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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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34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09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七十六章 威震天下


張遼在函谷關的住處不大,院中有一處涼亭,周邊一片綠蔭,十分寫意。


脫去鎧甲,換上袖袍,張遼上馬有雄風,下馬有儒風,堪稱世間難得的儒將風采。


此時在涼亭之中,張遼提起酒壇,倒下兩杯,一杯推至與他對坐之人的眼前,而後他拿起杯子敬酒。


與張遼對坐之人是張頜,同樣斯文倜儻,一派儒雅,此時張頜絕不兇神惡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情景沒有出現在二人身上。


張頜端起酒同樣敬向張遼,二人同時滿飲而下,如此往復,接連十杯酒下肚,二人面不改sè,張遼放下酒杯不再倒酒,輕聲道:“雋乂兄,沙場見。”


張頜起身拱手一禮,淡淡吐出二字:“再會。”


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張遼望著張頜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逐漸揚起。


他們是仇敵,他們在關中大戰時已然結成死對頭。


這並不影響他們彼此敬酒的誠意與飲酒時內心的痛快。


張頜可以暗中謀害張遼。


但張頜不屑為之。


張遼同樣也可以這樣做。


可張遼也鄙夷小人行徑。


他們要戰,要分出高下,要一決生死,最適合的舞臺,是戰場。


光明正大輸給對方,不會是人生恥辱,只會是遺憾。


用下三濫的手段贏了對方,不但沒有任何成就感,也將是人生污點,悔恨一生。


張頜走後,典韋,許褚,甘甯,高順四人從屋中走來,在涼亭中相繼入座。


張頜是來告別,唯獨向張遼告別,所以其他幾人都刻意回避了張頜。


甘寧捏著酒杯,看著張遼玩味道:“文遠似乎對張頜另眼相看?”


張遼答非所問,望向他處。


“人生在世,能有一勁敵,豈不是快事?”


甘寧等人都未曾與張頜有過jiāo鋒,對張頜的印象並不深刻,尤其是袁紹麾下顏良的大名要遠遠高於張頜。


“哦?既然文遠如此看重張頜,為何不勸說他投身主公帳下?袁紹對張頜似乎不放心。”


高順不沾酒,不妨礙他與同僚們一同談天論地。


實際上有很多名將名士都懷才不遇,或者說明珠暗投,劉表帳下比比皆是,公孫瓚也錯過了趙雲……


張遼可以策反張頜,卻不會這麼做。


如果張頜是容易被策反背主之人,那麼他也就不配張遼發自內心的敬重。


就算是久負盛名用兵如神的將領,假設他沒有氣節,也只會遺臭萬年。


袁紹待張頜的確算不上推心置腹,卻也沒到能夠


ī的張頜投敵的地步,張頜此時叛離袁紹集團,天下人只會罵張頜忘恩負義,沒有袁紹,張頜什麼也不是,袁紹有張頜,本是如虎添翼,至於能不能知人善任,是袁紹的問題,張頜既然是臣,在袁紹沒有


ī得他走投無路前,忠貞不二是必須的。


改換mén庭,是事關名節與毀譽的一件大事,絕不是想當然那麼簡單。


就事論事,呂布三番五次背主,他殺董卓,天下人拍手稱快,可他背叛丁原,卻只有罵聲一片,天下人不會因為呂布沙場威風而改變這個看法,人中呂布聽在耳中,早已變味,這四個字,褒貶不一,天下人見仁見智了。


袁紹醒來後的第二日便帶著數千殘兵離開函谷關,踏上返回河北的旅程。


郭嘉對袁紹開誠佈公,在這一刻,郭嘉不是虛與委蛇,他的態度,決定袁紹生死,郭嘉根本沒必要惺惺作態。


現在,郭嘉就是希望袁紹能吃能睡,身體康健,養足jīng神後回到河北去與曹cào針鋒相對大幹一場。


袁紹急於離去,他是有著三分危機感和七分無顏面對郭嘉的初衷。


他被曹cào設計了,又被郭嘉打得落huā流水,他這個四世三公天下第一諸侯還有什麼臉面站在郭嘉面前?哪怕郭嘉不折辱他,不羞辱他,甚至對袁紹有著最起碼的尊重,袁紹心裏是有幾分感動,卻更加無地自容。


數千垂頭喪氣的將士離開函谷關,袁紹坐在馬車上,突然走出車廂,回首西顧,明媚陽光下,函谷關巍峨如山,袁紹神情複雜地歎氣道:“郭奉孝,世間罕見的英傑啊”


郭圖許攸等人點頭附和袁紹的感歎。


沮授騎在馬上,撫須也望向漸行漸遠的函谷關。


他知道,郭嘉放袁紹離去的打算是讓袁紹跟曹cào拼個你死我活。


這是謀略。


但是,反過來想,這對袁紹是一份終生難忘的恩情


言與行是兩碼事。


天下有幾人能夠在頃刻間與不死不休的仇敵化干戈為yù帛?


郭嘉能放下關中大戰的仇怨,能在瞬間與袁紹從仇敵變為朋友,能在手刃袁紹的抉擇前選擇了放棄,這一份魄力和遠見,沮授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道理,讀書人都會講。


可真正能言行一致的人,世間少有,尤其是郭嘉殺袁紹,威望將上升到一個無人能及的高度。


“郭奉孝,他所看到的,永遠都比主公要長遠至少五年啊。”


沮授的話只能在心中說,他不能宣之於口。


袁紹慘敗而歸,沮授不能再打擊袁紹的自信心。


發出一聲感歎後,袁紹心情複雜地返回馬車中,搖搖晃晃,顛簸之中,袁紹閉目低聲呢喃道:“叔父,你錯了,我也錯了。”


遙想當年郭嘉一文不名,在洛陽中,袁紹與袁隗設計謀害郭嘉,是不希望郭嘉為皇子協效力,順帶打壓曹cào與袁術。


袁紹腦海中翻湧出這段記憶,他悔不當初,如果他有識人之明,能在那個時候傾心招攬郭嘉,現在他將少一個勁敵,一統天下也將易如反掌。


袁紹的感歎,是發自內心,卻不全然是因郭嘉放他一條生路,更多的還是四世三公的他從一開始便將郭嘉擺在了敵對的位置上。


好俠養士,廣結群豪,袁紹做了這麼多年的mén面功夫,卻生生讓還是一個白身的郭嘉從他眼前錯過。


遙望函谷關東面的隊伍漸漸消失在眼簾,郭嘉從城頭轉身返回關內,不喜不悲。


他曾經放走過呂布,謀士武將都不理解,事實證明放走呂布對中原局勢起到了攪局的作用,拖延了曹cào的崛起,也遏制了劉備的發展,郭嘉是不是神機妙算,謀士們都猜不透,為什麼放走呂布?還是沒有人能夠在當時的情況下dòng察根源。


而郭嘉今天放走袁紹,謀士們都表示理解和支持。


袁紹活著,才能壓制曹cào,中原與河北之間的大戰遲早爆發,這都是對郭嘉的未來有利。


天下矚目三大諸侯會戰關中,最終以郭嘉勝利告終,而他付出的代價則是損兵近四萬。


袁紹折了文醜與鞠義,損兵近二十萬


曹cào愛將夏侯惇隕落關中。


誰是贏家?


或許是曹cào,可郭嘉日後在關西的強盛加上袁紹隨之而來的南下,曹cào都不可能輕鬆面對。


袁紹無疑是輸的最慘的一人,但他的根基還在,回到河北休養數年,袁紹仍舊是天下第一的諸侯。


郭嘉保住了本來到手的關中,若他是贏家,他的利益在哪里?除了可以安枕無憂地發展外,他損失了兵馬,關中發展的步伐也被拖延,打了勝仗的郭嘉,也不見得會欣喜若狂。


法正湊到郭嘉身邊,低聲問道:“主公,周將軍請示該如何回復劉表,張白騎困于漢平縣,張將軍是否能攻城將張白騎一網打盡?”


關中會戰結束了,其他地方的戰事卻還在繼續。


郭嘉暫時還要留在關中穩定局面,張白騎作luàn以及荊州的戰事,他要當機立斷。


止步望天,郭嘉思考一陣後,扭頭對法正道:“劉表想和,可以,用錢糧換,周泰能從劉表那裏敲多少,都是他的,得來的錢糧,一半用來撫恤將士和募兵補齊損失的兵馬,另一半就補償給漢平縣被屠戮百姓還在世的親屬。張白騎不用管他,張燕做的很好,我有耐xìng,我可以等,哪怕一年,兩年,張白騎反正到頭來是死路一條,不用主攻增添傷亡。”


法正領命,離去擬寫文書送往益州。


關中會戰落下帷幕,荊州劉表還在提心吊膽。


蒯良說過,郭嘉勝,周泰會自動退兵。


可現在周泰根本沒有退兵的跡象。


襄陽不少豪族都開始舉家逃難,郭嘉打敗了袁紹和曹cào,威震天下,他們都以為郭嘉下一步肯定是吞下荊州。


蒯越與周泰打過jiāo道,袁術打荊州時,蒯越就與周泰有過jiāo涉,現在,蒯越作為議和使者孤身進入了周泰的大營。


“哈哈哈哈,異度先生,數年不見,風采依舊啊,快來快來,這是我家主公在關中的戰報,你看看你看看,袁紹二十萬兵馬全軍覆沒,曹cào落荒而逃還賠上了一員猛將夏侯惇,異度先生,我家主公若擺慶功酒,不如你也來熱鬧熱鬧。”


周泰喜笑顏開,心情大好,一旁的蔣欽也滿面得sè,唯獨進入營帳的蒯越一臉尷尬。


聽到周泰的話,蒯越就知道對方在積攢聲勢,想要營造更加威風的氣場。


“周將軍,在下此來是提議兩家休兵言和的。”


蒯越無可奈何,對方牢牢佔據著形勢主導權,而荊州,就像是待宰羔羊。


該死的黃祖,天殺的黃祖,輕而易舉賠掉了荊州一半的兵馬,要不是這樣,荊州怎會如此被動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10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七十七章 避之不及


“議和?”


周泰收斂起幾分笑意,緩步走到帥位上坐下,眼神頗為玩味地望著蒯越。


沒有下文,場面沉默。


蒯越硬著頭皮朝周泰拱手道:“周將軍,此次你出兵攻打荊州,是為不義,我家主公向來奉行以和為貴,荊州與益州,井水不犯河水,而你突然發難,率軍直


ī襄陽城下,未免持強淩弱,有失道義。”


周泰與蔣欽四目相對,突然放聲大笑。


持強淩弱?


郭嘉比劉表強,太平軍比荊州軍強,這無可厚非。


可周泰在巴東就兩萬兵馬,大破黃祖五萬之眾後兵


ī襄陽,沒有後援到來之前,算得上持強淩弱嗎?


周泰難以抑制地笑道:“異度先生,張白騎吃裏扒外,他造反時手持聖旨,上面可清清楚楚寫著劉荊州會支持他,荊州與益州井水不犯河水?那為何黃祖率軍五萬來到益州邊境?難道,我家主公只能等挨了打才能還手嗎?我此次奉命出兵,你可以認為我家主公是持強淩弱,是窮兵黷武,但是益州沒有人會這麼認為,劉荊州屯兵建平,益州上下都以為劉荊州是來進犯。”


蒯越心裏不是滋味。


荊州也被曹cào算計了。


如果他知道張白騎手裏有聖旨,知道張白騎有反心,他肯定會建議劉表制止黃祖帶兵去威懾益州。


不管怎麼看,荊州先前的軍事行動,都是在聲援張白騎,益州還擊,常理之中。


曹cào撒了一個種,生根發芽發展到這個地步,恐怕就連曹cào自己都沒預料到。


只是這結局的確也是曹cào始料不及的,他是想給郭嘉造成釜底chōu薪的重創,反而讓荊州陷於水火之中,從結果來看,曹cào更加喜得樂見現在的局面,荊州,數年之內無法參與他和袁紹的決戰。


大義道理上,荊州拿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令周泰退兵。


蒯越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武力


ī周泰退兵。


“周將軍,襄陽內還有雄兵六萬,若你咄咄相


ī,荊州無路可退的處境下自然破釜沉舟誓死一戰,你這不到兩萬的兵馬,勝算幾何?”


先禮後兵,荊州圖窮匕見了嗎?


周泰不這麼認為,蒯越顯然在虛張聲勢。


荊州真敢打,需要跟他這麼客氣?


