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朝偽君子 作者:賊眉鼠眼(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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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2012-11-3 09:33:1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53 2635385
vc2008 發表於 2012-12-19 23:09
第八十章 紹興提親(中)

  憑良心說,杜宏逛窯子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今是大明朝,不是前世,逛窯子不用擔心警察查房,更不用擔心警察掃黃罰款。

  大明的風氣很開放,文人士大夫流連青樓算是一樁風雅之事,自古以來才子與名妓的故事不知凡幾,引得民間無數讀書人和士大夫嘖嘖稱羨,羨慕那些得享豔福的才子們的時候,也沒見誰不屑地把那些才子統稱為嫖客。

  這是一個奇特的年代,開放與保守兩種思想並存卻相安無事,程朱理學在明朝大行其道,連科考都以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為評判依據,嚴格奉行朱子所謂「君聖臣賢,子孝孫賢,貞女烈婦」的綱常思想的同時,大戶人家裡卻有屢有情趣之事。

  比如在大戶人家的內院,夫妻二人可以在露天的花園裡野合,丫鬟們甚至脫光了幫主人主母推腰擦汗,主母不堪力伐之時,小妾或丫鬟可以代替上場等等,這些行為在現代看來都無比荒淫大膽,明朝大戶府邸之內卻平常之極,而且並不違理法倫常。

  比如永樂年間,福建某王姓才子無意間在自己的窗前看到隔壁女子午睡時的玉體,——那是真真實實一絲不掛的玉體,王才子心癢難熬,寫了一首淫詩撩撥她,詩曰:「一雙明月貼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圓,夫婿調酥綺窗下,金莖幾聲露珠懸。」

  毫無疑問,這首詩無疑屬於沒遮沒攔的淫詩了,然而那位被人瞧了裸體的女子卻只是義正言辭斥責了王才子幾句不要臉,此事即便作罷,沒把王才子告進衙門,也沒因為自己的身體被人看了個乾淨而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由此可見明朝風氣之開放。(作者按:不是灌水湊字數,實在是很多人錯誤的以為明朝的女人必須裹著小腳,無論身處何地都把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說話細聲細氣,在男人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等等,此大謬也,不得不誇這些人一句,你們中滿清遺毒太深了……)

  明朝風氣如此,按理說來,杜知府逛窯子這件事委實算不得什麼,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杜宏就是個例外。

  先說說杜夫人,也就是秦堪未來的岳母,她可不是普通的婦道人家,杜夫人姓王,浙江寧波人,家境很普通,但她有個很了不起的鄰居,鄰居比她大二十來歲,杜夫人小時候經常趴在院子圍牆上,看著鄰居練武,一來二去的,杜夫人便也學會了幾招把式。

  鄰居見她聰穎可愛,也頗有耐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趴圍牆偷窺,一般人做不來這麼變態的事),於是鄰居心喜之下,手把手地教了她幾招,從此杜夫人打遍寧波無敵手,可惜鄰居始終不肯承認師徒關係,數年之後便離開了寧波,雲游天下,——也許是滿世界叫囂「高手寂寞,只求一敗」去了。

  杜夫人的這位鄰居姓張,名松溪,不錯,就是金老先生筆下張三豐的四徒弟張松溪。

  至於他究竟是不是張三豐的徒弟,史不可考,估計不大可能,二人差著三百多年呢,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他確確實實是內家拳的創始人。

  被張宗師親自調教過的杜夫人,縱然稱不得天下無敵,至少也能算得上東方不敗了……

  ——身負絕世武功的杜夫人親自帶隊捉奸,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連慣來囂張跋扈的杜嫣也只能低眉順目老老實實跟在杜夫人身後,可見秦堪未來岳母氣場之強大。杜宏年已四十幾許仍無子嗣傳後,卻不敢娶妾納房,與杜夫人之淫威不無關係。

  …………

  …………

  兵臨城下,殺氣衝天!

  杜知府還在顰翠館裡繼續摟抱著年輕女子大吃豆腐,渾然不覺末日已臨近。

  丁順蠻橫地叫開了顰翠館街對面原本打烊的茶肆,恭謹的請秦堪進去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泡上一盞香濃的雨前龍井,秦堪翹著二郎腿,閒地吹一吹水面上的茶梗,慢條斯理的啜一口,回味長,偶爾抬眼掃一下對面燈火輝煌的顰翠館,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沒過多久,街道盡頭一陣喧囂,一群手執棍棒的健壯僕婦急步趕來,為首二人身穿紫色勁衫,俏面含煞,母女二人連表情都如出一轍。

  顰翠館前的大茶壺見一群娘子軍轟轟烈烈殺來,不由大驚失色,趕緊掉頭跑回,順手緊緊關上了大門。

  對面茶肆二樓的窗前,秦堪品著茶,瞧見這氣勢恢弘的捉奸場面,嘴角的笑意愈發深刻了。

  這是秦堪第一次見到未來的岳母,杜夫人年約三十許,看起來頗為年輕,由於練武的關係,身材和皮膚保養得非常好,母女二人站在一起宛如姐妹一般,也難怪杜夫人不准丈夫納妾,明明是一塊上好的田地,多耕幾次便是了,還怕生不出兒子?當今天子都只有張皇后一位夫人,你杜宏憑什麼納妾?

  站在顰翠館門口,杜夫人眼中噴出萬丈怒火,指著大門便開罵。

  「姓杜的!你這老不修的東西!官兒當大了便不把糟糠之妻看在眼裡了嗎?給我出來!」

  許久,門內沒有任何反應。

  杜夫人愈發大怒,在大門前扎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然後手掌一翻,徒然吐勁,砰!

  大門竟被她一掌打穿,紅木朱漆的大門上,印出一隻纖細的手掌印。

  「柔靜為先,剎那發勁,捷如閃電」,本就是內家拳的要義。

  嘩!

