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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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六章 力求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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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力求上位


後世士子推崇諸葛亮,將他捧上神壇,最根本的原因是三顧茅廬。


縱觀歷史長河中,不乏天縱奇才的有志之士,可唯獨只有諸葛亮是一位開國皇帝三請四請才出山輔佐的。


以致後來的士子憧憬諸葛亮,多半嚮往的是他們也能臥於隆中,抱膝長吟,而後有君主親自來恭請出山,說白了,也就是不想參與競爭,自詡高價待沽。


可天下才士無數,沒有多少人是做著等明主來尋的美夢,戰火紛飛,天下四分五裂的年代裏,既要苟全於世,又要出人頭地,立志揚名立萬的才士更多地還是自尋出路。


近弱冠之年的龐統學有所成,孤身遠走,雲遊四方,並非尋找明主,天下分崩,諸侯割據,能投效的君主就那麼幾個,再經過刪選後,他的選擇並不多。


非但君擇臣,臣亦擇主。


“龐統,你說錯了,不是我敢不敢用你,而是你值不值得我用。”


夜朗星稀,靠在池邊的郭嘉仰望天空,並不欣喜若狂。


早已消去對千古名流的追捧與震驚,郭嘉很清楚自已在做什麼。


龐統,千百年後是個熟讀三國如雷貫耳的人物。


可現在,默默無聞,只是一個出身稍顯高貴的少年郎罷了。


郭嘉用人講究科舉取士,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龐統打破規矩。


一個龐統不足以幫他平天下,但科舉取士是千秋萬代的基礎。


聽到郭嘉言語中的清冷,龐統並不意外,拱手道:“在下準備參加益州秋後科舉。”


這句話讓郭嘉再次將目光投向龐統,眼中一亮,頗為讚賞。


有真才實學的人就應該這樣,真金不怕火煉。


心思一轉,郭嘉情不自禁輕笑起來。


龐統終究是龐統,算盤打得不錯。


他要參加科舉,直接去成都就行,完全沒必要來長安,可他偏偏來了,想必是他也知道僅憑考卷上幾行筆墨,無法展露他全部的才華,所以單槍匹馬來見郭嘉,展現一二。


很多初出茅廬的士子見到郭嘉會有卑微,見到典韋許褚會有驚懼,如龐統這般不卑不亢者已算另類,加上龐統的身份和過往與郭嘉的交集,敢孤身前來,也是打算用膽色博得郭嘉另眼相看。


只是龐統不知道他的名字在他沒出生時,已經在郭嘉心裏至死難忘。


“士元,袁紹,曹操,我,三家之中,為何你選擇我?”


郭嘉一聲帶著親近之意的“士元”令龐統神色微微波動,隱含雀躍。


龐統按捺住心中漣漪,輕聲道:“袁紹與曹操,皆不容我。”


郭嘉仰天哈哈大笑。


“士元,你來投我,彼此就開誠佈公吧,在我眼裏,不是袁紹曹操容不下你,而是你在我這裏,能夠得到的,袁紹和曹操都給不了你。”


龐統聞言表情一僵,隨即緩和,望著姿態狂放的郭嘉,會心一笑。


郭嘉只問曹操和袁紹,沒有提及劉表,袁術,孫策,呂布,公孫瓚,劉備,馬騰,韓遂這些人,原因很簡單。


公孫瓚,袁術已露敗亡之象,劉表,劉備,呂布,孫策,馬騰,韓遂,或自保艱難,或無雄心壯志。


天下人眼中諸侯也有兩類,一類是劉表這種只求自保,一類是袁紹這種瘋狂擴張有志天下。


像劉表這種諸侯,遲早都要滅亡,只是時間問題,因為他們是坐以待斃。


像袁紹這種諸侯,能不能問鼎天下,不好說,至少有機會。


一般才士若只是求田問舍,大可以去投效劉表,袁術這等諸侯。


可才高志廣之士若想實現抱負,一展所長,外加給子孫後代開創一份榮耀基業,則會選擇袁紹,曹操這等諸侯。


在這個區別對待諸侯的立場上,郭嘉近年休養生息,目的不明,外人不知道郭嘉究竟是守成之君還是開拓進取之主。


打下關中的意義,在天下人眼中非同尋常,意味著郭嘉要逐鹿天下,因此,龐統才來投效。


相較袁紹用人看重出身門第,曹操治下庶族與士族分庭抗禮,郭嘉這裏,就成了龐統的首選。


袁紹手下門閥林立,龐統一個外來人,單憑智謀想要博得袁紹重用,簡直異想天開,外加他深知自已長相醜陋,袁紹恐怕見他都會生出反感之心。在曹操那裏,龐統也許能脫穎而出,但他要面對一個問題,是為曹操效力,還是加入帝黨一派,不論加入哪邊,日後免不了有生死抉擇。


唯有郭嘉這裏,龐統沒有這個顧慮,況且郭嘉如今實力非常符合他的擇主標準。


屬地,郭嘉是天下第二大諸侯。


野心,郭嘉打下關中已經在複製高祖劉邦的足跡。


實力,只要再給郭嘉三五年時間,一統關西不在話下,屆時東征南下,揮戈問鼎,勝算至少三分。


而且龐統瞄準的時機非常恰當。


剛剛拿下關中,郭嘉屬地擴張,正是用人之際,求才若渴,他此時來投效,意義非常,若能表現出過人才幹,必能得到郭嘉器重。


在郭嘉這裏,龐統顯然更容易上位。


阻礙他投效袁紹和曹操或是其他諸侯還有一個致命原因。


他的年齡,年紀輕輕的龐統還只能算是少年郎,這在別的諸侯手下,根本不可能得到重視。


反觀郭嘉治下用人,只看才華,益州官場的官員大多年紀輕輕,平均年齡不會超過三十,朝氣蓬勃,龐統上位,有著得天獨厚的環境。


“使君,在下即刻動身前往成都,就不打擾使君雅興了,告辭。”


龐統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要讓郭嘉記住自已,留下印象,再從科舉脫穎而出後,就能多一分早日升遷的機會。


轉身欲走的龐統卻被郭嘉又喚住。


“士元留步,良辰美景,何不一同在這湯池中享受一番?你來驪山專程拜訪,若是就此離去,豈不是人生遺憾?”


龐統既然來了,郭嘉總要招待一下,大家一起感受池水中的愜意,增進感情,何樂不為?


回過頭來看到池中的郭嘉,典韋,許褚,甘甯,馬鈞,除了馬鈞有點兒心不在焉,其他的人都表情溫和,不帶敵意,這讓龐統十分意外。


“使君難道不怕在下心生歹意?”


龐統微微皺眉,也不知道是郭嘉警惕心太低,還是郭嘉真的對他推心置腹,不設防範。


嗤鼻一笑,郭嘉扭過頭來望向典韋三人道:“我是秦王嗎?他以為他是荊軻?”


典韋,許褚,甘甯三人開懷大笑。


此情此景,龐統有些慚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脫下袖袍放在池邊,龐統下了池中,表情一松,疲憊之感消去幾分。


龐統雖醜,身板不錯,稱不上雄壯,可也不是瘦弱之輩。


郭嘉將他招到身邊,好奇地問道:“龐德公在荊州德高望重,才士敬仰,為何你卻與他疏遠了?”


請原諒郭嘉的八卦,對名人雖然已經消去謀面時一驚一乍的心情,但還是免不了有些獵奇心理。


龐統表情微微黯然,他是龐德公一手教導起來的,可隨著年齡增長,越發自我有主見的他,卻與龐德公漸行漸遠。


“道不同,不相為謀。龐公待我恩重如山,可我與龐公處世之道相悖。”


低頭望著池水霧氣繚繞的龐統有些失神,龐德公一生未出仕,崇尚的理念既有無為而治,又有仁德治世,龐統卻不敢苟同,隨著天下形勢從混亂漸漸格局清晰,如何結束亂世才是他們這一輩的才士該思考的問題。


爾虞我詐,波譎雲詭,這個世間現在需要的是強者,一個折天下雄的君主,所行之道就算不是無所不用其極,也至少不能單憑仁義,人心險惡,君子是治世典範,卻不是亂世楷模。


郭嘉瞧見龐統出神之色,有些恍然,龐統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想起一人,郭嘉口氣玩味地問道:“士元,你可認識一個叫諸葛亮的?”


龐統回神,不解地望著郭嘉,反問道:“使君難道是問投奔劉荊州的諸葛家中之人?”


複姓諸葛的人本就少見,郭嘉指名道姓,斷不會有重名之人。


郭嘉點點頭,給了龐統肯定的答案。


龐統若有所思地說道:“認識,此人是諸葛玄的侄兒,在下從荊州而來時,諸葛玄已病重,恐怕命不久矣,諸葛一家那時就無依無靠了,不過諸葛家正在想法設法依附荊襄世族。”


以為郭嘉是在問整個諸葛家族,龐統將他所知一一道來。


諸葛玄病入膏肓,諸葛家將和劉表關係疏遠,他們投奔荊州根本原因是諸葛玄和劉表私交甚好,日後,恐怕就無依無靠了。


不過,諸葛家為免家道中落遭受欺淩,迅速通過聯姻手段加強與荊襄世族的關係。


諸葛亮的姐姐嫁給了龐德公的兒子。


諸葛亮自已娶了黃承彥的女兒。


諸葛亮的弟弟娶了荊州兩家豪族的女兒。


龐德公德高望重,是民間勢力中的翹楚。


黃承彥雖然也屬隱逸之士,可黃承彥與劉表有連襟之情。


再加上諸葛均娶了荊州豪族的女兒,諸葛一家即便在諸葛玄亡故後,也不至於瞬間沒落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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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七章 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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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時機未到


當年郭嘉遊歷荊州時,諸葛亮父親還在世,諸葛一家也都在琅琊郡,那時龐統還不到十歲,這樣一對伏龍鳳雛,郭嘉根本沒放在心上。


至於一人之力能否力挽狂瀾,郭嘉那時年少輕狂,不以為然。


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這種話郭嘉不信,一個君王的崛起,靠的可不是某個人,而是一批能法智術之士,劉邦有張良,蕭何,韓信,陳平等等一大批才智出眾的文臣武將輔佐才能成就霸業,放眼歷朝歷代,凡要開創盛世基業的君主,沒有誰是單靠一個謀臣或武將就能功成名就。


相反,一個君主如果只能依仗一個才士,想必內心是喜憂參半,歷史上劉備永安托孤,臨終悲鳴對諸葛亮那番話,恐怕多半也是試探諸葛亮居多。


現在突然問起龐統關於諸葛亮的事情,郭嘉只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把諸葛亮撬來益州,哪怕諸葛亮不出仕,也是打壓潛在對手的一個手段。


“士元,諸葛亮,你熟悉嗎?”不跳字。


龐統百思不得其解,郭嘉三番五次將話題引到諸葛亮身上,才不過十六歲的諸葛亮難道已經名傳天下了嗎?


“泛泛之交。在下有幸與他一同在水鏡先生處聆聽教誨。”


算起來,龐統和諸葛亮都是司馬徽的高徒。


閉著眼睛神色平靜的郭嘉再問道:“你覺得諸葛亮是怎樣的一個人?你若給他傳話,讓諸葛一家遷來成都,我厚待他們,可行否?”


臉上露出一抹不屑,龐統搖搖頭道:“諸葛亮一表人才,胸有大志,可在下與諸葛家交情頗淺,可以為使君效勞傳話,結果嘛,九成無功而返。”


諸葛家一系列動作都是為了依附荊襄世族,讓他們來益州?癡心妄想。


“你與諸葛亮皆在司馬徽座前聽教,為何你好似對諸葛亮甚為輕視?”


