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三國之寒門天下 小說作者: 天天不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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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010203 2012-8-5 17:17: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548414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3
第二章  甕中捉鱉

    為了保險起見,雍選擇前去許昌的路線要避開郭嘉的屬地,于是他從巴郡下方前去荊州,再轉道向東北去許昌,繞一個大圈雖然路途遙遠,但身家『性』命就多了幾分保障。

    秋日涼爽,雍坐在馬車里興致高昂,摟著嬌妻美妾時而高歌時而『吟』詩,簡直得意忘形。

    眼看即將進入荊州之時,荒郊野外的山道上,他的馬車停了下來,護衛他的隨從狼狽地跑到他的車前,惶恐地高呼道︰“不好啦!前方有軍隊!”

    笑容凝固,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雍推開妻妾,掀開車簾走了出去,望著遠方緩步『逼』來的軍隊,看上去,也不過就千人而已。

    雍神『色』一變,此地是荊州與益州的『交』界之處,誰也料不準是哪一方的兵馬。

    “回,回頭。”

    雍話音都走調地下了命令。

    可他們剛剛調轉車頭,卻看到後方也有近千的軍隊包圍上來。

    面無血『色』,雍戰戰兢兢地站在馬車前,似乎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他的隨從不過數百,面對前前後後兩千的軍隊,絲毫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打打土匪,擋擋『毛』賊,這些護衛還能應付,但要是面對正規軍,根本不可能有還手之力。

    看這些軍隊的將士一個個虎視眈眈,就連表情眼神都有吞噬人心的氣勢,再看他們全副武裝的樣子,絕對不是平常軍隊的配置。

    面無表情的將領策馬而來,包圍住雍的軍隊分開道路,將領來到雍面前,對那些跪地投降繳了兵器的護衛看也不看。

    “你是何人?姓氏名誰?”

    高順騎在馬上淡淡地問道。

    雍一听這樣的問題,頭腦便飛速思考起來,該如何應對,該如何回答。

    “小人姓張名樂,是永昌郡的百姓,最近兵荒馬『亂』,小人帶著家眷想去投奔荊州的親戚。”

    高順沒見過雍,並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掀起南部叛『亂』的始作俑者,不過,高順卻能看出來雍的話是真是假。

    普通百姓能有數百護衛?

    普通百姓能穿的如此貴氣?

    高順沒有任何表態,騎著馬來到車隊前,用佩劍挑開了車簾子,見到里面畏畏縮縮地擠在一起的四個『女』人,高順將簾子放下,回過頭玩味地瞥了眼雍。

    普通百姓能娶這麼多妻妾?

    繼續騎馬來到後面,馬車後面有三車貨物,高順用劍劈開鎖在箱子上的鎖。

    雍望著高順的動作,強『露』笑容,冷汗卻順著臉頰不斷落下。

    當啷

    鎖被高順劈開,打開箱子一看,日照下反『射』的光芒極為耀眼。

    高順扭過頭去望著雍,說︰“看來足下在永昌郡必定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

    默默無聞的人,怎麼可能不聲不響就有了滿滿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呢?下面還壓著手工『精』美材料上乘的綾羅綢緞。

    雍抹著冷汗來到高順馬前,低聲下氣帶著幾分掐媚地說道︰“小人在永昌是個商人,這些都是祖上留下和小人十幾年積攢的。”

    說到這里,雍壓低了聲音對高順道︰“要是將軍不嫌棄,不如這輛馬車就留下給將軍,給將軍的弟兄們犒勞一番。”

    高順輕輕揮劍,劍鋒壓在了雍的肩頭,嚇得雍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緩緩移劍,雍被高順這樣推到一旁。

    來到後面的馬車前,高順如法炮制將箱子打開,後面兩個箱子內也都是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類的珍貴財物。

    調轉馬頭,高順居高臨下俯視雍,淡淡道︰“有勞足下去一趟成都吧。”

    “將軍,將軍,我只是前往荊州投奔親戚,並沒有犯事啊,請將軍網開一面,要不,兩車,不,這些財物都贈給將軍,算是小人的一片心意。”

    雍一听到成都二字,就知道對方肯定是郭嘉的手下。

    他決不能去成都,去了肯定死路一條。

    眼前這個將領不認識他,可成都里至少秦宓是跟他正面打過『交』道的。

    錢財身外物,能換一條命回去,總比人財兩空強。

    高順只是公事公辦,對方隱瞞身份,高順也並沒有把對方朝什麼重要人物身上去想。

    郭嘉在返回成都後,不光是派兵支援張燕,同時還派出了高順帶著陷陣營在益州東面沿著邊境布下防線。

    南蠻孟獲,越雋夷王高定,還有雍,在郭嘉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

    歷史上諸葛亮征南蠻易如反掌,現在的郭嘉,比歷史上的蜀漢要強不少,而諸葛亮能對孟獲捉了又放,也不見得光憑計謀,沒有軍隊作為資本,諸葛亮還能捉了放,放了捉嗎?

    二十萬之眾眨眼可破,而大軍失敗後,南部七郡的豪族們必定有不少會舉家逃難,郭嘉派出高順,就是要在他們逃難的路上設下阻隔。

    人,是死還是生,郭嘉不在意。

    錢糧,都得留下。

    破壞了郭嘉出關東征席卷中原的計劃,郭嘉不用深想也知道只憑一個孟獲不足以煽動七郡共同反叛,必不可少的有著那些當地土豪的身影。

    仗打敗了,死的是平民老百姓,對那些豪族自身來講,無非是少了一些用來中飽『私』囊的『私』兵,而他們想要逃去別的地方繼續享受?郭嘉怎會讓他們如願?

    如果向西或向南逃,郭嘉管不著,那些地方都是蠻荒,你要去受罪,請便,但是想去荊州揚州,那就先過了高順這一關再說。

    寧肯舍棄全部財產也不願去成都,雍這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原本只打算派少數人押送雍的高順決定加派人手。

    “足下不必多言,請往成都一行。”

    高順一聲令下,陷陣營士兵上來將雍五『花』大綁,『欲』哭無淚的雍不斷開口求饒,但還是難逃被押送前去成都的命運。

    本來高順並不打算捆人送去成都,但是雍表現太可疑,才讓高順不得不慎重對待。

    在這個動『蕩』的時期,郭嘉懶得去想會不會冤枉好人,反正要逃走的豪族,全部先押來成都,戰戈息止後,事情水落石出,究竟誰參與了七郡作『亂』,郭嘉再慢慢查,若有人清白,那時放走也不遲。

    瀘水北面的軍隊後撤三十里安營下寨,孟獲率軍十萬渡江。

    在他身後的越雋夷王高定卻沒有率軍緊隨而上。

    如今也擁兵十萬的高定在接管雍留下的五萬『私』兵後,不但沒有北上與孟獲雙劍合璧,反倒撤軍。

    孟獲遣人前去質問高定,結果高定將來人拒之『門』外,依舊撤軍,朝著越雋郡西南深處撤去。

    這則消息傳到張燕大營後,幾個武將加上龐統都深感意外。

    “軍師,會不會有詐?”

    吳懿向龐統問道。

    龐統嗤鼻一笑,揶揄道︰“吳將軍難道還耿耿于懷當年丟掉劍閣道之戰?”

    面『露』幾分尷尬之『色』,當年替劉焉守劍閣,吳懿的確終身難忘,他現在是敵軍的風吹草動都要琢磨半天,生怕有什麼『陰』謀詭計。

    這是好事,遇事多想,總比腦子空白要強。

    龐統接著道︰“看來世上的野心家哪兒都有啊。夷王高定是想與主公南北劃界而治。眼下,就不知道孟獲會不會撤軍了。”

    許褚意興闌珊,二十萬的敵軍轉眼就剩下十萬,悶聲悶氣道︰“這幫南蠻子,還真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哎,仲康何必著惱,那夷王高定不敢來打主公,主公卻未必會饒他一命,若我所料不差,擊潰南蠻之後,主公定會命我等揮軍南下,收服七郡。”

    嚴顏撫著白須笑意淡淡地說道。

    這一點,嚴顏的確沒有猜錯,郭嘉既然東征受阻,那麼返回成都後,首當其沖便是要平定益州南部七郡。

    孟獲得知高定撤軍,意圖稱霸南部七郡,相較之下,孟獲更恨的是漢官,或許在他看來,夷王高定是自家人,他們都是邊緣民族受制漢室統治,自家人怎麼爭怎麼鬧,關上『門』來外人管不著,但是既然已經揮軍踏上攻打成都的道路,便不能半途而廢。

    在營中發了些脾氣後,孟獲毅然號令全軍北上。

    兵力上,他有十萬,已然讓他有自信攻入成都。

    南蠻象開路,孟獲騎坐上頭威風八面地率軍而去。

    就在孟獲揮軍北上之際,在距離瀘水西面遙遠的山脈之間,正有著一行不下千人的部隊翻山越嶺,從北而來,向南而去。

    或許是巧合,在瀘水的東面山間,也有一群數百人向著北面而去,領頭之人竟然是一『女』子,喬裝打扮之後,穿著漢人服飾的『女』子依舊難掩異族風情。

    這一行人從山路繞至江陽郡,而後轉道向成都所在的蜀郡而去,進入蜀郡後,數百人的隊伍打散,化整為零,從成都四面的城『門』低調進入。

    入到城中後,這一行人又匯聚在一起,派人去打探成都內州牧所住之處。

    自以為他們的行事密不透風,有著瞞天過海的效果,卻不知道,早在他們分批進入成都之時,就已經在暗處被人盯上。

    蕭仁听完手下的報告後說道︰“跟緊他們,看看城中是否有人為他們作掩護或提供援助,不到最後時刻,不要打草驚蛇,若城中有他們的內應,我要一網打盡。”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4
第三章  萬物之盜

    房內寂靜,靠牆的書架堆滿了數不盡的竹簡,井井有序分類清晰。

    書架前,披著大衣的郭嘉捧著竹簡翻閱,動作輕柔,眼神平靜掃過竹簡上的文字,卷起收好放回書架上,再拿起下一卷,如此反復。

    自關中返回成都後,郭嘉生活如舊,既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唉聲嘆氣,每日大多時間都待在書房中翻閱書籍。

    這書架上的竹簡,他其實早已看過,在這個娛樂生活匱乏的年代里,郭嘉不喜歡出外打獵,又不留戀青樓勾欄,听歌賞舞有自家幾位天仙似的妻妾即興表演就足夠了。

    從關中撤軍的郭嘉難道沒有任何情緒嗎?

    不,他有。

    他猜得到是曹『操』或袁紹背後謀劃了南部作『亂』,而曹『操』的可能『性』是九分,袁紹只有一分。

    他對曹『操』沒有怨,對孟獲,高定,雍等人也沒有怨恨。

    返回成都安排好對南部作『亂』的軍事部署後,郭嘉便開始了自我反省,回顧這些年他的戰略計劃,權衡其中利弊。

    如果不是他自身給了敵人可趁之機,又怎麼會在那麼關鍵的時刻發生了驚變?

    兵法韜略的書,他看過不少,深入研究的也不少,而現在他手上捧著的,是他以往最喜歡的一本。

    《『陰』符經》!

    這部書籍在兵法上的側重點,是講究用兵暗合天時。

    “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時,百骸埋。動其機,萬化安。”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而所以神也。日月有數,大小有定。聖功生焉,神明出焉。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

    郭嘉悠悠一嘆,緩緩合上竹簡,放回了書架上。

    沒有再繼續翻閱其他書籍,郭嘉面對著書架怔怔出神。

    他能預料天下大勢的走向,這個天下沒有人比他更加知道何時會出現天賜良機,何時又會發生驚變。

    但是僅憑這樣的就可以逐鹿天下嗎?

    以前,郭嘉認為可以。

    現在,他笑自己無知。

    南部作『亂』就是最好的例證,究其原因,是郭嘉自己疏忽了,同時也急功近利了。

    官渡之前去平南部,則肯定趕不上官渡之戰。

    之前幾乎沒有將南部納入天下棋局之中,郭嘉現在想來,是他錯了,但凡是天下江山十三部州的一份子,便有著影響天下的能量與因素。

    “奇正相合,以正合,以奇勝。”

    郭嘉昂起頭輕聲喃喃自語。

    以往太追求“奇勝”,他反倒輕視了“正合”,西北留下韓遂馬騰,建水師假意震懾劉表,對南部的忽略,這都是他想要用來作為手段『迷』『惑』敵人用的。

    也許,在實力不濟的時候,在面對敵強我弱的態勢時,奇謀制勝往往會起到關鍵作用。

    可今天以郭嘉的屬地與實力,他如果還追求玩這種虛虛假假的計謀,反而落了下乘。

    天下有誰敢來伐郭嘉?

