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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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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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零七章 三分人謀



陳群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到了成都就拜見郭嘉,談完正事撇下曹『『cào』』兩個『『nv』』兒緊跟著坐著馬車踏上歸途。


離開成都二百里後,陳群的馬車忽然停下,在荒郊野外的官道旁,有一輛馬車早已停留在此兩日有餘。


滿寵從那輛馬車上下來,鑽入陳群所在的車廂中。


此時此刻,坐在車中的陳群氣定神閑,與他在郭嘉面前惶恐不安緊張無措的表現盤判若兩人。


二人眼神『『jiāo』』匯,彼此都給了對方一個妥當的神『『sè』』後,滿寵輕聲道“北,中,南,三面事宜,只剩鐘元常去慫恿韓遂了。”


陳群輕揚嘴角,沉聲道“韓遂狼子野心,馬超若真與郭嘉聯合攻襲中原,韓遂豈會自甘寂寞?中原大戰在即,關西只想坐收漁利,郭奉孝,你太天真了。”


兩架馬車緩緩上路,向著中原返回。


曹憲與曹節是兩個棋子,但郭嘉無法用一種冷漠的心態來面對她們。


府邸後院中,郭嘉與甄薑在走廊過道上看著那兩個衣著打扮『『jīng』』致的小『『nv』』孩,郭瑾捧著竹簡給她們講故事,但曹節的臉上仍舊掛著淚痕與不安的恐懼。


兩姐妹表現出的姿態也截然不同,曹憲稍顯鎮定,曹節連續幾日都在悲傷落淚,似乎也因為是寄人籬下,小孩子哪怕是哭,都是無聲。


“夫君,這樣好嗎?”


甄姜深感憂慮,作為一個母親,她對曹憲曹節的際遇感到悲哀,同時也想要對她們包容接納,可她們畢竟是曹『『cào』』的『『nv』』兒,是郭嘉敵人的『『nv』』兒,甄姜害怕這一雙『『nv』』孩會影響郭瑾的前途,甄薑還做不到對待別人的孩子能優先于自己的孩子。


“她們是『『luàn』』世的犧牲品,我希望你能一視同仁,不要對她們有偏見,十年後,她們願意嫁給瑾兒就嫁,不願的話就由她們自己做主。”


郭嘉摟著甄薑,感歎了一句。


就算她們是曹『『cào』』的『『nv』』兒,現在這個年紀對曹『『cào』』印象,對曹家的感情,恐怕不見得有多深,十年之後,長大『成』人,她們會怎麼選擇,都是她們的自由,郭嘉不強迫什麼,這一樁政治婚姻,只需要一個象徵『『xìng』』的意義就足夠了,曹『『cào』』和郭嘉沒有翻臉,聯姻,代表著兩家對友好的誠意。


曹『『cào』』是不是一廂情願,郭嘉又會不會罔顧他這份誠意,其實,兩位君主的內心,都有答案。3∴35686688


恰如郭嘉屢試不爽的示弱策略,曹『『cào』』派陳群來低聲下氣聯姻,誰又能否認,這難道就不是曹『『cào』』為了麻痹郭嘉的一種策略呢?


袁紹和曹『『cào』』的使者相繼來訪,手段不一目的卻不謀而合,都是希望郭嘉作壁上觀,不要打擾他們的龍爭虎鬥。


郭嘉答應了袁紹,接受了曹『『cào』』的聯姻提議,但是該做的工作,他還是要做。


清閒了兩年多的賈詡突然被郭嘉叫上一同去軍營裏轉一轉。


成都內的軍營是近衛軍駐紮之所,近衛軍選拔條件比較苛刻,首先不能有外來人,他們的責任是負責成都以及蜀郡的安危,所以他們的家人都居住在成都城內,這是郭嘉開出的優厚待遇,也只有讓他們的家在成都,那麼當成都陷入危機之時,這些兵的戰力會更上一層樓,是真真正正的保護家園。


巴東與漢中各有五萬水師,加上張燕麾下四萬兵馬,這兩年嚴顏在漢中也招募了新軍四萬。


在關中,張遼有六萬兵馬,高順所率陷陣營有四千,許褚從前有五千兵馬,現在擴充到了一萬,典韋的虎衛也擴增到了一萬,銀翎飛騎暫時『『jiāo』』給了吳懿率領,因戰馬稀缺,西北的戰馬一直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中,郭嘉從各種管道,兩年中也只是將銀翎飛騎擴增到了一萬五之數。


關中十萬兵馬,益州二十萬兵馬。


賈詡陪著郭嘉走在軍營校場邊上,將士們依舊刻苦『『cào』』練,郭嘉時而望一望將士們,時而抬頭望天,似乎心事重重。


“主公是在考慮帶多少兵馬揮軍中原?”


賈詡輕聲問道。


其實這個時候郭嘉要考慮的事情很多,但要打中原,帶多少兵馬才是關鍵,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其實底氣來源還是軍隊多寡,戰力強弱。


郭嘉駐足轉身,凝眸望著賈詡,淡淡地問道“我出兵十萬,能否席捲中原?”


賈詡思索一陣後說道“主公帶多少軍隊去,取決於袁紹與曹『『cào』』決戰的結果。襲取中原最佳時機是在戰事即將塵埃落定之時,只要有一方『『lù』』出敗亡之象,主公便可在那時揮軍東進。袁紹勝,主公這十萬兵馬恐難有作為,曹『『cào』』勝,他的兵馬損失不會少,而又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軍心疲敝不堪重負,主公十萬勁旅以逸待勞可殺曹『『cào』』一個措手不及。但,曹勝袁敗,這個結果出現的幾率……”


郭嘉要左右官渡之戰,他揮軍東進的目標,只會是曹『『cào』』。


河北遠,中原近。


袁紹敗,不會片甲不留。


曹『『cào』』敗,恐永世不得翻身。


只有三十萬兵馬的郭嘉在斟酌出兵的數量,十萬之數,甚至連曹『『cào』』的兵馬都比不上。


所以,袁紹帶著七十萬兵馬南下,如果戰勝了曹『『cào』』,郭嘉這十萬兵馬去了也是送死。


假如曹『『cào』』戰勝了袁紹,傷亡肯定不會少,而且大戰之後三軍疲乏,郭嘉的十萬『『jīng』』銳席捲中原不會勞而無功。


賈詡心裏有一個計策想要獻給郭嘉,於是開口道“主公不如借與曹『『cào』』聯姻的契機進而與曹『『cào』』結盟,在袁曹大戰初期,主公幫曹『『cào』』,待戰至膠著袁紹『『lù』』出敗象之時,主公可調轉目標將曹『『cào』』置於死地。”


這個計策毒,而且狠,更加卑鄙


如果採用這個計策,郭嘉將失信於天下,會遭到數不盡的痛駡。


可是只要得了中原,郭嘉一年之內就能乘勝將荊州揚州一併收入囊中,那樣的話,天下易主,做一個被人痛駡無信無義的開國君王,也不見得是個壞事。


罵郭嘉的只會是郭嘉的敵人,掃清了敵人,還有什麼可顧慮的呢?


袁紹若敗,曹『『cào』』若死,如日中天的郭嘉還忌憚誰呢?


劉表?奄奄待斃之徒。


孫策?六郡之地能與半壁江山相抗?


郭嘉從不標榜自己是個仁義君子,他只是在用行動給自己披上一件道德外衣,讓人看起來舒服羡慕就足夠,該卑鄙的時候他不會瞻前顧後。


賈詡的計策,郭嘉只是想了一想之後,卻望著賈詡反問道“文和難道料定曹『『cào』』會敗?”


賈詡搖頭道“袁強曹弱,袁紹勝算比曹『『cào』』高,袁紹兵馬比曹『『cào』』多,在下不認為袁紹必勝,卻也希望主公能防範袁紹取勝的局面出現。”


戰場勝負的因素非常多,形勢詭譎,瞬息萬變,賈詡不敢保證誰勝誰敗,但是一旦袁紹勝了,郭嘉的處境將會岌岌可危。


吞下中原後的袁紹,絕不是僅有益州與關中的郭嘉能夠抗衡的。


為了防止這個局面的出現,將命運主動握在自己的掌中,郭嘉應該去主動引導形勢的發展,這是賈詡的看法。


坐觀成敗漁人得利的事情不是做夢那麼簡單,郭嘉在謀劃,袁紹和曹『『cào』』難道就置若罔聞嗎?


現在的曹『『cào』』和袁紹對抗,恐怕除了對曹『『cào』』死忠的文武會認定曹『『cào』』有能力與袁紹一較高下,其他人多半都對曹『『cào』』的前景抱著非常悲觀的看法。


歷史上的郭嘉與荀彧都力『『tǐng』』曹『『cào』』,不管是十勝十敗還是四勝四敗論,客觀分析出敵我形勢對比是主幹,可肯定少不了鼓舞士氣的誇大成分。


假如曹『『cào』』敗亡,曹『『cào』』的支持者,文臣武將們,哪怕投降袁紹,恐怕都比不上在曹『『cào』』麾下的地位,更別說荀彧這種堅定相信曹『『cào』』才能實現一匡天下的人。


賈詡不答反問“那為何主公料定曹『『cào』』必勝?”


如果郭嘉不是堅信曹『『cào』』會勝,那他就不會只想帶十萬兵馬就掃平中原。


如此少的兵馬,即便是『『jīng』』兵強將,與袁紹七十萬兵馬,曹『『cào』』近十五萬大軍相比,能夠決定戰局嗎?


而這十萬兵馬能夠起到最大作用的前提,就必然是曹『『cào』』獲勝,袁紹生死不論,至少袁紹的兵馬撤回河北,這樣,郭嘉的十萬『『jīng』』銳可以佔據絕對優勢席捲中原。


賈詡深感憂慮,生怕郭嘉這一次猜錯,等了數年的戰機,假如就這樣從指尖流逝,那將是人主的遺憾,甚至,是影響終身。


郭嘉與賈詡對視半晌,忽然淡淡一笑,輕鬆地道“曹孟德會贏,這個,文和你不用與我爭辯。曹孟德不占天時地利,屠城之舉失盡人心,他走到今天,靠的是人謀,儘管他的兵馬少,讓人無限地低估了他的勝算,在我看來,曹孟德應有五分勝算。”


排除官渡之戰決定勝負的烏巢大火燒盡袁紹軍糧,在此之前,曹『『cào』』和袁紹的對峙實際上是不分伯仲的。


而郭嘉思來想去,將這一場戰爭中的變數,許攸投曹,張頜背主加上袁紹多謀寡決等因素都考慮一遍,他覺得這場官渡之戰的走向,不會與歷史上有偏差,所以,他認定曹『『cào』』會贏。


就算不考慮這些,郭嘉只有三十萬兵馬,他能帶去中原的兵力本就少之又少,硬要在勝負未分之時『『chā』』手袁曹之戰,恐怕是偷『『jī』』不成蝕把米的下場。


“但願主公的預料是對的。”


賈詡也不反駁郭嘉,既然郭嘉有了決定,他也就不再勸,他的計策,又不是絕對能成功,只不過是給了郭嘉一個選擇罷了。


打仗嘛,本就是三分實力,三分人謀,三分戰意,一分天意。


郭嘉最終拍板決定“保險起見,出關東征,我率軍十二萬吧。益州留下十六萬,關中留下兩萬。”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2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零八章 袁曹決裂



冬去『『chūn』』來,大地回暖。


中原與河北的形勢在剛剛步入建安五年的時候,相持已久的平靜終於被打破。


袁紹的大軍不斷集結,屯兵于黃河北岸,而一張討賊檄文傳至天下大大小小諸侯的手上。


袁曹,終於公開決裂。


在這之前,袁紹曾試探曹『『cào』』,在他武力威懾之下,袁紹一紙書信送至許昌,提議將天子迎到他的大本營鄴城,曹『『cào』』斷然拒絕,這個反應讓袁紹徹底斷絕了招降曹『『cào』』的念頭。


雙雄不能並立。


益州,成都


“並作妖孽,饕鬄放橫,傷化虐民……好,好一個陳琳,他的一支筆,比之十萬雄兵有過之無不及。”


郭嘉捧著陳琳執筆的討賊檄文,越看越覺心中『『jī』』『『dàng』』起伏。


不是上至曹『『cào』』祖父下到曹『『cào』』本人這一家子該不該被罵,而是陳琳罵的令人拍案叫絕。


一旁的文武卻不如郭嘉這般能夠盡情表現心情,他們的心思,已經飛到了黃河,袁紹何時渡過黃河,就意味著袁曹大戰將正式開啟。


“愚佻短略,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陳琳文采斐然,卻言有不實啊,曹『『cào』』打董卓的確輕敵冒進了,中伏險些命喪九泉,可那時,袁紹在做什麼?哼哼,文人的一支筆,雖可怕,卻也躲不開趨炎附勢。”


郭嘉捧著檄文在堂中邊走邊看,突然在秦宓身邊停下腳步,抬頭問道“子勑,你說如果今天袁紹是來伐我,陳琳又會怎麼罵我?”