聽出龐統話音中淡淡的譏嘲,郭嘉頓生疑慮。


伏龍鳳雛,年紀相仿,龐德公和司馬徽都對二人有過教導,沒道理敵視對方。


龐統面色沉靜,淡淡道:“在下眼中,諸葛亮自負虛偽,言表不一,在下羞與為伍。”


呵呵


郭嘉算是開了眼,龐統來投已經是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又聽了龐統一番話,算是再來一驚。


沒有再去追問,這個時代人各有志,有才華的人瞧不起平庸的人,出身高貴的人瞧不起貧寒子弟,文人雅士瞧不起宦官之後等等,龐統和諸葛亮不對眼,也不算太讓人驚訝。


仔細一想,郭嘉露出會心的笑容。


一個說不求聞達于諸侯,又自比管樂的人,龐統說此人自負虛偽,也不無道理。


只是自負嘛,郭嘉看來未必,諸葛亮也只敢自比管樂,管仲幫齊國興盛,樂毅幫燕國收服失地,說到底,這二人也不是幫助諸侯一統天下的人物,諸葛亮要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大可自比漢初三傑,那三人可是劉邦親口承認奪天下成帝業的定鼎功臣。


晚風徐徐,涼爽宜人。


幾人靠在池邊,聊著閒話,郭嘉閉目養神,享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論年齡龐統年幼,與許褚甘甯典韋加上馬鈞四人互相介紹一番後,謙卑有禮地寒暄幾句,嘴上連道久仰久仰。


能被郭嘉如此親切地招待,出乎龐統的意料,在他料想,就算他在郭嘉這裏留下印象,而後從科舉中脫穎而出,想要真正進入郭嘉的幕僚機構,也要數年。


現在關中官場空虛,郭嘉要大力提拔人才,龐統瞅准機會前來投效,已經是個捷徑,可他還不滿足,郭嘉就在他身邊,能提高印象分就要多表現。


“使君,在下有一策獻上。”


龐統認真地望著閉目靠在池邊的郭嘉。


仰頭閉目的郭嘉輕輕嗯了一聲,靜待下文。


斟酌片刻,龐統開口朗朗道:


“使君攻取關中之後,首先要休養生息,關中沃野千里,只要百姓回歸安居樂業,關中興盛指日可待。而後使君可迅速發兵平定西北,只要涼州入手,使君便無後顧之憂。


關東局勢眼下正處非常之時,公孫瓚時日無多,袁紹一旦一統河北,他若南下,就看曹操了,曹操若歸附袁紹,袁紹將佔據半壁江山,並且能夠挾天子令諸侯,使君將處於不利之地。若曹操不肯歸附袁紹,中原,將會有一場決定北方霸主的大戰發生。


在下以為,使君應先取涼州,並且要快,無論袁紹與曹操是否開戰,一統關西後的使君將無懼天下諸侯,此後,靜觀中原局勢,曹操若歸附袁紹,使君便以崤函之險,秦嶺天塹在北面抵擋袁紹,同時從益州出兵揮軍東進,只要攻下荊州揚州,可依仗長江天險固守,那時可與袁紹相抗衡,袁紹已年過四旬,使君只待袁紹壽終正寢後,便可南北兩路發兵蕩平四海。


若曹操不肯歸附袁紹,兩家開戰,使君便可坐收漁利,伺機出關東進,觀兩家戰況而定是席捲河北還是攻取中原。


簡單的說,在下以為使君為日後戰略,先要挑起韓遂馬騰內訌,周旋于袁紹和曹操之間,挑撥離間,為使君休養生息贏得時日。”


除了馬鈞不關心這些事情,上岸告退離去之外,許褚典韋甘寧三將都凝神傾聽著龐統的戰略。


龐統說完,不見郭嘉表態,以為自已獻策不受重視,心中黯然,萬分失落。


“涼州遲早都是我的,眼下不取,是時機未到。”


郭嘉神色如常,並不激動也不沮喪。


不論是蔡琰曾經給他說過從荊州揚州起兵,還是徐庶等人說過起兵揚州等戰略,加上龐統今日所說。


郭嘉聽則聽了,他有自已的思想,有自已的判斷,是否採納,有待斟酌。


“士元,我拿下關中後,已是今非昔比,你來投我,是瞧出了我有逐鹿天下的本錢,難道關東諸侯就看不出來?袁紹看不出來,他手下的田豐,沮授,許攸等人看不出來?曹操不需要荀彧,程昱,荀攸等人的提醒,他也能看出來。我想坐收漁利,首先要卸下他們的防備,西涼有兩頭喂不飽的惡狼,就是我故意留下給袁紹和曹操看的。”


輕淡一笑,郭嘉現在走每一步,都會先去揣摩袁紹和曹操的心思,他們現在在想什麼,又需要什麼,主要的外部敵人是誰等等。


龐統恍然大悟,原來不是郭嘉不採納他的建議,而是他想到的,郭嘉早已想到了。


甘甯將關中之戰的詳細過程講述給了龐統,龐統聽後瞠目結舌。


他只知道郭嘉拿下了關中,卻不知道韓遂馬騰雖然升了官,卻實力大減,已經難以對關中構成威脅,甚至回到西北即刻陷入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叛亂之中。


“唉,在下是班門弄斧了。不過使君,非是在下多心,曹操一日未正式表天子將關中封給使君,說明曹操都在防備著使君,甚至在暗中謀劃使君。”


龐統提醒,郭嘉深以為然。


望著夜空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起來,郭嘉心中暗道:三國時期最著名的三大戰役,官渡之戰要不了幾年,就要打響了。


官渡之戰是決定北方霸主的戰役,袁紹勝,問鼎天下指日可待,曹操勝,則繼崛起中原後一統北方。


郭嘉現在做不了主角,但是他要主導天下形勢,就必須趕上官渡之戰,所以在那之前,他必須迅速讓關中不再成為負擔,而是他崛起的助力。


“士元,荊州之敗我雖已不放心上,但我想知道當日為劉表設謀的人是誰?我料劉表斷然想不出驕兵之計,誘敵之策。”


龐統神情有些失落,郭嘉將話題轉移到別處。


不是龐統獻策有錯,而是郭嘉早有成竹在胸,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郭嘉不敢以智者自居,他是人主,他是決斷者,終有思慮不周的時候,所以要集思廣益,廣開言路,才華過人的謀士越多,他栽跟頭的機會才越低。


龐統隨意地說道:“當年那計策是異度先生設計獻給劉荊州的。”


在一旁同樣豎起耳朵的許褚和典韋對視一眼,剛泛起了點兒火氣的表情又消沉下去。


他們現在的戰略在北面,不可能去荊州復仇的。


郭嘉了然地點點頭後又問:“那你為何在荊州軍陣中?”


龐統一臉尷尬,神色躲閃道:“當日在下曾與異度先生說過使君必敗無疑,隨著劉荊州一同前去,是在下想要開開眼界,見識一番。”


當年龐統只是學以致用,從理論上認為郭嘉必敗,義兵王,忿兵敗,郭嘉當年打荊州,師出無名。


現在想來,龐統覺得當日他是誇大其詞,如果郭嘉能謹慎用兵,荊州恐怕淪陷的機會非常大,只不過從大局上回過頭去看,郭嘉打下荊州,恐怕是弊大於利。


“異度啊,蒯越蒯良兩兄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只可惜在劉表帳下碌碌無為,真才實幹都用在了勾心鬥角上了,唉。”


郭嘉頗為惋惜,英才輩出的東漢末年,數不盡的英雄豪傑明珠暗投,令人扼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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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八章 白虎大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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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白虎大凶


距離秋收之後的科考還有數月,留給龐統的時間很多,所以郭嘉將他留在離宮,待返回長安時再讓龐統南下成都。


離宮不復金碧輝煌,對郭嘉而言只是住的地方寬敞廣闊不少,並不奢侈。


舒舒服服泡過澡,百骸舒爽,全身鬆弛,有一股說不出的愜意,躺在偌大宮殿中的榻上,郭嘉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夜風陣陣,庭中樹枝搖曳,一道婀娜人影在月光映照下緩步來到郭嘉的房門口,推門而入,房門又輕緩地關上。


屋內寬敞,牆邊擺著一排盞燈,燭光瑩瑩,光線不耀眼不昏暗,映出的畫面朦朦朧朧。


已經睡下的郭嘉眉頭輕皺,忽然睜大雙眼,擺在床邊的佩劍被他順手拔出,翻身而起,長劍一揮。


“誰”


身著輕紗的貂蟬目瞪口呆,脖頸邊上散發著寒氣的劍鋒不偏不倚恰好立在那裏,若再進一寸,必然見血。


郭嘉縱然這幾年高枕無憂,卻沒把居安思危的警惕心丟棄,尤其身處外間,更會在心裏留意周圍動靜。


眼見來人是貂蟬,郭嘉收了佩劍,朝床內側一扔,盤腿坐在床上,露出笑意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虛驚一場的貂蟬仍然心有餘悸,頭一次被郭嘉用劍橫在肩上,加上剛才郭嘉滿面冷酷之色,令她心中頓生驚恐之意,席捲全身。


緊繃的神經放鬆之後,貂蟬虛脫一般身子一軟,前傾倒了下去,恰好撲在了郭嘉懷中,嬌美的面龐正好貼在了郭嘉的下身正中要害之處。


雙手扶住貂蟬的胳膊,郭嘉笑容僵住,幽香撲鼻,溫香軟玉在懷,不免心猿意馬起來,情不自禁有了反應,頓時一柱擎天。


寬鬆衣衫下遮擋不住郭嘉的反應,貂蟬臉龐被頂撞摩擦,霎時羞得滿面緋紅。


嬌羞不堪地仰起臉,朦朧燭光映照下,雙頰霞紅似火,神情迷離。


幽香醉人,郭嘉瞧見貂蟬這幅模樣,想做一回君子,準備將她扶起推開些距離。


“使君,能再抱著奴婢片刻嗎?”不跳字。


貂蟬期期艾艾地對郭嘉說道,眼中癡迷不舍。


雖是午夜,稍顯清涼,可一男一女抱一起,汗水縱不決堤奔流,至少也是如雨而落。


郭嘉怔怔地望著貂蟬,一直以來逆來順受的貂蟬頭一次對他提出了請求。


盤著的腿放平,郭嘉朝床內挪了挪,將貂蟬拉到床邊,雙雙傾倒在榻上,郭嘉從後環抱貂蟬婀娜嬌軀,再無動作。


如願以償的貂蟬心如鹿撞,背貼著郭嘉寬廣的胸膛,背後傳來的溫度幾乎令她昏厥。


閉著眼睛想要用睡意來驅散心中邪念,撫在貂蟬不帶贅肉肚子上的手卻不老實起來,隔著輕紗輕輕撫弄,下身也不知何時緊緊貼在了貂蟬隆挺的臀部。


房中本是寂靜無聲,針落可聞,此時傳來男女彼此壓抑的呼吸聲,貂蟬心潮起伏,跳動的心臟仿佛要蹦出嗓子,豐滿的胸部一起一伏,呼吸好似比平常艱難百倍,無法控制節奏,幾近窒息。


緊貼貂蟬誘人胴體的郭嘉正沉浸在小動作中的歡愉,卻不料貂蟬忽然按住了他越來越放肆的手。


猛然一驚,回過神來的郭嘉暗暗自嘲:幾個月沒碰女人,自製力大減啊。


下身微微回撤,郭嘉掩耳盜鈴似的佔便宜結束。


貂蟬柔若無骨的小手輕柔按在郭嘉手背上,而後牽起壓在了自已的胸口上。


柔軟具有彈性的觸感令郭嘉漸漸息止的yu火再次大漲。


“使君,奴婢這些年,每次見到使君,這裏,都很悶,夜裏睡前,想一想使君,這裏就很難受。”


貂蟬幽幽說道,仿佛下了很大決心才真情吐露,她眼中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與掙扎。


她已經忍不住了,思念憧憬令她備受煎熬。


郭嘉腦袋前傾,貼在貂蟬耳邊,柔聲道:“我娶你為妾。”


不管是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鍾情,這些都不重要,郭嘉的生活沒有貂蟬,會讓他感到無所適從,如今貂蟬投懷送抱,郭嘉要再行柳下惠之事,他要鄙視自已。


香肩聳動,貂蟬忽然抽泣起來,掩面輕泣。


“唉,你不願嫁我,算我自作多情,你明知我不會強求你,為何你要哭呢?”


郭嘉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不知道貂蟬哭什麼。


若是不願嫁,何必提出那麼曖昧的要求?


