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關閉
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12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3
第二十二章天賜良機

官渡之敗是袁紹平生未有的一次重大打擊,甚至比他在關中被郭嘉擊敗還要慘重,在關中的失利,袁紹可以找到很多理由來安慰自己,包括曹操的背後冷箭,關中的地理位置,兵力差距在決戰時的不算太大等等。****

可是官渡之戰,袁紹幾乎是在各個方面完敗曹操之手,戰略,兵法,人謀,甚至最後是許攸這個袁紹自小相識的人出賣!

張頜高覽陣前變節,顏良窩囊死于戰陣,手下謀士諫言反對他南下最終一言中的等等。

精神上的打擊沉重無比,袁紹逃回河北後一病纏綿二十個月,嘔血而亡。

“袁本初有愧祖上四代經營的門閥勢力。”

郭嘉神色如常,袁紹敗了之後就註定了今天的下場。

這種消息對徐庶等人的衝擊很大,一個天下矚目的諸侯隕落,終究不能讓人平心靜氣地看待。

“袁紹死後,麾下陣營分成兩派,逢紀與審配的一派支持袁尚,郭圖與辛評的一派支持袁譚。袁尚承繼袁紹的官職,大將軍,冀州牧,兼督冀青幽並四州軍事。袁譚不甘示弱,也自封車騎將軍。”

以前是袁家三個兒子在爭,真等袁紹歸天后,手下權臣會支持的只有兩個兒子。

長子袁譚,他是長兄,有人支持很正常。

小兒子袁尚是袁紹最喜歡的兒子,他有人支持則更多是秉承袁紹遺志的可能比較高。

夾在中間的袁熙是最不受重視的一個,他想要扯起大旗,既沒有名分,也沒有人心,自然在世子之爭中敗下陣來。

手下沒有人建議郭嘉這個時候去打河北或者去打中原。

曹操整補軍隊後,肯定防範著郭嘉,剛剛上位的袁譚和袁尚此時結下攻守同盟,袁譚率軍去了黎陽防備曹操,袁尚留守鄴城,這個時候的兩兄弟十分敏感,誰來打他們,誰來搶他們的屬地,他們就會跟誰死磕到底。

最佳的出兵時機是先緩過這前期緊張的時刻,待兩兄弟自以為沒有了外部威脅後,便會打起內戰,那個時候,就是被人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而郭嘉和曹操兩人,曹操顯然比郭嘉更占先機。

官渡之戰結束後,郭嘉就有了心理準備面對曹操一統關東長江以北的局面。

而郭嘉也不能閑著,他要收服西北一統關西,接著休養生息勵精圖治,待新一代軍隊操練成型戰力強大後,他再與曹操一爭高下

這一年對西北而言是不平靜的一年,先有大旱,後又蝗災,關中被波及影響較輕,但也必然比往年的收成會有不少的影響。

這個時候,張既不厭其煩地在郭嘉耳邊闡述興修水利的重要性,似乎是連上天都在為他先前提議而用天威來支持。

郭嘉不是不明白這裡面的重要性,只不過他不能拿治下所有的預算來投在關中,別的地方都要面面周全,哪有那麼輕鬆?

正在府中批閱公文,郭嘉打算從漢中調集些糧草來關中,以防來年又有天災影響收成。

法正趨步進入堂中,朝郭嘉拱手道:“主公,馬超遣龐德前來,在扶風的孟達同時傳來消息,似乎韓遂也派遣了手下部將梁興前來,龐德已經進入長安,梁興剛過扶風,預計一日後將到達長安。”

兩手支在矮桌上,郭嘉問道:“孝直,你說他們兩人都派人來長安,有何來意?”

法正脫口而出:“借糧。”

西北的旱災與蝗災比關中嚴重多了,拒秋收即將到來,但西北的收成肯定不容樂觀,韓遂與馬超派人這個時候來長安,法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

“嗯,那等龐德來後,你順便把張既給我叫來,關中府庫的存糧,都是他在管,這些帳目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郭嘉說完就繼續低頭投身公務。

過了半日,龐德才來面見郭嘉。

距離上次分別已有近兩年,龐德正值壯年,看上去比以往沉穩成熟不少,見到郭嘉彬彬有禮,行為舉止十分恭敬。

“使君,在下前來是有一事相求,今年我主的屬地收成預計不足往年三成,單憑這點兒收成,治下不少百姓恐有餓死的危機,請使君伸手援助,借糧於我主度過此次難關。”

龐德躬身一拜,極為真誠,不光是為了馬超,更多的還是為了那些有餓死危險的百姓。

他一向是一個不會說場面話漂亮話的人,幾次面對郭嘉都是心直口快開門見山,這樣的對話方式,郭嘉很喜歡,退一步講,其實龐德也沒有底氣從言語上跟郭嘉討價還價勾心鬥角,畢竟他是代表馬超來求助。

“令明啊,此事能否讓我斟酌些時日?”

郭嘉沒有滿口答應,但態度還是如同往昔般溫和。

興許是以往郭嘉雷厲風行的印象深入龐德心中,他這回聽到郭嘉的話,第一感覺是郭嘉委婉拒絕。

“使君,我主治下二十萬百姓可是有著生死之危啊……”

龐德神情大變,他心中那個通情達理的郭嘉是不會打官腔來推脫他的,可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餘地深想細想。

郭嘉輕輕一笑,朝他壓手示意,讓他稍安勿躁。

“令明,你所言我都清楚,可你總該讓我先盤算盤算自家的家底吧?今年關中的收成也比往年降低不少,我若自身難保,又怎麼能慷慨解囊呢?”

龐德一聽,稍稍松了口氣,郭嘉這麼做沒錯。

郭嘉不是一個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他就算要借糧給馬超,也要量力而行,不會因他今天的地位身份而刻意彰顯他的實力和資本。

龐德到來後沒過多長時間,張既便走了進來。

“德容你來的正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西涼錦馬超麾下猛將龐德龐令明,令明,這一位是張既張德容,是我關中的好管家。”

郭嘉微笑著給二人互相做了介紹,然後便問張既:“德容,令明此次來訪是想借糧以供馬孟起的屬地度過秋後饑荒,我想問問關中的儲糧還有多少?能擠出多少來支援孟起?”

龐德側身望著張既,滿面期待之色,希望張既能說出一個讓他安心的話語。

只可惜張既面色沉重地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不瞞主公,關中若不是有主公兩年前為出關東進運來的糧草支撐,恐怕秋後關中也會陷入一場饑荒,現在城中商賈趁機抬高糧價,在下正在著手處理此事。”

“哼!德容,真有奸商敢在這個時候謀取暴利,你給我全部盯緊了,我不介意殺富濟貧。”

郭嘉臉色陰沉了幾分,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益州商會裡也肯定有不安分的人,想要一夜暴富的人哪兒都有,但真正不識時務的人絕對是商會中的邊緣家族,像蜀郡張家,甄家這些真正主導著商會的家族,早就把世道看得一清二楚,跟誰對著幹,也別跟主宰生殺大權的統治者對著幹,沒有軍隊光有錢糧還想要興風作浪,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龐德在一旁面露急色,郭嘉治下的豪門權貴想要幹嘛他管不著,也沒那個心思去探究,他只關心郭嘉能不能在這個危難關頭拉馬超一把。

“使君,難道真的只能袖手旁觀嗎?”。

龐德其實心裡有一種惡意的想法,覺得郭嘉有可能是和張既在演戲,用這樣無奈的方式來拒絕借糧,又能不至兩家因此事而關係產生裂痕。

郭嘉幾絲怒意從臉上很快消去,他朝龐德又揚起笑臉,道:“令明放心,關中沒有餘糧借給你,我會從漢中調集糧草來給你,不過這或許要耽擱些日子。”

龐德一愣,怔怔望著郭嘉,心裡驀然升起一股無地自容的慚愧。

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得到了郭嘉親口保證後,龐德先告退去城中驛站住下,待郭嘉調度糧草之後會專門派人押送糧草與他一同返回西涼。

龐德走後,郭嘉歪著頭表情帶著幾分訝異之色望向張既。

“德容,誰教你這麼說的?”

關中有糧,而且城中即便有商賈哄抬糧價也肯定只是小事,真要是影響不小的話,郭嘉不會不知道。

張既也一愣,反而問郭嘉:“不是主公讓法大人轉告在下這麼說的嗎?”。

呵呵呵

郭嘉輕笑起來,道:“別被他帶壞了。”

傍晚之前,郭嘉去長安軍營裡轉了一圈,因這兩日輪到郭燁所在營部休息,郭嘉也就順便將他帶回家。

走在回府的路上,穿著小卒軍服的郭燁跟在郭嘉身邊,突然,他疑惑地抬起頭望向郭嘉,因為郭嘉望著他。

“燁兒,西北即將面臨饑荒,馬超和韓遂都派人來借糧,你說為父借還是不借?”

郭燁沉思一陣後答道:“借不借都成。”

郭嘉一手壓在他肩上,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繼續朝前走。

“哦?為父願聞其詳。”

郭燁理清了思路就張口說道:“借糧是施恩,可結好兩家,彼此相安無事。不借則可坐等兩家糧盡食絕逐步消亡。”

嘴角上翹的弧度越來越大,郭嘉沒有接過郭燁的話頭繼續往下說。

對他而言,攻伐西北的機會其實已經出現,只要這個時候他不借糧給馬超韓遂,那麼西北兩雄覆亡只是時間問題,哪怕兩家一起來劫掠關中,郭嘉只要拖們,一樣可以把他們逼上絕路。

不過,郭嘉還是決定借糧給馬超韓遂。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3
第二十三章人生得意

    如果說呂布是個狂悖反復的人,那麼韓遂則是比呂布更反復無常的人

    二十年過去了,韓遂從被脅迫造反走到今天,慫恿他造反的人,被他煽動一起造反的人,都已經成了冢中枯骨,而大多還都是死在了韓遂的刀下。

    邊章,李文侯,北宮伯『玉』,加上馬騰和一些不出名的西北部曲首領,這些人或自身全家或親人血脈,都有不少人命背在了韓遂身上,這樣一個人,他不光有著狠辣的心,籠絡人心虛情假意肯定也已經登峰造極。

    在郭嘉北進關中之後,率殘兵敗將返回屬地的韓遂與馬騰一樣,面臨著西北『混』『亂』的局勢,有不少羌胡部曲都趁著這個時候想要將韓遂馬騰吞並,但最終馬騰活了下來,韓遂也活了下來,那些鬧來鬧去的部曲首領反倒被韓遂兼並收服。

    梁興便是其中一位,作為韓遂手下八部將之一的他前來長安,目的和龐德是一樣的,就是為了借糧。

    從認識郭嘉那一天起,韓遂就從心底感覺到郭嘉對他刻意疏遠,反而對馬騰很親熱,這些年過去了,韓遂與郭嘉的關系不管是正式還是『私』下,始終不咸不淡,韓遂始終拿捏不準郭嘉對他究竟是一種什麼態度,所以韓遂在危難之時向郭嘉求援,或多或少都有心理準備遭到拒絕,不過派人去面見郭嘉試一試總比只憑猜測要強,反正他也算是戎馬半生,真到了死路一條的時候,大不了豁出身家『性』命鋌而走險一回,這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

    梁興虎背熊腰,西北漢子的粗獷在他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他站在郭嘉面前,如果能擺出一副威武不屈的雄毅之『色』,郭嘉定然要對他升起招攬之心,只可惜形勢比人強,這人也隨『波』逐流,韓遂不敢在郭嘉面前放肆,梁興自然也就只能擺出一副低眉順眼的姿態討好郭嘉。

    英雄愛猛將,郭嘉不敢自稱英雄,卻也瞧不起一個將領卑躬屈膝。

    “梁將軍,前日馬孟起遣龐德來拜見我,目的與你一樣,都是為了借糧,我已經答應了龐德,現在正在準備三十萬石糧草運去馬孟起的屬地,你受文約兄之命也來借糧,不知你想要多少?”

    郭嘉表情平靜,從不盛氣凌人,其實說到底還是面前這個人讓郭嘉瞧不上眼,就算踩他也踩不出優越感。

    梁興沒想到郭嘉這麼好說話,他只開了口說借糧,郭嘉就問他要多少?