秦宓一片淡漠之『『sè』』道“比罵曹『『cào』』更狠十倍百倍。”


“哈哈哈哈……”


郭嘉放聲大笑。


的確,郭嘉有自知之明,他在益州所做的事情,當代名流名士很多都看不起,因為侵犯了他們的利益,現在的利益,將來的利益。


笑過之後,郭嘉繼續低下頭來閱讀這篇千古經典的討賊檄文。


當代名士痛恨曹『『cào』』,不屑與其為伍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先天的,是曹『『cào』』的出身,一個是後天的,是曹『『cào』』的作為。


這篇檄文中就講得非常明白,歷數曹『『cào』』的罪狀。


殺名士邊讓趙彥,拷打太尉楊彪,挖掘皇陵,對天子劉協實行軟禁。


這些都是事實,不管理由是什麼,既成事實誰都無法狡辯。


“幕府奉漢威靈,折沖宇宙;長戟百萬,胡騎千群;奮中黃育獲之士,騁良弓勁弩之勢……唉”


郭嘉忽然止住話音,臉上浮現一絲失落之『『sè』』。


鬢白銀須的嚴顏莫名其妙地問道“主公為何歎息?”


站在文官那邊的甄堯輕笑道“主公是可惜陳琳這樣文采出眾的人不能為己所用。”


郭嘉昂起頭歎道“陳琳的文章大氣磅礴,鏗鏘有力,令人心中『『jī』』『『dàng』』難平,唯讀他這一篇檄文,便能減敵兩分氣勢,同時又彷如袁紹浩浩『『dàng』』『『dàng』』的大軍近在眼前,泰山壓頂,令人壓力倍增。”


郭嘉喜歡務實的人才,卻不代表他否定了詩詞歌賦,像陳琳,曹植,曹『『cào』』等等三國魏晉時期的文壇泰斗般的人物,他們的文章,有的簡潔,有的華麗,有的抒情,有的寫實,等等等等,郭嘉讀一讀,心情總會豁然開朗,陳琳即便是個『『huā』』瓶擺設,能留在他的身邊寫一寫詩賦供他欣賞,也是一樁美事。


“舉武揚威,並匡社稷……呵呵,袁紹要真剿滅了曹『『cào』』,他匡扶的社稷,不知道還姓不姓劉。呦,陳琳太抬舉我了,這列署天下諸侯,竟然把我放在了頭一個位置,呵呵,不敢當啊不敢當。”


這份檄文嚴格來說是昭告天下百姓,卻也是傳遞給所有諸侯,檄文最後列署的各地諸侯,郭嘉作為驃騎將軍,益州牧排在了第一位,在他後面的便是左將軍,領豫州刺史的劉備。


郭嘉走到主位上將檄文放在矮桌上,剛一轉身,目光投向了遠處室外。


英姿『『tǐng』』拔的張燕全副鎧甲昂首闊步而來,手中捧著一個方盒,跨入堂中後給郭嘉行禮,將手中方盒拱手奉上。


“主公,末將不辱使命,張白騎已經伏誅,末將未損一兵一卒。”


張燕面『『sè』』淡然,他在漢平縣外困了張白騎兩年有餘,最終張白騎的軍隊在漢平縣城內不攻自破,有餓死的,有自相殘殺而亡的,半個月前,張白騎想要強行渡河突圍,身邊只有數百人的部隊被張燕輕鬆『『shè』』殺。


郭嘉俯視著張燕手中的方盒,裏面一定是張白騎的項上人頭,但郭嘉已經沒有了興趣再看一看這個當初讓他恨得咬牙齒切齒的人頭。


兩年時間,如果不是張燕駐軍在漢平縣外,郭嘉恐怕早已忘記了張白騎這號人物。


郭嘉的心裏裝不下那麼多小人物,斬除這樣的跳樑小丑也讓郭嘉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快意。


隨意地揮揮手,郭嘉說道“飛燕辛苦了,平『『luàn』』剿賊,飛燕勞苦功高,先暫且歇息片刻,晚些時候我會親自為你設宴慶功。”


張燕擲地有聲地抱拳道“主公,末將請戰,袁紹與曹『『cào』』決戰在即,主公若要揮軍東進,請讓末將為先鋒。”


這個話題,堂內所有文武都在等郭嘉拋出來,結果是張燕挑起了話頭。


討賊檄文到了,袁紹的兵馬也在黃河北岸逐步集結,主戰場肯定是在中原,因為袁紹是渡河來攻,他主動,曹『『cào』』被動。


張燕雖剿滅了張白騎,但實際上這兩年僅僅是圍困住漢平縣就足夠,最令人驚『『yàn』』的舉措無非就是在漢平縣外挖了一條環城的河渠,讓漢平縣變成了一座“孤島”。


關中的戰役,張燕沒參與,打荊州,也是周泰領兵,他也想要斬將立功,揚威沙場。


但是,郭嘉還真的不打算帶張燕去中原。


“飛燕稍安勿躁,待我深思熟慮之後,會給飛燕一個答復。”


手下將領請戰,是一件好事,可也要根據實際情況來安排部署,行軍打仗,作為主帥最忌諱搖擺不定,聽命於人。


張燕聽到郭嘉口氣溫和的話語,心中萬分失落。


郭嘉嘴上沒拒絕,實際上已經非常明顯。


打中原,張燕還是會留守益州。


有些失落地走到嚴顏身邊,張燕沒有下去歇息,而是留了下來參與議事。


郭嘉背對著文武站在主位前很久,牆壁上懸掛著的是一副漢室江山十三部州的地圖,這樣的佈局恰如他當年在太行山下的木屋。


文武各個微微垂首,平靜地等待著郭嘉的部署。


是聯合曹『『cào』』打袁紹,還是幫助袁紹剿滅曹『『cào』』,或者中立或者樹敵天下,郭嘉的決策,真正知道的人只有賈詡,而賈詡卻又肯定是個守口如瓶的人,諸如遠在關中的徐庶,法正,龐統都只能『『sī』』下一起探討郭嘉的下一步戰略行動。


一向行事出人意表的郭嘉做出怎樣的決策,或許都能理解為意外,即便是有人猜到了,卻未必能『『dòng』』悉一切細節。


“秦宓,為我手書一份軍令去給巴東的周泰與漢中的甘甯,水師建立已有兩年,初具規模,命水軍上船入江,在荊州與益州邊境一帶擺開陣勢,我要讓劉表提心吊膽地連覺都睡不著。”


郭嘉話音一落,秦宓出列領命。


沒有人有異議,郭嘉的第一個命令便是外人難以理解的,他或許該把目光投向袁曹之戰的中原,卻又在這個時候去主動挑釁劉表,令人『『mō』』不著頭腦。


但熟悉郭嘉的文武都明白,這又是郭嘉在不厭其煩地麻痹敵人,轉移敵人的視線。


袁曹大戰不會在一朝一夕結束,而在他們開戰初期,郭嘉的水軍直指荊州,會讓外人以為郭嘉圖謀荊州。


這不無道理,荊州三面環敵,劉表雖夾在郭嘉,曹『『cào』』,孫策中間,其實反倒有些安穩。


因為想要吞併擁軍二十萬的劉表不容易,曹孫郭三家,誰打荊州,都有可能是一個兩敗俱傷反而便宜他人的結果。


曹『『cào』』打荊州,戰事尾聲之時,郭嘉可以去收場,孫策打荊州,曹『『cào』』去撿便宜,郭嘉打荊州,曹『『cào』』和孫策都來分一杯羹。


這種局面是吃力不討好的。


但是,有了袁曹之戰的背景,郭嘉打荊州就沒有了中原的顧慮,頂多就是一個三家之中最弱勢的孫策。


外人來看,孫策再猛,恐怕也不是郭嘉的對手。


孫策打敗的都是什麼對手?郭嘉打敗的又是什麼對手?


欺負弱者,掃一千『『dàng』』一萬,都比不上擊敗一個強者要令人敬佩。


天下諸侯誰最強?無疑是袁紹,而袁紹,是郭嘉的手下敗將。


正因如此,郭嘉的水軍一入江,外人是不會知道郭嘉的真實打算。


曹『『cào』』現在是自保尚難,又怎會顧得上荊州的形勢?


先有水軍大張旗鼓作勢攻打荊州,郭嘉的下一步動作就不會太耀眼。


“嚴顏,命你一月之內率軍北上關中,同時給張遼,許褚,典韋,高順,吳懿帶去我的口令,命他們在一個半月後逐步將軍隊屯於函谷關,兩個月後,我親自北上關中,同時,嚴加關注中原的形勢,袁紹與曹『『cào』』的戰況,我要每天得到至少三次消息。”


嚴顏出列抱拳領命,在他身邊的張燕最後的期待終究化成了泡影。


猛然轉身,郭嘉面『『sè』』冷酷,沉聲道“諸位聽好了,我雖立足關西,卻身處天下大局之中,袁曹之戰若我袖手旁觀,將會抱憾終身。袁紹勝,曹『『cào』』喪家失所,中原淪陷,袁紹距離問鼎天下還差什麼?曹『『cào』』勝,袁紹有生之年再也無法染指中原,但曹『『cào』』是比袁紹更狠更強的大敵,這樣的敵人,如果不抓住機會儘早斬除,我必將反受其害。”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2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零九章 後顧之憂



張燕返成都複命,郭嘉當晚便為他擺宴慶功,作為主角的張燕儘管面對文武同僚的恭賀與讚揚來者不拒,但細心的郭嘉仍舊可以看出張燕在強顏歡笑。



歡宴散去,張燕沒有酩酊大醉卻也滿面漲紅,對誰都笑呵呵拱拱手的他用酒消愁,攙著張燕朝外走的甄儼忽然被人按住胳膊,他疑『『huò』』地扭過頭,拉住他的人正是郭嘉,甄儼剛要出聲,郭嘉卻先說道“我送飛燕一程吧。”


郭嘉接替甄儼扶住張燕,此時張燕也酒醒了三分,立刻『『tǐng』』直身子脫開郭嘉的手,但卻被郭嘉強行拉住。


“主公,這……”


張燕微微有些惶恐,他喝得多,腦袋有些昏沉,此時驚醒,生怕自己酒後失言或是行為舉止衝撞了郭嘉。


郭嘉穩穩地扶著他朝府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對飛燕說。”


聽郭嘉這麼一說,張燕便不再多言,任由郭嘉扶著他前行,出了府『『mén』』,文武官員各散東西,深夜的街道逐漸清冷,郭嘉扶著張燕走了兩個街道,身後不遠處一直有張任隨行護衛。


“如若末將酒後言行得罪了主公,還請主公恕罪。”


四下無人,張燕沒有望向郭嘉,似乎十分喪氣。


郭嘉停下腳步,張燕在成都的府邸是郭嘉入主益州後封賞的,距離此處不遠,郭嘉幾乎是將張燕送到了家『『mén』』口。


而現在,郭嘉握著張燕的胳膊重了兩分,淡淡問道“飛燕心裏是在怪我嗎?”


張燕一聽,扭過頭來看了眼郭嘉,他瞧不出郭嘉的喜怒,也猜不出郭嘉問這句話的用意,可他心中的確對郭嘉有些不滿。


他也是武將,他自認不比誰差,別的武將能征戰沙場,張燕也行,就算是自大,戰死沙場他也無怨無悔。


“末將不敢。”


張燕別過頭去,這四個字說的鼻音粗重,顯然壓抑著心中『『jī』』動的情感。


鬆開了張燕的胳膊,郭嘉的手撫在了他的肩頭,輕聲道“飛燕,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今時今日,我可以不要荊州,十個劉表加一起,我也不懼。我可以不要中原,袁紹即便揮戈問鼎,他的命也撐不到剿滅我的那一天,我甚至可以不要關中,依靠秦嶺大巴山,安枕無憂在成都享一輩子清福。3∴35686688但是,我可以割捨荊州,中原,關中,卻永遠不能丟掉益州,不管我的家鄉在哪里,現在,益州就是我的根基,我眼中的飛燕如果不堪大任,我又怎能沒有後顧之憂地率軍出征?飛燕,言盡於此,若是你三日之內還是想不通,可以來告訴我。我會命嚴顏留在益州,帶你北上。”


漆黑月『『sè』』下,暗紅錦袍在身的郭嘉很快便沒入了夜『『sè』』之中。


空『『dàng』』『『dàng』』的街道上,張燕望著離去的方向久久出神。


為什麼?


平情而論,張燕自認比不上許褚典韋勇猛,也比不上張遼甘甯機敏多智,但他至少不比嚴顏吳懿孟達這些武將差吧?


可郭嘉為什麼對外擴張從不帶張燕去呢?


