”


堂內的人全傻眼了目光震驚地望瞭望郭嘉,再用詢問似的眼神望向張遼。


張遼一臉茫然,馬鈞他見過,很普通的年輕人。


這樣的人與百萬錢糧和十萬雄兵能相提並論?


“主公,您喝醉了吧?”閻圃一臉愁容,他也見過馬鈞,就算此人不顯山不露水,真的是隱世高人,可郭嘉未免把馬鈞捧過頭了吧。


要是馬鈞知道郭嘉如此看重他,真的獅子大開口,張遼是答應他的要求還是不答應呢?


郭嘉完全不理會旁人神色之間的疑慮,他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心中一直在想著馬鈞的本事。


放在波瀾壯闊的三國時期,馬鈞沒有權謀之術,沒有將略之才,但他有鬼斧神工的才能,無論是對於農業發展還是軍事科技創造,都有著前人難以比肩的貢獻,只不過因為地位和身份,不受重視罷了。


稍稍平復了些激動的心情後,郭嘉轉身一瞧堂下眾人的表情,恍然大悟,恐怕他們在意外自己剛才的言語舉動。


派人先去看住馬鈞,不管如何都不能讓他離去,儘管張遼並沒有說馬鈞有去意,但郭嘉不能大意,要真是一時大意失去了馬鈞,他就追悔莫及了。


重新跪坐下來後,郭嘉笑意淡淡地望著堂下眾人,先舉起酒杯暢快地喝了一口,然後說道:“諸位,你們一定覺得此刻我在說醉話吧?”


心裏的確這麼認為,但大家只能出言否定。


郭嘉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口是心非,但他不在意,伸出左手朝武將這邊一伸,郭嘉道:“作為武將,你們一定認為兩方交戰,比的就是兵法韜略,將士勇猛。”


再一伸右手朝向謀士這邊,郭嘉繼續說道:“作為謀士,你們也一定認為兩方交戰,名正言順者才有制勝的把握,占道義者,所向披靡。”


武將謀士們認同地點點頭,郭嘉呵呵一笑,收回雙手,笑道:“我也這麼認為,明君之所以立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時,二曰人心,三曰技能,四曰勢位。非天時,雖十堯不能冬生一穗;逆人心,雖賁、育不能盡人力。故得天時,則不務而自生,得人心,則不趣而自勸;因技能,則不急而自疾;得勢位,則不進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自然之道,行毋窮之令,故曰明主。”


眾人點頭,郭嘉比誰都明白該如何當好一位明主,那怎麼會說出剛才那番像是發酒瘋的話?


話鋒一轉,郭嘉卻又說道:“但是,我們要將目光放遠,益州太平軍休養生息,單憑這十幾萬兵馬想要圖霸天下,如同癡人說夢,因此,軍隊強盛才能助我功成名就,軍隊多寡取決人口與貧富,人多,從軍者多,富庶,才養得起兵。要讓人多民富,則百姓勞作所得收成要提高,天威難測,橫禍難避,但能工巧匠若能有奇思妙想加上些許巧奪天工的本領,就能改良農具,創造事半功倍的器具,于民于國,都是不可限量的功勞。”


郭嘉十分清楚,在冷兵器時代,科技懸殊不大的情況下,打仗拼得就是人口。馬鈞若是能創造出有利農耕或工業的器械,就能讓百姓迅速走上致富的道路。


何況馬鈞對軍事器械改良也有貢獻,所以郭嘉眼中,馬鈞遠比百萬錢糧和十萬雄兵要重要


眾人心中也都明白了郭嘉看重馬鈞的原因,但是法正卻疑問道:“主公,這馬鈞真的如此有本事?”


