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關閉
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33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19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十六章 多謀寡決

-
第十六章多謀寡決


大漢東都洛陽在身後漸行漸遠,郭嘉騎在馬上怔怔出神。


劉協終究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郎,對郭嘉懷有期待。


多年以前,郭嘉辜負過劉協一次。


今天,他同樣無法讓劉協得償所願。


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洛陽,郭嘉有些意興闌珊。


他沒有向劉協索要名正言順佔據長安的官職,在劉協被其他梟雄挾持之前,在洛陽發佈怎樣的詔令,都是徒勞。


既傳不到天下人耳中,也不具有任何威信。


郭嘉若從劉協手中詐取了好處反而把劉協留在洛陽,反倒落人口實。


與郭嘉一同歸去的馬騰和韓遂從出了楊安殿就臉色陰沉,怨怒交織。


他們的功勳沒有得到任何嘉獎,只有劉協幾句不鹹不淡的溢美讚語,這有什麼用?


韓遂的涼州牧沒當上,馬騰想要成為天子近臣而令馬家恢復往昔伏波將軍時的光耀,可惜都沒實現。


如同郭嘉在楊安殿所言,馬騰就算引軍來效忠劉協,糧草從哪里來?有諸侯來攻伐,他擋得住嗎?


從他們出兵涼州至現在打道回府,一來一回,韓遂折了近三萬人馬,馬騰折損近兩萬,各自剩下六七千將士回涼州,只達到了一個目的:消滅李傕郭汜。


關中易主,郭嘉傷亡最少,卻獲利最大。


誰讓郭嘉兵馬最強呢?


返程的路上,郭嘉想著心事,劉協最後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讓他為漢室出一份力,郭嘉答應了,卻口是心非。


就算郭嘉想要真的效忠劉協,他麾下的文臣武將全都不會答應。


益州的官員也不會答應。


因為利益。


在郭嘉這裏,他們只有一個主公,郭嘉效忠了劉協,他們不但地位降低,更要被無數士族壓在頭上,他們怎會答應?


“主公,去冀州送信的人回來了。”甘甯策馬來到郭嘉身旁,發現郭嘉精神不佳,低聲稟報了消息。


郭嘉隨意地問道:“袁紹怎麼說?”


甘寧搖頭道:“袁紹沒有表態。”


長長一歎,郭嘉對這位袁本初實在是無語得很哪。


在擊潰南匈奴,得知天子回到洛陽後,郭嘉就派人去冀州給袁紹送信,希望袁紹將天子接到冀州去。


論屬地,拿下了並州的袁紹是距離洛陽最近的,可迎接天子豈是兒戲?袁紹在並州的屬下就算得知消息,也未必敢自作主張。


決斷,還是得由袁紹來做,這樣一來,實際上在許昌的曹操就更近。


袁紹沒有張燕所率黑山賊騷擾,崛起之路平坦無阻,已經將公孫瓚逼入絕境,袁紹無疑是強大的,如果挾天子令諸侯的是袁紹,是不是袁紹就更加強大?


郭嘉不這麼想,天子帶著百官,在洛陽是苟延殘喘,但是如果到了諸侯那裏,就成了強大的政治集團。


帝黨一派的士族會與擁立諸侯一派的士族產生激烈衝突。


真要是迎了天子的袁紹,他掌控不了局面,就以現在袁紹將他三個兒子分別派去三個州的作為,郭嘉就認定了袁紹絕不是一個能夠主宰大局的人物。


三個兒子去三個州,是制衡嗎?





是隱患兄弟不服,禍起蕭牆


相反,曹操是出色的政治家,他能夠從容把天子當做一面號令諸侯的大纛,又能壓制住局面。


歷史上帝黨一派士族在曹操眼皮底下玩過不少陰謀詭計,但都被曹操輕而易舉地化解。


郭嘉現在所認知的曹操,可以直接說曹操太虛偽了


曹操一面不承認廢了舉孝廉,一面又唯才是舉,數度下達求賢令。


典型掛羊頭賣狗肉。


而若是讓他將天子握于掌中,對外打著的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旗號,實際上卻是給曹家自已打江山,這樣的人,不虛偽嗎?


不過,他正是名副其實的梟雄


對郭嘉而言,派人去給袁紹送信,是希望袁紹將天子迎去鄴城,這樣,既能限制袁紹,又能遏制曹操,一舉兩得。


關鍵就是,袁紹怎麼做


袁紹在冀州鄴城頭疼呢。


鄴城州牧府中,袁紹坐在主位上,堂下文武齊至。


送走了郭嘉送信的使者後,袁紹就下令文武來鄴城議事。


“你們說,郭嘉是什麼意思?天子逃回洛陽,既然郭嘉得知,並且已經親自前往洛陽,他為何派人來給我報信?為什麼他不將天子迎去成都?”


袁紹曾經想要擁立劉虞為帝,因為他覺得他能掌控劉虞,這樣他就能站在政治制高點上打壓異己,而後等蕩平四海後,再行禪讓,名正言順讓袁家君臨天下。


可現在,他捉摸不定劉協會不會被他掌控,尤其是劉虞是漢室宗親,卻不是帝王正統,劉協是先帝血脈,雖說是董卓廢立扶植起來的天子,可天下人始終認為劉協是正統皇帝,作為四世三公的袁家,袁紹面對劉虞可以從容不迫,面對劉協的話,骨子裏的君臣之別,讓他畏首畏尾。


再加上袁紹想不通郭嘉為什麼把這個機會送給他,是好意呢,還是包藏禍心呢?


堂下謀士中一人出列,斯文謙和,頗具儒風,正是沮授。


沮授不同其他舉孝廉出身的士族,他是舉茂才出仕,茂才,是一州之地每年一個名額,從等級上是比孝廉要高出很多。


沮授胸懷大志,擅長謀略,早在投效袁紹時就給袁紹進獻過一統河北的戰略。


其中就包括一統冀州,青州,並州,幽州,先後次序就是先拿下冀州,再攻伐青州,拿下並州後揮師北上幽州統一河北。


按照這個戰略,袁紹十年不到的時間裏,從一個渤海太守,即將成為屬地天下第一廣的諸侯。


並且在這一戰略中,沮授早已對袁紹說過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畫。


不過,沮授用的是“挾”,毛玠給曹操獻策是用“奉”,一字之差,判若雲泥,從政治角度來看,就是高低之間。


此時沮授面帶微笑,他料想袁紹當年對他的策略十分滿意,現在機會來了,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主公,此乃天賜良機,可不能坐失啊。郭嘉不敢挾天子令諸侯,是因郭嘉出身卑微,屬地不過區區一個益州,就算他拿下了關中,可關中荒無人煙,在初期,他甚至要分兵據守益州與關中,實力不升反降,所以,他要是挾天子令諸侯,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可是主公不同,主公屬地之廣,兵馬錢糧之多,天下誰人能比?主公將天子接到鄴城,天下諸侯又有誰敢說三道四?”


沮授的分析十分精准,袁紹迎天子,名正言順,也沒有諸侯敢質疑袁紹。


關中在恢復生產之前,是一個包袱,反而制約了郭嘉,但不能只被眼前的局面蒙蔽了雙眼,展望未來,經營治理得當,得到關中的郭嘉在數年之後,將會實力大漲,眼下,的確沒有實力挾天子令諸侯,況且出身相比,郭嘉與袁紹,曹操等諸侯相距甚遠。


袁紹陷入沉思,沮授的話聽起來句句在理,可他糾結的關鍵之處,不是能不能把天子接到鄴城,而是把天子接來有沒有好處。


從前,袁紹有長輩出謀劃策,他聽長輩的號令行事,先有親爹袁逢,後有叔伯袁隗。沒了靠山長輩,袁紹多謀寡決的缺點就曝露出來,崛起初期,謀士們給他獻策大多意見一致,現在袁紹實力強大,謀士們便因私利而產生了派系之別,對袁紹而言,出主意的人多了,不同意見左右搖擺,他便難以決斷,看不清局勢,分不清利弊。


“在下以為萬萬不可主公,縱觀當今局勢,漢室名存實亡,扶漢者必為所累,天下諸侯又有誰是真正尊奉漢室的?主公將天子迎來冀州,豈不是給自已背負一道枷鎖?主公請想一想,董卓挾持天子,什麼下場?李傕郭汜挾持天子,又是什麼下場?”


郭圖出列與沮授針鋒相對,意見截然不同。


他反對迎天子,其實理由很簡單,他們是袁紹手下的實權者,天子帶著百官來了冀州,勢必會削弱他們的權利。


以為已經說服了袁紹的沮授面色大變,急忙朝袁紹繼續勸道:“主公,這天下還是漢室的天下,江山還是劉姓的江山,此時此刻,縱然天下諸侯心中不尊天子,可天下萬民不這麼想啊,主公若迎天子來冀州,天下才士爭相投效,天下萬民竭誠歸附,天子就是一面號令天下的大纛啊主公又怎能將自已與董卓,李傕郭汜之流相提並論?”


袁紹頭疼不已,沮授和郭圖說的都有道理。


武將這邊淳於瓊甕聲甕氣地朝袁紹抱拳道:“主公,末將不懂大道理,只想問主公一句,天子來了,末將們聽誰的?”


袁紹面色一變,微露驚容。


是啊,天子來了,他的屬下聽誰的?


聽天子的?那他怎麼辦?


不聽天子的?那他不就是和董卓李傕郭汜一樣嗎?到時候被扣個謀反的罪名怎麼辦?


“我意已決,不迎天子”


袁紹心中經過激烈掙扎,做出了這樣一個歷史上相同的決斷。


“主公……”沮授還打算再勸幾句,卻發現袁紹已經揮揮衣袖,起身離席,朝後院走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19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十七章 驅虎吞狼

-
第十七章驅虎吞狼


大漢儘管呈現出一幅風中殘燭,時日無多的態勢,但大漢天子劉協擁有的政治價值難以鬥量。


袁紹不迎天子,曹操卻爭先恐後來搶天子。


帶著兵馬千里奔赴洛陽的曹操見到天子後便做足一副忠臣的姿態,尊奉天子,勢要中興大漢。


曹操孤身刺殺董卓,號召群雄會盟酸棗討伐董卓,又是劉協登基後第一個上表朝廷的諸侯,現在,他來到了劉協的面前,他的忠誠,在劉協眼中,絕對要比擅自任命官員無視天子的袁紹要可靠的多。


天子不想離開洛陽,希望重現洛陽輝煌,可洛陽已經是一片廢墟,就算是百廢重興,也非朝夕之功,曹操向天子勸說的理由和郭嘉如出一轍。


司隸地區無糧食出產,就算是軍隊務農,不可能今天下地耕種,明天就有收成。


恭迎天子移駕許昌的話語言之鑿鑿,劉協經過沉思後答應了曹操的建議。


他不跟郭嘉去成都,因為成都的地理位置,根本不可能達到號令天下的影響力,而許昌卻可以。


迎天子前往許昌後,曹操下令改許昌為許都,改元建安。


天子移駕許都後,封賞群臣,包括董承在內十三人列侯,曹操先被封為大將軍,後曹操推辭,將大將軍一職送給袁紹,自領行車騎將軍,同時對於剿滅李傕郭汜有功勞的馬騰韓遂,分別封了前將軍和征西將軍,反倒是對郭嘉,沒有加官晉爵。


曹操把大將軍這個統領全國兵馬的最高軍職讓給了袁紹,是他摸清了袁紹的脾性,好大喜功,貪愛虛名。


當今形勢,天下人眼中的曹操是忠勇無畏,而袁紹卻是只顧擴張屬地漠視君父的小人。


在迎接天子的事件上,袁紹的聲望反而開始下跌,曹操繼彗星般崛起中原後,聲勢再次大漲。


曹操軍職比袁紹低,但曹操比袁紹更具有實權,因為曹操的官職是什麼,不重要,關鍵是他官職中有一條“錄尚書事”,代表曹操奉天子令不臣,名正言順


長安經過法正月余的治理,已經煥然一新,冷清蕭索是因人口稀少,但已消除混亂,街道乾淨,空氣清新,一切井井有條。


從長安三輔之地的歸屬權出發,郭嘉是沒有正式官職統轄這裏,就算實際上佔領了這裏,也不能隨便自領一個官職,現在朝廷已經在許都了,他要是胡亂給自已戴上官帽子,於禮不合,同樣會遭人詬病,甚至借題發揮。