  顰翠館內一陣驚恐的尖叫,無數嫖客小姐抱著腦袋四散奔逃而出。

  秦堪坐在對面樓上,嘴裡一口茶水噗地噴了出來,額頭沒來由地冒出了冷汗。

  沒想到未來岳母竟強悍如斯,功夫如此了得,相比之下,杜嫣那半吊子功夫委實拿不出手,虧她還好意思滿世界耀武揚威,實在應該臉紅一下的。

  杜夫人大馬金刀站在門口,一雙俏目一個個地掃視著從裡面逃出來的嫖客,片刻之後,杜夫人揚手一指,指著一位袖子捂著頭從裡面逃出來的男子,怒叱道:「老賊哪裡逃!以為捂住臉我便認不得你嗎?你化成灰我都能把你拼出模樣來!」

  男子一聲不吭,仍舊捂著腦袋沒頭蒼蠅似的跑了出去。

  杜夫人一咬銀牙:「追!」

  秦堪眼角一抽,早知岳母如此剽悍,說什麼他也不會幹出這麼陰損的事來,——杜宏今晚劫數難逃啊!

  「馬車准備!快!」秦堪也急忙跑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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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宏在逃命,寂靜的大街上跑得氣喘如牛,平素威嚴的面孔此刻一片驚慌,一邊跑一邊不住地扭頭。

  身後追兵如潮,杜夫人領著娘子軍殺將而來,雙方距離越縮越短。杜宏的表情也越來越絕望……

  一輛馬車斜刺裡衝出,非常突兀地攔在杜夫人和杜宏之間,馬車的簾子掀開,露出秦堪那張溫和帶著笑意的臉龐。

  「岳父大人,快,伸出手,愚婿來救你了!」

  杜宏差點哭了,看著秦堪那隻手,眼圈泛了紅,這簡直是一隻把他從地獄拉到天堂的聖潔之手呀。

  當下也顧不得秦堪突然變換的稱呼了,杜宏強自保持著威嚴淡然的表情,一邊跑一邊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賢侄搭救之情,容本官日後……」

  「慢著!」秦堪突然道:「岳父大人可否答應把令千金嫁給我?」

  「啊?你……」杜宏不由大怒:「你趁火打劫?卑鄙小人!本官縱然被打死,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你這種……」

  話沒說完,秦堪便縮回了手,喃喃一嘆:「那我救你這筆買賣豈不是虧了?車夫,不管他了,快馬加鞭,後面的人快追上了!」

  啪!

  車夫很聽話,果然揮了一鞭子,馬車加快速度,揚長而去……

  杜宏呆呆地看著那輛絕塵的馬車,眼中滿是震驚。

  他沒想到,秦堪這豎子居然真敢扔下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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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2-19 23:10
第八十一章 紹興提親(下)

  「義氣」這東西要看對象的,有的人講這個,有的人不講這個。君子不是傻子,不能對誰都講這個。

  秦堪是典型的現實主義者,現實主義者只以利益為衡量利弊的標准,很顯然,杜知府一句輕描淡寫的「容日後圖報」低於秦堪的預期利益目標,這筆買賣既然沒法做,秦堪自然扔下他跑了,跑得毫無壓力,畢竟大家不太熟,唯一的交集是他的女兒杜嫣,而杜知府又不想讓女兒成為他們之間的交集……他相信杜知府在經過傷心失望憤怒等等諸多負面情緒,痛定思痛之後,一定會理解他的,買賣不成情意在,下次再合作便是了。

  其實吧,杜宏拒絕把女兒嫁給秦堪的決定是正確的,理智的,這樣的女婿要不得。

  馬車跑得很快,仿佛後面被狗攆著似的,眨眼間便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杜宏呆呆地看著馬車消失,這一刻他真的哭出來了,不為別的,只為感懷這悲涼冰冷的人世,無病呻吟乃有因,悲歌當泣,長歌當哭。

  哭得如此傷心的人自然跑不快的,很不幸,倉惶逃命的杜知府被他的夫人和女兒攆上了。

  杜夫人絕大多數時候是非常溫柔恬靜善良且安守婦道的,她可以安靜地整天待在衙門內院繡花女紅,也可以像所有主婦那樣每日操持老爺的衣食住行,還可以承擔起相夫教女的重任,只可惜「絕大多數時候」的意思是,並非所有時候她都這樣,偶爾也有發飆的時候,比如抓到嫖妓的丈夫……

  「老賊哪裡跑!」杜夫人的掃堂腿隱隱夾雜著風雷之勢,滿臉悲苦的杜宏便被華麗麗的放倒了,他的下場不能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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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飛馳,穿街過巷。

  秦堪坐在馬車裡嘆氣,倒不是因為沒救杜宏,而是在發愁他和杜嫣的親事,同時也在哀嘆自己坎坷的命運,——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鐵石心腸的老丈人呢?那麼危難的時刻都沒答應把女兒嫁給他,好歹也是科班出身,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秦堪發現這個年代讀書人的脾氣都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從來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也不懂何謂「審時度勢」,仿佛任何時候脖子一梗說一句「絕不屈服」,老天就會降下一道神雷幫他劈死敵人似的,幼稚得緊。

  老丈人既然不鬆口,那就不指望他了,秦堪覺得應該想點別的辦法,單身入紹興的時候,他就沒打算單身出去,不管怎麼說,必須把杜嫣娶到手,不給就搶。

  馬車繞著紹興城不知跑了多少圈,秦堪沒喊停,車夫便只好不停的跑。

  在馬車裡沉思了很久,秦堪終於一咬牙,不管了,再去一次知府衙門,動手搶了再說,過兩年生了娃再給二老賠罪便是,不信他們捨得把外孫摔地上。

  這一夜的紹興城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

  秦堪像西游記小說裡那隻姓孫的猴子一樣,在紹興城裡翻雲覆雨,大鬧天宮。

  叫齊了跟隨而來的二十餘名錦衣衛屬下,秦堪浩浩蕩蕩殺向知府衙門。

  世上的事情復雜多變,不是每件事都能用智慧解決的,當事態已陷入了死局,只好依靠蠻力打破它,秦堪並不是迷信智慧的人,該用武力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毀天滅地,一切只為達到目的。

  此時已入夜,衙門大門緊閉,錦衣衛屬下們已隱隱知道此行要來做什麼,人人打起一支火把,二十餘人的隊伍就這樣殺氣騰騰的在知府衙門門口一字排開。

  秦堪靜靜的注視著那扇黑色威嚴的大門,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

  既然做了決定,便不需考慮太多了,正如當初杜嫣流著淚說過的一句話,「有生之年,有沒有做過一件瘋狂卻不讓自己後悔的事?」

  秦堪不介意瘋狂,他害怕後悔,前世已有三兩件遺恨一生難以挽回的事,這一生絕不能再發生。

  那麼,闖禍便闖禍吧!

