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偽君子 作者:賊眉鼠眼(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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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1-3 09:33: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3 2635382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4 01:36
第七十章 彈壓處置

  杜嫣扔下這句話後輕裝上路了,秦堪滿臉呆滯地看著她乘的馬車晃晃走遠,回頭一看,倆小蘿莉默默地用一種防賊似的目光盯著他。

  秦堪長嘆口氣,他知道以後肯定不能把除了杜嫣以外的任何女人帶回家了,所有主母之外的女人在小蘿莉們眼裡都會被歸為「不三不四」那一類,她們或許不敢真把人扔井裡去,但至少能做到讓她走得不那麼痛快……

  小八婆走了,秦堪還得繼續忙事業。

  千戶上任至今,東城千戶所根本沒去過幾次,下面十個百戶除了老人丁順,其他九個還處於似熟未熟的階段,說到底南京城是京都重城,錦衣衛也不像傳說中那樣每天不停抓人審人,事實上絕大多數時候錦衣衛的日子挺平靜的,偶爾有些打架鬥毆,偷雞摸狗之類的案件,應天府出幾個捕快便把事情辦了,用不著勞動錦衣衛。

  十個百戶每天要做的便是巡街,坐探和收集市井民間以及南京權貴和大臣們府裡的情報,雖只有一個千戶,但各百戶雇傭的幫閒加起來卻有一千多人,民間市井裡的情報大部分由他們收集起來,報給各自的百戶,百戶則每天將情報歸納分類,選擇相對重要或有用的情報,上報給千戶所,秦堪每天要做的事更簡單,就是將分類過後的情報再次進行篩選,選擇更重要的部分,通過軍驛或信鴿報給京師北鎮撫司。

  …………

  …………

  仍舊醉月樓,東城千戶秦堪宴請手下九位百戶,百戶們欣然赴約,眾人在秦堪面前表現得很恭謹,當然,秦堪估摸著他們的恭謹態度多半是裝出來的,畢竟他根基太淺,幾個月之內由一個平民升到了千戶,這樣的升官速度在大明官場來說,可謂火箭速度了,肯定會引人嫉妒的,而且他也沒做過什麼能讓眾人服氣的事情,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崇明抗倭一事,然而那件事畢竟眾百戶們沒有親眼看見,心下多半認為是以訛傳訛,不足採信。

  前世當副總的時候,秦堪便學到了駕馭手下的經驗,無非恩威並濟而已。其實這種方法在中國相傳千百年,老套是老套,但這個馭下之道能傳之千年,必然是有效的。

  宴席間眾百戶阿諛奉承連連,個個翹著大拇指沒口子誇贊秦千戶實乃少年英雄,可敬可佩云云,秦堪笑吟吟的,既不臉紅也不攔著,千戶大人喜歡聽人誇他,不論是真是假,至少是一種賞心悅耳的享受。

  命人從原來的百戶所裡提出二千兩銀子分給眾百戶,當是見面禮,這份禮將宴席的氣氛推向了高潮,人人爭先恐後,紛紛拍著胸脯表示願為千戶大人效死,秦堪笑著點頭,也沒把這話當真,百戶們的忠心不是二千兩銀子能買來的,姑且聽之,只要大家面子上過得去,不要暗地裡給他這個上司使絆子就好。

  對秦堪來說,這頓宴席的唯一收獲便是將百戶們的德性看清了三四分,同時暗中注意到兩名百戶,一個名叫趙觀,一個名叫孫風。

  宴席中這二人相對比較沉默,不像別的百戶那樣誇誇其談。

  前世跟金老先生筆下的韋爵爺學了一招,那就是話多的將領必然只會拍馬屁,沒有真本事,沉默寡言而又不巴結討好上司的,必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秦堪不動聲色間把趙觀和孫風這兩個人記在了心裡。

  嗯,可以好好拉攏一下,調教好了將來不但能幫自己擋刀子,還能幫自己背黑鍋。

  **********************************************************

  秦千戶大多數時候挺清閒的。

  閒著也是閒著,乾脆把那兩個要拉攏的家伙請到千戶所來聊聊天,說說故事,增進一下感情。——感情牌是一張好牌,有時候比利益更牢固,更可靠。

  「最後任我行使出了吸星大法,卻不料令狐衝當時正好尿急,任我行用嘴隔空一吸,結果悲劇了,被活活嗆死,夕陽西下,幹掉了任我行的令狐沖最後終於……」

  趙觀和孫風一臉急切:「終於跟任盈盈在一起了?」

  「不,終於跟東方不敗有情人終成眷屬……」秦堪不滿地皺眉:「我前面埋了那麼多伏筆你們沒看出來嗎?其實令狐沖真正喜歡的是東方不敗……」

  趙觀和孫風敬畏莫名,連連拱手:「千戶大人到底是讀書人,這故事說得好聽之極。」

  秦堪乾笑,前世讀《笑傲江湖》還是高中的時候,很多情節都忘了,磕磕絆絆的,大體應該是這麼回事,反正糊弄兩個明朝的百戶沒問題。

  和顏悅色地瞧著兩位欲拉攏的目標,秦堪笑道:「兩位可從這個故事裡悟出了什麼道理?」

  趙觀和孫風瞠目結舌:「…………」

  他們實在沒想到聽個故事還要交作業。

  「學……學好功夫,為千戶大人辦差辦得更扎實。」趙觀結結巴巴道。

  秦堪表情嚴肅道:「錯了!從這個故事裡我們可以學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跟東方不敗那種陰陽人打架時,猴子偷桃這一招是沒用的,因為他無桃可偷,以後跟東廠那幫閹狗幹架時切記切記……」

  趙觀和孫風:「…………」

  秦堪重重嘆氣,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二人的品性還是很不錯的,可惜悟性差了點,費了半天口水說的故事,他們卻領悟不到實際有用的東西,真以為堂堂千戶大人給他們解悶呢。

  「大……大人,令狐沖和東方不敗,這個……他們一個是男人,一個不男不女,這對有情人房中之事……呵呵。」

  「這有何難?千萬不要小看男人的聰明,咱們男人從來都是無孔不入的,許仙連母蛇都能捅,相比之下,令狐少俠的難度小多了……」

  「許仙是誰?」二人愕然。

  「白蛇傳你們沒聽過?」

  「沒有。」

  秦堪端盞啜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打算再跟他們說一段被自己編得亂七八糟的白蛇傳,剛張嘴,門外有校尉恭謹稟道:「大人,出事了,京師北鎮撫司衙門急令。」

  秦堪面色一肅:「說。」

  「京師一位大臣被拿入詔獄,江南學子士人不明事理,受大臣家人煽動,欲聚集南京吏部衙門,為那位大臣討說法,大臣其家僕已招供,北鎮撫司嚴令南京東城千戶所彈壓處置,勿使事態擴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3 19:35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4 01:43
第七十一章 坑儒千戶(上)

  這是秦堪第一次接到京師北鎮撫司衙門的直接命令。

  事情很簡單,被拿入詔獄的大臣名叫彭縉,京師禮部主事,雖只是小小六品官,卻因天下士子皆出禮部,故而也有不少門生。

  彭縉的仕途雖然不順,但其人頗精學問,甚至與昔日的江南同窗和門生私下裡組了一個詩社,閒時聚集一處,飲酒吟詩,互暢平生之志,醒時痛飲醉時狂歌,頗得魏晉雅士之風。

  錦衣衛拿他是因為他表面賣弄才學詩情,上月還義正言辭地向內閣奏請天下提學官嚴督考訪在學生員,言稱「行不逮學或有行而無學者居下」,轉過身卻暗地裡賣鬻國子監貢生名額。

  弘治年間,天子刻意壓制廠衛權力,再加上這一任的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為人謹慎,以仁善治獄,憑良心說,這些年錦衣衛辦的冤假錯案很少了,彭縉一案,錦衣衛是真真實實拿到了實據,委實沒有冤枉他,連他自己都在獄中認了罪,偏偏他的家人為了救他,利用彭縉在士林的名氣,暗裡找了一些江南的學子門生鬧事,欲圖給南京吏部施加壓力,逼錦衣衛放人。

  大明內閣制度漸漸成熟,當今天子仁厚,內閣三老賢明,文官集團掌握了大權,這個時期的讀書人已漸漸被慣出了脾氣,以往畏之如虎的廠衛他們也不怎麼害怕了,雖然不敢直接跑到鎮撫司衙門指著大門罵娘,但在南京吏部衙門門口鬧點動靜,讀書人表示毫無壓力。

  事情的過程已不重要了,現在要命的是,這幫讀書人若真鬧起來,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的面子肯定不好看,而且輕易便給東廠提供了攻訐的藉口,大明朝堂之爭,爭的已不是黑和白,而是派系黨群。

  接到命令的秦堪不敢怠慢,立馬命人召集九位百戶手下,東城十個百戶所全部出動,分散南京各周邊,嚴密監視南京街頭學子士人的動向。

  …………

  …………

  俗話說「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是江南的讀書人行動卻比較快,秦堪接到命令的第二天上午,南京吏部衙門便神奇地出現了百十個身穿儒衫的讀書人,這一手令秦堪有些猝不及防,原來他們竟化整為零,從南京各處慢慢聚集成群。

