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關閉
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17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7
第十二章  如日中天

    在郭嘉的左右,仍然有不少人認為這個世間的真理是存在與詩書禮儀之中。

    當郭嘉從關中撤軍返回成都後,便有官員建議郭嘉派人去和南部『交』涉,向領軍作為先鋒的孟獲說明白,是雍在背後挑撥,而不是郭嘉有意『逼』反南部。

    郭嘉僅僅在表面上沒有采納這個為數不少的人建議的策略,心中簡直不屑一顧。

    他甚至覺得可笑。

    難道派去一個使者向孟獲心平氣和解釋一番,孟獲就會立馬恍然大悟丟下兵器,然後跑來成都與郭嘉一起唱《哈利路亞》嗎?

    真理是掌握在強權者手中。

    現在,郭嘉以一個勝利者的形象,他說什麼,都是真理。

    撇開南部之前就有歸附的意向,是雍從中作梗導致了如今南北廝殺的局面,眼下郭嘉的軍隊高奏凱歌,南部百姓只剩下歸順的一條路可走。

    南部本就是郭嘉的屬地,這一次對南部,談不上先禮後兵,反而是調轉了先後,郭嘉先兵後禮,至于那些表面上已經順從的蠻夷會不會反復無常,郭嘉並不放在心上,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計劃一步一步實施下去,有人還要興風作『浪』,他也攔不住,屠刀舉起一次便能舉起第二次,是否識時務,在對方。

    被劫持來成都的南部蠻族部落長老們被郭嘉大張旗鼓地送走,郭嘉需要他們去傳達他的善意,這樣,越雋夷王高定想要號召百姓抵抗郭嘉也會孤掌難鳴。

    一個月後,孟獲送族人返回南部,卻又去而復返。

    這一次接見孟獲十分正式,成都文武官員都在場,郭嘉坐在主位上好笑地望著『欲』言又止的孟獲。

    “孟獲,你還有什麼要求?不妨大膽地說出來,我能滿足便不會吝嗇。”

    孟獲低著頭沉默很久之後,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孟獲突然跪倒在堂中,對郭嘉說道︰“請使君收留我,我想從軍,在使君麾下為使君效勞。”

    南部歸附,郭嘉就不會允許有『私』人武裝部隊出現在他的屬地,不管你是部族的領袖還是群民推舉的王者,郭嘉都不會容忍有脫離掌控的軍事力量存在。

    郭嘉想了想後將目光投向秦宓,道︰“
    秦宓很意外,不過出列從容地接下了這個差事。

    孟獲疑『惑』地盯著秦宓半晌,最後扭過頭來問郭嘉︰“使君,此人莫非深藏不『露』?”

    郭嘉答道︰“你一只手能殺掉十個他。”

    孟獲一听,就更加『迷』糊了。

    “那使君為何?我跟他學什麼?”

    郭嘉淡淡道︰“孟獲,記住,你有強硬的拳頭,卻沒有睿智的頭腦,這一次南部遭難,你難辭其咎,若你是個心思細膩謀而後動的人,便不會輕易被雍煽動。不管力量強弱,用之為善則正,用之為惡則邪。你想要為我效力,便不能只是一個沖動暴躁行事不經大腦的匹夫,
    孟獲表情認真地思考之後,來到秦宓面前給他行了一禮,秦宓平靜地還了他一禮。

    孟獲剛要退下,卻又回過頭來對郭嘉說道︰“使君,我族中子弟願意與我一同追隨使君,不知使君是否接納?”

    這件事,郭嘉倒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而說道︰“此事待剿滅高定之後再論,眼下我也沒有多余的錢糧來供養新的軍隊,來年若是風調雨順,擴建一支新軍阻力不會太大。”

    孟獲走後,堂中沉默片刻。

    郭嘉換上一副嚴肅的神『色』,輕聲問道︰“關東如今局勢如何?”

    官渡之戰落下帷幕後數月,郭嘉終于再一次將這個話題拋出。

    費詩出列,答道︰“袁紹敗逃回河北,一病不起,河北的屬地由他三個兒子在掌管,從河北傳來的消息,似乎袁紹麾下的文武對立嗣之事分歧很大。曹『操』撤軍返回許昌後開始休養生息,並沒有乘勝追擊,從兵馬實力上,袁紹仍舊強過曹『操』數倍。劉表在主公下令讓水軍撤回後便也撤軍,逃去荊州的劉備被劉表派去新野駐扎。江東少主孫權穩住局面後破格提拔了不少人才,江東在孫策死後風平『浪』靜。”

    閉上眼楮陷入深思,郭嘉在考慮一統關西後的策略。

    官渡之戰是一場對袁曹兩家具有命運轉折點的戰役,但並不是袁紹敗了,便退出歷史舞台,曹『操』也不是勝了就瞬間一統北方。

    袁紹在官渡具體損耗了多少兵馬難以估量,戰死沙場加上被曹『操』坑殺八萬,初步估計,袁紹減損了近二十萬的兵馬在官渡。

    官渡慘敗,袁紹的兵馬沒有被全部消滅,卻也已經元氣大傷,本人病倒後一蹶不振,問鼎中原的雄心壯志已經消沉到了破滅的地步,令袁家雪上加霜的是三個兒子爭奪世子大位進入白熱化階段,病入膏肓的袁紹已經無力掌控大局。

    郭嘉預料接下來一段很長的時間里,曹『操』會做兩手準備,一方面緊盯住在關西的他,一方面等著接管北方的屬地。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郭嘉已經決定穩扎穩打步步為營。

    平南部之後的下一步是收服西北,再將到手的屬地妥善經營,這大概要消耗至少五年時間,同期時間里,也許曹『操』能將河北全部收入囊中,關東關西兩大勢力同期上升,預示著未來的對決會更加『激』烈。

    走在府中後院,郭嘉拉著兩個兒子的手,在分別前,郭嘉忽然問道︰“燁兒,瑾兒,你們知道曹『操』為什麼不打河北嗎?”

    袁強曹弱,這是官渡之前的實力對比。

    官渡之後,看上去,依舊是袁強曹弱。

    但是,袁紹的心氣已經被打沒,河北的將士從上到下是聞曹『操』而『色』變,被坑殺的八萬俘虜已經是河北所有人的夢魘,所以曹『操』打袁紹,除了糧草的負擔外,幾乎沒有任何顧慮。

    兩個兒子陷入深思,郭嘉松開他們的手笑道︰“這個問題,慢慢想吧。也許,十年後,你們才會真正明白這里面的含義。”

    兄弟相爭,禍起蕭牆,曹『操』不打河北是『欲』擒故縱,攻則致使袁氏兄弟合力抵擋,放則靜觀袁氏兄弟自相殘殺。

    郭嘉希望兩個兒子能夠明白恆古不變的一個道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袁家正一步一步走向覆亡,北方的紅日隕落,南方卻正悄然升起一顆新星。

    與袁家恰好相反的是孫家,孫策死後,孫權上位,孫家上下一心共保江東,假若袁氏兄弟能有孫家這般的風範,哪怕不可一世的袁紹死去,也能瞑目。

    寒冬臘月,浴室內霧氣昭昭,郭嘉泡在溫熱的池水中倍感愜意。

    身後有人貼了上來,郭嘉閉著眼楮都知道是誰。

    “都老夫老妻了,還在玩十年前的情調嗎?”

    咯咯

    池中不止郭嘉一人,他的妻妾都在,其實他心里也想放縱一把,可一想到酒池『肉』林創建者的下場,反倒不寒而栗。

    甄姜,小喬,貂蟬揶揄地望著被郭嘉調侃的蔡琰。

    一絲不掛從後抱住郭嘉的蔡琰貼著他的身體滑到他面前,故作神傷道︰“莫非是夫君嫌棄妾身人老珠黃了?”

    早已褪去青澀少『女』風姿的蔡琰如今正是成熟魅力集于一身之時,郭嘉勾起她的下巴,另一手也不安分地繞到她的身後背『臀』下,湊在她眼前,神秘地說道︰“媳『婦』兒,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更喜歡熟『女』,十年前的你跟現在相比,『誘』『惑』力簡直沒有可比『性』。”

    雙『腿』夾著郭嘉的腰,蔡琰難得又一次臉上浮現羞澀的紅潤,貼在郭嘉耳邊柔聲道︰“妾身現在總算明白為何夫君一直推遲納喬家姐妹為妾,原來是果子沒熟透啊。”

    郭嘉狠狠『吻』住蔡琰的脖頸處肌膚,用力『吮』吸。

    淡淡的刺痛從脖子傳到神經,忽然又舒緩下來,蔡琰軟在郭嘉身上,忽然一『摸』脖子,嗔怪道︰“哎呀,這里又有印,你叫妾身如何見人?”

    郭嘉緊緊抱著她,毫不在意道︰“穿件領子高的衣裳掩住就沒事了。”

    肌膚摩擦,『欲』火高漲,郭嘉正要“蹂躪”蔡琰時,卻被她給推開。

    “妾身都把正事給忘了。”

    蔡琰拍拍額頭,肌膚白里透紅,忍下怦跳躁動的心緒,蔡琰望著郭嘉認真地說道︰“燁兒年紀不小了,近日不少人都來拜訪妾身,想給燁兒做媒。此事還是夫君拿主意吧。”

    郭嘉一愣,轉個身在蔡琰身旁背靠池邊,不遠處一直觀望著二人的三『女』本以為郭嘉會和蔡琰上演一場好戲,卻沒想到突然就偃旗息鼓了。

    “是啊,燁兒不小了。”

    算真實年紀,郭燁過了年就是十三歲,而古人算年齡又虛長一歲,他就是十四歲。

    十四歲的孩子放在普通人家或許沒什麼,可在達官顯貴的家庭里,十四五歲完婚成家很正常。

    “燁兒有意中人嗎?”

    郭嘉突然問道。

    他不是在開玩笑,即便是以己度人,郭嘉上一輩子十二三歲的時候也暗戀過某人,這個年齡段正是情竇初開之時,郭嘉自然不會裝衛道士覺得傷風敗俗。

    “應該沒有吧,不曾听他提起過哪家的姑娘。”

    蔡琰也不是很肯定,孩子大了,心里有話也都藏著,做父母的縱使管得嚴,也未必能把孩子的心思一點一滴全部『洞』悉。

    “那就先問問他的想法,如果他沒主意,你就替他『操』辦此事。”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8
第十三章  嗣位之猜

    郭嘉當了十年人主,膝下有兩個兒子,『女』兒是被外人自動忽略。

    從事業傳承延續的角度,郭嘉手下的文武自然希望郭嘉子嗣旺盛,兒子多的利弊,取決于人主的權術,像袁紹,兒子不少,卻給袁家留下了一個覆滅的隱患,像劉表,只有兩個兒子,卻也導致荊州形勢猶如一團『亂』麻。

    郭嘉麾下文武對郭嘉有信心,自然不會束手無策,能夠妥善安排好下一代的未來,在這個前提下,他們希望郭嘉的兒子越多越好,這樣在繼承人的選擇上能夠從中選優。

    只可惜十年過去了,郭嘉只有兩個兒子,大喬腹中的胎兒是男是『女』,沒出生誰也不好揣測。

    對于達官顯貴而言,這樣的局面算得上人丁單薄了。

    不過郭嘉還年輕,他有的是時間等待更多的子孫出世。

    郭燁作為郭家的長公子,盡管是庶出,身份地位卻也顯赫超然。

    外人眼中,郭嘉對兩個兒子,顯然對郭瑾更加厚愛幾分。

    郭瑾一出生,郭嘉便給郭瑾定下了娃娃親,馬鈞的『女』兒馬清是郭嘉內定的兒媳,後來曹『操』派人來和親,郭嘉又給郭瑾添了兩個未來的妻妾。

    從這兩『門』親事來看,郭瑾受到郭嘉的青睞是遠高于郭燁,尤其是在與曹『操』和親這件事上,代表兩家友好的政治婚姻,不是誰都有資格和分量來充當代表,郭嘉用郭瑾作為代表,已經說明了一切。

    郭嘉對郭燁,一直懷有淡淡的歉疚。

    不是因為嫡庶之分,而是因為郭燁在出生之前,有胎死腹中的危險,那時郭嘉心中牽掛這個孩子的心情,十幾年後回想起來,仍然陣陣後怕,若沒有劉協的幫助,他不單單會失去一個紅顏知己,也就沒今天的郭燁。

    同時,郭燁出生後的日子里,也是郭嘉最艱苦難言的時期,蟄伏在太行山下的日子是一種煎熬,而這個孩子沒有與生俱來的榮華富貴,是在極為艱難的處境中與郭嘉一同走到今天,不管郭嘉是否認為孩子應該吃苦,他這個當爹的總覺得虧欠了郭燁很多很多。