  笑容仍掛在臉上,秦堪朝側門遙遙一指,淡淡下了命令。

  「撞開它,衝進去!」

  二十餘名錦衣衛屬下齊聲應命,開始毫無顧忌的撞門。

  他們是錦衣衛,無法無天的錦衣衛。

  側門挨了無數次腳踹之後,終於不甘地轟然洞破。一群錦衣衛衝鋒陷陣般搶將進去,衙門內尚餘十餘名值夜的捕快衙役和雜役,見一群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突然衝進來,不由驚恐萬分,訥訥避到一邊,半句話也不敢說,在他們的印象裡,錦衣衛敢如此猖狂的撞開官府衙門,必然是奉了上頭的命令來拿人了,不知衙門裡誰要倒黴,是推官?通判?同知?還是……府尊大人?

  當然,誰也不會想到,這幫無法無天的錦衣衛衝進來只是為了搶府尊大人的女兒,神經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幹不出這麼瘋狂的事。

  「不准傷人!去內院,搶了人就走!」秦堪又下了命令。

  眾錦衣衛齊聲應了,二十餘支火把快速地朝衙門內院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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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門內院,通明的燈火下,杜嫣的俏臉紅得像六月的桃子,螓首低垂,面容不時閃過喜悅的羞意。

  杜夫人王氏瞧著心愛的女兒,眼裡充滿了憐愛。

  慈母多敗兒,縱然是武林高手也不例外,杜嫣如今的跋扈性子,隱隱成了紹興一霸,與王氏的溺愛不無關係。

  「傻丫頭,你真跟那個姓秦的小子私定終身啦?」

  杜嫣羞得不行,眼睛盯著腳尖,默然點頭。

  王氏嘆了口氣:「難怪你爹不答應,這事兒啊,你幹得有點離譜了,兒女婚姻本由父母之命,你不聲不響的把自個兒的終身定了,叫你爹的老臉朝哪裡擺?」

  杜嫣不服氣道:「爹也曾經答應過的。」

  王氏愛憐地輕輕一戳她的額頭:「你可別斷章取義,你爹跟那姓秦的小子定的是一年之約,可沒答應把你嫁給他。」

  杜嫣小嘴一嘟,道:「我就當爹答應了!反正女兒非他不嫁,爹若阻攔,女兒只好死給他看了……」

  「說什麼渾話呢!不孝的東西!」王氏有點生氣了:「你到底喜歡那小子什麼?他值得你這樣死心塌地嗎?」

  「當然值得!我們彼此鐘情,誰也離不開誰,他一定會來向爹提親的,我相信他!」

  「女兒啊,娘是過來人,世間男子薄幸者居多,女子福薄者居多,你說你們彼此鐘情,他可曾做過一件讓你畢生難忘,刻骨銘心之事?」

  見杜嫣小嘴微張,王氏打斷了她:「可別提上回那搶親之事了,根本就是你攛掇的,那件事不算。」

  杜嫣嘟起了小嘴:「…………」

  母女閒話之時,卻聽得內院外面轟然巨響,一道清越悠揚的男聲遠遠回蕩在內院之中。

  「岳父岳母大人,小婿秦堪,今日得罪了,小婿在院外給杜家二老賠罪,杜嫣是我良配,我們彼此相愛,小婿此舉不得已而為之,來年再向岳父岳母大人磕頭賠罪,但是今日,貴府千金我搶定了!」

  「來人,給我衝進去!」

  「是!」

  內院堂前,母女二人怔怔聽著外面那人的話語,待了片刻,杜嫣俏目眨了幾下,呼吸忽然粗重起來,面容泛起了幾分激動的潮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成串落下。

  「娘,您聽見了嗎?一個男人待女兒情深若此,女兒此生何求?娘,女兒定要嫁他,一生不悔!」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6:31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20 22:19
第八十二章 岳母王氏

  很多女人的一生,或許只為一個美好的回憶而活著。

  這個回憶可以是愛人為她做的一件事,跟她說的一句話,甚至一個笑容。

  像煙花,綻放後夜空一片漆黑,可那美麗絢爛的一剎永遠存在她們的腦海裡,於是她們繼續等,痴痴地等,有的人一等便是一輩子,就只為了等到煙花再次為她而綻開。

  等待的日子裡,她們做什麼呢?

  回憶,她們只剩回憶,回憶那短暫得眨眼即逝的剎那。

  懂女人的男人,會為這樣的女人而感動,不懂女人的,只會說她是個瘋子。

  有沒有人想過,世上許多纏綿悱惻可歌可泣的故事,都是這樣的瘋子在扮演著主角,如果世上多幾個這樣的瘋子,這個世界或許會可愛許多。

  今晚的秦堪無疑做了一件讓杜嫣銘記一生的事。

  當秦堪出現在內院外面時,她的眼淚如泉水瘋湧,她知道,自己的心已完全被淪陷了,從此這一生再也離不開這個男人,他是她的命,甚至比命更重要。

  …………

  …………

  一群錦衣衛嗷嗷叫著准備朝內院裡衝,內院裡的丫鬟家僕嚇得驚慌失措,眾人剛踏進內院幾步,半空中一道靈巧的紫色身影掠過,紫影一閃,搶在最前面的幾名錦衣校尉便神奇地飛了出去,恰到好處的摔在內院的月亮門外,仔細一看,每個人臉上印著一隻纖細的腳印。

  秦堪擦汗,很慶幸剛才沒有頭腦發熱一馬當先,自古以來穩坐中軍大帳的都是將帥,衝鋒陷陣的先鋒都是莽漢,性格決定命運……

  紫色身影像一隻輕巧的燕子,足尖一點院中樹幹,翩翩飛到眾人面前。

  秦堪一見她,面色不由有些發苦,明明是對杜嫣的真情告白,怎麼把她媽招來了?