  得報之後,秦堪臉色很不好,領著手下幾名千戶,急匆匆趕往南京吏部。

  南京吏部衙門就在東城千戶所不遠,一條街的距離,秦堪步行而往,他走得很快,白淨英俊的臉龐微微漲紅,不知是氣是羞。

  趙觀小心道:「千戶大人,這事兒怪不著你的,讀書人太刁鑽,玩心眼兒咱們玩不過他們……」

  孫風點頭附和道:「對,再說這本是京師錦衣衛惹出的事,憑什麼叫咱們南京錦衣衛給他們收拾爛攤子?讀書人是那麼好彈壓的嗎?打了罵了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秦堪嘆道:「不想收拾也得收拾,現在說這些有用嗎?此事我若壓下去了,萬事太平,若處置不當,打壓讀書人的黑鍋只能由我來背了,你們難道沒看出北鎮撫司的意思?」

  簡單的說,北鎮撫司要找隻替罪羊,把眾人的目光由彭縉案轉移到別處。

  至於為什麼選秦堪這隻羊替罪,原因並沒有那麼復雜,因為東城千戶所離南京吏部衙門最近,一條街的距離……

  這實在是個很荒謬很扯淡的理由,但官場之事本就這麼扯淡,沒有後台沒有背景,秦堪注定無法反抗。

  一想到命運的無奈處,秦堪的面孔不由泛了幾分鐵青,對那些沒事找事的讀書人生出了反感。

  「當初焚書坑儒誰挖的坑?這人真應該拉出來砍了……」秦堪憤憤道。

  「對,不該如此虐待讀書人,此人死罪……」趙觀和孫風二人急忙附和。

  秦堪橫他們一眼,道:「這人確實是死罪,不過罪不在虐待讀書人,而是沒把那幫讀書人坑乾淨,瞧瞧,千百年後給咱們添了多大的麻煩……」

  趙觀和孫風不敢再接這句大逆不道的話了。

  聽說千戶大人曾經也是秀才,他們發現讀書人對讀書人也挺狠的。

  **********************************************************

  吏部衙門位於南京皇宮正門洪武門外東側,南京六部衙門在禁宮外圍一字排開,吏部正處於宗人府和戶部之間。

  此時的吏部衙門已是人山人海,除了門前青石廣場上靜靜肅立的一百多個士子模樣的讀書人外,還有許多遠遠圍觀的百姓。

  負責守備南京的魏國公徐俌也聽說了讀書人鬧事,老國公擔心引起嚴重的衝突事件,早早便調了數百兵丁守在吏部外面,但兵丁們隻將看熱鬧的百姓和讀書人遠遠隔開,卻沒人敢上前驅趕這些功名在身的士子舉人。

  錦衣衛的人也來了不少,他們卻離得更遠。事情已經傳開了,這幫讀書人本就是衝著錦衣衛來的,誰還敢上前湊熱鬧?

  身穿大紅飛魚服的秦堪在眾百戶開道下,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衙門前的廣場上。

  靜靜肅立的讀書人一看到他們穿的飛魚服,便如同瘋牛看到了紅布,頓時沸騰起來。

  衙門青石台階上,站著幾位官員,正是南京吏部尚書林瀚以及兩位吏部侍郎,還有一個白面無須之人,卻是南京守備太監傅容。

  這些人裡,守備太監傅容最倒黴,士子們圍住吏部衙門之前,傅容恰好在吏部衙門跟林尚書串門子,沒成想莫名其妙被堵在了衙門裡。

  秦堪的到來如同燒開了一鍋水,士子們一見秦堪似乎是錦衣衛為首之人,頓時群情激憤起來。

  「朗朗大明乾坤,廠衛霸欺良民,構陷大臣,國之奸賊也!」

  「馬上放了彭主事,否則我等江南士子必砸了你這遮蔽天日的爛衙門!」

  「對,我們還要聯名告御狀,齊赴京師敲登聞鼓,讓天子陛下評評理!」

  「…………」

  亂糟糟的情勢令包括秦堪在內的所有官員一齊皺起了眉頭。

  秦堪心中對這些不分青白的讀書人反感愈盛,走到台階下,忍不住冷冷道:「人是在京師抓的,你們去京師告御狀便是,在南京鬧事算什麼?」

  眾讀書人一滯,接著如同點爆了火藥桶似的,一齊炸開了。

  「廠衛果然蠻橫霸道!」

  「陷害忠良,不得好死!」

  「你們跟那些沒卵的閹狗沆瀣一氣,遲早沒有好下場!」

  這話卻令站在台階上的守備太監傅容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於是重重一哼,嗓音尖細喝道:「你們這些人皆負功名在身,不怕王法嗎?還不速速退去!」

  錦衣衛為首的人表了態,太監也表了態,士子們終於被激怒了。

  場面轟的一聲,瞬間變得混亂,這群無法無天的讀書人竟一齊朝衙門衝來。

  吏部林尚書和兩名侍郎見勢不妙,扭頭便跑進了衙門,還很沒義氣的把衙門大門關上了。

  混亂中,一眾百戶緊緊圍著秦堪,保護他不被打,太監傅容卻倒了黴,人群中不知哪裡挨了一下,痛得一聲慘叫。

  秦堪也怒極了,他最恨這種無理還胡攪蠻纏的人,說是讀書人,多年的聖賢書讀狗肚子裡去了。

  反正亂也亂了,秦堪乾脆橫下心,閉著眼朝騷亂的人群中胡亂踹了一腳,只當洩一下心頭火氣。

  身旁一步之遙,傅容也來了脾氣,一巴掌甩出去,啪的一聲脆響,不知打到了誰。

  人群頓時一靜,一個衣衫下擺印著腳印,臉上一個紅巴掌印的讀書人捂著臉,不敢置信似的站了出來,抖抖索索指著秦堪,悲憤道:「你……好個衛狗,竟敢侮辱斯文,不但踹我,還扇我臉……」

  秦堪漲紅了臉,仿佛受到莫大的冤屈似的,大怒道:「你眼瞎了?睜大眼睛看清楚,你臉上那一巴掌是那狗太監扇的,我只踹了你一腳而已!憑什麼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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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求推薦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0:20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5 00:45
第七十二章 坑儒千戶(中)

  眼看士子們和秦堪馬上要起衝突,秦堪身邊護衛的趙觀和孫風目露凶光,右手按在刀柄上蠢蠢欲動,看他們的樣子,打算拔刀了。

  秦堪一見不妙,馬上用嚴厲的目光制止了二人的衝動。

  幾拳幾腳沒關係,一旦拔刀傷了或殺了讀書人,事情的性質便完全不一樣,秦堪在大明的美好穿越時光可以到此為止了。

  被一眾士子圍著,打又不敢打,罵又罵不過,幾名錦衣百戶憋著一口氣,難受極了。

  「千戶大人,這樣下去不行,讀書人慣於蠱惑煽動,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失去理智了……您快拿個主意。」趙觀擦著汗焦急道。

  「嗯,有道理。」秦堪一臉凝重:「……要不拿那個死太監當肉盾,咱們先衝出去再說?」

  南京守備太監傅容離秦堪只有一步,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驚怒交加道:「你……秦千戶,你敢!」

  「不要這麼小氣,幫忙擋一下下嘛……」

  趙觀臉有點黑:「大人,恐怕不妥,回頭咱們沒好果子吃的……」

  「那就把吏部的門叫開,跟裡面的人喊話,若再不開門,咱們就反水了,幫讀書人一起砸衙門……」

  眾人:「…………」

  很難理解這位千戶大人的思維啊,他做人的底線到底在哪裡?

  傅容倒是大為贊同,情勢不妙,大敵當前,他暫時拋去了對秦堪的仇視,連連點頭道:「不錯,咱家沒招誰沒惹誰的,憑什麼讓咱家吃這掛落?」

  眾百戶毫無顧忌地對這個沒節操的死太監投以鄙夷的眼神。

  反倒是秦堪,看傅容的目光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看來大家的道德底線處於同一水平線呀。

  吏部大門內一陣騷亂,估計秦堪和傅容的話給吏部官員增加了不少壓力,沒過多久,衙門悄然打開了一條縫,傅容和秦堪以及眾錦衣百戶閃身而入,大門砰的一聲,又緊緊關上了。

  …………

  …………

  吏部大堂內,林瀚尚書看著秦堪和傅容的目光有點復雜,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贊揚褒獎性質。

  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可奈何,林瀚咳嗽兩聲,有意無意瞟了秦堪一眼,捋著白鬚緩緩道:「外面士子鬧得不像話,二位可有良策?」

  傅容臉色很難看,沒好氣的重重一哼,一句話也不說。

  傅容確實有資格生氣,數來算去,最無辜的人就是他了,錦衣衛拿了京師的禮部主事,說起來或許跟錦衣衛有關,跟吏部也有關,甚至禮部,國子監,內閣……非要說關聯,這些部門都有關聯,唯獨跟太監沒有半文錢關係,特別是遠在南京的守備太監……