    眼珠一轉,梁興思考起來,要多了顯得得寸進尺,惹惱了郭嘉反而『弄』巧成拙,要少了回去也跟韓遂不好『交』代,杯水車薪解不了未來的饑荒之難。

    左思右想後,梁興垂首恭敬道︰“既然使君借與龐德三十萬石糧,不若也借在下三十萬石?”

    郭嘉望著他許久,等他低下頭不敢與郭嘉對視之後,郭嘉才轉身道︰“嗯,就如梁將軍所言,我會命人再去準備三十萬石糧食。”

    梁興猛然抬頭,大喜過望,連連奉承郭嘉通情達理義薄雲天……

    在梁興走後,郭嘉立馬讓徐庶去將張遼叫來。

    關東的形勢一直在郭嘉的嚴密探查之中,曹『操』只在防備郭嘉,不可能來打關西,河北袁家那兩兄弟能自保就不會惹是生非,所以張遼並沒有待在函谷關,而是在長安訓練新軍。

    從軍營一路騎馬來到郭嘉府外,張遼大步流星來到府中,見到郭嘉拱手一禮,張口問道︰“不知主公尋末將何事?”

    郭嘉扔下手中的竹簡,起身來到張遼面前,面授機宜。

    “我有一事拜托文遠去做。”

    “不敢當,主公有何吩咐直說無妨,末將定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郭嘉對張遼低聲授意,張遼頻頻點頭,待郭嘉說完,張遼抱拳領命後轉身離去。

    雖然答應了龐德和梁興借糧的請求,但是糧草準備需要一段時間,尤其三十萬石這樣龐大的數目。

    龐德已在城中驛站住下,平日由甘寧陪同在城,大多時間都是在長安城內軍營參觀。

    梁興也準備暫且在驛站住下,他本以為來到長安借糧是件苦差事,卻沒想到郭嘉非但沒有刁難他,甚至讓他一出面就完成了韓遂的囑托,這讓他心情大好。

    剛要進入驛站安頓下來,梁興卻被人喚住。

    “前面那位可是西北悍將梁兄弟!”

    梁興在長安沒有故人,嚴格來說有的話,就是龐德,而且關系不怎麼樣,他作為部曲首領時跟馬騰也有摩擦,作為韓遂手下時也跟馬超偶有沖突。

    循聲望去,梁興看到一位馬上將軍英姿颯爽地朝他而來,那位穿著鎧甲的青年將軍翻身下馬來到他面前,滿臉期待之『色』地又問了一遍。

    “兄台可是韓將軍麾下八部猛將之一的梁興?”

    梁興有些錯愕,不過被人稱為猛將悍將,怎麼听都覺得耳根舒坦。

    “呵,這位將軍謬贊了,在下當不得猛將之稱。”

    這個時代就是別人贊你一句,你如果坦然接受就是狂傲,謙虛地推脫幾句反而更顯得有內涵和修養。

    “在下張遼字文遠,久仰兄台大名,今日一見了卻生平一願。梁兄,你從西北遠道而來,怎能住這簡陋的驛站,若兄台不嫌,請來我府中暫居數日,好讓在下一盡地主之誼。”

    梁興滿面驚容,周圍往來的行人都駐足觀望,尤其是驛站小官看到張遼時展『露』出的敬仰之『色』,更是令人羨慕不已。

    張遼是誰?

    就算不是天下聞名,卻也早已名震西北!

    二十歲便為郭嘉鎮漢中!

    殺得呂布全軍覆沒孤身逃回長安!

    隨郭嘉入關中剿滅李
    守函谷關威震一時,河北名將文丑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郭嘉成功擊敗袁紹與曹『操』,張遼功不可沒!

    這樣一個人物,撇開陣營的關系,絕對是普通將領敬仰崇拜並且遙不可及的大人物!

    梁興在郭嘉面前卑躬屈膝,如果張遼不是這般親切與『露』出一副惺惺相惜的姿態,他恐怕在張遼面前也要低聲下氣。

    “文遠兄實在是高抬在下了,將軍一番美意,在下若是推辭就是不知好歹,將軍之請,在下莫敢不從。”

    梁興趕緊給張遼行了一禮,臉上帶著幾分得意的微笑,能和張遼這樣的人物平等對話甚至稱兄道弟,絕對是一件人生得意之事。

    張遼親切地握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帶著他朝自家府邸走去。

    一路二人談天論地,豪爽之情在外人看來簡直就是最典型的英雄惜英雄。

    張遼在長安的府邸並不奢華,簡約雅致倒是與他儒將風采相得益彰,在豪『門』權貴眼中,張遼這普通的宅子只是尋常而已,但是西北苦寒,梁興踏入張遼的府中後心中感嘆不已。

    “梁兄少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張遼讓府中下人好生伺候梁興,自己回了後院換了身便服。

    當張遼再次回到前廳時,跟在他身後數個下人手中端著剛出爐的菜肴。

    “文遠將軍,這是?”

    梁興心知肚明,看到這個場面就知道張遼要設宴款待他,心里更加得意的同時也深感榮幸。

    張遼大手一揮,灑然道︰“今日某要與君一醉方休!來人,將府中庫存的醉仙抬上來!”

    盛著美味佳肴的盤盤碟碟被下人們一個接一個擺在矮桌上,梁興久居西北,雖說吃喝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暢快,但面對這『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也食指大動。

    醉仙酒被一壇又一壇地抱上來,張遼在主位上,梁興在客席,不用杯而用大碗,張遼自己先倒了一碗,朝梁興端起碗一敬道︰“今日梁兄來作客,令寒舍蓬蓽生輝,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望梁兄見諒,來,這一碗酒,我敬梁兄!”

    梁興趕緊也倒了一碗酒,端起來有些受寵若驚地對張遼說道︰“將軍豪情四溢,在下敬佩不已,這碗酒,應該是在下敬將軍才是,謝將軍款待!”

    二人一飲而下,碗中滴酒不剩,二人對視,忽然一同放聲大笑。

    吃飯喝酒如果是一個人,往往是再美味的食物,再醇香的酒水都吃喝不出一種享受的感覺,而梁興今天能與張遼把酒言歡,讓他如坐雲端,那種得意與暢快簡直是如夢成真。

    二人言談無忌,歡笑不斷,待酒足飯飽之後,張遼親自帶著梁興來到府中客房,在房『門』前張遼停下腳步,伴著酒意微笑道︰“寒舍簡陋,還望梁兄不要嫌棄,若有所需,盡管開口。”

    梁興醉眼腥紅,舌頭打結地跟張遼說幾句場面話後目送張遼離去。

    今天真是令梁興感到無比的高興,郭嘉答應了借糧,又被張遼這樣英雄人物當做貴客款待,這種待遇是他在西北從未有過的。

    推開客房的『門』,梁興忽然止住了腳步,酒意醒了幾分,趕緊低頭說道︰“在下唐突,不知這是嫂夫人的房間,還望嫂夫人見諒。”

    房中榻上,兩位衣著單薄的嬌柔『女』子正半躺在那兒,梁興第一眼看見便『欲』火高漲,但腦子沒糊涂,他還真怕是張遼喝醉之後把他領錯了房間,要是他一時沖動釀成大錯,搞不好就要人頭落地。

    當他正要退出房『門』時,『床』上的兩『女』卻將他喚住。

    “將軍,奴婢是文遠將軍買來伺候將軍的。”

    梁興腳步停住,扭過頭來,思維又一個大轉彎。

    原來不是張遼醉酒帶著他進錯了『門』,而是這兩個『女』子就是給他準備的!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4
第二十四章猛將雄主

被董卓李傕郭汜荼毒的長安城在益州豪族的傾力經營下蒸蒸日上,不光是日常所需之物已經有了大規模的市場,就連娛樂場所也都一一俱全,青樓妓院在長安已經初具規模。

青樓與妓院不同,在郭嘉眼中,妓院是皮肉生意,裡面的女子除了賣身外別無所長,而青樓則高雅一些,接待的客人要麼是才士要麼是王公權貴子弟,裡面的女子是才藝雙馨,先賣藝再考慮賣不賣身,說的簡單一些,去青樓是先談戀愛再上床,代價高的離譜,因為戀愛是雙方的,不是你有錢就能買來愛情,人家青樓紅牌看不上你,你有錢也沒用。而妓院則是花錢上床,發洩本能欲望而已,兩者截然不同天差地別。

縱然青樓文化在這個時代還不如唐宋之時那般巔峰,但一些敗落豪門的女子總歸有不少是有才有藝卻只能流落風塵,張遼給梁興挑選的兩位女子就是青樓出身,遠比妓院裡的女子要更加善解人意,懂得如何伺候男人。

梁興這一回來長安,真是讓他有了一種柳暗花明的錯覺,不但不負韓遂所托,還享受到了以往想到不敢想的生活。  

一連數日,梁興被張遼好吃好喝甚至好睡的招待著,白天飲酒作樂,晚上左擁右抱,梁興甚至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希望郭嘉準備糧草的動作能慢則慢,能緩則緩。

這些日子陪著龐德的甘甯算是與龐德結下了君子之交的一份情誼,平日在軍營裡看看軍陣操練,二人探討兵法將略,互相敬重。

這一天,甘寧在軍營裡撞見張遼,先跟龐德告罪一聲,然後直接來到張遼面前,莫名其妙地問道:“文遠,你究竟在做什麼?”

甘寧話中所指,二人都心知肚明。

梁興那種將領,用甘寧不屑的口氣說就是:算個什麼東西?

這幾日張遼款待梁興的事情在長安城裡是街知巷聞,不知道梁興是何人物的都以為梁興真是天下名將呢,對梁興略有耳聞的人大多都一頭霧水,實在沒明白這樣的人憑什麼能成為張遼的府中上賓。

張遼露出一絲苦笑,低聲對甘寧道:“這都是主公的意思。”

甘寧聽後便不再問,這個時候恍然大悟,儘管還不知道郭嘉讓張遼這麼做究竟目的何在,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梁興正在被郭嘉算計。

五日之後,郭嘉答應的糧草已經準備妥當,龐德也不會猜想郭嘉口中所說關中糧草不足為何這麼快就準備好,畢竟郭嘉可以先把關中的糧草借給他,再從漢中押運糧草補充關中儲備。

這一次,郭嘉沒有親自來送龐德,而是讓甘寧帶著數千部隊與龐德一同前去馬超的屬地。

事情做到這個地步,郭嘉已經稱得上仁至義盡,馬超要借糧,郭嘉不但大方地借了,還派人親自押送過去,確保糧食交到馬超手裡,這樣的話,這件事情就不會有紕漏,否則路上或是事後出現問題,誰也說不清。

就在龐德與甘寧帶著運糧部隊走後兩日,醉生夢死中不可自拔的梁興終於想起來了正事,特意清晨起了個大早,張遼正要出府去軍營,梁興趕忙攔住詢問起來。

“文遠兄,我在府中已經打擾數日,也時候返回西北了,不知你家主公有沒有將糧食準備好?”

借糧這件事張遼知道,但是不是他的分內事,事情進程如何他也不知道,於是坦然道:“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梁兄問起,不如一同去面見我家主公請示一番。”

梁興趕緊點頭,跟著張遼就一同前去面見郭嘉。

也許是夏秋交替的氣候變化,郭嘉有些感冒,吳莧在他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就連郭嘉喝湯藥都要親眼看著才放心。

剛喝完湯藥,郭嘉還沒放下碗,吳莧就拿著手帕給郭嘉擦擦嘴,郭嘉無可奈何地笑道:“你把我當孝呢?”

吳莧抿嘴一笑,接過碗後收起手帕,道:“夫君有時就像個孝。”

正在此時,下人進來稟報張遼與梁興求見。

吳莧為郭嘉披上一件大衣,翩然離去。

二人進入堂中給郭嘉行禮之後,梁興還沒開口,郭嘉卻問道:“梁將軍,你怎麼還沒離開長安?”

梁興表情錯愕,愣了半晌才問道:“使君何出此言?先前使君答應在下的糧食?”

嗯?