    敗逃回河北一病不起的袁紹不敢!

    打贏了官渡之戰同樣元氣大傷的曹『操』不敢!

    委曲求全的劉表不敢!

    急于穩定內部坐穩主位的孫權更不敢!

    既然沒有人敢來打郭嘉,郭嘉又何必玩虛的呢?

    吞南部,並西北,光明正大掃清關西所有勢力,郭嘉不需要再掩藏實力,不需要再刻意地麻痹敵人。

    一統關西後,郭嘉就將取代袁紹成為天下最矚目的諸侯。

    袁紹勢大,無人敢伐。

    郭嘉取代袁紹,他也想看一看,天下誰敢來挑釁他。

    書房的大『門』是開著的,陽光從外『射』入,郭嘉背對房『門』卻能感覺到光線受到阻隔,回頭望去,隱約看到一個人頭從『門』外邊縮了回去。

    笑意淡淡地盯著『門』口,過了一陣,果然有人從外伸著腦袋朝他望來。

    “榮兒,你又在玩什麼?”

    郭嘉哭笑不得,甄榮探著腦袋偷偷望他,被他發現後第一時間是把雙眼閉上,這鴕鳥也太可愛了吧。

    被郭嘉抓個現行,甄榮扭扭捏捏地走了進來,來到郭嘉身前,面『露』沮喪和慚愧地低聲道︰“姐夫,我不是有意打擾你,我只想在『門』外看一看你。”

    郭嘉『摸』著下巴不算茂盛的短須,反問道︰“我有什麼好看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甄榮朝郭嘉又挪了兩步,嬌柔的小手拉起郭嘉的手,垂著腦袋柔聲道︰“蔡姐姐說姐夫不開心,我來陪陪姐夫。”

    郭嘉很沒風度地彈了她的腦『門』一下,輕笑道︰“她要是說什麼你都相信,那你就是天下最傻的大傻瓜。”

    甄榮『揉』著腦『門』揚起臉,望著郭嘉溫和的面孔,沉默凝視許久之後,她搖了搖頭道︰“蔡姐姐說的沒錯,姐夫心里一定很不高興。”

    郭嘉很少發脾氣,而他身邊的人都知道,郭嘉發火,從來不是用摔砸打罵的方式宣泄怒火,反倒是會給人一種詭異而心顫的平靜。

    在他最應該大發雷霆的時候,他卻往往表現出異常的安靜狀態,這個情形下,家人說安慰他吧,可郭嘉畢竟沒有做出發火的舉動,文武官員面對這個時候的郭嘉,往往也要仔細拿捏措辭,一句話說不好觸怒了郭嘉,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這一次,郭嘉表現出的平靜與他內心活動相符合。

    關東軍伐董的機會,他抓住了。

    天子東歸洛陽的機會,他也抓住了。

    而官渡之戰的機會,他錯過了。

    假如什麼機會都讓他趕上,那這個天下也太好打了,只要坐著等著,為下一個機會做準備,那逐鹿天下豈不是只要按部就班就能問鼎?

    反過來去想,前兩次機會,郭嘉準備充足,而官渡之戰的機會,郭嘉實際上是急功近利了,關中還沒有恢復到鼎盛時期的三分之一,南部的局勢也被他刻意忽略,其實就是他心里迫不及待要趕上官渡之戰而已,假如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平南部收西北經營關中,郭嘉的步伐肯定跟不上袁曹之戰。

    所以,這次沒抓住機會,錯過也就錯過了,郭嘉不會感到惋惜,是他自己沒有準備充分,時間上的緊迫才是根本原因。

    從甄榮手中『抽』回手,郭嘉又拿起一本書籍翻閱起來,搖頭道︰“信與不信,在你。我只能告訴你,我沒什麼可不高興的。”

    喜怒都要理由,不喜不怒只是一個正常狀態而已。

    甄榮也從書架上拿起一卷竹簡,站在郭嘉身邊翻開閱讀。

    “姐夫肯定心里不高興,我在這里陪你。”

    一段短暫的時間過去後,甄榮捧著書卷的動作沒變,眼神卻一直偷偷觀察郭嘉的反應。

    目不斜視看著竹簡,郭嘉輕聲問道︰“書你看得懂嗎?”

    甄榮脫口而出︰“當然看得懂。”

    “那你知道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書嗎?”

    “嗯?……”

    甄榮趕緊望了望手上的書卷,『欲』哭無淚,這上寫的東西她分辨不出來是哪部書籍的。

    卷起竹簡敲了敲甄榮的腦袋,郭嘉瞄了眼她手上的書卷,淡笑道︰“你手上拿的是《三略》,行了,榮兒的心意,我心領了,姐夫很感動,時候不早,一起在府中吃晚飯吧。”

    甄榮也不覺得尷尬,一邊『摸』著自己的腦袋一邊『露』出甜美的笑容,挽著郭嘉的胳膊就朝外走,興奮地說道︰“今日是喬家姐姐親自下廚,有口福嘍。”

    來到內院大堂之中,郭嘉情不自禁笑道︰“人還真齊啊,這是郭府還是甄府啊?”

    不光郭嘉的妻妾和兩個兒子在,甄家其他四姐妹都在場。

    甄脫和甄道這倆完全沒心沒肺的自然只會給用笑容『蒙』『混』過關,甄榮挽著郭嘉的胳膊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唯一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的是甄宓,似乎真打起了退堂鼓,要挪步離去。

    “大姐,我還是回家吧?”

    甄宓怯聲地對甄姜說道。

    甄姜拉著她的手走向飯桌,溫和道︰“他只是說笑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的確是說笑,郭嘉喜歡吃飯時熱鬧一些,溫馨而又暢快。

    親自招呼著甄家其他姐妹一同入席,郭嘉又將兩個兒子招到身邊,一左一右做好之後,郭嘉望著如今也是翩翩少年郎的郭燁,若有所思地問道︰“燁兒,你學武多少年了?”

    郭燁想了一陣,答道︰“孩兒六歲起隨蕭叔和幾位將軍學武,到今日已有六七年了。”

    郭嘉點點頭後說道︰“那過幾日,去城中軍營校場,讓我看看你的學藝成果,另外,把許儀甘瑰典滿那幾個小子都叫上,讓我瞧瞧你們這幫臭小子究竟有沒有真本事,三天兩頭溜出城,要是自己拳腳功夫不過關,以後也別想著出『門』游樂。”

    郭燁隨意地答應了一聲,毫無緊張之『色』。

    扭過頭,郭嘉又望向郭瑾,這小子一副躲閃之『色』,郭嘉玩味道︰“瑾兒還不願習武嗎?”

    郭瑾喜文厭武,讓郭嘉頭疼不已,孩子不想學,郭嘉不願用強迫的手段。

    郭瑾搖了搖頭,低頭吃飯,他就是不喜歡練武,一身臭汗更是讓他難以忍受。

    郭嘉也不強迫他,但是有最低要求。

    “姜兒,過幾日,你帶著瑾兒去一趟天師宮,讓左慈教瑾兒一套養生的拳法,他可以不習武,我也不指望有哪個兒子將來成為威不可擋的勇將,但是起碼身體素質要過關。”

    甄姜趕緊答應一聲。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4
第四章  主宰乾坤

    孟獲率軍渡過瀘水之後,戰場一片開闊。

    他所率的十萬大軍,其中只有兩萬是蠻族部落的勇士,其余大多都是南部七郡響應他的百姓。

    這十萬大軍在戰場最具有殺傷力的兵種,無疑就是南蠻象軍團,百余頭南蠻象開路,南蠻勇士騎在上面,即可居高臨下踏平戰場,又有堅固的防御能力。

    風雲驟起,天地『色』變。

    戰場對峙的兩軍相距不到一里之地,孟獲站在南蠻象背上,連跟對方將領打招呼的場面話也不曾說一句便下令進攻。

    南蠻象軍團緩步推進,南蠻勇士從旁協助,十萬大軍傾巢出動,撲向北面只有七萬的敵軍。

    『精』神抖擻斗志昂揚的太平軍全軍漠視叛軍的『逼』近。

    策馬在中央調度的龐統朝吳懿投去一個眼神而後點了點頭。

    吳懿大手一揮,身後擂鼓聲乍起,在他一側的傳令官揮舞令旗,一萬銀翎飛騎全軍出動。

    踏踏踏踏

    蹄聲震天,對面的南蠻象也發出粗重的鼻息嘶鳴聲,看似銀翎飛騎的沖鋒之勢要與對方南蠻象軍團針鋒相對。

    但是,躬身在馬上放馬馳騁的吳懿卻在快到戰場中央地帶時減緩了速度,銀翎飛騎訓練有素,動如風靜如山,騎兵的速度要快能快,要慢必緩。

    銀翎飛騎比對方先一步到達戰場中間地帶,吳懿從身後取下事先準備好的焦炭柴火丟在地上,再將裝了火油的壇子直接砸在上面,眨眼做完這兩件事後調轉馬頭向後撤去。

    橫面而來的一萬銀翎飛騎動作與吳懿如出一轍,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而一萬人則會讓量變產生質變。

    戰場中央橫線堆滿了易燃的干柴焦炭加上火油,銀翎飛騎返回之後,龐統又對張燕點了點頭。

    張燕一聲令下,弓箭手出列,早已準備好的火箭搭上弓弦,仰天『射』去。

    火星遮天,宛若流星雨般斜飛而落,恰好引燃了戰場中央的干柴。

    噗

    一道火牆在戰場中央驀然升起,距離火牆不足百步的南蠻象兵團突然陷入了『混』『亂』,南蠻象止步不前,孟獲咬牙切齒,號令士兵趕緊挖土撲滅火牆,突然變得暴躁的南蠻象正在被南蠻勇士用盡招數安撫控制著。

    張燕麾下本就有一萬弓箭手,郭嘉派了許褚吳懿嚴顏三人率軍來援。

    吳懿帶了一萬銀翎飛騎,嚴顏帶了一萬弩兵,許褚則帶著他近身搏殺的刀盾兵。

    局面到了這個地步,龐統仍舊面『色』淡然,從容下令︰“嚴將軍,你率弩兵從中間緩緩推進,張將軍,你的弓箭手從兩翼掩護,長槍兵按照事先計劃那般,全部瞄準南蠻象上的敵軍,在中距離進行投『射』。許將軍,請你率軍從右翼殺入敵軍中段,切斷對方前後聯系,而敵軍一旦潰逃向左或想後撤,吳將軍,那時就有勞你率騎兵部隊將對方趕盡殺絕。”

    七萬兵馬在龐統下令之後,全軍行動起來。

    嚴顏率一萬弩兵從中路緩緩向前,弩兵本就機動能力遜『色』,搭箭上弦,瞄準『射』擊都要耗費不少的時間,但是戰場中央有了火牆阻隔敵軍的前進後,弩兵的活動空間瞬間得到了解放,敵軍過不來,但強弩所『射』的箭矢可以肆無忌憚地沖破火牆『射』殺敵人。

    張燕將一萬弓箭手部隊『交』給鄧芝率領,鄧芝帶著弓箭手在弩兵兩翼形成保護,並且掩護步卒『逼』近敵軍。

    張燕親率兩萬長槍兵提著長槍沖鋒上前,瞄準了對方南蠻象軍團所在,奔跑的張燕忽然止步,右手中的長槍被他投擲出去,長槍如梭,飛『射』而去,騎在南蠻象的勇士正在努力安撫被大火『逼』急而暴躁的南蠻象,卻不料一柄長槍破空而至,勇士重重摔落地面,前『胸』後背被貫穿,鮮血『激』流。

    許褚只有一萬兵馬,但他現在還統領著張燕麾下的步卒,帶著兩萬人,許褚一馬當先從右翼包抄而去,率軍猶如一頭張牙舞爪的洪荒猛獸撕開敵軍的陣型,所到之處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狂風肆虐之勢打『亂』了南蠻大軍的所有部署。

    吳懿帶著一萬銀翎飛騎向左翼移動,他們的前方是另一片開闊之處,戰場中心在他們的右前方,在這里,銀翎飛騎全軍待命,只等南蠻潰敗便夾帶風卷殘雲之勢將敵軍盡己所能地追殺。

    從太平軍後方望去,原本是全軍陣前號令兵馬的龐統,如今卻身邊再無一兵一卒,穿著袖袍的他毫無所懼,頭戴進賢冠看似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在這一刻,仿佛主宰一切。

    戰場形勢從一開始便在太平軍的掌控之中。

    南蠻大軍十萬之眾不足為懼,哪怕越雋夷王來了,太平軍同樣不會退縮一步,這是戰的自信。

    火牆以北,太平軍的弓箭手,弩兵,長槍兵,肆無忌憚地獵殺敵人,大象的悲鳴,重蹄的奔踏,傷兵的哀號,兵卒臨死前的慘叫,戰意磅礡的喊殺等等,組成了一幅慘烈卻在勝利者眼中理所當然的畫面。

    此時此刻,龐統忽然遙望東方,翻山越嶺,趟過河流,那里,是他的故鄉︰荊州。

    “異度先生,子柔先生,水鏡先生,龐德公,你們的有生之年,能親臨這樣的場面嗎?治國平天下,即便『胸』有韜略腹有良謀,若不身體力行一展所長,讀書萬卷通神通天也只是虛度年華。”

    曾在龐德公膝下听教的龐統對龐德公那一套無為而治的理念不敢苟同,獨自闖『蕩』天下投身明主,為的不是金銀田宅,而是一個舞台,一個真正能夠改變天下,改變時代,扭轉乾坤的集團。

    龐統到了今時今日,已經對郭嘉死心塌地,他想要的,郭嘉都給了他,甚至比他想要的還要多,他以為他會在郭嘉手下庸碌數年才會得到重用,卻沒想到他這個年輕人這麼快的上位。

    但龐統也知道,郭嘉給了他機會,能不能證明自己,靠的是他的真才實學,如果他證明不了,得到不了軍中將領們的認可,郭嘉自然不可能力排眾議破格提拔任命他。

    天下有才之人如過江之鯽,懷才不遇的人缺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就這樣一份機遇,將是改變一個人一生命運的轉折點。

    脫離荊襄世族的龐統不後悔,他不需要從司馬徽高徒與龐德公佷子的身份晉身為荊襄名士,他要將自己所學發揮在真正改變天下的事業上,輔佐郭嘉逐鹿中原,鳳雛展翅從龍登基!