  還是那句話,他傅容招誰惹誰了?不過就是在不恰當的時候串了個不恰當的門子而已。

  如果不是因為自身生理缺陷的話,此刻傅容很想跳著腳指著堂內每一個人的鼻子,表達出強烈的想要跟各位家中女性長輩先人發生超友誼關係的願望……

  傅容有資格生氣,秦堪卻沒這個資格了。

  這事還真跟錦衣衛有關,而且有直接關係……

  林瀚也知道此事與傅容無關,嘴上說著「二位」,眼睛卻盯著秦堪,意思很清楚,你們錦衣衛惹出來的事,你看著辦。

  誰知林瀚卻見秦堪忽然安坐堂前太師椅上,慢的品了口茶,咂摸咂摸嘴以後,竟然閉上眼睛養神,那表情好像這事完全與他無關,他只是個打醬油的一般。

  林瀚深呼吸,生生忍住暴跳的衝動,臉色卻不自覺地冷了下來,乾脆直接點名了。

  「秦千戶,此事追本溯源,與錦衣衛脫不了關係,你是不是該表個態?」林瀚語氣不怎麼好,作為當朝二品尚書,能對一個五品武官正臉說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於語氣好劣,實在不能奢望太多。

  秦堪輕嘆口氣,不得不睜開眼,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扛定了,不過現在情況不明,不能貿然處置。

  朝身後侍立的趙觀使了個眼色,趙觀會意地點點頭,走出了吏部大堂。

  秦堪微微一笑,道:「尚書大人,此事確實跟錦衣衛有關,下官不敢推卸,至於如何處置,不如靜觀其變如何?」

  林瀚忍不住怒道:「靜觀其變要等多久?不出一個時辰,這些無法無天的士子們就要砸我吏部衙門了,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敢情砸的不是你東城千戶所!」

  秦堪喃喃嘆道:「我倒是希望他們砸了我的千戶所,讓他們出了這口氣就好了……尚書大人稍安勿躁,下官一定保吏部衙門周全。」

  林瀚也知道處理這件事很麻煩,更不敢開口讓秦堪派錦衣衛鎮壓這幫士子,話傳出去他可就成了天下讀書人的死敵了,聞言只得悻悻一哼。

  一柱香時辰過去,趙觀從堂外匆匆走進,在秦堪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秦堪淡定點頭。

  事情差不多搞清楚了,前因自然是彭縉一案,可秦堪很清楚,但凡讀書人聚集成群,其中必有領頭之人,一盤散沙是成不了群的。

  此時外面領頭的讀書人是兩名舉子,一個是江寧縣舉人,姓蕭,名鴻樺,一個是上元縣舉人,姓萬,名直。

  蕭鴻樺是彭縉的門生,而萬直則是彭縉當初的鄉試同年,二人皆與彭縉關係匪淺,彭縉入詔獄後,其家人便是與這二人聯繫,於是他們聯合起來鼓動了一群讀書人,相約吏部鬧事。

  確定目標就好辦了,秦堪擰著眉想了片刻,臉上便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這個黑鍋不好背,還是換個人幫他背。

  林瀚見秦堪此刻居然還笑得出,心中不由愈發氣怒,冷冷道:「秦千戶卻是閒,不知可有想到良策?」

  心情一輕鬆,秦堪說話便沒了顧忌,微笑著嘆了口氣,道:「其實最好的法子嘛,……還是拿傅公公當肉盾,大伙兒一塊衝出去,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傅容聞言渾身一顫,嚇得硬生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們錦衣衛就沒一個說人話的嗎?」傅公公像在大街上被男人摸了屁股似的尖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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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章,求推薦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0:30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5 00:50
第七十三章 坑儒千戶(下)

  秦堪覺得傅公公對錦衣衛存有偏見,就像錦衣衛對所有的太監也存有偏見一樣,其實大家都屬於不被理解的那一類人。

  林瀚冷著臉沒說話,神情不置可否,在他看來,拿太監當肉盾也好,錦衣衛武力彈壓也好,只要士子們不拆了他的吏部衙門,怎樣都好說。

  ——堂內三人分屬不同陣營,大家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節操掉了一地。

  有個成語叫「大智若愚」,秦堪覺得可以發明一個成語,叫「大奸若德」,其實但凡進了官場的人,當初讀聖賢書時的高尚品性差不多丟得乾乾淨淨了,大家的道德底線低得不敢想像,當然,也有例外,不過這種例外只是在官場上曇花一現,最後的結局必然泯滅於眾人。

  有道德的人是當不了官的,就算當了官,必然也當不長久。

  眼見傅公公氣得有種想跟他拼命的架勢,秦堪急忙溫言安慰:「傅公公放心,剛才下官只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不到萬不得已,我們是絕不會拿公公出去當肉盾的……」

  傅容呆了一下,接著又跳了起來,勃然怒道:「就算萬不得已,你們也不能拿咱家當肉盾!憑什麼!咱家招誰惹誰了?」

  「是是是。」

  林瀚皺了皺眉,道:「秦千戶,事態緊急,你可有主張?快說說吧。」

  秦堪微微一笑,道:「事情既然跟錦衣衛有關,自然由錦衣衛解決,尚書大人,傅公公,且安生坐著吧。」

  林瀚點點頭,道:「秦千戶,士子乃國之重器,你可要善待他們,若有死傷,本官可要拿你是問。」

  這話先把他自己摘出去了,又站在文官集團的立場上把秦堪架到火上。——身處這樣一個人人奸詐如鬼的環境裡,文弱書生秦堪怎麼善良得起來?

  **********************************************************

  吏部衙門外的青石廣場上。

  年約三十許的蕭鴻樺盯著緊閉的署衙大門,臉上露出幾分冷笑。蕭鴻樺是彭縉的門生,說是門生,其實彭縉並未教過他什麼學問,只不過彭縉就職禮部,禮部負責科考,才三十歲的舉人蕭鴻樺自然想在仕途上更進一步,總要金榜題名才對得起多年寒窗苦讀,而禮部尚書和侍郎們顯然瞧不上他這個默默無名的小舉子,蕭鴻樺這才拜入彭縉門下。

  四十多歲的萬直則是彭縉的鄉試同年和知交好友。

  二人都是有功名的舉人,平日裡傲氣十足,大明的科考制度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二人有幸順利走過了兩座獨木橋,自然有著他們傲氣的資本。

  當彭縉的家人找到他們,求他們搭救彭縉時,二人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

  換了太祖或成祖時期,或許二人想都不想便拒絕了這個要命的請求,不過如今是弘治年,文官集團已掌握了話語權,於是善待士大夫也成了如今大明的主旋律,只要糾集起一大群有功名的讀書人,無論廠衛還是官府都不敢拿他們怎樣的。

  於是二人碰頭一商量,一百多個讀書人就這樣被架上了二人的戰車。

  事實果然如同他們預計的那樣,官府和錦衣衛不敢拿他們怎樣,反而節節敗退進了衙門,大門緊閉,高高掛起了免戰牌。

  廣場上的士子們仍在罵罵咧咧不休,萬直皺眉道:「蕭賢侄,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拖久了大家的心氣兒也洩了,此事怕是無果而終呀。」

  蕭鴻樺看著吏部的大門,冷冷一笑,道:「萬叔,咱們肯定不能讓那些狗官們逃避下去,不如一湧而上,把這衙門砸開再說,大明律法雖嚴,然則法不責眾,只要不出人命,官府也不能拿咱們怎樣的。」

  萬直點頭:「甚好,就這麼辦吧。」

  蕭鴻樺深吸一口氣,忽然站起身振臂大呼道:「同年同窗們,廠衛陷害忠良,彭主事無辜入獄,我等學子士人皆負功名,乃大明之重器也,吏部與錦衣衛竟避而不出,慢待我等,難道我等便任由此事作罷,任由忠良獄中受苦嗎?」

  幾句話一煽,廣場上的士子們頓時又被點燃了熱情,紛紛大喊道:「不能!」

  「我等飽學聖賢之書,憑一腔浩然正氣立於天地間,豈能任衛狗顛倒黑白,而令忠臣含冤莫白?今日我等憤而擊之,只為伸張國朝正氣,只為呼喝乾坤不平,諸年兄,吾誰與往?」

  眾士子激昂大喝:「同去,同去!」

  這便是功名的妙處,這便是無數大明寒窗學子拼盡畢生之力,也要搏個功名的本質原因。但只有了功名,無論秀才還是舉人,功名就是他們的護身符,就是加入文官集團的入門證,無論遇到任何事情,上面都有整個文官集團為你撐腰。

  若無這件護身法寶,百十個文弱平民就算借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出衝擊官府的大逆之舉,可秀才和舉人們卻不一樣了,他們不但敢,而且還能把自己置身於正義凜然的高度,蠻橫地佔據道德制高點,以正義的代表為名,毫無顧忌地做出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

  這也是如今大明文人的本質,以正義之名,行無法無天之事。

  轟然一聲呼喝,一眾士子如同瘋子似的,幾步跨上吏部衙門的青石台階,舉手抬腳,正待給衙門那扇朱漆大門留下個正義凜然的記號,以便日後供自己逢人吹噓時,大門卻猛地從裡面打開了。

  九名錦衣衛百戶簇擁著秦堪昂然走出,眾士子一楞,衝擊衙門的動作頓時為之一滯。

  跟剛才進去時不一樣的是,九名百戶神情冷峻,面若冰霜,秦堪向前跨出一步,暴喝道:「錦衣校尉何在?」

  千戶所的普通校尉和力士們早已到場,聽到秦千戶大喝,廣場上頓時傳來地動山搖般的齊聲回應。

  「在!」

  秦堪面露殺機,緩緩道:「給本千戶把這些目無王法的士子圍起來!」

  「是!」

  上千名身穿飛魚服的錦衣校尉們鏘地一齊拔出刀,殺氣騰騰的圍了上來。

  情勢突變,攻守易位!