做事滴水不露的法正在長安清理出一處闊氣的宅子,府邸也不用官職來做牌匾,就簡簡單單用了“郭府”二字。


這是低調,在這個時候是最恰當不過的,郭嘉儘管嘴上沒贊法正,可在來到宅子門前,他臉上的笑意讓一旁的法正明白,郭嘉很滿意。


長安的皇宮稍作清理後閒置在那裏,郭嘉不住,也不准別人靠近,更不打算夷平,就擱置在那裏當做景觀。


隨著郭嘉一同返回長安的馬騰和韓遂歸心似箭,他們這一趟出涼州,偷雞不成蝕把米,也怨不得天子沒賞賜他們。


畢竟郭嘉也沒從天子那裏得到任何好處。


可是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擺在了眼前,關西的勢力劃分


撇開郭嘉已經佔據關中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在出兵之前,郭嘉可是親口承諾過扶風郡以西都交給韓遂和馬騰的。


馬騰和韓遂在郭嘉新宅中相繼入座,郭嘉身穿白色錦袍瀟灑倜儻,見到馬騰韓遂面帶笑意互相問好寒暄一番。


作為客人的二人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滋味,很複雜。


郭嘉占了三輔之地,天子移駕許都後,又讓張遼率軍進駐函谷關,關中之地已是郭嘉的囊中物。


可是,馬騰封了前將軍,韓遂封了征西將軍,郭嘉,什麼都沒有。


情感上二人對郭嘉有些同情,可郭嘉卻毫不在意,甚至是意料之中。


曹操封馬騰韓遂,唯獨不封郭嘉,顯然是想要讓郭嘉占關中師出無名,並且讓韓遂馬騰對關中賊心不死。


可曹操也不能直接把關中封給馬騰韓遂,因為會激怒郭嘉,郭嘉現在擔憂關東諸侯來打壓他,同樣,曹操也懼怕郭嘉出關東進。


這一手玩的漂亮,等韓遂馬騰緩過氣來的時候,自然會再將注意力投向關中,郭嘉一日不能名正言順地佔據關中,他二人就有攻打關中的理由。


挾天子令諸侯不是通過政治詔令直接號令敵人屈服,更多的是挑起諸侯之間的征伐,曹操坐收漁利。


比如,與此同時,曹操封了劉備鎮東將軍,宜亭侯,又以天子名義下詔讓劉備討伐袁術。


徐州不光有劉備,還有在徐州西邊看門的一頭惡狼呂布,曹操用這道詔令打的如意算盤,就是驅虎吞狼。


只不過曹操沒料到劉備與袁術對壘的時候,呂布的確和他預料那般襲取徐州,可劉備卻能忍下這奇恥大辱轉而再向呂布投靠,徐州形勢,主客易位,劉備反而去了小沛當看門狗,對曹操而言,坐收漁利沒得逞,要取徐州,還得要好好籌謀一番。


曹操不能讓郭嘉在關西發展順利,所以要埋下伏筆,這些,郭嘉看在眼中,洞察清晰。


你來我往,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相互周旋博弈,太正常不過了。


“天子給二位將軍升官,恭喜恭喜。”


郭嘉沒必要去嫉妒二人,官職再高,立足點是實力,有多大實力,才能擁有相等屬地和地位。


馬騰和韓遂謙遜地應了幾句後,場面陷入沉默之中。


以往二人在涼州,偶有摩擦,說到底還是屬地不均,界限不明,投靠他們的部曲之間有利益衝突,現在,郭嘉入主關中,三家表面上是盟友,關係友好,想避免衝突,那就要劃清勢力範圍。


有種坐地分贓的感覺,馬騰不好開口,他的心思還在天子那裏,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能讓馬家擺脫地方軍閥的身份。


韓遂難以啟齒的原因是怕觸怒郭嘉,形勢比人強,在郭嘉這裏,不得不低頭。


郭嘉現在要反悔,他們也無話可說,就官職而言,他們也都不能名正言順地統治屬地。


“二位將軍,如今天子脫難,朝廷在許都,我等漢臣也該為天子分憂,關西混亂已久,民心思定,是時候讓百姓們重歸太平。二位將軍乃大漢忠臣,齊心治理地方,我等一同為國泰民安而盡一份綿薄之力吧。”


郭嘉知道二人的心思,有些事情現在不說好,將來引起紛爭,就說不清了。


挑了個話頭,郭嘉就不再往下說,等著韓遂和馬騰談條件。


馬騰在這上面不想爭,他信得過郭嘉,料想郭嘉不可能過河拆橋,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


韓遂見郭嘉既然提起這個,也就壯著膽子說道:“使君所言甚是,我等漢臣若尸位素餐,豈不有負天子?但不知使君打算派遣幾人治理幾郡?”


輕輕一笑,郭嘉淡淡道:“西面,散關和故道所在的扶風郡為界,北面,蕭關所在固原一帶為界。往西,請二位將軍好生治理。”


這個結果對於馬騰來說是意料中事,出兵之前,郭嘉就說了只要關中,往西就是他們的,現在沒有食言。


韓遂頗感意外,沒料到郭嘉在如此占優的情況下還能信守承諾,換了他,恐怕就連涼州都一起吞下。


郭嘉也想要涼州,但還不到時候。


揮戈問鼎不能只靠擴張,公孫瓚擴張的比誰都快,幽州沒拿下的時候就去打冀州,打下渤海一帶又繼續向南擴張,拿下青州,可擴張的快,敗亡的也快。


放後世用通俗話來說就是“步子邁的大扯著蛋。”


“關中百廢待興,以往我與二位將軍之間有貿易往來,為防今後出了差池,還請二位將軍將你們各自的屬地範圍告知,我也好給益州的商人一個交代,他們去了西邊,總得知道是在誰的治下吧?遇到困難想要求助於人,也要明白該求助誰吧?”


郭嘉笑呵呵地說完,馬騰和韓遂四目相對,沉思一陣後,同時點了點頭。


他們以往都在涼州,勢力範圍相互混淆,現在郭嘉讓他們把屬地界限劃分出來,實際上就是要分化二人,只要他們各自獨立,沒有形成合力,對郭嘉就沒有威脅。


對付韓遂和馬騰,郭嘉仍舊是有著一系列的策略,面對李傕郭汜去卑,郭嘉可以用雷霆之勢覆滅他們,可韓遂和馬騰,還是要剝繭抽絲一般逐步削弱分化。


韓遂是征西將軍,他的屬地自然是以涼州西面為重心。


現在是馬騰和韓遂自已去劃分屬地,郭嘉管不著,所以韓遂獅子大開口,想要把整個涼州收入囊中。


馬騰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好歹馬騰也是不少羌胡部曲投效的物件,如果出了涼州,轉眼就有大半將士轉投韓遂了。


二人爭執半天,最終讓韓遂割據大半個涼州,除了西平和金城郡歸了馬騰,韓遂勢力範圍囊括了其他涼州各郡。


馬騰的屬地包括了扶風郡以西,包括廣魏,南安,天水,隴西,以及涼州的西平和金城,六郡之地。


益州之北的關西之地,郭嘉,馬騰,韓遂,從屬地上而言是均衡的,三家相安無事,暫時進入了和平時期。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1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十八章 集團利益

-
第十八章集團利益


風和日麗,豔陽高照。


長安西面的官道上,數千人馬緩緩前行,將士披甲帶槍,卻無肅殺之氣。


數千人的隊伍直至行到扶風郡地界才停下了步伐。


跨在馬上的郭嘉肩帶披風,朝身邊的馬騰韓遂二人拱手溫和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二位將軍是世間豪傑,嘉能與二位以及眾將同心協力為國除賊,榮幸之至,關西戰戈息止,蒼生之幸,嘉願與二位將軍一道為關西百姓保得太平,免受戰亂疾苦。”


馬騰韓遂神情鄭重,向郭嘉一抱拳,說了些場面話之後就一同領軍離去。


他們的殘部早在先前便提前西歸,現在二人仍舊率領著各自五百隨從,不同的是,他們是滿載而歸。


郭嘉將李傕郭汜搜刮的金銀財寶分了大半給他們,二人隨從押著一車車的金銀歸去,也不能說是一無所得。


至少他們升了官,又得了不少錢財,還劃分了屬地,可以正式割據稱雄。


望著二人帶著滿共一千的隊伍離去,郭嘉駐足目送許久,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濃。


雖說二人瓜分了扶風以西的屬地,可他們各自麾下不足一萬的軍隊,回到屬地,頭等要事就要打壓不安分的勢力,在這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軍閥割據混戰時代裏,最不缺的就是狂妄自大的草頭王,實力懸殊,那是跳樑小丑,實力相差無幾,那就不好說了。


韓遂馬騰,西面恐怕還要亂一陣子呢。


出城數百里相送,郭嘉面子給足了二人,誠意也表達夠了。


折返長安的途中,法正策馬來到郭嘉身旁,猶豫半晌後還是開了口。


“主公,河東以衛家衛覬為首的衛家,裴家,京兆以杜畿為首的杜家等大大小小家族,近日舉家遷徙,若所料不差,是打算投效曹操。”


關中凋敝,十室九空,還是有些地方士族豪族的,儘管他們苟延殘喘,不成氣候,可人終究還是活著的。


關中易主,朝廷遷都許昌,在這個時候,大漢仿佛絕境逢生,曹操是不是真的忠心漢室,現在不能下結論,是忠是奸,都要交給時間來給出答案。


天子在洛陽,他們這些家族不去效忠,天子去了許昌,他們反倒積極地去投奔。


顯而易見,在洛陽的大漢朝廷對他們而言無利可圖,但是朝廷安在許都,就不同了。


“孝直,你說現在的我,有能力招撫他們嗎?能讓他們為我效力嗎?”不跳字。


郭嘉笑意淡淡,此彼一時,現在的他是漢臣,也有實力,與數年前那個剛拿下益州被人斥駡為反賊時的他相比,判若雲泥。


低頭思考片刻,法正不情願地說道:“主公若真心招撫這些家族,他們至少半數會為主公效力。可是……”


“可是你們不會答應。”


郭嘉爽朗一笑,法正聞言面色一變,惶恐道:“在下不敢,主公如何行事,在下以及同僚們不敢不服。”


神色玩味地瞧了瞧法正,郭嘉抓緊韁繩,目視前方,淡笑道:“他們要走,由他們便,呵呵。”


郭嘉拍馬加快了回城速度,法正從後望去,表情一松,同時露出了一絲苦笑。


每個諸侯本質上是軍閥,但卻代表了一個政治集團,維護和擴大集團利益是他們擁戴統治者的出發點。


袁紹,劉表有士族支持,擁戴袁紹的政治集團出發點是幫袁家君臨天下,擁戴劉表的政治集團則是維持他們在荊襄的利益。


袁紹得到擁戴,但能不能掌控大局,則要看個人能力,他控制不了局面,就會使得他的治下士族階級產生惡性競爭。


劉表只是荊襄世族推到臺面上的一個代表,荊州士族擁戴劉表前,宗賊作亂,他們的利益遭到侵犯,甚至有覆亡之危,所以劉表上位,可真正主宰局面的還是荊襄世族。


曹操是雙管齊下,一方面用天子做招牌來吸引士族投效,一方面又唯才是舉招賢納士,久而久之,會在內部產生矛盾,可曹操不光是軍事家,也是位出色的政治家,他遠非袁紹能比,袁紹玩平衡玩的自已都糊塗了,曹操卻比袁紹看得清楚,讓士族把持大權,就等同把命脈交給了別人,所以曹操提拔寒門庶族來壓制士族,使得他在統治上是佔據主宰地位。