周泰笑意散去,表情七分威,三分怒,道:“哦?六萬雄兵哼哼,某在巴東治軍數年,早就恨不得大幹一場,黃祖那五萬蝦兵蟹將不足為道,荊州若真有強將雄兵,某倒是真想會一會。「功能變數名稱請大家熟知」出巴東,某只帶了兩萬兵馬,大戰之後,某哪怕是全軍覆沒,黃泉路上,某也要仔細數清楚,到底有多少荊州軍給某陪葬”


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周泰威勢強橫,蔣欽旁觀也lù出幾分殺意,而蒯越無可奈何之餘,更加尷尬。


荊州敢打嗎?真不敢。


就算是一換一,荊州打完周泰,剩下不到四萬軍隊,恐怕連張繡都擋不住,就更別說曹cào和袁術,如果周泰真死在了荊州,郭嘉會無動於衷?


輕歎一聲。


蒯越懇切地道:“周將軍,你我也算故友,在下斗膽問一句,你屯兵在襄陽外,徒耗錢糧,就算你打下了襄陽城,你家主公難道有兵力來駐守荊州嗎?”


蒯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郭嘉剛守下關中,就算現在打下荊州,也沒有兵馬來駐守,硬要分兵來守,等同化整為零,自己削弱了實力,將會給敵人逐個擊破的機會。


公孫瓚的敗亡,就是如此。


郭嘉難道不知道?肯定知道。


蒯越是真的好奇,是真的不明白為何周泰還不退兵。


周泰冷笑道:“異度先生,你我當年立下約定,荊州與益州攜手進退,共保太平,結果呢?劉荊州背信棄義,揮兵益州邊境,我家主公命我來攻襄陽,不是為了荊州的屬地。襄陽淪陷後,我自領軍歸去,到頭來是誰坐收漁利得了荊州,我家主公毫不在乎,是張繡,是袁術,還是曹cào,我家主公都懶得理會,總之劉荊州負了我家主公數年來的誠意,就該付出代價。”


言之鑿鑿,理之滔滔。


周泰的話,聽起來真的有理有據,而且很實在。


蒯越心中冷笑:不為荊州屬地?如果郭嘉在關中戰敗,今日恐怕兵臨襄陽城下的就不是這區區不到兩萬的兵馬了。


有一層弦外之音蒯越聽出來了。


“周將軍,難道這代價必須是我家主公的xìng命嗎?”


蒯越試探xìng地問道。


如果非取劉表之命不可,那劉表肯定背水一戰,沒什麼好說的。


周泰神sè淡淡道:“若荊州真有議和誠意,那就拿出百萬錢糧來,好讓我向我家主公有個jiāo代。”


言畢,周泰拂袖一揮,送客。


蒯越這回算是真的nòng清楚了周泰,不,應該是郭嘉的打算。


還真是夠狠啊


荊州的兵馬一步都沒有踏入益州,反而損兵慘重,到頭來,還要支付百萬錢糧給益州。


劉表會答應嗎?


劉表答應了


比起身家xìng命,比起太平無憂,錢糧算什麼?


荊州文武從上到下死氣沉沉,心中憋屈。


窩囊啊


被人打到家mén口,還要拱手送上錢糧請人家回去。


這簡直就是恥辱。


追根究底,誰也不能怪,荊州內部也有責任,蔡瑁張允這些前期為劉表出生入死的武將到了今天為何就懼戰了呢?


因為前期他們要通過立功來爭權奪利,來上位攬權,蔡家坐穩了荊襄世族的頭把jiāo椅,還何必腦袋別在kù腰上?


人命往往就是越卑賤越無畏,越富貴越膽薄。


周泰滿載而歸,回到巴東郡後開始募兵補齊折損的兵力,又派人給涪陵送去錢糧,讓涪陵的官員發佈告示,通過戶籍登記在冊的人口對漢平縣被屠戮親屬進行撫恤。


太平軍前腳一走,荊州也開始積極運作起來。


劉表經過這一次絕境逢生,痛定思痛,籌建擴軍事宜。


諸侯,有軍隊才有安全感。


在襄陽岌岌可危時,張繡沒有伸出援手,劉表供養在南陽的張繡危難之時指望不上,這讓劉表也醒悟過來,遲早有一天,他還是要剿滅張繡才行。


擴軍,目標讓荊州擁兵二十萬


只有這樣,劉表才能不再懼怕得到了關中後的郭嘉。


先前的縮頭烏龜蔡瑁張允這會兒倒是蹦躂得比誰都歡,擴軍的事情他們一力承擔下來。


顯然,他們的心思路人皆知,無非就是通過擴軍來進一步掌控軍權,況且這個差事他們不握在手中,難保不會讓其他同僚搶去,而後與他們分庭抗禮。


荊州的戰事暫告一段落。


返回長安後的郭嘉投身政務之中,這一場關中大戰後,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太多。


太平軍凱旋長安,益州豪族與關中百姓夾道歡迎,自發地犒勞三軍。


益州豪族們出錢出糧擺下慶功宴,不厭其煩地稱讚郭嘉龍驤虎視,折沖四海,威震天下……


拒當了袁紹和曹cào,保住了關中,不但是讓益州豪族們歡呼雀躍,百姓們也都松了口氣,他們所希望的太平日子,總算是有了盼頭。


關中兩個郡,弘農與河東因為大戰緣故拖延了恢復生產的步伐,延緩了郭嘉強盛的步伐。


這都不要緊,郭嘉有耐心,他熬得過天下任何一個梟雄,給關中數年時間,也將會讓郭嘉的實力再上一層樓。


在未來的規劃中,郭嘉預計他將擁兵至少四十萬


下一步戰略,郭嘉就是要休養生息後靜待官渡之戰的到來


他會坐山觀虎鬥嗎?


不會


他要在官渡之戰最關鍵的時候,趁機席捲關東


政務繁重,郭嘉廢寢忘食,在長安府中批閱公文,正埋首其中時,徐庶邁步走來,朝郭嘉說道:“主公,馬騰率親族遷往許都,路過長安來拜會主公。”


郭嘉將筆擱下,還沒開始思考便先讓徐庶將馬騰請進來。


在徐庶離開的當口,郭嘉思索起來。


馬騰舉家遷往許昌,這肯定是曹cào的手筆。


馬騰想要成為天子近臣,曹cào便給了馬騰這個機會。


目的?


郭嘉一想就猜個**不離十。


遏制關中。


馬騰不可能放棄兵馬和屬地去許都,他在扶風西面的兵馬和屬地,肯定有心腹接管,這樣,馬騰去了許都,曹cào就等於捏住了馬騰兵馬的七寸,說來說去,還是要打壓郭嘉,鉗制郭嘉。


進入堂中的馬騰沒有穿鎧甲,一身平凡的袖袍,在他這個粗獷漢子身上看不到文人的雅氣。


“呵呵呵,使君風采依舊,戰無不勝啊”


馬騰帶著爽朗的笑容給郭嘉拱手一禮。


郭嘉淡笑著敞開一手請他入座。


二人寒暄一番後隨意談笑,馬騰說明了他接到聖旨,帶著他的幾個兒子一同去許昌任職,扶風西面的兵馬和屬地,都jiāo給了馬超接管。


一切,都和郭嘉所料相差無幾。


這些郭嘉也不在乎,他不會提醒馬騰曹cào居心叵測,有些事,嘴巴是說不清的。


正當二人談得興起,聊到往日一同並肩作戰的舊事時,徐庶又一次來到堂中,也不避諱馬騰在場,朝郭嘉拱手道:“主公,袁術遣楊弘為使者前來拜見。”


袁術?


楊弘?


郭嘉哭笑不得,現在當今天下誰是過街老鼠?


無疑就是袁術,誰也不想和袁術沾親帶故,人人避之不及。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10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七十八章 一個耳光


第七十八章一個耳光


楊弘來使,郭嘉始料不及。


千里迢迢從揚州來到長安的楊弘拜見郭嘉,面帶喜sè地趨步走入堂內,遠遠地望著郭嘉便歡呼著“使君,大喜,使君,大喜啊。”


郭嘉一頭霧水,笑意玩味。


袁術的使者跑來跟他道喜。


是恭賀他守住關中嗎?不像,也不可能。


楊弘見到堂內的馬騰,並不放在心上,只以為是郭嘉的一員部將,反正他不認識的人海了去。


“哦?喜從何來?”


郭嘉微微歪著腦袋,靜待下文。


楊弘從始至終都面帶歡笑,稍稍整理了情緒後,楊弘從袖中掏出一道文書,看那表面,似曾相識,應該是聖旨。


“使君,我家主公,哦,不,陛下特命我來恭賀使君,使君神威,殺得逆賊袁紹與曹cào潰不成軍,揚威四海,陛下有旨,封使君為大將軍,關西王”


撲哧


郭嘉忍俊不禁啊。


馬騰已經怒髮衝冠,要不是這裏是郭嘉的地盤,他恐怕就拔劍砍了楊弘。


大將軍,關西王。


聽起來名震天下,簡直是難以想像的榮耀。


袁術倒真是敢派人來拉攏郭嘉。


嘖嘖。


郭嘉捧腹大笑不止,袁術用聯姻的手段拉攏呂布,眼看成功,卻被陳宮半路阻攔,功敗垂成。


現在的袁術,別說讓郭嘉位高權重,恐怕連榮華富貴都給不了。


他在壽chūn建國稱帝,廣設百官,大興土木,這都要消耗數不盡的錢糧……


“許褚。”


郭嘉笑著輕聲喚了一聲。


在長安,郭嘉的人身安全是幾位大將輪流值班負責的,今日恰好是許褚在mén外守候。


許褚進入堂內,聽候差遣。


“把這個人拉下去砍了,袁術來了多少人,都一併殺了。”


郭嘉一邊極力壓抑著笑聲,一邊下了命令。


笑話


這個時候,就連袁術視為兒子的孫策都舉起大旗反對袁術,別說袁術的敕封,就連劉協的敕封郭嘉都不稀罕。


聽到郭嘉的命令,許褚立即行事。


馬騰暗暗松了口氣,他是漢臣,他效忠漢室,袁術稱帝是他恨之入骨的事情,郭嘉這個時候擺明立場讓馬騰感到欣慰不已。


楊弘以前與郭嘉有過一面之緣,那一次,袁術攻打荊州想讓郭嘉當炮灰,楊弘就是使者之一,他料想郭嘉就算不接受袁術拋來的橄欖枝,至少也能和氣收場吧,沒想到郭嘉就這麼輕描淡寫地下令殺人。


“使君,使君,哎,哎,饒命啊……”


楊弘再如何求饒叫喚,也只能接受被許褚拖出去的命運。


人死燈滅,楊弘的聲音消失後,郭嘉也終於壓下了笑聲,朝馬騰望去,道:“楊弘的腦袋,就有勞壽成兄順道帶去給曹cào吧。”


馬騰自然不會推辭。


郭嘉與馬騰的關係是萍水相逢中帶著幾分一見如故的朋友之情,不深不淺,既不是陌路人,也沒親近到如手足兄弟,彼此尊重,點到即止。


馬騰舉家去許都,路過長安給郭嘉打個招呼,是盡一份禮數,不管怎樣,他兒子馬超日後或許還要和郭嘉打jiāo道,結下一份善緣,總比關係惡化要好。


送別馬騰後,郭嘉穩住長安局勢便準備返回成都。


但是許都那邊卻傳來了一則對郭嘉十分不利的消息。


曹cào上表天子,歷數郭嘉起兵後的大小功勳,滅劉焉,掃李傕郭汜,安置民生,治理有方,等等等等。


然後,曹cào請求天子封郭嘉為公


王,公,侯,曹cào請天子封郭嘉為公,而不是侯,也不是王。


漢高祖頒令異姓不能稱王


自此之後,漢朝被封為公的,也只有一人


王莽


這個公與三公是有區別,三公沒有封邑,是官,公爵有封邑,是諸侯


天下有實無名的諸侯比比皆是。


可真要在政治地位上坐實諸侯的名義,卻沒有人敢


曹cào上表天子為郭嘉加官晉爵,已經很反常,而將郭嘉封為公,則已經不能用暗藏殺心來形容,這是人人盡知的捧殺


是要把郭嘉推到與王莽並列的地位。


許都朝廷群臣jī憤,慷慨陳詞,哪怕他們活在曹cào的刀下,現在也要站出來反駁曹cào。


給郭嘉封侯沒人會反對,可要是給郭嘉封公,那就絕對不行


許褚朝廷風雲突變,看起來曹cào與群臣正在進行著jī烈的爭執。


郭嘉得知這個消息後冷笑不已。


曹cào的手腕果然不同凡響。


這一出玩的又是轉移視線的把戲。


現在許都朝廷上下想必都在斥駡郭嘉,反對郭嘉,相反,也就穩住了曹cào在戰敗關中後的不利處境。


那幫尸位素餐的百官,簡直就是酒囊飯袋,他們反對的越jī烈,曹cào就越高興。


這一點,郭嘉一眼看穿。


但他無可奈何,只能以靜制動。


曹cào挾天子令諸侯,有政治優勢,能引導政治風向,郭嘉,袁紹,劉表等等諸侯都很被動,這個時候,郭嘉被曹cào推至風口làng尖,郭嘉只要不戰後得意忘形,真的想要去爭去搶一個虛無縹緲的爵位,他就不會有實質上的受創。