  王氏拍了拍手,輕鬆地一笑,一雙俏目上下打量著秦堪,越看眼中的笑意越深。

  秦堪清楚,這就是傳說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良久,王氏點點頭,顯然對秦堪的外貌比較滿意,這年頭是讀書人的天下,秦堪這副文弱書生的模樣很有市場的,帥成他這模樣,實在是天意……

  王氏看著秦堪,笑吟吟地贊許:「不錯,剛才那番話挺感人的,既有禮也霸氣,不過呢,說歸說,最好別玩真的,我杜家內院是你們這些粗魯漢子說進便進的嗎?」

  秦堪拱了拱手,嘴一張,卻又躊躇了,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未來的岳母大人,在杜宏面前他可以厚著臉皮亂叫,可在王氏面前,秦堪委實不敢,自從見識過岳母的恐怖武力後,他便早已下定決心,一定要對岳母有禮貌。

  有禮貌的孩子才討喜,才不會挨打。

  王氏仿佛看出了秦堪的猶豫,於是又笑了,揶揄道:「剛才叫岳母叫得那麼理直氣壯,威武霸氣,現在見著岳母本人,反倒張不開嘴了?」

  秦堪額頭冒了汗。

  這位岳母好尖利的嘴,難怪杜宏會嚇得落荒而逃,甚至連官員體面都不要了,不僅動手打不過她,恐怕只是動嘴杜宏亦非一合之敵。——她絕對是那種能把鋼管罵彎的狠角色。

  「岳母大人……」秦堪乖乖的開了口,對狠角色一定要尊敬,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王氏笑吟吟的「哎」了一聲,笑道:「秦公子以這種方式來提親,委實讓我很驚訝,大晚上的帶幾十個人衝擊官府,闖進朝廷命官的內院,大喊著搶人……公子當書生以前莫非做過響馬?」

  秦堪尷尬的笑:「岳母大人說笑了,呵呵,說笑了……」

  王氏一挑眉:「來都來了,感人的話也說了,接下來秦公子打算怎麼辦?拿個章程。」

  秦堪嘆氣,衝擊官府,搶人,搶了就跑……多簡單多單純的一件事啊,現在全被岳母大人破壞了,在這位高手面前,秦堪可不敢再喊打喊殺,那純粹是找死了。

  忐忑不安地瞧著岳母大人的臉色,秦堪試探著道:「章程……真沒有,如果岳母大人不介意,小婿想提親……」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就只好等您不在府裡的時候,我們再來搶人了。」秦堪苦笑。

  王氏定定瞧著秦堪,片刻之後,忽然咯咯大笑起來:「響馬都當得這麼沒底氣,你呀,吃不了這碗飯。」

  頓了頓,王氏忽然道:「行,我答應了。」

  秦堪只覺得腦袋轟然一炸,定定的瞧著王氏,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說我答應把女兒嫁給你了,你難道沒一點表示?」王氏對秦堪痴呆的表現很不滿。

  「這……就答應了?」秦堪吃吃道。

  「對,答應了。」

  秦堪面孔狠狠抽搐幾下。

  這些日子一直困擾著他的難題,絞盡腦汁也拿不出一個有效的辦法,結果一橫心帶著人馬給杜家來硬的,反倒見效了……

  秦堪痛苦地甩甩頭,難道暴力果真能解決一切問題?

  早知如此何必糾結得那麼痛苦?先把杜宏揍一頓再說……

  「可是……」秦堪不大確認的踮起腳朝內院瞧了瞧:「岳父大人那裡……」

  他沒忘記,杜宏一直不怎麼願意把女兒嫁給他的,杜家的事難道王氏可以全權做主嗎?

  誰知王氏很隨意地擺了擺手:「不用管他的意見,至少在明日午時以前,他不會給你和嫣兒造成任何阻礙……」

  「為何?」

  王氏倩笑裡帶著幾分森然之氣:「老不修的東西竟敢逛窯子,我不得不略施薄懲……」

  秦堪冷汗潸潸,表情裡有幾許愧疚:「『薄懲』的意思是……」

  王氏抬頭看看天色,胸有成竹的一笑:「所謂『薄懲』,意思就是,大概在明日午時以前,你的岳父大人恐怕不會醒來……」

  秦堪汗如雨下……

  接著王氏盯著秦堪的目光也帶著幾分寒意:「晚上有人朝內院投石傳信,說我家老爺在顰翠館嫖宿,這事兒不是你幹的?」

  「哈哈,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我像那種卑鄙的人嗎?」秦堪仰天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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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2-20 22:24
第八十三章 大事已定

  秦堪的表情很真誠,真誠得讓所有人一眼便看得分明,他絕不會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王氏只是瞧著他笑,笑得很瘆人,那表情絕對沒有相信他這句鬼話的意思,反而多了幾分贊許,只差沒有拍著他的肩誇他幹得好了。

  王氏目光如炬,秦堪裝得很辛苦,他發現岳母大人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幸好這件事雖然坑了岳父大人,無意中卻也討好了岳母,而且瞧岳母王氏贊許的態度,估計以後岳父如果還敢在外面嫖妓,秦堪仍得不折不扣的向岳母稟報,將岳父為老不尊的不要臉行為及時地掐死在搖籃中……

  好吧,秦堪表示毫無壓力。

  他愛岳父,更愛真理。

  一切盡在不言中,王氏和秦堪的眼神交會裡,默默達成了協議。

  紹興城裡也有錦衣衛的一個百戶,秦堪只要給那位百戶隨便打聲招呼,相信在一百多號人的眼睛注視下,杜宏以後拱年輕妹妹的酥胸時一定會很害羞的……

  協議無聲的達成,該說到正題了。

  秦堪拱拱手:「岳母大人,我和杜嫣一直相愛無間,小婿孟浪,已與令愛私定終身,可是岳父大人那裡……」

  王氏擺擺手,此刻她對秦堪的印象越來越好了,一個男人為了娶她女兒,竟敢領著數十名手下衝擊知府衙門,事情幹得荒唐,卻足以秒殺所有女人的芳心,如此有擔當有情義的男子,如此浪漫而瘋狂的舉動,女兒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老東西你不必管他,明日午時以前,你和嫣兒之事必須塵埃落定,否則我也幫不了你了……」

  「為何反復強調明日午時以前?」

  王氏幽幽嘆了口氣:「老東西現在昏迷著,明日午時會醒來,他的身子骨不行,我實在不忍心再把他劈暈一次……」

  秦堪冷汗如雨下,這個剽悍的岳母……

  「小婿一定明日午時前讓此事板上釘釘,我發誓!」

  王氏笑得很慈祥:「跟聰明人說話果然不費勁,好女婿,我和嫣兒靜待佳音了。」

  「咳咳……岳母大人,我想見見嫣兒……」

  「急什麼?明日過後,你們便天天見面了,趕緊忙你該忙的事情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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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紹興的商鋪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漢子砸開了。