郭嘉經過數年休養生息,撥亂反治,也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政治集團,他的政治集團效忠的是郭嘉,追根究底是這個集團形成的原因,科舉取士,懷才不遇或出身寒微永不可能通過舉孝廉茂才出仕的才士之輩擁戴郭嘉,就是因為他們不需看人臉色,不需投身豪門為其羽翼,在這樣的環境下,益州各級官員是否結黨營私,不能輕易下結論,至少,他們在出仕的時候,並不帶有任何勢力色彩,而這股政治集團從整體來看,他們的利益,都是郭嘉這位統治者給予的。


臣得樹人,主失其黨。


劉協想歇斯底里地問袁紹為何不做忠臣,可郭嘉卻想問一問劉協和他的父親以及先前幾位漢帝。


袁家四代三公級大臣,通過舉孝廉茂才提拔起來了多少官吏?升遷任免,地方官吏皆看袁家臉色,到了漢室崩頹,一朝即傾的時候,山東已經形成了巨大的政治集團,而站在這個金字塔最頂端的,卻不是劉家,而是袁家。


能把責任全歸咎在袁紹身上嗎?他不過是承繼了先輩留下的基業,加上有了一點野心罷了。


郭嘉能靠士族打江山嗎?不能,他廢孝廉興科舉,除了因士族官員不少是在其位不謀其政,更多的原因是他要建立一個真正強大的統治階級,首先一點就是斷絕臣子培植黨羽的途徑,其次,一個為他而服務,忠心與他,利益前途都系在他身上的政治集團,才能使他內部穩定,一致對外


司隸地區,三輔京兆周邊的大大小小士族豪族想要投奔曹操,這裏面肯定有人才,但郭嘉不會惋惜,道不同不相為謀,想要為郭嘉效力,想要在郭嘉治下出仕為官,主要途徑就是通過科舉,郭嘉不會為了幾個士族人才而改變初衷,否則就侵犯了他治下官員的利益。


士族擁有不俗出身的便能在袁紹曹操那裏得到一份很好的前程,在郭嘉這裏顯然要靠真才實學,所以他們棄郭嘉而去,相反,出身卑微又有才學的人,或是落魄豪族攀不上關係的才士,則會來郭嘉這裏憑藉自身才幹出人頭地。


這就是郭嘉崛起的資本和立場,將來,不可避免地會與袁紹,曹操等人產生衝突,政見不合,同朝為官不過是爭執,但諸侯之間,則會用征伐來解決,兩方政治利益衝突,在所難免也就會兵戎相見。


返回長安後,郭嘉在府中召來文武,關中戰事已經結束,到手的是關中土地,是時候分配這裏的利益了。


吳懿被郭嘉派回了漢中接替徐庶,又讓駐軍陳倉的吳班領了五千兵馬去扶風西部稍作防範,雖然在他們西面是馬騰,比韓遂要更好相處些,可郭嘉的防範工作,不能鬆懈。


在拿下關中後,漢中的戰略位置的重要程度略微降低,吳懿和閻圃鎮漢中,孟達守陳倉,吳班屯扶風西,在初期,郭嘉要保證漢中到長安的糧道暢通,不能有絲毫差池。


嚴顏占武關,張遼坐鎮函谷關,長安則由甘甯,許褚,典韋,高順四將隨時聽從調遣。


二文四武,徐庶一來到就向郭嘉道賀,郭嘉笑著應了幾句,他的心裏並不是很輕鬆,關中在恢復生產之前,還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瞧見許褚沒什麼精神,一臉頹廢,郭嘉知道這幾天許褚都氣色不佳,整日借酒消愁,實際上是因他麾下將士傷亡嚴重,許褚心疼。


“仲康,難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郭嘉坐在主位上,淡淡地問道。


許褚眼中佈滿血絲,萎靡不振地朝郭嘉望去,悶聲道:“俺,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堂並不寬敞,比起郭嘉在成都的府邸顯然小氣了不少,他們這些雄武將領齊聚一堂,就占了至少一半的空間。


“既然你不說,那我來問你。你麾下陣亡了三千餘將士,三個月內,我讓你募兵補齊五千之數,你能不哭喪著臉嗎?”不跳字。


以郭嘉在益州的口碑加上太平軍優厚的待遇,募兵三千餘小事一樁。


郭嘉溫和地望著許褚,許褚消沉的神態微微一震,沒有回話。


他心疼,不是因為麾下五千將士只剩了一千多,而是因為他一手訓練出來如手足兄弟的將士死去。


“那好,我再問你,此次戰事結束,論功行賞,你部損失最重,卻也立下赫赫戰功,你開口吧,你想為陣亡的將士要怎樣的獎賞和身後待遇,我都答應,這樣你能振作起來嗎?”不


郭嘉目光真誠地望著許褚,他不是信口開河。


許褚怔怔望著郭嘉,眼中湧出淚花,低頭擦了擦,朝郭嘉抱拳哽咽道:“俺代表死去的將士們,謝謝主公。”


郭嘉表情沉痛,站起身,道:“此次出征陣亡的將士,我都將數倍撫恤。”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4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十九章 長久之計

-
第十九章長久之計


論功行賞也有講究,郭嘉在故道敗呂布,抵擋了外敵,對將士們的賞賜只能按照軍中制定的賞罰制度來執行,因為他打了勝仗,卻沒有實際收穫。


打下關中則不同,本質上是對外擴張,郭嘉獲得了關中的土地資源,封建時期,土地甚至比官爵更加受到重視。


秦漢是奴隸制崩解,封建制興起的時候,土地私有得到承認,百姓們大多都希望擁有一片屬於自已的一畝三分地,不管百姓的職業是不是農民。


郭嘉要撫恤褒獎三軍,首先就是分配土地,縱觀王朝興替,天下分崩後重歸一統,無不是資源的再分配,**往往就是產生了這樣一個直觀的後果,舊的統治階級消亡,新的統治階級興起,伴隨著新一輪的資源分配。


對於關中土地的分配,郭嘉制定的方案是有先後之分,太平軍是首先得到賞賜的,因為軍隊是他的命脈。接下來才是從關中南下益州的百姓,他們可以重回家園,郭嘉給予援助,卻不能將土地直接送給他們,至於益州的權貴階級想要打關中主意,則要排隊,並且也要視情況而定。


“元直,給成都發去文書,秋收後,提前舉行科舉。”


分配利益的工作也工程浩大,尤其是關中之地不論從土地肥沃還是政治地位,都非同尋常。


就算是將荒廢的田地賞賜給了太平軍將士,也要等明年春天才開始恢復生產,因為現在錯過了春耕,他們在益州的家眷也已經投入了這一年的生產之中,現在,百廢待興,準備工作要面面俱到。


郭嘉看著關中地圖若有所思。


在天子遷都許昌這個時期,他必須迅速擴強他所統治的政治集團,否則就難以與關東諸侯爭雄。


這兩年益州士子們翹首以盼,等的就是郭嘉擴張屬地,現在如願以償,有志出仕的士子們的機會來了。


長安是帝都,關中人以此為榮,長安就算已經荒廢,卻也擁有著不可撼動的政治地位,大漢西都放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忽視。


在長安為中心的三輔之地做官,顯然要比在益州偏隅之地做官要更加有前途,因為只要郭嘉擴張的步伐沒有停下,終有一天,他會離開益州,將統治重心移到更加逼近中原的地方。


關中之地各郡縣空出的官職,就是刺激益州士子們踴躍參加科舉的強心劑,同樣也是郭嘉所統治政治集團的強盛之道。


“主公,這次科舉的名額和標準,以及新晉官員是直接來關中,還是?”


徐庶必須問清楚一些細節,郭嘉經常是只在大方向上做一個指示,旁枝末節都是益州府的幕僚們互相探討商議完善的,可這一次,關中的官場空虛,恐怕整個益州官場都在聚焦這裏。


肯定有不少益州官員也想來關中。


郭嘉聞言陷入沉思,這兩年參加科舉的才士並不積極,因為益州官場已經飽和,每年錄取的名額在逐漸減少,所以益州士子們才迫切希望郭嘉對外擴張,給他們創造晉升出仕空間。


沉默片刻,郭嘉望向徐庶,說:“益州府不用更名,但仍舊管制我治下所有屬地內的政務,秋後科舉選拔官吏的人數控制在最低額度,關中需要多少官吏就能維持基本治理,則取士多少。甄選標準不能降低,哪怕真才實幹者鳳毛麟角,也不能氾濫任用無能之輩,此次科舉脫穎而出的才士,儘量還是留在益州,關中各郡要職,則以益州已出仕的官員提拔升遷調任。”


關中恢復生息需要的時間也許是數年,百姓返回關中,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讓關中恢復鼎盛時期,官吏一次提拔多了,不但是支出管理上的負擔,同樣也阻斷了日後科舉取士的道路,為了長足發展,這一步的規劃要謹慎。


政務繁重,郭嘉給成都還送去了一封家書,簡簡單單地告知家中他要在長安待上一段時日,返回益州的日期,待定。


近一個月來,郭嘉從早到晚在府中處理政事,讓他重溫了初定益州時廢寢忘食的日子。


七月初,烈日炎炎。


長安四面各有三個門道,西面正中是直城門,一行浩浩蕩蕩的馬車隊伍緩緩入城。


剛入城的車隊前,忽然來了一隊人馬,車隊停下,排頭三兩馬車上分別下來三家人。


城內蕭條,頗顯清靜。


郭嘉勒馬止步,翻身下馬,朝著車隊朗聲道:“遠道而來為何不提前通知我一聲?讓我倉促出來相迎,禮數不周啊。”


剛說完,郭嘉眼前一亮。


為首馬車車簾翻卷,躬身走出一位風姿卓越的女子,在侍婢扶手下走下馬車,一抬頭,望見郭嘉,露出幾分扭捏之態,正是貂蟬。


今日傾國傾城的貂蟬格外光彩照人,平日用發簪貫穿發頂,青絲自然落下,現在卻是用心梳妝打扮過。


烏髮反攏結於頂,反綰出花式,猶如怒放牡丹,富麗多彩,不但看上去雅致悅目,更令她平添一份貴氣。


上身青白繡花衣,下身五彩留仙裙,綾羅綢緞穿在她身上真是一種藝術,令萬物黯然失色。


最初貂蟬是在宮中穿宮裝,地位卑微,在階級森嚴的皇宮中被人呼來喝去,在郭嘉身邊做女婢,雖沒有被頤指氣使地使喚,卻也是個心存自卑的小侍女,在郭嘉面前,這是頭一回如此炫彩奪目,貴氣逼人。


見到郭嘉,貂蟬就瞬間被打回原形,自已這番打扮令她有些不安,趨步來到郭嘉面前,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


“奴婢,奴婢這是,都是蔡夫人叫奴婢這麼打扮的,不是奴婢本意。”


郭嘉提倡節儉,貂蟬生怕郭嘉不喜,就連蔡琰和甄薑平日衣裝打扮都十分簡約樸質。


微微一笑,回過神的郭嘉從美色中掙脫出來,道:“貂禪,今天你可是讓我開了眼界。”


湊前一步,郭嘉壓低聲音接著道:“你這身打扮,我很喜歡。”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貂禪垂首甜甜一笑,心中惶恐煙消雲散。


對於她這身打扮是出自蔡琰的主意,郭嘉心領神會。


貂禪在他府中是個看起來沒什麼身份地位的奴婢。


可是她在外面是代表著郭嘉參與益州商業協會的人物。


“奉孝,這長安城如此荒涼,真難為你待在這裏了,難道不煩悶麼?”