這是張燕的一塊心病,他或許以為是能力的原因,其實不然,恰恰是忠心。


益州是郭嘉的大本營,任何地方都可以出『『luàn』』子,唯獨益州不行,張燕留守益州,如果有了變故,他的作用將會非常重要。


換句話說,張燕假如對郭嘉不忠,隨時都能給郭嘉造成重創,反過來看,正好體現了郭嘉對張燕的信任。


嚴顏是益州人,吳懿是劉焉的舊部,諸如此類的武將,郭嘉用人不疑,會重用他們,絕不會敷衍,但事關生死的要害之處,郭嘉不能無條件地信賴他人,跟著郭嘉入蜀的張燕,則是郭嘉寄託後方的重要人物。


假如張燕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那麼郭嘉會非常失望。


行軍打仗看得是前方,但後方的安穩必須得到保證是基礎,張燕留在益州,作用絕不是無事可做那般一文不值。


當郭嘉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張燕的頭腦茅塞頓開。


信任從來不是平等的,尤其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郭嘉將身家『『xìng』』命最薄弱的一個環節,『『jiāo』』給了張燕,這份信任是難以言喻的深重。


酒意全然消去,黑夜下,張燕一路疾奔,向著郭嘉追去。


他完全明白了郭嘉的苦心。


似乎很多年來都模糊的疑問有了答案,為什麼別的武將手下的兵只有那麼少,而他卻始終有三四萬兵馬,郭嘉要削他的軍權,時機早已成熟,在郭嘉統治一年後,就可以輕易地奪取張燕的兵權,但郭嘉一直都沒有對張燕實施制衡策略。


張白騎造反,如果張燕也被策動,別說成都,整個益州都會淪陷,可郭嘉始終相信張燕,張燕也用行動回報了郭嘉。


這才是真正的器重與信任,猶如張遼年紀輕輕便成為三軍主帥統領六萬兵馬坐鎮漢中一樣,郭嘉的信任,是用行動表達,而不是言語。


張燕請戰,不光是他一個人的意願,年輕的鄧芝同樣滿腔熱血,希望能夠跟隨郭嘉的腳步征戰天下,只可惜翹首以盼的鄧芝沒有等來張燕的好消息。


鄧芝和張燕初時一樣失落,但是經過張燕的解釋後,鄧芝才明白他與張燕留守益州的意義,才知道他們肩上的重擔實際上是最重的,益州太平,自然皆大歡喜,如果有變,張燕和鄧芝假如不能應對周全,郭嘉甚至會有滅頂之災,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面對即將到來的袁曹之戰,郭嘉著手實施的策略是高調佯攻荊州,低調屯兵函谷關,伺機而動。


劉表得知益州水軍的動向後,神經立馬緊張起來,即刻命蔡瑁張允也率水師在江面上佈防,他無心『『chā』』足諸侯之間的爭霸,但他的地位和身份,就決定了他逃不掉這一盤天下棋局中作為棋子的命運。


袁紹的兵馬在黃河北岸屯紮愈多,眼看揮軍在即,壓人『『yù』』摧之勢令不少人聞風喪膽。


許昌朝廷至少七成的官員主張投降,給袁紹暗中鼓氣以及在朝廷散佈不利曹『『cào』』言論的不在少數,譬如孔融。


被曹『『cào』』壓制的士族想要抬頭,自然是迎合袁紹,袁紹作為山東『『mén』』閥集團勢力的領軍人物,關東士族很少有不支持他的。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輿論光靠殺伐是無法控制的,曹『『cào』』在忍,朝廷內部的恐慌心理,隔岸觀火或落井下石的人,曹『『cào』』都記在心裏,表面上視若無睹。


曹『『cào』』要讓這些人絕望,鮮血不足以以儆效尤,唯一的途徑就是擊敗袁紹。


在袁紹屯兵黃河北岸隨時都可能渡河南下的時候,曹『『cào』』卻做出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決定。


打徐州,打被劉備偷去的徐州。


做出這個決定的曹『『cào』』是力排眾議,不管別人怎麼勸他集中兵力先對抗袁紹,他都要打徐州。


徐州對劉備來說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反反復複的經歷並沒有讓他的兵馬多麼強盛,他的軍隊依舊少的可憐,不少是之前跟呂布,跟袁術你來我往打沒的,而他又占了徐州城無非是趁車胄不備偷襲得手,本身並沒有多少兵馬可供調度。


曹『『cào』』揮軍而來,劉備望風而逃,這一次,曹『『cào』』沒有跟他客氣,以前敬劉備是英雄,現在看破劉備的曹『『cào』』只當他是『『jiān』』詐小人。


即便曹『『cào』』算不上對劉備有不殺之恩,卻也可以問心無愧,而劉備當了皇叔又偷了徐州,還打著漢室旗號來反對曹『『cào』』,這就讓曹『『cào』』暴怒不已。


連“軍校”都沒有上過的劉備怎麼可能是曹『『cào』』的對手?


這一次,劉備更狼狽,不但又一次妻離子散,連兩位義弟都丟了。


帶著數百仍舊死心塌地追隨他的百姓,劉備逃去河北,轉投袁紹帳下。


劉備是梟雄,在郭嘉眼中也是一個沒有骨氣的梟雄,他能『『tiǎn』』著臉去投呂布,也能走投無路寄居袁紹那裏。


劉備和袁紹有『『jiāo』』集嗎?





但絕不是《三國演義》中關東軍伐董會盟酸棗的事情。


劉備和袁紹的『『jiāo』』集,是因公孫瓚,當劉備還是田楷帳下客將之時,與袁紹有過『『jiāo』』鋒,是戰場上的敵人。


這樣的背景下,劉備又一次投靠了昔日的敵人,所以郭嘉覺得劉備沒有骨氣,也或許是郭嘉自己太膚淺,城府的境界還沒到能忍辱負重到那個地步。


袁紹見到劉備來投,心情大好,顯『『lù』』了過人的氣量,不但前事不咎,將他們曾經是敵人的事情拋之腦後,甚至出城二百里相迎


劉備身邊就幾百的百姓,兵卒都談不上,袁紹卻隆重地接待了他。


是因劉備的身份地位。


在這個時候,落魄的劉備具有的政治號召力和地位,都是難以想像的巨大。


他是劉皇叔,他站在袁紹這一邊,袁紹跟曹『『cào』』宣戰,更顯得名正言順。


敗仗一籮筐的劉備顛沛流離,但他身邊總有讓人不能視若無睹的百姓追隨,這是民望,袁紹自然也想借劉備的名頭來收攬民心。


袁紹對劉備的到來喜不自禁,可劉備對袁紹心裏有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曹『『cào』』打劉備,袁紹有了揮軍南下的天賜良機。


可是,田豐建議袁紹揮軍渡河直搗許昌時,袁紹卻忙著照顧生病的小兒子。


田豐苦勸未果,最終只能哀歎“大勢已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3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章 吳侯遣使



袁紹意氣風發,率軍七十萬南下,先鋒部隊就『『bī』』近二十萬之眾,官渡之戰的前奏,在這一年的二月,正式拉開。


天下矚目的大將軍袁紹命顏良與淳于瓊率領先鋒部隊攻打白馬津,中原風雲驟起,鹿死誰手無人知曉。


曹『『cào』』今時今日擁兵十五萬,但能夠投入到與袁紹決戰的兵力,充其量也只有十二萬,至少,他要留下三萬提防劉表。


郭嘉會不會打劉表?曹『『cào』』不管料想如何,都要留後手加以提防。


曹營駐守白馬津的劉延岌岌可危,但率軍入駐中牟之東官渡的曹『『cào』』卻遲遲不發兵來救。


中原戰火燃起,關西許多人都坐不住了。


郭嘉在這個時候還待在成都,中原的情報每天按時送達他的手上,連同還有在關中將領們的請戰書,他們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要出關東進,就連徐庶法正也有些著急地給郭嘉上書,婉轉表達了希望郭嘉早日北上領軍出征的意願。


白馬津若失,袁紹大軍渡河之後可長驅直入,中原無險可守,曹『『cào』』恐怕會在短時之內敗亡。


機不可失啊。


但是郭嘉沉得住氣,這個時候,他已然有條有序地安排著政務。


“永年,下個月初,從益州府庫中再調集五十萬石糧草送去長安,叮囑運糧官不能懈怠,定要在下個月內將糧草運至,否則軍法處置。”


郭嘉低頭看著益州的帳本,這些都是張松在管理,錢糧賬目,張松打理地很好,一點兒都沒有紕漏。


張鬆開口領命,再朝郭嘉問道“主公還有別的吩咐嗎?”


郭嘉坐起身溫和地說道“沒了,接下來幾個月,要勞煩你多『『cào』』勞,不過時刻要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像志才那般帶病辦公,你要是不在我身邊,益州就要出大『『luàn』』子了。”


張松微笑不言,一拱手後趨步離去。


在走出『『mén』』的時候,張松詫異地見到年少的郭瑾帶著一位男子朝堂中走去。


張松與郭瑾打了個招呼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他不是一個喜歡獵奇的人,郭瑾身邊那位容貌溫雅的男子,他也沒興趣知道。


“孩兒見過父親,父親,你猜猜這一位是誰?孩兒給您一個提示,他是孩兒的師兄。~~”


沒有外人在場時,郭瑾總表現的很活潑,來到郭嘉身邊笑容開朗。


郭瑾這般隨意,顯然是將那位男子沒有當外人來對待。


“哦?你的師兄?那不就蔡公的弟子?嗯,顧元歎吧?”


郭嘉一手拉著郭瑾的小手,抬起頭朝那男子望去,儀錶堂堂,氣度沉穩,難怪偶爾聽到蔡公提起他便讚不絕口。


顧雍拱手一禮,恭敬道“在下顧雍,字元歎,見過使君。”


郭嘉隨意地揮揮手,道“不必多禮,我從蔡公口中時常聽到你的大名,蔡公說你才華非凡,那你肯定不會虛有其表,聽說你在江東隱居,有沒有興趣來益州府做官?下月初一,恰好是益州科舉的舉行時間,雖然報名已經截止,不過你要是想來,我肯定會給你機會。”


“對呀,師兄,你留在成都吧,這樣也能天天見到蔡公。”


郭瑾滿面期待地盯著顧雍。


在此之前,顧雍來益州自然是先拜會了恩師蔡邕,郭瑾在場不但認了一個師兄,還見識到了顧雍一手好字,令他十分嚮往。


顧雍不卑不亢,心中卻已然感到驚訝。


郭嘉這剛見了他,只憑才名便出言招攬,實在是一份深重的禮待,顧雍相信,郭嘉這樣的君主,是不會僅僅聽蔡邕片面的溢美之詞便放下架子去招攬才士。


也許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在郭嘉心中,顧雍不想去猜,因為他這次拜會郭嘉,不是閒情逸致來見識郭嘉的英姿。


“承『『méng』』使君厚愛,在下感『『jī』』不盡,不過,在下久居江東,恐難貿然入蜀出仕,實不相瞞,在下此來,是受吳侯所托。”


顧雍淡淡地回絕了郭嘉,同時道明來意。


這下,郭嘉也收起了隨意的姿態,鬆開了握著郭瑾的手,伸手一敞,請顧雍入座。


郭瑾依依不捨地瞧了眼郭嘉,然後又有些失望地看了眼顧雍,分別給二人行禮之後退了出去。


吳侯,現在的吳侯,肯定是孫策。


顧雍隱居江東並未出仕,而他作為使者前來拜見郭嘉,是孫家另一個人的功勞孫權。


早在數年前,十五歲的孫權便由孫策安排舉孝廉,次年又舉茂才,孫策一手安排了孫權的仕途,除了孫策要壯大孫家在江東的統治勢力這個出發點外,孫權本人肯定也是年少英才,若是不堪大用,一灘爛泥又怎麼扶得上牆?一個未成年的人當縣長,又能將這個縣治理好,足以可見孫權的能力。


孫策主外強,孫權安內強,孫權在江東年少成名,與他的兄長孫策一樣,孫權也喜歡廣『『jiāo』』豪傑,顧雍便是孫權早就結識的一位。


在江東人的眼中,實際上孫家算是外來戶,儘管他們的根是在吳郡,但早年孫堅不但與會稽郡士族豪族結下化不開的仇怨,又在年輕時離開了吳郡,可以說孫策殺回江東,在此之前,孫家在江東根本沒有任何勢力,所以孫策立足江東前期也是無人可用,他手下的文武,既比不上劉表有著荊襄世族龐大的人才基數,也不可能跟郭嘉開科舉大『『làng』』淘沙選賢任能來比,更別說挾天子令諸侯的曹『『cào』』,謀臣如雲猛將如雨的袁紹了。


官渡之戰眼看迫在眉睫,孫策要派人出使益州,選誰去是一個令他頭疼的問題,他的手下有能人,卻不能用人才濟濟來形容,真正有才華的人,孫策一個都派不出去,因為治下的公事,離不開他們。


這個時候,孫權向孫策推薦了顧雍。


“吳侯遣你來使,所為何事?”