    在龐統開始明白事理之時,大漢已經分崩離析,世食漢祿世受漢恩對他而言沒有半分的情感,這個世道在他成長之時已經是群賊肆虐人心喪『亂』,天下,需要一個新主,需要一個文治武功的明主九合諸侯,既天下大『亂』後實行大治。

    在龐統心里,現在一步一步掃清障礙,郭嘉『蕩』平諸侯之後,必然要開創一個鼎盛而更強大的王朝。

    為了新的王朝建立,他義無反顧,堅定追隨在郭嘉的身邊。

    “臥龍鳳雛,哼,諸葛孔明,如今你在做什麼?”

    龐統閉上雙眼,丑陋的面孔一片肅然之『色』。

    南蠻大軍陷入『混』『亂』,坐在南蠻象上威風八面的孟獲來回呼喝發布號令,但是他的命令卻根本得不到執行與落實,別說他軍隊中的百姓根本不懂打仗,就是他那些南蠻勇士,除了好勇斗狠外,連最基本的打仗陣型都不懂,這樣的敵人,郭嘉沒興趣親自來討伐,他手下人才濟濟,隨便派出幾個文武就能平定『亂』軍。

    許褚率軍猶如蒼龍入海,始終抱團形成合力在南蠻大軍中沖殺。

    孟獲居高臨下看到了威不可擋的許褚,已經開始撤退的他突然听到許褚在馬上的一聲爆喝。

    “南蠻小兒,給俺滾回來!”

    許褚拍馬前去,直追孟獲,而孟獲听到許褚的話,怒不可遏,從南蠻象背上站起,轉過身恰好許褚殺到,孟獲手握長刀從象背上一躍而下,刀鋒從空而落,帶著劈山之勢。

    “好膽!”

    許褚見孟獲有膽來戰,不怒反喜。

    如果對方是一個孬種,許褚殺多少都不會得意,既然敢戰,至少會得到許褚一份尊重。

    砰

    兩刀相踫,許褚逆勢而上迎住孟獲的刀勢,不論本身二人的力道比拼如何,孟獲從上而下佔盡優勢。

    踏

    馬『腿』彎折,許褚擋住孟獲巨大的力道,兩刀擊撞不甘示弱,但是他胯下坐騎卻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重力,嘶鳴一聲,『腿』折歪倒在地,許褚趁勢就地一滾翻身站起,孟獲同樣屈膝一手按住地面,二人緩緩站起,戰意澎湃的眼神死死鎖定對方。

    “憑力氣,你有呂布那廝一半。”

    許褚與呂布『交』過手,那個一身筋骨仿似天賜的人中呂布有多大的勁兒,許褚是一清二楚,對比孟獲,許褚能給出這樣的評價,听起來是貶義,實際上是贊揚。

    孟獲根本沒听過呂布的名字,也懶得理會,揮起手中的刀便砍向許褚。

    咧嘴切齒,許褚興奮不已,本以為南蠻大軍就是靠著幾頭龐然大物的巨象來打仗,卻沒想到還能有一個讓他升起戰意的人物存在。

    刀鋒『激』撞,你來我往,許褚與孟獲斗得難分難解,每一次兵器的踫撞都擦出耀眼的火『花』。

    鏗

    二人兩刀『交』錯相持不下,咬牙切齒地近距離『逼』視對方。

    一聲大象的嘶鳴從耳邊傳來,轟隆的蹄聲震耳『欲』聾,二人立即『抽』刀後撤,一頭被強弩『射』傷的大象慌不擇路恰好從二人中間奔過。

    孟獲還想再戰,身後卻有數名南蠻勇士將他圍住,護著他向後撤去,孟獲回首望向許褚,而許褚卻沒有追,拄刀昂著下巴同樣在望著他。

    “後會有期。”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4
第五章青梅煮酒

    初冬微寒,冷風寒冽,成都軍營一改往日的嚴肅氣氛,校場周邊倒顯得十分熱鬧。

    饒有閑情逸致帶著兒子來到軍營校場,郭嘉特意讓郭燁和同齡人進行一番比試。

    秋收剛過,益州的政務到了年尾有了一段清閑的時期,把益州府的文官們都拉了出來,熱熱鬧鬧坐在一起,觀看這幾場比武。

    幾個少年郎在一旁做著準備,脫去厚重的棉衣,換上清爽的薄衫,郭燁,典滿,甘瑰,戲檢,許儀,就連本是待在關中的張虎也被張遼特意送了回來,對于張虎這個兒子,張遼希望他能多和同齡人親近一些,但他久居關中,張虎成長起來也缺少同齡玩伴。張燕的兒子張方顯得心事重重,多半是因張燕在前線與南蠻交鋒,他這個做兒子心里牽掛。

    郭嘉望了望那幫正在活動筋骨的孩子,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現秦明的身影,感到十分意外。

    秦宓苦笑不已,朝郭嘉說道︰“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听說今日城中官員悉數到場,怕來了被人逼上擂台,到時候丟人現眼就不好收場。”

    “哎,不上擂台就不上,怎麼能躲在家中不見人呢?
    郭嘉知道秦宓這個兒子和郭瑾一樣都是喜文厭武,這個時代文武不分家,但也有香門第和武將世家之分,好比蔡邕,他是士林大儒,他教導下一代自然是重文輕武,而秦宓也如此。

    過了半晌,秦宓苦著臉回來給郭嘉說道︰“這孩子不知躲哪里去了,不在府中。”

    逢年過節,有慶典活動時,成都城里鬧得最歡的就是這幫臭小子,郭嘉對他們可都不陌生,偶爾他們也能別出心裁給郭嘉帶了不少驚喜與歡笑。

    郭嘉稍一思索,對待在他身邊的郭瑾說道︰“你去燁兒那里問一問,看秦明在不在他們附近。”

    郭瑾一路小跑去詢問郭燁,果不其然,秦明就躲在那幫少年中間,穿得嚴嚴實實,似乎想要刻意把臉遮起來,生怕被大人現。

    反正郭燁典滿這幫人有哥們兒義氣,秦明不想上擂台,哥幾個是不會出賣他的,但是被大人瞧見,難保不會被趕鴨子上架。

    秦宓氣的想要當場教訓親民一番,結果被郭嘉攔住,對一臉尷尬的秦明道︰“今日比武,沒人會強迫你的,想露兩手就上去,不想的話就坐下來當個旁觀者嘛,來,坐到你父身邊去。”

    如逢大赦的秦明笑著給郭嘉行了禮,然後也不管秦宓陰沉的臉色就在秦宓身邊坐下。

    “惡來啊,你家小子難道不讀嗎?”

    郭嘉現典滿似乎又壯實了一圈兒,個頭兒這些年一直往上竄,都快趕上大人了。

    典韋摸摸光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每月去百家學堂听教三日。”

    “這怎麼行?我看哪,你還是再想一想,多給他點兒時間讀。”

    典韋教兒子,又是另一個極端,重武輕文,典滿有著強健的體魄,仿佛千錘百煉一般的令人羨慕,想必離不開典韋從小便培養他的功勞。

    略顯無奈的典韋悶聲道︰“嗨,這什麼時候都能讀,可這習武要是錯過了少時的最佳時期,恐怕日後下多少苦功夫也是白費。”

    這話听起來有點兒道理。

    讀是活到老學到老,甘寧也是半路出家的讀人,而且讀也分天賦,有的人一看就通,有的人死記硬背也無法融會貫通。

    習武講究根骨,少年時期是打基礎的時候,基礎打不好,後天再怎麼努力都會進境緩慢。

    典韋並不對讀反感,只不過他希望典滿在成長的道路先練武後讀而已。

    在擂台上先擺開陣勢較量的是甘瑰和許儀,倆人一上場,台下就傳來一陣哄笑聲。

    郭嘉也開懷大笑,甘瑰對比許儀年幼一些,加上許儀承繼許褚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倆人站一起,怎麼看都是小山與大山的差別。

    可擂台上的甘瑰與許儀都不受外界影響,有模有樣行了禮,然後便拳腳對踫起來。

    許儀動作緩慢但力道沉重,揮舞的拳頭虎虎生風,甘瑰年幼卻動作敏捷,閃轉騰挪輕靈如燕。

    兩人在擂台上互不相讓,雖不夠激烈,但絕對精彩。

    每到精彩之處,台下便響起叫好聲。

    坐在郭嘉右手邊的是戲志才,他這時忽然向郭嘉說道︰“主公,躲在荊州的劉備先前在曹操身邊,生了一件事,曹操煮酒請劉備,二人縱論天下英雄,主公可知曹操眼中這當今天下有誰稱得上是英雄?”

    青梅煮酒論英雄?

    郭嘉頭也不回就說道︰“曹孟德和劉玄德。”

    戲志才驚訝萬分,朝郭嘉反問道︰“主公如何猜到?雖然猜少了一位。劉備那時寄人籬下無寸土之地,兵馬更是無從談起,他能被曹操論為英雄,怪哉啊。”

    郭嘉倒是更意外,轉過頭望著戲志才,疑惑地說道︰“少了一位?劉備此人,救孔融,救陶謙,都是以卵擊石,此乃英雄之氣,不與曹操同流合污,舉起反曹大旗,在天下許多人眼中,這是英雄之志,而他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難道他沒有英雄之魂嗎?這樣的人,稱他英雄,不為過。”

    戲志才想了想,的確如此,劉備實力不濟是事實,卻也往往出人意表行事,做出的事情確實有不少是讓人心生敬佩的。

    “還有一位英雄,便是主公。曹操說天下只有三人稱得上英雄,他自己,劉備,與主公。”

    郭嘉听後嗤鼻一笑,道︰“太抬舉我了,不敢當。不過曹操打贏了官渡之戰,不出數年,我在關西,他在關東,一統天下的人,只在我與他之間。”

    這不是郭嘉自大狂妄,而是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

    他不會給劉備崛起的機會,更不會小覷江東少主孫仲謀,只是他展的步伐,要遠比江東快,而曹操也在展,日後的天下,就是曹郭兩家的生死對決。

    在另一旁的秦宓听到郭嘉與戲志才的對話,道︰“這曹操煮酒請劉備,不就是鴻門宴嗎?”

    鴻門宴,听起來殺機四伏,但刨根去想,未必就有殺身之禍。

    郭嘉扭過頭來笑意玩味地問秦宓︰“鴻門宴是誰請誰?”

    秦宓理所當然道︰“霸王請高祖啊。”

    “那誰最後登基稱帝了?”

    郭嘉這一問後,秦宓張口結舌。

    秦宓想得比較深,沉默半晌後驚疑不定地反問道︰“難道主公認為劉備有高祖之命?”

    聳聳肩,郭嘉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劉備的際遇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魂歸天際,但他偏偏活了下來,這種人,難道不可怕嗎?”