第二輛馬車下來的人是甄豫,入城時就看到了長安城的境況,不勝唏噓啊。


好歹也是大漢西都,赫赫有名的帝都現在竟然如此慘澹淒涼。


郭嘉朝他走去,貂蟬跟在郭嘉身後,又恢復了千依百順聽話的小婢女形象。


“唉,我這也是沒辦法脫身,關中初定,百廢待興,要恢復長安往日繁華,恐怕還要靠兄長一臂之力呢。”


郭嘉剛來到甄豫面前,打過招呼,第三輛馬車下來的人也走了過來。


“使君一戰功成,折沖四海,威名已傳遍益州各郡,聞者無不頌揚使君雄威,呵呵,在下恭賀使君。”


來人三十出頭,斯文有禮,文質彬彬。


郭嘉朝他一拱手,含笑道:“傳言誇大其詞了,我有什麼功勞?撿個便宜罷了。呵呵,聽聞張兄近日喜得貴子,我才應該給你道賀呢。”


此人叫張續,祖上也算赫赫有名,出過三公級大官,可惜家道中落,仕途上沒能延續輝煌,如今是益州商業協會犍為郡的代表人物。


張續朗笑著給郭嘉回了一禮,道:“在下謝過使君,我家翼兒能得使君掛心,是他的榮幸。”


郭嘉與他寒暄起來,本還不以為意,卻猛然一驚。


翼兒?張翼?


腦中又情不自禁發問:該不會是蜀國後期大將張翼吧?


倒還真有幾分可能,歷史上張翼就是出身蜀中犍為郡。


引路請他們一同到府中作客,郭嘉與他們一路談笑風生。


這些年隨著益州太平,郭嘉統治不是靠士族壓制士族,加上以法治人的路線,並不存在勢力階級壓制的情況,與益州豪族之間關係緩和,有的豪族也因禍得福,地方大姓豪族家業蒸蒸日上。


犍為郡張家便是如此,作為犍為郡代表加入商業協會的張家儘管仕途上無法重現先輩輝煌,卻悶聲發財,生活無憂,又沒有曾經的士族打壓,只要不仗勢欺人,不蓄謀不軌,張家在郭嘉治下是地主財主,家中的手工作坊每年帶來的利益十分優厚,太平日子過得非常滋潤舒坦。


儘管他的祖輩有位列三公的過去,但人都是著眼現在,放眼未來,不能總活在過去的榮光之中。


比家族興盛歷史,也許隨便拉出來一個平民百姓都有可能說出來一些令人咋舌的祖上光輝史。


就像琅琊郡諸葛世家,追溯他們的先輩,可是比大漢還要悠久,早在商湯時期,諸葛家的先輩是葛國的國君就算是不起眼的小國,也是國君。


後來傳承下來,葛家居住在諸城,逢人喜歡用諸城葛家來介紹自已,漸漸地,就變成了諸葛。


祖上再輝煌,眼下不如意,又能怎樣?


諸葛家現在也只能投奔劉表,依附軍閥而已。


這個世道,誰也別跟誰比家世,指不定比人落魄卻家世淵源呢。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4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章 能圖之利

-
第二十章能圖之利


到達郭嘉府邸門口時,貂蟬率先招呼著跟她一同前來的十幾個婢女進入府中,立馬就再次融入了女管家的角色中。


張續同時也吩咐與他隨行而來的下人忙活起來。


瞧著張家下人抬著八仙桌,靠背椅,屏風假山盆栽等等往府中送去,郭嘉哭笑不得。


“張兄,這是?”


張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些許俗物,使君就不要推辭了。我這也是想多謝使君多年來的關照,不敢說投桃報李,算是盡點兒心意吧。”


郭嘉率軍攻入長安,生活起居自然簡樸至極,甄豫和張續來長安,卻帶了不少居家擺設。


早已將郭嘉喜好瞭解透徹,張續這些益州豪族們想要巴結討好郭嘉,也得有機會才行。


送美女?他們找不出比郭嘉妻妾更清麗絕倫的女子。


送金銀?太俗套反而落入下乘。


不過這來一趟長安,順帶給郭嘉帶些日常起居能舒坦些的傢俱器物,倒是恰到好處。


人家一番美意,郭嘉也不好拒人千里,正如張續所言,這都是些不足為道的禮物,對益州豪族來說是九牛一毛,卻能把心意表達出來,這樣的禮,是真把郭嘉揣摩透了。


商人捕捉商機的嗅覺遠勝常人機敏,郭嘉剛打下關中,益州商業協會就心思活泛起來,迫不及待地讓張續和甄豫作為代表來長安探一探郭嘉的口風,貂蟬名義上也是商業協會代表,實際卻是甄姜和蔡琰派來伺候郭嘉生活起居的。


三人來到府中正堂,主客入座,貂蟬去了後院安排瑣事就沒有再露面,有郭嘉在,她自然就無須出面。


“兩位前來長安想必不是遊山玩水吧?正事要緊,還是開門見山吧。”


郭嘉公務繁忙,三人都是心底透亮的人物,以往打過交道,彼此的行事作風心知肚明,郭嘉做事雖不風風火火,也算是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人。


甄豫和張續對視一眼,眼含笑意,張續果真就無所顧忌地直言不諱。


“實不相瞞,商業協會請在下與甄兄做代表來問一問使君,這關中土地,他們能否向官府購買?”


土地是長遠利益,不管商人有多少手工作坊,或有多大的絲織生產點,土地才是最穩妥的家業,土地越多,子孫後代的生活才更有保障。


益州豪族現在不缺錢糧,郭嘉如果說用錢糧換土地的話,哪怕價格高一些,他們都願意。


土地私有得到認可,買賣土地也是官府允許的,東漢末年的中小地主大肆兼併土地,多半都是因為官商勾結,士族豪族同流合污一同壓榨百姓,益州在郭嘉治下,在推行屯田初期就說過永不加賦,後來又降了一成田賦,雖然還比不上大漢初期十五稅一幾乎沒有任何負擔的程度,可比起其他地方,百姓們已經十分滿足和享受這樣的政策,視土地為命脈的百姓自然不會賣地給豪族了。


益州的土地資源,豪族們不敢打主意,生財有道,沒必要自尋死路,現在關中被郭嘉收入囊中,益州豪族想來分一杯羹,人之常情,貪婪所致。


“關中初定,百廢待興,關於這裏荒廢的萬里良田,我已與官員們商議過,首先嘉獎太平軍將士,其次,召回那些流亡他方的關中百姓歸回故土,在穩定的頭幾年,我不打算將這些土地進行販賣,不過,逃難去益州的關中百姓若是遷徙回關中,他們在益州留下的土地,倒是可以視情況出售,具體事宜,商業協會和益州府的官員們還要詳細磋商才行。”


郭嘉口氣溫和,雖與益州豪族曾經勢同水火,但今日不同往昔,就算是他們在打關中土地的主意,張續和甄豫只是代表,郭嘉與他們也沒必要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


利益就是利益,擺在眼前的蛋糕,誰又不想分食一塊?


張續和甄豫似早已預見般面不改色,關中土地令人垂涎欲滴,卻從全局戰略上,仍舊要給郭嘉服務才行,加快百姓遷回關中恢復生產,是為郭嘉下一步戰略打下基礎。


籠絡人心,吸引更多百姓到郭嘉的屬地安居樂業,郭嘉最先考慮的,實際是他自已的利益,所以益州豪族仍舊要排在後面。


跟誰爭利,也別跟主宰生死的統治者爭。


但是除了關中土地資源,益州商業協會仍舊有利可圖,郭嘉擴張屬地,為他們打通了商道。


“使君,敢問,商業協會若想去涼州,河北以及中原行商,使君能否提供一份保障?”


張續繼而問道。


益州的織錦業十分發達,成都錦城之名也因此而來,加上繅絲,織綢,煮鹽,冶鐵,兵器,金銀器,漆器等等手工業興盛,益州商業協會要把賣賣做強做大,不缺貨物,只是缺少銷售管道。


當長安和洛陽繁華不再,臨洮遭受關西戰火荼毒,邯鄲在中原戰火中衰敗,宛城又被張繡割據閉門斷絕往來,六座大都市只剩下成都不衰反盛。


在這個時期,益州商業協會是有驕傲的資本,哪怕成都地處偏隅,繁華茂榮也是其他城池難以比肩的。


“近日涼州傳來消息,馬騰和韓遂返回屬地後,有不少羌胡部曲的首領發動叛亂,扶風以西的地界,商業協會還是暫時不要去了,況且馬騰和韓遂就算熬過這一段艱難時期,他們也要迅速擴充兵馬,涼州能圖之利甚少。”


心境十分平穩的郭嘉並沒有幸災樂禍,這個局面他早已預見,羌胡部曲並不可怕,他們每個首領麾下兵馬少則數百,多則千人,只有全部凝聚起來,才具有真正威脅。


有人反叛很正常,馬騰和韓遂帶著可憐的兵馬回涼州,桀驁難養的羌胡人要是仍舊對他們服服帖帖,才有問題。


不過這些只是小挫折,郭嘉堅信造了一輩子反的韓遂和有著不少猛將的馬騰,能夠渡過難關。


這個消息是張續和甄豫都始料不及的,他們僅僅知道郭嘉與馬騰韓遂結盟一起剿滅了李傕郭汜,至於郭嘉軍事上的部署和戰略上的策劃,他們不知道也不懂。


從前商業協會去涼州是本著給郭嘉購買戰馬和收購一些新奇工藝品,轉銷他方,現在看來,涼州的商道不但斷了,而且更有可能去那裏行商還有性命之危。


“奉孝,難道只能等涼州穩定下來,商業協會才能再次前往涼州嗎?”不跳字。甄豫微微皺眉,斷了財路,對商人來說非常痛苦。


對此,郭嘉卻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來回望瞭望二人,反問道:“即便韓遂馬騰鎮壓了叛亂,扶風以西局勢太平,可韓遂和馬騰那時,需要什麼?”


甄豫脫口而出:“糧草,兵器,戰馬,只要是戰爭物資,他們都需要。”


郭嘉又反問:“那益州的糧食,兵器,能賣給他們嗎?”不跳字。


甄豫和張續神情一震,有些明白了。


以前郭嘉讓商業協會去涼州,因為郭嘉要戰馬,所以才允許商業協會把從百姓手中購買的糧食賣去涼州,現在,別說涼州,就連郭嘉都要精打細算廣積糧食。


兵器就更別說了,冶鐵業發達,不代表商人能隨意買賣兵器,這些都是控制在益州府手下。


至於絲織金銀之類的商品,益州商人拿去涼州,都未必有人要,他們也別想從涼州再買來戰馬。


韓遂和馬騰的西涼鐵騎遭受重創,人數銳減,此次返回西北,肯定會嚴格控制戰馬外流。


商業買賣講究的就是收支,益州商業協會想要在涼州販賣貨物,除了糧食兵器,其他的都賣不出,想要在涼州購買商品,最想要的戰馬又得不到,所以郭嘉說,涼州能圖之利甚少。


西面的商道斷了,還有東面。


甄豫試探性地問道:“奉孝,河北和中原,你看商業協會能去與他們打交道嗎?”不跳字。


張續也緊張地望著郭嘉,從大局上看,益州商業協會是屬於郭嘉的,而河北和中原,是袁紹和曹操的地盤,益州商業協會能不能打開東面的財路,實際上要看郭嘉與袁紹,曹操之間的關係,若對立的話,益州商業協會去了等同送死。


“天子雖已遷都許昌,可不瞞二位,中原仍舊是曹操做主,各地政令,均出自他手。中原自黃巾之亂起,飽受戰火,生靈塗炭,如今曹操一統兗州豫州,這兩年推行屯田,休養生息,可兗州豫州地域並不廣,加上偶有外敵騷擾,曹操的屬地,絕養不起十萬以上的軍隊,可他仍舊帶甲十萬,這也因他立于中原,強敵環峙之下,逼不得已。為了養活這些兵馬,曹操無所不用其極地搜刮軍需和金銀,益州商隊此時去中原,恐怕是羊入虎口。”


郭嘉並沒有正式表明他和關東諸侯的關係是友是敵,但益州商業協會與中原商業往來的可行性,是由中原環境而決定的。


曹操在前期過著入不敷出的苦日子,所以曹操迫切地想要打下徐州。


在這樣的環境下,中原實際上就像是貧民窟,益州商隊去了恐怕就會被曹操拿來劫富濟貧。


張續面露為難之色,苦澀地問道:“使君,若如此,黃河以北的袁紹恐怕也不會與益州商業協會有來往了,袁本初與曹孟德私交甚好,肯定共同進退。”


表面上看,的確如此,可是郭嘉卻微微一笑道:“此言差矣。”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5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一章 三分天下