就算是開口拒絕也行,郭嘉的作風,貂蟬一清二楚,她只要說不,郭嘉決不強求。


現在的場面就有點兒郭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緊緊抱著郭嘉的手在胸前,貂蟬背朝郭嘉哽咽道:“奴婢一直做著虛妄的夢,希望有朝一日嫁給使君,為使君生兒育女,一生服侍使君。使君關愛奴婢,證明奴婢不是一廂情願,奴婢謝謝使君,能夠得到使君垂愛,是奴婢的福氣,只是,奴婢無福消受,今生只能留在使君身邊做一個丫鬟,使君,奴婢的心裏很難受,明明知道不能再這樣癡心妄想下去了,可奴婢睜開眼就想見到使君,閉上眼的畫面也全是使君,奴婢,奴婢……”


貂蟬如泣如訴,郭嘉一頭霧水。


**女愛需要這麼糾結嗎?


壓在貂蟬胸口的手上移,撫在貂蟬半邊俏臉上,冰涼的淚珠令郭嘉微微有些心疼,在她耳邊柔聲問道:“莫非是因為你是不祥之人?”


貂蟬淚如雨下,洪流難止,抽噎著點了點頭。


“誰給你算的命?左慈和于吉也都見過你,倘若你真是不祥之人,他們肯定會告知我。”


郭嘉非常納悶,從他與貂蟬相識,這麼多年,貂蟬對她自已這個不祥之人忌諱莫深,偶爾郭嘉開玩笑調戲她,她都會說這四個字,而後莫名傷心起來。


貂蟬沒有回答郭嘉的話,而是再次握住郭嘉的手,這一次將他的手緩緩拉向下身,豐腴的嬌軀竟開始顫抖。


手掌被貂蟬按在了她腹部下放隱私部位,郭嘉還沒領會她的意圖。


“使君難道還不明白嗎?”不跳字。


顫抖中的貂蟬語氣悲傷,似乎在等待著命運的判決一般。


倘若郭嘉知道了她的不詳,是否會立即將她趕走?


她不知道,心中惶恐不安,患得患失,可她不想再隱瞞下去。


就算郭嘉將她拋棄,也是她命該如此。


只是,再也不能伺候郭嘉,為他穿衣戴冠,為他斟茶倒水,為他揉肩捶腿,也再也不能聽他談笑,噓寒問暖等等。


想到過去在郭嘉身邊的時光,貂蟬心如死灰,若離去,只剩尋死一途。


貂蟬心中激烈掙扎,這些郭嘉都不知道,郭嘉的手覆蓋在貂蟬的**,手指輕輕撩撥撫弄幾下,貂蟬的雙腿微微夾緊,這都讓郭嘉百思不解。


這分明是**嘛


不過,郭嘉的表情忽然古怪起來。


貂蟬下身光滑無垢,嬌嫩似錦。


“誒?貂蟬,你是小白虎啊?”


郭嘉十分驚訝。


貂蟬面色煞白,顫抖不止,悲戚道:“使君若是希望奴婢離去,奴婢明日,不,即刻就走。”


“走?你為什麼要走?”


郭嘉的手還沒抽回來,仿佛發現新大陸一般還在撫弄著。


貂蟬猛然轉身,昂起帶著淚痕的臉龐,嬌美絕倫,呈現幾分淒美,眼神含悲地望著郭嘉道:“使君,奴婢不祥,乃大凶之命,此生克夫。”


傻眼的郭嘉低頭望著貂蟬,腦筋轉動起來。


古人信命,篤信不疑。


白虎克夫,大凶。


這個命相說法郭嘉略有耳聞,只是他如今算是選擇性迷信,對於克夫克妻之類的命理,自然選擇不信。


畢竟放後世,白虎這種生理現象,可以通過醫學來改變,難道就是逆天改命了嗎?


要是他能見識一下傳說中司馬懿的狼顧之相,真有人能身子不動,腦袋從前到後一百八十度轉個彎,那郭嘉就真信了。


“你就為這個傷心欲絕?”


郭嘉覺得啼笑皆非,在他眼裏,這事就是個笑話,在貂蟬眼中,在對命相有著敬畏心理的古人眼中,這是影響一生的大事。


貂蟬怎麼也想不到郭嘉的反應會是如此輕鬆,她自從在皇宮中發現自已是白虎後,就一直刻意隱瞞,生怕惹來殺身之禍,那時把持後宮的可是心狠手辣的何皇后。


“使君,使君不趕奴婢走?”


貂蟬眼淚止住,呆滯地望著郭嘉。


一翻身,分開貂蟬雙腿,郭嘉俯在她上方解開自已的衣裳,笑道:“你給我聽清楚,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我,嘿,貂蟬,乖乖聽話地給我做妾吧。”


說罷,郭嘉伸手一扯,將貂蟬身上的輕紗撕開,貂蟬雙手掩胸,**半露,誘惑至極。


“使君,不行,奴婢不想給使君帶來厄運。”貂蟬大驚失色,掙扎起來。


郭嘉將她雙手一分,壓在她腦袋兩邊,低頭俯身吻住她柔嫩的雙唇。


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本是抗拒著郭嘉,卻漸漸迎合起來。


芳心悸動,yu火高漲,貂蟬神色癡迷地望著郭嘉,眼角淚滴緩緩滑落。


待她春潮氾濫時,郭嘉挺身而入。


落紅點點,貂蟬一聲輕吟,面露驚恐。


心道:完了。


不論白虎是否克夫,郭嘉都已經令她蛻變。


木已成舟,悔恨已晚。


點點汗珠落在臉上,貂蟬神色迷離地望著伏在身上,不斷撩撥刺激著她的郭嘉。


事已至此,洪水滔天也已難以阻擋。


貂蟬將心結拋之腦後,雙臂環住郭嘉的脖頸,身心奉迎,盡享魚水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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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二十九章 天地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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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天地人和


離宮閒庭之中有清池,池塘邊上草木青綠,襯著池塘綠波景致宜人。


晨曦普照,一身潔白錦袍的郭嘉坐在涼亭之中,面前桌上擺著一把精緻古樸的七弦琴。


古人說:“先除其浮暴粗厲之氣,得其和平淡靜之性,漸化其惡陋,開其愚蒙,發其智睿,始能領會其聲所發為喜樂悲憤等情,而得其趣味耳。”


操琴能養性怡情,清淨灑脫是操琴的基本,因此琴家常有潔身,焚香,寬衣來使心境清和自在,自然超逸。


在這個時代裏,一個女子想要出名,單憑美貌只能淪為庸俗玩物,供達官顯貴,王公子弟品頭論足,爭來奪去,而真正能夠成為才女的人,琴棋書畫,不敢說樣樣精通,至少也要擅長一二,一個知書達理的女子足以令人刮目相看,倘若還能琴藝出眾或棋藝驚人,則可名動一方。


權貴子弟不全都是草包,敗類哪里都有,但哪怕不能文武雙全,文采平平也是基本具備的。


郭嘉年少成名,與荀彧戲志才私交甚好,可不是單憑著語不驚人死不休,君子六藝中,郭嘉除了射禦沒有名師教導,也不具備那樣的家世背景,其他方面,在郭嘉很小的時候,他就自學自成,算是無師自通,畢竟一個心智成熟的人,在別的孩子貪圖玩樂時,珍惜著一分一秒研讀自學。


孔子說:“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郭嘉是在結識荀彧後開始修習琴藝,放後世,也許很多男人不屑古琴,會偏激地認為那是女人才學的技藝,但在古代,琴棋書畫,琴居其首,要是一點兒琴樂都不懂,恐怕也就妄稱才士了。


幼時家貧,郭嘉勤懇,力求自學成才,但學琴總歸要有樂器才行,他結識荀彧後引為知己,荀彧坦蕩君子,對郭嘉傾心結交,特意贈琴給郭嘉,並將琴譜樂理的書籍一一送給郭嘉,讓郭嘉得償所願習得琴藝,二人加上戲志才時常在一起撫琴而歌,雄辯滔滔,切磋棋藝等等,這些都是他們曾經最美的回憶。


輕輕撥弄琴弦,郭嘉眼前仿佛看見了荀彧的身影。


“文若,此生我最不希望見到的,便是你我戰場相見。”


郭嘉在崛起後沒有與荀彧有過一次接觸,哪怕是書信,都沒有。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


他們既然是知己,就瞭解彼此。


荀彧要保的是大漢江山,他投效曹操是因除了曹操,此時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個能夠匡扶漢室的梟雄,可荀彧不知道等到曹操坐擁半壁江山後,曹操的野心將會昭示天下。


這些,不光郭嘉,也許很多人都能預見,可是郭嘉沒有證據,僅憑猜度就去勸說荀彧嗎?


即便沒有了曹操,荀彧也不會來幫助郭嘉,因為荀彧也瞭解郭嘉。


他知道郭嘉不是一個會為了漢室赴湯蹈火的英雄。


因此,郭嘉不勸說荀彧,荀彧也不遊說郭嘉。


數年不見,可這一份默契似乎是他們心照不宣的,刻意回避彼此會產生的交集,但這種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掩飾,他們都知道在不遠的將來,會被現實無情的擊碎。


一陣琴弦單調的響聲傳來。


郭嘉右手順勢一撥,閉目聆聽音色。


琴本五弦,宮商角徵羽,文王加了一根弦,少宮,武王加了一根弦,少商,琴的音色表現力大漲,流傳下來,就成了文武七弦琴。


郭嘉自家府邸中有一把名傳千古的焦尾琴,是蔡邕傳給蔡琰作為嫁妝用的,郭嘉從未碰過那把蔡琰最愛的七弦琴。


古琴製作很有講究:“選材良,用意深,五百年,有正音。”


今日面前的七弦琴製作精美,是益州豪族精心挑選後刻意留在離宮中,變相贈給了郭嘉。


面對一把陌生的琴,要彈奏先要試音,感受一番。


右手撥弄空弦,聆聽音色,左手不觸琴弦,這樣發出的聲音厚重,叫散音,也叫地音,象徵大地。


郭嘉先試了試散音,然後左手輕輕觸摸琴弦,右手再次撥弦,一陣空靈清和的琴音響起,這是泛音,又稱天音。


右手動作不變,依舊撥弦,左手在琴弦上滑動,琴音變幻萬千,可謂隨心所欲,這就是琴音中的“天地人和”。


深呼吸一口氣,郭嘉心中平和,左手輕輕觸摸著琴弦,右手開始撥弦,琴曲以天音而始。


優美輕柔的琴音匯成了一曲悅耳動聽的天籟。


古琴重韻、而不重聲;重意、而不重形。


郭嘉在琴技的造詣比不上蔡琰,也比不上蔡邕,他與戲志才以及荀彧在一起切磋琴藝時,都談不上大家名手,他們彈不出陽春白雪,不會曲高和寡,卻阻擋不了他們以琴會友,增進感情。


皇天降祉,施民以樂。


音樂是藝術,藝術從來沒有固定形式。


全世界會彈琴的琴師把名曲名譜模仿一遍,也彈不出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知己意境。


意由心生,隨心即興,郭嘉雖然做的都是大逆不道激進**之事,可他骨子裏卻還是一個平和的人,所以他彈琴總以天音而起,同為知己的戲志才喜歡以地音起手,琴風大多也都是金戈鐵馬大氣磅礴。


遙想當年少時與戲志才,荀彧談笑天地,縱論古今,飲酒賦詩,自在無憂,閉目撫琴的郭嘉親不自禁嘴角浮現一抹溫馨笑容,琴音輕緩動聽,充滿無限歡愉。


往事歷歷在目,回味無窮,無限追憶。


眨眼間,從一個懵懂孩童到如今稱雄一方的君主,郭嘉的腦海中閃過最多的畫面,卻是蔡琰,甄姜,大喬小喬等等,回想昨夜嫵媚動人的貂蟬,郭嘉嘴邊笑意更盛。


琴曲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可以通過琴曲來傳達心情心意。


不管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還是孔子的《猗蘭操》,都是這般,就算是《三國演義》中的空城計,諸葛亮如果不是遇到了同樣精通琴律的司馬懿,恐怕他在城頭撫琴迎敵只會羊入虎口,正因諸葛亮琴音不亂,穩如泰山,司馬懿從琴音中聽不出任何破綻,加上諸葛亮作風謹慎,否則司馬懿又怎會中了空城計?倘若換個不懂風雅的莽漢將領,哪管諸葛亮在彈什麼,直接進城一探究竟了。


已經習慣了伺候人的貂蟬每日作息都十分有規律,天濛濛亮時,她必然醒來,準備每日的工作,絕不懈怠,無論颳風下雨,除非身體有恙。


破天荒的在天已大亮時還未蘇醒,身上蓋著輕薄單子的貂蟬皺著柳眉,終於睜開了明亮的雙眼,柔光似水的眸子綻出驚慌之色。


從床榻上挺起身,被單從身上滑落,她才恍然發覺不著寸縷,雙手拉起單子掩在身前,披頭散髮帶著幾分慵懶,渾身上下散發著成熟魅力的貂蟬左右望瞭望,房內無人,床榻邊上放著一套乾淨的衣裳。


紅霞滿面的貂蟬做賊心虛似的盯著房門,一手慢慢伸向自已的下身,眉頭緊鎖,微微的疼痛和不適令她心亂如麻。


白虎大凶。


要是真給郭嘉帶來了厄運,她該怎麼辦?