    郭嘉將目光重新投向擂台上,心里在暗道︰劉備,千萬別讓我踫見你,殺你不需要理由。

    甘瑰彎下腰,滿身大汗,許儀同樣氣喘吁吁,不過站直著身子目光俯視甘瑰。

    甘瑰擺擺手道︰“不打了,我認輸。”

    許儀走過去拉起他,二人一同朝台下的人行了禮,然後離場。

    第二場是戲檢與張虎,縱然戲檢跟著他們一同學武,卻也不是張遼悉心調教出來的張虎的對手,敗下陣來的戲檢在戲志才面前很失落,反倒是戲志才滿面微笑毫不在意地安慰起了兒子。

    第三場是郭燁對典滿。

    習武六七年的郭燁身子骨很壯實,但與在同齡人中屬于龐然大物的典滿相比,視覺差是非常強烈的。

    “燁公子,不要手下留情。”

    典滿滿目鄭重地與郭燁對視。

    郭燁同樣神色認真地說道︰“是你不要敷衍我才對。”

    典滿究竟有多強,郭燁不知道,他們以往拳腳比試都只是點到即止,典滿是常勝將軍,從來就沒有人在他手下能討得便宜,成都城里也有不開眼的紈褲子弟,見了典滿就如同見了鬼神一般退避三舍。

    二人行禮,拉開架勢,典滿不攻,穩如泰山。

    暴喝一聲,郭燁率先難。

    台下爆出一片嘩然之聲。

    郭燁的動作不僅快,還帶著強大的爆力。

    拳影陣陣,典滿不躲,雙手來回抵擋,兩個少年的拳腳對踫出沉悶的響聲。

    “別敷衍我!”

    郭燁怒吼一聲,一拳打在典滿胸口,爆響一聲,典滿倒退數步,垂下的腦袋緩緩昂起,深呼吸數次後調理好氣息。

    “燁公子,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典滿之前的確大意了,但是現在,他開始認真了。

    氣勢一變,典滿戰意盎然,十四五歲的他儼然有了幾分勇將氣勢。

    低吼一聲,典滿動如脫兔,龐大的體型並沒有令他步履沉重,反而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反差效果。

    砰砰砰

    郭燁先前在攻,現在只能守,而且狼狽不堪。

    雙臂麻,面對如狼似虎氣勢洶涌的典滿,郭燁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生怕瞬息的停滯給了對方可趁之機。

    典滿拳越來越快,郭燁猛然一力擋開對方的拳頭後側身一轉,想要先擺脫典滿的攻勢,卻不料典滿如影隨形,緊貼在他身邊。

    砰

    郭燁被擊倒在地,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5
第六章  後繼有人

    “姐姐,燁兒比武,你為何不去?”

    郭府後院,除了郭嘉的幾位妻妾,甄脫和甄道也在場。

    她們手中拿著針線,忙著給郭嘉縫制年後慶典的禮服。

    新年即將到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總有數不清的慶典需要郭嘉出場,郭嘉盡管不奢侈,卻也沒到落魄裝窮的地步,府中庫房里有很多饋贈的綾羅綢緞,但給郭嘉縫制衣裳,往往都是用中等的布料。

    蔡琰針線活其實不拿手,也就幫忙收收線頭而已,面對甄脫的問題,蔡琰微笑道︰“官員家屬沒去,我怎好意思去給自家兒子加油助威?”

    甄脫不明白蔡琰的心思,她輕聲道︰“若是我的孩子,不管別人如何看待,我都要親自到場。”

    這兩年,甄脫和甄道突然變得嫻靜,雖然仍舊三天兩頭往郭府上跑,打著的是甄姜的名義,實際上來看誰,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她們不再纏著郭嘉,只是在暗處看一看郭嘉,郭嘉累了,上來『揉』肩捶『腿』,郭嘉渴了,斟茶倒水,郭嘉餓了,親自送飯送菜到他面前,打個噴嚏都會讓她們拿兩件衣裳來給郭嘉保暖,夏天要是流點兒汗,二人就默默在一旁給他扇扇子。

    反正是閑話不再多說,用行動表達著她們的心意。

    『挺』著大肚子的大喬打了個哈欠,小喬見狀,上前將她手中的針線奪下,勸道︰“姐姐還是回房休息吧,你有身孕在身,還是不要『操』勞了。”

    大喬正要開口拒絕,甄姜蔡琰貂蟬三人也齊聲勸了勸她,大喬不好執拗,于是順從地離開了房間。

    小喬怔怔地望著大喬日漸臃腫的身型,眼神十分復雜,有些失落又有些羨慕。

    “小喬是不是見姐姐有孕,羨慕得緊哪?”

    甄姜出言打趣道。

    面對幾『女』揶揄之『色』,小喬反倒坦然承認,帶著幾分懊惱地說道︰“可惜我肚子不爭氣。”

    小喬看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沮喪萬分。

    這時蔡琰忽然說道︰“我覺得夫君有事情瞞著我們。”

    眾『女』停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蔡琰。

    郭嘉不可能把什麼事情都告訴她們,家事她們都一清二楚,公事,她們也一向不『插』手,隱瞞一說的概念,有些模糊。

    蔡琰微微歪著腦袋想了想後說道︰“哪怕是普通人家,一位妻妾產下數個兒『女』都是常事,可這些年來,我只生了燁兒,姐姐也只有瑾兒,貂蟬有盈盈,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生兒育『女』這種事情,古人封建『迷』信思想很重,有時將這個依賴在天意,有時依賴在命數,反正生不出兒『女』的『女』人會遭到不同程度的抨擊,或言語或行動,甚至有的家『門』還休妻休妾。

    甄姜貂蟬以前沒這個想法,覺得產下兒『女』就是天賜之福,再多,也是上天眷顧。

    但是蔡琰就覺得很奇怪,別的諸侯,譬如曹『操』,妻妾多,兒『女』也多,尤其是曹『操』的兒子,超過二十個,即便不算『女』兒,算起來,曹『操』的妻妾,平均每人就生了接近兩個孩子。

    而郭嘉的妻妾中,每個妻妾生了孩子後的便沒有第二胎。

    “難道,難道夫君能管得了『女』人生孩子?”

    小喬臉上突然浮現驚喜之『色』。

    如果郭嘉有這個本事,那她晚上一定去纏著郭嘉讓她也懷孕。

    蔡琰苦笑︰“這,這我也不肯定啊,但是難道是巧合嗎?”

    的確不是巧合,郭嘉縱然沒有讓『女』子一定懷孕的能力,但至少通過了解妻妾生理期的方法來避孕,他倒是『挺』有心得。

    這種事情,郭嘉懶得跟她們解釋,現成的真知要讓郭嘉頭頭是道地說出個理論,他也辦不到,反正就是什麼時候是『女』方排卵期,受孕期,他能知道,具體原因和他為什麼會知道,用嘴是說不清楚的。

    子孫滿堂固然是喜事,但郭嘉沒有那麼多『精』力教導孩子,同樣他倒是並不追求香火茂盛,每個妻妾都有做母親的權力,如果懷上了,那麼以後郭嘉就會避開在她容易受孕的期間行房。

    孩子多,將來的是非就多,一視同仁只是美好而客觀的想法,人都是有喜惡的情感,在兒孫長大之後,郭嘉必然會有厚此薄彼的舉動。

    甄脫和甄道面對郭嘉幾位妻妾討論的話題顯得格格不入,二人意興闌珊地放下手中的針線活,低聲告退。

    出了郭府,二『女』相視一嘆。

    心事重重地踏上回府的路,甄脫和甄道並不知道她們已經被暗處一伙人盯上。

    剛轉過街角,二人便被十多人圍住,甄脫和甄道望著這一伙不速之客,看他們的樣貌顯然不是漢人,卻穿著漢人的服裝,心知不妙的二人正要呼喊,卻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巴。

    身著普通百姓服飾的『女』子站在二『女』背後,一左一右將甄脫甄道的嘴巴捂上,從二『女』中間探出頭,清冷地低聲問道︰“你二人,是郭嘉的什麼人?是不是郭嘉的妻妾?”

    她听聞郭嘉的妻妾美貌無雙,又有一雙姐妹共事一夫,而甄脫與甄道長相有幾分相似同樣貌美如『花』,衣著打扮雖不貴氣『逼』人但也絕對不是尋常人的裝束。

    這會兒突然腦子似乎是犯傻一般,甄脫和甄道掙脫開那『女』子的手,理直氣壯地說道︰“是。”

    那『女』子嘴角揚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淡淡道︰“那就好。”

    剛要挾持兩『女』離去時,這一伙人突然發現他們的周圍涌現出了數不清的軍隊。

    而在他們身邊裝作百姓的路人也都匯聚起來,足有上百人。

    蕭仁皺眉不已,他率領近衛軍一直暗中關注著這一伙人的動向,一邊防範著他們對郭嘉不利,卻也一邊想要吊出大魚。

    蕭仁有把握在他們加害郭嘉或郭府中的人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

    可誰也沒料到,這伙人鬼鬼祟祟進了成都,躲藏在暗處數日之後,居然劫持了甄家的兩位小姐。

    “賊人報上名來。”

    蕭仁率軍圍住了這上百行事不軌的人,卻也分辨不出究竟誰是頭領。

    面對四面被圍的處境,這伙人齊齊將目光投向扣住甄脫與甄道的『女』子。

    那『女』子昂著下巴,一副傲然之『色』,對蕭仁冷然道︰“我叫祝融!我手上有郭嘉的兩位夫人,難道你敢輕舉妄動?”

    祝融是什麼人,蕭仁不知道,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充滿了疑『惑』,淡淡道︰“你『弄』錯了,她們並不是我家主公的夫人。”

    祝融一愣,卻見甄脫和甄道低下頭,也不知道蕭仁的話是真是假。

    但她更相信蕭仁是在信口雌黃。

    “哼,她們親口承認的。郭嘉在哪里?讓他來見我。”

    去通知郭嘉的人是蕭義,早在蕭仁動手之時便去往軍營。

    要不是祝融『陰』差陽錯地抓了甄脫與甄道,蕭仁還打算繼續放線釣魚。

    因為甄脫和甄道的關系,這件事不驚動郭嘉是不行了。

    軍營校場

    此時場面已經變得十分沉寂,只有擂台上的一對少年郎。

    砰

    郭燁又一次被擊倒,鼻青臉腫,嘴邊帶著鮮血。

    典滿走到郭燁面前,輕聲道︰“燁公子,放棄吧。”

    “我,我不。”

    郭燁抹了把嘴邊的血漬,再一次站了起來,面對典滿用盡力氣揮舞拳頭。

    但他已經站不穩,下盤不穩的武人一向沒什麼戰力可言,典滿輕而易舉地又將他擊倒在地。

    在台上翻滾兩圈,郭燁發顫的胳膊還在勉強支撐他爬起來。

    “主公,這……”

    秦宓面『露』不忍之『色』,本是一場點到即止的比武,但是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再打下去,就算不出人命,事情也不好收場了。

    在場的人都屏息凝神,一方面在關注平靜的郭嘉,一方面也都瞧一瞧典韋的反應。

    你兒子把主公的兒子打成這樣,難道你還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在一旁觀戰?連一句話都不說?

    典韋同樣很平靜,他不是一個善于諂媚的人,更不屑此道。

    上台比武,沒有身份之別,只有輸贏。

    哪怕是郭嘉上台跟他比武,典韋也不會因為郭嘉的身份而故意輸給郭嘉。

    郭嘉有這個自知之明,所以他從不跟武將比武。

    強與弱的區別,拳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

    啪

    顫抖的手再也支撐不起身體,郭燁趴在擂台上,周圍血跡斑斑。

    郭嘉突然站了起來,周圍的人都緊張地關注著他,看看他有何舉動。

    是懲戒典韋父子嗎?