曹cào在演一出鬧劇,郭嘉要是配合曹cào,就變成了跳樑小丑,反倒正中曹cào下懷。


任許都朝廷怎麼鬧,郭嘉聞也不問就行了。


鬧劇的結果,郭嘉已然預見,不了了之。


而有這個事件過渡,曹cào不但可以輕而易舉趁機消除郭嘉先前散佈謠言的負面影響,還能讓許都文武忘記關中戰敗的yīn影。


“狗賊,老jiān巨猾。”


騎在馬上朝著成都返回的郭嘉恨恨地低罵一句。


他咬牙切齒地罵,眼中卻全是笑意。


如果曹cào不是雄才大略的曹cào,不是luàn世jiān雄的曹cào,那郭嘉反而會很遺憾。


徐庶,法正,龐統被郭嘉留在了長安,他帶著賈詡和許褚典韋高順三將返回成都,甘甯和張遼留守關中。


袁紹在關中折戟沉沙,返回河北後首當其衝便是穩住河北的局勢,關於立袁熙為世子的傳言不攻自破,袁熙黃粱一夢也到了該清醒的時候。


在河北,袁紹抓緊時間剿滅公孫瓚,並且下令募兵,盡其所能的募兵


三個兒子為了在袁紹面前表功,在募兵工程上各展所能,大肆募兵,完全不顧錢糧收支能否負擔,短時之內,袁紹便再一次從河北四州拉起了超過七十萬的軍隊


新兵太多,不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沒有經歷過戰火洗禮,袁紹的兵馬聽起來多,戰力卻難以令人樂觀,同時,龐大的軍費支出,使得河北的財政開始走下坡路,糧草殷實的河北,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去年chūn天從成都發兵進取關中,時隔一年多後重返成都,郭嘉是接連勝仗後凱旋,剿滅了李傕郭汜,打敗了袁紹曹cào,這一戰果放眼天下,絕對稱得上豐功偉績。


成都迎接郭嘉的陣仗十分氣派,文武官員悉數到場,秦宓,張松,甄堯等人滿面笑意地恭迎郭嘉返回。


帶著兵馬來到成都北mén,郭嘉翻身下馬,面對上前來張口yù言的秦宓,郭嘉抬手止住他的話頭。


“奉承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已經聽膩,還是趕緊入城吧。”


秦宓苦笑,他的確是打算稱頌郭嘉幾句,道路兩旁敲鑼打鼓,熱鬧不已的人在郭嘉授意下相繼散去。


郭嘉領銜朝自家走去,和秦宓,彭羕等人聊一聊近一年來益州的民生,他每月都有益州的文書送至長安供他批閱,現在也只是隨口問問。


反正要堵住他們想要奉承的嘴巴。


風塵僕僕剛到家mén口,郭嘉自入城以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會兒他突然駐足轉身,疑huò地望著秦宓,問:“志才去哪里了?莫非有公務纏身?”


郭嘉凱旋,戲志才沒道理不到場迎接。


這不是郭嘉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整個益州都該來迎接他,而是作為臣子的本分,戲志才沒有要事,是不會不到場的。


秦宓,甄堯,甄儼,彭羕,張松,費詩等人皆是一副難以啟齒的難sè,似乎不知該如何向郭嘉提起此事。


還是蕭仁瞭解郭嘉,事無巨細,不管麻煩不麻煩,最好都不要隱瞞。


“戲大人臥病在chuáng,已有半月。”


蕭仁說完便退了回去。


郭嘉愁眉不展,戲志才病了?


既然已經病了半個月還沒好,顯然就不是小病。


郭嘉扭身就要朝戲志才的家走去。


恰在此時,郭府mén內跑出一個衣著貴氣的孩童,蹦蹦跳跳從階梯上下來,直接撲到郭嘉面前,抱著郭嘉的tuǐ,笑嘻嘻地說道:“爹爹,你總算回來了,聽孩兒給你念詩。”


郭嘉伸手撫在那孩童頭上,柔聲道:“瑾兒乖,你先回家,爹還有事,晚上回去聽你念詩。”


四歲多的郭瑾抱著郭嘉的tuǐ搖來搖去,就是不鬆手,死纏著要念詩給郭嘉。


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孩子想在父親面前得到一些讚美之詞罷了。


但是,郭嘉的臉sè逐漸yīn沉下來。


“郭瑾,回家去”


現在郭嘉沒心情哄兒子,戲志才病重讓他哪怕面對袁紹與曹cào揮軍關中都不曾緊張的心懸了起來。


郭瑾仍舊抱著郭嘉的大tuǐ,歪頭撇嘴道:“爹爹打了大勝仗,天下還有誰敢打擾爹爹回家?走嘛,走嘛,聽孩兒給爹爹念詩。”





一個響亮的耳光。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13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七十九章 宏圖霸業



郭嘉眼中沒有嫡庶之分,兒子只要是親的,他就不會區別對待,別人的兒子他沒資格管教,自己的兒子,他一巴掌揮下去,也沒人敢說三道四。


郭瑾仰著臉期盼地望著郭嘉,卻沒想到得到的回應是一記絕不敷衍的耳光。


小身板橫飛三步,倒在石階邊上,郭瑾嘴邊溢出鮮血,昏mí不醒。


噔噔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藏在mén後偷偷觀望著府外動靜的甄薑提著留仙裙便疾奔出來,原本期望父子相逢的歡喜場面沒出現,倒是兒子被郭嘉一巴掌打得昏死過去。


甄薑不解又委屈地望著郭嘉,抱起郭瑾,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掉落。


“哼,慈母多敗兒。”


郭嘉無視甄薑委屈落淚的神情,留下一句話便轉身向著戲志才的府邸走去。


甄堯面無表情跟上郭嘉,甄儼遲疑片刻,朝著甄薑微微搖頭無聲一歎,加快腳步追上了郭嘉。


甄薑chōu噎著抱起郭瑾返回家中,趕忙找人給郭瑾查看傷勢。


跟在郭嘉身旁的文武官員大多都是一片漠然之sè。


郭嘉打兒子,天經地義,誰也不能chā口。


甄儼作為郭瑾的舅舅,生怕郭瑾被郭嘉從此厭惡,上前在郭嘉身邊低聲道“主公,童言無忌。”


郭嘉沒有回應甄儼,依舊邁著腳步朝前走。


哪怕是童言無忌,有些話,在某些場合,誰也不能想說就說


郭嘉打郭瑾,不是郭瑾胡攪蠻纏,而是郭瑾目中無人的口氣。


打了勝仗,打了大勝仗,不代表人人歡笑,人人無憂。


打仗沒有不死人,打仗沒有不勞民傷財的。


儘管郭嘉戰果輝煌,但他不能大肆慶祝,不能得意忘形,如果比較善後的工作,他寧願無仗可打。


損兵四萬,意味什麼?


益州至少萬戶百姓要做喪事,數不盡的淚水與傷痛都將長久地伴隨著陣亡將士的家人。


一個孩子,不懂就慎言


決不能口無遮攔地把打仗說的如此輕鬆,如此得意,如此好似郭嘉一人的光輝


換個場合,沒有外人在場,郭嘉會語重心長地教導郭瑾,讓他明白戰爭背後的殘酷與沉重。


可當時,成都的文武百官都在場,郭嘉是心煩意luàn外加恨鐵不成鋼。


四歲的郭燁,就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隨意開口


很快,戲志才的府邸到了。


戲府沒料到郭嘉會登mén拜訪,而且文武官員隨行這麼多,府邸不大,容不下這麼多人,郭嘉便讓隨行的官員都回去,他留下蕭仁與他一同在戲志才這裏探望。


迎郭嘉入府的是戲志才的妻許氏,郭嘉面帶關切地詢問起了戲志才的病情,許氏默默搖頭,臉上一片黯然。


郭嘉走入院中,見到郭燁也在這裏,正和戲志才的長子戲檢坐在臺階上,兩個年輕小子垂頭喪氣,無jīng打采的。


瞧見郭嘉到來,郭燁與戲檢打起jīng神給郭嘉行禮,郭嘉心中牽掛戲志才,揮揮手就來到戲志才臥chuáng的房mén前,剛想推mén而入,又覺得不好,趕忙叫人把給戲志才看過病的醫者叫來。


正倒騰湯yào的老年醫者戰戰兢兢地來到郭嘉面前,郭嘉開mén見山直接問道“志才究竟得了什麼病?”


那老者張口就答“戲大人積勞成疾,只要長期調理,身子就能好轉。”


郭嘉略微放心,看了看老者相貌,並不特異,詢問了姓名後,老者的答案也沒有讓郭嘉運氣爆棚碰上個華佗張仲景。


只要戲志才不是得了疑難雜症,也犯不著名醫來治療,天底下不是只有華佗會救人,沒了華佗病人也有痊癒的。


郭嘉打算推mén進去探望戲志才,可轉念一想,如果僅僅是積勞成疾,為何許氏的表情那麼沉重?


將心中疑問道出,許氏給了郭嘉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志才他近日毫無食yù,食物入口便嘔吐不止,再這麼下去,他恐怕,恐怕……”


郭嘉這下沒有任何樂觀的想法,他不是醫生,也不知道戲志才這是得了厭食症還是其他什麼病症。


把蕭仁喚到面前,郭嘉吩咐道“去把成都所有大夫,不,但凡能找到的名醫,都給我找來,能治好志才的病,他要什麼我都給他。”


蕭仁領命下去安排。


郭嘉推開戲志才的房mén,裏面傳來濃重的中yào味。


皺著眉頭,郭嘉心中暗道如果吃飯時都是這個中yào味,誰也沒胃口啊


走到chuáng邊,郭嘉瞧見戲志才病怏怏的模樣,心痛如絞。


才一年不見,戲志才形銷骨立,何止是清減能形容的?簡直換了一個人。


mímí糊糊的戲志才睜開雙眼,看到郭嘉,昏沉的表情略微振奮,tǐng起身子就要起身,郭嘉趕忙將他按下,沉痛道“志才啊,你怎能這樣對待自己?”


曹cào有荀彧,郭嘉有戲志才,這二人都是居中持重的重要謀士。


但兗州豫州的屬地比不上益州,曹cào也待在許都,這與郭嘉遠離成都,把一切都jiāo給戲志才來坐鎮有著很大區別。


郭嘉是主,他在的時候,他可以做錯一千件,一萬件事情,做錯之後,手下的官員去給郭嘉彌補,也沒有人能向郭嘉問罪,所以,諸侯是土皇帝。


但是戲志才坐鎮成都,事無巨細,要做到滴水不漏,八面玲瓏,就不是想當然那麼輕鬆,稍有差錯,不但是有礙郭嘉霸業,他更是有失職之罪。


這樣的壓力和沉重的負擔,一年多來的廢寢忘食兢兢業業,積勞成疾,並不難想通。


戲志才蒼白的面孔浮現一絲笑意,不答反問“主公,關中安定了?”


“哎呀你還管什麼關中不關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養病,其他什麼都不要想給我聽清楚,你必須好起來,從今日起,你所有的官職,我都收了,你就給我安心養病。”


郭嘉真是痛徹心扉,戲志才在他眼中,如兄如父,沒有戲志才,還是孩子時就孤苦無依的郭嘉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走到今天。


戲志才面sè大變,用盡力氣抓住郭嘉的胳膊,堅定道“主公,此時正是主公宏圖霸業的關鍵時期,我怎能放下政務置身事外呢?關中已定,不出三年,主公將一躍成為天下最強的諸侯,到時攻荊州,擊河北,甚至兵分兩路會師中原都未嘗不可,這個時候,我怎能拖累主公?”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郭嘉跪在戲志才的chuáng前,抱著戲志才的手臂痛哭流涕。


為了他的霸業,還要賠上多少人的xìng命?