如果兩位夫人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將她逐出府去?


貂蟬心懷不安,卻在心底有著莫名的竊喜和得償所願的甜蜜。


低頭看了看床鋪上斑斑痕跡,儘管臉紅似火,她還是出神地盯著那裏許久,連她自已在傻笑都沒有發覺。


“難道還不滿足嗎?使君垂愛,此生足矣。可是……”


人都是貪婪的,美女也不例外。


晝思夜想的貂蟬覺得自已的太貪心了,明明已經得到了自已從前永遠不敢奢望的,卻還想要得到更多。


神色喜憂交織,來回變幻不定,從前心思單純的貂蟬陷入了自已的鬱結之中。


郭嘉說過不在乎她是白虎這個事情。


可是到底會不會呢?


就在她苦惱神傷的時候,隱隱約約,她聽到了琴音。


今日沒有伺候郭嘉起身已經是罪過了,貂蟬拍拍自已的腦袋,有些自責地喃喃自語:“胡思亂想什麼呢?”


先不管別的,伺候好郭嘉才是她從始至終不會改變的心願。


起身穿衣,忍著身體酸軟疲乏,貂蟬匆匆忙忙梳洗穿戴。


不多時,聘婷多姿的貂蟬來到庭院之中,遙遙可見在涼亭中撫琴的郭嘉。


那動聽悅耳,纏綿悱惻,能夠扣人心扉的樂曲縈繞耳邊。


美眸癡迷,貂蟬呆在原地。


她不是一個除了服侍別人就一無是處的女子,她擅長歌舞琴曲,聽得出郭嘉所彈琴曲中所傳達的心意。


每個響動的琴音組合成令人怦然心動和情不自禁憧憬的音樂後,貂蟬忽然眼圈泛紅,心底百味雜陳,患得患失。


身子搖搖欲墜。


她不知道此刻在涼亭中的郭嘉究竟在想什麼。


從前,她只在府中內院為郭嘉起舞助興,陪在郭嘉身邊的都是蔡琰,甄姜,大喬小喬,她只是偶爾才會參與其中,羡慕地退在一旁等候差遣。


現在,她怕郭嘉在彈如此情意綿綿的樂曲時,心裏沒有她。


天音起,天音終,餘音嫋嫋,琴韻不散。


如小橋流水的愜意收場,郭嘉緩緩睜眼,十指發熱,長長呼出一口氣。


目光一轉,不遠處的貂蟬映入眼簾,郭嘉目光溫柔地朝她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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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章 趁虛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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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趁虛而入


一夜顛鸞倒鳳,翻雲覆雨,貂蟬初嘗**,嬌軀酸軟,邁著碎步朝郭嘉走去,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螓首蛾眉,貂蟬之美流傳千古,閉月美名足以為證。


但她終究是一個女人,一個不可能像英雄豪傑那般“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她心有所屬,卻因白虎命相而悲苦難言,哪怕是已經委身郭嘉,仍舊如履薄冰,好似在等待著宣判一般。


天下忘恩負義的男人屢見不鮮,貪圖美色一時昏了頭的男人也如多如繁星。


古人信命,越富貴之人越信。


美色當前,郭嘉失去理智是人之常情,他克制的住,坐懷不亂,那才是有異常人。


不過數十步的距離,貂蟬走得仿似天涯之遙,腦中胡思亂想,心裏砰砰作響。


一個像郭嘉這樣雄踞一方的人主,現在情欲散去,冷靜下來後,會不會懼怕白虎克夫的命數?


貂蟬很悲觀,因為憑她對郭嘉的瞭解,她認為郭嘉十分信命,否則就不會對左慈和于吉那麼尊重和厚待,既對他們如師如友,又為他們建立道門而掃清佛門競爭。


既然郭嘉信命,則必然不會再將她這個不祥之人留在身邊。


夢,該醒了。


惴惴不安地來到郭嘉面前,貂蟬垂著腦袋,等待發落。


一點兒初嘗雨露後的郎情妾意都沒有。


神清氣爽的郭嘉不知道她現在的內心掙扎,誤以為她在害羞。


也許失魂落魄的她根本不知道她雪白的脖子上有數個吻痕。


伸手輕輕撫在貂蟬脖子上,郭嘉溫柔地用指腹在那些吻痕上來回撫摸。


他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癖好。


他喜歡在吻住女人肌膚時用力吮吸,過度的用力會讓對方感到輕微的疼痛,但他這點兒力道火候還能掌控精確,不會令對方因疼痛而抵觸,反而能更添情趣,只是事後會留下需要數日才會消去的吻痕。


別看蔡琰與甄薑整日端莊雍容,儀容典雅高貴,撕開她們的衣裳,經常能夠在賽雪欺霜的肌膚上看到大大小小的吻痕,偶爾瘋狂時甚至是“遍體鱗傷”。昨夜郭嘉在與貂蟬行周公之禮時,郭嘉鬼使神差地在她雪白玉頸上留下了這些痕跡,那一刻,郭嘉才知道他早對貂蟬有了賊心,只不過欲望的種子經過多年的生根發芽,到爆發時才令他失控忘我,沉浸其中。


她,到底還是一個尤物啊。


“我已命人去發請柬,十日之後,我納你為妾。”


郭嘉溫柔的愛撫沒有令貂蟬的心安穩下來,可聽到這句話,她卻難以置信地仰起臉,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郭嘉。


難道,使君真的不在乎嗎?


“奴婢,奴婢不敢奢……”


她的話還未說完,郭嘉就抬起手掌貼在她臉上,大拇指輕輕滑過她的嘴唇,止住了她的話音。


貂蟬只想留在郭嘉身邊,一輩子做一個奴婢都可以。


郭嘉不嫌棄她是白虎命相,她覺得已經是上天待她不薄了。


可是,郭嘉不這麼想。


他不否認世上有些人,只要有情有愛,礦泉水也能幸福。


但他卻不敢苟同,尤其是眼下在這個封建社會,奴婢與妻妾的身份地位是天淵之別。


甄姜蔡琰待貂蟬極好,那是以前,可人是會變的,世上最難掌控的,就是人心。


郭嘉不能單憑現在對甄姜蔡琰的感情就去想當然未來的事情。


封建社會時,一個與家主私通的丫鬟,就算有身份地位的保障,下場通常都得不到善終。


郭嘉要給貂蟬一個妾的地位,不但是他寵愛貂蟬的心意,也是對貂蟬的愛護。


如果不給貂蟬這個妾的身份,變相的也是說明郭嘉只是將她當做玩物,因為當她人老珠黃,芳華消逝時,她只剩孤零遭棄的結局。


紅顏易老,青春易逝,郭嘉想給她的,不光是激情的現在,還有相濡以沫的將來。


平日一絲不苟的貂蟬現在卻衣衫不整,稍顯淩亂,就連頭上的發簪都是歪斜的,郭嘉忍俊不禁,面帶溫柔地說道:“轉過身去。”


貂蟬不明其意,卻不敢不聽,乖乖地轉過身,將優美的背影呈入郭嘉眼中。


伸手將她發簪摘下,青絲如瀑而落,郭嘉將發簪放在桌上古琴旁邊。


貂蟬驚覺發絲落下,扭頭想問,卻被郭嘉叫住。


“別動。”


郭嘉一手捋順她的青絲,另一手將落在她肩上的發絲也勾落下來。


接著,他手法嫺熟地幫她將發絲反攏起,開始綰結髮式。


背對著郭嘉的貂蟬倍感甜蜜,如沐春風,不禁莞爾。


她絲毫也不驚訝郭嘉會做這些。


因為她見過郭嘉對甄姜,對蔡琰,都有過類似恩愛舉動,唯獨,她是第一次享受,這讓她感動得難以言喻,淚水無聲滑落。


帶著笑意心情極好的郭嘉手上動作不停,甚至都想要哼起歌了。


在這個時代,一妻多妾並不過分,郭嘉率性而為,絲毫沒有內疚和慚愧的覺悟。


一個男人想要討好女人的方式很多,夫妻之間更多,花一點時間,學一些小技巧來增進夫妻感情,易如反掌,郭嘉可不以為娶了妻妾等同賺了些玩物。


粉白黛黑,施芳澤只。


譬如畫眉這種小技巧,是個男人,再笨再蠢,一天時間用心學總能學得皮毛,用來調劑夫妻生活,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編結髮式,對郭嘉而言,也不是難事,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只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簡潔的髮式就編好了,郭嘉將發簪為她插上,端端正正,看起來清爽而美觀。


“好了,轉過來吧。”


郭嘉笑眯眯地說道。


可是貂蟬沒動,就在郭嘉打算起身繞到她身前一查究竟時,她卻猛然轉身撲入郭嘉懷中,梨花帶雨,泣不成聲。


錯愕不解的郭嘉鬧不清楚這又是哪一出。


低頭望著懷中淚如雨下的貂蟬,一副我見猶憐的畫面,郭嘉微微皺眉,問道:“怎麼哭了?難道還在為白虎的事而傷心嗎?嗨,我說過了,那種無稽之談,我不信。你可別做傻事,否則我會恨你的哦。”


貂蟬抽泣著默默點頭,她只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原來她的夢,不但沒破,而且成真了。


揚起帶著淚痕的臉蛋兒,貂蟬望著郭嘉,抽噎著道:“使君,只要使君不嫌棄奴婢,奴婢什麼也不要。”


“你難道在害怕兩位夫人嗎?”不跳字。


郭嘉一邊拭去她的淚珠,一邊柔聲道。


貂蟬面色一黯,默然不語。


現在想來,她的確心中有愧,若她與郭嘉是在成都,估計多半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可在長安,郭嘉身邊沒有妻妾陪伴,外人眼中,貂蟬若被納妾,總歸會被人詬病是她趁虛而入。


這個時代講究婦德,既嫁從夫後,郭嘉要做什麼,妻妾沒資格管,更不能妒忌,這是婦女道德標準,後世女子定然深惡痛絕,可現在,卻是天經地義。


郭嘉寵溺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又問道:“你認為兩位夫人會暗中妒恨你嗎?”不跳字。


貂蟬神情大變,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她點頭,等同譭謗甄姜和蔡琰,搖頭的話,那又何必擔心呢?


“傻瓜,她們視你如姐妹,又怎會不接納你呢?況且,你能這樣一直跟著我嗎?”不跳字。


郭嘉柔聲安慰道。


家事,他可以為所欲為,這是他作為一家之主的權力。


以他今日低位,犯不著跟家中侍女玩曖昧,私相往來,不但是屬於家醜,更顯得寒磣掉價。


他要娶一個女子,納一個妾,光明正大。


貂蟬現在也恍然大悟,對郭嘉而言,納妾是勢在必行,否則她要麼離開郭嘉,要麼把昨夜之事當做一場*夢,以後與郭嘉還是要恪守禮儀。


“奴婢配不上使君。”


貂蟬自卑地說道,話音低落。


她與甄姜蔡琰相比,家世比不上,才華也比不上,她雖然做妾,可與蔡琰平起平坐,卻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將她抱起,擁在懷中,郭嘉帶著幾分悵然道:“天下人都認為我不配擁兵割據,你又何必想這麼多?若真的論出身,我與你,似乎還能門當戶對呢,呵呵。”


貂蟬被郭嘉抱著,昨夜難忘的一幕幕再次從腦海湧出,身體發燙,柔情似火,聽到郭嘉的話,確是安心不少。


趴在他肩頭輕聲呢喃道:“使君,奴婢想要一直在你身邊服侍使君呢,若成了使君的妾,以往奴婢的分內之事,豈不是要假手旁人?”