    郭嘉一邊走上擂台一邊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走到郭燁身邊將大衣披在他身上,裹住他的身體抱在懷中。

    郭燁靠在郭嘉懷中,淚流滿面,哽咽道︰“父親,對不起。”

    他不想輸,尤其是在郭嘉面前。

    眼中浮現慈愛之『色』,郭嘉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淚珠,道︰“你沒有讓我失望。”

    勝負已分,典滿這時卻有些不知所措,站在郭嘉面前像是做錯事了一般悶聲悶氣道︰“使君,我,我……”

    郭嘉沒有怪他,而是將郭燁扶起,披著大衣的郭燁艱難地抬起手,主動握住了典滿的手,認真地道︰“下一次,我不會輸。”

    瞧見郭燁眼中的真誠,典滿咧嘴一笑,撓撓頭道︰“燁公子真是個難纏的家伙。”

    郭嘉半抱著兒子轉過身,站在擂台上朝典韋說道︰“惡來,你後繼有人,將來父子並肩沙場必將是千古美談。”

    典韋站起身瞥了眼有些沾沾自喜的典滿,淡淡道︰“憑他還想上戰場?去了也是丟人現眼。”

    典滿的得意在頃刻間被典韋打擊地體無完膚,哭喪著臉默默走下擂台。

    郭嘉正想放聲大笑時,突然眼神越過台下眾人,軍營『門』口,蕭義騎馬而來。

    表情變得有些凝重,郭嘉知道,若非要事,蕭義不會無視軍營條令縱馬而來。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5
第七章斬首行動

    蕭義騎馬入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但他在距離校場擂台還有二十步時勒馬止步,翻身下來後趨步走向郭嘉。

    城里潛入了不軌的賊,這是分屬蕭仁與蕭義的工作,既沒查明對方的身份,又放長線釣大魚搞砸了,蕭義面對郭嘉帶著幾分愧『色』。

    “主公,數日前城中來了一伙來歷不明的人潛藏暗處,今日這伙人集結在主公府邸外突然發難,劫持了甄家二小姐與三小姐。”

    蕭義湊在郭嘉面前,話音低沉。

    城內來了刺客,這種事自然不能大聲宣揚,何況是蕭義失職,他也沒有底氣將這個事情理直氣壯地宣之于口。

    郭嘉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怒不恨。而被他半摟著的郭燁卻面『色』大變,急切地抬頭去望郭嘉,似乎想讓郭嘉立即派兵去救援。

    瞧見郭燁的表情,郭嘉好似輕松地對他笑道︰“燁兒,記住,天塌下來,也不要慌。”

    仿佛話語帶著魔力一般,郭燁表情瞬間又沉穩下來,輕聲道︰“孩兒記住了。”

    遇事冷靜,不慌不『亂』才是解決問題的基礎。

    “惡來,隨我走一趟。”

    郭嘉對典韋招了招手,然後對在場的文武官員說了句場面話便騎上馬離去。

    返回府邸的路上,郭嘉詢問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祝融一伙人進入成都城時已經被蕭仁發覺,如果說成都里有賊人潛伏,那麼頭號目標肯定是郭嘉,其次,就是在益州府位高權重的文武官員,而祝融一行打探郭嘉的信息,潛伏在郭府外,顯然是將矛頭對準了郭嘉。

    可誰也沒有想到,這伙人暴『露』出來後下手的目標竟然是甄家兩位千金。

    “此事不怪你,不過,蕭義,你要明白,敵暗我明,屑小之徒殺之不盡,即便今日城中有賊子的內應又如何?將來還會有一『波』接一『波』的刺客潛入城中,防範刺客是沒有一勞永逸的途徑,不管來了多少,一旦發現直接擊斃,不作他想。”

    郭嘉表情淡淡地騎在馬上。

    這件事並不是他對蕭義寬容,而是真的沒什麼可怪罪他的。

    近衛軍負責成都城防,最主要還是負責郭嘉的人身安全,而甄脫和甄道顯然不在這個保護範圍內,不能因甄脫與甄道和郭嘉的曖昧關系,便將這個事情怪罪在蕭義蕭仁身上,他們只是用的方式還顯得小氣了些罷了。

    以郭嘉今日地位,想要他死的人數都數不過來,遠的有敵對勢力,近的有治下被打壓過的豪強,如果真的來一個刺客便想將對方一網打盡,那耗費的人力物力,將是難以想象的負擔。

    有一點,郭嘉可以很肯定,在他的治下,沒有那種可以頃刻顛覆他的勢力存在,不論是明是暗。

    然而刺客每年都會抓到不少,現在的郭嘉不忌憚誰,來多少直接殺掉,自己的節奏不能被打『亂』,更不能跟著敵人的步伐行事。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哪怕敵人『陰』謀詭計層出不窮,郭嘉自身做好一切防範工作,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郭府外附近的幾個街道冷冷清清,一派蕭條,百姓們早已躲回家中閉『門』不出,他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卻也怕殃及池魚。

    祝融只有上百人,而蕭仁帶了近千的親衛軍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郭嘉騎馬而來,近衛軍自動分開道路,郭嘉居高臨下望著包圍圈中的一伙人,被祝融制住的甄脫與甄道眼楮一亮,望著郭嘉『欲』言又止。

    “對方誰是頭領?”

    郭嘉淡淡地扭頭問蕭仁,蕭仁立即答道︰“挾持甄家兩位小姐的那名『女』子便是,她自稱名叫祝融。”

    祝融?!

    郭嘉朝祝融望去,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清麗脫俗,尤其是一雙明眸帶著的野『性』獨具魅力。

    “祝融,你不待在南部,來成都想要做什麼?殺我?”

    郭嘉風輕雲淡,不帶絲毫怒火。

    他也沒有任何惋惜,沒有那種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的感慨。

    一副天賜的皮囊掩藏下的心靈,才是一個人的本質。

    祝融細細打量郭嘉。

    年輕,看上去頂多二十多,要不是郭嘉下巴上的短須,恐怕祝融會認為郭嘉還是個年輕小伙子。

    淡漠,以郭嘉的身份地位,他可以耀武揚威,卻沒有,反而呈現出一種漠視一切的淡然,讓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祝融以前很瞧不起書生一樣的男人,但是今天她感受到了郭嘉無形散發的壓迫力,無論從表情還是口氣,都令人不堪重負。

    “哼,你就是郭嘉?你猜得沒錯,我來是要殺你,不過你這個人膽小懦弱,只敢躲在別人身後,現在,我手上有你兩位夫人,我命令你,先讓你的軍隊從南部撤回。”

    祝融自以為勝券在握,或許是邊疆民族與漢族的愛情觀不同,不可否認的是,漢人在這個時期,情情愛愛並沒那麼多死去活來,而邊疆民族沒有禮教的束縛,追求自由奔放『浪』漫的愛情是與漢族截然不同,而他們的夫妻,與漢族的夫妻,從關系到地位,都是天差地別。

    在祝融的部族中,夫妻之間最起碼也要不離不棄,她以為用郭嘉的妻妾要挾郭嘉,就拿捏住了對方的七寸。

    郭嘉輕輕一笑,對祝融不屑一顧。

    在這個時候,祝融能想出斬首行動這樣的計劃,是令人佩服的,她帶著部族翻山越嶺肯定吃了不少苦。

    但是,郭嘉又十分鄙視她。

    最基本的情報信息都沒有掌握,就貿然帶人進了成都。

    看似大膽,實則愚昧。

    不光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連帶百多人都要給她陪葬。

    “你『弄』錯了,她二人不是我的夫人。”

    郭嘉輕聲道。

    就在郭嘉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的甄脫和甄道卻突然異口同聲道︰“我是。”

    兩人忍著淚水扭過頭去望著祝融,似乎帶著一往無前的倔強,堅定道︰“你問我一千遍一萬遍,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甄脫扭過頭來面朝郭嘉,賭氣一般地說道︰“不管姐夫你承認不承認,我與三妹早就把你當做夫君。”

    甄道忍不住的淚水流下,朝郭嘉點點腦袋不說話。

    祝融听明白了,她手上的兩人真不是郭嘉的夫人,但是卻和郭嘉有著道不清的曖昧關系。

    郭嘉微微皺眉。

    這會兒,甄脫和甄道的心意,他明白,但是現在不是演『肥』皂劇的時候,不是大聲喊出愛的時刻。

    “祝融,我只問你一次,你是投降還是尋死?”

    祝融一愣,郭嘉漠視甄脫與甄道令她感到意外,不過她掏出一柄匕首放在甄脫的脖子上,強硬道︰“你不答應我的條件,她就死在你的面前。”

    “姐夫,你不用管我,不要听她的。我不要拖累姐夫。”

    甄脫此刻仿佛大義凌然,渾不懼死。

    甄道也在一旁一昂脖子閉上眼,好似等著祝融下手。

    場面在祝融掏出刀子的時候突然陷入了緊張。

    跟在郭嘉的身邊郭瑾想要上前求郭嘉,卻被郭燁拉住,他掙扎,郭燁死死將他按在身邊。

    翻身下馬,郭嘉朝典韋淡淡道︰“有勞惡來去將虎衛調來。”

    典韋二話不說,騎了一匹馬就又朝軍營返回。

    蕭仁與蕭義不明白,近衛軍千人隊伍圍住這百余人,要動手的話頃刻之間就能殺光敵人,郭嘉完全犯不著去調虎衛來。

    “燁兒,去府中搬一張桌子拿一壺茶來。”

    郭燁得到郭嘉的命令,身上雖然有傷,但也恢復了些體力,拖著酸疼的身體跑回府中,搬了一張矮桌,提了一壺茶水來到郭嘉面前。

    郭嘉跪坐下來,郭燁給他斟茶。

    端起茶水喝了口,郭嘉抬起頭望望天『色』,始終『波』瀾不興。

    郭府外的『騷』動,府內的人早已察覺動靜,但郭嘉不在,幾位妻妾都不好出面,郭嘉出現後,甄姜牽掛兩位妹妹的安危想要出去,也被蔡琰按住。

    郭燁回府的時候,也將郭瑾帶來回去,幾『女』問了問事態的發展,郭瑾說完,甄姜六神無主起來,就去問蔡琰︰“妹妹,夫君是打算怎樣啊?脫兒與道兒究竟能不能救出來?”

    蔡琰站在『門』邊俯視不遠處街道上的情形,微微搖頭道︰“我也不知,就看那位叫祝融的『女』子心腸如何。”

    甄姜慘笑一聲︰“心腸?她這窮凶極惡的『女』子,難道會好心放了脫兒與道兒?”

    蔡琰扭過頭來望著甄姜,淡淡道︰“不,我是說,她的心,狠辣到什麼程度。”

    轟轟轟

    虎衛全副武裝,重甲長戟,一萬人從四面八方的街道涌來,齊整的腳步聲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

    場面在典韋帶著虎衛到來後突然彌漫出一股肅殺之氣。

    典韋來到郭嘉身邊復命,靜候差遣。

    郭嘉倒了杯茶,站起身遞給典韋,輕聲道︰“辛苦了。”

    典韋接過茶水飲下後沒有言語。

    向前走了兩步,郭嘉負手望著祝融,淡漠道︰“祝融,你現在可以動手殺了她二人。”

    祝融目瞪口呆,甄脫與甄道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郭嘉身後的幾位武將也都朝他『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6
第八章  王道無情

    強權究竟意味著什麼?

    郭嘉無法明確給出定義。

    但是在他心中。

    強權就意味著永不妥協,永不低頭。

    被人要挾,郭嘉的心絕不會無動于衷,別說今天祝融是拿甄脫甄道來要挾他,哪怕挾持的是他手下的官員,郭嘉心底同樣會升起滔天怒意。

    就算祝融手上的人甄姜,蔡琰,大小喬,郭燁,郭瑾。

    郭嘉都不會妥協,都不會听從對方擺布。

    一旦妥協,或許能保下親人的『性』命。

    但是,郭嘉手下的官員會看到郭嘉軟弱的一面,郭嘉的敵人會掌握他的弱點,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的威脅會接踵而至。

    這個先河不能開,哪怕真的一拍兩散,郭嘉也不能答應祝融的條件。

    撇開情感,因一兩個人的『性』命而影響軍事行動,這里面牽扯的是數萬軍隊和數不盡的錢糧,再深遠一些,還有戰事『波』及的百姓,以及撤軍後的一系列負面影響。

    這個時候,不是郭嘉展『露』痴情一面,不是他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時候。

    他需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包括他治下的官員,要讓他們看到,他們的主公會不會因為『私』情而廢了公事,他們輔佐的君主,究竟值不值得他們死心塌地。

    而展現給現在的敵人,未來潛在敵人一個信號,這種要挾的手段,郭嘉究竟會不會被鉗制。

    祝融不可思議地望著郭嘉,訥訥問道︰“你,你說什麼?”

    郭嘉似嘲似諷地笑了笑。

    “動手,殺了她們。快,不要猶豫。”

    甄脫和甄道听到郭嘉的話,柔軟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祝融驚訝而呆滯地望著郭嘉。

    郭嘉負在身後的左手敞開,輕聲道︰“祝融,睜大眼楮看一看,這是我的軍隊,也許,你認為南部蠻族夷族的勇士單打獨斗肯定能把漢人打得落『花』流水,呵呵,這一點我不做評論,但是,我不知道南部勇士的刀槍能不能擊破我這些軍隊將士身上的鎧甲,你們的兵器,又比不比我的鋒銳。我告訴你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這城里,有我的三萬軍隊,在成都東面,有我的十萬軍隊,在成都北面,還有我的十萬軍隊,正在川南與孟獲『交』鋒的,有我七萬軍隊。”

    三十萬軍隊,就是郭嘉現在的實力,不是秘密,卻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的。

    祝融冷汗直流,仍舊口氣強硬地問道︰“你究竟要說什麼!”