值得嗎?


若真能天下太平,建立一個強盛的王朝,一切犧牲都值得。


可郭嘉的情感不允許他做到連戲志才都犧牲掉的地步,難道真讓他拖著病魔纏身的軀體繼續勞心勞力?


抹了把眼淚,郭嘉站起身,對戲志才不容置疑地說道“我意已決,志才你留在成都只會牽掛政務,待我安排妥當便送你去峨眉山左道長那裏養病,兩年之內,你都不准返回成都。”


說罷,郭嘉忍著淚水退出房中,戲志才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的工作,很多人可以暫代,秦宓,張松,甄儼等等都可以替代,只不過也許在關鍵時候,沒有人能夠取代戲志才的作用。


郭嘉打關中,在關中與袁紹曹cào決戰,益州的糧草支援,益州的太平無事,張白騎即便作luàn,也掀不起


ō瀾,這裏面不為人道的功勞,都是戲志才的,他不顯山不lù水,卻功不可沒。


郭嘉擦乾淨淚水,站在房mén外,郭燁與戲檢望著郭嘉,也不敢上前搭話,郭嘉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瞧了瞧旁邊的空房,郭嘉朝戲檢走去,問道“這間房可有人居住?”


戲檢搖了搖頭。


郭嘉繼而說道“你去問問你母親,我想在府中打擾數日,就暫居在這間房中。”


戲檢不清楚郭嘉的用意,卻跑去告知許氏。


招來親衛,郭嘉命人小心地在戲志才臥房一旁的空房裏面,兩間房相隔的牆壁上鑽一個小孔,這樣郭嘉在旁邊的房間裏能夠看清戲志才的動靜。


如果郭嘉現身在戲志才面前,戲志才肯定會不斷請求留在成都,郭嘉不想和他在這個事情上糾纏,但郭嘉也不放心戲志才,於是才出此下策。


天sè已晚,親衛們找來工匠小心翼翼地按照郭嘉的吩咐在牆上鑽孔,郭嘉也趁著這個間隙帶著郭燁返回自家府邸。


郭府中氣氛死寂。


郭瑾被打的事情人盡皆知。


因為郭嘉已經返回,晚飯的時候,他的妻妾帶著孩子都在等。


郭嘉的規矩,就是一家人和和氣氣地吃飯,沒有上下之別。


飯桌前,郭嘉神sè嚴酷,淡淡地瞥了眼暗自垂淚的甄薑。


“郭瑾呢?”


甄薑沒回話,還在委屈地抹眼淚。


一旁抱著還是嬰孩的nv兒的貂蟬趕緊對郭嘉說道“瑾兒還未醒呢。”


“哼”


郭嘉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蔡琰趕忙給郭嘉夾了些菜,然後又碰了碰不肯動筷子的甄薑。


“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他是沒醒還是不想見我這個爹。”


郭嘉沒有風度地扒拉兩口飯,吃了個半飽就撂下碗筷,看也不看甄薑淚水決堤的模樣。


如果郭瑾真要是半天還沒醒過來,甄薑絕對不會出現在郭嘉眼前。


恐怕是小孩子耍脾氣不肯吃飯罷了。


“這幾日我在志才府中住,甄薑,你聽清楚了,瑾兒如果你教不好,我可以找人來教。”


郭嘉頭也不回地在夜sè下離開了府邸。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15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章 機緣巧合

郭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氣氛之中。


甄姜淚如雨下,聽郭嘉話中意思,似乎要將郭瑾從她身邊帶走,她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郭瑾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郭嘉要對親兒子這麼狠?


蔡琰的心也難以平靜,現在的郭嘉,讓她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絲懼意。


貂蟬抱著剛出生不久的nv兒,心思很單純,安靜地留在郭嘉身邊服shì郭嘉就夠了,其他的她不奢求,都說母憑子貴,從皇宮中走出的貂蟬在生下nv兒後反而暗暗松了口氣,比生了兒子還要高興。


“妹妹,夫君會怎麼做啊?難道他要讓瑾兒與我母子分離嗎?”


甄薑這個時候恐慌無助,只能求助關鍵時候往往出奇鎮定的蔡琰。


淚眼婆娑的甄姜拽住蔡琰的胳膊,生怕這個時候蔡琰會袖手旁觀。


莫名一歎,蔡琰拍拍甄薑的手背,柔聲安慰道“夫君今日生氣,是因戲大人久病不起,瑾兒不知輕重又口不擇言,夫君在那時是不教訓瑾兒不行。”


反正郭嘉認為孩子要管教,而不是寵溺,在那個場合,當著文武的面,郭瑾不管留下怎樣的印象,到頭來郭嘉是撇不開干係。


甄薑的心空落落,她擔憂從此以後郭嘉不再喜歡這個兒子,不再寵愛自己。


“妹妹,你說夫君會不會休了我?”


雙眼通紅的甄姜心驚膽戰,冀望蔡琰能給她一個放心的答案。


蔡琰揚起一個輕淡的笑容,眼神望向他處,道“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夫君分的很清楚。姐姐放心吧,你可以想一想,夫君自小是如何長大的。”


有些話不用說透,意思表達出來就足夠了。


郭瑾錦衣yù食,嬌生慣養,這樣的生活環境,郭嘉不見得會責咎什麼,可要是成長出來的兒子只是一個二世祖,也就難怪郭嘉撂狠話。


甄姜似乎稍稍安心,沉默下來絞盡腦汁該如何讓郭瑾贏回郭嘉的歡心,她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郭嘉。


望著安安靜靜吃飯的郭燁,蔡琰若有所思。


關中大戰後返回的郭嘉,讓蔡琰感到害怕。


是因郭嘉的城府已經深不可測,袁紹,是郭嘉的死敵,當年洛陽一戰,蕭忠蕭勇葬身皇城腳下,儈子手是曹cào與袁術,幕後主使卻是袁紹,這一點,郭嘉心知肚明,換言之,郭嘉與袁紹是有死仇,


郭嘉興科舉,袁紹統領士族,從根本上代表了不同群體的政治利益,他們不可能共存,你死我活才是彼此最希望見到的結局,這是利益相沖,也是公事。


公sī兩方面,二人都有著化解不開的恩怨,可是,郭嘉偏偏心平氣和地放了袁紹離去。


這樣的城府,這樣的心機,郭嘉對情感的控制力,讓蔡琰已經到了一個敬佩甚至驚恐的地步。


王道無情不是狠辣,而是漠然,能夠將情感作為武器,能夠將不利的負面情感掩藏起來,扭轉利弊,用之得當,將大有益處。


胡思luàn想半晌,蔡琰忽然自嘲一笑。


這樣,也好。


當有一天她人老珠黃芳華逝去,郭嘉可以喜新厭舊,以他的權勢,國sè天香予取予求。


她不怕被郭嘉冷落,nv人的命,就是如此,再芳華絕代也抵不過紅顏易逝的命運。


而郭嘉現在有這樣絕對的理智,那麼蔡琰反而放下心來,至少那一天到來時,郭嘉不會將這一片冷落的心牽扯到郭燁身上。


郭嘉暫時搬入戲志才府中沒有驚動戲志才,對於臥病在chuáng的戲志才,想要瞞住他是輕而易舉。


房中擺設簡約,一張chuáng睡覺,一張矮桌辦公對於郭嘉就足夠了。


一夜無話,甄儼早早地將需要批閱的公文送來給郭嘉,除非有要事需要商議,郭嘉才會離開房中。


挨著牆壁透過小孔觀察戲志才的動靜,郭嘉愁眉緊鎖,待隔壁房中送飯的下人退出房中後,郭嘉就像是一個小偷一樣還在貼著牆壁。


張任是蕭仁蕭義從近衛軍中提拔起來的將領,能夠在這樣一個特殊的部隊中得到提拔,他的忠誠和無畏都經過了層層考驗。


今天是他在郭嘉身旁負責護衛,在mén外瞧見郭嘉這幅舉動。


應該是滑稽可笑令人忍俊不禁的畫面。


一個人主,偷偷mōmō像是在做賊,不可笑嗎?


張任笑不出來,只覺得心中有一股沉重和敬意。


他也不相信郭嘉此時對戲志才的關心和緊張是在逢場作戲。


他是君主,完全沒必要這樣來收買人心。


“庸醫,庸醫……”


郭嘉低聲切齒地念叨著。


今天的戲志才仍舊沒有食yù,就喝了幾口輕淡的稀粥,長此下去,身體肯定撐不住。


聽到隔壁有動靜,郭嘉趕緊又湊在牆壁小孔前偷窺。


戲志才艱難地坐起身,叫人去把戲檢叫了進來。


戲檢到來之後,戲志才虛弱地說道“你去請秦大人來家中一趟,切記,告訴秦大人不要聲張,尤其不要讓主公知道。”


在一旁聽後差遣的戲檢心裏不是滋味,郭嘉就在隔壁,自家老爹還想不驚動主公?


乖乖地退出房間,戲檢也不知道是去告知郭嘉還是直接去找秦宓,想了想後還是打算按照戲志才的吩咐行事。


剛走出兩步,戲檢就被張任低聲叫住,請去了郭嘉所在的房間裏。


約莫半個時辰後,戲檢去而複返來到戲志才的病chuáng前,望著父親強硬著在穿衣打扮,似乎準備接待秦宓。


戲檢忍著不讓淚水落下,自責地說道“孩兒無能,沒有請到秦大人。”


正在穿衣服的戲志才動作停頓下來,疑huò地望向戲檢,追問道“為何?難道公務繁忙無法chōu身?”


戲檢低著頭搖了搖,道“秦大人說主公有令,所有官員不得來家中打擾父親休養。”


沉默。


戲志才又脫掉了寬敞的袖袍,老老實實躺在了chuáng上,戲檢給他蓋上了被子後離開房間。


雙目無神地望向上方,寂靜的房中,戲志才輕歎道“主公,這又是何苦呢。”


走出房間後抹了把眼淚的戲檢來到隔壁,郭嘉已經把剛才的情景瞧得一清二楚,他走過去拍拍戲檢的肩膀,柔聲道“為了你父,他想見任何官員,都不行,記住,有官員上mén探病,你也要擋住。”


不用猜郭嘉也知道戲志才要見秦宓是什麼目的,肯定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些公務上的事情,同僚來探病,也會讓戲志才再次把心思投向正事,這個時候,郭嘉希望戲志才能清心寡yù,簡簡單單地養病,什麼也不要想是最好的。


或許是巧合,戲志才想見秦宓,戲檢被郭嘉攔下,但秦宓卻自己上mén了,儘管是有要事見郭嘉。


自郭嘉返回成都後,戲志才的府邸探病的官員全部拒之mén外,公事找郭嘉都要悄悄入府,不能驚動戲志才。


秦宓躡手躡腳地來到郭嘉面前,生怕腳步聲讓隔壁的戲志才聽到。


“主公,戲大人的病情?”


秦宓先詢問了一句。


郭嘉面sè沉重地搖了搖頭,不樂觀。


不管怎樣,先要斷了戲志才cào勞政務的心思再說。


秦宓見郭嘉這幅表情,也就不再多問,閒話不說,正事要緊。


“荊州劉表派人押送張白騎全家三十余口來到成都,包括張白騎的妻妾與子嗣,該如何發落?”


郭嘉聽罷,疑huò不已。


張白騎的家人怎麼落到了劉表手上?


秦宓接下來把事情前因後果告知了郭嘉。


張白騎造反,無論如何都要先安頓好家人,所以在他造反前夕,派了一小隊兵馬護送家人前往許都,這樣能夠解除張白騎的後顧之憂。


這一隊人馬朝著許昌而去,半道上便聽聞曹cào在武關大敗,許昌他們不敢去了,於是轉道去了襄陽。


局面很微妙,郭嘉實際上重創的是袁紹,但外人以為曹cào也落得一個慘敗的下場,張白騎的家人自以為郭嘉和曹cào不死不休,曹cào大敗之後必定要找人洩恨,張白騎呢?造反之前可是郭嘉的部將,曹cào凶名赫赫,屠城無數,張白騎的家人在這個時候信不過曹cào,害怕殺人不眨眼的曹cào背信棄義向他們揮起屠刀。


當時荊州劉表做出一副要攻打益州的態勢,劉表又是仁義之君,口碑上佳,加上聖旨裏面就有劉表作為外援的內容,張白騎的家人便以為劉表和張白騎在這一刻是戰友同盟,於是轉道襄陽,意圖寄人籬下,暫且棲身。


他們前腳進入了襄陽城,周泰和蔣欽率軍緊跟著就殺到了襄陽城下。


襄陽城開始戒嚴,他們連拜會劉表的機會都沒有,就算他們去拜會,劉表也沒閒工夫接見他們,但是他們這一行人是可疑的外來人,尤其是在襄陽岌岌可危的處境下,城內任何風吹草動都十分敏感。


被誤以為是細作和太平軍內應的一群人曝lù之後,先關押入了襄陽的大牢之中。


待周泰與蔣欽撤軍之後,劉表才注意到了有這麼一夥不速之客,張白騎的家人如願以償見到了劉表,大倒苦水,以為劉表是救命稻草,卻不料劉表得知他們的身份後,二話不說派人押送去成都。


在這個時候,劉表是想法設法討好郭嘉,不管郭嘉接受不接受,在他擁兵二十萬的目的達到之前,他都不能得罪郭嘉一絲一毫。


收留張白騎的家人?