  不少士子頓時慌張了,畢竟衝擊官府這事委實有點嚴重,沒經歷過大場面的士子們自然感到了害怕,雖說自己代表著正義,可錦衣衛臭名昭著百餘年,他們哪管你正義不正義,一刀劈了拉倒,跟他們講道理有用嗎?

  不少士子此刻才感到有些後悔,本來不關自己屁事的,為何聽信蠱惑,非要趟這渾水?真當赫赫有名的錦衣衛是木雕泥捏的不成?

  蕭鴻樺見勢不妙,上前一步凜然道:「住手!衛狗敢爾!我等乃聖人門生,百毒不侵,百邪不入,身負聖天子欽賜功名,誰敢拿我們?」

  萬直最初也有些惶恐,見蕭鴻樺站出,頓時也鼓足了勇氣:「正是,你們殺得了一個兩個讀書人,殺得盡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嗎?」

  秦堪目光如刀,盯著二人冷冷道:「我自然不敢濫殺讀書人,我只殺有罪的讀書人,你們二人誰是領頭?」

  二人一齊往前一步,齊聲道:「我們都是領頭者。」

  「拿下!」秦堪暴喝。

  兩名百戶親自上前,刀鞘朝他們膝彎上一拍,二人便情不自禁地跪下,接著牛筋繩一捆,幾個呼吸間便被捆成了兩隻大肉粽。

  眾士子傻傻的看著這一幕,有心想反抗,卻被四面鋼刀出鞘圍住他們的錦衣校尉們嚇住,濃鬱的殺機令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蕭鴻樺和萬直被粗魯地拎進了衙門,緊接著,衙門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眾人如夢初醒,頓覺分外沒面子,人人臉上閃過一絲羞愧,一人咬牙怒道:「廠衛竟真敢拿我清白士子,諸年兄,此辱我等絕不可忍!」

  「正是!叫他們放人!」

  眾人也不顧圍在四周的錦衣衛威懾,紛紛掄起拳頭使勁砸著大門。

  大門紋絲不動,士子們卻砸得手腳生疼,見奈何不了大門,大家又破口大罵起來。

  …………

  …………

  大門內,趙觀看著被捆起來的蕭鴻樺和萬直,不由苦著臉道:「大人,這……真抓了他們恐怕會出大事呀。」

  「真笨,就說是守備太監命我們抓的不就行了?」秦堪翻了個白眼。

  「啊?」趙觀冷汗直冒,這位千戶大人真是作死啊,剛得罪了讀書人不說,轉眼又得罪守備太監,他這是不是想尋短見所以拉幾個墊背的呀?

  「算了,不嚇你了,傅公公今天也挺倒黴的,咱們就不再給他添堵了。」秦堪滿不在乎地笑道。

  「這兩個人怎麼辦?」

  秦堪笑吟吟的打量著嘴被堵上的二人,蕭鴻樺一臉憤恨仇視,萬直凜然中似乎又帶著幾分畏懼。

  秦堪菜市場挑白菜似的打量許久,忽然笑了:「萬直杖二十,蕭舉人嘛,呵呵,不要動他一根寒毛,二人分開,勿使碰面。」

  蕭鴻樺大小長短正合適,這家伙簡直天生長著一張背黑鍋的臉,不坑他會遭天譴的。

  趙觀一咬牙,反正事已至此,什麼都別問,照做吧。

  「是!」

  **********************************************************

  兩柱香時辰後,衙門大門猛地打開,遍體鱗傷的萬直首先被扔了出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同時被抓進去的蕭鴻樺卻毫髮無傷,滿頭霧水的走了出來。

  眾士子大驚失色,神情頓時變得不大對勁了,二人如此明顯的差別待遇,不由得別人不疑惑。

  這時趙觀面若冰霜的從衙門內走出來,站在台階上緩緩環視一周,接著將一包東西朝蕭鴻樺一扔,蕭鴻樺沒動,包袱落到地上,砰地一聲脆響,眾士子低頭一看,卻是一包銀子。

  眾人頓時大嘩,看著蕭鴻樺的目光愈發懷疑了。

  趙觀適時開口大聲道:「查上元縣舉子萬直煽動仕林,衝擊官府,目無律法,著即杖二十,提請應天府學政大人削其功名,終身不得入仕!江寧縣舉子蕭鴻樺懸崖勒馬,檢舉有功,賞銀一百兩。」

  眾士子倒吸一口涼氣,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趙觀冷聲道:「吏部林尚書和錦衣衛秦千戶寬待眾士子,既往不咎,著令爾等即刻退散,不得生事,你們的籍貫,姓名,功名,江寧縣蕭舉人已一一檢舉,名單存入了錦衣衛,若有再犯,人證物證俱在,爾等必知王法森嚴!」

  砰!

  大門再次關閉,這回沒有一個人再砸門喝罵了。

  四周仍舊一片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盯著蕭鴻樺,粗重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蕭鴻樺看著眾人怨毒的目光,和地上那包散開的銀子,頓覺遍體生寒,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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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兩更近6000字,提前多碼一點,後天我生日,估計要外出哈皮,後天只有一更。。。

  求推薦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0:38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5 22:07
第七十四章 風平浪靜

  世人對錦衣衛一直存在誤解,他們以為錦衣衛專門陷害忠良,其實這種觀點大錯特錯,狹隘了。

  錦衣衛的業務範圍很廣,他們不單單只陷害忠良,也陷害奸臣,無論好人壞人,得罪了錦衣衛就讓他做不成人。

  無所謂正義與邪惡,都在為各自的利益而博弈,輸贏各憑本事,各安天命。

  吏部衙門前的青石廣場上,百餘名士子像一百多條餓極了的狼,冷冷地盯著蕭鴻樺,他們眼裡閃爍著怨毒的紅光,靜謐中彌漫著一股帶著書卷香般的殺氣。

  蕭鴻樺的眼神木然而空洞,呆呆地看著緊緊閉著的大門,腦子如同寺廟裡被撞過的銅鐘一般嗡嗡作響,混沌暈沉的他仿佛看到吏部大門的門縫裡,有一雙冰冷略帶譏誚的眼睛在盯著他。

  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是那個錦衣衛的千戶嗎?一個在讀書人面前連頭都抬不起的武官,怎麼敢算計他這個大明舉子?他到底是怎麼算計的?

  迎著周圍士子敵視的目光,蕭鴻樺慘然一笑,喃喃道:「不,不是我,我沒有……」

  蒼白無力的解釋連他自己聽得都心虛,此時此刻,他已辯無可辯。

  「打死這個敗類!」

  人群中不知誰發出一道怒吼,如同戰場上的將軍下達了進攻的命令,一群飽讀聖賢書的秀才,舉人此刻如同一群發了狂的野獸似的,拳腳如雨點般砸在蕭鴻樺身上。

  蕭鴻樺的身軀在瘋狂士子們的拳腳下,漸漸萎縮,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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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觀向秦堪稟報,說蕭鴻樺被打至重傷,一生離不開床榻,而萬直也被下了狠手的施刑校尉打斷了腿骨,治好也只是個瘸子了。

  秦堪輕輕嘆了口氣。

  目空一切的讀書人終於在一個普通的錦衣衛千戶面前折戟沉沙。

  不忍?沒什麼不忍的,這本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博弈,秦堪若輸了,等待他的將是錦衣衛和文官集團的嚴懲,幸運的是,他贏了。

  事後可以生出一些諸如同情之類的情緒,但博弈之時該怎樣還得怎樣,能留二人一條性命,已是秦堪最大限度的手下留情了。

  領頭鬧事的竟然是個斯文敗類,眨眼便將眾人賣了,彭縉一案自然鬧不起來,士子們從廣場上散去的時候臉上甚至帶著幾分羞愧的表情,可以肯定,蕭鴻樺以後永無出頭之日,他已成了江南士子們的公敵,如果他心理承受能力稍差一點,也許被送回家以後會學秦堪那樣,房梁上扯根繩子上吊。——這個年代的讀書人還是很要面子的,像秦堪這種上吊卻沒死成功,仍舊沒羞沒臊活得滋潤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

  錦衣衛讓秦堪背黑鍋,秦堪又把黑鍋順利移嫁到讀書人頭上,事情完美解決。

  廣場空蕩蕩的,魏老國公調的兵丁和錦衣衛屬下們在士子們散去之後也撤退了,吏部衙門重新開張,來往官吏衙役絡繹不絕,一切恢復如常,士子們鬧事如同往大海裡扔了一顆小石子,浪花都沒翻起便風平浪靜了。

  一騎快馬奔出南京城,馬不停蹄向京師飛馳而去。

  南京似乎與以前一樣,又似乎不一樣,從這一天起,魏老國公,守備太監傅容,吏部尚書林瀚等等勳貴重臣將秦堪的名字牢牢記在了心中。

  一個沒有功名沒有背景的年輕人,不知不覺在大明這個絢麗的舞台上慢慢展露出崢嶸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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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九位百戶看秦堪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原本百戶裡面有幾個對秦堪這個文弱書生有點瞧不上眼,言語上雖然恭敬,可眼神總流露出幾分輕視,今日秦堪對讀書人施出一記陰招後,那個幾百戶頓時對秦堪充滿了敬畏。

  在他們眼裡,讀書人是邪惡的存在,弘治年間的讀書人,連廠衛也不得不敬他們三分,沒想到頂頭上司秦千戶出手一招就把讀書人給禍害了,而且害得毫無隱患,百戶們不得不對秦堪敬畏,能把讀書人玩殘的讀書人,絕對是個狠角色。

  秦千戶的威信就這樣樹立起來了。

  眾人散去,秦堪感到心裡有些疲倦,今天只是幾個舉子,將來呢?通往權力的道路上,自己會遇到多少強大的敵人?武將,文官,太監甚至……皇帝,這些人誰會是他的盟友靠山,誰會與他成為死敵?一次次與敵博弈,能保證最後贏的都是自己嗎?一旦落敗,自己將是怎樣的下場?