郭嘉皺著眉頭沉默半晌後才拍拍腦門,有些歉然地對梁興說道:“近日我身體不適,頭腦有些混亂,我還以為已經告訴你了。答應借給文約兄的三十萬石糧食,我已經讓興霸率軍押送去西北,梁將軍返回西北途經金城時可從孟起那裡帶走你的三十萬石糧,不管怎樣,這糧運去文約兄屬地,都要經過孟起的屬地,不是嗎?”

郭嘉一說完,梁興喜笑顏開,當即抱拳大聲道謝,然後拜別郭嘉與張遼就轉身離去,一路小跑到了驛站牽了自己的馬就向西北歸去。

咳咳

郭嘉輕聲咳嗽幾聲,張遼關切地詢問幾句,郭嘉擺擺手示意無妨。

“主公,莫非興霸押送的糧草只有三十萬石?”

張遼這會兒大致明白郭嘉的用意。

如果甘寧只帶了三十萬石糧草去馬超那裡,那麼梁興去問馬超要,馬超肯定不給,兩家各執一詞,到頭來互相猜疑,有可能引起兩家的紛爭。

“誒,文遠這麼想未免小氣了一些,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既然答應了梁興與龐德,就不會在糧草數量上做文章。”

張遼所猜落空,疑惑地問道:“那梁興從馬超那裡帶走糧食即可,主公又何必隱瞞他糧草早已運走的事情?”

郭嘉拿起書卷翻了翻,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只是試一試馬孟起而已,他應得三十萬石糧,但到手了六十萬石,我就想看一看他舍不舍吐出來,他吐出來,那這一份恩情,還是在我的頭上,他不捨得吐出來,那兩家會出現矛盾,追究起來與我也沒關係。文遠啊,馬孟起是猛將還是雄主,就看他這一次的反應了。”

張遼恍然大悟,經郭嘉這麼一說,他算是明白了郭嘉的策略。

而對於馬超來講,這將是一次考驗,有沒有人主的氣魄和眼光,就看他如何決斷。

梁興離開長安半日後,甘寧率軍押送糧草進入了金城。

在府中武場正在練武的馬超手握虎頭湛金槍,槍影陣陣,掀起風聲呼呼,看起來眼花繚亂卻又殺氣淩淩。

有人來稟報龐德返回,馬超穿著便服擦擦臉上的汗便出門去迎接。

英武非凡的馬超向著城門走去,沒想到除了龐德,還看到了甘寧,再一瞧那陣勢浩大的運糧隊伍,馬超喜不自禁,一向盛氣淩人的他也溫和了不少。

“有勞興霸遠來,郭使君此時援手助我,此乃大恩,日後有機會,我必十倍報之。”

甘甯面對馬超其實沒多少恭敬可言,僅僅是場面上表現出尊重而已。

“某受主公所托押送糧食至金城,如今任務完成,某就不打擾了,糧食留下,某率軍告辭。”

甘寧走的瀟灑,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城中街道上接連一道的糧食讓馬超心情如釋重負。

今年秋天的收成必定非常慘澹,如果沒有郭嘉的援助,不光他治下的百姓,恐怕就連他那兩萬餘的軍隊都過不了冬。

甘甯走後,馬超哈哈大笑著讓手下將糧食分出一部分去軍中各營,剩下的都收入糧倉。

“主公,這糧食數量不對。”

龐德忽然出言提醒馬超。

馬超眼神淩厲,沉聲問道:“難道少了?”

龐德苦笑,搖頭道:“多了,而且多了很多!末將借糧只要三十萬石,可這送來的糧食,恐怕是兩倍。”

馬超聽罷不以為意地笑道:“興許是郭使君的糧倉裝不下,所以乾脆多送些給我。”

馬超一向自我感覺很好,他只不過是個二十六七的青年,貴為人主,或許在他眼中,世界應該圍著他在轉,別人對他好都是應該的。

郭嘉送來的糧草只多不少,馬超只將這些理解為郭嘉對他的善意拉攏。

剛過兩個時辰,甘寧去而複返,來到馬超府中面見馬超。

“將軍,有一事我忘了轉告將軍。我家主公答應借糧三十萬石給將軍,同時也答應借糧三十萬石給韓將軍,運送到城中的糧食是六十萬石,若韓將軍的人來將軍面前要糧,請將軍將三十萬石糧轉交給韓將軍手下。”

甘寧說完行了一禮便又轉身離去。

馬超和龐德對視一眼,龐德苦笑,原來不是郭嘉多給了,而是順道送來罷了。

反正運糧給韓遂要經過馬超的屬地,順道一起送來也沒什麼錯。

馬超卻心裡有些不痛快。

糧食都進了他的糧倉,因為知道糧食比預期的多,所以他撥了不少給軍中,如果現在他再將三十萬石糧給韓遂,他反而要去把剛闊綽分下去的糧食要回來。

馬超終究不是一個精打細算的人主,三十萬石糧,如果省吃儉用,足夠讓他度過這次饑荒的危機,但他得知糧食多了不少,便大手大腳地分發下去。

一日後,梁興親自來馬超面前要糧。

馬超給了。

只給了十萬石。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4
第二十五章最錯的棋

韓遂難以置信地望著噤若寒蟬的梁興。"

韓遂派遣梁興去長安,他可以接受很多結果。

比如郭嘉拒絕。

比如郭嘉殺掉梁興。

比如郭嘉提出用戰馬來交換。

但是,韓遂從未預料過眼下這個局面。  

郭嘉借糧了。

而且是絕對能讓他安然無恙度過饑荒的三十萬石。

可是梁興只押運了十萬石糧回來,還有二十萬石,竟然被馬超扣下了!

事情的大致經過,梁興所言沒有偏差,從郭嘉借糧到甘寧率軍運糧到金城,再被馬超扣下,梁興索要不給等等事情主幹方面沒有差錯,只是梁興隱瞞了他在長安延誤了兩日才追去金城,他本人並沒有跟著甘甯一起到金城。

事後自己反思,梁興覺得如果他跟著甘甯一道去金城,至少能在金城外就帶著糧食與甘甯龐德分道揚鑣,這樣馬超除非明搶,否則根本不可能扣下應屬韓遂的糧食。  

這一點,他必須隱瞞,要不然就是他的失職之罪,韓遂借題發揮砍了他也無可厚非,畢竟是事關生死的糧食,而不是無關痛癢的小事。

韓遂麾下八部將都在跟前,除了梁興,還有候選,程銀,李堪,張橫,成宜,馬玩,楊秋,再加上他的女婿閻行與他的智囊成公英,韓遂儘管兵馬實力與馬超不相上下,但手下可用的武將與出謀劃策的謀士,顯然要更勝馬超一籌。

“馬孟起如何說?”

韓遂逼視著梁興。

扣了屬於他的糧食,馬超總該有個說辭吧?

梁興哭喪著臉,搖頭道:“那馬超小兒只跟末將說了一句:糧就這麼多,要就帶著滾,不要也趕快滾。”

馬騰即便不如馬超驍勇,但至少馬騰對審時度勢和人情世故要遠勝馬超,所以馬騰跟韓遂有血海深仇卻依舊能攜手並進。

仍舊對兩年前韓遂背後捅刀子的舉動耿耿于懷,馬超見了韓遂或許會客氣地叫一聲叔父,但對韓遂的部將就沒什麼好臉色了。

“馬兒太倡狂了!”

韓遂怒不可遏,打狗也要看主人,馬超扣他的糧食,還羞辱他的部將,他能無動於衷嗎?

“諸將聽令,回營整軍,三日後我親自率軍踏平金城。”

韓遂怒目圓睜,滔天怒火仿佛找不到一個宣洩的缺口。

就在各個將領抱拳領命後,一直默不作聲的成公英卻突然道:“且慢。”

轉身面朝韓遂,成公英神情淡淡道:“主公,秋收在即,眼下也不是出兵的最佳時機,馬超扣了主公的糧,他也一定在觀望主公的反應,這個時候去攻打馬超,對方肯定有所防備。不如讓梁將軍再去一趟長安,將此事稟明郭使君,如果能從郭使君那裡再借一些糧,那麼此事就權當是一場誤會。若借不來,那憑著這十萬石糧與秋收的糧,過冬不成問題,來年春天,待馬超放下皆備,主公再率軍去攻打,遠比現在貿然出兵要事半功倍。”

面貌粗獷的韓遂坐了下來,壓手示意武將們暫停先前的軍令。

經過成公英的一番言語,韓遂也冷靜下來。

馬超或許衝動,至少不是一個傻子。

現在馬超糧食充備,他也一定在等著韓遂的反應,如果真開戰,馬超與他打起拉鋸消耗戰,韓遂去攻,變相等於加速自己的滅亡。

不管馬超是出於什麼考量扣下了韓遂的糧食,韓遂所料想有一點是摸透了馬超的心思。

當年官渡之戰尾聲之時,馬超要跟著郭嘉去關東為父報仇,結果韓遂在背後捅了馬超一刀。

那件事雖然在馬超率軍返回後,韓遂主動和解,兩家沒有爆發軍事衝突。

但是,馬超現如今扣下韓遂的糧食,至少是有那麼一點兒還給韓遂一刀的初衷。

“就如軍師所言,按兵不動,梁興,你再去一趟長安。”

韓遂也不想和馬超開戰,因為他比馬超更明白,他們兩家打起來,受益的人肯定是郭嘉。

梁興又一次來到長安後,沒有先去拜見郭嘉,而是來到了張遼府上。

張遼一如既往熱情招待了他,梁興一坐下來就大倒苦水。

“文遠兄,這馬超也太目中無人了,郭使君借與我家主公的糧食,他竟然私自扣下,這對郭使君顯然是藐視,恩將仇報!”

張遼皺眉不已,端著茶沉思半天,然後才說道:“某也沒有想到馬超竟敢如此行事,但不知梁兄去而複返,有何來意?”

梁興無非是想張遼幫他說好話,要麼郭嘉再借糧給他,要麼郭嘉一怒之下率軍去打馬超。

馬超扣糧的行為,實際上應該是觸怒了兩家,韓遂和郭嘉,兩面都得罪。

可以郭嘉今時地位,會不會為了區區糧食而大動兵戈,實在難說。

“不瞞文遠兄,在下的來意與上回一樣,都是借糧。”

張遼點點頭道:“那明日某陪梁兄一同面見我家主公吧。”

梁興大喜過望,有張遼做說客,至少他更有幾分把握。

可是,翌日面見郭嘉稟明來意後,郭嘉卻一直望著梁興,一言不發。

梁興被郭嘉看得頭皮發麻,不敢與之對視,低下頭也不知道眼睛該瞅何處,仿佛有一種無地自容的難堪。

借了又借,上次的還沒還,又張口借。

都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梁興自己也覺得尷尬不已。

郭嘉就算樂善好施,但也不可能從一個慷慨的人變成一個愚蠢的人。

“梁將軍,眼下秋收在即,關中儲糧已油盡燈枯,我從漢中調集來的糧草還沒運到,秋收的糧食也沒收繳,我怎麼再借糧給你?”