郭嘉很好奇,他與孫策有些『『jiāo』』情,撇開以前在長沙的恩怨,至少郭嘉兩年前替孫策報了殺父之仇,郭嘉也不認為他當年給了孫策一個耳光就代表了兩家不死不休,如果孫策的心裏對那個耳光耿耿於懷,那麼今天孫策絕不可能打下江東六郡的屬地。


顧雍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曹賊挾持天子,目無漢室,天子陷於虎口,我等漢民豈能坐視?袁大將軍揮軍百萬渡河南下,實在民心所望,江山之福。曹賊覆亡在即,吳侯有意回應袁大將軍共討逆賊,吳侯托我來,希望使君能一同興兵除暴,吳侯自江東起兵,而荊州劉表雖是漢室後裔,卻罔顧天子『『méng』』難,有他攔路,使君從益州出兵險阻重重,不過,使君可從函谷關發兵,袁大將軍從北南下,使君自西東征,吳侯由東南揮軍向北,這三路大軍定能置曹賊於死地,懇請使君以蒼生為重,討伐逆賊乃義之所在,民心所趨啊。”


沉默,死寂一般的安靜。


在顧雍說完之後,郭嘉與他四目相對,二人都沒有率先挪開視線。


郭嘉死死盯著顧雍,沉聲問道“吳侯真要發兵回應袁紹?”


顧雍神『『sè』』凝重又肯定地點點頭。


郭嘉腦袋飛速運轉起來。


孫策去打曹『『cào』』是鋤『『jiān』』剿賊嗎?


絕不是。


他的吳侯身份和地位,誰給的?曹『『cào』』。


但是曹『『cào』』一副大廈將傾的勢態,孫策就沒有必要跟曹『『cào』』維持友好,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這個時候,孫策的眼中,看到的應該不是曹『『cào』』,而是天子


袁紹打曹『『cào』』的口號就是解救天子,迎天子去鄴城。


真實目的天下諸侯誰不知道?


還不是看曹『『cào』』挾天子令諸侯而眼紅?


誰得天子,誰將執天下之牛耳。


當年,郭嘉將這個機會拱手送給了曹『『cào』』,儘管他的本意是送給袁紹。


那時的郭嘉,剛剛得到關中,當務之急是保住擴張的屬地,他既沒有名分去挾天子令諸侯,因為他的官是李傕郭汜封的,而他剿滅的又是李傕郭汜,其次他挾持天子的話,只能帶去成都比較保險,在成都能號令天下嗎?


現在,郭嘉已經具備了超過曹『『cào』』的實力,他當了這麼多年漢臣,也有了挾天子令諸侯的政治地位。


只不過現在,似乎天下人都認為曹『『cào』』必敗無疑,而曹『『cào』』敗亡之後,天子的歸屬,將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孫策要襲許昌,目的無非就是也想挾持天子,好讓他站在政治制高點上,成為第二個曹『『cào』』。


但是孫策未必有能力擋住袁紹,顧雍長篇大論把袁紹說成正義之師,無非就是想讓郭嘉從函谷關出兵加入袁曹之戰,那麼袁紹見到郭嘉橫『『chā』』一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袁紹和郭嘉不管是曹『『cào』』敗亡與否,都將也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孫策那個時候就可以坐收漁利,劫持天子,侵吞曹『『cào』』的屬地,北上擴張到徐州或逐鹿中原,孫策都可以伺機而動。


天下這一盤棋,幾個諸侯都在互相博弈,戰事沒『『bō』』及到的諸侯也不甘寂寞要來當主角。


郭嘉淡淡地望著顧雍,輕聲道“袁紹百萬之眾難道還剿滅不了兵馬不過二十萬的曹『『cào』』?曹『『cào』』必死無疑,我又何必勞師遠征從函谷關揮軍入中原?不過元歎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劉表雖是漢室宗親,卻早已不尊天子,天子被曹『『cào』』劫持,飽受屈辱,劉表卻無動於衷,我意,吳侯回應袁紹,我是拍手贊成,不過,我會為吳侯掃平後顧之憂,兩月之後,我從巴東與漢中發兵討伐劉表,這樣,吳侯北上也不用提防劉表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7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持不下


顧雍沒有完成孫策囑咐的事情,無功而返。


至少表面上,他沒有成功說服郭嘉從函谷關出兵加入袁曹之戰。


郭嘉擺出一副鐵了心就是要打荊州的姿態。


不論顧雍如何將袁紹伐曹『『cào』』說的名正言順,應該得到天下人回應,郭嘉始終不為所動。


成都城頭,目送顧雍的馬車遠去,郭嘉儘管沒讓他帶著喜訊回去向孫策複命,至少禮數周全,親自將他送到了城『『mén』』口。


微風徐徐,天晴日暖,傲立城頭的郭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抬起手似乎想將漸行漸遠的馬車拉回眼前,郭嘉閉上眼睛輕聲一歎,胳膊緩緩垂下。


“江東將逢巨變啊,霸王之勇的孫伯符,你能逃過歷史上的命運嗎?”


歷史上的這一年,中原最轟動的事情無疑是袁紹在官渡敗北,而在這件影響深遠的事件之後,便是江東小霸王孫策隕落,年輕雄主孫仲謀正式登上天下舞臺。


郭嘉其實打心底裏對孫策這些年的作為十分欣賞,開拓不易,孫策能在孫堅死後沒有選擇消沉,而是奮勇崛起,足以令郭嘉對他刮目相看,曾幾何時,郭嘉在長沙城見識過的孫策,除了好勇鬥狠只是一無是處的年輕人,但是這些年飛速成長起來的孫策,絕對是年輕人所嚮往憧憬的偶像級人物,江東百姓擁戴孫策,親切地稱他為孫郎,除了孫策的惠民政策,更多的是他年輕自立與人格魅力。


先前抬起胳膊的舉動,郭嘉有過猶豫,他在考慮是不是讓顧雍帶句話給孫策,好讓孫策能逃過一難。


最終,郭嘉選擇了放棄,順其自然,他害怕『『nòng』』巧成拙,假如他的警示傳達給了孫策,而孫策又最終還是沒能躲過命運的結局,那麼孫家會不會把這份仇恨栽在郭嘉的頭上?


跟在郭嘉身邊返回城內的黃權有些疑『『huò』』地問道“主公難道真要討伐劉表?上月不是說要揮軍中原嗎?”


郭嘉扭頭玩味地瞧了眼黃權,這人有點兒死腦筋,不過無傷大雅。


“我打劉表,是說給顧雍聽,讓顧雍轉告孫策的。”


黃權更加『『mí』』糊了,他訥訥地反問道“主公如果仍舊是打中原,為何要拒絕江東的提議?借江東一臂之力共拒袁紹,豈不勝算更高?”


郭嘉微微搖頭。[本章由為您提供]


現在天下人都認為袁紹必勝,曹『『cào』』必敗。


路旁百姓見到郭嘉路過,自動讓開道路後站在兩旁給郭嘉行禮。


這樣的場面郭嘉早已習以為常,他邊走邊道“中原之戰,不能有太多變數,孫策想要『『chā』』手,我很難牽制他,不過,至少我要讓他猶豫些日子。”


黃權想了想,也覺得郭嘉說的有道理,雙雄難以並立,若成三足之勢,變數就太大了,郭嘉要加入袁曹之戰,要是再來一個孫策,局勢會變得難以預料的複雜。


“主公拒絕江東的提議,難道孫策就不回應袁紹了嗎?”


眼看府『『mén』』近在眼前,郭嘉停下腳步,轉過身對黃權說道“我答應了孫策,孫策就會做好準備坐收漁利,我現在拒絕了他,而且告訴顧雍我要打荊州,你如果是孫策,你聽到這個消息,會怎麼想?荊州淪陷,往東,是誰的屬地?”


黃權恍然大悟,顧雍的前來,也有可能是郭嘉水軍在益州荊州邊境江面上的聲勢讓孫策感到了危機。


假如郭嘉真的打下了荊州,不但制約了江東孫策的發展空間,甚至連孫策自身的安危都受到了威脅,慫恿郭嘉從函谷關出兵,可能是孫策想要坐收漁利,也有可能是轉移郭嘉的注意力,讓郭嘉打消對荊州的貪念。


梟雄並起的年代裏,各掃『『mén』』前雪往往不會有好下場,哪怕是離得再遠的諸侯,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對荊州是佯動,吞中原才是郭嘉的真實意圖。


白馬津之圍,曹『『cào』』過了兩個月後,到了四月才率軍奔赴前線。


為了解救白馬津被圍的劉延,曹『『cào』』分兵攻打袁紹派兵防守的延津縣,目的便是引『『yòu』』袁紹調兵來救援。


袁紹果然上當,派重兵前往延津救援。


當袁紹的主力部隊移到了延津加強防守後,曹『『cào』』卻又忽然揮軍轉去解救白馬津。


河北名將顏良沉不住氣,面對曹『『cào』』的大軍,率軍直接衝鋒,想要一鼓作氣殺敗曹『『cào』』,卻在『『jiāo』』鋒第一回合被寄身曹營的關羽斬落馬下。


萬軍叢中,顏良作為袁紹帳下頭等大將卻突然陣亡。


他的死非常意外,竟然被關羽一個照面斬落人頭。


而後,主將陣亡,袁紹在白馬津由顏良所率領的部隊頃刻瓦解,曹『『cào』』從容淡定地排兵布將解了白馬之圍,將劉延以及所剩的部隊解救。


劉延的部隊與曹『『cào』』匯合之後,曹『『cào』』帶兵沿著黃河南岸向西撤退,在延津南面紮營與袁紹對抗,度過黃河帶著劉備的袁紹在延津也部下重兵,與曹『『cào』』『『jiāo』』鋒數度之後,曹『『cào』』敗退回官渡,袁紹止步不前,在延津的袁紹與在官渡的曹『『cào』』,形成對峙之勢,相持不下。


郭嘉手上的情報已經是在前方打探消息的斥候加緊加急快速傳遞回來,但是仍舊要遲一些日子。


顏良意外被斬,甚至有愧于他河北名將的威名。


這個郭嘉可以理解。


關羽是劉備的義弟,劉備當時又是袁紹的帳下客,顏良一馬當先,關羽同樣一騎絕塵,兩人相遇,關羽揮刀,顏良或許還想打個招呼,卻直接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在袁曹之戰處於相持不下的階段時,關羽突然拜別了曹『『cào』』,向著袁紹的陣營而去,尋求與劉備兄弟重逢。


曹『『cào』』又一次遭到了背叛,但是是光明正大的,他敬重關羽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不是劉備那般偷襲徐州的小人行徑,關羽拜別曹『『cào』』留書一封,然後將曹『『cào』』封他為漢壽亭侯的印也一併留下。


曹『『cào』』沒有從中作梗,英雄與英雄,應有的尊重,曹『『cào』』不會吝嗇。


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曹『『cào』』對關羽有恩,不殺之恩,厚待之恩,都是恩,關羽也回報了曹『『cào』』,斬顏良這天大的功勞,絕不是隨便一個武將就能替曹『『cào』』立下。


關羽的離去,實際上並不曲折,沒有演義中的過五關斬六將,隨便翻開地圖看一看,就能明白關羽所謂過關斬將是杜撰的,不過,這並不妨礙郭嘉對這位未曾謀面卻由衷敬佩的英雄之敬仰。


關羽棄曹『『cào』』而去,可能面臨的是曹『『cào』』痛下殺手。


關羽為尋兄弟重逢而去袁紹的陣營,他殺了顏良,袁紹極有可能用他人頭祭奠顏良亡魂。


兩頭不討好,兩邊都有殺身之險,可是,關羽仍舊義不容辭地踏上了這一條路。


有著這一份無懼生死的情義在,關羽不需要千里走單騎的神話,不需要過關斬將的武神形象,就已經讓郭嘉敬若神明。


能為了情義而捨生忘死的人,九成的人能說得出,卻永遠做不到!


郭嘉很想見一見劉備,這個從前只是一個織席販履之徒的人,有什麼蠱『『huò』』人心的本事讓人這麼死心塌地追隨。


曹『『cào』』據守官渡與袁紹對峙,郭嘉北上的計畫原本是在三月,但一拖再拖,是因糧草運輸的事情,益州在今年的『『chūn』』天一連下了幾場雨,道路泥濘,即便是甘寧曾經率軍修擴了劍閣道,但仍舊有狹窄的地方不易通過,運糧不能冒雨,必須等天光放晴之時才行,有了這個天然因素,郭嘉說過對運糧官要軍法處置肯定要網開一面,法不容情卻也不能無視天威。


到了六月初,郭嘉終於完成了所有揮軍東進的準備工作,臨行前,他要在府中辭別家人。


每一次率軍出征,或許,都可能有去無回,郭嘉珍惜最後與家人相聚的時刻,對於告別一事也十分鄭重。


府中後院,郭嘉在涼亭中與家人坐在一起,兩個兒子分別坐在他左右,『『nv』』兒被他抱在懷中。


“父親,為什麼不讓孩兒去?”


郭瑾很不理解郭嘉拒絕他隨軍的提議,他已然知道當年郭嘉攻伐關中,就曾帶著郭燁身臨戰場。


這一次,郭嘉不帶兒子去,不帶郭瑾,也不帶郭燁。


“戰場太危險了,你留在家中好好孝順長輩,偶爾哄哄妹妹,待我回來必定獎賞你。”


郭嘉無須解釋,打關中的形勢和今天打中原的形勢,截然不同,哪怕郭嘉做好了所有準備,卻也難以掌控全局。


甄姜,蔡琰,大小喬,貂蟬,她們強顏歡笑,說不擔心郭嘉去征戰沙場,絕不可能。


袁紹七十萬大軍,曹『『cào』』十數萬大軍,郭嘉也才十幾萬兵馬,這樣懸殊的實力對比,郭嘉去攙和袁曹之戰,『『nòng』』不好就是一個自尋死路。


“別這樣一幅我死定了的表情,你們到底是在哭啊,還是在笑啊?”