  太累了……

  回到家,秦堪吩咐下人准備浴桶,他想好好泡個熱水澡,洗一洗心裡的疲憊。

  剛泡進大大的浴桶裡長出一口氣,倆小蘿莉咬著下唇,怯怯地走了進來,二女穿著粉紅色的肚兜兒,肚兜兒上面繡著娃娃抱鯉魚,剛開始發育的小胸脯將肚兜兒撐起兩隻尖尖小角,粉嫩如鮮藕般的胳膊和大腿裸露著,晃得讓人心旌蕩漾。

  秦堪尷尬了,坐在浴桶裡雙臂環住胸:「你們進來做什麼?」

  憐月咬著唇道:「我聽別人說,老爺沐浴的時候,好丫鬟一定要給老爺擦澡搓背,壞丫鬟才對老爺不聞不問。」

  憐星習慣性的猛點頭:「嗯嗯!」

  秦堪苦笑道:「不必了,老爺習慣自己洗澡……」

  二女卻有一股子拗勁兒,急急搖頭,小臉的神色很堅決:「不行,老爺,我們要當好丫鬟,不當壞丫鬟,壞丫鬟會被主人趕出去的,那時我們就沒有依靠了。」

  秦堪哭笑不得:「放心,老爺捨不得趕你們出去的,至於搓背就免了,老爺不習慣。」

  二女不說話,卻也不肯走,腮幫鼓得高高的,忿忿地盯著秦堪,顯然她們把秦堪當作了阻攔她們實現「好丫鬟」遠大志向的罪魁禍首。

  沒人能抗拒兩個貌美蘿莉的可憐目光,秦堪也不例外。

  無奈一嘆,秦堪道:「好好,你們來給老爺搓背……」

  二女頓時雀躍,爭先恐後地撲上前來,四隻鮮藕般的胳膊在浴桶裡一陣亂撲騰,不由秦堪掙扎,兩隻小手便開始給他擦背,另兩隻小手費力地抬起秦堪裸露的大腿,用澡巾賣力的揉搓……

  腐朽墮落的封建社會啊,秦堪舒服得想呻吟,一邊呻吟一邊批判這萬惡的舊社會……

  ——順便還想好好憐惜一下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自覺得小蘿莉們。

  「老爺,你兩腿中間藏著什麼東西?」憐星撲扇著大眼睛,好奇地盯著它。

  秦堪:「…………」

  「我看看,我看看!老爺藏什麼呢?洗澡還帶著它……」憐月的手伸進浴桶,抓住一根不文之物,上下揉搓幾下……

  接著二女倒吸一口涼氣:「老爺,它硬了!越來越硬!這是何物?」

  「兵器!」秦堪臉色漲得通紅,咬著牙從齒縫裡迸出倆字,狀若痛苦不堪。

  「兵器?」二女頓時肅然起敬。

  「對,此乃絕世神棍,等閒不可示之於眾,出必見血而歸。」

  「呀!老爺,它越來越腫了,怎麼辦?」憐月憐星忍不住驚惶起來。

  秦堪痛苦地注視著倆小蘿莉鮮紅嬌嫩的櫻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口水可以消腫。」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0:43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6 23:02
第七十五章 才盡其用

  很奇怪小蘿莉們竟然不認識此等世間神器,她們從小到大實在過得太單純了,秦堪五歲時用一根棒棒糖引誘鄰居家的小妹妹脫光了褲子讓他研究了一下午,六歲便對女人的所有生理構造了若指掌,堪稱一代宗師宿老,七歲立於該領域的峰頂對月長嘆,高手寂寥,只求一敗……

  若以倆小蘿莉的單純程度為道德評判標准,秦堪五歲時便該被裝進豬籠裡,被人抬著滿城游街示眾,前塵往事,不提也罷。

  養大兩個蘿莉的人牙子估摸把她們當成了搖錢樹,所以在教育方面絕對的純潔如水,故而她們有眼不識神兵,——真是兩個單純得讓人心疼的極品蘿莉。

  單純歸單純,憐月憐星卻並不傻,從秦堪不懷好意的目光裡,她們似乎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雖然不知這根絕世神兵有著何等毀天滅地的威力,不過可以肯定,口水消腫這種鬼話很不靠譜兒。

  憐月憐星互視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顧不上當好丫鬟的遠大志向,兩人扔下秦老爺,拉著手飛快跑了出去。

  秦堪坐在浴桶裡,心中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胸腔裡湧動著一股豪邁之氣。

  來到這個時代是天意的安排,可現在卻越來越發覺自己對這個時代產生了深深的眷戀,仿佛他本就屬於這個時代一般,前世那一場人生不過黃粱一夢罷了,大明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時代與他產生了交集的人,他秦堪便不該疲憊,更不該退縮。

  鬱結漸消,豪氣頓生,文弱書生秦堪此刻有一種拿起長矛大槍橫掃千軍的衝動。

  然而浴房外面兩個小蘿莉的話卻讓秦堪差點羞憤得再次扯繩子上吊。

  …………

  「喂,你知道絕世神棍嗎?」憐月故作神秘卻絲毫沒注意壓低聲音。

  秦堪眼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何謂絕世神棍?」答話的是內院的丫鬟,秦家內院分工很奇怪,買來的四個丫鬟負責照顧憐月憐星,而憐月憐星負責照顧秦堪的起居,三者一條直線,頗具前世傳銷之精髓。

  「絕世神棍你都不知道?」憐星帶著幾分見過大場面大風浪的傲氣和誇張,炫耀得很明顯。

  「憐星姐姐,我真不知道……」

  「棍呀!唉……就是,就是一根肉做的,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它長在老爺身上……哎呀,反正是很厲害的東西!」憐星表達的詞匯有限,急得直跳腳,為老爺的神棍明珠蒙塵不被世人所知而感到焦慮和不甘。

  丫鬟滿臉崇拜地盯著兩位見過大場面的蘿莉,雖然不懂她們說的什麼意思,但聽起來好像很犀利的樣子……

  「我們還知道給絕世神棍消腫的獨家秘方哦……」憐月洋洋得意地為她們的見多識廣增加籌碼。

  秦堪坐在浴桶裡,捂著額頭悲憤地仰天長嘆。

  完了!秦家家主老爺一世英名盡喪,哪怕現在光著屁股衝出去堵住倆蘿莉的嘴也來不及了,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從不以個人主觀意志為轉移……

  「果然很厲害——」丫鬟的崇拜很盲目,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崇拜什麼。

  憐月憐星熱情得實在很過分:「來,老爺就坐在浴桶裡,我帶你看看那根棍兒,真的很厲害哦……」

  「敢進我浴房者,雖遠必誅!」秦老爺終於忍不住發火了,隔著浴房的木窗嘶聲咆哮。

  憐月憐星和丫鬟們頓作鳥獸散。

  …………

  …………

  傳言像瘟疫,無法控制地擴散了。

  沒過幾天,秦府的管家,門房,雜役,丫鬟們看老爺的目光多了幾分變化,眼神總是忍不住朝老爺的下三路招呼,然後一臉古怪地踉蹌著跑遠。

  更過分的是,不知哪個嘴欠的家伙居然把這事傳到了外面,因鬥地主而和秦堪相熟的南京勳貴子弟們如今一見秦堪便熱情拱手,口稱「神棍兄」,笑得一臉促狹淫蕩,其中尤以某徐姓小公爺笑得最欠抽,令人忍不住想拔刀劈了他。

  ***********************************************************

  丁順回到南京了,風塵僕僕的老臉掩飾不住的興奮,親眼見著錦衣衛指揮使,還給他老人家回過話,磕過頭,丁順的激動到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陳清元已被牟斌秘密關押起來了,對於秦堪的行為,牟斌一個字都沒說,既沒責怪他惹事,也沒表揚他挖出個謀反巨案,唯一做的,只是親自把丁順的試百戶升到了百戶。

  秦堪笑了,沒有任何表示也是一種態度,升丁順的職更能說明這種態度,當初行險落的這一子,看來收到了回報。

  …………

  …………

  一騎快馬入京師。

  北鎮撫司大堂內,牟斌翻閱著秦堪派人從南京送來的親筆信,臉上竟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南京士子衝擊官府,竟被秦堪輕易化解,避免了錦衣衛一場天大的麻煩,這事幹得漂亮!