郭嘉一臉無奈,事情明白的很。

梁興聽出郭嘉那言語中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處境,頓時心涼了幾分。

郭嘉的一句反問讓梁興啞口無言。

設身處地去想,郭嘉已經仁至義盡。

把關中的糧借給他們,然後從漢中運糧,哪怕將來韓遂和馬超真的還了這借的糧,郭嘉也損失慘重。

從漢中運十萬石糧,路上消耗巨大,能運到長安有七八萬石已經算是謝天謝地了,所以梁興不管摸不摸良心,都很難再苛求郭嘉大方一些。

徒歎一聲,梁興心灰意冷地拜別了郭嘉。

在他走後,郭嘉輕笑著對張遼說道:“馬孟起走了一步最錯的棋。”

做人做事最忌諱含糊不清。

馬超可以為了兩家友好而把三十萬石糧給韓遂。

也可以不論是翻臉還是報復一鬥糧食都不給韓遂。

可他偏偏給了韓遂十萬石糧。

要翻臉,就徹底一些,要報復,就狠辣絕決一些。

馬超可以全部扣下糧,然後加緊加快搶收搶割秋熟的糧食,坐等韓遂發難,只要堅守就能把韓遂逼死。

如果出現了那個局面,郭嘉會舉起為韓遂討個公道的旗幟討伐馬超。

而郭嘉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就是馬超和韓遂一直友好下去,這個前提就是馬超把到手的糧食分出三十萬石給韓遂。

馬超沒有辜負郭嘉的期望,他的眼界與氣魄,還不足以達到能與韓遂一直虛與委蛇下去的程度。

該出手時就出手,能報仇時也不心軟,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錦馬超,出乎意料地走了一步讓郭嘉想要仰天大笑的棋。

“看來韓遂很快就要攻打馬超了。”

張遼嘴角微揚,輕聲笑道。

郭嘉卻搖了搖頭道:“不會這麼快,韓遂能讓梁興再一次來長安,想必他沒有衝動行事,否則現在韓遂與馬超已經開戰了。我料韓遂在等馬超放鬆警惕罷了。文遠,把城中將領都叫來,順便讓元直也召集文官,最遲半年內,西北這兩頭狼要開打了,我們要一邊看好戲,一邊瞅準時機席捲西北。”

沒過多久,長安內的文臣武將都齊聚郭嘉面前,甘甯,張遼,吳懿,還有被郭嘉從扶風先調回長安的孟達,法正徐庶加上張既,七個人在郭嘉面前等待號令。

要打西北,首先要克制對方的騎兵,張遼麾下的弩兵肯定要參戰,同時銀翎飛騎作為騎兵也肯定少不了,再配合一些步卒部隊,兵種搭配就比較妥當。

軍中下令整軍備戰,文官這邊要替郭嘉準備好補給部隊,糧草輜重以及戰前戰後的人事安排,尤其是一旦郭嘉收服西北後,新地盤的官員任免,都要早作準備,這樣可以讓混亂降低到最低程度。

文武兩方面的事情安排妥當後,郭嘉讓文武散去,又派人去將甄豫叫到眼前。

自郭嘉在關中擊敗袁紹後,甄豫等益州商會裡舉足輕重的人物都待在了長安,益州以成都為中心的商業經營早已踏上正軌,現在益州商會的發展重心都在長安,但這個時候,甄豫並不開心,因為河北的財路斷了。

袁紹死後陣營的分裂,加上這些年軍需輜重的高負擔,讓河北的市撤境急轉直下,要跟袁譚與袁尚這種不成熟的人打交道,八面玲瓏的甄豫也沒什麼底氣,對方始終是軍閥,做事只憑喜好,當第一批商隊有貨物被袁尚扣押收繳後,益州商會就完全斷了去河北行商的念頭。

“我的大舅哥,你能給我笑一個嗎?”

郭嘉很難理解甄豫這種人的心情,尤其是在他家財萬貫後還在為了財路而愁眉苦臉。

甄豫擠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後問道:“奉孝尋我何事?”

“讓你笑起來而已!閒話我不多說,商會可以著手準備一些糧食,用五倍十倍的價錢賣去西北,不管是韓遂還是馬超,都行,不過數量有限制,糧食不能超過十萬石,就這樣,走走走,趕緊走,看到你的表情我等下吃飯都沒心情了。”

郭嘉攆人一樣把甄豫轟出府,不過甄豫倒是喜笑顏開地小跑離去。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5
第二十六章連鎖反應

自郭嘉打入關中後,韓遂馬騰在各自的屬地便開始限制鹽鐵戰馬等戰略物資的外流,一方面是他們那時損兵折將需要重拉起大規模的軍隊,另一方面則是互相默契的都不希望郭嘉越來越強大

今時不同往日,韓遂與馬囤積再多的戰略物資也只能看不能用,屬地裡的人口就那麼多,以馬為例,他治下才二十萬出頭的人口,而他有兩萬餘的軍隊,換言之,平均不到十個人就要養活一個兵,這在科技生產力並不高的時代裡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負擔

郭嘉入主益州到今日建安六年末已過十載,這十幾年裡,總體來說他的治下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繁華的成都現今人口已經過五十萬,而他治下屬地在官渡之戰前的在籍人口,逼近六百萬,在這樣的人口基數下,郭嘉擁兵三十萬,實際上是一個極限數字,眼下收服南部,將來吞下整個西北,又一次休養生息結束後,人口增長帶來的直接效益便是讓郭嘉有擴軍的空間

荊州劉表原先只帶甲十萬,這是荊州能夠從容負擔的一個數字,可面對郭嘉的咄咄相逼,劉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擴軍,拉起了二十萬的軍隊,這顯然已經過了荊州所能負擔的數字,不過這種額負擔的軍隊支出,其中弊端並不是立竿見影,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曝露出來

河北袁紹在關中慘敗後,在河北大私募兵,擁兵七十萬的背後是令河北從富饒殷實走向衰敗,否則以河北的糧食產量,是不會讓袁紹在官渡之戰時將性命交代在了糧草有失的局面下

郭嘉暫時沒將江東列為頭等大敵的原因也在此處,江東六郡的屬地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但人口基數始終無法與北方相比,自孫策橫掃江東後,江東的兵馬數量始終沒有過十萬,原因就是再多的他們養不起

至於立足中原的曹操本來是一個奄奄待斃的死局,要不是有青州百萬黃巾被他收降,從而獲得了勞動力,加上中原豪族士族因戰亂四處流亡留下了數不盡的田地,恐怕他挾天子令諸侯也難以一飛沖天

郭嘉一直以來都對西北的戰馬垂涎三尺,但在他入主關中後,韓馬兩家都對他表面上恭敬暗地裡提防,所以郭嘉擴增不了騎兵部隊,每年頂多是將銀翎飛騎彌補缺數保持在一萬人而已

西北這一嘗荒來的很及時,這讓郭嘉有了機會通過貿易往來獲得戰馬

這個時候,不管是馬還是韓遂,顯然不會再死抱著戰略物資而忽略糧食的重要性,沒有糧會餓死,總不能殺戰馬為食也不換糧食?這代價也太大了一些,一匹馬能換數人數月的口糧,但一匹馬殺掉能讓多少人吃幾天飽飯呢?

或許馬還沒到懸崖邊上,所以仍舊可以對郭嘉不開放馬匹市場,但韓遂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前往西北行商的益州商隊沒有受到阻撓,早在李傕郭汜禍亂長安的時期,郭嘉就與韓馬兩家立下過協議,也將利害關係彼此說明,商業是正常往來,沒有強買強賣,你不賣或不買都行,但要是像袁尚那樣一聲不響就把商隊的物資收繳,那就別怪郭嘉刀兵相見了

郭嘉打不去河北找袁尚說理,要揮軍向西是輕而易舉

帶著糧食的益州商隊去了西北什麼都不要,就要用糧食換戰馬,而且要精挑細選,其他西北特產或手工製品都不要

現在的生意是賣方市場,不是我先看上了你的戰馬,而是你求著我把糧食賣給你

賣多少,我說的算,是收錢還是以物易物,也是我說的算

零零散散的戰馬從西北運回長安,這些都直接運進了長安軍營,每匹馬的到來都記在帳本上,用來抵換益州商會在長安的稅賦,這比繳納錢糧至少低了三成,所以益州商會樂此不疲地給郭嘉當中間人

在冬天到來前,長安軍營裡的訓練任務比以往都嚴苛不少

半年內將要出征的事情只有軍中將領們知曉,普通士卒是不會得知的,現在加緊操練然後過冬時稍稍放鬆些日子,待來年春天重整合一番,戰力會有明顯的提升

法正在軍營裡清點戰馬,平均每個月都有近千匹戰馬送入軍營,他要做一個統計工作,好呈報給徐庶,讓徐庶去直接跟益州商會的代表們交涉

工作做完,秋日穿著涼爽的法正穩步離開軍營

日落黃昏,軍中將士訓練完畢,正有條有序地準備吃晚餐,剛走出軍營不過百步的法正忽然被人叫住

“法大人,請留步”

法正駐足轉身,望著那健壯的年輕人,露出溫和的笑容拱手道:“燁公子,有事麼?”

郭燁光著膀子,用脫下的上衣擦了擦身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請法大人見諒,我這滿身臭汗您多包涵,我是有事想請教您”

仔細算一算,法正在投效郭嘉的第一天就見過郭燁,一晃數年之後,郭燁也算在他們這些文臣武將的注視下成長起來,現如今還能去軍營吃苦操練,的確難能可貴

“若燁公子不嫌棄,不妨去在下府上吃頓便飯?”

法正一敞手邀請起來

郭燁卻婉言拒絕道:“不了,我等下還要回軍營,這樣,我陪您走一段路,希望法大人能為我解惑”

法正微微一笑,邁開步伐,腳步慢了些,問:“燁公子有何困惑之事?”

郭燁把被汗水濕透的上衣掛在脖子上,在法正身旁兩人走了幾步之後,他才說道:“前些日子,父親問我韓遂和馬來借糧該如何應對,我回答借不借都行,父親笑了笑就沒了下文,我這也不知道自己的回答究竟是對是錯,還望法大人為我解惑”

郭燁最近心裡翻來覆去就在思考這個問題,賈詡不在長安,他能求教的人不多,法正算是一個

法正扭過頭溫和地看了眼郭燁,再目視前方,輕聲道:“我倒是想先問一問燁公子,你認為主公能招降馬與韓遂嗎?”

招降?

不通過武力就想吞併對方,或者說讓這兩家臣服,根本不可能

郭燁脫口而出:“韓遂與馬不會向父親投誠”

投降或歸順都要一個名號

曹操招降納叛打著的都是漢室朝廷的旗號,人家歸附,好歹名義上也是順應朝廷號召做一個忠臣順臣

可諸侯平白無故投靠諸侯,這就有點兒情理不通,即便是如今貴為驃騎將軍與益州牧督關中軍事的郭嘉,也只是漢臣,既然是臣,有什麼名義讓一個同為漢室朝廷敕封的將軍來投靠?這不就等於是公然支持郭嘉造反嗎?

郭嘉可以捏造韓遂馬不臣的事情作為口號來討伐他們,表面上是為漢室鋤奸,實際上行征伐擴張之實,但郭嘉不能直接號令對方臣服,他的身份地位,都不足以名正言順

在這樣的立場背景下,韓遂馬可以光明正大歸順曹操,至少名義上還是大漢忠臣,曹操也能利用天子給他們封侯晉爵,反過來郭嘉給不了他們爵位,同時不管郭嘉是忠是奸,他們的下場都不見得樂觀,郭嘉歸降朝廷,他們就是臣下臣,郭嘉逐鹿中原失敗,他們是亂賊一党,郭嘉問鼎天下,他們也肯定不是受益最大的那個群體,而跟著曹操,跟著朝廷,哪怕最終漢室滅亡了,史上至少不會給他們留下一個駡名

郭燁的回答讓法正心裡感到欣慰,至少郭燁沒有盲目自大地認為郭嘉如日中天的勢力是韓遂馬騰必須低頭歸順的因素

“燁公子,既然如此,主公要收服西北,肯定要與韓遂馬刀兵相見,那麼最不利的局面是什麼?”

法正緩步前行,語氣柔和

郭燁這一回也是脫口而出:“兩家聯合抵擋父親”

“那比這個局面稍微好一點的呢?”

“兩家互不援手,父親逐個擊破”

“好的局面呢?”

“兩家內訌,父親坐收漁利”

說到這裡,郭燁停下腳步,皺眉思索

法正沒有繼續走,扭過頭來笑意淡淡地凝視郭燁

過了半晌,郭燁忽然朝法正一拱手道:“與法大人一席話,我受益匪淺不過,我想知道,如果馬沒有將糧草扣下,那父親的計策不就失算了嗎?”

郭燁對郭嘉說過,借不借糧都成

不借,兩家沒有糧食活下去,肯定聯合起來攻打關中,這是絕境中的殊死一搏,郭嘉只要擋住了,便能坐等兩家消亡,但是這樣的局面,恰恰是郭嘉要收服西北而出現最不利的情況

如果借糧,則會讓兩家感恩戴德,有利於郭嘉逐個擊破

這是郭燁所想到的,而他忽略的則是最好的那個局面

兩家自相殘殺,郭嘉坐收漁利

法正意味深長地對郭燁說道:“燁公子,要成事者,尤其要成大事者,不可斤斤計較,主公連一城一地的得失都不放在眼中,會在乎區區糧草嗎?無往不利的是商人,主公用借糧設一個局,至少會回報一個不好不壞的局面,而最好的回報則是現在這樣,馬與韓遂有了間隙”

如果上中下來形容郭嘉與郭燁這父子倆對借糧的看法,那麼顯然郭嘉,而郭燁是中下

郭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一副受教的模樣,不過他立馬又追問道:“法大人說韓遂與馬起了間隙,莫非這兩家要開戰了?”