    婚姻上的自由,郭嘉從郭瑾手上奪走,他沒有自作主張給郭燁定下親事,是希望把這一份自由留在郭燁的手中。

    長子的婚事不是小事,蔡琰口風稍有松動,整個成都的豪『門』貴『婦』也都頃刻得知,要給郭燁找一『門』親事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不光成都,但凡關注著上流權貴動態的人也都心思活泛起來。

    跟郭嘉沾親帶故絕對是關西權貴夢寐以求的事情,于是家中不管是直系還是旁系親戚,只要有適齡『女』子雲英未嫁,便托人前去郭府找蔡琰說媒。

    郭府每日『門』庭若市,三姑六嬸貴『婦』不厭其煩地帶著生辰八字來拜訪蔡琰,蔡琰也在為郭燁的親事『操』心,只是她並不做主,收下這些『女』方的資料後便微笑送客。

    甚至連很少返回成都的蔡邕都被人打擾,郭燁畢竟是他的外孫,他要是看中哪家『女』兒做孫媳,郭嘉不給他面子,郭燁肯定會尊重蔡邕的決定。

    只是年逾古稀的蔡邕心境愈發淡薄,尋常人家的孩子結親頂多講究個『門』當戶對,可郭嘉的兒子成親,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所以蔡邕閉『門』謝客,將送禮說媒的人全部拒之『門』外。

    此時在甄家的府中,甄儼與甄堯也在為這件事而商議。

    關中緩過元氣後飛速發展,甄豫待在長安數月都不回家一次,家中大小事,都是剩下的這兩兄弟在拿主意。

    如今的甄家是郭嘉治下可以算得上是名望地位屈居郭嘉之下的第二豪『門』,文,他們有二人在益州府位高權重。商,有甄豫這個金字招牌。親,郭嘉的正妻是甄家的長『女』,郭嘉的嫡子也是甄家的外甥。

    顯赫一時的甄家絕不是當年在河北號稱巨富的商賈之家能相提並論,曾幾何時郭嘉的承諾也兌現了,一榮俱榮。

    但家族想要長久昌盛下去,僅憑一時榮耀是不夠的,不光要在當代打拼,更要為下一代鋪路。

    甄儼『揉』著太陽『穴』,一副疲倦的模樣,他對待公事一向兢兢業業,這『抽』出空來與甄堯商議此事,也要勞神費心。

    “三弟,瑾公子與燁公子,你說主公將來會選誰?”

    身為臣子『私』下議論這種事情是忌諱,但是,甄家與郭瑾的關系,又讓甄家不可能置身事外靜觀其變。

    言不傳六耳,只要外人不知道就行。

    甄堯倒是一副輕松的姿態,手中把玩著一塊『玉』佩,輕笑道︰“我若是主公,只從瑾公子與燁公子二人中做選擇,毫無疑問,我選燁公子。”

    甄儼目『露』疑『惑』地盯著甄堯,沉聲問道︰“哦?理由呢?”

    其實益州文武都很默契地認為郭燁不可能繼承郭嘉的事業。

    原因有二,其一便是郭燁不是嫡子。其二,則是因為郭燁的年紀。

    如今的郭嘉正值壯年,以他的身體狀況,只要保持健康的生活習慣,起碼能活到六十歲,甚至更長一些,六十歲的郭嘉,郭燁也已經四十有余,再過些年,郭燁恐怕也年近半百,這樣的情況下,郭嘉在壽終正寢時『交』權,顯然會選擇年輕一些的子嗣。

    從這一點去考慮,郭瑾比郭燁有優勢,就是年輕幾歲光『陰』,卻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因素。

    除非郭嘉日後還有更加聰穎的兒子出現在大眾眼前,否則要從郭燁和郭瑾身上選擇,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郭瑾。

    甄堯目光投向別處,若有所思道︰“難道二哥看不出主公早已讓瑾公子失去了嗣位?假設主公日後傳位給瑾公子,而瑾公子的妻妾中又有曹『操』的『女』兒,兩位曹夫人若是誕下一兒半『女』,瑾公子的位再往下傳,萬一落在了這曹夫人所出的子嗣手上,主公嘔心瀝血打下的半壁江山,到頭來是身上流淌著姓曹血脈的人繼承了,別說主公站在九泉之下難以瞑目,你我恐怕都不甘心吧?”

    甄儼悚然一驚,瞪大眼楮,思考片刻後沉聲問道︰“可這曹氏兩『女』的婚事是主公親口為瑾公子答應下的,難道主公此時已經決定了嗣位的繼承人?”

    甄家兩兄弟都只是在猜,到底是不是,誰也說不準。

    甄堯聳聳肩,道︰“主公的心思,猜來猜去是庸人自擾,不管以後如何,眼下的燁公子,光憑人際關系,就遠勝瑾公子。二哥你看一看燁公子身邊都是什麼人?許儀,典滿,戲檢,張虎,張方,秦明等等,而瑾公子呢?他除了在百家學堂被一些志在詩書的子弟恭維敬佩,又有幾個真正出類拔萃的年輕人匯集在他身邊呢?”

    唉

    甄儼長長一嘆,道︰“瑾公子喜文厭武,的確很難融入燁公子的圈子,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呵呵

    甄堯輕笑數聲,目光忽然變得認真,望著甄儼道︰“二哥,我覺得這樣很好,不是那塊材料也沒有那個志向,就不要有不該有的野心。硬要去爭,硬要去搶,最後的下場,哼哼。瑾公子說到底也是你我兄弟的外甥,他能平安一生,你我應該感到欣慰,不過,二哥,有一句話我覺得是時候挑明了,假若十年後的瑾公子還是今天這般只會舞文『弄』墨,那甄家就永遠不要支持他,否則是自尋死路。”

    甄儼苦笑數聲道︰“在主公治下,當你我脫下官服後,還能怎樣支持瑾公子?我也明白這些道理,瑾公子真有心嗣位,除了靠自己,誰也幫不上,頂多也就是為他出謀劃策而已。”

    因取締了舉孝廉的取士之途,郭嘉治下的官員提拔升遷任免都不需要看高官的臉『色』,官員甄選,政績考核,為官任職,都是分開獨立的,互相沒有聯系,而之前的士族集團則是因權力沒有分工導致高官培養羽翼,最終形成政治力量龐大的閥閱,這種力量可以左右君主決策,郭嘉上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改變這個局面,不光是為了他的統治,也是為了日後著想。

    甄家勢大是在當代,一旦甄家在職的兩兄弟從官場退下,是否後繼有人要看甄家下一代自己的本事。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家族盛衰也不能只寄托在某一人身上,郭瑾將來能否維系甄家的榮耀,是一個必須『交』給時間來給出答案的問題。

    所以,甄家需要做更多的準備以防郭瑾將來無法上位。

    “主公正在著手燁公子的親事,我看,不如甄家也去與蔡夫人說一說,能親上加親,將來也有保障。”

    甄儼突然說道。

    甄堯一愣,沒明白過來,反問道︰“大哥的『女』兒還未滿五歲,二哥與我膝下皆無『女』兒,甄家即便想找出個人去給燁公子做妾,也沒有個合適的人哪。”

    郭燁是郭嘉與蔡琰的兒子,在血緣上和甄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甄儼望著甄堯,輕聲道︰“五妹雖稍稍年長于燁公子,不過五妹知書達理,錦城中頗有才『女』之名,不妨就為五妹去給說媒?”

    甄堯哭笑不得,指著甄儼問道︰“二哥,你清醒嗎?五妹是主公的什麼人?你難道忘了大妹是主公的妻?你這讓五妹嫁給燁公子,到頭來主公該怎麼稱呼五妹?五妹又怎麼面對大妹?這不是胡鬧嗎?”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8
第十四章  禁『奸』未萌

    帝王之家的倫理關系時常會挑戰道德底線,不管是先秦之前,還是秦漢之後,不少帝王在死後被曝光的宮廷秘辛中都有不少是遭到衛道士的口誅筆伐。

    霸佔兒媳,『私』通兄嫂,甚至母子『亂』倫等等丑聞都是不光彩且與道德相悖的行為。

    甄儼提議將甄宓嫁給郭燁,在倫理道德上的確有一些阻力,甄宓是甄姜的親妹妹,甄姜是郭嘉的正妻,郭燁是郭嘉的長子,甄宓若與郭燁成親,那麼郭嘉家人之間的關系會突然變得十分『混』『亂』。

    這一層阻礙,無非是輩分之間的因素,並沒有血緣和真正『亂』倫的事實,所以,甄儼認為以郭嘉的心『胸』,不至于將這層關系看得事關重大。

    錦城之內,年青一代子弟,兒郎之中是以典滿郭燁甘瑰等等新一代權貴子弟組成領軍人物,這一伙年輕人都在文采上沒什麼過人之處,但他們卻並不是飛鷹走狗整日無事生非的紈褲子弟,他們在城中轉悠,時常打抱不平,教訓其他豪『門』子弟,民間對這一個年輕小集體抱有好感,令他們名聲驟起。

    與之相應的是錦城之內最出名的年輕『女』子,則是甄宓。

    貌美似仙,氣若游龍,不但知書達理同時也文采斐然,遠近聞名的甄宓是成都青年一代最憧憬的才『女』。

    自甄宓十五歲那年開始,甄家每年都會拒絕數不清上『門』提親的人,以甄家今時地位,無需看人臉『色』,普通豪族,他們也瞧不上眼,而真正能讓甄家瞧上眼的家族,如今也只有郭家和秦家。

    士族出謀士,庶族出武將。

    即便郭嘉將益州士族一手顛覆,但甄儼和甄堯還是無法小覷曾經在益州有著不俗地位的秦家,至于典韋許褚,法正,張松等等家族,在甄家眼里,還真談不上主動去與他們攀親沾故。

    要讓甄儼和甄堯撇開家族未來發展去思考甄宓的幸福,這很難,對于每個有地位的家族而言,個人幸福往往都是最遙遠的空想。

    假如秦宓來給他的兒子秦明向甄家提親,甄儼和甄堯會立馬答應下來,只可惜秦宓投效郭嘉十年,從未做過一件真正為秦家謀取『私』利的事情,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更是秦宓避之不及,秦家子弟選擇的結親對象,充其量就是當地一些大姓家族的『女』兒,絕不會與郭嘉治下官員的兒『女』結親,這是秦宓執掌秦家以後不成文的規定,哪怕是『棒』打鴛鴦,秦宓也絕不網開一面。

    甄宓這樣有分量的籌碼,甄儼和甄堯希望用來為甄家得到最大的收益,現在,將甄宓嫁給郭燁,就是一件他們認為最好的投資。

    “好歹也試試吧,讓大妹去探探主公的口風,若主公不悅,那就作罷。”

    甄儼輕聲道。

    甄堯想了想,試試總沒有錯,也許郭嘉真不介意甄宓做他的兒媳,就算郭嘉反對,頂多也就是被拒絕而已。

    “那好吧,嗯,這件事先跟五妹打個招呼吧,若他有意中人,先讓她斷了這個念想。”

    兩兄弟喚來下人去後院中將甄宓請來,不多時,清純嫻靜氣質超逸的甄宓款款走來,仿若蓮步生『花』,顰笑動人。

    “二哥,三哥,喚小妹何事?”

    兩兄弟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片刻後,甄儼輕咳數聲,然後望著甄宓道︰“五妹,我與你三哥打算找人為你說『門』親事。”

    甄宓紅潤的臉龐白了幾分,淡淡的笑容凝固,語氣柔弱了些,問道︰“哪家?”

    “主公的長子,燁公子。”

    甄儼仔細觀察著甄宓的表情,發現她興致不高,甚至眼中浮現化不開的憂郁。

    該不會真被甄堯說中了吧?她難道真有意中人?

    甄堯也覺得甄宓的反應很奇怪。

    郭燁雖說天資平凡,但絕對是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繼承了郭嘉與蔡琰的長相俊秀,單論外表,郭燁稱得上美男子,內涵品質方面,看似樸實無華,但腳踏實地這麼多年,郭燁反而展現出一種務實與沉穩能當大任的形象。

    這錦城之中,年青一代的公子哥里,最受少『女』青睞的人物,顯然就是郭燁。

    甄宓比郭燁年長三四年,應該可以忽略掉這樣的年歲差距。

    嫁給郭燁,肯定要比嫁給其他貴公子更令人容易接受。

    但是甄宓一副憂愁的表情,這算個怎麼回事?

    不同意就反對,同意就點頭,兩頭都不是,卻又愁容滿面,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五妹,莫非你心有他屬?”

    甄堯一向不是個黑臉哥哥的形象,他親切的口氣會讓甄宓卸下心理防備。

    甄宓微微垂下腦袋,輕輕搖了搖。

    嗯?