郭嘉打個哈哈道:“他有沒有本事,日後自見分曉,我也是想借馬鈞為例,讓天下有本事的能工巧匠看到,我是如何對待他們的,他們在別的地方會不會受到重用和厚待,我不清楚,但只要在益州,我便會加倍款待他們。”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放什麼時候都不會錯,封建社會中有一技之長的人不少,可未必會得到重視。


翌日,郭嘉親自登門拜訪馬鈞。


住在普通民宅中的馬鈞並不知道自己的居所周圍已經佈滿了盯緊他的人,清晨起床後就在院中擺弄著四架角弩,有的拆成零件,有的拆了一部分,有的是重新組裝好的……


年輕的小夥子沉浸其中,連有人推門進入院中都不知道。


咯嘣


不小心扣斷了一塊木制零件,馬鈞撓撓頭,轉過身要從別的角弩上拆一塊下來,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仿佛憑空出現的一群人。


為首者正是郭嘉,甘甯,張遼,高順,法正等人都在身後陪同。


“將軍,這,這,這,我,我沒,沒,沒,幹,幹壞事,事吧。”


馬鈞滿頭冷汗,急得話都說不清楚,一句短短的話,他說的艱難,說完更急。


張遼和他認識,笑著說到:“別緊張,這是我家主公,益州太平軍的大將軍,他是專門來看你的。”


馬鈞松了口氣,同時也好奇地望著郭嘉,看樣貌年紀,二人不相上下,郭嘉帶著隨和的笑容,穿戴也沒有珠光寶氣,故而馬鈞並不懼怕郭嘉地望著他。


“大,大,大將軍,你,你,你要找我,做,做什,什麼?”


馬鈞口吃,就算不緊張,說話也斷斷續續的,郭嘉笑著對他道:“我聽說你本事不俗,所以來瞧瞧。誒,你別急著說話,想說什麼,先在心裏過一遍,慢慢說,不要急。”


馬鈞手中拿著角弩抬起來,想指給郭嘉看,讓甘寧等人緊張地跨前一步,護在了郭嘉身前。


“唉,這,這,這上,沒,沒箭。”馬鈞又急著解釋起來,他拿著的角弩的確沒裝箭矢,也是無意中對準了郭嘉。


將甘甯拉回去,郭嘉走到馬鈞面前,拿起角弩看了看,而後低頭看了看院中一地零件的樣子,哭笑不得地說道:“德衡,這院子這麼亂,你能分清楚什麼是什麼嗎?別弄丟了關鍵東西,到時候找不到了。”


馬鈞一擺手,從地上拿起一架被拆了一半的角弩,一邊從散亂一地的零件中看似隨意,卻恰到好處地拿起零件組裝起來,說:“沒,沒關係,我,我一眼,一眼就分的,清,清楚。”


果不其然,馬鈞三五下就從散亂的零件中挑出合適的部分把角弩組裝起來,還得意地朝郭嘉揚了揚。


郭嘉瞧他的神色,對他很有好感,一個單純的青年,跟這樣的人溝通,會很輕鬆愉快。。.。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0:48
第二卷 乘邊據險     第七十九章 施恩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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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施恩收心


遣退了其他人去做正事,郭嘉留在馬鈞的院子裏聽他講解弓弩設計的關鍵之處,馬鈞口吃,卻不影響他敍述條理清晰,而且對於他擅長的事物,想必胸有成竹,故而言談很少有結巴之處。


口若懸河,說的眉飛色舞,馬鈞對於器械精妙之處的研究可謂一針見血,郭嘉儘管聽得懵懵懂懂,但憑著後世一些淺顯的物理知識,馬鈞所講的東西,他可以瞭解不少。


興許是從沒想過一個像郭嘉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會用心聽他這種小人物高談闊論,馬鈞不但說得很詳細,而且年輕的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


他來自西北,是扶風人,家貧如洗,經常遭受戰亂之苦,先有馬騰韓遂等人的造反,後被招安,然後又造反,董卓遷都長安後,西北從未安寧過,甚至可以說從黃巾之亂後,西北就從未太平,羌胡作亂,馬騰本是漢臣,也作亂,董卓更不用說,人命如草芥,馬鈞聞聽益州招募能工巧匠,就來試試,卻沒想到被張遼奉座上賓,好吃好喝的待遇讓他過的安穩,能夠把心思全放在自己的興趣愛好上。