軍事上的事情,沒有人刻意告訴郭燁,他就絕不可能知道

法正聞言一笑道:“韓遂雖得了十萬石糧,但不足以支撐他度過饑荒之危,頂多是緩一緩而已,如果韓遂不能保證治下糧草豐實,那麼他治下的百姓會去別的地方乞討,人口流失之後,他來年的收成就少,軍隊也迫不得已必須裁減,這一系列的後續反應,主公稱之為連鎖反應,牽一髮而動全身,韓遂不想坐等敗亡,就必須發動戰爭”

郭燁頻頻點頭,嘴角露笑,給法正行禮後轉身朝軍營跑回

法正望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野中,莫名一歎

“燁公子要是晚出生十年二十年,那該多好”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5
第二十七章走投無路

時至建安七年春天,距離官渡之戰已經兩年,袁紹死了之後河北與中原再無交鋒,關東與關西都呈現出了一派詭異的平靜形勢

風頭最盛的兩位梟雄,郭嘉與曹操,似乎都在這個時刻停下了擴張的步伐

許昌曹府

寬大敞亮的房中,曹操正手把手教導一個男孩寫字,相貌粗鄙的曹操面露慈愛笑容,扶著那男孩的手落筆寫字的一筆一劃都極為認真,口中叮囑著那孩子如何注重法的精妙之處

“沖兒,記得了嗎?”

曹操鬆開他的手,慈父的形象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個孩子,叫曹沖,是環所生,曹操雖沒有正式對外人宣佈,但在曹沖開始懂事後,曹操已經在心裡有了讓曹沖成為接班人的打算,或許以曹沖如今才六七歲的年紀來講,曹操有可能會看走眼,但面對骨肉子孫,有時不需要長期觀察,有時一眼就能瞧出是否符合心意

如果曹操不是亂世奸雄,至少也是個盛名在身的大文豪,只可惜他的形象讓他當個風流才子未免寒磣了些

他教導的孩子,不論是哪個領域,都是綽綽有餘

曹沖謹記曹操所教導的法要領,開始練習,曹操在一旁越看曹沖就越有一股喜悅之情從心底萌發

房外傳來腳步聲,曹操對周圍環境的響動一向很敏感,他抬頭望去,敲見到荀攸抬步跨入房中

荀攸給他行了禮,曹沖這時也抬起頭,擱下手中筆桿,恭恭敬敬給荀攸問候一聲

曹操從桌一旁挪步來到荀攸面前,二人在堂中主客席位坐下,是曹操派人去叫的荀攸,所以他便開門見山

“河北那兩如今怎樣了?”

荀攸面色平靜,輕聲道一如既往,互為犄角”

曹操的臉陰沉了幾分

欲擒故縱想要讓袁氏內鬥不休,這個策略沒,可效果在這個時候看起來很一般

袁紹已經死了半年,可袁氏仍然沒有分裂的跡象,這讓曹操心中不悅

“西北的形勢,你已經瞭解了?”

荀攸點點頭

西北鬧饑荒,韓遂與馬向郭嘉借糧的事情曹操雖然得知較晚,但他一眼洞穿了郭嘉的謀劃

“如我所料不差,今年西北將有巨變,韓馬兩家恐被郭嘉覆滅”

曹操神情變得凝重

郭嘉如果解決了西北的後顧之憂,那麼出關東進對他而言,南北兩面幾乎都不存在內部隱患,曹操即便想要故技重施讓郭嘉內部出問題,卻也無從下手,就連個挑撥離間的物件都找不出,而他現在能做的文章無非就是在北面,南面劉表不可能去挑釁郭嘉,尤其是在郭嘉平定了益州南部勢力版圖再一次擴張之後

在這樣的背景下,曹操需要儘快吞併北方,否則等郭嘉一統關西之後,河北還是不是他的嘴邊肉,就很難預料了

荀攸沉思半晌後向曹操建言道不如主公率軍去攻黎陽,營造強攻之勢僵持些日子後撤軍,再看一看袁氏作何反應”

攻黎陽,就是打袁譚

曹操斟酌片刻,想通了荀攸獻策的理由和目的

袁氏在防範曹操,那麼曹操一直不打河北,袁氏即便想要斬除對方,卻也忌憚曹操來坐收漁利

曹操一日不打,他們就一日防範下去

荀攸的計策就是讓曹操主動去為這兩卸下心理包袱

依曹操現在的兵力與糧草,他不可能將河北直接吞下,攻打黎陽是虛張聲勢,打給這兩看,而後撤軍便是一個信號,是曹操久攻不下三軍疲敝無力再戰的信號,這樣的話,袁氏心裡頭等大敵曹操的威脅會降低不少,外部威脅降低,那麼就是內部矛盾爆發的時候

“此計甚妙,不過我還想做個修改,我攻不下黎陽,而後撤軍向南,佯攻荊州”

曹操咧嘴大笑,荀攸淺笑不語

眼角余光瞧見正在心無旁騖練字的曹沖,曹操收起笑意怔怔出神

荀攸起身告辭,曹操回過神來與荀攸一同出門

走在府中庭院過道上,荀攸本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但是看到曹操這幅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忍不住多口問了一句

“主公有何心事?”

曹操不答反問

“我命人去請司馬家的仲達,去的人了嗎?”

荀攸趕緊說道此事下官疏忽,昨日就已回復,不過,那個司馬懿稱病不就”

曹操嘴角泛起冷笑,仰天望去,淡淡道年輕氣盛,不識時務”

若以士族而論,司馬家可謂稱得上在大漢建國前後便已立足中原,他們的祖先是在楚漢相爭之時便已有王爵,大漢四百年的歷史長河中,司馬家出過不少位高權重的高官,但在士族結黨營私形成龐大政治集團,門閥勢力的東漢末年,司馬家比不上在這個時期走上巔峰的袁家四世三公,而在朝綱**帝王昏庸的漢末,司馬家沒有趁勢而起,反倒是朝著有些沒落的趨勢在發展

幫助司馬家止住這個趨勢的人,是曹操

在曹操治下,不管是荀家還是太傅楊彪或是鐘家等等有名的士族,論底蘊與歷史,都比不上司馬家

司馬家與曹家的淵源,或者說與曹操本人的直接關係非常重要,曹操早年仕途坎坷,幾經沉浮,外放內調,升遷遭貶等等,在這個時期,曹操看透了漢室朝廷的風氣,同時也嘗遍人情冷暖,在這個時候,司馬家幫過曹操,曹操能夠出任洛陽城尉就是司馬家的司馬防舉薦

司馬防的司馬朗現在在曹操手下當官,司馬家也重走上正軌,並沒有湮沒在天下大亂的驚濤駭浪中,而現在,曹操親自命人去請司馬防另一個司馬懿出山

司馬懿如今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酗,本人才名不小,曹操能聽到他的名字,不是來源民間,而是荀彧舉薦

別人舉薦的人或許有提拔羽翼的嫌疑,但荀彧從不輕易在曹操面前舉薦人才,但凡他開口,那麼此人必定有過人之才,曹操肯定重視

只是沒想到司馬懿竟然拒絕了曹操

官渡之戰雖然曹操擊敗了袁紹,可從一開始便對曹操有偏見的文人墨客仍舊對曹操口誅筆伐,袁紹即便死了,也好似為國赴難慷慨就義,曹操反倒是坐實了國賊的名頭

平情而論,很多名士不願為郭嘉效力,與不願為曹操效力的理由都是一樣的

撇開那些迂腐的儒生一家之言,很多聰明人都瞧得出來郭嘉與曹操的野心,他們名為漢臣,實為漢賊

既然有野心,那麼就是在巧立名目拉攏人才為己效力,到了時機成熟時,必然會代漢自立,這樣的話,跟在郭嘉和曹操後面的文臣武將,就是一群亂党,成了或許流芳百世,不成就遺臭萬年,所以沽名釣譽的名士才子們,寧可保留著些許微薄的好名聲,也不想冒險成為史上被後來人斥駡抨擊的人

“他不願出仕,我也不強人所難了”

曹操這個時候並沒有為司馬懿的拒絕而惱怒或失落,司馬懿終究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眼下曹操身邊有不少出色謀士的時候,曹操還不會為了司馬懿而去三請四請

送走荀攸之後,曹操折返回房,站在門邊,曹操望著專注練字的曹沖,心情突然複雜起來

天下至少五成人罵他是逆賊

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往前是峰巔榮耀,往後是萬丈深淵

大漢四百年來一個又一個權臣最終是下場?哪怕盛極一時最終也擺脫不了家破人亡的結局

曹操縱然想要交出軍政大權,讓曹家做一個漢室的忠臣英魂,但沒有了軍隊之後,曹家拿來跟政敵周旋?那些被曹家壓迫打擊的官僚階級會像餓狼一樣將曹家吞噬

縱然身後洪水滔天,死後背負萬世駡名,此生註定不會泯然眾人,那麼,就朝著那條光芒萬丈的道路走下去

沉寂了兩年之後,中原和河北的戰事再一次爆發

這一次,與兩年前袁紹意氣風發揮軍南下不同,而是曹操揮軍十萬北上

大戰在即,一觸即發

關東戰歌再起,在曹操主攻河北一個月後,關西風雲突變

韓遂率領麾下八部將傾巢而出,從武威發兵直搗金城

馬從去年秋天便開始防備韓遂,足足防備了將近半年,偏偏在春夏迭之時,馬放下了防備,卻在此時,被韓遂殺了個措手不及

金城向北以西的屬地全部淪陷,韓遂的部將燒殺搶掠,首先重創了馬在金城北面的駐軍,而後集中兵力逐個擊破馬在金城周邊的防線,最後兵臨金城,對金城形成了圍城之勢

馬縱然驍勇,卻也猛虎架不住群狼,韓遂準備已久,馬措不及防,沒有在金城坐以待斃,馬率軍成功突圍,但他身邊已經剩下不到兩千將士,走投無路的馬最終選擇了向東而去

前往長安向郭嘉求援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6
第二十八章英雄末路

曾幾何時名震西北的錦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窮途末路的一天。

提著虎頭湛金槍的手有些綿軟,血跡斑斑身軀顯然已經筋疲力盡,俊郎英武的面孔呈現出一副頹敗的表情。

馬,帶著不到兩千的殘兵敗將來到長安城外。

眼前是日漸繁華的大漢西都,現如今的主人是十幾年前一文不名橫空出世的郭嘉。

一個不比馬年長多少,一個不比馬擁有更顯赫出身,一個不比馬武力值更高的男人。

現在,在明媚的陽光下,馬要低聲下氣向著城門令稟明來意,希望得到郭嘉仁慈的接納與援助。

城門令不敢大意,儘管馬沒有膽氣帶著兵馬直接入城,但他還是讓城頭巡邏的守軍嚴防馬難,趕快派人去通報郭嘉,過了片刻,城東三道大門正中央的主幹道上,甘寧騎馬帶著一千騎兵來到城門口。

看到這個落魄相眼神灰敗的馬,甘寧很難想像這是許褚口中桀驁不馴膽敢在郭嘉面前放肆的錦馬。

“將軍,我家主公說將軍可以入城,但隨行的將士必須在城外駐紮,有傷在身者可入城治療,日常所需,我家主公會為將軍安排周全,希望將軍能夠體諒,我家主公這麼做是不想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和騷亂。”

長安城是郭嘉的,馬能不能進,郭嘉說的算,依馬現在的處境,他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何況扭頭瞧一瞧他這些殘兵敗將,大多都是血跡斑斑,真進了城,肯定會引起圍觀,至於是嚇著百姓還是丟人現眼,那另當別論。