面對郭嘉的調侃,五『『nv』』無可奈何地揚起笑臉,一一給郭嘉話別,除了凱旋的祝詞外,無非就是上天保佑,安然無恙……


當郭嘉再一次踏上向北的征途,在他前腳離開了成都,後一步,從成都南面來了一行人進入了城中,第一時間敲開了秦宓家中的大『『mén』』。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7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二章 棋逢對手



袁曹之戰在夏季保持在了相持階段,袁紹步步為營,一座座大營橫面拉開,似乎是想要伸展形成兩翼對曹『『cào』』形成包夾合圍之勢。


曹『『cào』』主動退回黃河以南,給了袁紹大軍渡過黃河的空間,目的很簡單,是要拖垮袁紹的補給線。


袁紹數十萬大軍的糧草補給從河北運來中原,光是路途上的損耗就是天文數字,更何況要養活的軍隊是數十萬,可想而知每日消耗與負擔有多麼沉重。


兩軍『『jiāo』』戰往往是奇正相合,正面戰場為主力,偏師則開闢第二戰場,雖則奇兵不如主力部隊兵力雄厚,但只要負責奇兵部隊的主將能當大任,則會有奇效,對勝利有著至關重要的決定『『xìng』』因素。


袁紹正面戰場不能一戰而下,於是便開始打曹『『cào』』後方的主意,策動劉表,孫策,以及曹『『cào』』內部對他的潛在支持者。


袁紹主攻,曹『『cào』』主守,攻守的傷亡比例顯然攻方更加慘重,但袁紹資本雄厚底氣十足,他折損十萬,能耗掉曹『『cào』』三萬,長此下去,勝利也將是袁紹的。


在官渡對壘的兩家,都在咬牙堅持,看誰最先倒下。


曹『『cào』』兵馬不多,又是防守策略,軍心士氣一天比一天低落,糧草消耗漸漸也難以為繼。


烈日當空,長安城南面三道城『『mén』』大開,夾道而立的士兵『『jīng』』神抖擻,中央城『『mén』』外彙聚著涇渭鮮明的兩類人,文臣,武將。


官道遠方,目力所及之處漸漸起了煙塵,而後是越來越響的馬蹄聲,遙遙望去,一抹紅『『sè』』在天邊映出輪廓,漸漸清晰。


在城『『mén』』口本是肅容而立的武將們忽然不約而同地『『lù』』出一抹微笑,眼中晶亮的閃光似乎蘊含著磅礴的戰意。


“仲康,主公到了。”


典韋昂首『『tǐng』』『『xiōng』』望著南方,目光死死鎖定在跨在烈焰駒上一身暗紅錦袍的男子身上。


許褚壓抑著『『jī』』動與興奮,仿似咬著牙在說到“俺終於可以不看戲了,嘿嘿。”


高順吳懿孟達嚴顏四人深呼吸一口氣,似乎想要壓下早已澎湃的『『jī』』動。


關東袁曹之戰僵持不下,他們這些人盼郭嘉已然望眼『『yù』』穿。


袁曹之戰,就是上天送給郭嘉席捲中原的良機!


一輩子,不,或許千年難遇!


徐庶法正龐統三人顯得比較平靜,他們想的往往比武將遠。書mí群2


機會往往伴隨著風險,抓准抓對了,是天賜良機,抓錯抓慢了,就是殺身之禍。


郭嘉北上關中,輕騎快馬,身邊只有數千的騎兵護衛。


煙塵撲面,緩緩散去之後,朦朧的身影逐漸清晰地映入眼簾。


“拜見主公!”


文武動作一致地為馬上的郭嘉行禮,而郭嘉卻面帶笑意,拍一拍身上的塵埃,然後翻身下馬邊走邊道“說過多少次了?嗯?不必多禮,都入城吧。”


剛走兩步,郭嘉忽然扭頭在武將那一列的末尾,見到了兩個不算意外的人物。


錦馬超風采依舊,氣勢『『bī』』人,雖站在末尾,卻仍舊帶著幾分淩人傲『『sè』』望著郭嘉。


“孟起也到了,呵呵,元直也沒有通知我一聲,假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孟起多多包涵。”


郭嘉對馬超的態度十分親切,甚至有點兒類似長輩關愛小輩的和藹。


這份親近之意馬超作為當事人反而體會不出來,因為自從馬騰離開西涼,他就是馬騰在西涼的代表人,馬騰死後,馬超正式登上人主的位子,他的身邊,他的屬下,對他無一不是恭恭敬敬,有人對他友善,是再正常不過的。


而郭嘉態度的友好,體會最深的反而是馬超身邊的龐德。


作為旁觀者,龐德清楚馬超的實力,也多多少少知道郭嘉今時今日的能量,郭嘉面對馬超,情況本應是馬超主動示好,現在卻反了過來,龐德深深感歎郭嘉的氣量。


“多謝使君關愛,不知使君打算何時發兵討伐曹賊?”


馬超『『bī』』視著郭嘉,口氣帶著幾分咄咄『『bī』』人。


遠來是客,馬超率軍傾巢而出,但他始終還沒有實力用這樣的口氣跟郭嘉說話。


許褚按捺不住,似乎想要呵斥馬超幾句,卻被典韋暗中拉住,典韋朝他微微搖頭,許褚壓著怒火才作罷。


郭嘉灑然一笑,面對馬超鋒芒畢『『lù』』的姿態,風輕雲淡地說“孟起何必急於一時?兩個月內,我必定率軍出關,這樣,孟起滿意了嗎?”


從親切到淡漠,郭嘉的態度讓馬超在這一刻幡然醒悟。


他雖不是寄人籬下,卻也要仰人鼻息。


郭嘉不借道給他,他就過不了關中。


他『『jī』』怒郭嘉,迎來的會是滅頂之災。


到了郭嘉今時今日的高度與地位,已經談不上能不能囂張跋扈,他要滅馬超,彈指揮間便可,他自然就沒必要在馬超面前耀武揚威,妄圖用聲勢來壓制對方。


若你不識時務,後果自負。


給你好臉『『sè』』,不代表能容忍你目中無人。


神情堅定而雄毅的馬超勉強『『lù』』出一絲笑容,似乎想要緩和先前他的唐突,道“有使君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郭嘉對他溫和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便徑直朝長安城內走去。


馬超放心不放心,郭嘉一點兒也不在乎。


來到長安城閒置的府邸中,郭嘉也顧不上洗去風塵,一邊朝著主位上走,一邊將披風解開,跟隨他一同來到長安的張任走上前將披風接過後退到了一旁。


“先將關東最近的戰況說一遍,路上耽擱了些時日,袁紹和曹『『cào』』現在誰占上風?”


郭嘉跪坐在主位上,表情淡淡,到了公事的時候,他一向不會再給人嬉笑隨意的表現。


文武分列兩旁,馬超與龐德也站在了武將末尾。


法正出列,皺著眉頭說道“袁曹兩家仍舊處於相持階段,誰也不占上風,袁紹前些日子曾派人送信來,信中所述,希望主公能撤去威脅荊州的水軍,好讓劉表可以支援他從後方偷襲曹『『cào』』。”


袁紹開戰之前雖發了討賊檄文,號召天下群豪共同討伐曹『『cào』』,但那個時候他覺得僅靠自己的力量肯定能打敗曹『『cào』』,卻沒想到在官渡形成了這樣僵持的局面,於是他便策動劉表與孫策,至於郭嘉,袁紹害怕他一旦請郭嘉來援,恐怕郭嘉從函谷關出兵後,局勢就變得詭譎難測,尤其是郭嘉如果與曹『『cào』』聯起手來,他的處境將岌岌可危。


劉表要回應袁紹,至少要先保證自己安枕無憂才行,可現在荊州面臨郭嘉的十萬水師虎視眈眈,劉表即便真的支持袁紹,也有心無力。


所以袁紹希望郭嘉在這個不要打劉表,連威脅都不能。


“哼哼,袁本初自然是希望我作壁上觀,既不加入他與曹『『cào』』的決戰,也不要覬覦荊州。我要是把荊州打下了,他打勝了曹『『cào』』也睡不著覺。”


郭嘉冷笑不已。


袁紹揮軍數十萬南下,他就算今天殺了曹『『cào』』,明天也不可能直接將曹『『cào』』的屬地全部接管,外加從決戰的消耗中恢復元氣,這個時候,郭嘉如何拿下了荊州,袁紹想要一統的雄心壯志,恐怕將會遙遙無期。


郭嘉會打荊州,但不是現在。


“既然袁紹給主公送了信,想必也派人去聯絡了孫策與劉表,但目前來看,這二人都沒有任何行動,相反,曹『『cào』』內部出了問題。黃巾降將劉辟在汝南造反響應袁紹,周邊郡縣的曹營官吏面對劉辟造反,大多無動於衷,也有少部分加入了劉辟,看來曹『『cào』』的治下,官吏大多都心向袁紹。”


法正話音剛落,郭嘉就冷笑道“跳樑小丑而已。”


如果一個小官小吏就能給曹『『cào』』造成重創,那曹『『cào』』就不是『『luàn』』世『『jiān』』雄。


果然,法正就歎道“劉辟造反,袁紹派了劉備帶著少數部隊前去支援,結果曹『『cào』』遣大將曹仁率虎豹騎火速撲滅了這一『『bō』』反叛,劉備逃往荊州,曹仁率騎兵又返回官渡,然後曹『『cào』』又派他率領小股騎兵去袁紹後方『『sāo』』擾袁紹的運糧部隊,大獲成效。”


堂中久久沉默,郭嘉長歎一聲道“世間福將曹子孝!”


曹仁這種既忠心,又能當大任,率領騎兵屢建奇功的大將,誰不想要?誰不眼饞?


奇正相合,曹仁的騎兵就是曹『『cào』』破敵制勝的奇招,而且屢試不爽。


“官渡的形勢如何?袁紹不可能只指望外人來幫忙,他的軍隊又不是擺設。”


郭嘉閉目問道,他在仔細設想官渡的走勢,預料之前,必須先『『nòng』』清楚當下。


法正介面道“兩軍對壘,互有死傷,曹『『cào』』曾主動出擊過,卻小敗而歸,自此之後便嚴防死守。袁紹想要用對付公孫瓚的方法來打曹『『cào』』,他的軍隊挖地道直通曹營,曹『『cào』』見招拆招,在營前挖了橫面縱深數丈的深壕,袁紹的地道只挖到了壕溝裏,被曹『『cào』』輕鬆擊破。而後袁紹大規模製造了井闌,弓箭手居高臨下俯『『shè』』曹營的將士,一度將曹營的將士『『bī』』迫得在營中走動都必須舉著盾牌護住頭頂,這個局面也沒維持多久,曹『『cào』』用投石機從營中將袁紹的井闌全部打破,兩方又陷入了僵持局面。”  


在這個階段,曹『『cào』』和袁紹還真有點兒棋逢對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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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部七郡


成都


秦宓面對陌生來客極盡周到,作為郭嘉治下文官中地位不低的人物,他沒有傲氣淩人,待人接物處處盡顯君子風範。


這個名叫雍闓的來客有些媚俗的姿態,在秦宓面前點頭哈腰,就連秦宓倒一杯茶水給他,他都顯得受寵若驚。


對方的身份,秦宓已然瞭解,是益州南部頗有勢力的豪族,郭嘉雖然是益州牧,但是並沒有真正統治整個益州,譬如南部的建寧郡,永昌郡,雲南郡等等,都沒有落入郭嘉的掌控之中。


屬地越廣,並不代表就實力越強。


漢高祖劉邦從漢中起兵與項羽爭天下,最終獲勝,其中非常難得以及令人嘆服的原因,是劉邦的基本實力,漢中在秦漢『『jiāo』』替的時候,仍然是一片不發達的蠻荒之地,北盛南衰的經濟人口政治等等局面,是在東漢末開始扭轉,四百年後的漢中仍然比不上河北,四百年前就連漢中都是處在落後的狀態,更向南的地域又能發達到什麼地步?


在益州沒有發展到瓶頸的階段,郭嘉沒有向南把那一片土地也納入勢力版圖,有兩個原因,其一便是益州南部本身的自然環境,投入與產出的收益,並不足以讓郭嘉升起貪婪之心。其二便是益州南部部族『『hún』』雜,難以管制,漢人的統治方式,有時會在無意中『『jī』』怒其他部族,那裏也有土豪,也有占山為王的賊匪,郭嘉這幾年飛速發展,目光始終盯在中原,他也沒有多餘『『jīng』』力來征伐南部,屬地打下來是一回事,安定內政休養生息又是另外一回事,前五年,郭嘉在休養生息,後來的幾年,打關中,擋袁曹,郭嘉現在甚至連好好經營關中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他要趕上官渡之戰,怎麼可能節外生枝揮軍南下?