    甄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繼續問道︰“那你究竟想不想嫁給燁公子?”

    找人去說媒,首先自家的『女』方要沒問題,不然男方同意了,這邊又反悔,豈不是自己鬧個大烏龍?

    突然抬起頭,甄宓眼神充滿憂慮,看著兩位哥哥,輕聲道︰“小妹,不能嫁燁公子。”

    甄儼皺起眉頭,反問︰“為何不能?你要是說不出個令人信服的理由,這件事就不能任你胡鬧。”

    個人利益在家族利益面前是微不足道,甄儼和甄堯的確也沒心狠到將親妹妹往火坑里推的地步,但是在他們眼中,能讓他們瞧上眼的人物,就算稱不上人中豪杰,但也絕不是敗類人渣。

    房中的氣氛有些緊張,甄儼『逼』視甄宓,甄堯目『露』無奈,甄宓換上了一副淡淡的神『色』望著兩位兄長,輕聲發言。

    “千乘之君無備,必有百乘之臣在其側,以徙其民而傾其國;萬乘之君無備,必有千乘之家在其側,以徙其威而傾其國。甄家今日地位,難道兩位兄長認為使君不會防範嗎?縱使兩位兄長對使君忠心耿耿,但甄家下一代呢?日後子孫的忠心,使君也會放心嗎?甄家已經不能再壯大下去了,否則必有滅頂之災!”

    死寂一般,甄儼和甄堯瞠目結舌。

    這一刻,猶如醍醐灌頂般,背後冷汗順流而下。

    甄宓微微側過身子,昂起下巴目視一旁,繼而說道︰“有國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貴其家;有道之君,不貴其臣。貴之富之,彼將代之。今時今日的郭使君,他的正妻是甄家長『女』,他的嫡子,是兄長的外甥,假若小妹再嫁給燁公子,敢問兩位兄長,使君還會對甄家一如既往信賴嗎?不管甄家作何設想,外人眼中,甄家是在走一條當年霍光走過的路,霍氏的下場,難道還不足以警示兄長嗎?”

    撇開霍光受漢武帝信任,對西漢政權的發展是利是弊,但有一點是必須肯定的,封建王朝中,霍氏作為外戚大權獨攬,並開創了“錄尚書事”這個先河,將三公分權的局面打破,甚至可以說,霍光在那時已經將皇權握在自己的手中,是無冕皇帝。

    郭嘉現在不是皇帝,但至少是一個有實無名的諸侯國君主!

    致使東漢政權崩潰的三股勢力,士族,外戚,閹黨到了今時今日,閹黨覆滅,外戚消亡,只剩下在各地苟延殘喘的士族。

    中原的士族,河北的士族,江南江東的士族,現在的日子都不好過。

    而在郭嘉治下,這三股勢力都不復存在,自然也要提防死灰復燃。

    甄家現在的榮耀已經達到了巔峰,是郭嘉能夠最大限度給予的一個高度,一步生死,一步盛衰,再進一步的話,郭嘉會怎麼做?甄家如果能夠承擔後果,可以放膽一試。

    甄儼和甄堯已經面『露』慘白之『色』。

    但甄宓的話還未說完。

    “治民者,禁『奸』于未萌,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之下禁其事。使君給瑾公子定下兩『門』親事,其中一『門』便是與曹『操』和親,兩位兄長難道還看不穿使君的用意嗎?瑾公子雖是嫡子,卻已經失去了嗣位的資格,使君這是在警告甄家,不要再得寸進尺了,若兩位兄長執意還要將甄家推向高處,只怕甄家日後會摔得粉身碎骨。高處不勝寒,甄家眼下要做的是低調,不但不能與使君子嗣結親,甚至甄家都不能與尋常豪『門』聯姻。兩位兄長,其實你們身邊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神『色』淡淡的甄宓說完之後望著兩位兄長,沒有人知道她平靜的表情下是一顆緊張的心,她最擔憂的是兩位兄長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

    甄儼與甄堯四目相對,各自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甄堯自嘲一笑道︰“五妹一言驚醒夢中人,我明白了,你去吧,今日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甄宓淡淡一笑,行禮告退。

    待她走後,甄儼忽然問道︰“你說五妹是不是在恐嚇你我?她會不會是不想嫁給燁公子,所以轉彎抹角地讓你我放棄這個想法?”

    甄堯拋了拋手中的『玉』佩,輕笑道︰“我看八成是,不過五妹所言不無道理,甄家還是低調行事吧,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要是一直處在外間聚焦的高度,對甄家是禍不是福。”

    甄儼苦笑搖頭︰“這個五妹啊……”

    出了房間走過拐角處,甄宓忽然捂著『胸』口靠住房『門』,眸泛流韻,霞飛雙頰,壓下躁動的心跳,甄宓長長舒了口氣。

    “還好哥哥上當了……使君……”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9
第十五章  表里不一

    說媒的人踏破了郭府的『門』檻,一連數日下來,蔡琰也頂不住這蜂擁而至且接連不斷的媒人。

    事情其實並不復雜,到了這個時候,蔡琰想干脆地做個決斷,于是將郭燁喚來,當面詢問他的意思。

    坐在房中的蔡琰沒有珠光寶氣的閃耀,僅僅是雍容端莊的靜雅。

    郭燁跪坐在蔡琰面前,神情溫和,也瞧不出他究竟對成親之事的態度。

    “燁兒,你娘是心甘情願嫁給了你的父親,雖說如此,但此彼一時,那時你父親是天下公敵,榮華富貴是遙不可及,我委身于你父親,至少沒有人會詬病你娘對你父親的心意。而眼下,你作為郭家的長子,身份地位想必你也能從周圍形形『色』『色』人物對你的態度瞧出端倪,有人怕郭家,有人敬,有人媚,有人騙,有人恨,這個時候,很難分辨出他人的心意究竟是否真誠,這成百上千來家中想要做媒的人,不管『女』兒家的才情才氣相貌品德如何,至少是有九成是懷著巴結郭家的目的,娘是想告訴你,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選擇妻妾的對象,都不能僅憑喜好,最好的是能找一個真心真意為你著想的人,不過患難方能見真情,郭家眼下如日中天,想要在磨難中『洞』察人心,恐怕也沒有機會。”

    郭燁認真地聆听蔡琰訴說,話音落下,他開口道︰“孩兒謹記娘親教誨,這幾日孩兒也在想成親之事,思來想去,孩兒發覺或許還不是時候成家,四海不平,『亂』世不休,這動『蕩』的日子還不知要持續多久,孩兒心中所願是長大『成』人為父親分憂解勞,每日要去軍營習武『操』練,還要去賈先生那里听教學習,若此時成家,恐難再心無旁騖,家中瑣事也會令孩兒分神,所以,如若娘親與父親能暫且擱下此事,再過幾年等孩兒學有所成之時,會盡快成親。”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郭燁提出推遲成親,他本人是沒有任何底氣的,如果郭嘉和蔡琰執意要讓他成家,那他肯定沒有道理再推脫。

    蔡琰只有他這個孩子,早點看到他成家立業,做母親的自然會感到欣慰,現在不想強迫他,但也要有個盼頭。

    “那燁兒你打算何時成親呢?至少也要讓娘心里有個底吧?”

    郭燁想了想之後,低頭輕聲道︰“待孩兒雙十行過冠禮,就盡快成親,那時還要勞煩娘親多費神。”

    二十……

    也就是五六年後。

    蔡琰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後揚起一個微笑,對郭燁道︰“既然你已有打算,娘也不多費『唇』舌了。”

    “謝謝娘體諒。孩兒告退。”

    郭燁行禮起身,離開房中。

    望著他的背影,蔡琰感嘆道︰“燁兒,連成親之事,你都要學他嗎?”

    輕輕一笑,蔡琰微微搖頭。

    郭嘉當年的處境,根本沒法和現在的郭燁相提並論。

    不管是天下大勢的環境,還是自身地位資本。

    達官顯貴子弟一般十五便成家,十幾年前的郭嘉想成親也沒那個資本和心思,畢竟正值天下紛『亂』驟起的初期。

    南部越雋夷王高定想要與郭嘉劃界而治,但是沒有得到郭嘉積極的回應,反而將他的使者全部殺掉。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在郭嘉眼中,越雋夷王與他『交』戰根本算不上國與國。

    不是你自封一個王,就代表你有王的權力與地位。

    高定這種人物,即便是王,也是佔山為王的賊王。

    要是郭嘉與他正式談判,或是向他妥協,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越雋夷王龜縮在越雋郡,又因寒冬大雪的緣故,郭嘉的軍隊不得不暫且退回瀘水北面,待來年開『春』再征伐南部,而在這個休戰的期間,郭嘉希望他對南部的“寬恕”會傳達到每一個南部百姓的耳中,這樣,高定會眾叛親離,太平軍去剿滅高定也會事半功倍。

    冬去『春』來,大地回暖,太平軍又一次踏上討伐南部叛軍的征程。

    與此同時,郭嘉卻在府中後院的涼亭中自斟自飲,一壺茶沒過多長時間便已下去大半。

    後院忙碌,人影匆匆,進進出出的產房中時不時會傳來令人心顫的叫聲。

    大喬臨盆在即,郭嘉這個大男人肯定不好去攙和,其他的妻妾都在房內房外緊張地等待,而郭嘉卻坐在了涼亭之中,看起來似乎沒心沒肺一點兒也不著急。

    這個時代,因為醫療水平的低下,哪怕是大戶人家生孩子,嬰兒出生,十個起碼有三個是活不了多久,最常見病死的嬰兒便是得的“驚風”。

    郭嘉能提供的幫助,僅僅是一些簡單的消毒手段,避免讓母嬰在生產出生時受到感染。

    “你的夫人正在慘叫,你即將有一個孩子出世,為什麼你還能這麼鎮定地在這里?難道對她們真的不在乎嗎?”

    祝融很不理解郭嘉現在的姿態。

    郭嘉表情不變,默不作聲。

    他不必向祝融解釋什麼。

    緊張關切不代表要上躥下跳如無頭的蒼蠅『亂』沖『亂』撞,不給別人添麻煩,不去加重別人緊張的情緒,就是最好的幫忙。

    “咦?天很熱嗎?為何你鼻梁上這麼多汗珠?”祝融好似發現新大陸一般湊到郭嘉面前,盯著他臉上的汗珠十分詫異。

    郭嘉伸手一『摸』,還真是一手汗。

    心靜自然涼,反之亦然。

    “呵呵,或許是衣裳穿厚了。”郭嘉避開祝融的目光,拿起茶杯又想一口飲下,結果斜倒在嘴邊的茶杯里,已經沒有了一滴水。

    “原來你是表里不一,心里一定在牽掛你的夫人吧。”

    祝融算是瞧出來了,郭嘉表面上鎮定,實際上心里肯定慌『亂』不已。

    放下茶杯,望著祝融頗有幾分得『色』的神情,郭嘉不以為意,目光低垂,淡淡道︰“難道有錯嗎?或者,這又有什麼可笑的?”

    祝融一愣,慌忙擺手,斜扎的馬尾辮左右晃『蕩』,她急切地說道︰“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認為你太虛偽,既然關心就說出來,既然牽掛就用行動去傳達你的心意,為什麼要坐在這里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敢愛敢恨,率『性』而為,或許這就是邊疆『女』子最真實的寫照。

    郭嘉提起茶壺倒水,倒了六分茶壺已然見底,放下茶壺後,郭嘉手指輕輕撫摩杯身,悠悠道︰“祝融,你做事不計後果,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不能。”

    郭嘉意簡言駭,不需要再多的解釋。

    他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如果慌了,郭府就會不得安寧。

    祝融朝產房忙碌的景象望去,幽幽道︰“她一定很想知道你的心情,如果她知道你在為她緊張,不論多大的苦,都一定會咬牙堅持過去。”

    “她知道。”

    郭嘉將半杯茶一飲而下。

    在他心中,感情不是嘴上說出來的,不是對著天空高喊有多麼愛你便真的情深似海,他的妻妾在他心中分量有輕重,一碗水端平那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才做得到。

    大喬跟他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從黃巾之『亂』到如今官渡之後,彼此不需要去試探心意,不需要心有靈犀,相濡以沫的基礎已經讓雙方不用言語也能心領神會。

    “生了生了,是個小公子。恭喜夫人,恭喜夫人……”

    接生的穩婆歡天喜地地跑出房間,嬰兒的啼哭也讓壓抑已久的後院陷入『浪』『潮』般的歡笑中。

    呼

    郭嘉如釋重負般長出口氣,起身向產房走去。

    祝融望著郭嘉的背影,嘟著嘴想半天也沒有頭緒,郭嘉在她眼中是虛偽的人,但仿佛這個虛偽是理智並且善意的外表。

    新生的嬰兒能活三天,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俗稱“喜三”,因為這個時代新生嬰兒的死亡率實在是太驚人了。

    在“喜三”之後還有滿月,畢竟嬰兒活三天還不算令人放心,到了滿月則是更大的喜事。

    “喜三”本應大擺筵席宴請賓客,但郭嘉只是低調地在府中擺了家宴,算是比平常隆重和喜慶了一些。

    產後的大喬身體還有些虛弱,臉上始終掛著淺淡蒼白的笑意,不但有著幾分母『性』光輝,還有幾分柔弱的病態美。

    這第三個兒子,郭嘉給他起名為郭煜,取意閃耀。

    懷里抱著剛出生的兒子,大喬飯量很小,硬是被郭嘉強迫多吃了很多滋補的食物才算罷休。

    慶賀的喜悅彌漫在飯桌之間,只有小喬一邊替姐姐感到高興,一邊又扁著嘴在桌下面不斷『騷』擾郭嘉。

    “嗯?”