    郭嘉再向前走了一步,距離他們只有十步左右。

    面帶微笑,話音輕柔。

    “祝融,我和你賭一賭,這樣,你先殺了她二人,然後我將你身邊所有人都殺掉,唯獨留下你,接著我親自率軍南下,你就留在我身邊親眼看著,看看我這三十萬兵馬到了南部能帶去什麼?有一個人也許你沒有听過,他叫曹『操』,他屠城無數,殺孽深重,而我現在的實力比他強,我覺得也是時候讓天下人明白觸怒我的下場,就拿南部來殺『雞』儆猴吧。南部有多少人?十萬,二十萬,三十萬?百萬?不如你趕快動手殺了她二人,這樣你我也一起南下,一起數一數究竟南部有多少人可供我殺戮。”

    祝融的同伴們戰戰兢兢地望著虎衛將士,黝黑的鎧甲看似堅固無比,手上拿著的長戟在陽光下映『射』出刺眼的光芒。

    郭嘉麾下兵馬將士的裝備,最好的是陷陣營,接下來便是虎衛,再往後,則是銀翎飛騎和弩兵。

    『精』心打造的虎衛是步卒對抗中的佼佼者,退可連成一線穩如泰山,進可摧城拔寨所向披靡,所以將近十年過去了,這樣的『精』銳部隊,郭嘉也只養得起一萬,再多,便負擔不起。

    祝融身體發顫,虎衛這樣的軍隊去了南部會帶去什麼?

    除了死亡,還有什麼?

    南部落後,打仗只憑驍勇和一些被馴服的野獸,不論戰術計謀,只看裝備,南部連太平軍裝備相較落後的步卒都比不上,戰損比就可想而知。

    “你真的不顧她二人的死活?”

    祝融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咬牙切齒地盯著郭嘉。

    郭嘉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祝融,你是在求我嗎?你是在求我為了她們向你低頭嗎?不要@鋁耍 號 蝗司褪恰號 蝗耍 夜弦壞悖 閌峭督禱故茄八潰坎煌督稻涂斕閔繃慫牽 掖拍閽諫擼 媚憧辭宄沂僑綰翁僥喜浚 杭Α蝗 渙簦 br />
    祝融心里一發狠,有一瞬間的確想要殺了甄脫和甄道,但她的腦海卻突然浮現了部族血流成河的景象。

    當啷

    匕首掉落在地上,祝融聲音發顫地對郭嘉哀求道︰“我,我投降。請,請,請你不要殘殺南部子民,你要如何處置我,隨你的意。”

    “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郭嘉冷哼一聲,驀然轉身。

    蕭仁大手一揮,親衛軍一擁而上將祝融一伙人五『花』大綁。

    站在府邸階梯下,郭嘉讓典韋率虎衛回營後,郭燁來到他身邊,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父親,如果,如果祝融真的殺了二姨和三姨,難道,父親真會將南部屠戮一空嗎?”

    郭嘉輕輕一嘆,輕聲道︰“燁兒,這個問題,還是你自己去想吧,我能告訴你的是,如果今天是你娘在祝融手里,我的做法,不會改變。”

    祝融終究沒有魄力『玉』石俱焚,假若她喪心病狂真殺了甄脫與甄道,郭嘉會不會真的舉兵南下屠戮南部?其實,連郭嘉都不知道答案。

    祝融顯然無法代表整個南部,所以她所作所為,不能將責任全部推在整個南部身上,更不用說讓南部子民來承擔後果,郭嘉之前的話,只不過是在驚嚇祝融而已。

    “主公,如何處置他們?”

    蕭仁來到郭嘉身邊請示。

    郭嘉望了眼祝融一行被捆縛的人,瞧見祝融還在朝他高喊著不要怪罪南部子民的話,郭嘉淡淡道︰“關入大牢,不要刁難他們,他們也只是被人利用而已。”

    蕭仁領命,轉身去辦。

    郭嘉的目光從祝融身上移開,發現梨『花』帶雨的甄脫與甄道撲在甄姜懷里痛哭流涕,郭嘉剛想走去過安慰她們幾句,卻被甄姜隱含埋怨的目光止住了動作。

    自嘲一笑,郭嘉邁步朝家走去。

    甄姜陪著甄脫與甄道回家,直到夜晚才返回府中,問了問下人,得知郭嘉在書房中,便想要跑去興師問罪。

    剛轉過長廊過道,甄姜意外地發現蔡琰站在拐角處,守株待兔一般等著她。

    “姐姐是要去責怪夫君嗎?”

    蔡琰望著夜『色』下的庭院,清冷幽靜,恰和這冬日的冷寂。

    甄姜反問道︰“難道你認為夫君做的對?道兒與脫兒听到夫君的話以為夫君從心底一直都厭惡她們,回到家中連尋死的心都有,我為兩個妹妹說句公道話,難道不應該?”

    蔡琰悠然一嘆,轉過頭望著甄姜,柔聲道︰“我只想問姐姐,道兒與脫兒,是不是脫難了?”

    “是,但也已經心碎了。”

    甄姜也有些傷心,似乎今天的郭嘉,現在的郭嘉,已經不是她當年認識憧憬的那個人。

    他的心,冷的令人感到懼怕。

    “姐姐應該想一想,夫君在那個處境中,應該怎麼做。祝融得逞,下一次,也許被劫持的人是你,是我,或者是瑾兒。姐姐設身處地為夫君著想,如果你沒有更好的應對方法,又有什麼理由去質問夫君呢?”

    蔡琰翩然離去,言盡于此,該說的她說完了,不該說的,她也不會說出來嚇甄姜。

    站在原地的甄姜冷靜下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對策。

    她如果是郭嘉該怎麼辦?听祝融的?難道甄脫和甄道就會安然無恙嗎?

    不听祝融的,甄脫甄道多半就是死路一條,現在反而脫難了。

    從結果去看,郭嘉沒做錯。

    但是這個過程,令人傷心『欲』絕。

    躊躇片刻,甄姜一扭腰肢又出了府,折返娘家去開解兩個妹妹。

    在書房中的郭嘉不是一個人,懷里坐著小喬。

    小喬勾著他的脖子,柔聲細語地安慰著他。

    “別人不懂夫君,夫君又何必神傷呢?”

    郭嘉實際上是在自我反思,走上這一條路,意味著失去很多,包括友情,親情。

    今天的事件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結局,如果下一次呢?出現了犧牲呢?

    將小喬緊緊抱住,嗅著令人如痴如醉的體香,郭嘉默不作聲,只是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重,仿佛要融為一體般。

    小喬忽然趴在郭嘉的耳邊低聲道︰“夫君知道如何才能讓妾身有孕嗎?”

    郭嘉向後傾,望著小喬,不解問道︰“干嘛問這個?這種事情又不是肯定的。”

    小喬眨眨眼,神韻靈動,直言不諱道︰“妾身想要為夫君生兒育『女』,可這麼長的日子過去了,妾身的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

    郭嘉將她放在書桌上,然後開始脫她的衣裳。

    “誒?夫君做什麼?”

    小喬縮了縮身子,有些不理解。

    郭嘉動作不停,理所當然道︰“生孩子啊。”

    小喬臉一紅,弱弱地問道︰“不能,不能去妾身房中嗎?”

    在書房,蔡琰,甄姜,貂蟬,都被郭嘉推倒過,大小喬還沒試過。

    郭嘉湊到她面前,神秘地說道︰“在這里,生孩子的成功率高。”

    小喬滿面通紅卻又浮現幾分驚喜之『色』,咬著下『唇』羞羞答答地主動替郭嘉寬衣……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7
第九章  棋子命運

    翌日清晨,郭嘉早早醒來,他進入睡眠的時間一向不確定,有時早有時晚,但他醒來的時間已經有了固定的生物鐘。

    手指輕輕撫過小喬柔嫩的臉頰,仍在睡夢中的小喬抱著他的胳膊,一派安然之『色』。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貂蟬端著盛著清水的臉盆走了進來,躡手躡腳的她來到榻前,發現紗帳之內的郭嘉朝她投來清晨問候似的眼神,抿嘴一笑。

    小心翼翼從小喬懷中將胳膊『抽』了出來,郭嘉走下『床』,在貂蟬無微不至的伺候中洗漱更衣。

    剛走出房『門』準備去吃早餐,蕭仁卻走了過來,遞給郭嘉一份從川南發來的軍報。

    十萬南蠻大軍潰不成軍,孟獲南逃,越雋夷王返回越雋郡後遣人來做使者,希望與郭嘉立下協議,正式南北各自為政。

    “高定派來的人,都殺掉。”

    郭嘉的心情依舊『波』瀾不興。

    張燕等人在川南打勝仗是理所應當的事,如果敗了,那才是天下奇聞。

    至于那個越雋夷王,郭嘉更是提不起一絲重視的念頭,跳梁小丑,遲早被他的軍隊踏平。

    蕭仁領命離去後,郭嘉停下腳步,望了望明媚的天光,道︰“張任,別讓我失望。”

    後院大堂里的飯桌前,起『床』後的妻妾都圍坐一起,就連曹憲與曹節也都乖乖地等著郭嘉到來。

    郭嘉剛踏入堂內,卻扭頭對貂蟬說道︰“給我準備兩份早餐,我帶去別處吃。”

    再朝堂中的人說道︰“我有事外出,不用管我,對了,燁兒你身上有傷,這幾日就在府中休養吧,功課先放一放。”

    對待學業一絲不苟的郭燁從來不會因病而懈怠,如果郭嘉不提一句,他還真的打算吃完飯就去賈詡那里听教。

    提著食盒,郭嘉在蕭義陪同下來到城中大牢。

    今日郭嘉穿著比較隨意,一襲白袍,沒有戴冠,而是用布條包起發絲,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江湖書生。

    大牢也分很多種,不同類型的大牢關押不同的犯人。

    市井暴徒作『奸』犯科頂多就是關入普通的牢獄,而祝融一行犯下的罪行顯然不能從輕處置,他們被關在成都最嚴密的牢獄之中,而這里以往都是關押叛賊或『私』通外敵的政治犯。

    大牢內光線『陰』暗,除了照明的火把便只有牆上狹小的鐵窗『射』入的晨曦,腐臭刺鼻的氣味充斥在這里。

    為了防止犯人『私』下溝通謀劃,這座監牢的牢房是單獨的房間。

    郭嘉一路走來,表情如舊,沒有絲毫反感不適的臉『色』。

    這里畢竟是給犯人住的地方,難道還要好吃好喝體貼舒適地照顧他們嗎?

    祝融一伙上百人,男人三五一伙地被關在一件牢房里,祝融作為首領,單獨被關在一間牢房中。

    一夜未眠,眼中布滿血絲,『精』神萎靡,斜扎的馬尾辮也松散了不少,祝融抱膝靠坐在牆角,不論她閉上眼楮還是睜開,腦海或眼前都浮現著郭嘉的身影。

    “快!殺了她們!”

    “踏平南部,『雞』犬不留!”

    郭嘉仿佛一個夢魘不斷重復在她眼前出現,狂放的姿態,冷血無情的言語,不斷沖擊著祝融的心靈。

    牢房的『門』被打開,祝融頭頂上方的鐵窗映『射』入牢房的光線恰好照在『門』口。

    明亮的光照在郭嘉的脖子上,反而將他的臉龐映襯地更加『陰』暗。

    祝融抬頭瞧見來人,神『色』一變,眼中夾帶憤怒,清美的面孔『露』出一絲猙獰之『色』。

    暴怒而起,祝融撲向郭嘉。

    當啷啷

    鐵鏈擊撞的聲音回響起來,祝融距離郭嘉還有三步,卻已經被手腳上的鐵鏈限制住了行動。

    她手腳上的鐵鏈末端釘在牆上,她能做的無非就是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姿態。

    動作慢條斯理地將牢房的『門』關上,郭嘉走前一步,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這時,狹窄的光線恰好映在郭嘉的臉上,將他溫和的表情一覽無遺。

    “郭嘉,你如果敢殘殺南部百姓,我死也不放過你!”