不過郭嘉不去打,南部卻有人前來成都。


“秦大人,我代表南部七郡來成都,是希望投入郭使君的麾下,但我這人生地不熟的,生怕不懂規矩,聽聞秦大人是謙謙君子,便貿然來訪,還望秦大人不要怪我唐突。”


雍闓低聲下氣,在秦宓面前連腰都直不起來。


這樣的表現很容易讓人輕視,但秦宓心如止水,看雍闓的眼光不偏不倚。


秦宓陷入沉默,半晌之後才問道“我主提領益州已近十年,為何你現在才來投靠呢?”


雍闓面『『lù』』尷尬之『『sè』』,隱隱躲閃秦宓的目光低聲道“唉,這,這當年郭使君在益州不是,那個,殺了不少人嘛,北面逃來南邊的人都把郭使君說成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君,前幾年,南部子民對郭使君可是怕得不得了,不過嘛,日久見人心,郭使君在北部勵『『jīng』』圖治,愛民如子,治下百姓豐衣足食,我等南部子民也憧憬已久,這才派我來向郭使君投誠。e^看”


秦宓欣慰地點點頭。


話說的沒錯。


郭嘉的治下民生如何,都是有目共睹,這由不得心懷不軌的人信口雌黃。


“足下深明大義,我主得知後必定心懷甚慰。不過此刻我主不在城中,待我明日與同僚商量一番,此事是喜事,南部七郡由我主統轄,是百姓之福,三日內,我會給你一個確切的答復。”


秦宓沒有多想,不管是南部的漢民還是蠻夷,肯來主動請求歸化,都是一件好事。


從深遠的角度來看,秦宓倒是能理解雍闓,郭嘉在強盛,日後肯定少不了要將南部七郡收服,被征服與主動投誠,意義不同,得到的待遇自然也就不同,雍闓這麼做,在秦宓眼中,是一個識時務的表現。


翌日清晨,秦宓來到益州府辦公,甄儼,甄堯,彭羕,張松,黃權等人都在場,秦宓便將雍闓代表南部七郡投誠的事情告知了眾人,大家一起商討該如何應對。


這件事是對郭嘉有利的,從任何角度來分析,似乎郭嘉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最終,益州府的官員得出了一個結論,便是答應雍闓,至於今後怎麼治理南部,官員任免,則等郭嘉返回成都後再做安排。


他們現在必須給雍闓一個答復,儘管郭嘉不在,但是這不是一個理由,假若拖延,會讓雍闓心中起疑他全心全意來投誠,結果成都不給一個答復,是不是另有謀劃?


正因如此,益州府官員當機立斷,先從名義上接受對方,詳細的規劃日後再說。


雍闓帶著一個滿意的答復踏上返回南部的路。


就在他離開成都後三天,一架馬車駛入成都,在益州府『『mén』』前停下,從馬車上下來一位中年男子,望著益州府的牌匾,感慨萬千。


“兩年多啊,我對這裏簡直朝思暮想。”


從馬車上跳下一少年,朝那中年人道“父親一心為公,主公要是知道了,嘿嘿,肯定又要獎賞父親。”


站在益州府外的不是別人,正是久別成都的戲志才。


如今的他滿面紅潤,氣『『sè』』上佳,半點兒病態也瞧不出,兩年多的休養,讓他不但身子骨痊癒,而且身強體壯,『『jīng』』神面貌煥然一新。


戲志才笑著呵斥了戲檢幾句後讓兒子先回家去,他進了成都,第一時間就來到益州府,家『『mén』』不進就要投入工作之中。


當戲志才出現在益州府的議事堂時,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便蜂擁而上,將戲志才圍住,喜笑顏開的眾位寒暄問候不斷,同時上下打量戲志才的氣『『sè』』面貌,頻頻點頭。


“諸位,諸位,還是忙公務吧。”


戲志才朝圍在身邊的諸人拱拱手,生怕他們繼續把自己當做奇珍異寶一樣在觀賞。


“志才返回成都,主公知道嗎?”


秦宓揶揄地問道。


戲志才苦笑不已,其實他能不能返回成都,不是郭嘉說的算,而是左慈,左慈認為他身體沒問題了,就自然放他離開天師宮。


玩笑話說過笑過也就拋之腦後,秦宓接下來將益州的一些公務事揀緊要地敍述給戲志才聽。


戲志才要重新著手公事,首先要瞭解過去兩年的政事,他很安靜地聽著秦宓的講述,直到聽到郭嘉屯兵函谷關準備東征時才皺起眉頭。


“主公也太小看袁紹了吧?”


戲志才得知郭嘉只準備投入十二萬兵力攻打中原,這點兒兵馬除了撿便宜坐收漁利外,幾乎沒什麼作用,當然,如果是和曹『『cào』』結盟,那就另當別論。


假如袁紹一鼓作氣剿滅了曹『『cào』』,難道郭嘉這十二萬兵馬還敢去自取滅亡?


秦宓頗為無奈地說道“此事主公力排眾議,或許主公料定袁紹必敗,而眼下官渡的形勢,也不見得袁紹真能一口氣吞下中原。”


戲志才簡單地瞭解了官渡的形勢後,歎道“真不知道袁本初在想什麼,徐州不能打嗎?分兵兩翼包抄曹『『cào』』不行嗎?他哪怕分出十萬的兵馬,曹『『cào』』現在哪還有機會與他在官渡對壘?手握兵馬七十萬,仗能打成這樣,袁紹有愧祖上四世三公啊。”


秦宓輕笑數聲道“或許袁紹是被主公打怕了,不敢再輕易分兵,不然被逐個擊破,他的兵力優勢就會越來愈小,真要是與曹『『cào』』旗鼓相當的話,他恐怕就會撤軍了。”


戲志才搖搖頭,沒有再發表言論。


袁紹看起來聲勢滔天,實際上已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五分把握他不戰,七分把握他也不戰,唯有十分把握在手他才敢放膽一戰。


可明明有著巨大優勢,二月開打,過了將近半年,袁紹只渡過了黃河,再也沒有前進一步,這樣的情況令戲志才感到啼笑皆非,這樣打仗的話,別說擁兵七十萬,就是給袁紹一百萬兵馬,又有什麼可怕的?


秦宓接著將數日前雍闓代表南部七郡投誠的事情告知了戲志才。


本在唏噓袁紹的戲志才忽然愁眉緊鎖。


見到他這副表情,秦宓反問道“難道有何不妥之處嗎?”


戲志才搖搖頭道“諸位給雍闓的答復沒有問題,的確應該第一時間令他放心,假若拖延時日,過個三五日,雍闓心中或許會起疑,那就『『nòng』』巧成拙了。不過,我心中只是有些不詳的預感,雍闓代表南部來投的時機太巧合了,恰逢主公北上,恰逢袁曹『『jī』』戰正酣。”


聽戲志才這麼一說,周圍的人又走了過來,彭羕好奇地問道“志才兄此言何意?巧合又如何?難不成雍闓是另有所謀?”


戲志才沉聲問道“益州所剩多少兵馬?”


甄儼立馬答道“關中有十四萬,主公東征帶走十二萬,關中留下兩萬提防韓遂。益州有十六萬,成都內有兩萬,江陽有張將軍所率的四萬,漢中與巴東,分別有甘將軍與周將軍所率的十萬水師。”


戲志才又問道“假如益州有敵來犯,能調動多少兵馬?”


眾人面面相覷,益州有什麼敵人?東面的劉表只敢守,不敢攻。


張松卻驚疑不定地望著戲志才道“難道南部七郡會造反攻打成都?”


戲志才表情凝重地低聲道“我只是假設,若南部來犯,益州雖然看上去有十六萬兵馬,但成都的兩萬近衛軍不能調動,十萬水師在震懾劉表,唯一能夠調動的,只有張將軍的四萬兵馬而已。”


眾人驚異,甄堯稍顯樂觀地笑道“南部七郡要打就打,何必來假意投誠呢?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派人暗中去南部打探打探消息吧。”


戲志才點了點頭,眾人也都附議。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18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群魔亂舞


悶熱的夏日,雍闓剛一返回永昌郡,便有浩浩『『dàng』』『『dàng』』的一批人馬將他的馬車圍住。


挑開車簾向外一望,雍闓朝那領頭的人物輕聲道“大王請入內相談。”


虎背熊腰的壯年男子二話不說,翻身下馬,登上馬車撩起簾子就鑽了進去。


“事情辦得如何?”


這位大王有些居高臨下的口氣,雍闓淡淡道“只差最後一步。”


大王『『bī』』視雍闓,不容置疑地道“事成之後,南部七郡歸我,你大可以去朝廷享受榮華富貴。”


雍闓微微點頭,朝他說道“人多眼雜,大王還是帶著你的部族暫且回避吧,我要入城演一出戲。”


哈哈哈


爽朗一笑,大王離開了馬車,帶著他的護衛們縱馬遠去。


蹄聲漸遠,雍闓撩開窗簾望著煙塵彌漫的方向,自言自語道“越雋夷王高定啊高定,你難道真以為就憑你能統領七郡之地?”


南部七郡歸附郭嘉的意願,不是雍闓自作主張,在民間的確有不小的呼聲。


原因有二,第一便是郭嘉日漸強盛,而郭嘉的官職是益州牧,在東漢末年,中央腐朽的背景下,邊疆民族的管理疏鬆,不光是歸化的匈奴羌夷逐步脫離控制,甚至連朝廷本來敕封的封疆大吏都割據自立,益州南部從前名義上的確受益州牧的管轄,但實際上有名無實,而郭嘉的強盛,會讓南部七郡的百姓感到危機,他們害怕郭嘉來征伐他們,與其被征服,不如免去干戈直接投誠。


第二個原因是益州北部的百姓生活與南部百姓的生活有著天壤之別,最直觀的反映便是糧食收入,郭嘉的治下,百姓們用的是馬鈞設計的耕具,水利建設也都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最貼切的理解就是,有了便利的工具,南部百姓耕作一畝田,北部百姓卻有『『jīng』』力耕作三畝田,南部百姓一畝田的收入,或許只有北部百姓的一半。


在這樣的背景下,南部七郡希望通過歸附郭嘉得到安全保證,同時也能改善生活。


雍闓前去成都的事情在永昌郡是人人知曉,不論是這裏的漢民,還是蠻族夷人,都是一副翹首以盼的姿態,等著雍闓返來的答復。


當雍闓的馬車回來時,百姓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3∴35686688


從馬車上走出的雍闓壓手示意百姓們稍安勿躁,他走到縣城府衙『『mén』』口,先張貼了一份告示。


這一份告示是益州府頒發的通令,是告知南部七郡百姓他們從名義上已經是受到郭嘉統治。


當這一份告示張貼出來後,圍觀的百姓們很多不認字,於是就火急火燎地問那些讀過書的人,到底告示上寫著什麼。


有位書生『『tǐng』』身而出,將告示上的文字一個一個念了出來,周圍人山人海的百姓們安靜地聆聽。


到最後一個字念完後,百姓們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聲。


有迫不及待地便撒『『tuǐ』』朝家跑,希望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家人。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雍闓又張貼了一份告示。


滿面喜『『sè』』的百姓不約而同催促那位書生來念一念這份告示上寫了什麼。


“黑犬三百隻,『『xiōng』』及以上需黑『『sè』』。搜集瑪瑙不少於三鬥。斷木三千根,不短於三丈……”


這一份徵收令,名義依舊是益州府,是郭嘉。


第一份告示的確出自益州府之手,上面有著益州府的印章,而第二份告示,則是雍闓捏造,偽造的印章實際上有很大差別。


不過百姓們先看了第一張告示,便有了先入為主的思想,第二份告示一出來,他們都沒有去深究那份告示上的印章與第一份有何異處。


“官家要你們繳納這三樣貢品……”


那朗讀告示的書生說不下去了,他衣著落魄,看上去只是個窮酸落魄的讀書人,可他也明白這三樣貢品已經不能用強人所難來形容,而是南部百姓根本無力支出。


黑犬這樣的貢品,聽起來可笑,但要追溯到漢靈帝便能理解,漢靈帝喜歡狗,在他享樂的宮廷別苑裏有許許多多名貴犬,他喜歡狗的程度甚至已經到了讓狗穿官服,讓狗與宮『『nv』』『『jiāo』』配……那個時候,諂媚的官員便會搜刮名犬送去宮中,以求加官晉爵。


瑪瑙作為奢侈品,肯定是少之又少,三鬥聽起來不多,實際上能有寥寥數幾,便已被當做稀世珍寶,可想而知,南部七郡的百姓又怎麼拿出來這種達官顯貴才會收藏的奢侈品?


斷木是當地的土產,的確不是難求之物,可是,本土出產的斷木,從未有超過兩丈的,而官家索要三丈開外的斷木,百姓們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肯定『『jiāo』』不出來。


先前還在喜悅中的百姓忽然陷入沉寂,而後又沸騰起來,有的斥駡郭嘉,有的唉聲歎氣,有的彷徨無錯,有的甚至在商量是不是舉家逃難。


『『jiāo』』不出貢品,一向會被問罪,百姓們自然心驚膽戰起來。


“都閉嘴!”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喝。


百姓們循聲望去,自動分開一條道路,雄武粗獷的青年男子濃眉大眼,目光炯炯地掃視眾人後來到告示之前,伸手將那份告示撕下。


“孟獲!你做什麼?”