-
第二十一章三分天下


曹操和袁紹仍舊處於蜜月期,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尤其在曹操把大將軍這個聽起來顯赫的職位通過天子的名義封給袁紹之後。


但隨著公孫瓚和袁術敗亡之象愈發明顯,徐州呂布劉備不足為患,中原至河北的形勢已經開始轉向袁紹與曹操這兩位同盟者針鋒相對的趨勢。


“袁紹貪慕虛榮,看重名望,益州商隊前去河北,袁紹不會從中作梗,若他阻撓,會擔憂背負駡名,正常商業往來,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郭嘉侃侃而談,令甄豫和張續頓時有種恍悟的感覺,繼而喜形於色。


河北在袁紹治下是一片富庶廣褒的土地,同樣因袁紹統領士族,河北有著為數眾多的達官顯貴。


把生意做到河北去,會得到豐厚的回報。


和韓遂馬騰所在的屬地打交道,郭嘉要用書信往來立下君子協議,和袁紹往來,只要不是政治利益衝突,郭嘉絲毫不擔憂袁紹會做出招致駡名的事情。


儘管河北的士族豪族瞧不起益州豪族,但好歹都是同一個階層的群體,稍有盛氣淩人是必然的,卻不會咄咄相逼。


根據郭嘉戰略的轉移,益州商業協會也必須緊隨其後做出商業策略轉變,以前他們是和涼州做生意,現在就要把目光投向河北,因為郭嘉下一步戰略是西北。


郭嘉並不主導商業協會運作,甄豫和張續只是來摸清外部形勢,言盡於此,大家也就不再深談。


又聊了些場面話,甄豫和張續不打算打擾郭嘉辦公,打算告辭,卻被郭嘉出言挽留。


“二位,還有一件事,我想徵詢你們的看法。”


二人按下去意,靜待下文。


郭嘉微笑道:“不知二位有沒有興趣在長安購置產業?”


甄豫與張續面面相覷,不太明白郭嘉的意思。


長安現在荒涼凋敝,人煙稀少,在這裏購置產業有什麼用?


這畢竟已經不是大漢建國後盛極一時的長安城了,自王莽篡漢以來,長安就漸漸衰落。


無可否認的是長安的政治意義,卻在商業上沒什麼利益可圖。


就算有,也是長安城外的土地。


他們思來想去,不得其解。


郭嘉看到二人絞盡腦汁一副愁眉苦思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想遠了。


要恢復長安興盛,至少也要五年,十年,甚至更長。


“哎,這長安城十室九空,也有不少豪宅完好無損,我就想問問你們,想不想在長安中購置宅邸,若是在益州呆膩了,或有閒情逸致遊山玩水時,在長安有個落腳的地方。”


這一聽,甄豫和張續眼前一亮,而且也想到了可圖之利。


長安現在衰落,但要是發展起來,恢復往日盛況,這長安城將會是寸土寸金,別說給自家購置府邸,添處產業,就是拿來投資,也許也不錯,這裏的風險就是郭嘉受不受得住長安,長安又不能不能太平發展下去。


“敢問使君,這長安城中的房屋宅地,使君打算出售多少?”


張續一臉興奮之色,還有一個理由是他們這些商人在心中想到的,若是長安能恢復往昔榮耀地位,住在長安的人從地位上就高人一等,關中人瞧不起關外人,在大漢初時也因如此,那時長安是帝都,關中人以此為榮。


成都繁華是事實,益州人在關東,關中人眼中,卻稍顯卑微,秦漢時北方盛,南方衰,到了東漢末年以及魏晉時期,北方人口遷徙南方,不斷為開發南方提供人口和技術生產力,才使得南北分庭抗禮。


益州豪族追名逐利,郭嘉擴張屬地,對他們有好處,只要郭嘉能夠保住關中,長安再次發展起來,他們也想要分一杯羹。


不敢說從益州遷徙到關中,至少在長安中擁有豪宅府邸,將來在長安興盛時,益州豪族在關中人面前,足以吐氣揚眉。


“具體出售多少還不能定論,但重建長安時,民宅所占區域必定不少,日後回歸關中的百姓肯定以長安為首選落戶安家,我想,若是益州也有這個想法的百姓,我還是能通融通融的。”


郭嘉口氣親切,嘴角含笑,實際上他打得主意無非就是把益州豪族綁到他的船上而已。


單憑商業協會,還不夠,要讓他們有危機意識,並且是和郭嘉站在同一戰線上,引君入甕首先就要以利誘之。


長安,現在不光是蕭條,還有危機,曹操一日沒封郭嘉官,他在長安就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郭嘉要讓內部團結,先把關中從實質上據為己有,名義上,再等機會。


益州儲糧豐厚,可從漢中運糧到長安路途艱險,勞民傷財,郭嘉希望調動益州豪族的積極性,讓他們帶著錢糧來長安購置產業,這樣一來,一舉數得。


甄豫和張續眼神交換,頗為意動,這筆投資的風險是顯而易見的,益州有秦嶺天塹,大家高枕無憂,關中雖有雄關拱衛,可西面有韓遂馬騰,東面有袁紹曹操,萬一戰火燒到關中,他們的投資就打水漂了,每個諸侯帳下都有利益集團,就算益州豪族投降其他諸侯,也要低人一等,看人臉色,在郭嘉這裏,他們就沒那個顧慮。


商人逐利,做買賣哪能沒有風險?只要覺得這份回報值得冒險,生意就能做。


“使君美意,在下卻之不恭,使君是打算在益州公佈詔令販售長安宅地嗎?”不跳字。張續面帶喜色,但是又怕郭嘉鼓動全益州百姓都來關中,到時候就變成了與民爭利,他們這些豪族的利益就相對降低。


郭嘉呵呵一笑,搖頭道:“這個事情,還是你們回益州後在商業協會內相互傳達一下就行,益州府只會號召那些離鄉背井的百姓返回關中故土,不會煽動益州百姓大批遷徙來關中。”


故土情深,百姓們大多還是願意留在家鄉,郭嘉就算煽動也沒什麼效果,索性不大張旗鼓地做這件事,益州是他的大本營,關中恢復生產迫在眉睫,卻也不能動搖他的根基,退一萬步講,郭嘉守不住關中,還能撤回益州,要是益州百姓爭先恐後來了關中,郭嘉豈不是自斷退路。


放下心來的甄豫和張續按捺住心中竊喜,又和郭嘉商談了一些細節之後,打算快馬加鞭返回益州,將這個消息通報給商業協會中的各地豪族。


將二人送至府外,郭嘉哭笑不得地挽留道:“我還打算晚上設宴為二位接風洗塵,卻想不到相聚片刻,又是一番離別相送。”


張續朝郭嘉一抱拳,直爽道:“來日方長,待使君安定政務,在下必與使君一醉方休。”


甄豫站在馬車旁,笑道:“奉孝,你知我志在行商,南來北往做買賣,最要緊就是快,你也快快回府吧,不必送了,我與張兄這就離去。”


無可奈何地臨別行禮,郭嘉目送二人上了馬車,而且是鑽進了同一輛馬車中,看來還有不少商業上的事情要互相磋商深談。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還真是雷厲風行啊,商場如戰場,容不得貽誤良機,道理是一樣的。


返回府中的郭嘉來到後院,見到貂蟬正指揮著下人把張續送來的器具擺設一一歸置,忙得不亦樂乎,瞧著貂蟬事無巨細都要親自下手,郭嘉情不自禁浮現笑意。


這宅邸他入住以來,一切平常無奇,斷不可能淩亂狼藉,卻在貂蟬細細佈置下煥然一新,院中有假山盆栽,花花草草令人賞心悅目。


忙了一天的府邸終於平靜下來,到了夜晚時,吃過晚飯,沐浴完畢,郭嘉在院中石桌前擺下酒杯,拿出醉仙,自斟自飲。


益州這幾年收成豐厚,百姓殷實,馬鈞製造出有利農耕灌溉等農具功不可沒,提高了生產效率,禁酒令也隨之解除,現在甄家的醉仙再次流入市場。


忙了一天累的手腳酸軟的貂蟬也沐浴更衣完,來到院中,瞧見郭嘉,走了過去柔聲問道:“使君,為何不見大公子呢?”


郭嘉剛飲下一杯酒,聞聲望去,貂蟬又換上了平凡的衣著,反綰結式的發絲平凡地披向背心,不施粉黛卻嬌美天生,帶著沐浴後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坐吧,陪我喝一杯。燁兒住在軍營。”


郭嘉拿起一個杯子放下,倒滿七分,推到了空位前,貂蟬坐下,與郭嘉正好相對。


“大公子住軍營啊?那怎麼行?”


貂蟬皺眉,面露憂色。


郭嘉輕聲一歎,淡淡道:“太多人前半輩子錦衣玉食,後半輩子卻連苟活都難。亂世,先要能吃苦才行。”


貂蟬端起酒杯,現在的她有點兒小家碧玉的味道,儘管美貌動人,嬌媚無雙,可郭嘉見識了太多美女,視覺疲勞之下只覺眼前佳人悅目,卻早已失去驚豔的感覺。


小口抿了點酒水,貂蟬喝酒永遠就像是在品嘗,略顯優雅,缺少豪爽。


握著酒杯,在月色下俊逸面孔浮現出幾分快意,郭嘉出神地望著自已另一隻空閒的手掌,道:“貂蟬,我出太行山,占益州,取關中,從一個小人物到今天三分天下據為己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不跳字。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5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二章 色欲熏心

-
第二十二章色欲熏心


剿滅李傕郭汜和去卑,同時也削減了韓遂和馬騰,郭嘉入主關中,損耗少,收穫豐,雖然他表面上不以為意,可心裏,還是有些得意的。


人生得意須盡歡,郭嘉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打了勝仗,而且是大勝仗,他可以得意,卻不能盡歡,因為大肆慶祝狂歡會滋長驕傲心理,作為人主,他要以身作則,給下面的文武起一個表率作用。


勝利者的防備往往就是在得意時鬆懈,危機往往也就在上位者最得意忘形時逼近。


仗打完了,郭嘉論功行賞,卻再無慶賞活動,他自已只能坐在府內院中的石桌前,月下自飲,享受一次成功的內心歡愉與興奮。


貂蟬看著郭嘉一杯接一杯,臉上掛著略有自得的笑意,她不是嗜酒之人,伺候人喝酒倒很在行,不停給郭嘉斟酒,至於郭嘉問她的問題,她答不上來。


有了關中和益州,對郭嘉意味著什麼?她懵懂不知。


又滿飲下一杯酒,郭嘉帶著三分醉意,眼神迷蒙地道:“有益州,我能保自已半世無憂,再拿下關中,我就有了爭雄天下的資本。”


孫子兵法就有言: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


“呵呵,天下無人知我心,我要入益州時,大家都反對,益州偏僻,易入難出,這些我難道不清楚嗎?可是造反,豈是兒戲?瞧瞧現在關東能好好活下來的諸侯,都是什麼人?袁紹,曹操,劉表,呵呵,孫策小兒,名為袁術麾下,實則自立門戶,韓遂馬騰在背後肯定罵我是個虛偽小人,呵呵呵,我不在乎,袁紹不虛偽?曹操不虛偽?劉表不虛偽?就連勇冠三軍的孫策,他不肯背負忘恩背主的駡名而遲遲沒有豎起大旗,還不是一樣虛偽?”


立足益州作為根基的戰略路線是郭嘉力排眾議做出的決定,益州有秦嶺天塹和荊州揚州有長江天險是兩個概念,秦嶺天塹可以拒敵,長江天險卻要在江上佈防,郭嘉沒有水軍,拿什麼來佈防?