    祝融淒厲的嘶喊極為刺耳,郭嘉微微皺眉,輕聲一嘆。

    下一秒,郭嘉眼中柔和被凶戾之『色』所取代。

    猛然前沖的郭嘉來到祝融面前,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扣住她的雙手,前沖的腳步不停,一直將她壓在了牆壁上。

    砰

    祝融被郭嘉撞在牆上,五髒六腑都受到沖擊,疼痛難受地連氣息都不順暢。

    腦袋片刻『迷』糊之後,祝融大驚失『色』,她被郭嘉壓在牆上,雙手的手腕被郭嘉扣在頭頂,雙『腿』懸空,兩『腿』之間是郭嘉壓迫著她的身軀,從『胸』到大『腿』根部,都與郭嘉緊密地貼在一起,而且越來越緊,壓力越來越大。

    面無表情的郭嘉近在眼前,祝融突然張開嘴巴向他咬去,郭嘉卻早有準備,頭一偏,用額頭將她的臉頂在一旁,額頭貼著她滑嫩的臉頰,鼻息噴吐恰好在她白皙的脖頸之間。

    “祝融,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

    祝融頭一次與一個男人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尤其是對方死死壓在自己身上,兩條大『腿』尷尬地懸空,最隱『私』的部位也貼住了對方,稍稍扭動引起的摩擦都會令她羞憤『欲』死,而郭嘉的氣息難以避免地傳入她的感官,沒有令人厭惡的汗臭,只有一股說不出的輕淡氣味。

    “你,你想要羞辱我,做夢!”

    不管祝融如何嘴硬,身體的顫抖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

    郭嘉緩緩昂起頭,擦過祝融光滑的面部肌膚,郭嘉在她耳邊冷然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個殘暴嗜殺縱『欲』荒『淫』的人?哼,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突然,郭嘉放開了祝融,轉身朝後走,祝融像是軟泥一般從牆上滑落。

    本以為是晴天霹靂,卻沒想到竟是皓月長空。

    祝融預料被玷污的事情沒有發生,滿面呆滯地望著郭嘉。

    提著食盒走到祝融面前,郭嘉打開食盒,將簡單的早餐端了出來,盤『腿』坐下。

    “我先說好,你如果想用打翻這一碗粥的舉動來宣泄你的憤怒,那麼請先想好後果。”

    兩碗粥,四碟小菜,郭嘉端起碗拿著筷子,像是在家里吃飯一般隨意地開動起來。

    他不懼怕祝融發難,祝融也絕不是武力值能瞬間秒殺郭嘉的人物,即便沒有鐵鏈束縛的祝融,郭嘉也絲毫不懼怕,要制服她,輕而易舉。

    經歷過剛才的一幕,祝融夾緊雙『腿』半跪在郭嘉面前,大腦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急轉直下的局面。

    “你是不餓還是怕我在事物中下毒?又或是不屑與我同食,要不然就是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在驅使你拒絕接受我的施舍?”

    郭嘉端著碗,冷笑不已。

    祝融猶如幡然驚醒一般,動作遲疑地拿起筷子,眼神死死盯著郭嘉,生怕郭嘉在她不備的情況下突然發難。

    相安無事地吃過早飯,郭嘉將碗筷盤碟放入食盒中後,仍舊盤『腿』坐在祝融面前。

    “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

    郭嘉輕聲道。

    祝融眼中又浮現怒火,切齒道︰“我與你無話可說!”

    郭嘉歪著腦袋,淡淡道︰“祝融,你在我手上,我要殺你,易如反掌,我要羞辱你,你也只能任我為所『欲』為,你在南部有多少族人,你的族人又怎樣擁戴你的家庭,對我而言,這些都不構成威脅,孟獲的十萬大軍已經被我的將領擊垮,現在,我是否渡過瀘水席卷整個南部,都在我一念之間,難道,你和我還沒有話可說嗎?”

    祝融在南部會有怎樣的地位,只憑她的名字便可知曉,能用火神祝融的名字命名的人,絕不會是平常人物。

    不管是祝融,還是孟獲,名頭再響,郭嘉也不放在眼中。

    這些人無非就是一些邊緣民族所推崇的勢力而已,而與漢人相比,他們的神,他們中的王,都不足為道。

    如果是以前,祝融肯定對郭嘉的話嗤之以鼻,孟獲糾結十萬大軍,怎會輕易失敗?

    但是昨日見識過郭嘉的軍隊後,尤其是虎衛那祝融想都不敢想的裝備後,她對郭嘉的話深信不疑。

    郭嘉沒什麼可欺騙她的,面前這個男人,絕對的理智與冷靜,面對威脅,面對美『色』,面對弱者,無時無刻都在掌握著主動與大局的走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祝融再心高氣傲,也不能拿族人的『性』命開玩笑。

    是否席卷南部,是郭嘉說的算。

    “郭嘉,你究竟想怎樣?我南部子民竭誠歸附,你卻刻意刁難,打仗,我們打不過你,但是,我們能坐以待斃任你宰割嗎?你要把南部子民全部『逼』上絕路,生死大權都握在你的手中,你還跟我廢話什麼?你要殺人,去吧,你要讓南部『雞』犬不留,去吧,你要讓南部部族都亡族滅種,去吧。但是,我懇請你,先殺了我吧,別讓我親眼看著家園被你踐踏,看著親人都死在眼前……”

    本是半跪的祝融突然躬下身子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顫抖的身軀顯得無助而又卑微。

    昏暗的牢房中,祝融傷心『欲』絕地伏在郭嘉面前痛哭,郭嘉閉上眼楮,伸手輕柔地撫在了祝融的頭上。

    “世間最悲哀的命運,是被利用仍渾然不覺的棋子。”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7
第十章  拭目以待

    輕柔地將祝融扶起,郭嘉表情平靜,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郭嘉,你告訴我,究竟我怎樣做,你才能放過南部百姓?”

    祝融在委曲求全,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多少籌碼,尤其是她連『女』人天賜的資本都無法打動郭嘉。

    不管先前的她給郭嘉留下了怎樣膽大潑辣的形象,至少這一刻,梨『花』帶雨的祝融展『露』出了令人我見猶憐的一面。

    郭嘉湊到她的面前,柔聲道︰“祝融,你的雙眼沒有看清事實,你以為是我在殘害南部百姓,可實際上,我在救人。孟獲敗走,我沒有下令追擊,我的軍隊仍舊在瀘水北面駐扎,而兩日後,我的軍令會傳去那里,帶兵的將領會率軍渡過瀘水,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屠戮南部百姓,他們是去將南部的野心家一個一個斬盡殺絕,首當其沖的便是越雋夷王高定。”

    祝融絕望地閉上眼楮,漸漸止住的淚水再一次洶涌而出。

    郭嘉的話,她相信,但是理由,她不相信。

    他需要一個揮軍向南的理由,用討伐高定來作為旗號,听起來正義,實際上究竟是什麼心思,祝融猜不透,卻更相信郭嘉只不過是給自己披上了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

    “你一定要派軍隊去南部嗎?”

    祝融語氣哀求。

    郭嘉反問道︰“我不應該嗎?我的官職是益州牧!南部本就是我的治下,前些年我放任南部自主經營,可到頭來,是誰先挑起戰爭?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南部百姓的事嗎?”

    祝融這下倒是理直氣壯地反『唇』相譏道︰“你要的三樣貢品,南部百姓一樣也拿不出來,這不是刻意刁難嗎?這不是在找借口攻打南部嗎?是,是南部百姓先反,卻也是你『逼』的!”

    郭嘉與她針鋒相對,字字鏗鏘。

    “祝融!這都是雍的信口雌黃,他說什麼,你都相信,南部百姓都相信,而我,跟你說了這麼多,你為何一句都不信?我要有心屠戮南部,需要借口嗎?我的軍隊踏上南部是理所應當,天下人沒有人敢說三道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給南部百姓冠上反賊的名頭,我有必要用這三樣貢品作為借口嗎?這反而是作繭自縛,你懂不懂?明理的人都看得出這是刁難,難道我就是傻子將這一份刻意刁難的罪名包攬在自己身上嗎?”

    祝融啞口無言。

    她根本不了解郭嘉的官職,郭嘉的地位,郭嘉的實力。

    可以說從函谷關往西再到長江上游的益州全境,郭嘉不需要看任何人臉『色』。

    他想成為仁君或暴君,都在一念之間。

    要將南部正式納入勢力版圖,郭嘉不需要任何借口,他作為益州牧這個名義已經足夠,南部有土地,也有人口,如果只要土地不要人口,那這南部要來何用?

    郭嘉需要人口,需要大量的人口,不但是加快關中恢復,也是充實益州,加快生產發展的步伐。

    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屠戮南部百姓,有人來歸附,他開心都來不及。

    站起身,郭嘉走出牢房,牢房的『門』沒有關上,蕭義走了進來,為祝融解開了手腳上的鐵鏈,祝融『揉』『揉』手腕走了出去,郭嘉在『門』口站著,對她輕聲道︰“你隨我來。”

    鬧不清郭嘉要做什麼,祝融只能言听計從。

    來到另一件牢房『門』前,郭嘉讓蕭義打開了牢房的大『門』。

    站在『門』口,郭嘉對祝融說道︰“里面那人,你認識嗎?”

    牢房昏暗,祝融定楮瞧去,看了很久才認出了昏倒在地的那人。

    雍!

    沒錯,這人就是南部作『亂』的始作俑者,雍。

    當他懷著僥幸心理押送到成都後,第一時間就被指認出來,財產充公,連帶家人一同關入牢獄。

    祝融跟雍沒有『交』情可言,只不過是知道他的長相而已。

    “你怎麼抓到了他?”

    雍本是率軍與孟獲一同北上,祝融想不到這短短數日,郭嘉能把雍俘虜。

    “他舉家潛逃,想去『舔』新主人的腳趾,可惜被我的人半路截獲。祝融,南部的事情我只說最後一遍,索要貢品的事情,是雍捏造,目的就是挑起南部與我的戰爭。信與不信,在你,或者,你可以抱著懷疑的態度擦亮眼楮,看一看日後我會如何對待南部百姓。現在,你可以走了,你的同伴,也會被全部釋放。”

    剛走兩步,郭嘉又扭過來頭,道︰“對了,從你身上搜出來的飛刀,就不奉還了,成都百姓經不起你這種不顧後果的胡鬧,來成都作客游玩,我歡迎,但要是心懷不軌,最好準備充分,下一次,不會有人被關入大牢,而是棄尸荒野。”

    祝融愣愣地望著郭嘉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

    重見天日,祝融用手遮在額前,身邊上百的同伴們各個神情沮喪,而她,仿似重生一般,寂滅的心靈又燃起了希望。

    來到成都南『門』口,成群結隊準備歸家的祝融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同伴不解的目光,祝融也不解釋,與族人道別後轉身又返回了城中。

    正在府中吃晚飯的郭嘉忽然听到下人稟報,祝融求見。

    放下碗筷,郭嘉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他不想在南部的事情上傷神費腦。

    甄姜微『露』怒『色』,祝融劫持甄脫與甄道,她怎樣都不可能對祝融笑臉相迎,蔡琰在她身旁,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示意她還是看看郭嘉的臉『色』再說。

    郭嘉是風向標,是這個家的主心骨,他對祝融橫眉冷對,甄姜順著郭嘉的態度怎麼對祝融大發雷霆都行,但如果郭嘉對祝融客客氣氣的,甄姜要是反過來做,不光是自己失了風度,同樣也等于在讓郭嘉難堪。

    “將她請進來。”

    郭嘉對下人輕聲吩咐一句。

    “夫君。”甄姜听出了郭嘉口氣上的溫和,她有些接受不了。

    郭嘉不是那種見了漂亮『女』人走不動道,可甄姜她們也生怕祝融這種異族『女』子的風情讓郭嘉神魂顛倒。

    郭嘉神『色』如常地夾菜吃飯,淡淡道︰“她只是一個可憐人,被人利用,同時,她也有族人死在了戰場,不少人都是這個時代的犧牲品,不要對她這種人再苛求太多,指責太多。看清事情的本質後,還是將直觀的情感放在一邊,能給別人一些包容,就盡量給予吧。”

    小肚『雞』腸沒有對與錯之分,理智讓人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祝融的所作所為,表面上是傷害了甄家,卻也並不是她的本意,同時驅使她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一個謊言,她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真正的主謀,是在牢獄中奄奄待斃的雍,甚至更遠一些,是在中原即將打下王朝基礎的曹『操』。

    郭嘉都這麼說了,甄姜也只能壓下心里的不滿。

    與漢人『女』子一向弱不禁風的形象不同,祝融英姿颯爽,來到大堂的『門』外沒有邁步進去,遙望郭嘉,無視旁人,開『門』見山道︰“郭嘉,你說過,我如果來成都作客,你會歡迎。我想待在這里看清楚,你究竟是不是一個滿口謊言的大騙子。”

    周圍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唯獨郭嘉好整以暇還在給自己盛了碗湯,瞥了眼『門』邊的祝融,郭嘉輕聲道︰“自由是你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城中客棧價錢不低,你如果盤纏不夠,我可以無償資助一些。”

    “不,我就住這里,我要跟著你,以防你嘴上說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

    祝融面無表情,看上去理直氣壯,也不避諱。

    一口氣將湯喝完,郭嘉暢快地吐出口長氣,抬起頭望著祝融,道︰“可以。不過你要住我家,我會派兩人時刻盯著你。”

    祝融一昂下巴,道︰“隨你的便。不過,你便是這樣待客的嗎?作為主人自顧吃喝不理會客人。”

    郭嘉哈哈一笑,伸手一指飯桌,道︰“殘羹剩飯,吃不吃在你,我沒工夫再讓下人再給你做一桌。”

    祝融也不猶豫,直接進入堂中,來到飯桌前坐下,與郭嘉恰好相對。

    視線一轉,祝融瞧見她身邊兩個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愛。

    “你叫什麼?”