簡直就是沒事找事,惹禍上身。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18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一章 刀下留人


“殺了。~~

不,將這些人全部送去漢平縣外,讓他們一個一個都死在張白騎面前”


郭嘉閉目下達了這樣一個慘無人道的命令。


殺人不過頭點地,郭嘉殺張白騎全族只需要一句話,但這還不夠,他要讓張白騎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裏,飽受折磨,人的痛苦莫過親人yīn陽相隔,郭嘉要讓張白騎親眼看著他的親人是什麼下場,而這個下場,又是誰造成的


秦宓呆立在郭嘉面前。


或許,他猜到了這些人的下場。


只是沒有猜到郭嘉能夠下達這樣殘忍的命令。


沉默片刻,秦宓沒有反駁郭嘉。


禍不及妻兒,那太天真了


張白騎造反如果成功,他殺入成都後,郭嘉的妻妾與子嗣會是什麼下場?


造反,本就是你死我活,沒有任何緩和餘地。


失敗的一方,被砍掉的腦袋不會只有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的想法太可笑,夷三族永絕後患或以儆效尤才是當行之道。


到了今天,郭嘉早已沒有了絲毫的fù人之仁。


秦宓向外走了幾步又突然折返回來,面lù憂慮地向郭嘉說道“主公,若行如此之事,百姓得知後,恐會有損主公威望。”


這些人該死,秦宓不為他們求情,這放哪個諸侯帳下都不能容忍造反。


但是,秦宓要考慮百姓聽聞這件事後的反應,曹cào屠城,千里之外的百姓聞風喪膽,郭嘉要是也從仁德之君轉向了殘暴之君,事情本質不是郭嘉嗜殺,但手段太jī烈,同樣會有不良後果。


郭嘉閉著眼睛輕歎一聲,淡淡道“子勑,就按我說的去做吧,百姓如果認為我錯了,那就隨他們,張白騎將漢平縣屠戮一空,近十萬百姓死於非命,如果還有人憐憫張白騎,那就讓他們同情去吧,死的不是他們的親人,永生難忘的傷悲不是他們來承受,他們怎麼想,怎麼看,我無法主導,但是我要讓漢平縣被殺百姓還在世的親屬,得到一份仇者快的答復。”


既然郭嘉堅持,秦宓也就不再勸說,腳步輕輕地離去。


對於百姓是否會認為郭嘉殘暴不仁,郭嘉心中有過考量。


無論用什麼手段殺光張白騎三族,從事情本質上,郭嘉是為百姓復仇,尤其是漢平縣被殺的百姓,張白騎造反本就是千夫所指的逆行,在這一點上沒人能給張白騎撐起道德旗幟。


而且普通人都有先入為主的思維模式,這一點是對郭嘉有利。


一個人先做好事再做壞事,與先做壞事再做好事是有著很大的印象區別。


先惡後善,旁人充其量就是用改邪歸正的眼光來看待,而且還要時刻提防,並不放心,害怕此人反復無常。


先善後惡,旁人恐怕會多以寬容的眼光來說此人一時失足,應給與改過的機會,在道德輿論上會得到不少的支持。


當然,從本質上而言,一善一惡,一惡一善,沒有區別,先行善後作惡,仍舊是罪,先作惡後行善,理應善莫大焉。


可就是先後之別,將善惡的印象或者輕重在人的心裏有了主次之分。


曹cào屠城,也許有枉殺的時候,卻也不是所到之處盡皆屠城,當曹cào坐擁半壁江山後,他需要的是民望,需要的是民心,他也善待百姓,體察民間疾苦,可就是很難挽回百姓對他殘虐兇暴的懼怕心理,這就是先入為主,曹cào從一開始給人的印象便是揮舞屠刀的暴君,百姓懼怕他,哪怕曹cào做一百件對百姓有利的事情,也抵不上他之前屠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


郭嘉入益州,與百姓秋毫無犯,又輕徭薄賦,對待百姓極盡優厚,在百姓眼中郭嘉是仁君,是明君,這個印象伴隨著益州百姓已有超過五年,現在,郭嘉光明正大手段殘忍地屠殺張白騎三族,百姓得知後,就算不認同郭嘉的做法,也至少不會公然反對斥駡郭嘉殘暴。


涪陵郡,漢平縣外


張燕神sè複雜地望著囚車中數十人。


郭嘉要殺人,必須有人揮起屠刀,張燕就是郭嘉的刀。


鄧芝面帶不忍地望著張燕,問道“將軍難道真要在張白騎面前格殺這些人?”


大手一揮,張燕止住鄧芝的話頭,沉聲道“張白騎罪該萬死,今天這個下場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主公。”


鄧芝住口不言,斬首示眾自古皆有,可當著張白騎的面在城下一個挨一個把他的家人都砍了,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


押著張白騎三族親人來到河邊,張燕手持長刀,鋒利的刀鋒映照在毒辣的日光下格外耀眼,張燕朗聲朝著河對岸的漢平縣城高聲喊道“張白騎,現身見我”


郭嘉的命令是當著張白騎的面處決他的家人,就絕不會是讓張燕在營中隨意就地格殺,不是簡單的換個場合,而是要張白騎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一切。


儘管隔著百米有餘,張白騎出現在城頭後第一眼便認出了自己的家人。


寵愛的妻妾,有孩童有少年的子嗣。


他們為何會在這裏?


張白騎面無血sè,先讓家人去許昌待在曹cào那裏,既是一種對曹cào忠心的表現,也是他安置家人的一個選擇,他固守漢平縣,知道自己是九死一生的處境,但唯一欣慰的是家人已經安置妥當,總算沒有斷子絕孫。


可是現在


哭天喊地的求饒聲在河對岸傳來,張白騎不禁動容,烈日炎炎,他從心底卻驀然升起一股寒意,流轉百骸,令他如墜冰窖。


張燕的刀緩緩揚起,張白騎再也無法鎮定,驚慌失措地城頭朝張燕祈求道“飛燕刀下留人聽我一言”


張燕其實也不想做這儈子手,但這個差事,總歸要有人來做。


聽見張白騎的喊聲,張燕抬起頭望向城頭,沉聲喝道“有話快說”


張白騎面lù掙扎,冷汗順著臉頰滴落地面,張白騎突然丟下佩刀,朝張燕哀求道“飛燕,我願開城投降請飛燕念在你我共事多年,曾並肩沙場的份上,替我向主公求情,我張白騎罪無可恕,死不足惜,但請主公網開一面,放過我的家人,哪怕給我張家留下一脈香火,我在九泉之下,也會銘記主公的大恩大德。”


張燕收了刀,望著城頭五大三粗的張白騎淚流滿面的樣子,心情十分複雜,轉身下令將張白騎的家人全部押回營中。


鄧芝走上來問道“將軍真要為張白騎求情?”


張燕微微一歎,道“張白騎今日之過,縱使他有天大功勳也難以相抵,但他既然願舉城投降,我還是去跟主公言明形勢,若主公不肯網開一面,到時再行殺伐也不遲。”


鄧芝點頭同意,他怕的是張燕此時感情用事去為張白騎求情。


造反一事,萬死難辭,張燕如果力保張白騎,恐怕會被郭嘉的怒火殃及。


在漢平縣外發生事情一來一回的空當裏,郭嘉在成都著手安排著戲志才去峨眉山養病的事宜。


這幾日戲志才終於有了食yù,氣sè好轉了些,果然是斷了他cào勞公務的念頭後,病情也逐漸好轉。


這一點,郭嘉雖然不是醫生,但也明白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故而茶飯不思的道理。


他一心都想著公事,但又不能如願,心情糟糕的同時沒有食yù很正常。


郭嘉暫時罷免了他所有官職,又不允許官員與他接觸,戲志才知道郭嘉做事一向喜歡切中要害,他心知公事無望,也就解開了心結,安心療養。


但這些還不夠,病來如山倒,病去如chōu絲,身體調養非一日之功,長年累月的cào勞患病絕不是短時之內能痊癒和康復,哪怕表面看起來無事,實際上或許仍舊有很深的病根存在。


戲志才能下chuáng走動,也就知道了郭嘉不聲不響住在了他隔壁數日,嘴上不說,他心中是非常感動,郭嘉跟他開玩笑說當年我生病時,在病chuáng前無微不至的人可不是別人。


張白騎想要投降給子孫後代換一條生路,秦宓帶著這個消息來向郭嘉稟報。


郭嘉正在院中撫琴,琴聲優美,動聽悅耳,在一旁作為聽眾的戲志才臉sè雖還有些蒼白,卻聽得極為入神,嘴角都情不自禁帶著一絲笑意。


秦宓來到院中後沒有打擾郭嘉,待琴聲餘音散去,秦宓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戲志才在場,他倒兩頭為難,不知該說還是不說。


瞧出秦宓似有難言之隱,戲志才一想就通,灑然一笑,舉起茶杯輕聲道“子勑大可視我如無物,你與主公談什麼,我都置若罔聞。”


有些事情,想通想明白,聰明人就會變得灑脫。


郭嘉一邊擦手一邊朗聲笑道“子勑但說無妨,志才馬上要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他聽則聽了,要是想發表意見,我可不會理他半點。”


戲志才聞言,抑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秦宓見狀,也就不再猶豫,上前說道“張將軍來信,說張白騎有意乞降,只要主公放過他的子嗣便可,至少也要給張白騎留後。”


郭嘉溫和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冷笑道“他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21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二章 罪無可恕



也許是數年前徐和叛luàn後,郭嘉對待跟著徐和叛luàn的益州豪族沒有做到趕盡殺絕的地步,因此張白騎覺得他有底氣向郭嘉乞降。


不管張白騎乞降是出於無奈還是自以為郭嘉會念及舊情網開一面,但郭嘉上一次對益州豪族從輕發落只是統治益州的策略,分化益州豪族內部而已,不存在優柔善待的想法,現在,張白騎絲毫沒有讓郭嘉從輕發落的資本。


當張白騎毅然決然地走上造反這條路時,他鋌而走險的後果,就是與郭嘉徹底的決裂與對立。


過往一切功勞已經被抹殺。


郭嘉與張白騎是敵對,是彼此的敵人。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張白騎比我想像的要天真,他說反就反,說降就降,難道我殺的人不夠還是對他太仁慈了?”