芬香如蘭如麝,郭嘉嗅著她誘人的體香,毫不在意地道:“我說過,人生在世,最難得的就是稱心如意,你喜歡怎樣的生活,做什麼能夠滿足,你就去做,你喜歡做什麼,我不會限制。”


貂蟬驚喜地挺起身,問:“真的嗎?奴婢以後還能一直伺候使君嗎?”不跳字。


郭嘉捏起她的下巴,將她拉到面前,在她羞澀不堪的神情下,柔聲道:“一切隨你。只是,你要比以往辛苦了。”


貂蟬不明他話中意思,紅著臉迷糊地問道:“奴婢不辛苦,大小事務都習慣了呢。”


郭嘉嘴角揚起,一絲壞笑。


“是麼?昨夜不辛苦嗎?”不跳字。


貂蟬霞飛雙頰,一副嬌羞窘態,立即伏在郭嘉肩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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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一章 萬里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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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萬里肅清


在驪山遊玩逗留數日,郭嘉白日與武將們一同外出打獵,夜晚一同享受湯池,加上有貂蟬,這一行驪山,有著意想不到的趣味與愜意。


返回長安自家府邸門前時,郭嘉看著幡然一新的宅邸,會心一笑。


益州豪族們請郭嘉去驪山,不能說是別出心裁,目的並不僅僅是獻媚巴結,他們帶著大批能工巧匠來到長安修建宅邸,興建商鋪,忙得如火如荼,但是有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問題擺在了眼前。


作為這裏最高統治者的郭嘉,他的府邸平平凡凡,而益州豪族們若是想要將宅邸修建得富麗堂皇些,未免有些喧賓奪主的味道,這種顏面問題,不能直接找郭嘉直言。


所以他們默契地把郭嘉請去驪山,再與法正一合計,在郭嘉外出的日子裏,加緊趕工將郭嘉府邸從裏到外翻修擴建一遍。


這個時候可不是郭嘉該低調的,他不是臣,而是主,有時該木秀于林時,還真必須站在風口浪尖上。


寬敞闊氣的宅邸呈現眼前,郭嘉也不介意法正自作主張,反正都是他們一片心意,作為受益者,何必吹毛求疵。


長安在益州豪族的投資下開始重建,與此同時,郭嘉納妾的請柬也派到了他們的手中。


在長安舉行納妾之禮,郭嘉不會大費周折去請益州的人來參加,況且不是娶妻,排場足夠就行,沒必要鬧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


益州豪族們得到請柬後喜不自禁,他們不是為郭嘉而高興,而是為了自已。


貂蟬從前是代表郭嘉加入益州商業協會,現在被郭嘉納妾,只會讓郭嘉與益州商業協會的聯繫更加緊密。


至於郭嘉家中的私事,他們管不著,貂蟬這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為何現在才被郭嘉收入房中,他們也不去探究。


益州豪族中有不少青年子弟都對貂蟬以及大小喬想入非非,可終究無人付諸實踐。


烽火戲諸侯,一笑失天下。


君王能為了一個女人而亡國,一個家族也可能因為一個女人而覆滅。


益州豪族組成的商業協會如今發展迅速,不但在益州風生水起,即將在長安也紮下根基,他們在這個時候若是得意忘形,越過了本分的界線,等待他們的,可不會是郭嘉友善的笑容。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君主亦如此。


一個家族可以為了巨大利益鋌而走險,卻絕不會因蠅頭小利或意氣之爭,甚至紅fen骷髏而背負滅頂之災的風險,那樣做無疑是愚昧無知的。


這一場婚禮比之以往郭嘉迎娶甄姜,蔡琰時都要奢侈,歸功於益州豪族的殷勤,熱鬧歸熱鬧,到場賓客也僅限長安文武與益州豪族代表。


收了一房小妾,對一個諸侯來說是司空見慣的芝麻小事,不會遠播四海,也不會傳為美談。


秋收過後,成都科舉也落下帷幕。


龐統不出意料地脫穎而出,作為龐德公和司馬徽悉心栽培的後起之秀,龐統若是這點兒筆下才華都沒有,也就沒資格被水鏡先生稱之為小鳳凰了。


因戰火而離鄉背井的關中百姓在益州收拾行裝,帶上耕牛農具和家當滿懷憧憬地返回關中,益州得到提拔的官吏和新晉出仕的官員也陸陸續續前往長安聽後派遣。


初冬時節,郭嘉肩披大衣在府中辦公,盯著成都發來的新晉官員名單,考慮著戲志才的建議。


此次科舉甄選出來的才士,能夠進入益州府為官的人只有兩人,龐統與費詩。


費詩是犍為郡人,對益州事物熟悉,留在成都為官能夠人盡其才,但是對於龐統,戲志才給郭嘉發來文書,希望郭嘉能將龐統調去長安。


這封書信中,戲志才闡述了理由,龐統始終是荊襄世族出身,倘若與荊州暗中往來,將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裏應外合是統治瓦解最佳途徑。


郭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戲志才深知這一點,卻也要小心謹慎。


郭嘉可以用原本歷史上龐統的事蹟來推斷龐統不會給劉表賣命,可這些,不能作為論據讓戲志才放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戲志才希望郭嘉將龐統調往長安,一來長安距離荊州,與成都距離荊州,更加疏遠。二來長安官場空虛,龐統若去長安,等同一飛沖天,比他留在成都更能發揮才幹,並且顯示郭嘉重用厚待之心。


此時正是用人之際,長安只有徐庶和法正,顯然還不夠。


“元直,擬一份令,讓龐統調來長安。”


郭嘉對堂中的徐庶吩咐命令。


戲志才的文書是密信,這種考量是不能公開討論的,必須私下進行,而且還必須密不透風。


徐庶得令,即刻提筆手書,對面的法正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郭嘉竟然對龐統如此器重


不過轉念一想,法正釋懷,他自已不也是年紀輕輕便被郭嘉委以重任,身居要職麼。


這郭嘉麾下的官員,與天下諸侯麾下官員相必,絕對稱得上是新銳新生派了。


近日政務開始繁重起來,一方面要分派關中各地官員去上任,一方面還要安置四方歸來的百姓。


“西面戰況如何了?”


暫時放下竹簡,郭嘉批閱公文一上午,想要換換腦子,於是支著下巴笑問道。


法正聞言,開懷一笑道:“激戰正酣呢,馬騰韓遂一面募兵一面平叛,打完東邊打西面,南面剛定北面又亂,呵呵,扶風以西熱鬧的不得了。”


郭嘉面帶笑意,這個局面不難預見,只是真的出現時,他確實感到異常欣喜。


“他們越打下去,就越沒有翻身的餘地。”


徐庶深以為然,意味深長道:“涼州戰火不熄,關中卻太平無事,涼州百姓必趨之若鶩,馬騰韓遂即便平定叛亂安穩下來,再想壯大,沒有十年光景,斷不可能。”


堂內三人默契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郭嘉與馬騰韓遂名為同盟,實則互相提防,所以馬騰韓遂不可能請郭嘉去幫他們平叛,這種引狼入室的愚蠢之舉,他們還沒傻到那個地步,否則到時郭嘉大軍入境,主客易位,他們的下場不堪設想。


關中有萬頃良田,只是缺少勞力,這裏不但可以吸引離鄉背井的關中故鄉人返回,還能吸引涼州百姓為躲避戰火前來。


待馬騰韓遂治下百姓漸漸稀少後,他們也就註定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只能處於弱勢。


打仗靠兵馬,兵馬數量基礎是人口。


勾踐臥薪嚐膽,需十年生聚十年教訓。


韓遂馬騰治下百姓越來越少,戰後募兵多,恢復生產效率則低,不擴增軍事力量,他們又提心吊膽,兩頭為難,進退失據。


在關西的佈局已經初見成效,郭嘉喜聞樂見。


如今天下人眼中,關西是郭嘉韓遂馬騰三家並立,可實際上只要兩三年後,關中能夠自給自足,郭嘉要剿滅韓遂馬騰,只在彈指一揮間。


漸漸收起笑意,表情忽然凝重起來,郭嘉輕歎道:“不知來年春天,局勢會如何發展。”


徐庶法正也表情嚴肅起來。


三人都知道,明年春天是決定關中的關鍵時刻。


“主公是擔憂曹操還是袁紹?”


法正試探性地問道。


如果關東諸侯有意打壓郭嘉,明年春天就是最好的時機,並且會給郭嘉帶來沉重打擊。


所以郭嘉留在長安,至少要等到明年春天過後才會返回成都。


“曹操勉強擁兵十余萬,他立足中原,百戰之地,若舉大軍來伐,如何保得後方安穩?依在下之見,曹操斷不可能貿然發兵,不過,此人挾天子令諸侯,從他對徐州的策略來看,極有可能故技重施,明以詔令,暗處慫恿,令袁紹揮軍西來,再讓劉表從南方襲取成都,使主公遭受南北兩面夾擊。”


徐庶的分析很有道理,曹操是玩驅虎吞狼的高手,這麼幹不出意外。


郭嘉卻並不確信這樣的推斷。


“袁紹好謀無決,手下卻人才濟濟,為他出謀劃策者又怎會輕易讓袁紹被曹操利用?不管怎樣,孝直,你寫一封信給文遠,讓他在函谷關時刻關注東面的動靜。幼平在巴東郡志軍操練數年,定然恨不得劉表舉兵來犯,好讓他大展雄威,呵呵,幼平那邊就不用叮囑了,荊州內的細作會時刻給他發去消息的。”


現在是非常時期,只要熬過平定關中後的初期,郭嘉就能牢牢將到手的屬地握於掌中。


“對了,興霸和惡來還沒回來嗎?”不跳字。


郭嘉望向徐庶,目露詢問之意。


徐庶面色一整,道:“二位將軍外出剿匪,昨日酉時返來的消息看,不出意外,後日就會回到長安。”


郭嘉聞言點點頭不再言語。


關中境內被李傕郭汜荼毒已久,不少百姓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的賊匪都不成氣候,大多就是數百人而已。


為了令關中恢復太平,數月以來,郭嘉分別派出將領外出招安賊寇,若有武力抵抗不從者,則大軍剿滅。


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關中已被郭嘉萬里肅清,給百姓安居樂業營造了一個安穩無憂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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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二章 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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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不能如願


自天子遷都許昌後,許都煥然一新,加速發展,朝著繁榮昌盛的方向大步邁進。


冷風蕭瑟,繁華街道上,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表情淡淡地朝著家中返回。


“荀令君,請留步。”


中年男子駐足轉身,俊雅的面龐露出疑惑表情,望見來人,出聲詢問:“元常兄,何事?”


年近五十的鐘繇趨步追上了荀彧,如釋重負般喘了幾口氣,然後揚起一個善和的笑容,朝荀彧一拱手,誠懇道:“謝過荀令君。”


荀彧恍然大悟,是他為曹操舉薦了鐘繇,才得以讓鐘繇得以重用。


不過這些荀彧都不放在心上,風輕雲淡地還了一禮。


“元常兄過謙了,足下之才,居今日之位乃實至名歸。”


隨天子來許都的一干文武,也不都是尸位素餐的庸碌之輩,荀彧為曹操舉薦了不少真才實幹的人,撇開曹操需要招賢納士這個出發點,同樣也是遏制以董承伏完等人為首的外戚勢強的途徑。


鐘繇只是想要當面給荀彧道謝,隻言片語雖輕,可心意總要表達出來,至於送禮拜謝之類的,放在他們這種潔身自好的人物之間,倒是顯得矯情和膚淺。


面帶謙和,二人並肩同行,聊些朝中無關痛癢的小事,點到即止。


荀府近在眼前,荀彧邀鐘繇到府中小坐片刻,過府門而不請,顯得有失禮節。


鐘繇謝絕,卻神情一肅,低聲問道:“荀令君早年與郭嘉私交甚好,此事當真?”


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荀彧點了點頭。


鐘繇斟酌片刻,還是問道:“以荀令君所見,郭嘉志在何方?”


志在何方?