甘寧的口氣沒有落井下石的奚落,也沒有居高臨下的輕蔑,僅僅是淡漠。

若是十五年前那個在巴郡行俠仗義的甘寧,多半會與馬意氣相投,可現在的甘寧,就算他打不過馬,也不會對馬升起敬佩之心,就看看他現在潦倒不堪的模樣,甘甯反而十分欣慰自己人生道路上遇見了郭嘉。

“使君仁義,在下感激不盡。”

馬此時說話都有些死氣沉沉,他可以目空一切,可以自以為天下無敵,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就是他連韓遂這個老匹夫都沒能防住。

換了郭嘉來看待馬與韓遂的實力,顯然韓遂更勝一籌,兵馬旗鼓相當的情況下,韓遂已經是人老成精,郭嘉站韓遂面前都要小心謹慎一些,有句話說的好,老而不死是為賊。

不讓馬率軍入城,甘寧口中的理由屬於冠冕堂皇的說辭,實際上郭嘉也在防範馬。

韓遂突然襲擊馬,而且又是傾巢而出,郭嘉就算一直盯著西北的形勢,具體的情報也要晚幾天,馬這個當事人口中說的話,郭嘉聽則聽了,該防還是要防,萬一馬是和韓遂表面上不合,背地裡狼狽為奸圖謀長安,郭嘉對自己人可以推心置腹,對外人怎麼也要留一手,別看馬就帶著兩千不到的將士,萬一真暴起難,以馬之勇,帶著兩千將士強佔城門支撐一兩個時辰不是問題,而那個間隙如果韓遂率大軍長驅直入,郭嘉肯定不會有事,但剛剛恢復一點兒繁華的長安就要大難臨頭了。

馬精神萎靡地調轉馬頭,將一些必須儘快得到醫治的傷兵分了出來,跟著他一同入城,至於很多輕傷在身的將士,馬也沒帶,哪怕這個時候,他也想要保留一些尊嚴,不希望讓更多的傷兵進入長安,成為笑柄。

郭嘉沒有出城相迎算不上是給馬下馬威,只是希望馬能看清現實,他沒必要擺架子在這個時候刁難馬,所以,他站在了府門外迎接馬。

站在郭嘉身邊的是徐庶,他和郭嘉一樣擺出一副略顯憂愁傷感的神色。

狼狽不已的馬隨著甘甯來到郭嘉面前,他還未開口,郭嘉便關切地上前詢問道:“孟起能平安無事,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沒有受傷吧?”

馬低頭不語,咬牙切齒。

或許,他還不習慣這種來自旁人的關心,又或者他將這種問候理解為憐憫。



長歎一聲,郭嘉有些悵然地說道:“沒想到韓文約竟然背信棄義,壽成兄若還在世,必定痛徹心扉。”

“那個狗賊!”

馬切齒怒駡一聲,吐沫星子都飛了出來,敲噴在郭嘉錦袍正面。

覺自己失禮,馬悶聲悶氣地對郭嘉一拱手道:“在下無意衝撞使君,請使君包涵。”

郭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孟起現在的心情,我理解。”

他真的理解嗎?

馬自己都覺得這種喪家之犬的姿態很窩囊,郭嘉憑什麼能理解?

“韓遂那個狗賊趁我不備攻打金城,在下斗膽請使君施以援手,一來解金城之圍,二來為涼州百姓除掉韓遂這個惡賊。”

馬始終沒有去看郭嘉,也不知是他自尊心在作祟讓他無顏在郭嘉面前抬起頭,還是他覺得這種開口求援的話實在難以啟齒,反正往昔威風八面的錦馬現在是一副英雄末路的窘迫之狀。

打仗需要一個名義,郭嘉要插手韓馬兩家的恩怨,其實他沒有名義。

大家都是漢臣,郭嘉憑什麼去管韓遂與馬的紛爭?

滿腹怨氣的馬至少這個時候還算有點腦子,知道不能平白無故叫郭嘉出兵,所以他無形中給郭嘉扣了一個高帽。

先把韓遂說成是惡賊,讓郭嘉出兵去剿賊,還西北太平,這是為了蒼生,為了百姓,而不是為了馬家的私人恩怨。

郭嘉很想當著馬的面說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

從韓遂造反開始,從馬騰棄官起義開始,韓馬兩家的恩怨糾葛就從來沒有停息過。

從今天倒回去評判兩家的對錯,也很難分出個是非對錯。

韓遂偷襲馬之前,馬扣下了韓遂的糧,這是把韓遂往絕路上逼,既然你不給我活路,那就別怪我置你於死地。

再之前,馬要隨郭嘉出關東進,韓遂有意吞併馬屬地,這背後的刀子捅得光明正大,可也怨不得韓遂,馬要去打中原,怎麼看都是一副有去無回的局面。

再追溯到馬騰時代,韓馬兩家雖然有異姓兄弟的關係,可也生過一系列的生死搏殺,韓遂手上有不少馬家人的鮮血,而馬騰和韓遂生衝突,又與很多羌胡部曲有關聯,太多錯綜複雜的利益衝突夾雜在裡面,到底誰對誰錯,根本理不清。

因此馬希望郭嘉出兵去剿滅韓遂,不可能用韓馬兩家的仇怨來做說辭,作為馬家人,馬自己或許都理不清這兩家恩怨情仇的前因後果。

面對馬的請求,郭嘉沉默了片刻後沉聲道:“聽說韓遂屠戮了不少縣,如此大開殺戒有傷天和,不管怎樣,百姓都是無辜的。孟起,我在這裡向你保證,三日內,我會兵去救金城,而後至少將韓遂趕出你的屬地。”

馬沉悶地答應一聲便沒了下文。

三天內兵,已經算快了,畢竟打仗不是兒戲,糧草輜重,任務分配,行軍路線,兵種搭配等等都需要時間調度與準備。

“我在城中已經為孟起準備了住處,孟起先將就著暫作棲身之所,待金城之圍解了之後,你可自行歸去。”

郭嘉安排地很周全,而軍事行動上的準備,他也早就做好,只不過不能在馬面前擺出一副嚴陣以待的姿態,就好像他早就等著韓馬開戰一樣。

轉過身準備朝府內走,郭嘉扭頭對徐庶說道:“給關中各郡去政令,但凡有逃難來的百姓,必須善待,郡縣錢糧若有緊缺之處,可呈報長安調度運去。”

韓遂屠城和曹操屠城本質上是有區別的,曹操更多的是震懾敵人,韓遂是要搶糧,如果不屠城,那麼很可能激反百姓來反對他,他本就是造反出身,不會小看普通百姓彙聚起來的能量,畢竟百姓被搶了存糧,還能有什麼選擇?要麼跟韓遂拼命,要麼等著餓死,要麼逃去關中乞討。

本已跨上府門外的石階,郭嘉忽然轉過身來叫住了馬。

“孟起,為何沒有見到令明,他在城外嗎?還是受傷了?”

郭嘉第一眼看到馬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一直到剛才他才察覺出來馬身邊少個人,龐德去哪裡了?

馬聞言,垂下的腦袋更深了些。

微不可聞地說道:“令明身患重病難以下床,在下從金城突圍時,令明還在城內。”

郭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你把令明丟在金城了?難道你不在乎他的生死嗎?”

郭嘉忽然一副怒氣衝衝的表情。

馬有些尷尬,也有些氣惱。

他窩囊地突圍,難道還能帶上一個連床都起不來的龐德嗎?何況龐德是他的手下,他怎麼處置,都輪不到郭嘉來管!

但這個時候,馬也不敢理直氣壯地頂撞郭嘉,郭嘉現在可不光是有著去不去剿滅韓遂的選擇權,他手裡甚至還握著馬的命,一兵一卒都不在身邊的馬,再強也逆不了天。

“興霸,即刻調集銀翎飛騎,半個時辰後,我帶騎兵趕往金城!”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6
第二十九章金城湯池

長安大營

銀翎飛騎在甘甯調度下很快集結,每人每匹馬都背負數日的口糧,然後整齊一致地縱馬朝城外而去。

分屬步卒的營地也開始忙活起來,分配糧草輜重的押運,刀盾長槍兵作為步卒先鋒,弩兵弓箭手是中軍主力部隊,而郭燁典滿許儀甘瑰四人所在的部隊,則是刀盾兵,屬於先鋒一類的步卒。  

投軍一年多,這四個少年中典滿被提拔升官地最快,這倒不是靠著他爹典韋的照顧,軍隊是比官場更加忌諱任人唯親,當兵的必然少不了血性,尤其是虎狼之師,一個軍官不能服眾的話,是難以在軍中立足,這又不比文官那樣德才兼備便能讓人信服,武力值是基本,將略智謀是決定武將成就的關鍵因素。

典滿的武力值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是典韋悉心調教十幾年的成果,所以典滿擔任校尉統領兩千步卒足以服眾,在他這兩千人的部隊裡,許儀是統領四百人的軍司馬,郭燁是管制兩百人的軍侯,甘瑰的官階最低,只是一個統領百人的屯長。

他們這四個人在新軍中有了清晰的上下級關係,甘瑰聽命郭燁,郭燁聽命許儀,許儀聽命典滿,在典滿之上,則是與他同樣作為校尉的五人受孟達指揮。

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最重要的管理,上級傳達的命令,下級軍官能夠完全落實才能完成任務,典滿作為校尉統領一營,有著完整的編制,麾下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兩千人,其中郭燁統領的一曲是庚。

銀翎飛騎已經在甘寧率領下隨郭嘉馳援金城,後續的步卒部隊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

甘瑰若不是年紀稍輕實在是身子骨架不住某些人高馬大的成年人,否則以他常年習武的本領絕不會只是一個百人的屯長。

軍營中的任務,甘瑰已經安排妥當,來到郭燁身前覆命,末了甘瑰有些猶豫地問郭燁:“這一回,咱們不會是去看熱鬧吧?”

甘瑰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撇開他自己與典滿許儀不談,光是郭燁的身份,這新軍主將孟達肯定不會視若無睹,會不會怕郭燁有意外而避免讓典滿這一營部隊沖向第一線,很難說。

郭燁倒是沒這個擔憂,道:“主公最痛恨的事情是什麼?是尸位素餐,是在其位不謀其政!若你我只是軍中擺設,又何必勞師遠征徒耗錢糧?”

甘瑰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郭嘉完全沒必要讓郭燁來軍營裡走個過場,這種面子工程不是郭嘉不做,而是起碼要有立竿見影的好處才會做。

郭燁如果是來混資歷,那他要是碌碌無為,反倒會被將士們瞧不起,來還不如不來。

“行了,你我不必多想這些事情,做好本分就成。”

郭燁跟甘瑰交代一句後便離開營帳,他要去許儀那裡彙報他這庚字部隊的準備情況。

金城就是後來的蘭州,在大漢歷史上,金城有著重要戰略地位,霍去病西征匈奴,金城不但是通道,同樣是為開闢河西四郡提供了前提。

金城作為涼州戰略要衝,是一個很關鍵的城池。

當年韓遂馬騰劃地為界的時候,郭嘉就在二人身邊看著他們劃分勢力版圖。

韓遂肯讓馬騰佔據金城所在的天水郡,而他自己在涼州西北部佔據河西四郡等地域,很大的一個因素就是韓遂想讓馬騰夾在他與郭嘉中間,這樣郭嘉要攻韓遂,則必然要保證金城不會從中作梗。

郭嘉漠視韓遂和馬騰那般劃分屬地,沒有開一句口去主宰局勢,實際上他最想要的局面就是當時那樣。

馬騰占金城,韓遂去河西,這樣反過來,韓遂想要在郭嘉背後捅刀子,先也要經過金城。

由馬騰佔據關西中間要塞位置的地盤,是一個讓郭嘉喜聞樂見的局面,這樣就等於把韓遂放在了一個有限制的地方。

河西四郡雖然在漢武帝後從遊牧區轉變為農業區,可人口始終保持在一個相對稀少的數量,加上並不優厚的天然環境,韓遂想要展,別說給他十年,給他二十年,三十年,恐怕都未必能走到令人忌憚的高度,異族南下多半是為了掠奪生活物資,尤其是在天災之年,而韓遂的屬地一旦橫禍天降,那麼他必然要從外部尋求解決之道,這樣,遲早韓馬兩家會有衝突,這個局,在郭嘉打入關中時就已經在謀劃,埋下種子後六七年,才終於開花結果。

馳騁曠野的銀翎飛騎猶如一道銀光射線,風馳電掣一般的騎兵隊伍伴著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一路向西。

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但郭嘉仍舊沒有下令就地紮營休息。

騎馬跟在郭嘉身邊的是甘甯,在甘寧身後大約五十步的地方,是馬。

郭嘉星夜兼程去救金城,或者說是聽到龐德被困金城後才率領騎兵先行一步,馬肯定不能留在長安,而他的部隊死死傷傷,還有不到六千的將士正在死守金城,他不可能帶著殘兵敗將跟著郭嘉折返金城,而他自己換了匹馬跟在了郭嘉身邊。

“主公,金城淪陷與否,難道至關重要?”