    郭嘉扭頭看見小喬幽怨的眼神,也有幾分無可奈何。

    小喬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欲』哭無淚。

    “姐姐們都有孩子了,就妾身沒有,夫君,你,你偏心。”

    小喬壓低著話音在郭嘉身旁埋怨起來。

    郭嘉實在頭疼不已,生孩子不是使勁就能行的事情啊。

    搔了搔小喬的手心,郭嘉偏頭在她耳邊喃喃幾句後,小喬一臉通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狐疑又隱含期待地望了望郭嘉,小喬不明白,生孩子一定要在『露』天『花』園中嗎?

    一家人其樂融融時,郭燁忽然站起身來到郭嘉面前,一臉鄭重地說道︰“孩兒有一事請父親應允。”

    郭嘉見他這麼認真的表情,意外地問道︰“何事?”

    “孩兒想從軍入伍,哪怕做一名馬前卒也行。”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0
第十六章  又是荊州

    郭燁想要從軍入伍的事情,郭嘉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也沒有拒絕,只是回了一句斟酌幾日。

    英雄不問出處,草莽之中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名將名士比比皆是,只不過郭嘉還是覺得郭燁年紀太小了。

    所幸的是眼下除了討伐高定外,郭嘉治下並無戰事,而郭燁即便從軍,也不是今天報道,明天就奔赴前線。

    郭嘉的考量,只是在于有沒有必要讓郭燁去當兵而已,如果是在軍營里僅僅吃苦,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郭煜的滿月酒倒是十分鋪張,成都文武悉數到場,賓客盡歡。

    滿月之後,郭嘉帶著大喬母子向峨眉山而去,一來是去天師宮還個願,二來是給郭煜求一道平安符。

    這些年天師宮名聲在外,周邊百姓求神祈福都會來天師宮,大戶人家想要驅邪避凶,也都會請天師宮的道士來做法事。

    郭嘉十年前驅趕出境的佛『門』弟子偶爾也會不開眼的跑回來傳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郭嘉對禿驢沒好感,先禮後兵也算仁至義盡,再發現的,直接抓走與一些立功贖罪的犯人一同做苦工,修水利修路等等。

    這一次前往峨眉山,郭嘉特意叫上了賈詡。

    他與賈詡共乘一輛馬車,家眷在另外的馬車中。

    “文和,燁兒想去軍中歷練,你認為如何?”

    晃晃悠悠的郭嘉靠窗而坐,他帶上賈詡其實就是想問一問賈詡的意見,雖說知子莫若父,但這些年賈詡對郭燁言傳身教,對郭燁的了解肯定不在郭嘉之下,何況賈詡是郭燁的師長,問一問他的意見,至少是個可供參考的資料。

    郭燁想去投軍的事情,賈詡並不知情,『摸』著胡須,賈詡思考一陣後忽然輕笑道︰“燁公子看來眼光長遠了不少。”

    郭嘉一听,凝眸思索片刻,也『露』出了笑容,道︰“這孩子,還真是想的夠遠。”

    太平軍在南部的戰事正如火如荼,郭燁投軍不可能被派去踏上南部的戰場,而他現在想要投軍,多半的心思是希望在郭嘉征伐西北的時候能出一份力。

    平常習武與在軍營當兵是截然不同,當兵肯定不是僅僅靠武力,軍陣『操』演,令行禁止,方方面面都是有條令限定,郭燁的打算,是想用近幾年的時間來熟悉軍營,融入軍隊之中,為幾年後郭嘉收服西北的戰爭而做準備。

    行軍打仗事關生死,理論知識再強,也是紙上談兵,沒有真正身臨其境,就沒有發言權。

    賈詡欣賞郭燁的一點,就是郭燁腳踏實地,著重實踐而不是空談,要想去打仗,就先拿出將士的姿態,不因身份地位而請求郭嘉破格任命。

    “主公意下如何?”

    賈詡並沒有明確表態支持與否,反而問起了郭嘉。

    沉思一陣,郭嘉開口道︰“如果是瑾兒開口,我會覺得他華而不實,是想嘩眾取寵,肯定不會同意。不過是燁兒主動請纓,我難以決斷,文和啊,我認為一個人應該在他最適合的舞台上發揮才干,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沒有發現應該將燁兒擺在什麼位置上,或者說,他以後應該是走哪條路,我看不透。”

    將來的郭燁是文是武,郭嘉看不透,說不好听點的就是,論文,他不出眾,論武,他也不出眾,好似中庸吧,實際上又比平常人都強上一點。

    賈詡笑道︰“主公未免心急了些,燁公子還年輕,不妨多給他些時間,他想從軍是件好事,總比待在家中墨守成規要強,也是時候讓燁公子真正開開眼界,瞧一瞧外面的世界了。”

    郭嘉點點頭,覺得有些道理。

    拒絕郭燁的提議,無非就是讓他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去軍營里吃點苦,如果夠資格,將來再考慮讓不讓他上戰場。

    靠著車廂的郭嘉昂著下巴望向上方,突然悠悠問道︰“文和,袁紹一病不起,身心沉淪,恐命不久矣。五年之內,曹『操』將一統中原與河北,與此同時,我也要將西北,南部,整個益州乃至關西收入囊中,關東與關西的對峙之勢愈演愈烈,如若出現那樣的局面,我的第一目標應該是誰?”

    沒趕上官渡之戰,算不得郭嘉大意,一直以來張燕在益州就是為了提防南蠻,來五萬,來十萬,都可以輕而易舉化解,可偏偏來了聲勢滔天的二十萬大軍,才致使郭嘉不得已而撤軍,西北的局勢也在郭嘉掌握之中,他準備出兵東進之時,關中那時留下嚴顏提領兩萬兵馬,就是提防韓遂。

    到頭來,韓遂踏入馬超的屬地,馬超率軍返回後,韓遂立即撤軍,兩家和解。

    這倒無關輕重,韓遂反復無常,馬超初生牛犢怎斗得過造反專業戶這樣的老狐狸。

    踏平南部休養一段時間後,郭嘉就要開始謀劃西北,不管是馬超還是韓遂,他都沒放在眼中,一統關西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郭嘉所思所想的問題是在收服西北後,他的戰略重心應該在南還是在北。

    在南則是要打荊州,而荊州劉表有兵馬二十萬,郭嘉如果擁軍不足五十萬,恐怕去打荊州也會為他人做嫁。

    在北則意味著要與曹『操』直接對抗,東西兩大梟雄先分出高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勝者吞並對方的屬地,而後距離一統天下也就不遠了。

    晃悠的車廂內陷入短暫的寂靜之後,賈詡開口道︰“曹『操』如若一統河北,將坐擁天下七州屬地,冀,青,幽,並,兗,豫,徐,加上部分的司州,他的屬地已然是半壁江山,城池屬地,錢糧兵馬都在主公之上,而曹『操』在吞並河北的時候肯定會提防主公從函谷關出兵,若不能奇襲,主公出關東進只會勞民傷財,而曹『操』要攻打主公,也非易事,關中有雄關便能令曹『操』寸步難進,所以,曹『操』在一統山東之後,極有可能會將目光投向南方,半壁江山再加上荊州揚州,他只需與主公消耗下去,便能一統天下。”

    基本的大局,郭嘉對賈詡的見解深以為然。

    蜀漢和東吳打不過曹魏,可以分開來看,蜀漢的錢糧兵馬甚至還不到曹魏的一半,諸葛亮哪怕是神人,面對曹魏在關中的防守戰略也只能束手無策,東吳和曹魏也打得天崩地裂,只可惜東吳也跟曹魏耗不起,打仗打仗,打得就是錢糧人口。

    錢糧人口多,兵馬就多,戰後恢復的就快,補充資源也快。

    “不管如何,關中首先不能丟。”

    賈詡做出了第一個結論。

    假如郭嘉把關中丟了,也就意味著他和曹『操』的綜合實力對比越來越大,而起這樣的差距會隨著時間推移而遞增。

    “如果沒了關中,我還是直接上表朝廷俯首稱臣罷了。”

    郭嘉閉目沉聲道。

    袁紹有一副好牌,河北四州富饒,兵多將廣,但袁紹還真能『浪』費了這手好牌,那麼多兵馬不分兵席卷中原,反而要和曹『操』在官渡對峙,郭嘉眼中,這就和打牌用四個二把倆王帶出去沒區別,好牌都『浪』費了,剩下也就等著輸。

    郭嘉手里最大的牌,就是關中。

    不論從戰略位置還是對綜合實力的影響,關中都是重中之重,這張大牌是決定郭嘉還能不能逐鹿天下的底牌!

    秦國一統,劉邦稱帝,都是在關西靜觀外敵打得你死我活,消耗殆盡之後,他們再伺機席卷中原。

    而現在郭嘉的處境,和之前兩位開國之君有了很大不同,因為曹『操』即將一統中原與河北,荊州劉表與江東孫權,顯然不可能對曹『操』構成威脅。

    “若無變故,五至八年的時間後,曹『操』將更加強盛,主公也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那時,決定天下走勢的,將是荊州。”

    賈詡面無表情地說完,郭嘉閉目聆听,半晌後才冷聲道︰“荊州,荊州,永遠是荊州!”

    冷酷的表情忽然一緩,郭嘉忽然問道︰“文和是否能猜到江東孫權對荊州是何態度?”

    賈詡脫口而出︰“朝思暮想。”

    哈哈哈哈

    郭嘉放聲大笑。

    剛才他忽然想到,孫權繼位,那麼有一個不肯為孫策效勞的人應該已經出仕了。

    魯肅!

    這對主臣的一番榻上對話,其中就有魯肅向孫權建議的策略。

    取荊州,竟長江之所極以抗曹『操』,至于魯肅是否還會跟孫權建言入西川奪益州,哼哼,郭嘉很好奇。

    “主公,曹『操』若謀荊州,主公可趁機從函谷關出兵。曹『操』若先攻主公,則主公用關中做餌拖住曹『操』,趁勢順江直下席卷荊州。”

    賈詡又將話題繞了回來。

    一南一北,賈詡的計策無非是根據曹『操』的動向而應變,曹『操』去打荊州,郭嘉就打中原,曹『操』打關中,郭嘉拖住曹『操』去打荊州。

    這個計策有個前提,就是荊州有抵抗能力,不可能被一戰而下。

    但是郭嘉卻睜開眼反問道︰“如果劉表死了呢?”

    賈詡被問得一愣。

    誰能知道劉表什麼時候死?

    如果劉表真是個長壽星,哪怕年近半百再活個三四十年,也不算太稀奇。

    “劉表若在十年內壽終正寢,恐怕荊州對曹『操』而言是唾手可得。”

    賈詡皺眉不已。

    原因很簡單,荊襄世族絕不可能投效郭嘉,而沒有雄主上位的話,顯然投靠曹『操』比投靠郭嘉要劃算,覆巢之危,荊襄世族沒有膽氣與曹『操』誓死一戰,賈詡明白,富貴集于一身的豪族士族,九成九的人都是貪生怕死。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0
第十七章  白雲蒼狗

    因只是一個平常的日子,來到天師宮祈福拜神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順著階梯而上,郭嘉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騷』『亂』,沒有大張旗鼓驅趕百姓的行為,郭嘉攙著懷抱嬰兒的大喬上山而去,兩旁有親衛夾道開路。

    山高路險,踏上階梯,有百姓發覺郭嘉的到來,不管認識不認識郭嘉,都會自動讓開路閃到一邊,生怕沖撞阻礙了這豪『門』權貴遭到無妄之災。

    眼看即將來到山半腰的天師宮,大喬在郭嘉攙扶下忽然道︰“誒?夫君,前面那不是吳姑娘嗎?”