  喜餅,喜果,大雁,文定聘書……紹興城裡最有名的媒婆一大早便哭喪著臉雙手抱頭出現在秦堪面前,不用說,這幫粗魯漢子請媒婆的方式一定不怎麼斯文。

  天邊剛露曙光,一隊雇請來的鑼鼓手便滿大街的吹吹打打,兩名嗓門高亢的錦衣衛大漢沿街大喊著「山陰縣秦堪即將迎娶知府千金了!」

  炮仗聲此起彼伏,闔城百姓被秦堪的手下們吵醒了,百姓們站在街旁,人人羨慕地看著這隊熱鬧鼎沸的迎親隊穿街而過,沒到一個時辰,整個紹興城便都知道有一個名叫秦堪的人馬上要娶知府千金了。

  秦堪造足了聲勢,並且嚴格按照古禮程序,備好了各色禮品和文定聘書,一群人招搖過市後,直赴知府衙門。

  知府衙門前,杜宏並沒有露面,他還深沉的躺在自家床上,杜府王氏領著一干下人笑吟吟的站在門口。

  媒婆遞上聘書和禮書,王氏二話不說便當著無數圍觀的紹興百姓的面收下了,她的准備很充分,收下聘書和禮書後,又遞給媒婆一張紙,上面寫著杜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臨時抓捕來的算命先生頗為驚懼地接過男女二人的生辰,裝模作樣的翻著白眼兒掐算了一會兒,非常誇張的一拍大腿,大呼曰「天造地設,佳偶天成」……

  好了,納採和問名兩個程序完美解決,圍觀百姓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秦堪如釋重負,悄悄抹了一把腦門的汗,人群喧囂中,他和王氏交換了一個彼此意會的目光。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不必點得太透。昨晚王氏的暗示秦堪聽懂了,趁著杜宏昏迷不醒,先把聲勢造出來,王氏當著全城百姓的面應許婚事,杜宏就算醒來後再反悔,估計也拉不下面子了。

  這位岳母大人太厲害了,不僅四肢發達,頭腦也很不簡單……秦堪對她多了幾分敬畏,可以肯定,將來婚後跟杜嫣吵架,打死他也不敢說出譬如「X你媽」之類的髒話,後果很慘烈……

  ***********************************************************

  午時,杜宏幽幽醒轉,未語先嘆息。

  接著他便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夫人把女兒的親事定下來了!

  …………

  …………

  內院後堂,杜宏狠狠摔了一個茶盞兒。

  砰!

  「老夫絕不答應!來人,把那豎子送來的聘書,禮書和禮品全部扔出去!」杜宏氣得渾身直顫。

  「敢!」王氏一記凌厲的眼鏢殺退了杜府的下人。

  「夫人!杜家之事,老夫做主,你僭越了!」杜宏准備振夫綱。

  王氏不慌不忙地把腿一翹,慢悠悠地道:「秦堪這孩子哪點不好?你嫌他沒有功名?」

  「他不是好人!」杜宏一想起昨晚被秦堪威脅的事便怒不可遏,他也不是傻子,昨晚夫人為何會殺到顰翠館,他心裡大概也有了數。

  「他怎麼就不是好人了?」王氏好整以暇道。

  「他太卑鄙了,居然通風報信……」杜宏話說一半便止住了,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王氏嘿嘿冷笑,盯著他的目光如刀般鋒利。

  杜宏氣勢頓消,訥訥道:「一碼歸一碼,昨晚之事另說,總之,秦堪實非嫣兒良配,老夫絕不認這女婿!」

  「你不認沒關係,把他的聘書禮書還回去也可以,不過我可告訴你,今早我接聘書的時候,全城百姓都瞧見了,你若還回聘書,看你以後在紹興城裡如何恬著這張老臉當官兒……」

  杜宏一待,滿臉悲憤之色。

  王氏一嘆,緩緩道:「再說了,嫣兒是個烈性子,她認准的人,九頭牛都拉不回,當初和佟家結親,嫣兒公然抗婚跑了,此事已成全城百姓的笑柄,嫣兒的名聲也毀得幹乾淨淨,除了秦堪,你還能把她嫁給誰?誰會要一個抗過婚的女子?你為何如此不喜秦堪?不就因為他是錦衣衛嗎?錦衣衛怎麼了?誰敢說文官都是好人,廠衛全是壞人?」

  杜宏重重一哼:「明明是讀書人,他為何投了廠衛?僅看此人氣節便很不堪了……」

  「老爺,俗話說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一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半年之內從一介書生升到了千戶,妾身敢斷定,此子未來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嫣兒跟著他肯定不吃虧,若說氣節……」王氏冷冷一笑:「……妾身婦道人家,氣節什麼的不大懂,不過聽說當初崇明島抗倭,紹興衛被十二個倭寇殺得全軍潰敗,唯獨秦堪領著手下數十人凜然不退,力挽狂瀾,我大明始有崇明之勝,如果這樣的人都沒氣節,妾身真不知該如何評判咱們大明的其他文官武將了……」

  一番話說得杜宏怔忪不語,良久,杜宏索然一嘆:「罷了,生米已成熟飯,老夫再反對也沒用了,嫁便嫁吧,只盼這秦堪在廠衛裡保持本心,莫要行差踏錯,做下那陷害忠良,魚肉百姓的惡事,那時老夫連女兒都不要了,跟他們斷絕關係便罷。」

  「老爺終於答應了?」王氏喜道。

  杜宏沒好氣地一哼:「你都把聘書接了,老夫還能反對嗎?」

  王氏笑了幾聲,接著笑聲漸漸有點不對勁了。

  「老爺,嫣兒的婚事說完了,咱們是不是說一下昨晚的事?顰翠館的女人真個銷魂嗎?」王氏的聲音柔得仿佛能掐出水來。

  杜宏眼皮一跳,捋鬚喃喃自語:「不知不覺過了午時,衙門裡一定積下不少公事……」

  王氏一伸手,揪住了杜宏的鬍鬚,冷笑道:「老不修的東西,妾身人老珠黃了嗎?捨得在那些不知廉恥的女人身上用勁,卻也不來給我鬆鬆土……」

  「夫人!快快鬆手!叫人看見成何體統!」杜宏又疼又怒。

  王氏揪著他的鬍鬚便往內室走去:「不是一直抱怨無後嗎?不是想要兒子嗎?你不用點力氣,我到哪裡給你生兒子去?少廢話,快進來!」

  「夫人怎可白日宣淫?快鬆手,老夫被你一掌劈暈,現在頭還痛得緊,下次再說……」杜宏驚急交加地抗拒著。

  「老娘不用你上面的頭,只要下面的頭,快躺下,脫衣服……」

  「夫人不可用強……秦堪你這豎子,老夫必不饒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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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今天就這一章了,明天如果我們都能見著太陽的話,本書繼續更新,如果真如瑪雅人所言,那麼……咱們同歸於盡吧!