雍闓聲『『sè』』俱厲,『『bī』』視著那位在當地聲望非常高的青年。


孟獲對雍闓投去不屑的目光,一轉身面朝百姓,追隨在孟獲身邊的蠻族青年站在孟獲身後,僅憑十幾人,孟獲已將所有人震懾住。


在民智未開的邊疆地區,人與人往往不了頭腦,只比拳頭,孟獲的威望就是靠拳頭建立起來的。


用拳頭上位的人比比皆是,卻也不見得就絕對是一個惡人,孟獲未必是個懲惡揚善的人,但至少不是欺軟怕硬的男人。


孟獲『『xiōng』』口起伏不定,怒火滔天,朝周圍百姓張口道“我南部七郡心懷誠意歸附州牧,但州牧是怎麼對我們?他要的這些東西,我們一樣也拿不出來,他這是無理取鬧,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找藉口來壓榨我們!難道我們要坐以待斃任人宰割嗎?與其等那漢官帶著兵馬屠戮南部子民,為什麼我不先發制人?我們要告訴所有人,南部子民絕不是懦弱無膽。”


百姓們十分緊張,面面相覷,過了短暫的沉默之後,有人開始回應孟獲,有一就有二。


他們希望歸附,卻不代表失去了熱血,在場不少人便推舉孟獲為頭領,率領他們反抗郭嘉。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雍闓默默轉身,緩步離去,在他『『lù』』出一抹詭異淺笑的背後,群情『『jī』』昂的百姓們揮舞的拳頭支持孟獲,仿佛一場群魔『『luàn』』舞的盛宴。


在孟獲號召百姓們隨他組成軍隊揮軍北上之時,事發地很遠的地方,有一個清麗脫俗的異族『『nv』』子遠望著孟獲的舉動,漠然轉身,消失在了街頭。


時至八月,袁曹之戰開打已有半年,但兩方仍舊在官渡對壘。


郭嘉率軍來到了函谷關,嚴顏率兩萬軍隊鎮守長安,此次出關東征,郭嘉將帶著許褚,典韋,高順,張遼四員大將,共計十二萬兵馬。


再加上馬超所率兩萬兵馬,關西勢力介入袁曹之戰的投入兵力達到了十四萬。


在函谷關,郭嘉正在部署出兵函谷關後的行軍戰略。


馬超想要為父報仇,他自然是要手刃曹『『cào』』。


所以,郭嘉給他機會,出關之後,馬超可率他的部隊直接奔襲前往官渡,就算是幫袁紹也好,郭嘉都任由他去。


而郭嘉自己的軍隊,在司隸地區留下兩萬給吳懿,讓他保證後方糧草運輸,並且控制虎牢關,其餘十萬部隊,則跟著郭嘉直搗許昌!


官渡的前線『『jiāo』』給馬超,反正這個炮灰馬超當得心甘情願,而許昌在這個時候正處空虛。


戰略制定好了之後,郭嘉要真正出兵,還差一個時機,這個是時機就是官渡之戰的決定『『xìng』』時刻。


站在函谷關關城之上,郭嘉傲立遙望東南,久久無語。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龐統疾步登上城樓,來到郭嘉身後拱手低聲道“主公,最新得到消息,兩個月前,孫策獨自外出,遭遇許貢族人伏殺,孫策重傷,一個月前亡故辭世。孫策死後,其弟孫權未滿二十便接替孫策統領江東。”


這或許應該是一個令天下人都震驚的消息,但是郭嘉僅僅是一聲輕歎。


“伯符臨終說了什麼?”


面對郭嘉的背影,龐統實在猜不透郭嘉在想什麼。


這個消息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孫策威猛,彷如霸王再世,而孫權還不滿二十,江東政權很有可能迎來一場動『『dàng』』,郭嘉偏偏關心孫策臨終遺言?


孫策死前召集文武,他的話,不是秘密,尤其是傳位托孤,都不能有一絲隱瞞,假如是秘密進行,手下心懷不軌的人能做出很多文章,關鍵的地方在於,孫策有兒子,傳位給孫權,必然有阻力,所以托孤肯定要公開。


要讓江東所有人知道,是孫策自己把位子傳給了孫權,這裏面沒有任何可質疑的。


平情而論,龐統對孫策也有幾分敬意,他的英年早逝,的確令人忍不住扼腕歎息。
e010203 發表於 2012-8-6 15:20
第三卷 虎視中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刻璽北方



“孫策臨終前將討逆將軍與會稽太守的印綬掛在了其弟孫權的脖子上,對孫權說舉江東之眾,決機兩陣之前,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孫策將孫權託付給張昭,不過孫策留下一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話給張昭正複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孫策死後,張昭帶著孫權前往軍營,並且親自扶孫權上馬,巡視三軍,孫權在短時之內暫時穩住了江東局勢。”


龐統說完之後,自己也陷入了深思。


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以為是好事。


但是,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能夠這麼短的時間裏穩定江東六郡的大局,既沒有政變,也沒有不攻自破,這一份能力與魄力,孫權恐怕並不是一個能夠小看的人。


“孫家的人啊,永遠不知道他們留給了後人什麼。”


郭嘉莫名一歎。


他也佩服孫策,因為江東的基業,是孫策一手打拼出來的。


跟孫堅有關係嗎?有,利弊兩面都有。


孫堅沒有給孫策留下寸土之地,僅僅是幾個舊將與數千兵馬,這是孫策得益孫堅之處,而弊端呢,孫堅在江東結怨結仇,這些債,孫策還不完,孫權也還不完,歷史上直到東吳滅亡才算正式煙消雲散。


恰如孫堅到死都不知道他給孫策留下了什麼,孫策到死也不知道他給張昭的一句話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正複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


仗打不贏,就向西歸去,不用有顧慮,西歸,歸去哪里?自然就是許昌朝廷。


有了孫策這句遺言,也就不怪江東在危難之時,總有為數不少的投降派。


孫策死的時候,孫權才十八歲,孫策看不出孫權有打仗的才能,生怕在戰爭來襲之時,孫家在孫權帶領下會有覆亡的危機,也許是出於這個考慮,他才給張昭囑咐了這樣一句話。


可是孫策錯了,孫權打仗的才能不在衝鋒陷陣之驍勇,而在運籌帷幄之智謀。


江東驚變,郭嘉算是心中早有準備。


“派人去江東弔唁伯符,另外再幫我帶句話給孫仲謀,江東有難之時,我若能援手必義不容辭。”


論輩分,郭嘉是與孫堅平輩論『jiāo』,算年紀,郭嘉也比孫權年長十年有餘,從這兩方面來看,郭嘉對孫權是長輩對小輩。


不過彼此的地位都是諸侯,在同一個層次上,又應該是平等而論。


龐統按照郭嘉的吩咐離去。


官渡之戰的形勢在這個月急轉直下。


曹『『cào』』不斷『『sāo』』擾袁紹後方糧道,這讓袁紹頭疼不已,於是袁紹便派了大將淳於瓊去迎糧,將糧草囤聚在烏巢鎮。


這場戰役對決的雙方是袁紹與曹『『cào』』,可真正給勝負帶來決定『『xìng』』變化的人,卻是一個文人。


許攸家人犯事下獄,許攸說情遭拒,於是便叛離袁紹投往曹營,順便將袁紹屯糧的地點透『『lù』』給了曹『『cào』』。器:無廣告、全文字、更贏話費


曹『『cào』』大喜過望,親率虎豹騎偷襲烏巢,樂進一馬當先將淳於瓊斬落馬下。


烏巢大火沖天,數十萬大軍所需糧草被焚燒。


曹『『cào』』『jīng』銳盡出,夏侯淵,樂進,于禁,李典,曹仁,徐晃等等大將在曹『『cào』』手下都發揮出了難以估量的能力。


糧草被燒,卻也不是一時能被燒盡。


袁紹得知此事後,帳前大將張頜請命率軍去救烏巢。


可是袁紹卻自以為曹『『cào』』偷襲烏巢,官渡大營必定疏於防範,於是派張頜與高覽率軍直襲官渡。


“主公!烏巢大火不滅,糧草殆盡,這數十萬大軍將不攻自破!曹『『cào』』用兵如神,他偷襲烏巢以快取勝,而他的大營,定有重兵把守!”


張頜面帶焦急,苦口婆心地勸告袁紹。


但是袁紹卻怒意盎然地反問道“曹『『cào』』有重兵!難道你等就是酒囊飯袋嗎?難道我麾下的將士都打不過曹『『cào』』的兵嗎?”


張頜勸諫袁紹無果,只好硬著頭皮與高覽率軍去攻打官渡。


久攻不下,張頜面對曹『『cào』』官渡大營重重壁壘與時刻戒備的守軍仰天長歎“庸主叫我如何輔佐啊!”


袁紹一如既往地在關鍵時刻犯了錯誤,烏巢起火,他若率軍去援,至少能保全幾分糧草,哪怕撤軍,也有保障。


可不顧糧草被焚毀殆盡,鋌而走險攻打官渡,不能說這樣不行,而是這樣的做法,後果,袁紹承擔的起嗎?官渡打不下來,糧草又全部焚毀的局面,不知袁紹想到了沒有。


翻身下馬,摘下頭盔,張頜卸下兵器後向著曹『『cào』』的大營走去。


“雋乂!”


高覽目瞪口呆,夏末的天空忽然有些『yīn』沉,仿佛即將迎來一場暴雨。


張頜轉身望向仍舊騎在馬上的高覽,淡淡道“我意已決,兄不必勸我。百萬雄師揮軍南下,袁紹卻能走到這個地步,如今他還罔顧將士們的『『xìng』』命,糧草乃軍隊命脈,他竟不管不顧,如此昏庸之主,我已然無心效勞,曹公若肯用我,我此生還有用武之地,若曹公殺我,那也是我命該如此。”


高覽咬牙切齒猶豫半晌,突然也翻身下馬,追上張頜,一同向著曹營而去。


糧草被燒,陣前兩員大將投敵,袁紹的軍隊心理上陷入恐慌,搖擺不定,沒有人知道還打不打仗了,也不知道下一頓有沒有飯吃。


烏巢起火的消息,郭嘉在函穀關很快便得知。


他立即號令三軍,整裝待發。


函穀關東面關城大『mén』大開,郭嘉跨騎戰馬之上,身穿鎧甲,身後幾員戰將雄姿勃發。


剛揮起佩劍要下令全軍急行軍時,一匹快馬從城中趕來。


“主公,成都急報!”


全副武裝的軍隊讓開道路,快馬馳騁,風馳電掣而來,一份急報送至郭嘉手上。


在伸手接過那份文書時,郭嘉便已有了不祥預感。


果然,他打開一看,眼神綻出前所未有的暴戾之『『sè』』。


南蠻孟獲集結十萬大軍攻打成都!


雍闓回應,帶領南部七郡豪族『sī』兵共計五萬!


越雋夷王高定回應,揮軍五萬!


三路大軍二十萬直『『bī』』成都!


郭嘉捧著那份急報的雙手微微發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


見到郭嘉異常的神情,賈詡湊了過去,看了眼信報中的內容。


“主公,這二十萬大軍不足為慮……”


賈詡剛說完,郭嘉轉頭『『bī』』視著他,冰冷如刀。


的確,這二十萬大軍,有多少糧草?兵器鎧甲又是什麼檔次?更何況統軍的人物又有幾分智謀?


郭嘉懼怕這二十萬的軍隊嗎?


不!絕不會!


但是,要消滅這二十萬的敵人,卻也不可能在眨眼之間。


益州能調動的只有張燕所率的四萬兵馬。


十萬水師本是震懾劉表,可現在,成都有淪陷的危機,劉表假如反客為主來趁火打劫,益州的形勢會有怎樣的發展,誰也說不準。


賈詡的話只說了一個頭,郭嘉就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張燕能擋住這二十萬大軍,攻未必能殲滅所有敵人,可守,總能保證成都不失。


繼續揮軍東征嗎?


郭嘉轉頭望向東南,儘管是在穀中,有高山阻隔視線,但是他仍舊望著那個方向。


仿佛看見了烏巢大火染紅的天際,看到了狼狽奔逃的袁紹,看到了意氣風發正踏著鮮血走上巔峰的曹『『cào』』。


“撤軍。”


郭嘉雙眼閉上,清冷地吐出兩個字。


益州是他的根基,不能有失,成都是他政權的標誌,不能有變。


後方有敵人,前方再去樹立新的敵人,從來就沒有這樣打仗的。


賈詡不再進言,袁曹之戰恰如郭嘉所料那般,烏巢的大火一起,袁紹哪怕不是敗亡,撤軍也是必然的,而郭嘉這個時候出關東征,兵疲馬乏的曹『『cào』』根本擋不住。


但是,益州突然面臨南部二十萬大軍來襲,即便是從郭嘉到主將等人對張燕有信心,能夠力保敵人不越邊境半步,但普通的士兵呢?他們的家人都在蜀郡周邊,成都裏的人或許能安枕無憂,普通縣城的百姓又怎麼辦?將士心中會牽掛家人,心有牽掛之下,打仗的戰力就可想而知會降低不少。


郭嘉無論從任何角度考慮,都已經失去了東征的必要條件。


馬超見郭嘉下令撤軍,正要上前質問一番,龐德卻也神情大變地來到他身邊,低聲切齒道“韓遂率軍東進,已經進入了主公的屬地。”


“這個狗賊!”