這是在問郭嘉是不是有心篡奪江山了。


荀彧閉目長歎,輕聲道:“奉孝之志,所在天下太平。”


人生在世,知己難求。


郭嘉與荀彧相距天涯,卻彼此神交。


天下不會有超過十個人能夠如同荀彧這般意簡言駭地說出郭嘉的志向。


天下太平。


只要天下太平,江山屬誰,皇帝誰當,郭嘉都不在乎。


可是荀彧在乎,荀家世代漢臣,世食漢祿,他的人生理想也是天下太平,男兒立志治國平天下,沒有錯,只是荀彧執著的是要匡扶漢室正統而已。


從本質上看,郭嘉與荀彧是殊途同歸,志向相同,但在實行的路線上卻產生了分歧,就是這樣的分歧,他們雖是知己,卻不免會有敵對的一天。


鐘繇聽出了荀彧的弦外之音,沉吟半晌後,疑慮地問道:“若郭奉孝真有此志,為何不效忠陛下?若他投誠,天下十年可定。”


郭嘉已經從叛逆上升到了漢臣,卻是虛有其名的漢臣,實際上與袁紹,劉表,呂布,袁術等等諸侯一樣,頂著漢臣的頭銜,做著割據自立的事實。


許都朝廷的文武自然是將這些諸侯視為叛逆。


如果郭嘉願意效忠天子,與曹操東西合力,關西眨眼可定,伐荊州,攻河北,都能事半功倍,天下,十年可定,鐘繇所言,不是無的放矢。


荀彧略顯自嘲地輕笑一聲,搖頭道;“天下可定,不代表天下太平。”


國家統一,只是表像,人民能否安居樂業,恐怕才是太平的標準。


荀彧選擇了曹操,郭嘉當初也打算選擇曹操,可事與願違,陰差陽錯,發展到今天的形勢,郭嘉已經不能再投靠別人,只能不撞南牆不回頭,而且撞上了也只能頭破血流繼續走下去。


曹操此時給人印象忠勇無畏,是忠臣的形象,鐘繇看得出曹操是有魄力有能力的雄主,如果曹操不能還天下太平,當世,還能有誰能做到?


鐘繇行禮拜別荀彧,滿懷不解地離去。


郭嘉北進關中已經表明了態度,他是要逐鹿天下,可他如果不是為了自已的帝王霸業,不是為了自已揮戈問鼎,何不做一個流芳百世的忠臣英雄?


現在的郭嘉,是一個變數的存在,只要他投效許昌朝廷,與曹操聯手,天下形勢即將會變得清晰。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只有等曹操曝露野心後才會浮出水面。


回到府中的荀彧被妻室唐氏迎上,為荀彧拍去灰塵,唐氏低聲對荀彧說道:“夫君,曹公在書房等候半日了。”


荀彧面露詫異之色,曹操近日不上朝,都是在軍營中治軍練兵,突然造訪家中,定是有要事相商。


匆忙來到府中書房,荀彧叩門而入,恰好見到曹操背對著他手捧書卷,表情平靜地閱覽著。


“拜見主公。”


荀彧急忙行了一禮。


曹操放下竹簡,爽朗一笑,扶住荀彧道:“文若就不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了,操不請自來,唐突之處,是操考慮不周呢。”


荀彧挺起身子,靜待曹操道明來意。


他是一個被人贊為“王佐之才”的男人,是被曹操稱為“吾之子房”的男人,曹操對他的厚待,遠超旁人,在曹操這裏,荀彧是居中持重的頂樑柱,委以重任的同時,也是曹操器重他的體現,甚至曹操還用上了聯姻手段,他的女兒,後來被封為安陽公主,已經許配給了荀彧的長子,只待曹操之女及笄之後便完婚。


無事不登三寶殿,曹操肯定不是心血來潮探望荀彧,此時曹操表情嚴酷,向荀彧問道:“文若,操此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主公請問。”


荀彧發覺今日似乎氣氛不尋常,與鐘繇先前的談話,仿佛只是前兆,而曹操上門,才是正題。


曹操凝視荀彧,沉聲問道:“依你之見,郭嘉是否會成為操將來的大敵?”


也許曹操應該先考慮袁紹,可與袁紹之間終會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曹操心知肚明,現在,他的目光不僅僅是眼前,還有更長遠的未來。


荀彧面無表情,心中卻微微一歎。


天下形勢在郭嘉北進關中後,波瀾驟起。


如果郭嘉死守益州,那郭嘉也就是第二個劉表,坐以待斃之人罷了。


奪取關中後的郭嘉,忽然成了有志天下諸侯眼中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


“關東軍與董卓對峙時,郭嘉趁虛而入奪得益州,李傕郭汜出三輔與匈奴交鋒時,郭嘉又趁機攻佔了關中,郭嘉之所以強盛,有三,其一,人和,郭嘉善待百姓,群民悅服,太平軍戰力遠勝其他諸侯。其二,天時,無論奪益州還是取關中,郭嘉都抓住了稍縱即逝的良機,若有第三次機會擺在他的眼前,他必定不會錯失。其三,人謀,太平軍中文武輩出,皆世間難得的謀臣武將,奪取關中,太平軍損耗幾乎可忽略不計,由此可見,再給郭嘉五年,十年的時間,待中原群雄征伐疲憊時,郭嘉即可坐收漁利。秦滅六國,高祖稱帝,前車之鑒,不得不防。”


荀彧微微垂首,神色淡漠。


既然與郭嘉立場不同,各為其主,私交就不能左右公事。


這一番剖析算是將郭嘉崛起之路以及日後爭雄天下的道路洞察無遺。


不論是秦國一統還是劉邦問鼎天下,實際上前期都是在關西休養生息,待關東各路梟雄兵疲馬乏後逐個擊破,策略上是遠交近攻。


正因如此,郭嘉三番五次結好袁紹,卻始終對曹操保持中立,因為袁紹遠,曹操近。


袁紹強,曹操弱,袁紹要打曹操的時候,郭嘉必定會伺機再從中得利。


曹操聽罷荀彧的話,面露凝重,繼續問道:“文若,郭嘉此時最想要什麼?”


荀彧立即回道:“想要有三,割據關中的官職,休養生息的時間,攻伐諸侯的大義。”


過去幾年的休養生息,致使郭嘉兵強馬壯,所以他能輕而易舉將關中拿下。


現在,郭嘉佔據關中,名義上他只是益州牧,朝廷一日不給他官職,他就名不正言不順,這是他迫切想要的。


關中凋敝,第二輪休養生息的時間也是郭嘉所需要的,只要關中恢復生產,郭嘉就能招募更多的軍隊,製造更多的兵器鎧甲,軍事力量再上一層樓,到時就算與袁紹相比,也不落下風。


如果劉表不是漢室宗親,劉表不是仁義之君,郭嘉要取荊州,易如反掌。


但他不能無緣無故攻打荊州,好不容易洗脫了逆賊的身份,若是向劉表發難,會使郭嘉成為眾矢之的,逐鹿天下的前途會暗淡無光,所以,郭嘉要擴張,還是需要一份大義。


曹操聽完荀彧的話,書房內陷入了沉寂之中。


實際上,郭嘉想要的,曹操都可以給郭嘉。


官職,以天子名義敕封郭嘉輕而易舉。


時間,只要袁紹和曹操都不對關中用兵就行。


大義,曹操可以刁難劉表,只要劉表不服,便可下詔給郭嘉,讓郭嘉去打劉表。


但是,這三樣是郭嘉想要的,也是曹操能給的,後果卻對曹操沒有半點兒好處


既然已經將郭嘉列為日後大患,那麼郭嘉想要的,曹操不但不給,還要反其道而行


不能讓郭嘉如願以償,必須遏制郭嘉的發展勢頭。


“聽文若一席話,操受益匪淺。呵呵,時候不早,操告辭了。”


曹操忽然面帶微笑,拱手告辭。


送曹操出府後返回家中,荀彧在院中駐足,昂首望天,眼神複雜。


“奉孝,兵戎相見時,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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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三章 後院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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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後院家事


寒冬臘月,皚皚白雪鋪滿北方各地。


當雪漫長安時,百名士兵護衛著一行車隊進入煥然一新的長安城。


天寒地凍,郭嘉在府中教著郭燁下棋,父子二人相對而坐,其樂融融。


穿著厚實的貂蟬推門而入,來到郭嘉面前說道:“夫人到了。”


郭嘉還沒什麼反應,手捏著棋子的郭燁卻喜出望外,站起身表情急切地望著郭嘉,等他發話。


一顆一顆將棋子從棋盤上收起來,郭嘉微笑著對郭燁說道:“你去迎接吧。”


略顯激動的郭燁給郭嘉和貂蟬行了一禮後就趨步離去。


收拾好棋,郭嘉站起身,貂蟬拿過一件大氅為他披上,又細心地來到郭嘉正面,幫他撫平衣裳邊幅。


“怎麼了?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郭嘉捏起她的下巴,柔聲問道。


雖然衣著多厚,可仍舊難以掩飾貂蟬微微隆起的腹部,她此時心中忐忑,有種無顏面對夫人的心理,同時,也是對郭嘉感到不舍。


“妾身不想離開夫君半步。”


嬌弱輕柔的語氣,撩人心扉。


郭嘉見她垂首喪氣的模樣,將她摟入懷中,撫著她的背部,柔聲道:“長安這裏要什麼缺什麼,你身懷六甲,還是回成都養胎吧,你留在我身邊事無巨細都要親自動手,難道就不怕腹中胎兒有個閃失?”


貂蟬欲言又止,仰起的臉最終還是失落地低下。


“夫君還是快去府外迎接夫人吧。”


貂蟬催促起來。


實際上郭嘉不去迎,也沒什麼,不過不能給人留下喜新厭舊的印象,所以他還是要親自出府。


來到府外,儘管清晨已經掃過一次雪,但中間又落下一陣小雪,府門外的道路再次被霜雪覆蓋。


進了城的車隊早已停下,郭嘉站在府門外望著從遠處走來的佳人,浮現一抹溫馨笑意。


雪白大氅披在身上,蔡琰手牽著口若懸河為她講述長安見聞的郭燁,邁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來,蓮步生花,款款動人。


來到府門前,郭嘉仿佛無動於衷似的沉默以對,蔡琰也靜靜地望著郭嘉不發一言,倒是貂蟬局促不安地給蔡琰行禮問候,連直視蔡琰的勇氣都沒有。


“蔡夫人,奴婢……”


儘管嫁給郭嘉做妾已近半年,可貂蟬看見蔡琰後就心生怯意,不是蔡琰兇猛,而是她總覺得她嫁給郭嘉的時機不對,趁虛而入。


“貂蟬,你該喚我一聲姐姐。”


蔡琰表情溫婉,顯得慈眉善目,只是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貂蟬手足無措,扭捏半晌後才低聲叫了她一聲姐姐。


“進去吧,屋裏暖和。”


郭嘉轉身朝府內走去。


因貂蟬有孕,郭嘉打算讓她返回成都去安胎,蔡琰又因半年沒見郭燁,心中異常思念,前來長安,一方面是接替貂蟬照顧郭嘉起居,另一方面就是母子團聚。


進了屋後四人坐下,郭燁挨著蔡琰,看得出他十分高興,畢竟還是個孩子,在外人眼中如何早熟沉穩,在母親面前,終究還是什麼都藏不住。


天下最難割捨的便是骨肉親情。


氣氛有些沉悶,貂蟬不敢去看蔡琰,蔡琰雍容端莊,瞧瞧郭嘉,瞧瞧貂蟬,神情頗為玩味。


“燁兒,今日還不曾去先生那裏聽教吧?”


郭嘉挑了個話頭。


郭燁聞言,面露難色,瞅了眼母親後失落地點點頭。


“那還不快去?”