郭嘉冷笑不已。


曾經,他寬恕過張白騎一次,本以為張白騎能長點記xìng,卻沒料到還真有死不悔改的蠢蛋。


秦宓默然,張白騎的確沒什麼可同情的,但郭嘉是不是給人印象太仁慈了?倒是真有一些。


益州太平無事的那些年,郭嘉幾乎沒有降下過怒火,在每個人面前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對百姓,對官員,無論是政策還是待遇,都越發優厚,看上去,郭嘉就像是濟世君主,他雖奉行以法治人,卻在重罰之前都會派人復查案件,生怕冤枉或量刑過重。


說郭嘉心懷憐憫也好,心xìng善良也罷,秦宓知道,如果旁人以為這樣的君主不會殺人,不會有雷霆怒火,那就大錯特錯,郭嘉表面謙和,上善若水,實際上已經到了喜怒不形於sè,最好的面具不是沒有表情,而是始終保持微笑,他們這些官員時常也猜不透郭嘉的心思,猜不透就意味著不能完全dòng悉郭嘉的想法,這樣官員們做事就無法投其所好,只能本分規矩。


重劍無鋒,郭嘉的鋒芒早已收斂,但他不怒則已,一怒必定令八方顫動。


曹cào與袁紹jī怒了郭嘉,曹cào幾乎葬身關中,本是坐收漁利,卻最終還是賠上了夏侯惇,袁紹二十萬大軍湮沒關中,文醜鞠義客死他鄉,就連劉表根本沒有踏入益州半步,也被郭嘉


ī得戰戰兢兢委曲求全,jī怒郭嘉,就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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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白騎是微不足道,卻讓郭嘉更加憤怒,沒有什麼是比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子更讓人心寒的了。


“回復張燕,張白騎三族老少,照殺不誤張白騎想要投降,就給他一個痛快,否則,就慢慢跟他耗,反正如今他是甕中之鼈,逃不掉了。”


郭嘉不留情,張白騎造反那一刻,彼此就沒有再講情面的餘地。


曹cào有一條極為殘酷的軍法。


要投降,趁早


若大軍圍城,降者不赦


這是震懾敵人的做法,卻有那麼幾分道理。


孤城被圍,幾乎就已經是敗亡的下場,這個時候投降,是出於無可奈何的求生本能,曹cào不赦免這個形勢下的降兵,目的就是殺jī儆猴,做給以後的敵人看。


千萬,千萬,不要讓我的軍隊圍住了你的城池


否則,你投降我也不接受


投降的機會,只存在勝負未分之時,若圍城之後,勝券在握,被圍困的人再想投降,對不起,晚了


張白騎被圍困在漢平縣,十死無生,這個時候還想通過乞降來給子孫後代一條活路,簡直異想天開,不是郭嘉不給他活路走,而是他自己硬要朝閻王殿去。


當郭嘉不接受張白騎乞降的消息傳到漢平縣外張燕大營後,張燕面無表情,邁步就朝外走去,打算將張白騎全家就地格殺。


鄧芝擋在了張燕面前,道“將軍,不如詐張白騎,告知他主公接受他的乞降,但要他當面自刎,這樣,漢平縣眨眼可破。”


兵不厭詐,yīn謀詭計用在戰爭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


張燕卻莫名一歎,搖頭道“給張白騎留些尊嚴吧。”


乞降已經是恥辱,如果再死的不明不白,張燕實在下不去手。


張白騎死路一條,怎麼死,還是jiāo給張白騎自己去選擇。


烈日當空,張燕再一次將張白騎三族老少帶了出來,押著他們一個挨一個跪在了河邊。


張燕一現身,一直關注著河對岸動靜的張白騎就出現了城頭。


“飛燕,主公怎麼說?”


張白騎見張燕將他家小拖出來,明知不妙,卻還多口一問。


張燕沒有回答張白騎,沒有絲毫猶豫地揮起屠刀。


鮮血四濺,驚叫驟起。


一顆人頭滾落河中。


張白騎大驚失sè,悲痛yù絕地朝張燕吼道“飛燕你怎能下得了手?你忘了嗎?他是六兒,他與你長子前年還結為把兄弟啊飛燕住手啊”


張燕不為所動,將張白騎全家老少一一斬殺,濺了一身血的張燕站在血泊中抬頭望向漢平縣城頭,張白騎那道搖搖yù墜的臃腫身體映入眼簾。


“張白騎,出城來戰”


失魂落魄的張白騎忽然tǐng直腰板,探身傾出城頭朝張燕吼道“張燕,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來呀我就在此,出來決一死戰”


張燕寸步不退,氣勢高漲,比張白騎的咆哮更加聲響,怒吼之聲仿佛貫入雲霄。


被張燕如猛虎撲食般居高臨下的氣勢所威懾,倉皇倒退數步,渾身顫抖,提著的佩刀也噹啷掉地,他不敢,不敢出城去戰……


親人慘死眼前,猶如夢魘摧殘著他的心靈,這一刻,他既想要復仇,又膽怯畏死,簡直求生不能,卻不敢一心求死。


張白騎消失在城頭,渾身沾滿鮮血的張燕來到河邊,彎下腰舀起河水想要洗乾淨身上的污穢。


可他雙手剛捧起水,眼角卻瞧見河中飄散開的鮮血,他幡然驚醒,這條河裏面,有著張白騎家人的頭顱……


鄧芝來到張燕身後,在張燕發愣出神的時候,鄧芝猶豫半晌才開口問道“將軍,張白騎的話是真的嗎?他的兒子與將軍的長子,真的結為了異姓兄弟?”


望著血sè漸濃的河水,張燕面不改sè,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他與張白騎在投靠郭嘉之前是沒有任何jiāo集,那時流散各地的黃巾軍各自為戰,既沒有一個能夠出來整合黃巾的領導者,各地將領也沒有同氣連枝結為同盟共同進退的計畫。投靠郭嘉以後,張燕和張白騎的jiāo情,只能用同僚來理解,不存在意氣相投或手足之情,沒有人孤立張白騎,張白騎不光跟張燕有jiāo情,跟許褚典韋等人也有,只是到了張白騎造反那一刻,他們的sī情因公事而徹底斷絕。


“你應該知道我與張白騎都是黃巾出身吧?”


張燕甩了甩手,站起身,仰望嚴陣以待的漢平縣,眼中閃出幾絲追憶。


鄧芝年輕,他不到二十歲便被郭嘉破格任命派遣到了張燕的麾下,他擁有著令人期待的未來,可對於過去很多影響著歷史走向的大事,他只通過道聼塗説瞭解,詳細的他根本不知情。


黃巾起義對他來說很遙遠,在他的眼中映入黃巾賊的時候,張角已經死了,太平道也正踏向滅亡的終點。


甚至到了今天,天下幾乎沒有幾人知道張燕,張白騎,徐和,司馬俱當年為何要一同投靠自身難保的郭嘉。


那時的郭嘉沒有兵馬錢糧,還是朝廷欽犯,思維正常的人都不會選擇投靠這樣的一位少年郎。


恰如當年呂布殺了董卓,如果沒有這個背景,謀士陳宮恐怕不會選擇投靠呂布,今時今日,不瞭解當時呂布殺董卓是為民除害的大英雄這個事實和時機,也就有不少人難以理解陳宮為何會投靠反復無常有勇無謀的呂布。


“當年太平道百萬徒眾跟隨大賢良師高舉義旗,意yù顛覆漢室,開創太平治世,只可惜兵敗洛陽,三十六方渠帥,死死傷傷,或降或逃,流落各地的黃巾餘部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我等夾帶數十萬百姓藏匿山林之中,有田不能耕,因為隨時都要打仗,糧盡食絕,奄奄待斃。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草根樹皮是家常便飯,我到今日還記得那時的滋味,簡直不堪回首。”


張燕口氣平淡,卻道出一段令人倍感沉重的話。


現如今,張燕風光八面,衣食無憂又是軍中大將,早已不為衣食住行而憂慮,鄧芝只看到了張燕光鮮的一面,卻不知道曾幾何時,張燕只能算是一群難民頭領罷了,要錢沒錢,要糧缺糧。


“我後來明白,立足luàn世,如果自己沒有安家立業的本事,那就追隨一個明主,能夠為主公效勞,我倍感榮幸,主公說過要讓太平道子民安居樂業,十年不到的時間,主公便實現了當日的諾言,司馬俱死了,徐和死了,張白騎也快死了,黃巾余部的將領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人,如果有人問我主公是不是對黃巾將領有偏見,我一定會讓那人去看一看太平道子民如今的生活,這一切都是主公給的,而司馬俱等人的死,恰好證明了黃巾起義為何會失敗,我把命運jiāo給主公,就不會再做他想,我張燕,一生為臣,便會死心塌地,何況我一匹夫,死又何妨?大賢良師想要讓開創太平盛世,這一天,主公會實現”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24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三章 家無寧日



六月初,郭嘉親自送別戲志才。


不管戲志才願意不願意,郭嘉送他去峨眉山療養的決定不容回轉。


“嫂夫人陪你一起去峨眉山遊山玩水,檢兒你放心,我會讓文和一同督導學業,你就放心去養病,或者你應該這樣想,早點把身體養好,才能早些回成都。”


城mén口,郭嘉看著戲志才依依不捨的樣子,口氣略帶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護送的隊伍是郭嘉親自指派張任帶隊,戲志才好歹也是益州重量級官員,如果防範不周,給了賊人可趁之機,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主公,此去峨眉山不遠,就不必勞煩張將軍了吧?”


戲志才已經斷了留在成都的念想,但不想因他而鬧出太大動靜,張任是近衛軍的將領,負責的是郭嘉乃至成都的安危,怎麼能用在他身上?


郭嘉將戲志才朝著馬車中推搡,不耐煩道“哎呀,你趕快走吧,我讓他護送你,也是給他個機會外出走走,總是待在城裏多沒趣,行了行了,廢話別說了,車夫,起行。”


在郭嘉攆人一樣的送別下,戲志才和夫人哭笑不得地坐在馬車中漸行漸遠。


戲志才暫時離任,留下的政務由秦宓,賈詡,張松,費詩等人分擔,聽起來似乎很輕鬆,但是實際上會打luàn不少官員的節奏,在熟悉新的節奏前,會有一些忙luàn。


益州近期要忙碌的公事不少,涪陵郡經過張白騎的叛luàn,加上恢復關中生產的後續安排,郭嘉忙得焦頭爛額,起早貪黑,天還沒亮就起身去益州府辦公,夜深之後才回到府邸中。


因郭瑾的事情,郭嘉最近也沒見到這個小兒子,多半是那孩子在大庭廣眾被扇了一個耳光,心裏接受不了,無時無刻都在躲著郭嘉。


夜深人靜,郭嘉身心俱疲,回到府中就來到貂蟬的房中。


從戲志才府上搬回家中,郭嘉就一直在貂蟬這裏過夜。


他不想看甄薑跟他抹眼淚的委屈模樣,也不想聽蔡琰轉彎抹角給郭瑾說的求情話。


躡手躡腳走入房中,燭光昏暗的屋內,貂蟬身披輕紗,剛哄下nv兒睡覺,扭頭看到郭嘉像是做賊一般,莞爾一笑。


“nv兒睡著了嗎?”


貂蟬忍住笑點了點頭。e^看


郭嘉松了口氣,嬰兒鬧騰起來比大人還讓人不知所措,尤其三更半夜哭鬧起來,還真是有點驚天動地的錯覺。


走到小嬰兒chuáng邊,郭嘉望著小臉胖嘟嘟的nv兒,不自覺地lù出溫馨的微笑。


貂蟬很自覺地走過去幫郭嘉寬衣,洗漱之後,郭嘉躺在chuáng上,將貂蟬擁入懷中。


在府中氣氛不尋常的時候,也只有貂蟬這裏讓郭嘉能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貂蟬很本分地什麼也不說,郭瑾是對是錯,郭嘉該與不該,甚至她也不為甄薑說一句好話,看起來很無情,實際上貂蟬也怕,她害怕惹惱了郭嘉殃及池魚。


皇宮中爾虞我詐,人情冷暖最為明顯,貂蟬不想攙和到是非之中,這種事情是沒有對錯,沒有好壞之分,永遠都在男人一念之間,清官難斷家務事,郭嘉的態度,就是結論,貂蟬不會在郭嘉耳邊吹枕頭風,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留在郭嘉身邊,將nv兒撫養長大,不爭不求,哪怕府中鬧得天翻地覆,她都要置身事外。


“該給她起個名字呢,叫什麼好呢?”


郭嘉喃喃自語,貂蟬生產時他不在身邊,nv兒到現在還沒個名字,馬上就要百天了,不能再拖下去。


伏在郭嘉xiōng口的貂蟬揚起腦袋,期盼地望著郭嘉,隱隱欣喜地柔聲問道“夫君想好了嗎?”


郭嘉輕輕撫mō著貂蟬光滑的背部,想了一陣後才說道“叫郭盈吧。”


盈盈,取意美滿。


“盈盈,盈盈,呵呵……”


貂蟬念了幾遍後十分開心地笑了起來,摟著郭嘉的脖子用臉頰輕輕摩擦,道“夫君,謝謝。”


將她柔嫩的嬌軀抱起壓在自己身上,郭嘉捧著貂蟬閉月美顏,柔聲道“傻瓜,謝什麼?難道nv兒不是我的嗎?”


這樣壓著郭嘉讓貂蟬感到不適應,扭動幾下想要翻身下來,卻被郭嘉按著腰動彈不得,臉蛋兒發紅,羞澀地望著郭嘉不發一言。


掀起她的裙擺,郭嘉分開她修長的雙tuǐ,要做什麼顯而易見,貂蟬又羞又恐,慌忙道“夫君,這怎麼行?”