至於郭嘉是朝廷發佈檄文討伐的反賊,馬鈞不是很在意,像馬騰這種漢臣作亂又被招安,又複叛的人他都見識過,關中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他也見識過,郭嘉縱然是反賊,可益州百姓的生活是他所嚮往的,親身與郭嘉接觸,也就是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挺好相處的,他不惹事,不犯法,簡簡單單地活著,誰造反,誰是賊,他怎麼會在乎。


與馬鈞一日相處下來,郭嘉覺得他是世之罕見的奇才,只不過價值觀不同,別的諸侯就算知道馬鈞的本事,估計多半也不會重視。


連日來與馬鈞同吃同宿,郭嘉很用心地聆聽馬鈞對器械的見解,同時也將自己半吊子物理知識拿出來與馬鈞探討,馬鈞是實踐者,郭嘉是理論家,傳道授業不敢說,但郭嘉希望自己能夠給馬鈞一些啟發。


數日後的清晨,馬鈞照例在一邊嘗試著不同零件對角弩的影響,一邊還在跟郭嘉解釋著每個零件的不同之處。


“德衡,你有什麼追求嗎?比如,有的人想要金銀財寶,有的人想要嬌妻美妾,有的人想要稱王稱霸,你呢?你想要什麼?”


郭嘉跟馬鈞說話很直白,因為馬鈞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


馬鈞坐在院中一愣,停下手中動作,很認真地思考郭嘉的問題。


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望向郭嘉說:“我,我爹生前,希,希望我當大官兒光宗耀,耀祖。我娘,希望我能,能娶幾個,幾個妻妾,讓,讓馬家子嗣,旺盛。”


郭嘉呵呵一笑,挺好的理想,聽著俗,但要是他換個說法就是事業和愛情雙豐收。


“那好,我讓文遠給你做媒,讓你挑幾個喜歡的人娶回家,日後有機會我再上表朝廷封你為益州別駕,這個官兒,你滿意嗎?”


就官職本身而言,益州別駕在一州之地是排名前三的職位,地位非常高。


馬鈞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撓撓頭說道:“可,可我沒,沒錢啊,這,這房子不,不夠住啊。張將軍每個月給我錢,我,我一個人還,還好說,可要是一家,一家子,恐怕養,養不活,要是,女人,女人不幹活,我,我就慘啦。”


郭嘉輕笑道:“我雖然現在給不了你益州別駕的官職,但我可以給你刺史的俸祿,一年六百石,另外再給你一處大房子,百畝良田,你可以雇人來為你耕作,這樣放心了吧?”


馬鈞高興地點點頭,可眉頭又一皺,繼續說道:“我,我要是,去做官,這,這……”


從來就沒指望馬鈞做行政工作,郭嘉坐到他的身邊,說:“你不用擔心,你做益州別駕,只要管理這些工匠們就行了,平日裏你還可以繼續做你喜歡做的事,官職嘛,你覺得能讓馬家光宗耀祖就行了,將來要有機會,我還可以幫你上表朝廷,封個鄉侯,亭侯給你。”


現在的益州連刺史,州牧都沒有,益州別駕有名無實,真正的大權都在益州府那些人手中,工作也都是他們在做,郭嘉給馬鈞官職是虛名,只要馬鈞高興就行。


馬鈞不可思議地望著郭嘉,頭一低,不自覺地擺弄著零件,聲音又低又弱地說道:“大將軍,你,你不怕別人笑,笑話你嗎?我,我什麼本事都,都沒有,你卻,卻要讓我當,當大官兒,我也知道,無功不受祿,你,你該不會逗,逗我玩兒的吧?”


一隻手輕輕撫在馬鈞肩上,待他抬起頭朝郭嘉望去後,郭嘉一臉鄭重地說道:“德衡,你的才能遠非常人能比,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天下飽讀詩書之人如過江之鯽,可他們中能有幾人真的有實幹之才?你不同啊,你就好像是上天賜給我的一樣,我與你相處時日不長,但我知道,你的才能不但對我的軍隊有幫助,更是對百姓有益處,與你相比,我其實是個小人,想要用金錢美女,官職爵位收買你,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我能滿足你的,必定不會推辭。”