按捺住心中母子團聚的欣喜,郭燁無精打采地行禮告退。


待他離去後,郭嘉也伸了伸懶腰,起身朝外走去。


“還有些公務需要處理。”


剛才還在下棋,現在卻說要處理公務,郭嘉的藉口別說貂蟬能看穿,蔡琰也不信。


只不過現在需要給貂蟬和蔡琰一個空間。


有些事,男人開不了口,就算開口也收效甚微。


近半年來,郭嘉一直在開導貂蟬,讓她不要介懷,可貂蟬心中始終有愧,鬱結更重。


蔡琰雖然不是郭嘉正式娶進門的第一位老婆,可實際上卻是郭嘉的第一個女人,她是妾,甄姜是妻,可二人在郭嘉後院中的地位不相伯仲。


原因很簡單,蔡琰是最早跟著郭嘉的人,跟著郭嘉一同在太行山捱苦。


後世這種小三和原配的關係糾葛,正主男人是解不開的,現在,郭嘉將這個問題拋給蔡琰,讓她來處理,郭嘉也相信蔡琰能夠妥善處置。


一妻多妾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在這個背景下,男人肯定更喜歡大度的女人,善妒的女人再有姿色與才華,也不會得到長久的垂愛。


郭嘉並不將這種後院家事當做小事來看,女人之間明爭暗鬥,互相排擠,爭寵生非或許都是私事,可是她們的爭鬥會影響到下一代。


譬如袁紹的幾個兒子已經在爭奪世子大位,撇開袁紹崇尚制衡的權謀之道,袁紹的妻妾不和也有很大原因。


在書房中懶洋洋地打著哈欠,郭嘉看書打發時間,關中的治理與益州如出一轍,他只在整體佈局上定下方略,具體措施和政令都交給了手下的謀士,每隔一段時間他審查政務,發現問題後再追究具體的責任。


這樣的話,工作出了紕漏,有責可追,有人可罰,不會出現追究問題根源也糊裏糊塗的局面。


既然分工明細,工作攤派後,郭嘉肩上的重擔就輕鬆了許多。


他始終提醒著自已:你是人主,統領全局。


像諸葛亮那種事無巨細身體力行的做法,郭嘉並不認同。


如果他把工作都做了,要手下這幫人吃閒飯嗎?


他們既然是人才,就要最大限度地發掘和發揮他們的才能


臨近傍晚,書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郭嘉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小睡,被吵醒後揉著眼睛抬起頭,望見蔡琰朝他走來。


繞到郭嘉身後,蔡琰的蔥蔥玉手按在郭嘉雙肩上,嫺熟地揉捏起來。


“談完了?”


郭嘉歎了口氣。


蔡琰笑道:“嗯,貂蟬哭了很久,回房休息了。”


郭嘉一怔,隨即了然。


詳情他不細問,大概能猜透。


無非就是蔡琰和貂蟬傾心相談,貂蟬被接納後喜極而泣或感動流淚。


按住蔡琰的手將她拉到懷中,郭嘉抱著她豐腴的嬌軀,問道:“家中可好?”


靠在郭嘉肩頭的蔡琰想起一事,笑得合不攏嘴。


“一切安好,只是我爹收瑾兒為徒,對瑾兒十分滿意,時常掛在嘴邊稱日後瑾兒定能成為一代大儒。”


郭嘉表情詫異,十分精彩。


以前郭燁也跟著蔡邕學過一段時間,但是蔡邕對郭燁頂多只有爺孫之情,從未開口誇讚過郭燁一句。


正因如此,郭嘉認為蔡邕可能仍舊對他有意見,所以對他的孩子,沒什麼好感。


原來不是這個原因,問題出在郭燁身上,是郭燁對蔡邕的教導不感興趣吧。


或許在文學資質上,郭瑾的確比郭燁有天賦也說不定。


“瑾兒還不到四歲,你爹還真敢誇下海口,興許等瑾兒再長大幾歲,哼哼,到時候你爹可別哭。”


郭嘉嘴上和心裏都不安好心。


孩子大多都是這樣,小時候懵懂聽話,等到了貪玩的年齡後,大人想管也管不住。


“嘿,這可說不準,要不是姐姐攔著,我爹早就把瑾兒留在他身邊,寢食不離。”


蔡琰頗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益州上至官員,下到士子,對郭嘉和蔡邕面和心不合的關係心知肚明。


說到底蔡邕只是和荀彧的出發點一樣,都是要保大漢江山而已。


在郭嘉沒有正式扯起大旗要推翻漢室江山時,二人不會正式擺出你死我活的架勢,就和董卓亂政一樣,董卓一日不廢劉協自已稱帝,蔡邕只能委曲求全在董卓手下做官。


郭嘉不強迫蔡邕出仕,所以蔡邕可以自由地在百家學堂擔任儒學講師。


這些年,蔡琰也徹徹底底摸清了郭嘉的脾性,他雖然殺伐果決,終究還是會顧念情理,就算有一日與蔡邕決裂,郭嘉充其量就是將蔡邕軟禁,絕不會痛下殺手。


“夫君,喬家姐妹可是在成都翹首以盼望眼欲穿哪,夫君承諾過迎娶她們,如今可是食言了哦。”


郭嘉苦笑不已,的確是辜負了她們一片深情。


“唉,這事是我的錯,來年春天過了之後,我返回成都就操辦此事。”


要不是關中出現戰機,郭嘉也許在秋天就和大喬小喬完婚了,成大業者,公私分明,公事為先。


“為何不讓她二人來長安呢?眼下長安比不上成都,可五年後,十年後,長遠來看,移居長安是勢在必行的吧。”


蔡琰手掌撫在郭嘉腮幫處,溫柔地來回撫摸。


荊州劉表一日不死,郭嘉攻打荊州就師出無名。


從戰略上看,拿下關中後,郭嘉完全可以將益州作為後方根據地,從關中進取中原。


加上長安這個大漢西都的政治地位,郭嘉移居長安似乎十分必要。


二人相處近十年,可都正值風華正茂,郭嘉捉弄地捏住她的鼻子,蔡琰搖頭晃腦甩開他的手之後,張嘴咬住他的手指,擺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


“媳掃兒,你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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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四章 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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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如意算盤


關中和益州如今都是郭嘉的屬地,他把治所安在成都和長安,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可如果真的把治所從成都移到長安,引起的連鎖反應是難以想像的。


蔡琰聽到郭嘉說她天真,咬著他手指的牙齒用了用力。


“嘿,你還真咬啊。”


郭嘉感到手指微微發疼,想要從她嘴巴中抽回來。


可是蔡琰卻笑眯眯地在嘴中用小丁香舔弄了一番他的手指,然後才鬆口。


“你是想白日宣yin嗎?”不跳字。


郭嘉看著手指上晶瑩的口水,綺念叢生。


這個時候,要不了一時半會兒估計就有下人來請他們去用晚飯,蔡琰可不敢胡鬧,捧著郭嘉的臉嬉笑道:“誰讓夫君說妾身天真,難道移居長安不好嗎?”不跳字。


長安的政治意義,長安的戰略意義,蔡琰都看得出來,或者說任何一個謀士都應該看得出來,可是無論是徐庶,還是法正,甚至新晉謀士來長安就職的龐統,都沒有向郭嘉提出過將治所移到長安的建議。


“媳掃兒,凡事有利弊,在你眼中,遷居長安對我有百利,可在我眼中,是百害無益。”


郭嘉抱著她,若有所思。


蔡琰一聽,心中有些不服。


“夫君真是誇大其詞,夫君若將治所遷到長安,既可加快關中復興,又可為日後進取關東早作準備,難道妾身說錯了嗎?”不跳字。


郭嘉望著此時表情倔強的蔡琰,會心一笑,點頭道:“沒錯。你說的對。那我反問你一句,如果你是袁紹,你是曹操,你是劉表,你此時會怎麼看我將治所安在長安的舉動?”


蔡琰秀慧,一點即通。


無可厚非,她是才女,她也有著不俗的才華和見識,可她總會忽略一些細節,看得清局勢,不意味著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


“從內部而言,我的根基仍舊在益州,益州百姓和益州豪族,甚至益州想為我效力的士子,他們擁戴支持我,若我將治所遷到長安,是削弱了我與益州的聯繫,日後關中復興,我與益州的聯繫就更加脆弱。”


郭嘉似笑非笑地望著蔡琰,醍醐灌頂一般的蔡琰瞪了眼他,這一層,是她沒有想到的。


時刻保持頭腦清醒是一個上位者必須具備的素質,不能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更不能被小利小勝蒙蔽了雙眼,狂妄自大。


“益州南部,雲貴地區仍舊還沒有納入我的屬地,我前腳走,也許南部蠢蠢欲動的勢力就會生事,關鍵時刻,這就足以致命”


郭嘉又說了一個蔡琰沒有想到的因素。


川南雲貴地區大多是南蠻部族,郭嘉這些年與他們相安無事,但不代表和平會一直持續下去,那裏還有不少被郭嘉清洗打壓的原先益州士族份子,如果忽略了他們的存在,將會是一個致命失誤。


“我在成都,劉表就不敢妄動,袁紹和曹操會讓劉表來鉗制我。我在長安,劉表便高枕無憂,天下人也都會認為我下一步就是出關攻打中原或河北,袁紹和曹操就會有危機感,眼下袁紹和曹操已經有了間隙,如果我橫插一足,他們化干戈為玉帛,將矛頭一致朝向我,豈不是得不償失?”


郭嘉屬地的東面,就是這三股勢力,相較更遠的揚州袁術和孫策,徐州呂布和劉備,幽州苟延殘喘的公孫瓚,這些暫時都不是郭嘉的正面對手,而且以他們眼下的勢力,也都不足為懼。


“妾身明白了,夫君要示敵以弱,虛與委蛇,不能急功近利。哎呀,夫君,痛啊。”


蔡琰說著說著就面色一變,手伸到背後揉著臀部,幽怨地盯著郭嘉。


郭嘉昂著臉望瞭望屋頂,若有所思地道:“我需要低調務實的發展,不遷治所來長安,不打馬騰韓遂將涼州也吞下,這些,都是拙劣的計謀,天下才士無數,能一眼看穿的大有人在,讓我挺過來年春天,縱橫天下,指日可待。”


郭嘉深知,不論他如何低調,如何示弱,他拿下關中這個既成事實不會改變,他北進關中擴張屬地的野心也已經昭示天下,袁紹和曹操會不會把他當做頭等大敵來對待,很難說。


來年春天是一個關鍵時期,曾經秦國與魏國在戰國時相爭,還在魏國的衛鞅就曾提出過一個戰略:秋守春戰。


縱然此時郭嘉與關東諸侯的力量對比以及形勢都不能與當時秦國與魏國相提並論。


但關中要休養生息,關東諸侯若真要討伐郭嘉,來年春天是最好的時機


因為把關中拖入戰火,則能夠讓關中的生產停滯,影響了春耕,則影響了一年的收成。


夏季炎熱,不利行軍,春天是將士們精神抖擻精力旺盛的季節。


所以,關東諸侯真要討伐郭嘉,春天來攻打最恰當,慢慢拖垮郭嘉,消耗郭嘉,會讓郭嘉佔據關中卻只是背上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等待明年春天過去,對郭嘉來說是一種煎熬,公孫瓚已經被逼入死鏡,在易京修築堅城壁壘,大有死守一世的態勢。


只要公孫瓚被剿滅,河北的袁紹下一步動作必然是南下


那時,袁紹的頭號敵人就是曹操,不管曹操願不願意,或者說他是否還想打壓郭嘉,都已經沒有了選擇,只能與袁紹決戰。


這樣的局勢下,郭嘉只要緩過來年春天,就等於將關中握於掌中,並且能夠安心發展壯大。


長安飛雪漫天,冀州同樣雪花輕舞。


鄴城治所內的袁紹本在府中與妻妾嬉戲,聽琴賞舞,偶爾詩興大發時豪情賦詩,好不愜意。


可一封密信打亂了他快活的日子。


看完密信後的袁紹猶疑不安,立即召集文武前來府中議事。


跪坐主位上的袁紹斜著身子,表情嚴峻,待眾人到齊後,他仍舊一言不發,將那封來自發小曹操的密信讓謀士們傳閱。


此時此刻,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令袁紹嫉妒不已。


他也後悔當時為何沒有聽從沮授的建議去洛陽把天子迎來鄴城。


天子是累贅嗎?


袁紹曾經是這麼認為。


可是天子在曹操那裏一點兒也不像個累贅。


反而是個很好用的工具。


一封詔令讓劉備打袁術,劉備還真去了,結果呢?袁術沒打成,反倒是丟了徐州城。


曹操利用天子引起諸侯爭鬥,這一切袁紹都看在眼裏,心中妒火中燒。


儘管天子封了他為執掌天下兵馬的大將軍,袁紹高興勁頭一過,還是覺得不滿,還是想要將天子請來鄴城才是最好的。


現在的曹操,已經是無天子之名,行天子之職


堂內文武傳閱完了密信後面面相覷,有的低頭沉思,有的表情不屑,各有各的精彩。


“你們怎麼看?”