    窈窕倩影近在眼前,與郭嘉夫『婦』只有不到十步的距離,或許是大喬的聲音傳入了吳莧的耳中,衣著平凡手持一個包裹的她疑『惑』地扭過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在『侍』衛護衛下的郭嘉與大喬,吳莧一陣頭暈目眩,陡峭的角度令她突然失去重心,失足下跌。

    呼

    『精』神有幾分恍惚的吳莧被人抱住,『迷』糊地昂起臉,發現自己靠在郭嘉的『胸』口,而郭嘉如釋重負地舒出口氣。

    “早就跟左老道說過在這階梯邊上修個扶手,每次都用求道之路需要心誠的理由搪塞,這麼高摔下去,不鬧出人命才怪。”

    望著巍峨入雲的天師宮,郭嘉深感無奈,這去天師宮的數百階梯太過驚險,稍有不慎跌落下去肯定是非死即傷,每年這里都會發生一些意外,但左慈偏偏不肯在這條路上再建一條供人把撫的石扶手。

    “吳姑娘,不要緊吧?從這里上山,千萬不要回頭,尤其是恐高之人。”

    郭嘉將吳莧從懷中推開扶好,關切地詢問了一句。

    抱著郭煜的大喬也走了過來,驚魂未定地望著吳莧,問︰“沒事吧?還有一小段路,就讓夫君扶著你上去,不然萬一有個好歹,後果不堪設想。”

    吳莧退後一步,垂下腦袋微微搖了搖,細聲細語地給郭嘉道了聲謝。

    三人一同上山,天師宮『門』口道童認出了郭嘉,立即小跑回道觀中稟報左慈和于吉。

    左慈和于吉得知後立馬出『門』來迎,結果笑容滿面的兩個老道迎來的是郭嘉劈頭蓋臉的臭罵。

    “你們兩個老道,也該為百姓想一想吧?來來來,你們站『門』口朝下看一看,就這麼俯視半個時辰,你不頭暈摔下去,就當我是在無理取鬧。年輕人也有懼高的,年長者就更不用說了,『腿』腳不靈活的萬一磕磕絆絆從這山道上滾下去,來你們這道觀究竟是求福還是遭難啊?”

    左慈和于吉一臉尷尬。

    他們不肯建一個便利的上山設施,冠冕堂皇的解釋自然是求道不易,想讓外人來這里有苦盡甘來的心態轉變,要是直白一些說,無非就是營造一種飄渺的環境,加深普通百姓對這里的敬畏視覺感。

    “小太公說的是,貧道過些日子就著手讓弟子去『操』辦此事。”

    郭嘉以前心平氣和提過這件事,左慈搪塞過去,現在郭嘉舊事重提而且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情,左慈總不能再敷衍下去。

    于吉帶著大喬與吳莧去做法事,郭嘉則跟著左慈進了宮觀偏堂听左慈講道。

    祈福還願的大喬與吳莧十分虔誠,不敢對冥冥飄渺的神明有絲毫不敬,于吉不管是裝神『弄』鬼還是真有其事,反正一場法事做下來雖不驚天動地,卻也令人心中敬畏更加濃重。

    于吉有模有樣地施了法,加持了祝福的平安符送到大喬手上,大喬笑顏如『花』,將平安符用紅繩穿起來掛在了郭煜的脖子上,低頭在熟睡中的嬰孩額頭輕輕一『吻』。

    吳莧有些羨慕地望著大喬,于吉遞給了她兩道平安符,她將其中一個『交』給大喬,柔聲道︰“小妹此來是想給煜公子求個福氣,沒想到和姐姐不期而遇,這道平安符,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大喬伸手接過,也掛在了郭煜的身上,溫和地望著吳莧道︰“吳姑娘有心了。我替這個孩子謝謝你的一片心意。”

    吳莧搖了搖頭,拿起她隨身的包裹向外走去,大喬還要留下等于吉做下一場專『門』為郭煜祈福的法事。

    哈啊……

    郭嘉盤『腿』坐在宮觀內,仙風道骨的左慈一派高人風範在講經論道。

    “順本『性』而變化,即順道而行也;立身于不同之中,游神于大同之境,則合于大道也……嗯?小太公若是困乏,不如去客房稍作休息?”

    左慈瞧見郭嘉興致不高也不在意,反正郭嘉一向听道時都是這般意興闌珊的模樣。

    郭嘉伸伸懶腰,看看天『色』,午時剛過,他困倒是不困,只是腹中有些饑餓。

    “休息就不必了,左老道,安排一桌小菜,我也好久沒有與你暢飲了。”

    左慈咧嘴一笑,立馬下去準備。

    在堂中的郭嘉站起身,剛想走出去在外面轉一轉,忽然瞧見吳莧抱著包裹站在『門』邊。

    “吳姑娘是來找左老道的嗎?他去後院了,不如我幫你將他找來?”

    吳莧低著頭,懷抱一個包裹,兩條『玉』臂微微顫抖,郭嘉看不到的臉龐已經滲出了汗珠。

    “使,使君,這,這是小妹親手做的衣裳,希望,希望使君能收下,若是不合使君心意,那,那就丟掉。”

    吳莧捧著包裹呈遞在郭嘉面前,腦袋仍舊垂著,甚至已經有汗珠滴了下來。

    她本來打算在來往天師宮後便前往成都,借大喬之手將這件耗費她半年時間的衣裳送給郭嘉,但是今天的偶然相遇,讓她頭一次鼓起勇氣站在了郭嘉的面前。

    看到她緊張僵硬的動作,郭嘉心中微微一嘆,突然又想起了上山時抱住她的感覺,柔若無骨,幽香撲鼻。

    伸手接過那包裹,郭嘉柔聲道︰“多謝吳姑娘的美意。”

    心頭一塊大石落下,吳莧始終不敢看郭嘉一眼,柔聲道別後便轉身離去,腳步輕快,背影婀娜。

    傍晚下山後,郭嘉沒有與賈詡同乘一輛馬車,與大喬在馬車中相對而坐,大喬發現了郭嘉手上拿著的包裹,顯然就是吳莧白日手中所拿之物。

    “夫君不打開看看?”

    大喬話外有意地笑道。

    郭嘉面對『腿』上的包裹,臉『色』忽然有些凝重,抬起頭來嚴肅地望著大喬,問道︰“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我的『女』人會用一種期待的神情鼓勵我去沾『花』惹草?你是這樣,文姬也是這樣,姜兒更是時常在我耳邊提起道兒與脫兒,為什麼?難道你們就真的希望我妻妾成群嗎?”

    大喬沒有料到郭嘉會是這般鄭重的模樣,迎著郭嘉的目光,大喬柔聲道︰“名士鄭玄曾言︰『婦』德,貞順也。夫君是妾身及姐妹的天,以今日夫君身份地位,妾身及姐妹幾人心中首先想到的是郭家,妻妾成群?妾身不敢苟同,袁紹有多少妻妾?曹『操』有多少妻妾?郭家香火旺盛是家『門』之幸,但自夫君成家後,十多年才只有這點兒血脈,妾身與姐妹們生怕郭家後代子孫人丁單薄,難道夫君不應該為家『門』而多娶幾房妾『侍』嗎?倘若將來後繼無人,妾身及姐妹們豈不是郭家的罪人?”

    封建禮教害死人。

    郭嘉發覺自己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

    這個時代是階級禮教統治人心的時代,不是思想開放追求自由無束的時代。

    人權從一開始便沒有平等一說,從人身自由到思想枷鎖,男與『女』,高與低,從來就沒有對等可言。

    『女』子嫁給男人便是附庸,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力,而不嫉妒則是『婦』德中很重要的一條,一個充滿嫉妒心與爭寵的『女』人往往會遭來世間非議與抨擊。

    從另一個角度而言,能給夫家帶來旺盛的香火,能讓夫家子孫滿堂家庭和睦,則是這個時代『女』人最大的功勞。

    自由對等的愛情觀甚至連非主流都稱不上,一心一意的男人叫痴情,有人贊揚有人敬佩,卻絕不會成為教條典範在這個時代豎立起來。

    “夫君,吳姑娘的一片真情,妾身很感動,也不希望夫君錯過了她,若她這樣的『女』子只能孤獨一生,妾身會心疼。”

    大喬望著郭嘉,開誠布公。

    納妾,納一個和兩個,沒區別,反正一妻多妾是理所應當,當了婊子沒必要背著貞節牌坊到處張揚。

    郭嘉納妾與否往往是發自內心,面對吳莧的心意,郭嘉有些動搖,數面之緣留下的印象,吳莧總給郭嘉一種單純清麗的感覺。

    她沉默寡言,也未必蕙質蘭心,但這一次親手送給郭嘉一件衣裳,似乎讓郭嘉的心弦微微顫動。

    那一刻,他就好像是回到了前生,面對的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表白心意一般的純潔。

    打開包裹,是一件手工『精』美的淺白袖袍,衣裳之上,有一道平安符。

    “原來另一道是給夫君的。”

    大喬望見那平安符,若有所思。

    吳莧只求了兩道平安符,一道給了郭煜,一道給了郭嘉。

    將平安符拿在手中,郭嘉靠著車廂閉上眼楮,沉默了許久之後輕聲道︰“待吳懿回來,我要和他談一談了。”

    大喬『露』出溫美的笑容。

    但她並不知道,此刻閉著眼楮的郭嘉內心正做著『激』烈掙扎。

    人生如棋,白雲蒼狗。自天下大『亂』到今日,死于非命的人已經不可計數,郭嘉立志成就霸業,該卑鄙的時候,該犧牲某人幸福的時候,或許,真不應該心軟。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0
第十八章  無當飛軍

    討伐高定的戰事從年初開『春』到秋季落幕才正式收尾。

    張燕的四萬兵馬加上郭嘉派去三員大將一位軍師的三萬兵馬,一共七萬將士,不但擊潰了孟獲率領的十萬南蠻,還深入越雋郡西南部,將龜縮防守周旋求生的高定十萬大軍一網打盡,在建安六年的秋天,益州南部叛『亂』悉數平定,郭嘉這個益州牧真真正正地有名有實。

    這一場戰事中,太平軍傷亡近三萬,若是敵攻我守,或許傷亡頂多一萬,但畢竟是深入南部,在越雋夷王高定熟悉的地域中作戰,兼又是主攻,這個傷亡數字郭嘉還是可以接受的。

    勝負之數,郭嘉早已『胸』有成竹,太平軍無論從戰力還是裝備,都遠勝于敵,盡管是敵眾我寡的先期對比,但綜合實力更強大的一方必然是太平軍。

    凱旋的軍隊受到全城百姓的夾道歡迎,郭嘉親率文武出城相迎。

    在百姓眼中,現在的太平軍戰無不勝,天下雖還是諸侯割據的局面,可益州百姓的日子一直太平無事,又有強大的君主作為保護者,他們擁戴郭嘉的統治的確是發自內心。

    迎接的場面宏大,鼓瑟齊鳴,沸沸揚揚的百姓在道路兩旁人頭攢動,就是為了一睹馬上將軍的風采,年輕的孩子尤其崇拜太平軍中鼎鼎大名的虎痴許褚,能一睹他的相貌都要作為談資炫耀些日子。

    郭嘉率眾出城,領餃在文武之前,負手而立,待返城的軍隊越來越近後,只見張燕翻身下馬來到郭嘉面前拱手抱拳道︰“稟報主公,越雋賊王高定已被戮尸梟首,首級懸掛在越雋治所城『門』口,賊軍或死或降,听候主公發落。”

    “飛燕哪,以往你總抱怨說無仗可打,這一回平南部用了近一年時間,在外吃了不少苦吧?呵呵,我已在城中設下宴席,只待你等返回便開宴慶功!”

    郭嘉親切地撫住張燕的手,目光投向張燕身後表情『激』動不已的鄧芝,這個年輕小伙子臉上掛著風霜,一年來的征戰,讓他看起來有了幾分滄桑,成熟不少。

    或許軍中地位而言,許褚應在張燕之上,但此次討伐南部叛軍,張燕是主角,許褚是郭嘉派去的援手,因此在回城的第一時刻,與郭嘉對話的是張燕,許褚,嚴顏,龐統,吳懿都要排在後面。

    幾位外出征戰的將領加上衣裝一塵不染的龐統紛紛下馬,來到郭嘉面前復命,郭嘉逐個寒暄幾句後站在了許褚面前。

    有時候郭嘉覺得許褚不管多少歲,都像是一個大男孩,因為他藏不住心事。

    看他死氣沉沉的臉『色』,郭嘉不問也知道許褚為何會如此。

    “多少將士陣亡?”