  求推薦票!!!我寫個遺書先,有備無患。。。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8:25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21 23:37
第八十四章 大婚之喜(上)

  終身大事就這麼定下來了,盡管有點倉促,不過秦堪也顧不上,總之一切按古禮來辦,沒少哪道程序便算無過,無過即有功。

  納採問名納吉之後還有三道程序,幾天下來把秦堪和二十幾名手下累得夠戧,但是大家都很高興,秦大人的大婚是他們一手幫忙辦的,這事不算大事,卻能拉近和秦千戶的關係,將來一說便是秦大人的心腹,幫大人辦婚禮已經是一種很值得誇耀的政治資本了,將來大人若飛黃騰達,他們這些人還怕沒有前程?

  為了成婚,手下們給秦堪在城內買下了一套房子,二進的宅子雖然小了些舊了些,但用來走個過場還是足夠了,畢竟秦堪和杜嫣成親後馬上要去京師赴任,這套二進的宅子不出意外的話,岳母大人會親自前來笑納的。

  納吉過後便是納征,請期和親迎。

  這些程序秦堪完全不懂,手下們個個都是粗魯漢子,也是半桶子水晃蕩,秦堪乾脆請了兩個經驗豐富的媒婆和幾個大腳媽子,若論民間這些規矩,恐怕朝廷禮部的官員們也沒她們來得精通。

  納征又稱「過大禮」,即男方向女方正式下聘禮,秦堪早有准備,一大早便命人趕著兩馬車的禮品送了過去。

  請期便是請算命先生擇成親之日,成婚最講究日子,非黃道吉日不可行嫁娶。

  秦千戶很忙,抽空回來結個婚,行程可謂爭分奪秒,再說他來自現代,對所謂黃道吉日委實沒什麼忌諱。於是兩錠銀子扔過去,算命先生拍著大腿大呼兩日後便是百年難遇的大吉之日,錯過必受天疚云云……杜宏一直皺著眉,總懷疑算命先生的話有水分,苦無證據,只好不甘不願地接受。

  又過了兩天,親迎的日子到了。

  秦堪這些日子一直過得很緊張,算上前世一共兩輩子,這是頭一回結婚,從無經驗,而且橫豎看他不順眼的老丈人和剽悍威武的岳母大人估計也不會給他機會讓他積累這種經驗。於是這些天秦堪像個木偶似的任人擺弄。

  這兩天裡他想了很多,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搶了杜嫣出來摸黑私奔?至少不用像現在一樣像個傻子似的任人擺弄,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用最簡單最省事的法子解決的。

  罷了,八拜都拜了,不差這一哆嗦。

  媒婆和大腳媽子七手八腳給秦堪穿上了大紅色的吉服,黑色烏紗上直插兩支宮花,傳說中的新郎官新鮮出爐,秦堪的相貌本就生得俊朗白皙,穿上喜服愈發唇紅齒白,英俊不凡,秦堪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久久不語,如痴如待,一臉迷醉的樣子

  良久,忽然彎腰躬身,畢恭畢敬地給鏡子長揖到地,萬分誠懇道:「……太英俊了,閣下到底怎麼長的?簡直是逆天的存在,不得不佩服……」

  忽然覺得杜宏之前反對他當女婿一定是故意裝佯,不想讓年輕人太驕傲,其實心裡早就千肯萬肯了,畢竟有一個英俊到近乎妖孽的女婿,委實是杜家祖墳冒了青煙,就算沒有欣喜若狂那麼誇張,至少也該拍手稱快一下的……

  活了兩輩子,秦堪一直對自己頗有信心,自信這個東西很難定義,秦堪這樣的自信如果非要說成是自戀亦無不可,人一旦橫下心捨了臉皮不要,就會很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心態豁然開朗,以前不敢做的事,不敢說的話,恬著臉做出來或說出來毫無壓力,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收獲到無數掌聲。比如歷史上曾經……

  好,不得不承認,秦堪這種自戀到變態的人史無前例,由他獨創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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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花馬,大紅袍,在一群手下的簇擁下,嗩吶鑼鼓手們賣力的吹吹打打聲中,秦堪志得意滿的領著迎親隊朝知府衙門進發。

  人聲鼎沸,炮仗喧天,紹興城裡的百姓們紛紛讓道於路邊,好奇地盯著穿得像個大紅包似的新郎官,不時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秦堪騎在馬上微微苦笑,他也不想把聲勢搞得這麼大,奈何老丈人不待見,若小打小鬧,未能滿城盡知,天知道老丈人會不會反悔不認。

  對這位老丈人,秦堪委實不太寄予太多信任,陰了兩輩子人了,他可不想陰溝裡翻了船。

  接下來的程序倒是走得很正常,無驚亦無險。

  迎親隊伍開進知府衙門,拜見了岳父岳母,杜宏滿臉不樂意,連假笑都擠不出來,活像秦堪欠了他二百兩銀子似的。

  若非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秦堪真忍不住想提醒一下老丈人,自己才是他的債主,債務人見了債主不求他像楊白勞賣喜兒一樣淒淒慘慘,至少也該向債主露出一個真誠點的笑容,就算不想笑,也最好保持心態平和,不要板著一張棺材臉,明明是一件大喜事,他的表情卻跟出席葬禮似的。