馬超暴怒,以前,他還可以拋棄一切為父報仇,但是做了些日子的君主,權力與屬地,他都很難割捨,跟著郭嘉去打曹『『cào』』,他自信勝券在握,可現在,郭嘉要撤軍,他的屬地即將被韓遂佔領,他該何去何從?


還能拋下身家『『xìng』』命去和曹『『cào』』拼命嗎?


“孟起若執意去討伐曹賊,糧草我依舊會負擔。”


郭嘉調轉馬頭路過馬超時,輕描淡寫地說完便擦肩而過。


馬超極不甘心地也調轉馬頭,率軍返回屬地要與韓遂討個說法,這個盟友,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在背後捅刀子?


官渡


張頜與高覽陣前變節,曹『『cào』』得知後出營接待,不但沒有怪罪二人先前與他為敵,還隆重對待。


到了這個時候,曹『『cào』』已然『xiōng』有成竹,先故作聲勢一番,袁紹果然嚇得六神無主,不顧一切向河北逃回,曹『『cào』』便傾巢而出追擊袁紹,一路追到了黃河邊上渡口。


袁軍潰不成軍,或逃或降,曹『『cào』』止步黃河邊,俘虜袁軍八萬,全部坑殺!


一來是曹『『cào』』養不起這些俘虜,也不能放他們回去河北。二來,曹『『cào』』要用這樣殘暴的方式震懾河北!


“主公,渡河追擊將袁紹趕盡殺絕!”


鎧甲染血的曹仁興奮不已,向曹『『cào』』提議道。


曹『『cào』』遙望河北,卻輕輕一笑“追?為什麼要追?撤軍!”


他的糧草不足以支撐他打去河北,但這不是主要的原因。


“主公,這?”


曹仁,徐晃,夏侯淵,樂進等等大將都不理解曹『『cào』』這時下令撤軍的意圖。


騎在馬上一副輕鬆姿態的曹『『cào』』淡淡道“袁本初這一次跌倒,恐怕沒有命再爬起來了。”


如果袁紹年輕十歲,二十歲,或許曹『『cào』』不會如同現在這般輕鬆,可袁紹畢竟已經年過五旬,今日的打擊,已經不是他能夠承受的了。


縱馬南歸,曹『『cào』』異常平靜,這一路屍骨累累,殘肢斷臂隨處可見,血染的大地在馬蹄下一步一個蹄印。


落日余暉璀璨,初秋的傷悲在今日一反常態。


曹『『cào』』迎著西斜的光照一副悠然姿態,跨坐馬上輕搖慢晃出口『『yín』』詩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帝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lù』』於野,千里無『jī』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第三卷虎視中原





下一卷縱橫捭闔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3
第一章  背水一戰

    益州  瀘水之畔

    一望無邊的營寨結扎在北岸,南岸同樣營帳林立,南北相較,南面看上去人多勢眾。

    張燕身手矯健,速度奇快地攀上哨塔,居高臨下遙望瀘水南岸的情況,慢一步登上哨塔的鄧芝同樣面『色』凝重地望著南岸營帳無垠的景象。

    “將軍,敵眾我寡,對方氣焰高漲,不如入夜後由我率領千人前去劫營?”

    張燕搖搖頭,道︰“敵軍二十萬之眾,即便給你一夜時間,千人劫營又能殺多少呢?萬一對方早有防範,你去就是送死。”

    鄧芝心中盤算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兵力對比上的弱勢,令他們不能輕易冒險,兵馬更不能輕易折損。

    秋風蕭瑟,張燕與鄧芝在營中巡查,正討論著該如何扭轉如今被動防守的形勢時,大營北面突然傳來了消息。

    成都的援軍到了!

    張燕與鄧芝相視一笑,一同前去迎接。

    從北而來的兵馬行軍常速,一萬騎兵,兩萬步卒,率軍而來的是吳懿,許褚,嚴顏以及隨行的龐統。

    “諸位遠來,正好解了我這燃眉之急,有了諸位的援手,這二十萬賊軍不足為懼。”

    張燕滿面喜『色』地將許褚等人迎入軍營之中。

    許褚憋了一肚子火,進了帥帳就沉聲道︰“飛燕,快快將敵情告知俺,軍師也趕緊想個破敵之策,這幫南蠻子早不鬧晚不鬧,偏偏這個時候不知好歹,要不是他們,俺現在已經打進許昌了。”

    帶著滿腹怨氣,許褚在帥帳中坐下,『胸』口起伏不定,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僅憑只言片語的牢『騷』是發泄不出來的。

    把南蠻作『亂』單獨來看,也許並不令人憤怒,別說是正值天下大『亂』時期,就是和平年代,也總有一些叛『亂』發生。

    可偏偏是在官渡之戰收尾的時候,是郭嘉席卷中原最佳時機到來的時候,南部七郡的作『亂』打『亂』了郭嘉所有計劃。

    比起許褚等將領把憤怒與怨恨都寫在了臉上,郭嘉率軍返回成都,一路上都顯得十分平靜,只不過以往總會和身邊人開開玩笑聊聊瑣事的他,變得沉默寡言,回到成都後,郭嘉並沒有大張旗鼓要血洗南部七郡來宣泄怒火,反而只是輕描淡寫地派了龐統,許褚,吳懿與嚴顏率軍支援張燕。

    怎麼破敵,用什麼策略,郭嘉不需要親自關心,謀士武將該用則用,到他們發揮才干的時候,郭嘉就撒手旁觀。

    勝了,是你的功勞,同時體現了你的作用,日後還會重用。

    敗了,是你的過失,將來遭到棄用也不要怨天尤人。

    帥帳之內,並無主次之分,郭嘉派來了援軍,同時給龐統升了官,現在是軍師中郎將,他有調動兵馬的權力,這是三年前關中會戰時龐統攢下的功績換回來的。

    有功者,郭嘉會賞,而戰『亂』年代有才有志的人更需要的是一個舞台,並非金銀俸祿。

    從原本要席卷中原到南歸來平『亂』,不光是許褚這類武將心有怨氣,龐統也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

    孟獲不知道,他這一次的北上,拖延了郭嘉成霸業至少十年。

    張燕來到帥帳的地圖之前,手指了指地圖上瀘水的地點。

    “自我領命前來抵擋南部二十萬賊軍後,便以瀘水為界南北對峙,初時敵軍試過強渡瀘水來攻,但都被我擊退,在此之後,他們便沒有繼續強攻,我料再拖延數月,敵軍的糧草恐怕會難以為繼,到時候這二十萬敵軍將不攻自退。”

    張燕只有四萬兵馬,對方有二十萬,戰略目的是減少損傷的前提下『逼』退敵軍,這一點眾人都表示理解和贊同。

    假若冒著風險出擊,並非不能行,而是後果張燕承擔不起。

    在郭嘉率軍沒有返回成都之前,如果張燕主動出擊而敗北,那麼成都以南將一馬平川,任賊馳騁。

    龐統看著地圖,微微搖頭道︰“將軍的設想是對的,不過南部百姓生活條件艱苦,果腹之糧的要求很低,尋常人能忍一個月,或許他們能忍三個月,如此拖延下去,恐會有變,還是速戰速決吧。”

    其實出于對張燕的顏面顧忌,龐統沒有將他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如今正值秋收之際,南蠻叛軍二十萬也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沒有化整為零,可如果張燕一直這樣拖延防守下去,南蠻叛軍的糧草真到了油盡燈枯之時,難保不會分兵數路甚至十數路北上席卷蜀郡周邊,這樣的小部隊不可能攻佔成都,但是有可能會將剛剛豐收的百姓劫掠一空,這會對益州造成重創。

    有了這個前提,此戰就必須速戰速決,而且不能給對方分兵的機會。

    許褚撓了撓頭,直接對龐統開『門』見山問道︰“軍師,你就說這仗該怎麼打吧。”

    龐統淡淡一笑,道︰“請仲康稍安勿躁,打仗自然要先知己知彼,南蠻二十萬眾听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不堪一擊,原因有三,他們並非正規軍,大多都是平常百姓被煽動作『亂』。他們並沒有堅固的鎧甲與鋒銳的兵器,這樣他們便攻不克守不固,只憑幾頭南蠻象就想踏平戰場,簡直是異想天開。最後嘛,便是他們的戰意,這樣的敵軍,稍遇挫折便會一潰千里,所以他們先前渡江攻打飛燕數次踫壁後便不敢再攻。”

    眾人听龐統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約而同點頭贊同。

    客氣點說,南蠻是軍隊,不客氣的說,他們就是烏合之眾而已。

    龐統沉默片刻後道︰“要速戰速決,便要先有戰場,所以,明日開始,我軍每日後撤十里,五日之後,與敵軍決一死戰。”

    望著地圖,吳懿有些疑『惑』地問道︰“軍師,倘若如此,豈不是給了敵軍背水一戰的處境?”

    背水一戰,破釜沉舟的軍隊,往往能夠爆發出令人驚嘆的戰力,而南蠻大軍二十萬本就兵多勢強。

    龐統不以為意道︰“訓練有素的軍隊自然在危難之時能能夠迸發出強大的戰力,而南蠻這些烏合之眾,面臨絕境,只有倉皇逃命的反應。”

    戰術,戰略等方面不是效仿名戰實例就能收到同樣效果,如果不去考慮自身僅僅營造環境,往往得到的只是東施效顰的結果。

    定計之後,武將們都去忙碌,全軍開拔,進行後撤計劃,瀘水北岸的地域瞬間變得開闊,給了南蠻大軍渡河北上的空間。

    孟獲得知北岸的軍隊撤退,一開始驚疑不定,經過兩日的查探後發現情報無誤,于是便開始指揮他的軍隊渡河北進。

    同一時間,孟獲聯絡響應他的另外兩支軍隊。

    雍帶著南部七郡豪族的『私』兵也結下了營寨,他跟在孟獲大軍身後看起來是助漲孟獲的聲勢,實際上他一直在等消息。

    傳信的人終于回來,雍迫不及待地詢問了關東戰況。

    當他听到袁紹在官渡潰敗逃回河北後,先是松了口氣,而後便手舞足蹈起來。

    急匆匆一路小跑來到越雋夷王高定的帥帳里。

    高定正懷抱美姬飲酒作樂,雍直接來到他面前,笑眯眯地說道︰“大王,我的兵馬全部『交』給你,按事前約定,你與孟獲繼續攻打成都,如何?”

    送上『門』的好事,高定怎會推辭?

    一把推開懷中的『女』人,高定身子前仰,目光炯炯地盯著雍,問︰“當真?”

    雍放肆地大笑起來。

    “自然千真萬確。”

    高定一摔酒杯,也哈哈大笑起來。

    “好,一言為定!”

    雍來去如風,很快便讓高定派人來接管他的兵馬,而雍自己則只帶著少數護衛坐上馬車向東而去。

    帶著全家老小和無數金銀財寶,雍坐在馬車上情不自禁得意起來。

    南部的生活條件,不是你有多少金銀就可以改善,而南部的局勢始終都讓人感到危機,因為郭嘉的強勢,再加上郭嘉打壓豪強的前車之鑒,雍不會傻到真以為一些土『雞』瓦狗就能攻破成都,顛覆郭嘉的統治。

    郭嘉是什麼人?那可是連袁紹和曹『操』都沒討得便宜的梟雄!

    這些年不光雍,南部的土豪們都生怕郭嘉南下,提心吊膽的日子令人備受煎熬,恰好在官渡之戰開打前,許昌朝廷來人,滿寵作為使者游說南部豪族,其中雍是最積極的人,並且徹底貫徹落實了曹『操』的設計。

    現在,他功成身退,可以帶著家人去許昌向曹『操』邀功。

    只是雍並不知道,曹『操』比郭嘉打土豪的力度還要狠!

    為什麼?

    因為曹『操』什麼都缺!

    缺兵,缺糧,缺錢!

    豪族想要『私』藏農戶,就是侵犯當權者的利益,豪族想要囤積糧食哄抬物價,就是給統治者制造難題,豪族的錢財得來無道,便是君主收繳的理由。

    雍這種地方豪強,根本不了解關東梟雄們的統治策略。

    他以為郭嘉打壓豪強是開了先河,實際不然,假如他投靠的是袁紹,或許還能落得一個善終,但他偏偏投靠的是曹『操』,一個把持著朝廷的梟雄,一個連皇陵都敢盜掘的梟雄。

    只听朝廷二字,雍就想當然地認為曹『操』會善待他這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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