    “曹憲。”

    “她呢?”

    “曹節。”

    祝融抬起頭望向郭嘉,問︰“她們為何姓曹,是跟母姓嗎?”

    郭嘉擦擦嘴,淡淡道︰“她們的父親,是曹『操』。與我兒子定下了娃娃親,政治婚姻。”

    祝融扭過頭望著曹憲與曹節,認真地說道︰“若有人欺負你們,告訴我。”

    “自身難保還想濟世救人?”

    郭嘉玩味地望著祝融。

    祝融不甘示弱地盯著他,道︰“力所能及之事,我不會袖手旁觀。”

    “呵呵呵,原來這個世界還有俠士啊。”

    郭嘉離席而去。

    幾位妻妾相繼也都離去,蔡琰在離開時若有所思地望著毫不在意旁人目光的祝融,輕嘆一聲,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語道︰“還真是與漢人『女』子不同呢,敢愛敢恨,奔放『浪』漫,這些,只在詩經中讀過吧。”

    祝融住在郭府的客房,完全沒有客人的覺悟,每天按時跟在郭嘉身邊,正式場合便在一旁回避,其余的時候都緊跟著郭嘉,隔三差五便問他會如何對待南部百姓。

    半月之後,郭嘉在府中得到了張任凱旋的消息。
雪翼辰 發表於 2012-8-10 14:07
第十一章  釜底『抽』薪

    從郭嘉入主益州之後的近十年中,他沒有對南部進行過行政上的干涉,也沒有發動過軍事行動。

    這並不代表他把南部已經從天下格局中排除,在對外搜集情報的時候,南部必不可少地也派遣了細作,探查南部各方勢力,描繪南部山川地貌的圖形,分析各條道路的利弊等等。

    站在府邸『門』口,郭嘉負手靜待,階梯下,身穿鎧甲腰佩長刀的張任匆匆而來,臉上情不自禁帶著一絲笑意的張任還未開口,郭嘉便先微笑道︰“恭喜將軍功成而返。”

    張任垂首拱手道︰“是末將謝過主公器重才是。”

    “人都帶回來了嗎?可有阻力?”

    “南部後方空虛,各個部族中的青壯子弟皆隨孟獲北上,末將領兵來到各個村落時未受阻撓,各部族共三百四十余名有威望的長者皆已帶回城中,听候主公發落。”

    祝融能想出斬首行動這種擒賊先擒王的策略,郭嘉自然也不會僅僅從正面戰場『蕩』平『亂』軍。

    張任是益州人,益州的地形他比外人了解的多,這些年南部的情報郭嘉也『交』由他在管理,回到成都後的郭嘉一方面派許褚吳懿嚴顏去支援張燕,同時也派出了張任率領千人部隊抄遠道翻山越嶺前往南部邊緣深處,前往那些邊緣民族的村落中,將這些部族中有地位的重要人物都擒來成都。

    這些人不見得都是實權者,大多都是部族中有威望的長者,老一輩的人物在族群中一向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尤其是在階級並不如漢人封建王朝那般森嚴的邊疆民族中。

    張任不辱使命,初次外出執行任務便圓滿成功,郭嘉感到欣慰,他是君主,他需要無數的執行者,而現在,他最高興的便是身邊匯聚了數不清能當大任的人物。

    南部部族中許多長老被抓的事情不是秘密,張任率軍返城後的下一刻,滿城盡知。

    這個事情郭嘉不需要隱瞞,而這樣做是有兩個目的,第一個是『交』涉,第二個是威懾。

    與漢人打『交』道,郭嘉可以用上下級的關系去號令南部,與邊疆民族打『交』道,因為隔著近十年的脫離統治情形,則必不可少地需要重新對話,臣服不臣服的選擇權在對方,如果不臣服後是否發動軍事行動的選擇權,在郭嘉手上。

    而在這一次對話開啟之前,有一個前提,便是威懾。

    孟獲的大軍慘敗,郭嘉又能生擒這些邊疆民族的長老們,這是昭示他的實力。

    寒冬飛霜,雪漫錦城。

    披著雪白大氅的郭嘉站在府外,目光淡淡地望著天空飄落的鵝『毛』大雪,他的身旁,一襲白襖的祝融神『色』復雜地從側面望著郭嘉。

    “郭嘉,你何時放族中長老們回家?”

    祝融忍不住開口問道,在她得知這件事後,第一時間找到郭嘉想要興師問罪,或許這個事情恰好推翻了郭嘉說要善待南部百姓的口號。

    但是,她仍舊想錯了。

    郭嘉沒有殘害被擒來的一人,甚至命人照顧這些上了年紀的人無微不至。

    可始終不放歸他們,看起來有些像是軟禁,只不過牢籠舒服一些罷了。

    郭嘉扭過頭望著祝融,突然伸手在她斜扎的馬尾辮上屈指一彈,落在上面的雪『花』四散飄落。

    “快了。”

    收回動作,郭嘉望著遠處,典韋邁步踏上階梯,來到他面前輕聲道︰“他來了。”

    郭嘉點了點頭,沒有指示。

    典韋試探『性』地問道︰“是否需要調集些兵馬來?”

    郭嘉玩味地望著典韋。

    “難道我有惡來,還懼他一人?”

    典韋拍拍頭上的雪『花』,站在郭嘉另一邊,靜待來人。

    『摸』著自己的馬尾辮,祝融顯得心不在焉,她不知道郭嘉與典韋口中所說之人是誰。

    道路被大雪覆蓋,茫茫銀白的遠方看起來有幾分飄渺。

    一道身影漸漸映入眼簾,體壯如山,踏雪而來。

    祝融猛然瞪大眼楮,她沒有想到,來者竟然是他?!

    “敢孤身前來,此人,雖毫無機智可言,卻膽『色』過人。仲康來信說他是條漢子,不無道理。”

    郭嘉神『色』淡淡地俯視漸行漸近的孟獲,典韋古井不『波』的神情『露』出一絲好奇。

    天寒地凍,孟獲衣著單薄,他向著郭嘉而去,既不猶豫也不膽怯。

    只是他微微低著的面孔顯然一副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南蠻大軍敗了。

    逃回族中村落又發現族中長輩們被劫持。

    他想不出一個妥善的方法來化解眼前的局面。

    南部百姓反抗的氣焰已經被打消,現在是人人對太平軍聞風喪膽,即便是南蠻勇士們,也都拿不出一個斗志昂揚的姿態出來。

    召集不了更多的軍隊,破解不了太平軍強大的攻勢,孟獲想要憑拳頭來打敗郭嘉,簡直是痴心妄想。

    但族中長輩們的生死不能不顧,孟獲思來想去,只想出了一個偏『激』的對策。

    用他的命,來換。

    在階梯邊緣停下腳步,孟獲依舊垂著頭,沉聲道︰“南蠻孟獲,請使君一見。”

    孟獲並沒有見過郭嘉,或許只以為那在階梯上『門』口俯視他的人,都是郭嘉的手下。

    祝融,孟獲有過數面之緣,但此刻不是追究祝融為何在此的時候。

    孟獲,祝融也聞名見面過,以往崇拜強者的她對孟獲十分敬佩,畢竟孟獲是南部邊緣民族中青年一代的佼佼者。

    可是,此時此刻再來看,祝融忽然發現孟獲很渺小,在郭嘉這個看似個書生的人物前,彷如螻蟻與高山。

    “孟獲,我就是郭嘉,你見我何事?”

    郭嘉居高臨下,不需盛氣凌人便已給足孟獲壓力。

    雙『腿』一屈,孟獲轟然跪下,拳頭緊握,牙齦都被咬碎。

    “請,請使君放過我族中長輩,我听憑處置,要殺要剮,絕無二話。”

    郭嘉邁步而下,典韋緊隨其後,祝融慢了一步,趕緊跟了上去。

    步調平穩地走下,郭嘉站在孟獲面前,還未開口,驚變突起。

    壓抑已久的孟獲或許和祝融之前一樣有著十分天真的想法,擒賊先擒王。

    屈膝跪在郭嘉面前的他剛要彎身而起時,一只大手驀然壓在了他的肩上。

    剛直起來不到半米的身子生生又矮了下去,孟獲驚愕地抬頭望向那光頭惡相的男人。

    心中自嘲,孟獲心灰意冷︰郭嘉的身邊,怎會沒有強人?

    “孟獲,你的來意我知道了,但是我想先說明一下你剛才的行為,你是想趁我不備生擒我或者擊斃我,那麼我來告訴你後果,你哪怕成功了,也走不出成都城,憑你一己之力,也殺不完城中所有我的兵馬,這樣的話,你會死,如果我也死了,那麼我的人會為我報仇,不光你族中長輩,就是幼童,也不會幸免于難。我說這些,是希望你能用腦袋來思考問題,如果你連最基本的思考都不會,那麼後面的談話,也就沒有必要了。”

    郭嘉不溫不火,根本沒有將孟獲先前不軌的企圖放在心上。

    孟獲抬起頭朝郭嘉望去,只看到了郭嘉淡然的神『色』,對他沒有恨,沒有怕,只是一種平淡到令人徒增壓力的漠然。

    “惡來,放開他,讓他站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讓他跪著,他的注意力更多會被自尊心所吸引。”

    典韋听命,收回手後站在郭嘉身旁,孟獲站了起身,他比郭嘉高一頭,可哪怕郭嘉是仰視他,仍舊讓他有一種如坐針氈的壓迫感。

    接下來,郭嘉將南部作『亂』的前因後果,以及他善待部族長老們的事情告知了孟獲,並且由祝融發表了肯定的意見。

    從始至終,孟獲是被利用。

    但他對郭嘉的言論表示懷疑,問︰“那使君為何不早說?為何在開戰之前不將真相大白天下?”

    郭嘉嘴角上翹,嘲諷道︰“你意氣風發率軍北上,我派人跟你解釋,你會听嗎?”

    孟獲語塞,臉『色』尷尬。

    他絕對不會听這樣的解釋!

    雍在暗中煽動南部作『亂』,事情始末在郭嘉返回成都後就了如指掌。

    那時,戰爭還沒有正式開打,哪怕是在瀘水對峙時,也沒有真正刀兵相見。

    但是,郭嘉沒有派人去跟孟獲『交』涉。

    在這個時代,弱者的解釋沒有人會聆听。

    郭嘉弱嗎?

    祝融生擒甄脫與甄道時,自以為勝券在握,她眼中的郭嘉,是弱者,是听她擺布的弱者。

    孟獲率軍十萬北上氣焰滔天,他眼中成都眨眼可破,郭嘉是手到擒來,自然也就是弱者。

    在這樣的局面下,郭嘉無論說什麼,都只會被當做是狡辯,是為了自保,是大難臨頭時的狡詐。

    所以,仗要打,必須打,從某種角度來看,郭嘉要謝謝雍,對蠻夷只用禮教是無法馴服,武力是令對方臣服的必要前提。

    勝利者可以抒寫一切。

    當郭嘉的軍隊打敗了南蠻大軍,又將南蠻部族的長老們挾持到了成都,他出現在南部人民面前的形象就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

    形勢逆轉,祝融,孟獲,南部成了弱者,任人宰割,這個時候,郭嘉再來解釋,便是勝利者的恩典與施舍,想要委曲求全,就必須接受。

    郭嘉要統治南部,便要豎立恩威。

    恩威有先後之分,先施恩再立威,則威輕與恩,郭嘉一向主張先立威再施恩,則威深入人心,恩也事半功倍。

    先把南部打怕了再圖施恩,就是郭嘉統一益州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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