  新郎進了內堂,滿堂賓客的歡笑賀喜聲中,杜宏端著知府的架子說了幾句威脅的狠話,內容都是老台詞,譬如你若待我女兒不好,老夫必千里追殺,誓取你項上狗頭,剁成多少多少塊,一塊喂狗,一塊燒烤,一塊清蒸……很黃很暴力的內容,喜氣洋洋的內堂裡沒來由地拂過陣陣陰風,滿堂賓客一齊打了個冷顫。

  杜宏卻渾然不覺內堂裡漸漸僵冷的氣氛,越說越來勁,口頭上已把女婿肢解成了十七八塊,每一塊都安排好了用途,說得口沫四濺,熱血上湧,一種已把秦堪碎屍萬段的快感油然而生,喜慶歡騰的華堂一時間飛沙走石,殺氣盈天,賓客們駭然變色,秦堪冷汗潸潸……

  最後詛咒的秦堪臉快變綠了的時候,杜宏終於爽了,深吸一口氣,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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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更。。。不過估計有點晚,早睡的同學們不必等了,明早再看便是,書就在這裡,跑不了的。。。但是推薦票還是要給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8:33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22 21:35
第八十五章 大婚之喜(中)

  賓客們愕然的注視目光裡,笑吟吟的王氏臉上也掛不住了,無限溫柔含情脈脈地扭頭看了杜宏一眼,眼中卻是一片鋒利如刀般的寒芒,杜宏一滯,悻悻住嘴。

  訓話訓得酣暢淋漓的杜宏見秦堪臉色有些難看,他的心情卻好了不少。

  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老丈人自然對女婿看不順眼,特別是那種搶了他前世的情人,還順便坑他好幾回的女婿,老丈人得而誅之,女婿的難受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為人正義清廉,為官嫉惡如仇的杜知府竟然對女婿生出如此陰暗的心理,秦堪委實應該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以前把老丈人坑得太狠,以至於令杜宏的人性產生了扭曲……

  內堂賓客裡地位比較高的有漕道和鹽道衙門主官以及山陰,會稽兩縣知縣,見氣氛冷下來,急忙呵呵打了個岔兒,說了幾句俏皮話,滿堂賓客哈哈大笑,氣氛終於恢復了喜慶祥和。

  秦堪恭敬遞上迎親書,杜宏收下後點點頭,沒再給秦堪添堵了。

  成親需要聘書,禮書和迎親書,再加上婚禮的納採問名等六道程序,《議禮》上稱為「三書六禮」,不論再怎麼窮困貧苦的人家,這三書六禮是一定要有的,簡陋一點無妨,但絕不能少,否則名不正言不順,哪怕勉強成了婚,外人眼裡仍是苟且關係,要受鄙視的。

  程序全部走完,一眾手下簇擁著秦堪歡天喜地的走入杜家內院,站在內院杜嫣的閨房門口,念了一首花一兩銀子買來的催妝詩,攔路的杜家丫鬟僕婦們這才讓開。

  健壯的喜娘背著蒙了蓋頭一身吉服的杜嫣緩緩從閨房內走出,這也是古代婚禮的風俗,新娘出嫁,雙腳未踏進夫家以前絕不能沾地,否則視為不吉。

  秦堪微笑注視著杜嫣,蒙著蓋頭看不清杜嫣的臉,但大紅的喜服襯托出她嬌好苗條的身材,一米七的高個子穿什麼都有模特走秀的效果,更何況出嫁是女子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

  吉服是廣袖對襟翟衣,對襟本是漢民族傳統服裝,一左一右完美對稱,寓意合美,翟衣的圖案很講究,左右各繡著一隻錦雞,象徵著夫妻的和美吉祥。

  秦堪痴痴地看著她,眼中浮起濃鬱的情意。

  一路走來頗似鬧劇,可回頭再看,徒然發覺這條路彼此都走得好艱難,經歷過誤會,摩擦,經歷過痛苦掙扎,還有那莫道不銷魂的離別……

  這個女人終於成了秦家婦,以後這一生裡,能夠豁出一切互相攙扶互相支撐的人,只有他和她了。

  所謂「相濡以沫」,不是那些無病呻吟的人嘴裡的文藝詞匯,而是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去做到它,實現它。

  一切坎坷都過去了,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將這個他愛著的女人娶回家,過日子,生娃,不再有悲傷,不再有離別。

  忍把千金酬一笑,畢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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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娘背著杜嫣上了花轎,辭別了板著臉一聲不吭的岳父和頻頻拭淚哽咽的岳母,秦堪在眾人的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舉著「迎親」的木牌,一路吹吹打打往回走。

  好多人圍觀,真羞澀啊……

  秦堪揉著臉苦笑,他也應該蒙個蓋頭出門的。

  花轎內壁傳來不耐煩的敲叩,秦堪扭頭,卻見杜嫣那張精致的小臉掀開了花轎側窗的小簾。

  「秦堪,裡面好悶呀,而且這身衣服穿得好難受……」杜嫣嘟著嘴抱怨。

  跟在花轎一側的媒婆大驚失色:「貴人娘子莫掀蓋頭,不吉利!快快把頭縮回去……」

  杜嫣狠狠白她一眼,像隻小母虎似的朝她齜牙,媒婆嚇得一抖,不敢吱聲了,神色間還是很不滿意,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秦堪差點笑出聲,看來小八婆在紹興頗具惡名,真真實實成了紹興一霸,將來帶她進京師,不知她還會惹出什麼禍來。

  「嫣兒,你再忍一會兒,其實我也很難受,忍忍就過去了……」

  「你也難受?要不這樣,你進來坐花轎,我出去騎馬,怎樣?」杜嫣很是興奮。

  秦堪很理智地拒絕了這個瘋狂的建議。

  「原來這就是成親,又悶又累……」穿得喜慶的杜嫣臉上卻看不出什麼喜慶。

  秦堪眼皮直跳,小八婆一個不爽,不會又想徒手劈了花轎,來個二次抗婚吧?畢竟這事兒很刺激,上回大家玩得那麼開心……

  「吩咐迎親隊伍速度快一點,再快一點!」秦堪給丁順暗中下令。

  隊伍裡前後忙得一頭汗的丁順頓時浮出蕩漾的笑容:「大人,夫人遲早是您的,何必如此急著入洞房?」

  「我洞你妹的房啊!」馬背上秦堪忍不住踹了丁順一腳:「少問多做,快去!」

  於是迎親隊伍忽然加快了速度,就連吹吹打打的鑼鼓嗩吶班子也情不自禁地叫曲調的節奏加快了,好好一出「百鳥朝鳳」吹得跟進行曲似的,壯懷激烈,鼓舞人心……

  丁順忙亂中緊緊跟著秦堪的馬,小心朝花轎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您剛才說洞我妹的房,此話當真?屬下真有一個妹妹雲英未嫁,如果夫人不反對的話,願許給大人添房做小……」