  至於當初讓秦堪背黑鍋一事,牟斌沒有任何愧意,人才是需要考驗才能證明其價值的,如果秦堪化解不了這個麻煩,這樣的庸才只配老老實實背黑鍋。

  不過牟斌也沒想到,秦堪居然將此事處理得如此漂亮,而且不留絲毫話柄,只不過用的法子稍嫌陰損了些。

  當初陛下對秦堪的贊譽還是很有預見性的,這人果然是個人才,聯想到他入錦衣衛以來做過的一樁樁事情,甚至連惹禍都無意中挖出個謀反的案子,當時覺著生氣,現在想想,秦堪好像還真挺讓人省心的。

  讓人省心,又屢立功勞,給他這個指揮使長臉,為人低調而且背景乾淨……

  牟斌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深,手指關節無意識般輕輕敲著桌案,喃喃道:「才當盡其用方為用人之道,這個秦堪老待在南京未免可惜,也該把他調來京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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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更,估計有點晚,要回家吃飯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0:46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8 20:47
第七十六章 調令北來

  指揮使牟斌動了意,一紙調令出京師。十幾日後,十餘騎風塵僕僕馳入南京。

  東城千戶所內,當秦堪打著呵欠懶洋洋的展開指揮使的調令,兩眼徒然睜圓。

  「進京師?憑什麼?」秦堪有些不樂意,畢竟自己這千戶位置剛剛坐穩,東城諸事也剛剛理出頭緒,有了小公爺的引見,他與南京諸多勳貴子弟的關係相處還不錯,不少有眼力的青樓賭檔酒樓商鋪老板根本用不著他開口,自動自覺地開始每月按時交納平安銀子,十個百戶所的收入越來越多,秦堪在千戶所裡的威信越來越高,手下十位百戶對他也越來越信服……

  毫無疑問,如今的秦堪正迎來了事業上升期,正活得滋潤的時候,指揮使牟斌卻要調他去京師……

  負責送達調令的仍舊是老熟人,經歷楊天壽,錦衣衛經歷司主管人事,這事還非得他幹不可。

  楊天壽苦笑,秦堪的這個回答無疑令他很惆悵,別人若知道自己即將被調入京師皇城,歡呼雀躍還來不及,為何這位秦千戶的表情看起來好像逼他自盡似的?

  拱了拱手,楊天壽笑道:「先恭喜秦兄弟高升,雖然調入京師後也是任千戶,不過京師乃天子腳下,京師裡的千戶分量可比南京重多了……」

  「可以發揚風格讓給別人不?」秦堪期待地盯著他。

  楊天壽的回答很實在:「這是牟帥親自下的調令,恐怕讓給別人別人也不敢領受。」

  「不去的話後果一定很嚴重?」

  楊天壽臉有點黑了,當經歷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到連牟帥親自抬舉都不情不願的人。

  「南鎮撫司那幫殺才的臉色,我勸秦千戶最好別看,更別落到他們手裡……」南鎮撫司主管錦衣衛內部督察,對犯了錯的本衛兄弟用起刑來照樣心狠手辣,楊天壽並沒嚇唬他。

  秦堪黯然嘆息:「如此,我便從了……」

  楊天壽笑道:「此次上任京師不必太急,可以把手頭的事情全部安置妥當以後再上任,牟帥寬厚,他說容你一兩個月也不打緊的。」

  秦堪默然點頭,手頭上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驟然發覺要離開,心裡湧起許多不捨,千戶所的屬下,那些跋扈得可愛的勳貴子弟們,剛買下沒住多少日子的新宅,以及……千戶所裡越來越豐腴可觀的財源。

  最重要的是遠在紹興的小八婆,他和她親事一直吊在半空中,杜宏與他的一年之約尚餘過半,此去京師不知多少年月,如果不告而別,秦堪可以肯定,以杜嫣的性子絕對會抄把最快的刀,一路從紹興殺到京師秦千戶的家裡,氣場強大到沿途官吏連過橋過路費都不敢收。

  幸好牟指揮使給秦堪留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秦堪決定去京師之前一定要把他和杜嫣的親事敲定,否則夜長夢多,杜嫣她老爹說不定會趁著他去京師的絕好機會,偷偷把女兒嫁給別人,畢竟這是個講究媒妁之言的禮儀時代,杜宏沒給秦堪任何實質性的承諾,就算反悔秦堪也拿他沒辦法。

  「來人,備馬,去紹興!」秦堪毫不遲疑地吩咐,扭頭看著楊天壽,客氣地拱拱手:「不知楊兄……」

  楊天壽笑道:「我是經歷司的,只管送達牟帥調令,不過牟帥對秦千戶青睞有加,陪你去京師還是去紹興都無妨,將來秦兄弟飛黃騰達,莫忘提攜我這個不成器的兄長一把就好……」

  上次送秦堪去南京就任百戶時,楊天壽尚有幾分冷淡,如今秦堪水漲船高,不知不覺間便以兄弟相稱了。

  「如此,愚弟多謝楊兄了。」

  「不知秦兄弟去紹興所為何事?」

  「……去提親。」秦堪的臉色有點抑鬱,此去提親,結果難料。

  楊天壽一聽格外高興:「原來秦兄弟要成家了,高升加洞房,可謂雙喜臨門,恭喜恭喜,不知哪家的閨秀如此幸運能得秦兄弟媒聘?」

  這家伙的記憶難道跟魚一樣只有七秒嗎?

  秦堪好奇地瞧了他一眼,緩緩道:「上回楊兄陪我赴任南京百戶,半路殺出一個女魔頭,將楊兄從馬上踹飛了好幾丈,楊兄忘了?」

  楊天壽面色一變,冷汗直冒,秦堪從他的表情能看得出,大概他已記起了那段塵封的慘痛回憶。

  「怎麼還是她?」楊天壽脫口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當時跟你介紹過的……」

  楊天壽乾笑道:「我以為你會換換口味……啊,恕罪恕罪,失言了,總之,唉,恭喜秦兄弟高升之喜。」

  改口改得真快,立馬把雙喜臨門改成了單喜,很顯然,在楊經歷眼裡,與那女魔頭成親已算不得喜事,日後稍有不慎很可能是一樁喪事……

  秦堪嘆氣:「我也痛恨自己,為什麼口味一直這麼重。楊兄說過陪我去紹興無妨,你看……」

  「啊呀!差點忘了,我還得去一趟松江府送公文,天生勞碌命呀……」楊天壽一拍大腿,滿臉懊惱之色。

  秦堪誠懇道:「楊兄莫怕,我敢打包票,這回那女魔頭一定不會打得你滿天飛舞了……」

  楊天壽正色道:「秦兄弟說笑了,愚兄是那種怕挨打的人嗎?確實有公文要送,愚兄絕不能因私廢公……」

  話音落,楊天壽倉惶告辭,逃命似的出了千戶所,往松江府送他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公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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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餘名錦衣衛屬下,足足兩馬車的五色禮品,交接了千戶所的公事後,秦堪帶著屬下和馬車,出了南京城門,浩浩蕩蕩朝紹興開拔而去。

  天色灰蒙蒙的,有些陰沉,一如秦堪此刻的心情。

  此番提親,能否順利?杜宏會答應嗎?

  沉沉嘆了口氣,秦堪看著灰蒙蒙的天色喃喃自語:「難道非要逼我把岳父弄進詔獄雜治一番嗎?是不是太沒下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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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今天我生日,回家跟父母吃了頓飯,所以晚了一點,沒想到過12點了。。。

  新的一周開始,向各位繼續求推薦票,各位抬舉,讓老賊長長臉面,謝謝!!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1:56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8 20:48
第七十七章 以德服人

  南京和紹興距離八百里左右,秦堪一行約莫走了四五天才到。

  掀開馬車簾子,遠遠瞧著紹興府城高大巍峨的城牆,秦堪打從心底裡舒了一口氣。

  雖說沒到「少小離家老大回」的程度,畢竟也離開了半年餘,從一個默默無名前程絕望的山陰文弱書生,走到如今扈從數十,權掌千丁的千戶武官,人生際遇委實難測,走時孤零落魄,來時鮮衣怒馬,這算不算衣錦還鄉了?

  如果心頭沒有杜家親事的壓力,秦堪此刻一定會很開心,可惜,此刻的秦千戶滿腦子琢磨著讓杜宏點頭的法子,絲毫沒有衣錦還鄉的喜悅。

  手下二十餘名錦衣衛屬下原是秦堪當百戶時的校尉,這次回紹興提親,頂了他的職的丁順沒放過這個獻殷勤的機會,親自領著原來的老部下跟隨而來,為千戶大人壯一壯聲勢。

  校尉們對秦千戶畢恭畢敬,但在紹興街頭可就沒那麼禮貌了,一群人簇擁著秦堪的馬車,毫無顧忌地策馬過街,引得街頭行人一片雞飛狗跳,廠衛囂張跋扈之態在他們身上表現無遺。

  秦堪看得眼皮直抽抽:「丁順。」

  「大人有何吩咐?」

  「叫兄弟們斯文點兒,以德服人。」

  ——錦衣衛的素質問題真讓人操心,平素倒也罷了,這裡是紹興,萬一被杜知府發現他未來的准女婿在大街上橫得像隻螃蟹似的,那時估計把他弄進詔獄讓他嘗遍一百零八種大刑,他也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秦堪了。

  丁順很給秦千戶長臉,秦堪話音剛落,丁順一個助跑再加凌空飛起一腿,把一名抽打路人百姓的錦衣校尉踢得飛起來,半空劃過一道幽怨的拋物線,飛進了路旁的商鋪,引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脆響和商鋪掌櫃絕望的哀嚎,何以為憑?有詩為證:「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大人說了,以德服人!你他娘的聾了?」丁順惡狠狠地道。