古人對dòng房有著很獨到的理解,傳統應是男俯nv仰,以合天覆地載之理,所謂乾坤有序,yīn陽和諧。


俗套點來說,就是男上nv下。


現在要nv上男下,貂蟬心裏有著一種恐慌和對夫君不敬的心理。


郭嘉哪管那麼多,捏著她嬌俏的臉蛋調笑道“難道你不聽話嗎?”


嬌怯地搖了搖頭,貂蟬呼吸急促,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在心中蔓延……


一向待人接物十分溫和的郭嘉打了親兒子,這件事郭嘉一直沒有做出解決,家中的凝重氣氛仍舊在蔓延。


在這個時候,郭嘉冷落著甄薑,不是針對她,而是希望給一個緩衝期,一段時間,讓家中的人都冷靜下來,清醒過來。


一哭二鬧三上吊,郭嘉不喜歡nv人胡攪蠻纏,淚水攻勢在他這裏沒有作用,你越哭,我越冷漠,有些事情是不能用淚水ménghún過去,對待孩子,有時候也不能姑息,放縱一時,會害了他一生。


要解決這個事情,彼此就要先冷靜下來,想清楚前因後果,然後夫妻才有溝通的前提,否則郭嘉面對淚流滿面的甄薑,是哄她呢還是苛責她呢?


什麼時候不哭不鬧了,咱們再坐下來談正事,孩子的事雖然是家事,可郭嘉是諸侯,他的家事,就是公事。


在益州府辦公的郭嘉埋頭公文之中,有人登mén拜訪,是熟人,甚至可以說是紅顏知己。


蕭仁將大喬引入堂中便退了出去。


郭嘉抬起頭,望著風姿卓越帶著成熟風韻的大喬,美得令人不願眨眼錯過半秒風情。


“大喬,是我不對,我也不找理由推脫,本應是去年cào辦的婚事拖到現在還沒個影,這樣,我即刻命人去看日子,挑個黃道吉日,我一定將你風風光光地娶進家mén。”


郭嘉賠笑,自己倒是有幾分尷尬。


他為數不多的幾次食言,尤其是對nv人,實在面子上掛不住。


大喬來時不苟言笑,滿面寒意。


聽完郭嘉放làng輕佻的話之後,霞飛雙頰,嗔怒地瞪了郭嘉一眼,依舊風情萬種。


美人薄怒,郭嘉是一頭霧水。


大喬強壓下心中的羞意,tǐng起xiōng脯對郭嘉說道“使君,你究竟打算如何對待瑾兒?他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你難道要與自己的兒子結仇結怨嗎?”


郭嘉聽明白了,是個人都能聽明白。


說客啊。


搖頭苦笑,郭嘉故作神傷之態“我還以為大喬對我x思夜想念念不忘,火急火燎跑上mén是


ī婚呢,原來是為了我的家事。”


大喬臉頰滾燙,深紅似血。


其實早就習慣了郭嘉這突然xìng的言語輕薄,卻永遠做不到免疫或無視。


本來是上mén問罪的,大喬現在反倒自己心如撞鹿。


壓下躁動的心情,大喬其實也想偷偷問一問郭嘉何時兌現諾言,她以前還不急,現在是真急了,郭嘉納了貂蟬,大喬羡慕不已,同時她與妹妹年齡增大,在眼下已經成了老姑娘,青chūn短暫,紅顏易逝,再不嫁人,恐怕拖下去,想嫁的時候連自信都沒有了。


不過這次大喬來,還真不是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她兩姐妹和郭嘉的妻妾sījiāo不錯,連帶著將郭燁郭瑾也看成自己的孩子,厚愛有加,平日裏也喜歡照顧照顧他們,郭嘉扇郭瑾那一耳光,整個成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百姓頂多說郭嘉家教嚴厲,反正與他們不相干系,大喬起初以為是郭嘉隨便發發火而已,男人嘛,怎麼可能沒脾氣?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卻發現事情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甄薑每日以淚洗面,日漸憔悴,郭瑾在大喬小喬麵前對郭嘉隻字不提,但凡有人說起郭嘉,郭瑾就跑開,似乎連聽都不想聽。


外人不知郭嘉的府中已經是許久不見歡聲笑語,只是一件小事,卻到了今天還未解決,這讓大喬無法坐視,於是登mén來質問郭嘉。


她與郭嘉共患難過,感情非比尋常,若就此分道揚鑣,能用相忘江湖來形容,可她始終是想與郭嘉相濡以沫,郭嘉的後院不寧靜,大喬也想為郭嘉分憂解愁。


“使君,瑾兒年幼不懂事,難道你這個做父親的還要跟兒子計較嗎?他不懂,你可以耐心教他啊,非要nòng得父子形同陌路才甘休嗎?”


大喬很難理解郭嘉在這件事上的態度。


郭燁長這麼大,郭嘉別說打郭燁,一句狠話都沒有對郭燁說過,這些大喬都心知肚明。


才剛剛開始懂事的郭瑾,能讓郭嘉生氣到什麼地步?


能打敗袁紹,能擊潰劉表,能威震天下的郭嘉,沒道理連個家事都處置不妥。


郭嘉輕聲一歎,從主位上走下來,請大喬一同坐在客席,相對而坐,郭嘉親自給她斟茶倒水,而後說道“你以為我是針對瑾兒?你錯了,我是希望包括你和小喬在內,甄薑,貂蟬,蔡琰,你們都要明白,不想孩子日後死於非命,首先你們,就要擺正心態。”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26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四章 諸侯子嗣


“陶恭祖的長子是怎麼死的,想必大喬應該沒有忘記吧?”


郭嘉眼簾低垂,輕描淡寫地問道。


大喬悚然一驚,她與郭嘉的點點滴滴都銘記在心,在徐州的往事不會隨著歲月流逝而淡忘,這個時候郭嘉提起陶謙的兒子,顯然意有所指。


“瑾公子年幼,使君又如何斷言他將來會與陶商是一丘之貉?”


陶商是死在郭嘉手中,但郭嘉不會隨意殺人,事出有因,追根究底是陶商咎由自取外加碰上了一個當時年少輕狂不按常理出牌的郭奉孝。


輕聲一歎,郭嘉心情略感沉重。


“孩子總有一天會羽翼豐滿脫離父母的庇護,如何為人處世,如何待人接物,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教導有成,大喬,在我治下,可有人敢挑釁我的權威?”


大喬搖首回應,郭嘉就是土皇帝,挑釁他跟找死沒區別。


郭嘉再問“那我的子嗣,除了我,還有誰能,誰敢教訓?”


諸侯治下,鮮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袁紹手下沒有,曹cào手下沒有,劉表手下即便有,也是受到著鉗制,孫策手下更沒有。


但是諸侯的子嗣卻有著與生俱來的超然地位和尊貴身份,影響他們在諸侯集團地位僅僅就是諸侯對待子嗣的喜惡。


諸侯偏愛某個兒子,他就得勢,不待見某個兒子,他就失勢。


袁紹的三個兒子在明爭暗鬥,因為袁紹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河北霸主。


曹cào的子嗣之間還未正式打響世子之位的爭奪戰,是因曹cào在除掉袁紹之前形勢上岌岌可危,他的屬地,隨時都有保不住的危機存在。


郭嘉哪怕現在一統天下了,他的兒子之間也絕不可能或者說敢對世子之位有非分之想,因為郭嘉年輕,還不到三十,他手下的文武不會有一人去選擇支持哪位公子上位,那簡直就是找死無異。


郭嘉也想望子成龍,也希望兒子們有出息成大器。


老天已經給了他們常人一輩子甚至數代人都遙不可及的優厚環境,如果郭嘉不對他們嚴苛一些,不在他們小時候便嚴加管教,久而久之,到了他們xìng格作風上橫行無忌積重難返時,再想糾正就難比登天。首發


人常說三歲看八十,培養下一代的口號永遠都是從娃娃抓起,想在孩子成年後再管教,只會是有心無力,徒勞無功。


“使君,瑾公子年少懵懂,使君不在成都的這一年裏,瑾公子他可是對使君日盼夜盼,平日跟在蔡公身邊勤學苦讀,為的,或許只是使君一句微不足道的溢美之詞。”


大喬不認為郭嘉的擔憂是杞人憂天,很多事情都要防微杜漸,如果等日後惡劣的苗頭浮上臺面,根本沒有亡羊補牢一說。


可是,郭瑾天資聰穎,深受人喜愛,在他漸漸懂事的時候,郭嘉卻不在他的身邊,對父親的思念與日俱增,對父親的印象卻越來越模糊,讀書學字比旁人都要用功刻苦,在郭嘉返回成都的第一時間,他就跑去迎接郭嘉,並且準備了一首稱讚父親打勝仗的詩賦,儘管這詩賦是蔡邕替他寫的,但不妨礙郭瑾一片心意。


郭嘉臉sè有些低落,輕聲呢喃道“我也知道,可我不想害了他。有天賦,頭腦聰明,我這個父親怎麼會不高興?但才華與xìng格不相干,他不能驕傲,不能目中無人,不能自大,不能眼中只有我這個父親而忽略了其他一切。我寧願罵他十年,讓他好好活一輩子,也不想寵他十年,令他日後跌倒後再也爬不起來。”


在長安的日子裏,郭嘉隔個三五日便會收到家書,裏面有家中的點點滴滴,郭瑾會寫字後也給他寫過書信,看得郭嘉心中暖意十足,一年多的時間裏,郭瑾學業進步如飛,作為郭瑾師長的蔡邕讚不絕口,這讓郭瑾在成都有著不小的名氣。


他的天賦和頭腦,不是旁人阿諛奉承出來的,的確要比旁人聰明很多很多。


比他年長的甘瑰在學業上兩人不相上下,不是甘瑰傻,甘瑰在同齡人中也算是佼佼者,但郭瑾學東西很快,天賦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需要對比才能看出一二,郭瑾用一年時間的學習,能與旁人huā費三四年時間的辛苦相提並論,這就是天賦。


這一切,郭嘉都知道,但他除了高興,還有一絲擔憂。


郭瑾是嫡子,他三位舅舅,一位是益州豪族尊敬有加的大富商,另外兩位是益州位高權重的官員,他又是一代大儒在士林聲望非同尋常的蔡邕的弟子,而他自身又天資聰穎過人,種種身份與背景凝合起來,令郭嘉有了隱晦的憂慮。


年少成名的人很多,人生還沒起步就被捧上神壇的人也很多,可這裏面摔得很慘的人數不勝數。


也許郭瑾將來會是一代風流的文人雅士,可郭嘉絲毫高興不起來。


太多榮耀與周圍的追捧,郭瑾一個孩子,難道真能淡定若水?驕傲毀掉的人比比皆是,驕傲滋生出的囂張也葬送了數不盡的風流人物。


假如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失敗的下場無非就是又一個“傷仲永”。


諸侯的子嗣,詞賦寫的再華麗,又有什麼用?古往今來也只有一個曹子建能七步成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救了自己一命。


“使君的心,我明白了。只是此事不宜再拖延下去,家無寧日對使君來說恐怕也會心情不佳,請使君不要怪大喬多事,我只是希望使君家中多一些歡笑,少一些不寧。”


大喬恬靜地笑了笑。


嘴角微揚,郭嘉不會認為大喬多管閒事,站起身,繞過矮桌走到大喬身邊坐下,郭嘉張開雙臂將大喬摟入懷中,嗅著她yòu人的芳香,郭嘉柔聲道“好久都沒有抱過大喬了,大喬,此時我已心猿意馬,等不及娶你過mén。”


大喬臉紅如血,莞爾一笑,從郭嘉懷中逃脫出來,站起身整了整衣裳後辭別郭嘉。


“大喬可不是小姑娘了,不會讓使君輕易得逞,若是使君真的等不及,那就,那就……呵呵。”


罕見帶著幾分俏皮之sè的大喬轉身離去,郭嘉望著她窈窕之姿的背影,喃喃自語“孫策啊孫策,周瑜啊周瑜,你們永遠不會知道被我奪走了什麼。”


到了今天,郭嘉不會傻乎乎地問自己到底喜歡誰,或者喜歡誰多一些這種無聊問題。


他不是聖人,他也有貪婪的心。


反正既不犯法,也不會遭到道德譴責。


甄家大院


甄老夫人去年冬天便已過世,家中現在的主人是甄豫。


不過走南闖北喜歡四處行商的甄豫時常都不待在家中,家中大小事也都落在了甄儼的身上。


甄薑帶著絕望的心情回到娘家,她不是用回娘家的手段來威脅郭嘉,只是來問策求援,希望家中兄長能給她出個主意。


蔡琰說過郭嘉不會放在心上,可數日過去後,她甚至連跟郭嘉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每天旁敲側擊地從貂蟬口中探口風,貂蟬一問三不知,她是真不知道郭嘉心裏的想法,甚至懼怕知道,因為知道了就意味著被捲入是非之中。


一邊用手帕擦拭著淚水,甄薑無助地望著甄儼和甄堯,甄脫與甄道在旁邊的安慰絲毫沒有效果。


“大妹,你想讓主公不再冷落你,首先,你要收起淚水,你哭得越傷心,主公越不會理會你。”


相比甄堯風輕雲淡似乎不怎麼放在心上,甄儼的主意很有建設xìng。


眼睫máo上還掛著淚珠的甄薑怔怔地望著甄儼。


甄脫和甄道兩個大姑娘不贊成地反對起來。


“大姐,你不哭,姐夫怎會心疼你?”