蜀漢困死在益州,那是因為外部環境,諸葛亮六次北伐最終病故五丈原,只能說曹魏勢大到了不可撼動的地步,司馬懿在雍涼與諸葛亮鬥法,採用防守拖延戰術,就能把蜀漢逼得只能無功而返。


在諸侯割據初時,只有北方袁紹崛起發展迅速,郭嘉入益州,北進或東征,都可行,只不過打劉表沒有藉口,繼而謀取關中。


“貂蟬,你知道大漢的開國皇帝高祖劉邦嗎?”不跳字。郭嘉面色微紅,眼帶醉意。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酒量好,但今天心情也好,喝起酒來刻意將理智拋在一邊。


端著酒壺的貂蟬腦袋點了點,又給郭嘉斟滿了酒。


這個問題,別說貂蟬,平常老百姓也都知道。


“劉邦,就是在漢中建國,稱漢王,而後拿下關中,逐鹿天下。”


單手支著腦袋,郭嘉盯著貂蟬,不再發一言。


現在郭嘉只需要等三五年關中恢復生產,繼而找個藉口拿下涼州,到時候整個關西加上益州,他就坐擁四分天下,關東不一統,誰還能與他抗衡?


這就是他拿下關中後的意義,揮戈問鼎的基礎,他有了。


貂蟬神色迷離地望著郭嘉,臉蛋兒飛起紅霞,她看得出來今天郭嘉高興,讓她備受感染,對郭嘉說的話懵懵懂懂,卻不妨礙她也為郭嘉感到高興。


“使君要是每天都這麼開心,那就好了。”


貂蟬看出郭嘉不再喝酒,於是也放下了酒杯,胳膊肘支在桌上,托著下巴,笑顏如花。


換了蔡琰在這裏,肯定能更加深切地明白郭嘉此時的心情,可貂蟬,好聽點兒的說法是曲高和寡,不好聽的話就是對牛彈琴。


這些,郭嘉都不在意,有時傾訴不需要回應,只需要一個聆聽者,一個能感受他的喜悅的聽眾就足夠了。


“貂蟬啊,伺候我和兩位夫人,加上兩個孩子,你不覺得辛苦嗎?”不跳字。


郭嘉神色溫柔地盯著貂蟬。


貂蟬自然地搖搖頭,微笑道:“甄夫人和蔡夫人待奴婢極好,兩位公子聽話懂事,一點兒也不辛苦。現在想來,若當年沒有隨使君離開洛陽,奴婢恐怕會死於非命呢。”


她這樣想很正常,董卓入洛陽後生靈塗炭,遷都長安後到今天,長安的凋敝足以證明一切,天子身邊能活下來的人屈指可數。


郭嘉卻高深莫測地笑道:“也許你沒有跟著我,會嫁給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呢,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衣食無憂,也不用伺候別人,反過來是別人伺候你呢。”


貂蟬表情一僵,思索一陣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現在跟著使君,奴婢很開心,沒有人欺負奴婢,同樣也是衣食無憂,每日睡下時會想想明日做什麼,一覺醒來,知道該去哪里,該做何事,這樣挺好啊。”


皓潔月光下,貂蟬仿佛褪去幾分嬌媚,多了幾分單純清美。


一路跟著郭嘉風風雨雨的貂蟬秀色可餐,郭嘉不是視若無睹,而是他身邊有蔡琰,後來又有甄薑,論姿色,也許她們遜色貂蟬一籌,可相差無幾的情況下,郭嘉還未色欲熏心到如狼似虎的地步。


出兵到今天,數月未近女色的郭嘉正值血氣方剛,不免有些心猿意馬,心底躁動越發強烈,望著貂蟬,輕聲問道:“貂蟬,我忽然想納你為妾。”


真夠直白的。


貂蟬除了姿色,不能說是一無是處,畢竟在郭嘉的生活中,她已經不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換了別的人來伺候他,必定不能事事周全,面面俱到。


他有正妻甄姜這個賢妻良母,又有才女蔡琰相夫教子,紅顏知己他有不少,但生活的基本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不起眼的瑣事,只有貂蟬做的讓郭嘉甚為滿意。


貂蟬無邪的笑容先是驚喜,轉而一黯,有些失落和掙扎地咬咬唇瓣,道:“奴婢是不祥之人,會給使君帶來不幸的。”


這絕對不是郭嘉頭一次聽到的言辭了。


歪著腦袋,十分好奇的郭嘉問:“以前聽你說過數次不祥之人,今日,我倒是想聽聽你的解釋,論算命,我覺得左慈和于吉算是權威人物,你找過兩位道長給你算命了嗎?”不跳字。


貂蟬垂下腦袋搖搖頭,任憑郭嘉怎麼問,她就是沉默以對,後來兩道清淚順著臉龐滑落。


看著那晶瑩的淚滴,郭嘉輕輕一歎,也不再逼問她,安慰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再問你就是了,既然你不願做我的妾,我也不強求你。”


起身走到貂蟬身前,俯下身伸手為她拭去淚水,郭嘉摸摸她的頭髮,順滑爽手,柔聲道:“我是不信什麼祥瑞與不詳的,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呵呵,你在心裏罵我下流無恥都行,但我必須承認,我對你有色心呐,以後我要是喝醉了,你可要跑遠點兒,不然的話,哼哼。”


貂蟬霞飛雙頰,滾燙似火,偷偷抬起頭瞄了眼郭嘉,發現他揶揄的笑容又趕緊垂下頭,羞澀不堪。


“夜深了,我回房休息,你也早點回房吧,記得把房門關緊。”


郭嘉一邊輕鬆地說笑,一邊朝房中走去。


望著郭嘉修長的身影,貂蟬的淚水不爭氣地再次落下,抽抽搭搭地收拾好石桌上的酒杯器具。


回到房中,只著輕紗的貂蟬躺在榻上,雖是盛夏,夜間悶熱,但她還是將薄被緊緊抱在懷中。


夜深人靜,蜷縮在床上懷抱薄被,貂蟬仿佛能夠聽到自已劇烈的心跳,一顫一震,令她呼吸急促。


黑暗中的貂蟬一臉潮紅,腦海中全是郭嘉的音容笑貌,身體與薄被輕輕廝磨,房中傳來微不可聞的呢喃聲。


“使君……”


甄豫與張續來得快去得快,他們返回益州不到半月便又再次前來長安。


而這一次前來長安的隊伍,已經不是兩家這麼少,浩浩蕩蕩的車隊前後蜿蜒,目力能及望不到邊。


當益州豪族得知郭嘉打算出售長安宅地,並且可以優先給他們益州商業協會時,得到了熱烈的反響。


現在益州豪族不缺錢糧,在長安買個宅邸,是他們以前,甚至先輩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長安蕭條,不復往日輝煌,這都不重要,十年,二十年,只要長安城沒有被夷平,總會恢復興盛的。


就算買不到現成的宅子,哪怕買塊地也成,他們這超過兩百家集體前往長安,不但帶足了錢糧,還帶了一批工匠,就是要給自家修繕宅邸用的。


至於郭嘉要是守不住關中之地,長安落入別的梟雄之手後,他們現在買房買地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這些他們也考慮過,可錢糧是能賺回來的,土地可是別人占了,自已就沒份了,就算投資打水漂,這個險,還是值得一搏。


無可否認的是,現在的益州豪族有些優越感,郭嘉連戰連勝,擴張勢力,他們在去往別的地方行商都沾點兒光。


爭先恐後的益州豪族們帶著大批物資和工匠進入長安,讓郭嘉又一次開動腦筋,算計著是不是為了重建長安,再讓商業協會出把力。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29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2-8-6 13:19 編輯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三章 合則兩利



益州商業協會大隊人馬進入長安後由法正接待,城中閒置宅院很多,以供他們下榻。


和張續上一次來長安如出一轍,益州豪族們帶了不少禮物送給郭嘉,他們以往送禮都是給地方官,現在益州地方官吏也能收禮,卻不能授人以柄,因此也只有壽辰婚娶時,收一些薄禮,太貴重的反而會退還回去。


其實郭嘉並不在意,禮尚往來,重禮饋贈他管不著,做官的你別徇私枉法,就算益州豪族把家業都送給你,郭嘉也不管,當然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豪族送禮是獻媚討好還是有求於人,不能混為一談,要區別對待。


兩百多家送來的禮物堆在院中幾乎把整個府邸都填滿,郭嘉面對這樣的情況,無奈地把法正叫來,讓他把這些東西都分批轉贈給手下將領們。


豪族們送禮是光明正大,並非私相授受,況且是送給郭嘉,不存在齷齪勾當。


他們這是慣性使然,不管郭嘉是不是一個貪利之君,至少他們要把心意表達出來。


休整三日,浩浩蕩蕩的人馬把長安城轉了個遍,荒涼蕭條不假,但商人看得都是長遠利益,只要他們有心,加上關中恢復生產,重建長安並非不可能,只是任重道遠,非旦夕之功罷了。


長安城中平日是徐庶法正辦公的府衙中,彙聚了益州商業協會的代表們,分坐兩旁,七嘴八舌討論著在長安購置產業的計畫。


他們討論的中心無非就是他們能買到多少地,又能得到多少的優惠政策。


當郭嘉帶著法正徐庶跨入堂中後,眾人起身離席給郭嘉行禮問候。


滿面溫和之色的郭嘉與他們寒暄幾句後就坐在了主位上。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諸位,我知你們家底豐厚,你們想要把整個長安城的地都買下來,也綽綽有餘,不過,我也要考慮關中百姓的未來,這樣,具體的事宜,就讓元直告訴你們吧。”


益州豪族們統一起來的財富,買下長安城所有的土地並不誇張,所以郭嘉要限制,不能把整個長安都賣了,讓他們嘗到甜頭就行。


徐庶將出售宅地的具體規劃公佈於眾後,堂內寂靜,眾人面面相覷,神色不振。


每家最多只能購置兩處宅地,每處規模相同,至於是買回去分置兩處,還是連成一處,隨他們便。


有點兒少,這是他們始料不及的。


張欽朝郭嘉一拱手,說:“使君,能否再提高一些限額?”


郭嘉望著張欽,此人是蜀郡商業協會代表,祖輩出過不少名人,張楷在桓帝時名望非凡,門徒眾多,董卓時又有張玄,先前曾遷徙到司州一帶,後躲避戰亂,又遷回了蜀郡。


說起來張欽的祖輩都是屬於隱逸忠士,儘管朝堂名望不高,可民間威望不低。


“諸位,你們嫌少,我能理解,所以,我還有另一個提議,已經有百姓源源不斷朝關中回遷,今年秋收之後,逃難去益州的關中百姓也會返回家鄉,那時,關中物資匱乏,但有些百姓還是有錢有糧的,他們缺的,都是生活用品,為了讓長安城早日繁榮起來,你們,難道不想在長安開間商鋪做生意嗎?”不跳字。


郭嘉話音一畢,堂內再次喧嘩起來。


商業協會代表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尋思著這裏面的商機。


他們在長安購買土地,置辦房產,那是長遠投資,但隨著關中人口增長,百姓生活需求將會越來越大,在長安開商鋪做生意,不單單是有利可圖,更是向外發展坐大的途徑。


在南,他們在成都中已紮下根基,在北,若是能在長安也站穩腳跟,對家族發展而言,天賜良機。


放在太平盛世,他們想要去大都市買地開店做生意,別說投資巨大難以承受,光是受到的排擠和同行壓迫,就讓他們步履維艱。


按說商業協會中甄豫地位最高,能夠主導商業協會運作,但他這個人喜歡和氣生財,從不喧賓奪主,更喜歡把舞臺讓給別人,低調發展,悶聲發財。


所以他很少發表言論意見,只有重大抉擇時,商戶代表們集體商議,他才表態。


現在,郭嘉又給他們提供了一條財路,商業協會代表們喜形於色,張續張口就問:“使君,敢問這商鋪所占地面,使君又打算出售多少給我等?”


重新規劃長安,建設長安,好處不能全給了益州商業協會,哪怕給他們三分之一,都已經是天大的利益,郭嘉始終要留有餘地吸引別人。


“我想先問一問各位,你們在長安做生意,是自家單個做,還是以商業協會的名義?”


不溫不火的郭嘉並不急著表態。


這個問題,讓以甄豫,張續,張欽為首的益州商業協會代表陷入沉思。


他們在益州,是益州商業協會,是一個集體,出了益州來長安做買賣,還是打著這個旗號嗎?