甘甯縱馬奔騰,稍稍靠近郭嘉後張口問道。

郭嘉面無表情,騎著馬搖了搖頭道:“韓遂打下金城,我再率軍打回來,都一樣。我是不希望看到龐令明死在金城,依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投降韓遂。”

甘甯與龐德有一點兒交情,可現在他還是疑惑不已。

“令明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但主公有必要為了他親自前往金城嗎?韓遂有兩萬餘兵馬,而這銀翎飛騎只有一萬,這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金城,到了城下也是疲憊之師,萬一……”

這份擔憂,甘寧不能忽視,郭嘉不能有閃失,尤其是現在這個地位與身份還有天下形勢的背景下。

郭嘉趁著黃昏暮色扭頭望了眼不遠處的馬,馬滿頭大汗,神情疲憊,顯然是在咬牙堅持。

再轉過頭來,郭嘉對甘寧說道:“我這麼做有三個原因,第一,令明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你對他好,他會十倍還你,你對他恩重如山,他就會用命來回報你。第二,馬作為君主自己突圍跑了,金城留下的將士們對他會作何感想?我救了金城,再把金城還給馬,你覺得馬作為君主還有未來嗎?第三,這場仗從去年就開始準備,我前腳離開長安,最遲三日,後續部隊就會趕來,只要在我趕到前金城沒有淪陷,那就要考驗考驗韓遂的膽魄了。”

甘寧頻頻點頭,突然又想起來當年郭嘉在編縣城內被劉表圍殺的事情,後來與周泰喝酒聊起此事,周泰說當時郭嘉想用自己做誘餌讓手下將士們突圍回益州。

馬和郭嘉都是君主,但在同樣處境下,兩人的做法截然不同,馬也就不用絞盡腦汁去想為什麼郭嘉能有這麼多人死心塌地效命。

金城得名還有一層意思,便是取自“金城湯池”的典故,意喻堅固。

顯然金城是易守難攻,而對於科技落後的西北而言,他們打仗很少有戰爭器械投入,大多都是憑著一股血性與彪悍的戰馬馳騁,韓遂兩萬余大軍圍城,僅憑人力是很難攻破金城,而打造投石車,井闌等技巧繁雜的戰爭器械又不在行,所以只能憑著雲梯讓將士攀上城樓做先登,這樣的情況讓金城守起來並沒有太大壓力。

馬之所以突圍是害怕被困死在金城,他在金城以外的兵馬全都被韓遂消滅,原本城裡有一萬軍隊,面對韓遂兩萬餘的軍隊,金城可守不可攻,死守下去又肯定耗不過已經將扶風以西掠奪一空的韓遂,所以馬率軍五千突圍,死死傷傷剩下不到兩千跑去了長安,城內守軍不到六千,每日守城減損數百,城破在即,說到底也是馬率軍突圍後加了金城被攻破的時日,畢竟減少了一半的抵抗力量。

就在馬突圍之後,韓遂留下四位將領繼續圍攻金城,而他自己帶著大批的軍需物資返回武威,他要用這些錢糧來招兵買馬。

金城的守軍數量每日都在下降,眼看已經不足四千,各面城門抵擋敵軍的聲勢每況愈下,似乎隨時都有城破的可能。

兩日之後的黃昏,天邊霞光火紅,金城攻防戰仍舊在慘烈地進行著。

韓遂的兵馬看起來胸有成竹,四面圍城強攻一面,這讓金城內的守軍疲於奔命。

成宜,馬玩,楊秋,張橫四位將領各在一面主持戰事。

金城東面的戰場是楊秋在指揮,眼看天降昏暗,楊秋打算收兵回營明日再戰,但他卻突然扭過頭回身望去。

一陣轟隆的馬蹄聲由低漸高,目力所及的官道遠方煙塵遮天,楊秋大驚失色。

“這是誰的兵馬?”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而在這個時候,他必須做一個決斷,是迎頭而上還是暫避鋒芒。

最終,楊秋果斷下令全軍向金城南面移動,這樣能和南面的馬玩匯合,不至於被突如其來的騎軍踏平。

金城東門的守軍突然現敵軍撤走,而遠方漸漸逼近一隊陣勢浩大的騎兵,神情戒備甚至有些絕望的守軍忽然爆了震天的歡呼聲。

“是主公回來了!”

錦馬一馬當先,吆喝城頭守軍打開城門,郭嘉率銀翎飛騎緊隨其後如長龍一般進入了金城。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7
第三十章以身犯險

金城東面震天馬蹄聲響徹雲霄,成公英走出營帳遙望東方,那裡的天空被塵埃掩蓋,稍加推斷成公英便知道東面來了軍隊,而且不是少數。

心中微微一歎,成公英面色凝重。

日落之後,成宜,楊秋,馬玩,張橫四人領軍回營個人湊在一起吵吵鬧鬧,爭執不下。

帥帳之中,成公英見四將返回便開口問道:“馬超請來了郭嘉?”

四位將領同時住嘴,給了成公英一個肯定的答覆。

唉!

一拳擊掌,成公英大聲歎息,一副惋惜不已的表情。

“馬超這是引狼入室!罷罷罷,他不寄人籬下也是死路一條,況且郭嘉肯定不會作壁上觀。”

成公英非常明白,郭嘉肯定在等著坐收漁利。

但是局勢一直都不在韓遂的掌握中。

韓遂沒有糧,肯定就要滅亡。

跟馬超要糧是要不來,跟郭嘉再借也借不來,那麼韓遂只剩下一條路,打馬超,掠奪馬超屬地的物資。

急於攻破金城,就是為了防止郭嘉用任何名義來征伐涼州。

有了金城這座堅城,不敢說韓遂一定擋得座嘉大軍來襲,至少自保的勝算也高了幾分。

而韓遂在掠奪物資後第一件事是返回屬地招兵買馬,也是為了加緊加急地補充實力,以防郭嘉這頭猛虎來襲。

“怕什麼?今日郭嘉的兵馬進入金城,我是瞧得一清二楚,這騎兵部隊滿共八千至一萬,馬超在前叫開城門,後面領軍的人,我遠遠望去,應該就是郭嘉,看起來挺年輕。郭嘉傻了,他腦子糊塗了,好好的騎兵部隊不在城外野戰衝殺,鑽進城裡有什麼用?我看哪,我等明日強攻金城,只要城破,將郭嘉一舉成擒,別說這金城,就是用郭嘉來要脅長安,要脅成都,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楊秋躲開了銀翎飛騎入城的路線,但他在揮軍向南匯合時也暗中查探郭嘉兵馬的數量。

有一點是大家都不能肯定的,那就是到底郭嘉來了沒?

銀翎飛騎的帥旗上是一個郭字

但是郭嘉是出了名的喜歡在戰場上玩虛虛實實的把戲,擺個出個大纛能嚇退敵人的事情,他還真做的出來。

楊秋以前沒見過郭嘉,只憑猜測,口氣卻很篤定。

成宜,馬玩,張橫三將附和楊秋的提議。

能生擒郭嘉,不光是榮華富貴手到擒來,甚至是威震天下功成名就的一樁美事!

成公英神色陰晴不定,在四將熱烈地討論,甚至在探討著生擒郭嘉後該從長安和成都勒索什麼,有人想要數不盡的錢糧,有人想要以此讓郭嘉的勢力退出關中,有人想要用郭嘉的命來換他後院裡天仙似的妻妾……

“不好!快撤軍!”

成公英忽然大叫一聲。

這一聲大叫把四將都震住了人不解地看著成公英,郭嘉就派來了一萬騎兵,結果還進了城放棄馬戰優勢,這還有什麼不好的?

成公英一臉焦急,對四將催促道:“諸位趕緊回營號令全軍連夜撤軍,再晚就來不及了!”

“為何要撤?就算金城有了郭嘉的援軍,可郭嘉的兵馬也沒帶來糧草,只要困死他們也行。”

馬玩想繼續攻打金城,其他三將也都是這個想法。

生擒郭嘉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名利名利,抓了郭嘉,有名有利。

成公英氣急敗壞地指著馬玩的鼻子說道:“你肯定率軍入金城的是郭嘉?如果不是呢?郭嘉在關中擁兵超過十萬,他在關東唯一的大敵曹操正在攻打河北,郭嘉甚至可以在函谷關不設防也沒有任何危機。他的騎兵已經來到了金城,他的步卒呢?明日你要是攻不下金城,主公這兩萬兵馬就全葬送在這裡了!你以為是郭嘉傻,實際上郭嘉就是讓你認為他在犯傻!等他的步卒到來後,金城裡的兵馬再全軍出動,到時候你連逃命都來不及!”

四將面面相覷,誰也無法再用言語來勾勒美好的未來,從步入雲端的幻想到墜落深遠的現實,似乎讓人在這一刻經歷了從生到死的旅程。

“真,真的嗎?郭嘉真有把握這一萬騎兵守得住城?”

楊秋現在倒不敢誇口入城的一定是郭嘉,究竟是郭嘉做yòu餌還是郭嘉的騎兵做yòu餌,意義不同,但風險是相同的。

成公英收起怒極敗壞的表情冷笑道:“馬超手下一萬人就能守住金城五日,五千人至少也能守住三日,現在守軍多了一萬,哪怕用拳頭站在城頭死守,你要多長時間才能攻破金城?真想知道結果,你可以去試一試。諸位,兵馬調度的權力在你們手中,到底是攻還是撤,你們自行決定,我已決定連夜返回武威,再會。”

話音一落,成公英朝四人拱手拜別,頭也不回地走出帥帳。

帥帳內沉寂了片刻人默不作聲地相繼離去,回到各自營中立即著手撤軍事宜。

馬超入城受到了守城將士的歡呼,郭嘉緊隨其後,騎在馬上跟著馬超來到龐德住處。

藥味濃郁的黑暗房中,龐德躺在病床上,雙目無神,渾身軟綿,身體一直在發冷冒汗,下床走兩步就會頭昏腦脹,這些都比不上他雙眼中那抹灰敗令人心疼。

棄子。

馬超突圍,龐德因病沒有跟上,平心而論,龐德不怪馬超,他在這個時候是一個負累,他也不希望自己成為馬超的絆腳石。

可是,被主公就這樣留在了重圍之下的金城,心情可想而知會失落到底。

連日來聆聽著城內慘烈的喊殺聲,龐德痛恨自己有心無力只能坐以待斃,之前響起不小的歡呼聲,應該是敵軍入夜撤軍後守城軍民的歡叫吧。

“令明,令明何在?令明何在?”

房外院中傳來一人焦急的喊叫聲。

躺在床上的龐德聽到這把聲音似曾相識,死寂的心靈忽然湧現出一道身影,正在將信將疑之時,房門被人從外生猛撞開。

落日余暉shè入房中,斜shè入內光線呈現出魏晨飄散的景象,龐德勉強支起身子抬眼望去,一道人影擋住了房門口的光線,昏暗視線中也看不清那人的樣貌,但龐德卻在心中更加確信眼前此人是誰。

來人疾步沖到床前,映入龐德眼簾的人,正是郭嘉。

“令明,你身體如何?大夫呢?到底病得重不重?”

郭嘉近在咫尺的關懷讓龐德呆滯片刻後熱淚盈眶。

“使君,我……”

龐德百感交集,卻又哽咽無語。

郭嘉伸手壓在他的肩上,道:“什麼都不用說,安心養病,我這就去給你找大夫。”

說罷,郭嘉就轉身離去,下令去將城中的醫者找來。

在郭嘉離去後,馬超走入龐德的房中,已經收起眼淚的龐德想要起身給馬超行禮,卻被馬超制止。

“主公,郭使君此行帶了多少兵馬?能否將城外的敵軍擊退?”