    郭嘉低聲問道。

    許褚其實早已看慣了死亡,只不過不管經歷多少次,心里就是十分壓抑。

    “近八千。”

    許褚悶聲道。

    郭嘉拍拍他的肩,道︰“想哭想醉都行,但不能消沉。”

    有時郭嘉也很無奈,許褚的兵往往都是傷亡最大的一塊,給他五千,一場仗打完,能葬去三千多,給他一萬,一年不到的時間,又只剩下兩千。

    傷亡這種事情難以避免,而許褚帶兵就是講究一個勇猛無畏,他所部傷亡大,可每次打仗沖鋒陷陣在最前的就是他的部隊,斬將殺敵數人頭算功勞,最大的還是他的部隊。

    郭嘉不用去看戰報都能料到,許褚麾下一萬兵馬陣亡八千,起碼也殺敵三萬。

    平定南部對郭嘉的統治政權有著里程碑式的意義,不光是正式將整個益州握于掌中,同時從地圖上去看,他的屬地擴張之後,長江上游到關中都是他的勢力版圖,一統關西只剩下西北涼州。

    這一年風調雨順收獲頗豐,加上又打了勝仗,郭嘉下令益州全境減免一季的稅賦,對百姓而言等同比往年多了兩三成的收入,剛納入郭嘉統治的南部則在這個惠民政策下感受到郭嘉的恩惠。

    往後的步伐肯定是在新的一年里提拔選舉官吏去南部上任,將統治政權完全落實到一郡一縣。

    在成都內大擺宴席,郭嘉與文武百官縱情暢飲,張燕是這場勝仗的主角,同僚與他頻頻敬酒,場面十分熱烈,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郭嘉忽然來到許褚的身邊坐下,許褚舉著酒杯就朝郭嘉一敬,二人滿飲杯中酒。

    “仲康,瞧瞧那一位,你還認識嗎?”

    順著郭嘉的目光,許褚朝文官所在的席位望去,發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雄壯男子。

    “呦,那不是南蠻孟獲嗎?俺听說他歸順了主公,可怎麼坐在
    許褚和孟獲在戰場上有過『交』鋒,自然一眼認出。

    郭嘉胳膊搭在許褚肩上,輕笑道︰“我讓他br />
    許褚扭過頭來望著郭嘉,說實話,比腦筋,他不見得比孟獲強多少,許褚一向有自知之明,他是把破冰的刀,主人是郭嘉,郭嘉讓他砍哪兒,他就砍哪兒,絕不猶豫。

    “俺也教不了他什麼學問啊,
    郭嘉嘴角上翹,反問許褚︰“難道仲康認為我指望他這半吊子學出個經天緯地的學識?只要他明白大是大非,不要遇事腦子一片空白,別人說什麼都當真話听,我就放心了。說句實話,軍中能鎮住他的人多得是,可他已經來投效我了,總不能再給他個下馬威吧?你和他『交』過手,听說他對你很服氣,以後就跟著你,一來是我給他一個『交』代,二來仲康身邊也多個能用的人。”

    許褚大概听明白了。

    但眉頭皺了起來。

    “可俺這軍中都是漢人,俺總不能直接讓他當個校尉吧?俺可沒心思為了他一個人再專『門』『弄』個比武,太麻煩了。”

    這種事情也好理解,太平軍打敗了南蠻部隊,孟獲嚴格來說是降將,把他安排在許褚麾下,如果當一個小兵,孟獲不甘,如果讓孟獲當軍官,將士不甘,兩頭為難。

    郭嘉拍拍許褚的肩,玩味道︰“我何時讓仲康難做過了?”

    許褚狐疑地望著郭嘉,反問︰“難道主公有法子?”

    郭嘉輕笑一聲,道︰“嗨,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實不相瞞,孟獲不單單是一個人來投效,他還有很多族人都願加入太平軍,這里面不光有南蠻勇士還有夷族青壯年子,他們對攻城拔寨不在行,平原野戰也非所長,不過,在山地的環境下,他們的作戰能力非尋常人能比。打仗嘛,天然環境誰也預料不到,我意組建一支新軍,『交』由仲康來統領,這支部隊名為無當飛軍,若遇山林環境,這支部隊將是決定成敗的關鍵,不知仲康意下如何?你若不願也無妨,我另尋他人來統領。”

    許褚提起酒壺先給郭嘉滿上,自己也再滿上,和郭嘉又一同飲下後,許褚歪著頭望郭嘉,好氣又好笑地道︰“主公都把話說這份上了,俺要是不從,豈不是不知好歹?再說,主公知道俺一定會答應,還說什麼另尋他人,哼哼,這是『激』將啊。”

    哈哈哈

    郭嘉昂頭大笑,實際上他很肯定許褚會接下這個差事。

    典韋有虎衛,是步卒翹楚,甘寧先有銀翎飛騎,現任水軍大都督,張遼有破騎兵的弩兵以及死士營,高順有攻無不克的陷陣營,許褚也想統領一支戰斗特點突出的軍隊,現在,總算有了機會。

    無當飛軍。

    不管戰力究竟如何,好歹也算是有名號的一支部隊。

    豐富的兵種,多樣的部隊搭配,才能讓郭嘉更加從容地面對任何意想不到的局面,不管是天然還是人為的,他不可能只靠一個兵種打天下。

    從許褚身邊起身離開,郭嘉又走到了旁邊吳懿的桌前坐下。

    吳懿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論資歷和『私』『交』,他顯然比不上許褚典韋甘寧等人與郭嘉的關系,而郭嘉對許褚那般親切,從另一面也是在體現許褚的地位。

    “子遠,我敬你一杯。”

    吳懿發愣,郭嘉親自給他斟滿酒,二人一飲而下。

    “多謝主公。”

    他顯得有些恪守規矩,郭嘉放下架子坐在他身邊,實際上不希望听他謝來謝去的話。

    “子遠,我有一事想征詢你的意見。”

    郭嘉忽然開口道。

    吳懿不明所以,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令妹已過『花』信年華,青『春』易逝,紅顏易老,終身大事若再耽擱幾年,她可就是半老徐娘,若真如此,豈不是一樁憾事?我有意納吳姑娘為妾,不知子遠意下如何?”

    長兄如父,吳家現在的話事人是吳懿,郭嘉要開口提親,肯定是當著吳懿的面。

    當啷

    吳懿的酒杯跌落桌上,他有些惶恐地別開視線,聲音發顫卻很堅決地說道︰“此事,請主公恕罪,末將早對舍妹有過承諾,不干涉其終身大事,若舍妹不願,末將便不能答應主公。”

    沒料到他的反應如此之大,而他嘴里的話也讓郭嘉有些意外。

    不把吳莧作為籌碼來發展家族事業,的確是一件讓郭嘉難以置信的事情。

    也許郭嘉忘了,吳懿曾經委曲求全答應了劉焉,吳莧曾與劉焉子嗣有婚約,這一次,吳懿不會做出同樣的決定,哪怕郭嘉遷怒于他。

    “那請子遠回去問一問吳姑娘吧,若她不願,我不會強求,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1
第十九章  囂張跋扈

    吳懿心事重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飲酒比較克制,絕不醉倒。

    醉眼惺忪喝得滿面通紅的吳班跟在吳懿身邊,口若懸河地稱贊著自家兄弟。

    南部的勝仗意義深遠,但凡參與這場戰事的軍官都得到了非常高的獎賞。

    深夜的街頭,吳懿忽然駐足轉身,望著臉上掛著幾分憨傻笑容的吳班,沉聲道︰“主公有意納小妹為妾,此事,你如何看?”

    張大嘴巴吐著酒氣的吳班目瞪口呆,像是被定了身一樣動彈不得,好半天才合上流著口水的嘴巴,拍拍臉頰甩甩腦袋,好似清醒幾分後湊到吳懿身邊,紅著眼低聲問道︰“此事當真?”

    吳懿目『露』憂『色』地點了點頭。

    呆滯的表情突然一變,吳班咧嘴展現一個笑臉,卻沒有笑出聲。

    “此是好事啊!”

    吳班的口氣帶著顯而易見的驚喜。

    吳家是跟著劉焉入蜀,因劉焉打壓益州豪強,自然是對自己的親信更加器重,吳家那時如日中天,眼看經營下去就是益州一等權貴,卻沒料到郭嘉橫空出世,吳家隨著劉焉的覆亡而衰落,幸好郭嘉不計前嫌,仍舊啟用吳懿,但就地位而言,吳家在益州實權者的階級中,肯定比不上最開始追隨郭嘉的那一部分文武。

    說實在一些,文官中,戲志才,徐庶,秦宓,甄家,這些都是排在金字塔最上層的,武將中,甘寧,張遼,典韋,許褚,蕭家,高順,周泰,張燕,這些才是讓普通豪『門』仰望的人物。

    不過這些都是眼下,十年後,二十年後,也許就會是另一番光景,因為權力的分化,即便如今站在頂峰之上只屈居郭嘉之下的文武位高權重,可他們不可能利用職權為自家培養羽翼與後繼力量,下一代的上位,仍舊是靠真才實干,郭嘉的統治策略是不斷更新換代,今日的權貴也只因家族某人的才干受到器重,日後涌現出更多出類拔萃的才士後,長江後『浪』推前『浪』,新人自然換舊人。

    吳懿想要在郭嘉這個時代更進一步真的很難,因為壓在他頭上,壓在吳家頭上的人物即便不是天下奇才,卻也是人中翹楚之輩,吳懿的本事,吳班的本事,加起來也未必高超到哪里去。

    而現在,吳家有了機會,不去奢望與甘寧張遼這些人物一爭高下,至少平起平坐或許還有可能。

    用一個家族『女』子提升家族地位,是一筆怎麼看都非常劃算甚至白賺的買賣。

    吳懿抬頭望著朦朧的月『色』,吳班現在這個反應,他仿佛看到了當年劉焉向他提親時的他自己。

    在經歷過一場大起大落,人生起伏的磨礪讓吳懿看淡了很多,也從權力『欲』望中掙脫出來,他是一個有自尊的男人,自然也夢想著揚名立萬流芳百世,更希望家『門』顯赫子孫『蒙』蔭,但他更樂于用自己的雙手來實現,而不是犧牲家人,用一場『交』易來換取虛偽的榮耀。

    “唉,此事我不『欲』強求小妹,一切,由她做主。”

    吳懿邁步前行,吳班愣神片刻後追上他,邊走邊在他耳邊提醒道︰“若小妹不肯,難道兄要回絕主公?若主公不悅,今後吳家……”

    吳懿頭也不回,輕聲道︰“如果主公真如你口中所言,那主公如何成就今日基業?”

    面對郭嘉的提親時,吳懿第一個念頭是不能拒絕,可是事後冷靜下來後他發覺,其實即便他拒絕了郭嘉,也不會遭來後難,如果郭嘉是這樣以權壓人的君主,那他身邊不可能匯聚這麼多的人才。

    這件事應該用平常心來看待,僅僅是男歡『女』愛,僅僅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追求而已。

    吳家在成都,但吳莧卻居住在桃源村,兩日後,她才從桃源村趕回了成都。

    脫去鎧甲換上一身瀟灑的錦袍,吳懿一派儒雅坐在堂中。

    吳莧回家後第一時間來到堂中拜見吳懿,風塵僕僕的她嫻靜大方,進了堂中後給吳懿行禮,之後開口問道︰“大哥派人送信來給小妹,究竟何事?”

    家里的事,吳莧從不參與,而她這個年紀,能讓吳懿將她特意叫回來商量的,無非就是婚事。

    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吳莧靜待吳懿揭開謎底。

    果不其然,吳懿沉默一陣後開口道︰“主公有意納你為妾,我喚小妹歸家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這件事,小妹無須心有顧慮,成與不成的決定權,都在你手中。”

    吳莧瞠目結舌,呆呆地望著吳懿。

    看到她這幅表情,吳懿自以為理解了她的答復,揮揮手道︰“既然小妹不願,那我明日親自去給主公一個回復,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主公通情達理,不會因你的拒絕而遷怒吳家,好了,小妹若無事在身,不妨在家中多住幾日,先去洗去風塵休息休息吧。”

    “誒?大哥,我,我,我……”

    吳莧忽然臉『色』一變,又紅又白,羞澀驚喜的神『色』『混』在一起,極為復雜。

    急得跺了跺腳,吳莧低下頭捏著自己的衣角來回『揉』搓,有些話,始終是她開不了口。

    吳懿把話說的這麼直白,她盡管已經二十五六,卻還是不能不顧矜持吐『露』心事。

    嗯?

    剛拿起書卷的吳懿又放了下來,看著吳莧那一副糾結為難低著頭的模樣,盯了半天,直到瞧見她從脖根到耳邊都一片紅潤後才後知後覺。

    “原來小妹早已心儀主公啊?”