商業協會中實力強過別人的豪族肯定會覺得如果自家在長安開店做買賣,利益更大。


就在他們沉思的時候,郭嘉再一次開口,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我始終認為,合則兩利,分則兩敗。益州商業協會蒸蒸日上是因你們聯合起來,若是分散,恐怕在這長安城中也只能是小打小鬧。你們大多都是益州人,出了益州,想要仍舊對別的商賈之家形成優勢,仍然要聯合起來才行,長安要是能恢復往日繁華,東西南北往來長安的商人,誰又敢保證沒有財大氣粗之輩呢?你們要是在成都合,在長安分,若是在長安內互相有隙,有了摩擦矛盾,又如何面對其他商人的競爭?反倒不攻自破,呵呵,我不懂商道,信口胡謅,只是一些片面之詞,對錯是非,還是你們自已來判斷。”


這一番話說的滿堂眾人頻頻點頭,符合稱道者此起彼伏。


“使君言之有理啊。”


“我等都是益州人,不能讓外人小瞧,往日商業協會所行之道,足以證明我等聯合起來的強大。”


“是啊,聽使君一席話,茅塞頓開,我等的家都在成都,難不成還舉家遷來長安不成?”


……


他們聯合起來互惠互利,商業資訊和商業管道都是共用的,有錢一起賺,眼下他們不但要把生意做到河北去,還要在長安立足,此時分道揚鑣,沒有任何好處。


眾人迅速交換意見,最終由甄豫朝郭嘉表態道:“我等認為在長安做生意,還是要以商業協會的名義,不知使君又打算如何安排?”


這個結果並不出人意料,郭嘉能夠預見。


“既然這樣,長安重建商業區的時候,會劃分出一塊地面給益州商業協會,你們既可以在長安與關中百姓做生意,又可以將這裏作為中轉地,加強成都與長安的聯繫,以及來往中原河北,在成都,你們可東去荊州,在長安,你們可前往河北,呵呵,南北兼顧,就是你們要加派人手,統籌全局,比往日辛苦操勞了。”


郭嘉淡笑著,商品五花八門,益州商業協會在長安紮下商業點,是邁出了對長遠發展都有利的步伐。


“呵呵,使君說笑了,有利可圖,我等又怎會嫌累呢?還要多謝使君關照呢。”


張續代表商業協會代表們給郭嘉行了一禮。


擺擺手,郭嘉親切地說道:“益州的發展,離不開你們,長安要恢復繁榮,也離不開你們,我才是要謝謝你們的關照的協助呢。”


堂內一片笑聲,氣氛熱烈。


只是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別看現在郭嘉和他們高談闊論,笑談甚歡,若是益州商業協會敢做出威脅郭嘉的事情,這位年輕的人主會立馬翻臉不認人。


就如郭嘉所說的那樣,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好了,具體的細節,你們就與元直和孝直商議吧,今日我還要去軍營中轉一轉,就先行告退。”


郭嘉起身離去,眾人起身相送至門外,連連行禮。


用長安這座帝都的招牌吸引了益州豪族前來立足,郭嘉很快便收穫了大批的錢糧,充裕了長安的儲糧。


從益州運糧到關中,是一段長途跋涉的路程,不但將士們要遭受車馬勞頓,同樣也是勞民傷財。


現在,有了益州豪族紛紛帶著錢糧來買地建屋,讓郭嘉肩上的負擔瞬間輕鬆不少。


很快,益州豪族在徐庶和法正的規劃下,購置了產業,同時也確定了益州商業協會在長安集市建立統一商鋪的事宜。


他們帶來的大批工匠開始在長安中修繕府邸,興建商鋪,忙得如火如荼。


百忙之中,益州豪族們又送來了一份請柬,恭請郭嘉前往驪山遊玩。


在長安呆了一段時間的益州豪族們發現荒棄的離宮無人管理,於是自發地派工匠去簡單修葺一番,趁著秋季到來前,請郭嘉去享受享受。


“他們還真是別出心裁,花樣百出,我到長安這麼久,都把離宮給忘了,他們倒是一來不過月余,這長安附近有什麼風水寶地,卻摸得一清二楚。呵呵,行,去就去吧,對了,孝直,派人去漢中把馬鈞給我叫來,聽說他最近不高興,讓他來散散心。”


郭嘉面對益州豪族殷勤的討好,說不心動是假清高,他們做到這個份上了,郭嘉何必掃興?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30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2-8-6 13:19 編輯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四章 驪山離宮

-
第二十四章驪山離宮


半月之後,趁著暑氣未消,郭嘉帶著許褚典韋甘寧以及三千護衛前往長安外不遠的驪山。


此次簡裝出行,意在遊玩,隨行還有將領家眷。


天光明媚,山水秀麗,景色宜人。


騎在馬上與許褚典韋甘寧三人並駕齊驅,郭嘉無奈道:“公孝一心撲在公務上,實在令我汗顏哪。”


請高順同往,高順卻以鎮守長安為由堅決不去。


以目前形勢,應該說高順是杞人憂天,緊張過頭了,可郭嘉卻十分感動,同樣對高順的敬佩再次加深。


甘寧輕聲一歎,道:“公孝兄乃為將者楷模,不過這人各有志,某奉行張弛有度,勞逸結合的治軍之道,所以公孝兄所練陷陣營乃精銳之師,卻不可多得,軍中出類拔萃者數不勝數,但能入陷陣營者,屈指可數啊。”


兵貴精不貴多,這個理念一直是郭嘉提倡的,從練兵成效上來看,陷陣營是精銳中精銳,離不開高順以身作則,軍中表率當之無愧,可陷陣營折損後再想補充,也是難上加難,規模逐步縮小,不是郭嘉不想擴建陷陣營,而是陷陣營標準太高了。


典韋咧嘴一笑,玩味地望著許褚道:“俺記得有幾次仲康老弟麾下兵卒與陷陣營發生衝突,陷陣營兩人把張康老弟這邊五個人收拾得狼狽不堪,呵呵。”


“別提了,那裏面還有一個伍長,俺得知後,直接把他降職了,身為伍長,竟然第一個認輸投降了,這,這簡直是打俺的臉。”


許褚提起這事就一肚子火,自已手下的兵不如人,不窩火才怪。


但他也明白,陷陣營待遇高,訓練苦,遠非尋常之軍能比,別看典韋拿這事開玩笑,他的虎衛去和陷陣營幹一架,單挑也得趴下求饒。


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身後傳來孩童們的歡聲笑語,郭嘉若有所思,偏頭問甘寧:“公孝還未成親吧?”


甘寧回道:“還未成親,他每日住在軍營之中,自家府邸月餘不見回去一次。”


微微蹙眉,郭嘉向左右叮囑道:“你們平日也勸勸公孝,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亂世不知還要多久才會結束呢,公事為先,私事在後,這沒有錯,可我等都有老去的一天,戎馬一生,晚年含飴弄孫,才是我希望看到的,別讓公孝耽誤了終身大事,若是晚年孤零,豈不是人生之憾?”


許褚典韋甘寧三人一起答應下來。


驪山山勢逶迤,樹木蔥蘢,宛若駿馬,以此得名。


跟在郭嘉一行後面的是賈詡,他的身邊有幾個少年孩童在兩側同行。


其中自然有郭燁,還有典韋的兒子典滿,許褚的兒子許儀,甘甯的兒子甘瑰,加上賈詡自已的長子賈穆。


這裏面年紀最小的要數甘瑰,不過四歲,最年長的要數賈穆,已經十七。


賈詡帶著家眷來益州,除了他自已因為教導郭燁的緣故時常出入郭嘉府邸,他的家人都是深居簡出,旁人很少注意過他的家人,還以為他是孤身一人呢。


這是賈詡的自保之道,不論是他還是家人,都不攀結高門,低調得如尋常百姓一般。


此次前往驪山離宮,郭嘉特意讓賈詡叫上家人一同前來,賈穆這才出現在了郭嘉眼前。


跟在賈詡身邊的少年孩童們都知道賈詡是郭燁的師長,對賈詡深懷尊敬,此時他們聚精會神地聆聽著賈詡講故事。


舉目仰望驪山,層巒疊嶂,樹林蔥郁,賈詡話音清冷。


“西周末年,周幽王娶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名曰褒姒,可遺憾的是褒姒自進宮以來從未開言一笑,於是周幽王便採納了奸臣虢石父的計謀,無故點燃狼煙,引得四方諸侯前來救駕,當眾諸侯汗流浹背趕來時,見到的卻是烽火臺上的燈紅酒綠、歌舞昇平,於是憤然離去。這時,褒姒看見眾臣的狼狽樣,果真“撲哧”一聲笑了。為此周幽王大大獎勵了虢石父。後來犬戎入侵西周,當周幽王再次點燃烽火時,卻無人來救,西周至此滅亡。烽火戲諸侯,一笑失天下”


不論秦漢還是春秋戰國至上古起源,在驪山的故事有很多,可是賈詡來到驪山腳下,能夠想到的,想要講述給郭燁的,只有這個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


“帝王昏庸,臣子奸佞,這樣的君和臣,怎可能不亡國?”


郭燁跟在賈詡身邊,言傳身教,耳濡目染,很多大道理明明白白。


聽到他這麼說,賈詡輕輕一笑,不以為然,大是大非讀過書的人都知道,可說和做是兩回事,尤其是一國之君,天下萬物予取予求,能夠勤政愛民,勵精圖治的君王,就是千古難得的聖君明君賢君了。


“先生,褒姒有多美?有桃源仙子美嗎?比燁兄的娘還美嗎?”不跳字。年紀尚小的甘瑰口不擇言,童言無忌。


這個問題,賈詡答不上來,他見過甄姜和蔡琰,也見過桃源村的幾位被稱為仙子的大小喬,吳莧以及後來加入的糜貞,卻沒有見過褒姒。


“這,各有千秋,不相伯仲吧。”


賈詡模棱兩可的笑著說道。


如果這個問題是一個成年人在問,恐怕就是包藏禍心了,有可能是暗指郭嘉是周幽王,郭嘉手下有奸臣,等等。


可四歲的甘瑰來問,賈詡只是一笑了之,反觀賈穆卻神色緊張,欲言又止,在父親笑過之後才放下心來。


很快,離宮到了。


典韋先派人上山查探一番,郭嘉在山腳下靜候。


從周朝開始,這裏便是歷朝歷代帝王遊覽玩樂的行宮別苑,離宮是周幽王建的,後來秦漢的帝王加以擴建修繕,但在東漢末年戰火紛飛的年代裏,這裏又遭到了破壞。


後來這裏的名氣遠比現在要高,因為唐代時唐玄宗在這裏大興土木,建了數個宮殿,更名為華清宮,或者說華清池,其中赫赫有名的就是貴妃池,富麗堂皇的宮殿是供唐玄宗和楊貴妃來此遊玩。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白居易《長恨歌》中寫的就是這裏。


離宮坐落在山麓上,寂靜清肅,益州豪族們帶領工匠稍加修繕打掃乾淨後就離去,請郭嘉前來遊玩,他們卻沒有現身。


這些個地方豪族儘管出不了多少經天緯地定國安邦的人才,卻不盡是平庸昏碌之輩,至少在揣度人心曲意逢迎的功夫上是高人一等,登峰造極不見得,拿捏好火候,恰到好處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給郭嘉送禮,修繕離宮供郭嘉消遣,都是點到即止,好似有些討好掐媚的小人物巴結高人都喜歡如狗皮膏藥緊緊貼著,令人不喜反惡,對於刻意逢迎權貴八面玲瓏的益州豪族來說,自然不會過猶不及。


驪山溫泉本是冬天來趨冷禦寒的最佳時節,可益州豪族們都知道秋收一過,益州就有不少百姓帶著豐收的糧食遷回關中,那時,郭嘉必然公務繁忙,想要抽身也無空隙,所以就見縫插針在這關頭把郭嘉從長安請出來。


典韋帶兵上山后派人下來稟告,一切妥當沒有危險後,郭嘉才率眾人一同上山。


離宮破敗蕭索,經過益州豪族一番修繕後算是有了幾分行宮的樣子,卻不復金碧輝煌,格局簡約,擺設器具都是新添湊合用的,這樣的行宮仍然要比長安中比廢墟強上幾分的未央宮要好太多了。


守住山下和離宮周邊的道口,護衛到位後,各司其職。


天色已晚,用過晚飯後,郭嘉與將領們一同入湯沐浴。


許褚典韋身形如熊虎雄壯,甘寧身姿挺拔偉岸,四人中郭嘉算是身姿最小號的,以他的審美觀,犯不著自卑或嫉妒。


許褚和典韋的肌肉塊碩大突兀,別說女人,男人見了也多半要有點兒懼怕,甘甯比郭嘉高半頭,身材修長,腰細肩寬,郭嘉唯獨能勝他的就是長相。


靠在池邊,仰望夜朗星稀的景象,池水霧氣昭昭,嫋嫋熱氣緩緩上升,郭嘉忽然扭頭問許褚:“仲康,我不是派人去叫德衡了嗎?他人呢?”