比起自己,龐德更關心金城的安危。

馬超並不樂觀地說道:“郭使君帶著一萬騎兵星夜兼程趕來金城,並未與城外的敵軍交鋒,如今金城還在被圍之中。”

龐德一聽,面色大變。

“郭使君兵強馬壯,只要出兵三萬便可解金城之圍,為何只帶了一萬騎兵而來?”

馬超神色萎靡不振,澀聲道:“可郭使君只有一萬騎兵,在聽到你被困金城後,他便第一時間下令長途奔襲而來,後續部隊,或許要遲些日子才能趕來,只要守住這幾日,金城就能轉危為安。”

表情怔住,龐德無言以對。

郭嘉率騎兵親自來金城,是聽到他被困於此?

只帶一萬軍隊以身犯險,龐德自問他的命比不上郭嘉的命一成矜貴。

馬超知道,如果不是郭嘉聽到龐德有難,恐怕不會這麼火急火燎地趕來金城,這一點,他不會向龐德隱瞞,也許,馬超不是一個智謀出眾城府深不可測的君主,但他至少是一個光明磊落的男人。

即便是扣韓遂的糧,馬超也理直氣壯,沒有拐外抹角。

郭嘉率軍入城後便讓甘寧去接管城防,這也是經過馬超同意的事情。

馬超是無可奈何,打仗需要上下一心,郭嘉強,自然要主導形勢,讓馬超來指揮郭嘉的兵馬,肯定不可能。

至於郭嘉會不會占了主導權後直接吞併馬超的屬地,馬超根本想都不用想,他連韓遂都擋不住,怎麼擋得座嘉?不管郭嘉是明搶還是暗奪,馬超都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叫人去城中四處尋找醫者,郭嘉見到龐德無事就沒有再去過問,病人需要休養,而不是旁人熱情地打擾。

走上城頭,夜色下的城外景色昏暗,郭嘉還未看清敵軍營盤的動靜,甘甯就有些意興闌珊地走了過來,朝郭嘉低聲道:“主公,韓遂的兵馬正在撤退,出城追嗎?”

撤了?

郭嘉想了想後輕笑道:“韓遂帳下有能人哪,這麼果斷的撤退,不管是怕我還是保存實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決定。”

依郭嘉先前所料想,韓遂的兵馬看到他入城,如果不強攻金城,至少也要觀望幾天,等探騎把東面的情況摸清之後再撤退,可現在撤的這麼快,必然是陣中有人猜到了郭嘉的意圖。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17
第三十一章劃清界限

一夜之間,韓遂的圍城大軍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形勢讓馬目瞪口呆,郭嘉僅僅是帶著騎兵沖入金城,就將韓遂城外兩萬餘兵馬嚇得匆忙撤軍

這或許就是郭嘉如今實力的真實寫照,不論是韓遂還是馬,即便想要玉石俱焚也只是飛蛾撲火的下場,到頭來面對郭嘉,只有委曲求全一條路可走

晨曦微亮,銀翎飛騎在金城的軍營裡休整,郭嘉起居之所就在軍營之中

甘寧一夜未眠,安排軍務指揮城防,甚至還要派人暗中提防馬那不到五千的兵馬動向

軍旅條件艱苦,像郭嘉這種常年錦衣玉食的人很難說身心做到隨遇而安,清晨起床是生物鐘作祟,但頭腦還有些昏沉,血絲密佈在眼中,從床上坐起身閉上眼清清頭腦,都說由奢入儉難,這一點不假,本就是陌生的床,加上還是硬木板,怎麼睡都有些不踏實,只不過郭嘉不會刻意改善這個環境,而是選擇去適應

甘寧從外走來,瞧見郭嘉已經起身,從帳門口的衣架上將一身乾淨的潔白錦袍拿下,來到郭嘉面前伸手將衣裳遞了過去

郭嘉接過衣裳穿上,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問道:“昨夜如何?”

甘寧輕聲道:“馬似乎一點兒也不關心城中軍事,他得知韓遂的兵馬撤退後就回了府邸,一整夜沒有召見過任何人,城中那幾個守城的校尉也都在軍營裡休息,現在整個金城都在太平軍掌控之中”

郭嘉走到旁邊矮桌前,桌上有一盆清水,他伸手下去舀起兩把水潑在臉上,清醒不少後拿起毛巾擦了擦臉

“馬和這城中將士已然身心俱疲,況且韓遂的兵馬剛走,馬就算有不軌之心,也要確保韓遂不會殺個回馬槍才是興霸啊,不是我小人之心,這些年風風雨雨,起起落落,你也看到了,有時看似局勢都在掌控之中,但偏偏會有驚變驟起,馬現在對我不設防,要麼他已經心灰意冷,要麼他就是在靜觀其變看我如何行事,甚至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麻痹大意,在我看似將要收服他的屬地的時候再圖窮匕見”

甘甯平靜地點點頭

韓遂撤軍後,馬就沒有了外憂,反而是郭嘉帶著兵馬來到金城,成了馬的內患

這個時候馬會作何感想?

“主公,眼下韓遂已退,馬若請主公也撤軍回長安,那該如何?”

甘甯現在忽然覺得郭嘉面臨的是一道難題

郭嘉來幫馬,現在功德圓滿,如果馬讓郭嘉回去,那郭嘉該作何抉擇?

撤的話,豈不是無功而返?

不撤的話,那郭嘉難道要撕破臉吞併馬的屬地,這樣又要背負一個背信棄義的駡名

郭嘉放好毛巾,走到甘寧面前,微微一笑,說:“他若開口,我就撤軍”

甘寧略顯疲倦的面孔露出不解之色

“這……”

郭嘉拍拍他的肩膀道:“興霸,不要只盯著眼前,眼光再遠一些馬的屬地經過韓遂掠奪與屠戮,人口銳減,其中一部分是被殺,一部分是已經逃去了關中,留下的人是少之又少,而這裡的錢糧也大半都被韓遂搜刮去了,你想一想,我撤軍之後,馬就這麼丁點兒的兵馬,他甚至連這個夏天都熬不過去,其實,他已經走投無路了,關鍵是他看不看得清這個形勢,要是死腦筋的話,那就等他死路一條的時候再來見我,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上策”

甘寧仔細一想,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郭嘉可以打馬,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但郭嘉會背上一個不仁不義的惡名,尤其是他打著來給馬幫忙的旗號,結果卻吞併了馬的屬地,這以後誰還敢來和郭嘉打交道?

三日後,龐德的病情好轉,或許是金城之危解除,他心中沒有了牽掛,所以能夠專心養病,才得以讓他迅康復起來

這三日馬都待在自己的府中,既沒有去招待郭嘉,也沒有與手下那可憐的將士進行會面,每天寢食如故,空閒之時就在院中練武,揮舞他的虎頭湛金槍,沒有人知道馬心裡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去問,畢竟馬從喪家之犬又奪回了家園,但卻是一個千瘡百孔滿目瘡痍的家園

豔陽高照,馬仍舊在習武,槍影陣陣,風聲呼嘯,馬每一個動作都極盡力量與威猛,似乎有發洩不盡的力氣在一點一滴地迸發

府中下人跑來武場邊上對馬說道:“主公,有人求見”

“不見”

馬揮舞長槍動作不停,頭也不回地吐出兩個字

“是龐將軍”

別人或許馬可以不見,但龐德,他不能視若無睹,撇開龐德自身本事對馬的貢獻不談,好歹龐德也是追隨馬騰開始一直效勞馬家過十年光陰

將兵器放在武器架上,馬拿起一條白布擦拭臉上的汗水,讓下人去將龐德請進來,他走到武場邊上的石桌前坐下

不一會兒,龐德從外入內,由遠而近,儘管還沒有完全康復,身子還有些虛弱,但龐德仍舊昂首挺胸,左手一壺酒兩隻酒杯,右手一柄帶鞘的匕首

馬神情疑惑,龐德帶酒來,他可以理解

帶了把匕首而來,就有些讓人丈二和尚

龐德走到馬對面的石桌前,先將酒壺酒杯與匕首放在桌上,然後朝馬恭敬一禮,在馬伸手請他入座後,龐德才面無表情地坐下

拿起酒壺給兩隻酒杯倒滿,龐德將一隻酒杯推到馬面前,然後自己端起酒杯神色鄭重地朝馬說道:“主公,這一杯酒,敬老主公”

老主公,自然是馬騰

馬發覺今天的龐德與往日不同,有那麼幾分令他感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端起酒杯一飲而下,馬與龐德一同飲下杯中水酒

沒有馬騰,就沒有龐德今天,太多武將上位缺少的只是一個伯樂,龐德被馬騰信任提拔,忠心耿耿為馬家效命過十年,這份忠心除了主僕之情和厚待之外,多的還是馬騰的知遇之恩

龐德給馬又倒滿一杯酒,自己也滿上,他第二次朝馬敬道:“這杯酒,敬主公”

二人再一次滿飲杯中酒,龐德忽然面色有些凝重,第三次倒滿了二人的空酒杯

“最後一杯,是我謝馬家厚待十餘年”

龐德沒有敬酒,自己倒是先幹為敬,至於馬喝不喝,龐德不會強人所難

“令明,你這是?”

沒有去碰酒杯,馬聽出了龐德口中的決別意味,神情大變

而龐德倒是神情不變,將手邊的匕首緩緩從鞘中抽出,銀光乍現,日照映照下的匕首格外森寒,彰顯著它的鋒銳

匕首一轉,尖峰朝內,尾部朝外,龐德雙手將匕首呈遞在馬面前

“孟起,我欲轉投郭使君帳下效命,可馬家始終對我恩重如山,我無以為報,只有這七尺之身,若孟起怪我,可將我的命拿去,我絕無怨言”

從主公到孟起,稱呼的轉變便是立場的轉變

龐德捫心自問,對他有恩的人是馬騰,馬待他也有恩,可在馬從金城突圍棄他不顧的時候,或許他與馬的主僕情誼已經緣盡,而郭嘉星夜兼程率軍來救他,這一份恩情讓他不堪重負,他要報答郭嘉卻沒有任何辦法,除了給郭嘉效勞外,再無選擇

他做不出暗中背主的事情,光明磊落的男兒行事從不偷偷摸摸,既然要與馬劃清界限,那麼龐德就光明正大地來向馬攤牌

這個時代,臣下必須無條件服從君主,而君主則可隨心所欲對臣下使喚,從來就沒有對等一說,不是臣出一份力,主才給一份寵,也不是主賞一份榮耀,臣才立一份功勞

龐德要走,必須經過馬同意,否則就是目無君父不忠不義

所以,龐德把命先交給馬,馬殺他,他無怨無悔,畢竟他從心裡已經沒有了再為馬效勞的那一份忠心,但他仍舊是馬的麾下

馬不殺他放他離去,龐德才算是從馬家的臣僕轉變回了自由清白人

“令明,為何要棄我而去?”

馬聲音都在發顫,腦袋微微垂下,拳頭在桌下緊握,似乎壓抑著無限憤怒

馬要殺龐德,別說龐德親手奉上一把匕首,就算龐德全副武裝在最佳狀態和馬單打獨鬥,馬也能完敗龐德

錦馬的勇武,恐怕整個西北都找不出個能與他比肩的人物

郭嘉麾下能跟馬旗鼓相當的,估計也只有典韋許褚等不出五人

可是馬明白,他一個人殺不完所有敵人,韓遂有八部將和閻行與成公英,所以韓遂能打得馬一點兒還手之力都沒有

馬身邊唯一能當大任的龐德要棄他而去,馬又怎能無動於衷,不管是出於情感還是理智,龐德的離去,都是讓如今遭受重創的馬加雪上加霜

龐德沉默以對,沒有回答馬的問題

但是馬不甘心,又一次逼問道:“難道令明在怪我數日前突圍而出將你留在了城中?”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e010203

LV:7 大臣

追蹤
  • 54

    主題

  • 18307

    回文

  • 2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