    口無遮攔的吳懿輕笑出聲。

    笑自己一點兒不了解小妹的心意,也笑自己瞻前顧後只是瞎擔心。

    吳莧沒有理會吳懿的調笑,這種玩笑胡攪蠻纏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尷尬,她垂著腦袋低聲道︰“請大哥回復使君,就說,就說小妹願嫁。”

    話音一落,吳莧扭身就小跑著離開了現場。

    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局面,吳懿也不用有顧慮,反倒可以用欣喜的情緒面對郭嘉,至少吳莧的終身大事有了著落,他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陽光明媚的午後,郭嘉正在府中後院陪著甄姜,庭院里有甄姜數年來細心照料的『花』『花』草草,她沒什麼嗜好,唯一就是喜歡『花』,益州能跟郭府打上『交』道的人物每年都會送些名貴『花』草來府中給甄夫人。

    百『花』盛開時,這里的景『色』極為賞心悅目,但百『花』凋零,又是一番悲涼蕭索的景致。

    甄姜蹲在『花』草前,哼著小曲心情極好,盡管郭嘉就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但這種時候,她就有著說不出的甜蜜,哪怕是面對鮮『花』凋謝的場景。

    “爹爹,有位吳將軍來拜見爹爹。”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跑而來,郭嘉順勢蹲下叫她抱起,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後笑問道︰“盈盈怎麼知道的?”

    “娘親告訴我的。娘還說了讓我轉告爹爹後離開,不能打擾爹爹。快放我下來,我要走了。”

    郭盈在郭嘉懷中掙扎一番後被放下,又像是一陣風似地跑了回去。

    站起身抹了把額頭上細微的汗珠,甄姜笑著對郭嘉說道︰“很奇怪,盈盈跟她娘一點兒也不像,在夫君面前從不撒嬌,活潑起來風風火火的,有時調皮就連瑾兒也時常頭疼不已。”

    郭嘉從甄姜手中拿過手帕,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汗珠,微笑道︰“我看『挺』好,或許她沒有繼承她娘淑『女』的一面,反而繼承了我小時候好動的『毛』病。”

    “呵呵呵,那她將來要嫁人肯定也會讓夫君頭疼的。夫君有正事要談,妾身先告退。”

    風姿卓越的貴『婦』給了郭嘉一個風情萬種的眼神後便邁著優雅的步伐離去。

    郭嘉站在庭院中,待吳懿到來,郭嘉伸手一請,二人邊走邊聊。

    吳懿本以為他帶來的回復會讓郭嘉高興一陣,但是郭嘉僅僅是一笑而過,並沒有『露』出太過驚喜的表情。

    “子遠,我有一事想要讓你辦,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擔當這份任務。”

    郭嘉目光仰視,淡然似雲。

    吳懿一愣,表情從輕松轉為鄭重,表態道︰“末將願為主公殫『精』竭力,力所能及之事必全力以赴,若末將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必會竭盡全力試一試。”

    郭嘉將目光投向吳懿,輕聲道︰“那好,我希望你今後跋扈一些,囂張一些,目中無人一些。你能做到嗎?”

    吳懿目瞪口呆,思維完全跟郭嘉的話對不上。

    “主公,你,你說什麼?”

    “你沒听清楚?”

    郭嘉反問,不溫不火。

    吳懿驚疑不定,郭嘉的話,他肯定沒有听錯一個字。

    “可是,為什麼呢?”

    囂張跋扈沒有對錯之分,也沒有律法規定不允許。

    但是這畢竟是一個不討喜的姿態,久而久之會影響內部團結。

    郭嘉一只手搭在了吳懿肩上,靠近他的臉龐,如今不但俊郎還帶著幾分成熟的面孔呈現在吳懿眼前。

    “子遠,我要你今後與甘寧,許褚,張遼,高順,典韋,張燕等將劃清界限,職權上,你現在受到甘寧節制,但態度上,你要與他們不相上下。”

    吳懿始終還是想不透郭嘉的打算。

    即便郭嘉是真的對麾下哪個將領不放心了,可也絕不可能讓吳懿一下子和軍中主將們都暗地里翻臉。

    這個差事很難很重,尤其對吳懿而言,稍有不慎,或許將來會遭到毀滅『性』打擊。

    郭嘉『私』下授意,便是要吳懿忍辱負重。

    囂張跋扈到了吳懿這個地位和身份層次的人而言,已經不能用膚淺的耀武揚威來體現,更多的是一種姿態,是在關鍵時刻的話語權。

    吳懿要好好想一想郭嘉的目的,揣摩一下郭嘉的用意,但是現在,他面臨抉擇必須給出郭嘉一個明確的答復。

    “末將遵命。”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1
第二十章  生死不棄

    吳懿沒有得到郭嘉詳細的解釋,僅僅是接下了一份任務,究竟郭嘉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吳懿要自己去揣摩,而且很可能要『花』數年時間都未必能『洞』悉。

    郭嘉親自向吳懿提親的事情在府中不是秘密,蔡琰得知吳懿上『門』求見郭嘉而且是一臉喜『色』後便猜到吳家那邊的回復是什麼。

    在吳懿走後,蔡琰出現在了庭院中,來到郭嘉面前開『門』見山問道︰“為什麼?夫君恐怕另有用意吧?”

    郭嘉蹲下身摘了朵還未凋謝的『花』『插』在蔡琰頭上,左瞧右看一番後,伸手摟住她的腰肢,在庭中漫步。

    “算是吧。”

    蔡琰斜靠著郭嘉的肩膀,她這一次真的不懂郭嘉的做法。

    郭嘉要納妾,排在吳莧前面的人多得是,而郭嘉又和吳莧過往沒有太深的『交』集,郭嘉更不可能用一見鐘情來作為理由納妾。

    當看到吳懿神『色』凝重地離開後,蔡琰心里就覺得郭嘉這一次要納吳莧為妾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夫君難道有難言之隱?”

    蔡琰神『色』鄭重,郭嘉反倒輕松地笑了起來,摟著她的手輕輕捅了捅她腋下肋骨處,蔡琰反『射』『性』地朝郭嘉懷里一縮,抬起頭有些無奈地白了郭嘉一眼。

    “我能有什麼難言之隱?『色』『欲』燻心了唄,瞧見人家姑娘如蜜桃成熟時,就心懷不軌了唄。”

    蔡琰扭著頭凝視郭嘉,盯了半天後嗔道︰“哼哼,夫君年輕十歲或年老二十歲,用這個說辭妾身還真會相信,現在嘛,夫君只在說笑。”

    轉身擁著蔡琰,郭嘉輕聲嘆道︰“我也不瞞你,我想做一個局,這個局也許要謀劃十年,二十年,做成了,受益無窮,做不成,或許會犧牲掉吳家。”

    心思玲瓏的蔡琰依偎在郭嘉懷中細細一想,恍然大悟。

    “夫君是要無形中提升吳家的分量?吳姑娘只是達成這個局面的棋子?”

    郭嘉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蔡琰昂起臉,看到郭嘉略顯憂郁的臉『色』,疑聲問道︰“夫君是心中有愧?”

    郭嘉反問︰“難道我應該漠視她的幸福?”

    蔡琰撲哧一笑,搖頭也反問道︰“夫君既沒有強迫吳姑娘,同時也是吳家主動答應,大喬曾說吳姑娘對夫君可是憧憬已久,此事不論夫君作何想法,至少吳姑娘是達成夙願,她的幸福,就是來到夫君的身邊,要妾身來說,是夫君犧牲了『色』相呢。”

    被蔡琰用兩手捏著臉頰,郭嘉臉型變幻,蔡琰樂此不疲,郭嘉有幾分無奈道︰“這樣想倒也對,只要她開心,或許就不會是一個悲劇結局。”

    “那夫君到底喜歡不喜歡她呢?娶她進『門』又會不會冷落了她呢?”

    蔡琰『揉』著郭嘉的臉,笑意玩味。

    郭嘉出神地思考起來。

    他不會問自己愛誰或愛誰多一點這種無聊問題,到了現在,對他而言或許只有喜歡和漠視兩種態度。

    吳莧啊。

    那個清純如雪的『女』子。

    郭嘉肯定不會反感,若是她在身邊,也做不到視若無睹。

    “哼哼,媳『婦』兒,你倒是真敢用力啊,我掐你試試,我這臉上要是一青一腫的,你肯定要百倍償還。”

    郭嘉低下頭狠狠『吻』住蔡琰的雙『唇』,兩額相抵,四目相對,郭嘉忽然道︰“冬天的時候去長安泡溫泉吧?”

    蔡琰面『露』微笑,悠悠道︰“夫君的話,妾身怎敢不听?就是不知夫君想在溫泉池子里做什麼。”

    放開蔡琰,郭嘉長吐出口氣,眯著眼楮笑道︰“你就繼續這樣『誘』『惑』我吧,總有一天,我要走上荒『淫』無道那條路,都是你害的。”

    蔡琰挽住郭嘉的胳膊,抿嘴笑道︰“夫君可真會說笑,這成都里的高『門』大戶,起碼都有七八位妻妾,夫君即便把吳姑娘娶進『門』,也才六個,距離荒『淫』無道還遠呢。”

    繼續散步,郭嘉道︰“你懂什麼?娶一千個丑八怪有什麼用?我的媳『婦』兒可是萬里挑一,我娶了你,是天賜之福。我又娶了姜兒,已經是天下男人羨慕不已的『艷』福,我再娶了貂蟬,大小喬,這肯定是人神共憤的福氣啊……”

    笑得前仰後合的蔡琰依偎在郭嘉身邊,二人在庭中漫步,歡笑聲一直在持續……

    之前,郭嘉的妻妾不算多,所以婚娶之事都會得到各方關注,如果郭嘉是一個一心一意只有一個老婆的君主,他的手下也會擔憂,這不同于劉表四旬左右孤身入荊州的局面,畢竟劉表是漢臣,而且年歲也那麼大,荊襄世族只需要劉表做一個標志來提領荊州,郭嘉作為君主是不能與劉表同日而語,子嗣旺盛是一個不光郭嘉,連麾下文武都會喜聞樂見的局面。

    不過到了今天,郭嘉有三個兒子,五位妻妾,他再納妾,引起的反應不會太大。

    只是郭嘉治下的人會對吳家有一個新的認識,臣還是臣,卻已經跟君主沾親帶故,地位截然不同。

    納妾的婚事很低調,隨意挑選了個黃道吉日便完成了典禮。

    往來賓客點到即止,沒有過度的歡慶場面出現。

    孤身坐在房中的吳莧一身喜紅婚服,白淨清柔的臉龐浮現出一種恍惚的神情。

    或許這一天對她而言,從前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但是在實現的一天到來後,她又有一種措手不及亦真亦假的感覺。

    她本在七八年前就嫁做人『婦』,嫁人的心理準備早就妥當,可嫁給郭嘉,是她只敢偷偷想一想的奢望。

    曾經滄海難為水。

    這麼多年,她的身邊不乏猛烈追求的年輕俊彥,只可惜她都瞧不上眼。

    填滿心靈的人影是那個親切友善的年輕君主。

    有一種『女』人不願遷就現實,不願在情感上妥協,不想在被迫付出的處境中接受男人。

    吳莧看起來很柔弱,但她已經不能用一種得過且過勉強湊合的心態去面對感情,從那一天她想要獻身給郭嘉解救吳懿卻最終被郭嘉風趣的調笑驚嚇後,她在情感上再也無法後退一步委曲求全。

    房『門』被人推開,郭嘉走了進來,吳莧抬頭望向郭嘉,一雙帶著痴『迷』的雙眼仍舊無法確定眼前之人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

    來到『床』邊坐下,郭嘉輕柔地握住她的手,綿綿軟軟,柔若無骨。

    “我有五位妻妾,現在卻還糟蹋你,我有時也覺得自己是個人渣,不過人就是這樣,能克制所有『欲』望的是聖人,被七情六『欲』所左右的,才是真實的人。我如果是個普通人,能娶一個妻妾就已經非常難得,可我偏偏是現在這樣的身份地位,我有這樣的權力去釋放心中的『欲』望,不管旁人心里是羨慕我還是臭罵我,吳莧,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一輩子都是,到死那一天,你與我會合葬在一起,做鬼也在一起。”

    啪嗒啪嗒

    晶瑩的淚珠順著光潔的臉龐滑落,吳莧落淚無聲。

    郭嘉伸手撫在她的臉上,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梨『花』帶雨的吳莧眼眸微闔,不敢與郭嘉對視。

    “如果你現在後悔,我只能將你困在我的府中,除此之外,我不會踫你。”