袁紹自已拿不定主意,甚至連局勢都還沒分析清楚,這個時候,就要讓謀士們出力盡職。


總之,袁紹知道一點,他不能聽曹阿瞞說什麼,就做什麼。


撫著山羊胡,許攸面無表情,不喜不憂,平靜道:“主公,曹操這封密信至少有一點是說對了。郭嘉攻佔關中後,已經成為了繼公孫瓚之後,主公不得不及早提防的大敵。曹阿瞞說的對啊,高祖與霸王楚漢之爭,前車之鑒啊。”


有很多事情是明眼人,讀書人都看得出來的。


譬如今天的郭嘉,不管是不是刻意,他都已經在複製劉邦崛起以及問鼎天下的軌跡。


在漢朝以前,秦國一統天下,結束紛爭,而秦國的崛起,他們的軌跡也是從西向東,從長安揮師橫掃諸侯。


光憑秦漢兩代崛起的前車之鑒,就足以引起天下人的警惕。


郭嘉伐關中,野心已經昭然若揭。


就是要和袁紹爭天下


現在公孫瓚窮途末路,袁紹下一個目標,該打誰?


這個問題袁紹也在糾結。


他想過打曹操,可是心裏底氣不足,畢竟曹操那裏有天子。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曹操一封密信,讓他有了興兵西進的想法。


曹操不敢給袁紹下詔,讓袁紹去打郭嘉,曹操不能用政令,因為袁紹抹不開面子,用詔令,會弄巧反拙。


用密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開出一個豐厚的條件,就不怕袁紹不心動。


“主公,郭嘉在關中的兵馬還不到十萬,而主公眼下擁兵近四十萬,只要主公率軍而去,郭嘉恐怕會心驚膽戰望風而逃,只要郭嘉從關中退兵回益州,那麼曹操承諾的將天子送來鄴城,就必須實現,否則,他就給了主公攻伐他的理由。”


郭圖眉開眼笑,甚為得意。


曹操這一封密信,他看過之後喜不自禁。


袁紹麾下分為兩派的陣營,清濁兩派,一面為公,一面為私。


這兩方在這個時候意見倒統一起來。


因為必須遏制住郭嘉發展的勢頭,否則將來就是一大患這是公事而論。


至於私利嘛,涼州的混亂已經傳到了河北。


如果袁紹打下關中,繼而一統西北易如反掌。


這樣,袁紹的屬地可不光是冀州,幽州,青州,並州,再加上司州,涼州。


天下十三部州,袁紹坐擁半壁江山,那些屬地不過一州幾郡的諸侯,哪里還有實力抗衡?


打郭嘉,袁紹似乎沒有任何不發兵的理由。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1:40
本帖最後由 e010203 於 2012-8-6 13:24 編輯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三十五章 忠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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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忠言逆耳


袁紹崛起河北,少了張燕所率黑山賊三番五次的騷擾和夾擊,他的強盛之路可謂坦蕩無阻,公孫瓚覆亡在即,袁紹一人就佔據了天下四州,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諸侯,現在的他,兵鋒所指,無人不懼,春風得意馬蹄疾,袁紹雖年過四旬,卻在此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意氣風發,睥睨四海。


郭圖和許攸都贊成打郭嘉,武將這邊,顏良文醜,張頜麴義,淳于瓊高覽等等沒有明確表態,卻一個兩個摩拳擦掌,武將要揚名立萬,只有站在戰爭這個舞臺上。


袁紹見此情此景,心中也意動。


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已的內心有一種恐慌心理。


如今家大業大,袁家聲勢滔天。


問鼎天下,並非遙不可及。


可他袁紹,已經年過四旬。


平定天下,蕩平四海,還需要多少年?


皇帝寶座,他有命坐上嗎?


如果他二十歲,三十歲,或許還能等下去,他的急功近利,他欲求速成的心理,不是無風起浪空穴來風。


“好,我意……”


袁紹肅容拍案,已經決定發兵攻打關中。


可是這個時候,堂下卻有一人疾呼:“主公,且慢。”


田豐出列拱手制止了袁紹下達命令。


堂內文武都知道袁紹貪戀名利又顧及顏面,倘若袁紹把命令說了出來,那時再讓他反悔就難比登天,甚至惹禍上身。


剛才一直在沉默思考的田豐沒有發表看法,但就在袁紹決斷的一刻,猛然驚醒,出言制止。


“元皓,你有何意見?”


袁紹被田豐打斷,多少有些心中不悅。


田豐愁眉不展,沒有去看袁紹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沉聲道:“主公要打關中,在下同意,關中沃野千里,加上涼州動盪,若能打下關中,可與並州,司州,涼州連成一片,過個三五年,天下就無人能阻擋主公一統的步伐。可是,如果今天是主公自已想打關中,在下會極力贊成,可是偏偏這個攻打關中的想法,是曹操提起的,難道曹操會對主公的強盛視而不見嗎?”不跳字。


“哼,曹阿瞞雖挾天子令諸侯,可他就兗州豫州兩片屬地,兵馬不過十萬出頭,他難道還想對我指手劃腳不成?”


袁紹悶悶不樂地冷哼數聲。


他對曹操挾天子令諸侯的嫉妒難以想像,早在起兵初期,他就想過推舉劉虞為新帝,以便他掌控,目的與挾天子令諸侯是異曲同工。


這麼多年過去後,曹操反而做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事情,這絕對能夠令他妒恨如狂。


田豐見袁紹只生氣,卻不往深處思考,說起話來也急了三分。


“主公,您要知道,不論曹操今時今日有多少兵馬,有多少屬地,他將來都會是阻擋您南下的敵人。公孫瓚只要敗亡,主公就能肅清河北,那時,主公要繼續擴張,只能越河南下,曹操就是您那時首當其衝的大敵啊這個局面,難道曹操看不出來嗎?以他的智謀,肯定也知道將來與您遲早有一場生死存亡的大戰而這一場戰鬥的結果,甚至,是決定天下歸屬啊”


滿堂肅靜,不少人露出驚容。


“田豐,你不要危言聳聽。曹阿瞞現在是腹背受敵,東面的呂布,南面的袁術,可都是對他恨之入骨,曹操能自保已經是萬幸,他與主公爭天下?無稽之談。”


郭圖先反駁了田豐幾句,而後朝袁紹一拱手,朗聲道:“主公今日之盛,天下已難再有強敵可擋,只待公孫瓚敗亡,那時主公可揮軍南下,曹操若降,給他高官厚祿,讓他享一世榮華,這也算是對他識時務的獎賞。曹操若不降,呵呵,公孫瓚就是最好的例子。元皓兄有一點說的沒錯,主公日後南下,的確是決定天下歸屬。”


郭圖說完,目光一轉,轉身朝向武將這邊,繼而朗聲道:“主公麾下兵馬是曹操的數倍,諸位將軍也都是世間難得的猛將良才,難道主公有你等能征善戰的武將效命,今時今日,還有懼怕的敵人嗎?諸位將軍,曹操不過十萬兵馬,也許你等兩三位各領數萬兵馬,就能讓曹操全軍覆沒吧?”


這番話說完,不光袁紹頓時志得意滿起來,武將那邊也各個昂首挺胸,滿面自信。


郭圖的話十分提士氣,但是時機不對。


冷眼旁觀的沮授冷笑不已:公孫瓚能與曹操相提並論?曹操被呂布打得就剩下三個縣的時候也沒投降過


事已至此,田豐見勸不動袁紹,有心再勸,可最終還是化為一聲歎息。


倒是沮授適時出列,平靜地朝袁紹說道:“主公,請您想一想,劉備的徐州是怎麼丟的。”


微笑自得的袁紹忽然表情凝固。


如果說劉備的徐州城是被呂布偷襲得手而丟掉的,那算是直接原因。


但追究根本原因,是劉備攻打袁術給了呂布可趁之機。


袁術主動打過劉表,打過曹操,卻並沒有對徐州主動挑起過戰端,他只不過自稱了一個“徐州伯”,被曹操利用說他暗懷不臣之心,劉備是這場戰爭的發起者,導致兩個後果,丟了徐州,並且和袁術結下了死仇,如今,袁術千方百計地挑撥呂布和劉備的關係,意欲將劉備置於死地。


劉備丟了徐州城,曹操固然沒有獲利,可不代表他沒有妄圖坐收漁利的初衷。


也許在曹操想來,呂布屯兵小沛,劉備固守徐州城,這掎角之勢如果不打破,他圖謀徐州就有著千難萬阻。


只是劉備出人意料地能夠忍耐呂布偷襲的舉動,並且與呂布主客相移。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在呂布背後偷襲得手後,劉備和呂布肯定是不死不休,只要二者打起來,曹操就有機會拿下徐州,可惜,劉備是非常人,行事出人意表。


經過沮授一點,袁紹心中得意的火焰被澆熄大半。


曹操慫恿他去打郭嘉,是想要在背後捅刀子嗎?


袁紹不蠢,這一點他可以肯定,曹操根本沒有實力趟過黃河北伐。


“沮授,你說說看,曹阿瞞是怎麼想的?”


冷靜下來的袁紹平靜地望著沮授,靜待下文。


沮授心中對曹操沒有半分輕視,始終認為曹操是一位智謀兼備的雄主。


他很久以前就想到了挾天子令諸侯的策略,可最終實現這個策略的人,卻不是他的主公,而是曹操。


從曹操得到天子在洛陽的消息後火急火燎地前去迎駕來看,曹操的決斷能力絕對勝過袁紹不止一籌。


而曹操也絕不會把袁紹當做盟友。


在關東軍伐董後的日子裏,渤海的袁紹,東郡的曹操,兩者之間的確是互幫互助,甚至曹操是有些依附袁紹的,因為袁紹崛起的比曹操快,政治號召力比曹操強千萬倍。


曾經的曹操與袁紹相比,是螢火比皓月,難以爭輝,可現在呢?曹操挾天子令諸侯,已經在政治上高過袁紹一等,就連袁紹如今的官職,都是曹操假天子之手敕封給袁紹的,比起以往曹操的東郡太守需要袁紹來“承制”保舉任命來看,袁紹在這一方面已經落於下風。


眼下曹操只是在軍事力量上還難以與袁紹抗衡,可再給曹操時間發展下去,鹿死誰手,還真難說了。


曹操,絕不可小覷


“主公,曹阿瞞的書信中說,若是主公將郭嘉逼回益州,他就請天子移駕鄴城,這個條件,請主公還是不要放在心上,您要明白,除非您將曹操打入萬劫不復之境,否則他是不會將天子拱手送人的。”


沮授先潑一盆冷水。


袁紹不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他只要覺得有利可圖,或許就會付諸實踐,至於到頭來有沒有撈到好處,他希望通過結果來判斷,而不是猜測。


“哼,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袁紹想了想曹操的為人,現在也明白過來,曹操空頭許諾,不能輕信。


“曹操敢食言,那主公就可興兵伐之”


郭圖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就以袁紹此時的實力,哪怕是作為謀臣的他,也是能夠揚眉吐氣的。


這個聽起來有道理。


沮授微笑,略顯諷刺。


“此事,我等姑且認為主公能夠將郭嘉逼回益州,那時,曹操以天子不願移駕鄴城為由,我等該如何?難道我等漢臣,有資格對天子呼來喝去?如此,主公又有何理由向曹操開戰?即便不顧其他,只管興兵討伐,主公又怎麼確定一定能夠擊敗曹操呢?”


“主公手握雄兵數十萬,兵鋒甲固,要剿滅曹操,易如反掌。沮授,難道你敢質疑主公的實力?”


郭圖橫眉冷對,他聽出了沮授的嘲諷,怒由心生,按捺不住。


袁紹實際上也不高興,他現在是穩居天下第一諸侯的人,他手握四十萬兵馬,如果連曹操十萬兵馬都打不過,那還談什麼橫掃天下,稱雄稱霸?


“郭圖,先聽沮授說完,不要打斷他。”


郭圖悻悻退下,嘴角掛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他已經聽出來袁紹那淡漠的聲音裏隱含著怒火。


顯然,沮授說了不該說的話。


對此,沮授也心領神會,知道自已觸怒了袁紹。


可是,有些話,作為謀士,他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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