郭嘉說的都是真心話,就算馬鈞貪得無厭,他也一樣會滿足他,因為馬鈞能夠創造的,遠比他應得的要多千萬倍。


馬鈞怔怔地望著郭嘉,郭嘉拍拍他的肩膀後起身離去,在郭嘉出門後,馬鈞低頭用袖子擦了擦雙眼。


他是一個經常被人嘲笑口吃的貧寒子弟,永遠也不敢做夢被人如此誇讚和認同,偶爾展露才能時也被人嘲諷奇yin巧計……


郭嘉的承諾很快便實現了,專門給馬鈞興建了豪宅,又讓張遼做媒親自牽線搭橋,並且還特意吩咐,只有馬鈞點頭說喜歡,婚事才算定下來,還把刺史一年的俸祿換算成糧食和綢緞布匹給馬鈞送去。


對於能夠招攬到的人才,郭嘉可以不擇手段,但肯定是先從施恩這方面下手。


在漢中待了近兩個月,郭嘉在這裏與甘甯和張遼商議著軍中兵種的規劃,比如甘寧新建的騎兵隊伍,頭盔和肩甲上插著白羽,銀翎飛騎正式建成,張遼麾下五千弓箭手也重新整編,其他譬如長槍兵,刀盾兵也都在人數上重新編制,目的就是要讓兵種搭配合理,在作戰時能夠達到最大限度的發揮。


秋天將至,郭嘉也時候返回成都了,豐收的季節,同樣意味著忙碌,郭嘉已經很大限度地將政事交給屬下們,益州府的設置實際上是有問責制度的,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出了紕漏,有責可問,有人可罰,但還是有許許多多的政務需要郭嘉來拍板決斷。


臨行前,在漢中熱鬧了一回,正是馬鈞的婚宴。


按身份,郭嘉是有資格主持婚禮的,但是他還是將主位讓給了漢中鄉親父老中德高望重的長者,馬鈞孤身在他鄉,成家立業,足以稱得上人生一喜。


熱熱鬧鬧,喜慶味道十足的婚宴中,郭嘉身穿平凡袖袍與張遼法正等人一同來恭賀馬鈞成婚之喜,人生地不熟的馬鈞朋友不多,基本都是同行,所幸來者不少,場面沒有冷清。


這個年代的婚事對男女雙方來說,有沒有感情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婚後生活能不能安穩富足,馬鈞得到郭嘉賞識早已傳開,不但有郭嘉贈送的豪宅良田,還有漢中太守張遼親自做媒,請德高望重的長者來主婚,不管郭嘉的出發點是什麼,對馬鈞,是實實在在恩重如山了。


馬鈞這個同齡人讓郭嘉很對胃口,他與甄豫有點兒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而馬鈞呈現在他眼前的仿佛是一張白紙,乾乾淨淨,不用提防,不用算計,互相之間,雖並不志趣相投,可彼此能夠暢所欲言,光這一點,就很難得。


大庭廣眾之下,馬鈞一身喜紅的婚服,硬是跑來郭嘉面前,給他跪下磕了三個頭,讓郭嘉哭笑不得,將他親手扶起,說道:“德衡,今**大喜之日,不管你怎麼想,我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恭賀你。”


馬鈞有感而發,抹去眼角的淚珠,深呼吸一口氣,醞釀半天後,面朝郭嘉神色嚴肅地一口氣說道:“鈞承蒙大將軍器重,知遇之恩,銘記一生。”


在場認識馬鈞的同行們都對馬鈞充滿了羡慕,他們也佩服馬鈞的才幹,可更驚訝郭嘉對馬鈞的待遇,超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想像。


郭嘉端起兩個酒杯,遞給馬鈞一個,朝他一敬,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舞臺,在我眼中職業不分貴賤,德衡,你與他們都是身懷一技之長的人,在你們擅長的領域裏,我比不上你們,所以,我佩服你們,希望你們用自己的本事來造福百姓,若有輕視你們的人,那是他們有眼無珠,世上眼高手低者數不勝數,他們沒資格品評你們,你們的雙手,可是一雙能夠化平凡為神奇的手”


不光是馬鈞,他的同行們也都神色激動盯著郭嘉。


“大,大將軍,我,我,我會,會記住你,你說過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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