  秦堪欣慰得眼圈都紅了,於是狠狠踹了丁順一腳以示欣賞。

  做人做事的方式有待商榷,不可否認的是,丁順是個好手下,讓上司省心的好手下。

  秦堪若有所思,拍了拍丁順的肩:「老丁,你知道我即將調任京師,你若願意的話,莫如和我一起去京師赴任?雖說還是百戶,不過京師百戶的分量可比南京重多了,嗯,你考慮考慮。」

  丁順楞了一下,五尺高的漢子,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秦堪心涼了半截,黯然道:「就算你不願意,也不必如此傷心,我不會拿你怎樣的,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當初我未婚妻逼婚時的絕望心情……」

  話音未落,丁順在大街上當著人來人往的行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重重磕在塵土裡。

  「屬下願意追隨大人!大人抬舉,丁順沒齒不忘,從此丁順這條命就是大人的,大人要丁順死,丁順立馬抹脖子!」

  秦堪欣慰地笑了,心裡泛起感動。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老丁,我若發達,必不薄待你。」

  「是!丁順豁命以報大人恩遇。」

  「很好,去把剛才商鋪的損失賠了,記住,以德服人!」

  「……是!」

  ***********************************************************

  一行人穿街過巷,來到紹興知府衙門。門口的衙役見一大群身穿錦袍的錦衣衛威風凜凜站在門口,不由大驚,呆愣片刻後,看到他們身後兩馬車的禮品,這才確定他們不是來拿府尊大人的。

  於是衙役很恭謹地稟告秦堪,府尊老爺沒在衙門,下午便出去了。

  秦堪點點頭,本想進去找杜嫣,多日不見挺想她的,可是身邊簇擁著這麼一大幫殺才,委實有點不方便,乾脆扭頭便走,先找地方安頓下來,好好想想怎麼讓杜宏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找了一家客棧,錦衣衛屬下大搖大擺闖進去,還沒說話,便嚇得客棧裡的客人驚呼四散而逃,眨眼間跑得一個都不剩,秦堪一行很輕易便包下了整個客棧,丁順扔給戰戰兢兢的客棧掌櫃幾錠銀子,——這屬於「以德服人」的部分。

  一進客棧,秦堪忽然想起了唐寅,那個充滿了傲氣又傻得有點可愛的落魄才子,不知他現在是否還在紹興,他的桃花庵別墅不知買到沒有,走時匆匆,來不及與他告別,心裡覺得挺對不起他的,漸行漸遠的模糊記憶裡,好像臨走前還坑過他一次……

  差人出去打聽了一下,唐寅竟真的還在紹興,仍舊住在那家客棧裡,只不過目前人不在房間,據說出去走走,尋詩問詞去了,秦堪不由大喜,尋詩問詞當然是扯淡,尋花問柳才是真,紹興最有名的青樓一定能找到他。

  紹興最有名的青樓當然是顰翠館,就是秦堪的前身把前任知府公子打吐血的地方,那裡曾經有一位與他的前身彼此相愛的姑娘,名叫金柳,可惜後來孤身遠走他鄉。

  命丁順帶上幾名弟兄換上便裝,秦堪則穿了一身玄藍色絲綢長衫,腰間繫紫色玉帶,玉帶上掛了一塊納福玉佩,頭髮上梳挽成一個嚴整的髻,再抹幾滴祥福記的刨花香油,配上一把象牙玉骨描金折扇……

  一個英俊的嫖客形象新鮮出爐,這身打扮是跟唐寅學的,以前二人住同一家客棧的時候,每到傍晚時分,唐寅就是這般風騷的出門招蜂引蝶去也。

  很不習慣這身打扮,不過秦堪在南京待久了,自然也明白不同場合不同裝扮的道理,進青樓找粉頭如果穿著一身殺氣騰騰的飛魚服,挎著繡春刀,未免太煞風景了。

  秦堪不找粉頭,只找唐寅,他是秦堪來到這個世界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現在他只想跟朋友好好喝一次酒,聊一聊分別之後彼此的喜樂哀愁,喝多了倒頭便睡,皇圖霸業,往來古今,不勝人生一場醉。

  顰翠館位於紹興東城,是一座三層的木樓,樓內裝飾奢華,已是黃昏時分,樓前正是車馬簇簇,門庭喧鬧之時,兩名三十多歲年紀的大茶壺站在門口,習慣性地弓著腰,不論相不相識,總是未語先笑,打了罵了也笑。

  秦堪搖著折扇,一派風流倜儻地走到樓前時,大茶壺的眼睛亮了,他們閱人多矣,從秦堪的穿著打扮,和身後數名剽悍隨從的氣勢一眼便看得出,這是位貴人。

  貴人代表著銀子,代表著財源。

  茶壺很恭敬地迎了上來,躬身一禮,倒也不像前世電視裡那樣賤得仿若沒骨頭,言語間甚至很斯文。

  「這位貴公子倒是初見,小的有禮了,敢問公子可欲進來聽聽曲兒,或找個可心的姑娘說話解解悶?」

  秦堪瀟灑一笑,搖著折扇剛待出聲,一旁的丁順卻按捺不住,推開大茶壺徑自上前一腳把大門踹開,鼻孔朝天的跋扈模樣與某徐姓小公爺如出一轍。

  「少跟老子廢話,把你們最好的粉頭叫出來給我們公子嘗嘗鮮!咱們公子說了,以德服人,嫖完我們會給銀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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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2-18 20:51
第七十八章 翁婿相見

  秦堪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又做錯了一件事。

  所謂「活到老,學到老」,人這一輩子就是一個不斷犯錯,不斷學習的過程。

  此刻秦堪學到的道理是,當一個人穿得儒雅風流,仿若濁世翩翩佳公子,一副「滿樓紅袖招」的風騷模樣逛窯子時,身邊最好不要帶隨從,如果一定要帶,至少應該帶幾個略懂幾分風雅,行事不那麼粗魯的隨從,丁順這一類的最好有多遠踹多遠……

  從丁順的舉動,秦堪也漸漸看清楚了,由於弘治皇帝刻意壓制廠衛的權力,錦衣衛在官員面前或許能保持禮貌,但在民間,他們的跋扈程度跟全盛時期沒多少區別,百姓視廠衛如畏虎狼,總歸是有道理的。

  丁順踹開顰翠館的門,並且大聲地表示嫖完一定給銀子後,門內大廳裡所有的客人們全都呆住了,接著大家的臉色漸漸起了變化,無論是來尋花問柳的才子,滿身貴氣的官宦公子,或是腰纏萬貫的富商,大家的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就好像大家都在撫琴賞鶴,極盡所能做著自認為最高雅的事情之時,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人來,把他們的琴燒了,把他們的鶴煮了吃了……

  秦堪很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有多深鑽多深……

  丁順反倒洋洋自得,他覺得幫秦大人做了一件好事,大人以如此閃亮的形象登場,委實羨煞旁人,如果秦大人有良心的話,回頭實在應該和他浮一大白以示獎勵。

  嘆了口氣,秦堪一腳把丁順踹得一踉蹌,嚴令他和幾名屬下不得踏入顰翠館半步。

  「大人,為什麼?」丁順的表情很受傷。

  「因為你這不是以德服人,而是以缺德嚇人。」

  一個人垂著腦袋走了進去,秦堪飛快穿過大廳,方才的翩翩濁世佳公子氣派蕩然無存,以最快的速度上樓,消失……

  獨上二樓,剛打算找人問問唐寅在哪個廂房裡做著沒羞沒臊的事情,結果剛一轉身,便聽到酒壺碎裂的聲音,幾道嬌脆喜悅的女聲驚呼道:「呀!這不是金柳的情郎秦公子嗎?你……尋來了,金柳卻走了……」

  秦堪愕然:「…………」

  一陣香風拂過,幾位容貌嬌好的婀娜美女出現在他眼前,人人泫然欲泣,一臉同情憐愛地盯著他,就好像看著一隻可憐的流浪狗。

  秦堪:「…………」

  大概明白怎麼回事了,身體前任主人的那段未了的緣分,今日又在這裡延續。金柳與那個落魄秀才秦堪,讓人扼腕嘆息的一段悲傷情事……

  唐寅曾經說過,秦堪如今在顰翠館的名聲比他這個江南第一才子大多了,此言果然不虛。

  如果此刻自己擺出一副黯然情傷的落寞模樣,眼前這幾位年輕貌美的青樓姑娘一定毫不猶豫地把他拖入房中,脫光了自薦枕席,安慰他這個古往今來的痴情秀才,可以肯定,這一切完全免費,沒准還能滿載而歸,或許還會有無聊的文人著文記之,傳為千古佳話……

  名利財色兼收,如果不是略嫌有點不要臉的話,秦堪或許真會動心。

  「秦公子,放棄吧,別找金柳了,聽說她去了京師,走時哭得肝腸寸斷……」一位姑娘拉著他的衣袖嚶嚶落淚。

  被一群紅粉包圍,秦堪很不自在,尷尬道:「我……不是來找金柳的。」

  「那你想找誰?」姑娘眨著魅惑的大眼,周圍幾個女子不自覺得挺起了高聳的酥胸。

  「其實我來是找一個男人的……」秦堪很無奈地解釋道。

  眾女:「…………」

  無數痛心疾首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他,秦堪發現她們好像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

  這頭被眾女沉默地圍侍著,樓梯旁的一間雅閣裡卻傳來似哭似快樂的呻吟聲。

  秦堪忍不住扭頭,他很想見識一下古代人逛窯子到底怎麼逛的,據說有素質的嫖客都是一本正經地坐在姑娘面前,跟她們談論風花雪月,談論人生理想,談論詩詞歌賦……什麼都談,就是不幹男人和女人之間該幹的事。