“對呀,姐夫心疼你才會來哄你。”


“你不哭的話,姐夫就更不理你了。”


“大姐,你要當著姐夫的面哭才有效果姐夫肯定會什麼都依著你。”


……


甄儼苦惱地沉聲道“胡鬧快閉嘴”


甄脫和甄道撇撇嘴,嘴巴是閉上了,卻還是一臉的不服氣,十分不認同甄儼的話。


“二哥,你接著說。”


甄姜現在根本連思考能力對沒有了,她也不知道甄儼的話是對是錯,反正如今是病急luàn投醫,哭,她已經哭了數日,郭嘉肯定知道,但就是無動於衷。


甄儼輕聲道“主公一向不感情用事,瑾兒的事情看起來小,實則很嚴重,益州官員從上到下也只敢隨口恭賀主公幾句,瑾兒卻大言不慚主公勝仗之後無人敢逆,這太兒戲,太不知輕重了”


“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甄姜為郭瑾鳴冤。


一旁一直沉默的甄堯不鹹不淡地說道“是個孩子就不要出現在那個場合,回到家中,沒有官員在場,他這個孩子想跟父親說什麼都不關外人的事。”


“三哥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瑾兒被他父親冷落,你很高興嗎?”


甄姜受不了甄堯的話,這個時候,她很敏感,甄堯的話聽在耳中就有種幸災樂禍或冷嘲熱諷的錯覺。


甄堯面不改sè,淡淡道“我不高興,我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4:31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八十五章 煙消雲散


甄薑面無血sè,咬著下chún,怒目凝視甄堯。


“三哥,難道瑾兒還不夠出sè嗎?有多少孩童能比得上他?”


孩子是父母的驕傲,甄姜以郭瑾為榮,沒什麼錯。


甄脫和甄道也在一旁幫腔。


“對見過瑾兒的都說瑾兒是小神童呢。”


“三哥你跟瑾兒這麼大的時候可連話都說不清楚呢。”


“就是,三哥你憑什麼說瑾兒不好。”


……


甄堯目光微微轉冷,與甄薑的目光針鋒相對。


“你如果拿瑾兒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比,我無話可說。但是,你睜大眼睛瞧瞧,主公返回成都前後日子裏,燁公子都做了什麼遷往桃源村的陣亡將士遺孤,燁公子與戲大人,許將軍,典將軍,甘將軍等人的長子一同前去幫忙,戲大人臥病在chuáng,燁公子每日早晚前去探病,甚至守候在戲大人屋外寸步不離。我若是主公,在那個時候,也沒心情聽你的兒子念什麼狗屁詩賦”


人與人的高低,就怕競爭比較。


儘管郭燁的所作所為,甄堯知道起碼有一半是蔡琰在背後授意,可從事情本質上而言,郭燁的行為是得到了外人一致好評。


剛剛止住了淚水的甄薑再次痛哭流涕,似乎被甄堯的話打擊得傷心yù絕。


“三弟,言重了。”


甄儼出來打個圓場,甄薑回娘家是尋找援助的,現在反倒被甄堯臭駡一頓,這樣下去,事情反而更加糟糕。


雖然外人,甚至包括蔡邕都極為得意將郭瑾掛在嘴邊,但甄堯實際上對這個外甥十分失望。


“大妹,我奉勸你好好想一想,主公現在的基業,是靠什麼打回來的?不是文采,不是名氣,而是實幹與人心。言盡於此,該如何教導瑾公子,你自行斟酌。”


甄堯有一句話沒說,論文采,當代或許沒有人比得上郭嘉,他這麼認為是見過郭嘉揮毫潑墨,寫出過令人叫絕的詩句。


當然,這是郭嘉留給他的印象,而不是郭嘉肚子裏真有那麼多墨水。


反正詩賦寫得多不代表文采好,能名流千古,一首絕句就足夠。


郭嘉不追求士林名望,不願做沽名釣譽之徒,這些甄堯都看在眼裏,他只認為郭嘉對詩賦嗤之以鼻罷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郭嘉要生存,要發展,甚至到了絕境的時候,永遠不可能靠yín詩作賦改變局面。


現在是luàn世,是金戈鐵馬爾虞我詐你死我亡的戰爭年代。


不是才子佳人游湖泛舟yín風nòng月的和平盛世。


甄堯的話很重,很傷人,是希望罵醒甄姜,兒子是你的,怎麼教是你的事,但是別丟人現眼之後又覺得委屈。


“大妹,你親自去見主公吧,平心靜氣替瑾兒向主公道個歉,你與主公夫妻這麼多年,主公不會罔顧情面的,況且,主公也希望你能明白,什麼才是對瑾兒日後有利,別哭哭啼啼地去見主公,那樣只會讓主公心煩意luàn。”


甄儼勸走了甄薑,有些事情很簡單,身在局中的人想多了,才會不知所措。


甄姜以為郭嘉會遷怒於她,但她錯了。


夜晚,臨近子夜郭嘉才返回府中,甄薑等候多時,郭嘉前腳進mén,她就迎了上來。


夫妻二人相敬如賓這麼多年,或許這是頭一次產生了矛盾,發生了冷戰。


瞧著甄薑臉sè憔悴和紅腫的雙眼,郭嘉的心也微微發疼,見她不哭不鬧,也算松了口氣。


男人想和哭泣的nv人講道理,永遠也講不通。


哪怕不心軟,也會被淚水nòng得自luàn方寸。


“去書房坐一坐吧。”


沒有回臥室,郭嘉邁步朝書房走去,甄薑極力讓自己的臉sè保持平靜地跟在後面。


推開書房的mén,點上蠟燭,室內亮堂,郭嘉坐在靠背椅上,


óu著太陽xùe閉目道“想通了?”


甄姜趨步來到郭嘉身前,跪了下來,腦袋趴在郭嘉大tuǐ上,嬌柔地道“瑾兒雖年幼,卻的確不懂事,妾身有責任,不該寵著他,請夫君責罰。”


“罰什麼罰,最後心疼的還不是我?瑾兒的心意,我懂,可是他是我兒子,就要比別人更懂事,更加明白事理,讀書讀書,不就是知書達理嗎?”


郭嘉撫mō著甄薑的秀髮,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甄姜被郭嘉溫柔地愛撫著,心中的緊張漸漸消散,聽到郭嘉的話,心情甚至有些jī動。


“瑾兒只是希望得到夫君的讚美。”


郭嘉靠在椅子上,歎道“我知道,我又怎會不明白。但我希望他能戒驕戒躁,才華不是用來炫耀的。”


一個人有才華,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可再驚才絕yàn的本事如果只是用在追名逐利上,就變成了一件非常可惜可歎的事情。


甄薑緩緩站起身,依偎進郭嘉懷中,滑嫩的臉頰貼住郭嘉的脖頸,低聲幽幽道“夫君好久都沒有疼姜兒了。”


率軍北伐攻佔關中,郭嘉一年多未歸家,期間貂蟬在長安被郭嘉納妾,蔡琰也在長安待過一個冬天,唯獨這個正妻甄姜與郭嘉久別一年多,她對郭嘉的思念,絕不比任何人少。


如果有人認為再過一年多就三十的甄薑已經老了,郭嘉絕對不認同


養尊處優,甄薑比之前更加豐滿,成熟的風韻正是最具魅力的時期,郭嘉只是抱著她的身體便已yu火高漲。


啪啦


書房中的案幾上的筆墨紙硯加上竹簡都被郭嘉揮手掃落地面。


將甄薑直接放在了桌上,郭嘉緩緩下壓,俯視著滿面嬌羞yù拒還迎的甄薑。


“夫君,這裏是書房啊。”


郭嘉伸手撕掉她的衣裙,一年多的分別,他對甄薑也有著難以想像的炙熱眷戀。


“好,等一下換個地方。”


郭嘉說完就俯下身jī烈地擁wěn起**甄薑……


府中因郭嘉與甄薑折騰起來的動靜直到天亮還在持續。


書房,浴室,甚至庭院之中,都有二人的痕跡。


天氣悶熱,蔡琰最近睡眠不太安穩,半夜口幹起來喝水隱約聽到若有若無的呻yín聲,站在chuáng邊望著漆黑的夜sè,披著輕紗的她輕笑著感歎道“還真是他的風格,鬧騰起來讓人不安寧。”


想起當年她與郭嘉剛剛墜入愛河時,在太行山下,郭嘉總是以登山為名帶著蔡琰在山間河畔,為所yù為……


那時,還真是把一切禮教都拋之腦後,跟著他一起瘋,一起鬧,如果不是因為天下大luàn的背景,也許,會更開心吧。


“看樣子,府中的yīn霾煙消雲散了。”


蔡琰喝完水,再次回到chuáng上,帶著淺笑入眠,一覺天亮。


翌日午後,郭嘉恰好今天清閒了些,在府中大堂揮毫潑墨,下筆如風。


甄姜帶著郭瑾來到堂中,郭瑾有些害怕郭嘉,躲在甄薑身後半天不敢lù頭。


將兒子從身後拽出來,又鼓勵似的推了推他,甄薑微笑著給兒子打氣。


郭瑾垂著腦袋走到郭嘉面前,跪下道“爹,孩兒錯了,請爹爹原諒。”





郭嘉恰好收筆,將筆放在筆架上,抬起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郭瑾,柔聲道“起來吧,我問你,你知道那天為何我要打你嗎?”


郭瑾抿著嘴點了點頭。


大道理,不光是甄姜,蔡邕也跟他說過了。


他不開心,躲著郭嘉,一來是害怕郭嘉生他氣,二來也是沒想到父子重逢會是那個結果。


可他通過這件事,也明白了為何大人們對他讚不絕口,同齡人以及年長的一些少年郎卻都更喜歡郭燁這個沉默寡言的兄長。


一向不顯山不lù水甚至看不出有任何特長的兄長,是一個識大體面面俱到的典範,不出風頭也沒有做錯事,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


“知道了就好,道理我就不多說了。來,你過來,瞧瞧你爹剛完成的作品。”


郭嘉向他招手,郭瑾疑huò地走了過去,來到郭嘉身邊,低頭朝桌上的竹簡望去。


墨還沒幹,郭瑾輕聲念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郭瑾眼前一亮,情不自禁拿起竹簡反復誦讀。


郭嘉臉也不紅,抄襲改一改就能當自己的用,到了他今天的地位,要是連剽竊這種無恥的事情都做不出來,他也就太虛偽了。


唐詩宋詞他不見得全能倒背如流,但一些千古名句,他肚子裏可是有不少。


隨手寫一寫,信手捏來。


“爹,這個,孩兒,孩兒可以拿走嗎?孩兒想去給蔡公看一看。”


郭瑾對郭嘉目lù崇拜又帶期盼。


“去吧,喜歡就留著。”


郭嘉溫和地笑著,見到郭瑾歡天喜地捧著竹簡向外跑,他由衷感到了一種溫馨。


“哎,慢點兒,別摔著啦。”


甄姜在後面朝郭瑾疾聲叮嚀著。


來到甄姜身邊的郭嘉摟住她的肩膀,望著郭瑾的背影,輕聲道“讓他跑,不要害怕孩子摔倒,只要他能爬起來就行。”


甄姜靠在郭嘉的肩頭,不知不覺被幸福填滿了心田。


日暮西山,一匹快馬駛入成都,城mén令見狀盤查起來。


騎在馬上的人是周泰派來的,對城mén令急聲道“許都朝廷頒佈聖旨昭告天下,我是來送信給主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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