    夸張的說,郭嘉納吳莧為妾,不光他的治下所有人都知道,關注郭嘉的其他諸侯也會得到消息,要是這會兒吳莧後悔,郭嘉肯定不可能自己打臉把她休了,只能表面維持著關系,實際形同陌路。

    吳莧反握住郭嘉的手掌,淚珠不斷滑落,嬌柔的面孔忽然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溫美而令人沉醉。

    “妾身盼這一天很久很久了,能听到夫君所說與妾身生死不棄,妾身很感動,想要停止這哭哭啼啼的行為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勾起她的下巴,郭嘉俯身『吻』了下去。

    良久『唇』分,郭嘉望著神『色』『迷』離羞澀不堪的吳莧,微笑道︰“這樣,就不哭了。”

    吳莧一愣,發覺眼中淚水在郭嘉親『吻』自己的那一刻息止,而現在,心如鹿撞,怦跳加速的感覺讓她幾乎窒息。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郭嘉將她擁入懷中,再次『吻』住她的雙『唇』。

    身體摩擦,解開她的衣裳,郭嘉的動作一點兒也不生疏。

    吳莧環抱著郭嘉的脖子,一面熟悉著郭嘉這『激』烈而令她沉醉其中的親『吻』,一面又閉著眼楮配合郭嘉將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去。

    衣衫盡去,『裸』裎相對,吳莧突然被郭嘉推倒,仰躺在『床』上,郭嘉雙手支撐在她腦袋兩側,俯視著她,久久沒有動作。

    或許是欣賞她一絲不掛後美妙的,或許是在刻意讓她『露』出那種羞澀躲閃的嬌媚之『色』。

    吳莧羞得幾乎落淚,郭嘉就在她的上方,她只能偏過頭緊閉著雙眼,想要讓郭嘉結束這種令她不知該如何應付的場面,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又過了一段沉默的時間,吳莧終于忍不住了,扭過頭來睜開雙眼,發現郭嘉正直勾勾地盯著她『胸』腹的部位,吳莧掩住前『胸』夾著雙『腿』羞怯道︰“夫君,你究竟想做什麼?”

    周公之禮,吳莧知道一些,男俯『女』仰,天覆地載。

    郭嘉突然俯下身輕輕壓在她身上,柔軟的觸感幾乎令他放開所有重量融入其中。

    “我怕,壓壞了你。”

    吳莧整個人都好似柔若無骨,擁抱著她的時候郭嘉就感覺出來。

    他還真怕自己一旦『欲』罷不能不考慮她能否承受便瘋狂壓迫她的身體。

    吳莧羞急『欲』哭地問道︰“那,那怎麼辦?”

    郭嘉俯身抱著她一轉,自己躺在了下面,讓吳莧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樣,就行。”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2
第二十一章三公隕落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

    南部悉數平定,來年的科舉已上了日程,郭嘉率軍北上,在南部平定後,郭嘉在益州已經完全解決了內部顧慮,可以調轉槍頭只朝外敵。

    甘寧被郭嘉從漢中征調回來率銀翎飛騎隨他北上,目的十分明確,就是要在接下來一個時期內將西北作為戰略目標。

    坐在馬車內的郭嘉穿的十分暖和,卻偶爾會打幾個冷顫,時不時都有冷風會從他衣袖領口竄入。

    “盈兒,別總是掀簾子,車內熱氣都跑光了。”

    小喬作勢要把郭盈從車內窗口下抱到懷里,卻被小丫頭靈活地躲開了。

    此次北上長安,郭嘉帶了小喬,蔡琰,吳莧和女兒郭盈。

    興許是頭一次出遠門,郭盈安分不下來,趴在車窗掀開簾子遙望遠方,大地蒼茫,秦嶺蜿蜒起伏的輪廓遙遙可見,銀光雪亮,別有一番景致,讓初次見到這個場景的郭盈大聲感嘆。

    從車窗探出腦袋望著景色,郭盈忽然低頭瞧見馬車兩旁隨行的將士中有個熟悉的身影。

    小胳膊揮舞起來,郭盈朝著那人大聲喊叫起來︰“大哥!大哥!”

    穿著普通兵卒裝束的郭燁很無奈地朝郭盈擠了擠眼,希望她能別這麼引人注目,尤其是別讓他也跟著受到關注。

    郭盈還在打招呼,卻被人從內抱了回去,小喬將她牢牢擁在懷里,低頭道︰“盈兒,記住啊,燁兒現在是一個小卒,千萬別纏著他。”

    跟郭燁一同入伍的還有許儀,典滿,甘瑰,其中典滿被提拔的最快,現在已經是個小都統,就連郭燁許儀甘瑰三人都得听命于典滿。

    這一次北上除了甘寧率銀翎飛騎外,還有吳懿帶領一萬新軍,郭燁幾人就在新軍之列。

    披著大氅在車的郭嘉有時對上躥下跳一刻也靜不下來的郭盈很頭疼,不過更多還是會心一笑,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雪漫長安,冷風寒冽,這些並沒有影響迎接郭嘉到來排場的盛大。

    在成都,夾道相迎郭嘉的大多是百姓,而長安,更多的是恨不得能把自家閨女都倒貼給郭嘉的豪門大戶。

    關中在恢復,在朝著往日輝煌的道路上重建,回歸關中的百姓們生活安定下來,經過一兩年的積蓄也朝著富足的方向邁進,這些都是促進商業繁榮的基礎,相互關聯得益的商賈自然是益州商會,長安被規劃出來的商業街幾乎是益州商會在壟斷,這也是一時的局面,日後人口增多,消費需求的加大,益州商會想要繼續壟斷也有心無力,那時必然會有四面八方的商人來到長安做買賣。

    徐庶,法正,張遼,以及這兩年在長安被一路提拔上來的張既一字排開在長安南門迎接郭嘉,道路兩旁,大多是益州豪族的代表人物。

    長安近在眼前,郭嘉將懷里的郭盈輕輕抱到蔡琰懷里,這丫頭一路上鬧騰也終于累了,在郭嘉懷里睡了半天還沒醒來。

    走下馬車拉了拉大氅的細帶,郭嘉邁步來到眾人面前,文武行禮,豪族們也齊聲問候,這樣的場面十年前或許還能滿足一下郭嘉的虛榮心,現在反而有些覺得流于表面浪費人力物力。

    “進城吧,大冬天的在這里受涼,誰再受寒生病的反倒是我的不是。”

    徐庶左,張遼右,左右跟隨著郭嘉一同入城。

    來到長安府衙,郭嘉脫去大氅,直接來到主位上坐下,盡管是坐馬車,可一路顛簸也讓他有幾分勞累。

    “先把最近長安方方面面的政事說一說吧,揀重點,詳細的文書我稍後再看。”

    郭嘉斜靠坐著,閉著眼楮聆听。

    出列給郭嘉回復的人是張既,他是寒門出身的關中人,郭嘉打入關中,關中士族豪族基本都跑去許昌抱曹操的大腿,而曹操特意征召過張既,張既卻沒有去許昌赴任,反而留在了關中,他是一個人才,但郭嘉沒有破格提拔他,從科舉脫穎而出到幾年時間里逐步升遷成為徐庶治理關中的左膀右臂,靠的都是他勤懇務實的工作成效。

    張既匯報完好半晌,郭嘉一動不動在主位上斜靠著,閉著雙眼的樣子像是睡著了一樣。

    張既朝徐庶望去,眼神似乎在問該怎麼辦?

    徐庶出列小聲喚道︰“主公,主公。”

    “我在思考。元直啊,關中還要多少年才能真正成為我的助力?”

    郭嘉仍舊閉著眼楮。

    關中現在達到了一個自給自足的狀態,不需要郭嘉從益州運送糧草來維持,可郭嘉要的是一個能夠給他提供糧草,提供兵源的關中,否則他要從函谷關出兵東進,戰爭軍需都從益州運過來,消耗是難以估量的巨大。

    徐庶不敢夸口,關中能不能快速發展,最大的因素是人口,有更多的人口,才有更多的產出,有更多的兵源。

    “至少,三年。”

    輕聲一嘆。

    郭嘉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無奈。

    如果當年不是袁紹來打關中,或許關中的恢復發展會快很多。

    “主公此次北上,難道是想揮軍東進?”

    張遼試探性地問道。

    南部平定了,西北的韓遂和馬超不值一提,郭嘉在益州沒了後顧之憂,張遼以為郭嘉冬天北上,是想在春天出兵東征。

    “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先收拾了西北再說吧。”

    郭嘉的話讓在場幾人先是一愣,而後表情錯愕。

    也許誰也沒想到郭嘉會用這樣粗俗的形容話語。

    “那主公此次是準備討伐韓遂和馬超?”

    徐庶腦子運轉起來,這個時候,郭嘉的實力想打韓遂和馬超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但是打仗就意味著消耗,積攢了幾年的儲備若是消耗七八,等同又要重頭再來。

    “暗中備戰吧,兩年之內如果西北局勢沒有變故,我再直接收服西北,若期間韓遂與馬超讓我有可趁之機,那就趁勢一舉拿下。”

    公事暫告段落,郭嘉與徐庶張遼敘敘舊,而後便也耽誤他們辦公。

    這一點郭嘉一向很自覺,他很討厭別人圍著他轉。

    重臨驪山,這一次算是郭嘉帶著家人來這里過冬度假。

    天然溫泉中,郭嘉泡在其中十分愜意,三位美妾洗盡鉛華素顏朝天,自然美呈現出的姿色足以傾倒世人。

    啪嗒啪嗒

    在水中也安分不下來的郭盈拍著水花死死抱著郭嘉的胳膊,朝他道︰“爹爹,教我游水。”

    星光熠熠的月色下,郭嘉本來想享受這難得的時光,卻沒想到郭盈又讓他頭疼起來。

    吳莧來到郭嘉身邊,溫柔地撫摸郭盈的小臉,柔聲道︰“盈兒,我來教你如何?”

    郭盈腦袋一偏,就抱著郭嘉的胳膊不撒手,搖頭道︰“不,我就要爹爹教。”

    在不遠處靠著岸邊的蔡琰和小喬露出揶揄笑容,看到吳莧無功而返後,蔡琰道︰“盈兒就是這樣喜歡纏著夫君,妹妹不必介懷。”

    小喬和蔡琰都有自知之明,知道這會兒誰去勸郭盈都沒效果,吳莧算是踫壁之後有了經驗,下次絕對不會試圖在這樣情況下挺身而出。

    水池不深,但足以淹沒郭盈的頭頂,郭嘉將她平放在水面,一邊給她講解游泳姿勢的要領,一邊盡力維持著她身體的平衡。

    霧氣昭昭的溫泉水池中,郭嘉看著剛學會游泳就不斷撲打水花樂極忘形的郭盈,忽然有一種成就感在心頭涌出。

    ……

    過冬之後,郭嘉並沒有返回益州,繼續留在了長安。

    許多人猜測這是郭嘉要將治所遷到長安的一個信號。

    成都現在雖然比長安繁華,但成都不可能具有長安那般大漢西都的政治意義與地位,郭嘉要逐鹿中原,成都也比不上長安的戰略地位,從郭嘉打入關中那天開始,就有不少人已經推斷郭嘉終有一天會將統治中心放在長安。

    袁家還沒正式退出歷史舞台,曹操也沒有越過河北一步,郭嘉一直待在長安,總會有人誤解為郭嘉在整軍備戰出關東征。

    五月下旬,郭嘉正在府中與張既商議著下半年在關中投入水利建設的計劃,這一塊的投入會耗費人力物力,而效果也不是立竿見影的,往往要數年才會有質的飛躍。

    張既提議一蹴而就,讓整個關中的水利建設一步到位,郭嘉不同意,他要考慮很多方面,張既只盯著關中這一塊,郭嘉不行,益州南部歸附後也要投入大筆錢糧勞力來建設發展,統籌全局,不能頭重腳輕。

    郭嘉將他的考量告知張既後,張既退了一步,至少要在三年內完成關中的基礎建設,郭嘉思來想去,這才同意了他的建議。

    二人看上去都是儒雅文士,各持己見也不會劍拔弩張大動肝火,討論問題時都是心平氣和的姿態。

    事情有了結論後,郭嘉與張既隨意地攀談著一些關中瑣事,恰在此時,徐庶面露凝重地走進堂中。

    “元直,你的表情告訴我有大事發生。”

    郭嘉喝口茶潤潤嗓子,似乎做好了心理準備聆听徐庶的稟報。

    如郭嘉所料那般,徐庶拱手沉聲道︰“主公,剛剛得到消息,袁紹病亡。”

    威風一時聲名赫赫的袁紹,死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010203

LV:7 大臣

追蹤
  • 54

    主題

  • 18307

    回文

  • 2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