  秦堪一直覺得這種嫖客腦子有毛病,簡直禽獸不如。

  此刻他很想看看那間傳出銷魂聲音的雅閣究竟怎生光景,看來裡面那位嫖客至少不是禽獸不如,大概等於禽獸。

  雅閣緊閉的房門很應景地打開,一名侍女端著木托盤款款走入,雅閣內的光景一覽無遺。

  秦堪站在門外,只朝裡面瞄了一眼,頓時目瞪口呆,滿面驚駭。

  雅閣裡面,幾名官員模樣的人圍侍著紹興知府杜宏,杜宏則一手摟住一個姑娘,平日裡那張總能吐出義正言辭的大嘴正像隻飢渴的豬似的,不停在其中一個姑娘白皙豐滿的酥胸上拱來拱去,姑娘嬌笑連連,間或發出幾聲銷魂的呻吟……

  恰在此時,喝得面紅耳赤的杜宏也適時抬頭,正好瞧見了雅閣外面一臉痴呆狀的秦堪……

  二人目光對視,死一般的沉默……

  秦堪仿佛被雷劈過似的,心中震驚得無法形容。

  准女婿撞見准岳父逛窯子,准女婿身邊圍著一群鶯鶯燕燕,准岳父正在拱坐台小姐的酥胸,這場景……

  秦堪忽然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為何會冒出這種犯賤的想法,非要來這裡找唐寅?

  「我什麼都沒瞧見!」秦堪扭頭便走。

  砰!

  杜宏在雅閣裡狠狠一拍桌子,指著門外怒吼:「給老夫站住!」

  秦堪只好站住。

  杜宏穿著便裝,不顧閣間內官員和姑娘們愕然的注視,怒氣衝衝地走出來。

  氣場很強大,秦堪懷疑他想把自己滅口。

  「你!混帳東西!你何時回的紹興?」杜宏眼裡似噴出火來。

  「下午剛到……」

  「你來紹興做什麼?」杜宏神色不善,眼瞟著秦堪身邊那幾名妖豔女子或抱或摟地圍在他身邊,杜宏感到很刺眼。

  秦堪尷尬地笑:「我來提親。」

  「跟誰提親?」

  「當然是跟杜大人您提親……」

  杜宏愈發憤怒,顫巍巍指著秦堪身邊的女子,氣得身子直發抖:「……你管這種方式叫『提親』?」

  「杜大人,一切都是誤會……」秦堪無奈地解釋道。

  「你進青樓也是誤會?別人把你綁進來的?」杜宏冷笑。

  「不管您信不信,我進青樓是來找男人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3:13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8 20:56
第七十九章 紹興提親(上)

  君子自強不息,君子厚德載物,君子……不該逛窯子,更不該逛窯子的時候與准岳父巧遇,這種地方與杜宏遇上,絕不可能產生諸如「人生何處不相逢」的唏噓。

  杜宏瞪著秦堪的目光很有殺意,那是一種欲將他除之而後快的目光,秦堪懷疑他的目的不僅僅是為女兒抱不平,也有把他殺了滅口的想法,畢竟這老不修的用嘴拱女人酥胸的模樣全被他看見了,可以肯定,那位年輕貌美的女子絕不是他未來的岳母……

  來青樓找男人這種鬼話當然不可信,杜宏的目光正在將秦堪千刀萬剮,他認為秦堪不但侮辱了他的人格,還侮辱了他的智商。

  知府大人當然不會在這人來人往的青樓裡與人爭吵,再生氣也要保持官員的涵養氣度。

  顰翠館的三樓雅間,杜宏和秦堪單獨坐在裡面,一切人等外面等候。

  雅間的門前擋著一扇山水屏風,裡面布置得頗為淡雅,除了幾張繡凳和一張八仙桌,還有牆上幾幅字畫外,別無它物。

  杜宏又恢復往日道貌岸然的形象,四平八穩地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的啜著茶,眼睛時而盯著茶盞水面上漂浮著的茶梗,時而又抬頭凌厲地掃秦堪一眼。

  秦堪毫無壓力,南京城裡與這個國公孫子那個侯爺兒子鬥地主時喊爹罵娘,鬧得烏煙瘴氣,應天府尹見了秦千戶也彼此客氣的拱手施禮,六部幾位侍郎員外郎大家都一同吃過飯喝過酒……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杜知府這點刻意散發出來的官威委實對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果杜大人知道秦堪在南京城每天跟一些什麼人打交道,想必他會對現在散王霸之氣的幼稚行為感到羞愧……

  不知為什麼,無論現在的杜宏表現得多麼道貌岸然,秦堪腦海裡總會不自覺地浮現剛才他拿大嘴拱女人酥胸的畫面,揮之不去,仿佛已成了腦海中的夢魘。——看來不但明天會長針眼,晚上也會做噩夢,顰翠樓的風水委實跟秦千戶的八字犯衝……

  杜宏打破了鬥室裡的沉默,而且很理智地揭過了剛才大家在窯子裡跟一群鶯鶯燕燕糾纏不休的嫖客行為。

  「來提親?」杜宏似笑非笑:「本官若沒記錯,我們約的是一年之期,這一年才過了一半呢,不覺得太急了嗎?」

  秦堪拱手道:「府尊大人,不是下官心急,只因京師來了調令,下官必須要趕到京師赴任,南北千里之遙,我與令千金之事不得不早點定下來。」

  杜宏面現不愉之色,冷冷道:「你不提本官倒忘了,聽說你墮落到投靠了錦衣衛,還升上了千戶?」

  秦堪:「…………」

  這事兒真的無法爭辯,各有各的價值觀,明明是平步青雲的事,從杜宏嘴裡說出來卻變成了「墮落」。——連雞都有愛國的,憑什麼認為錦衣衛都是壞人?

  杜嫣的擔心沒誇張,她老爹對廠衛果然很反感,這門親事越來越懸了。

  杜宏冷冷道:「莫非你覺得當了千戶就算有出息了?有資格理直氣壯向本官提親了?」

  秦堪苦笑道:「我提親跟當千戶無關。」

  「那你憑什麼向老夫提親?」

  女婿與岳父的矛盾,媳婦與婆婆的矛盾,是兩個千年以來都無法完美解決的問題,前世一說起「憑什麼」,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問你有多少資產,杜宏的言下之意應該不會這麼膚淺,可秦堪的回答卻很膚淺……

  「我……有房有車,還有一顆善良的心。」秦堪弱弱地道。

  杜宏愕然:「…………」

  「我在南京買了一套三進宅子,還買了一輛馬車,請了一位車夫……」看著杜宏神色愈發不善,秦堪又趕緊加了籌碼:「……存款也頗為可觀。」

  杜宏呆了半晌,才漸漸領會秦堪的意思,不由大怒:「好個混帳!這就是你的出息嗎?」

  **********************************************************

  果然不出所料,提親失敗了。

  秦堪無比鬱悶,為什麼娶個老婆這麼難?自己雖說算不上傑出青年吧,好歹也是年輕有為,每天照鏡子都忍不住朝鏡子拱拱手,表示一下欽佩之意,杜宏怎麼就看不上他呢?

  頭一次發現,錦衣衛被文官歧視到這等地步。

  出了顰翠館,丁順眾人仍守在外面,見秦堪悶悶不樂的出來,不由上前關心地詢問。秦堪把剛才的遭遇說了一遍後,丁順眾人勃然大怒。

  「好個假清高的知府!錦衣衛怎麼就娶不得他女兒了?」

  「大人莫擔心,屬下這便將那杜老兒拎出來,尋個由頭扔進詔獄,等他嘗遍一百零八種刑法,看他點不點頭!」

  秦堪老懷大慰,不愧是同一系統的,大家的辦事方法驚人的一致,從南京動身前他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這想法委實不怎麼善良,至少杜嫣知道肯定不會放過他,落在她手裡比落在錦衣衛手裡,下場好不到哪裡去。

  「這法子不可取……」秦堪搖頭。

  「大人可有好法子讓那老兒點頭?」

  「辦法暫時沒有,罷了,先想個法子噁心噁心他……」拍了拍丁順的肩,秦堪壓低了聲音道:「……派人去知府衙門內院知會他女兒一聲,就說她老爹在顰翠館嫖妓,而且還玩雙飛,好不要臉,讓他女兒速來捉奸,再不快點她就得多兩個媽了……」

  丁順面孔狠狠抽搐了幾下,果真不能得罪讀書人呀,特別是被革了功名的讀書人,這種人心態太扭曲,瞧他對付讀書人的手段,那叫一個又陰又狠……

  跟著這樣一位上司去京師赴任,面對京師無數文官……

  可以想像,未來的京師會很熱鬧。

  半個時辰後,紹興知府衙門內院裡忽然走出來一群手執棍棒的健壯女僕,由一位半老夫人帶隊,杜嫣跟在夫人後面亦步亦趨,兩個女人面帶煞氣,健壯女僕揮舞著棍棒為她們驅開行人,一群人殺氣騰騰開赴顰翠館。

  *********************************************************

  PS:晚上還有一更。。。求推薦票!!!

  不是我囉嗦,實在是擔心大家記性不好,不求票大家就好像忘記投推薦票這回事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3:3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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