許褚趴在距離郭嘉不遠處的地方,閉著眼睛,身體放鬆,近日練兵的疲乏一掃而空,享受其中。


“不知道,要不俺去找他來?”


郭嘉一扭頭,呵呵笑道:“不用了,他來了。”


馬鈞光著身子入池,慢慢悠悠地來到郭嘉身邊,整個人縮在池水中,就露個腦袋,瞧瞧典韋,看看許褚,再望一望甘寧,眼中有些羡慕,而後才將目光投向郭嘉,看來看去,就他倆體型相當。


郭嘉笑問道:“德衡,我聽文遠說你喜得千金,為何不高興啊?”


馬鈞面帶不快,自從郭嘉正式坐上益州牧的位置後,他就被郭嘉封為益州別駕,論地位益州之內無人敢小覷,實權的確沒有,但在漢中不管是相親百姓還是他管理的工匠們,都喜歡稱呼他為“馬別駕”。


“唉,我,我那個,內人,不,不爭氣。”


馬鈞盼星星盼月亮,晝思夜想半年多,燒香求神的結果是妻室給他生了個女兒,氣得他茶飯不思,日日愁眉苦臉。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30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2-8-6 13:20 編輯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五章 前途無光

-
第二十五章前途無光


馬鈞重男輕女,在這個時代並不過分。


這是一個人人不平等,男女不平等的時代,郭嘉沒心思去給馬鈞灌輸新思想。


“德衡,你有四位妻妾,你還年輕,怕什麼?”


郭嘉想要開解開解馬鈞。


可是馬鈞不領情,仍舊生著悶氣道:“這,這,這一天沒,沒個兒子,我,我心裏不,不安。”


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也就是潑出去的水,馬鈞以前一貧如洗,現在家大業大,總該要想著家業傳承,誰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光耀門楣,打拼出的榮華富貴全當女兒嫁妝送給外人。


哭笑不得的郭嘉想了想,對馬鈞說道:“德衡,不如這樣,你的長女,將來嫁給我小兒子郭瑾怎樣?”


定個娃娃親,郭嘉不是嫁女,而是給兒子討個老婆,算是白賺,至於自由戀愛什麼的,這個時代就是扯淡。


別說馬鈞,就連典韋許褚甘寧三人都朝郭嘉投去驚訝的目光。


他們知道馬鈞的能力,有了馬鈞,郭嘉在益州的休養生息才得以事半功倍,效率非常。


可是他們沒料到郭嘉居然為了拉攏馬鈞,不但高官厚祿,甚至連下一代都要厚待馬家,這種拉攏,已經是超越了眼前,綿延後世。


馬鈞表情頓時驚喜,難以置信地反問道:“主,主公,你,你說真的?”


嫁女也要區別對待,門當戶對算是聯姻結好,馬鈞雖是益州別駕,可嫁女給郭嘉嫡子,是妻是妾沒明說,至少是高攀,意義決然不同。


郭嘉打趣道:“怎麼?我對你可有過一句虛言?”


馬鈞轉念一想,郭嘉給他的承諾,都在兌現,除了封侯還是郭嘉難以辦到的事情,但只要郭嘉有那個實力時,肯定也會實現。


“那,那好,我的長,長女,就,就嫁給主公的二,二公子。”


馬鈞這下一掃臉上陰霾,舒舒服服地在池中游了個圈,而後靠在池邊帶著微笑享受夜風。


他心思單純,沒想太遠,要是郭嘉敗亡,和郭嘉沾親帶故的人,下場多半就不堪設想。


泡在池中,幾人談天論地,恣意快活,另幾個湯池中,少年孩童們湊在一起玩樂,家眷們也難得享受這愜意的時刻。


晚風清涼,舒爽宜人。


忽然有護衛前來稟報外面有人求見。


郭嘉趴在池邊,問那護衛:“來者何人?姓氏名誰?”


護衛抱拳如實道:“來人稱龐統。”





郭嘉大感意外,就連許褚和典韋也對視一眼,面露驚容。


龐統這個名字,郭嘉熟悉,典韋和許褚也印象深刻。


自投效郭嘉以來,他們僅在荊州一敗,而對於那一場敗北之中的人物,當事人都記憶猶新,龐統當時儘管只是個少年郎,不起眼,可將荊州之敗視為恥辱的許褚典韋卻對荊州那邊每個人都銘記於心。


“龐統帶了幾人前來?”


郭嘉又問。


護衛道:“孤身一人。”


“讓他進來。”


郭嘉說完來到遠端池邊,朝身邊的許褚典韋道:“你們可還記得龐統這個人?”


許褚悶聲道:“記得,當年荊州軍陣前的少年。”


典韋露出一絲追憶之色,道:“當年那個少年小小年紀卻敢立馬陣前,令人印象深刻,不知數年之後,他還有沒有當年的膽色。”


敵我不論,郭嘉也覺得龐統當年敢出現在戰場之上,算是少年英雄。


現在嘛,郭嘉料龐統來無非就是兩個立場,要麼代表劉表,要麼代表他自已,反正絕對不可能代表劉皇叔。


“他敢孤身前來,足見膽色過人。他倒是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物,我等來驪山離宮不過半日,他就來了,恐怕是早就等著這個機會。”


郭嘉來驪山不是秘密,三輔一帶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圖謀不軌的人想要暗算郭嘉也沒有任何可能。


須臾之後,池邊另一端遠處走來一位白衣少年,斯文淡漠,不卑不亢,走到池邊後,躬身一禮,自報家門。


“龐統,龐士元,見過使君和諸位將軍。”


郭嘉靠在池水遠端,打量龐統,在龐統抬起頭後發現龐統長相醜陋,不喜與人,倒是神情極為漠然和堅定,絲毫沒有搖擺動搖之色。


要是沒有這份堅毅的表情,恐怕龐統給人印象就是個獐頭鼠目的傢伙,現在倒是能讓人忽略他的長相,情不自禁慎重對待。


長相俊郎的人,郭嘉見過不少,袁紹,荀彧,秦宓等等都算得上美男子,醜陋的人郭嘉也見識過,在他手下當官的張松就是一位。


在這個以貌取人的年代裏,龐統有沒有才華姑且不論,這容貌就能夠讓人光明正大地輕視他。


“龐統,呵呵,當年我遊歷荊州時,曾與你伯父龐德公有過一面之緣,他近來可好?”


郭嘉沒有起身更衣正式接待龐統,算不得盛氣淩人,龐統在這個時候前來,也應該知道這不是正式場合。


龐統表情淡漠,吐字清晰,道:“這個,在下不知,在下已與龐公三年未曾謀面。”


哦?


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郭嘉沒想到龐統和龐德公疏遠了,他嘴角微揚,語氣一冷,反問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我從荊州鎩羽而歸,你便是劉表帳下的一員吧,今日孤身而來,不怕我殺你洩憤嗎?”不跳字。


隔著池水,嫋嫋霧氣,恍如飄渺之境,龐統昂首挺胸,眼神微微俯視著遠處的郭嘉,滿面自信,擲地有聲。


“使君龍驤虎視,雄才大略,豈會妄動殺戮,與在下這無名之輩斤斤計較?當日在下身處荊州軍中也不過是一個旁觀者,使君之敗,又怎會責咎歸於在下?成大事者,不計較一城一地得失,當年使君未得荊州,今日早已拋之腦後,何必舊事重提?”


哈哈哈哈


郭嘉聞言,開懷大笑,恰如龐統所言,失敗者才會一直將目光聚焦過去,而他,只看現在和將來。


“惡來,他不信我敢殺他,你去動手吧。”


郭嘉笑聲息止後,朝典韋一挑眉。


典韋嗤笑道:“此無名小輩,俺不屑殺之,主公還是讓仲康去吧。”


郭嘉在說笑,他們跟著郭嘉這麼久,怎會看不出來。


何況此時殺龐統,簡直是自損威名。


許褚頭一偏,背朝郭嘉,也搖頭說:“俺也不去,讓興霸去。”


甘甯一拳砸在池面上濺起水花,佯怒道:“嘿,打荊州某可沒去。”


說著,甘甯和典韋的目光投向了在一邊自娛自樂的馬鈞。


馬鈞見他二人神色,以為他們把殺人的事推到他頭上,頓時大驚失色,朝郭嘉惶恐地哀求道:“主公,我,我,我,我可不會,不會殺人,我,我,我見血就,就頭暈眼花,心,心驚肉跳的,可,可別讓我殺,殺人。”


郭嘉聳肩大笑,再望向氣定神閑的龐統,說道:“龐統,你算准了我不殺你所以才敢孤身前來吧。”


龐統面不改色,回道:“使君愛民如子,招賢納士,只要不是使君陣前敵人,使君都不會痛下殺手,否則便是不仁。”


大仁大義還是假仁假義,不重要,關鍵是擺出的姿態至少是仁至義盡。


“龐統,你出身荊襄世族,來長安做什麼?我雖久居成都,卻也知道荊襄世族對我是百般唾駡,不屑為伍。你難道是劉表的使者?”


經過短暫的沉默,龐統才鄭重地說道:“在下的確與荊襄世族淵源頗深,也許使君眼中,在下就算眼下不是敵人,日後也會與使君為敵,但在下此來,卻是想來投效使君,看一看使君敢不敢用在下。”


除了郭嘉,其他人也都露出震驚之色,誰也想不到龐統嘴裏會吐出這樣的話。


“投效?龐統,你欺我無知還是來賣弄智謀?以龐德公在荊州的威望,你想出仕,劉表必重用你,你何苦跑來我這裏求官?”


郭嘉靠在池邊,仰望夜空,表情淡然。


當他聽到龐統的話,第一個反應肯定是龐統說謊。


但是現在,又轉念一想,不無可能。


龐德公的確在荊襄世族中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但劉表治下是蔡家蒯家兩家分庭抗禮統領大權的局面,龐統就算出仕,也要依附兩家其一,仰人鼻息。


郭嘉將益州士族連根拔除,現在的益州官場煥然一新,想要博取高位得到重用,就要靠才華。


現在的龐統就算被司馬徽誇讚為鳳雛,卻仍舊是天下人眼中的無名之輩。


“不瞞使君,在下眼中,劉荊州固守荊州,乃一坐談客耳,毫無雄心壯志,在下可在荊州出仕,卻只能碌碌無為。”


龐統的話都是事實,郭嘉認同。


劉表要是有雄心壯志,恐怕早就席捲中原了。


不說孫堅戰死時沒有揮軍北上收服南陽,甚至連揚州都像是送給袁術一般,加上兗州豫州前有袁術攻曹操,後又有呂布襲取兗州,劉表的機會太多了,可他始終沒有動過一兵一卒。


龐統能在劉表治下為官,但他面對劉表這種只知固守家門縱情風花雪月的君主,會不會得到重用,能不能一展所學,都是個疑問。


荊襄世族臥虎藏龍,蒯越兄弟難道就看不出過去數年出現的天賜良機嗎?但他們都勸服不了劉表逐鹿中原,龐統跟著劉表,的確前途無光。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010203

LV:7 大臣

追蹤
  • 54

    主題

  • 18307

    回文

  • 2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