  秦堪:「…………」

  **********************************************************

  跨火盆,進內廳,二人依足了禮儀,規規矩矩地拜堂,秦堪父母雙逝,手下便從山陰縣秦莊緊急請來了秦家一族的族長聊作長輩,拜高堂時夫妻二人朝他恭謹跪拜,喜得秦老漢連連點頭,欣慰不已。

  與杜家不同的是,來秦家道賀的賓客以武人居多。下到山陰巡檢司的劉巡檢,上到紹興衛的幾位千戶,還有錦衣衛紹興百戶所的幾名同行等等,錦衣衛份屬武職,而且與文官集團頗為對立,紹興的文官們自然不屑來參加一個錦衣衛千戶的婚禮。

  紹興衛指揮使張奎和指揮僉事許清與秦堪素無往來,卻也托人帶來了賀儀,賀儀很厚重,張奎送來一千兩銀子,許清送來八百兩。

  秦堪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兩位武將大概用這種方式給崇明抗倭冒功之事聊作補償吧,朝廷獎了紹興衛,卻打壓了錦衣衛,事情究竟怎麼回事,彼此心裡清楚,話就不必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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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章第一卷便結束了,主角進入京師,又將有一番怎樣的作為和際遇,敬請大家。。。准備好下個月的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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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2-22 21:37
第八十六章 大婚之喜(下)

  拜堂之後,新娘杜嫣被送入洞房,秦堪則被一干手下簇擁著出了內廳,來賀喜的賓客們嘻嘻哈哈開始給他敬酒。

  但凡婚禮,這一關最不容易過,賓客們出於祝福也好,出於羨慕嫉妒恨的扭曲心態也好,總之絕不會讓新郎清醒的進洞房,新娘越美麗,新郎醉得越深沉,這是普遍的規律。

  秦堪嘴裡微微發苦,他深知這種規律,前世他也參加過別人的婚宴,灌新郎灌得最積極的也是他,有一回把新郎灌得太厲害,醉得完全失去神智的新郎拉著秦堪的手哭哭啼啼,說了無數兄弟情深的話,然後新郎醉得沒鬧明白環境,以為KTV裡選小姐,當著老婆娘家人的面非要秦堪進洞房,說什麼小姐只有一個,秦堪先上,他回頭再找一個……

  那位新郎後來什麼下場秦堪沒忍心問,據說第二天一早兩人又去了一趟民政局……

  回憶起這些前生往事,秦堪忍不住頭皮發麻。

  如此閃亮醒目的反面教材在前,今晚他可不能重蹈覆轍。

  參加婚宴的大多數是武人,脾氣直爽性格豪邁,最可怕的是,酒量大如牛。秦堪這樣的文弱書生,平日裡最多三兩的量,今晚是他人生大喜,他可不想被放倒在洞房之外。

  邀了兩個酒量好的手下,秦堪來往穿梭於賓客酒席之間,使出了畢生最大的智慧頻頻偷奸耍滑,七進七出殺了好幾個回合,賓客們終於盡興而去,秦堪卻也喝得搖搖欲墜,沒辦法,有時候智慧並不完全管用,實力才是王道。

  保持著腦中最後一絲清明,秦堪搖晃著朝洞房走去,剛邁開步,身後一道驚喜的聲音大呼:「秦賢弟!別來無恙乎?」

  秦堪扭頭,唐寅一臉驚喜地站在院中瞧著他。

  秦堪酒醒了三分,眼中浮出了暖意。

  唐寅,是他來到這世上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人傻,錢不多。

  「唐兄,久違了。」秦堪欣喜地招呼。

  唐寅大步走來,一邊走一邊不滿道:「賢弟你今日大喜竟不跟哥哥我說一聲,未免太不講究了。」

  秦堪苦笑:「唐兄如同學了輕功一般,位置飄忽不定,我叫人去客棧和顰翠館找了你四五次都不見人,上哪裡知會你?」

  唐寅擺手笑道:「早已不去顰翠館了,前些日子那顰翠館的老鴇不知得罪了什麼人,半夜被人打斷了腿,手下的姑娘們也嚇得紛紛跳了槽,那裡沒甚意思了。」(作者注:「跳槽」一詞在古代的原意是指妓女轉會,現代人如果說起跳槽拜托低調一點,最好不要得意洋洋的炫耀「跳槽」,否則不知別人怎麼看你……)

  秦堪跟著笑了一會兒,笑著笑著渾身沒來由地冒了一層白毛汗。

  顰翠館的老鴇被人打斷了腿?這事兒誰幹的?

  苦笑搖頭,除了那位高山仰止的岳母大人,還能是誰幹的?看著和藹友善的岳母,手段倒頗為凶殘,如此人才應該招入錦衣衛效力才是,就怕岳父會跟自己拼命……

  「唐兄何故姍姍來遲?」

  唐寅一臉忿忿道:「你家門口幾個漢子好不曉事,說什麼大人大喜,非要我交什麼賀儀才准進,我說憑我和賢弟的關係,用得著交賀儀嗎?」

  秦堪點頭:「不錯,那幫家伙狗眼看人低,太過分了……」

  頓了頓,秦堪問道:「……唐兄交了賀儀嗎?」

  「當然沒交。」

  「你還真好意思……」

  …………

  …………

  朋友多日不見,自當浮一大白,洞房什麼的都是浮雲。

  酒宴已撤去,下人們正收拾打掃,秦堪命人在內廳另擺上一桌酒菜,拉著唐寅開始喝起來。

  如同當初住在紹興的客棧一般,二人每到夜晚沒事時,秦堪便拎著一壇酒,兩樣小菜,二人吃喝暢談,待到唐寅酒意漸深之時,秦堪便開始忽他寫詩寫詞寫小說,藉唐大才子酒後神來之筆為名,讓唐寅之才名風靡江南,出盡風頭,秦堪則在背後默默拿好處……

  溫馨的回憶呀。

  各自聊著自己別後的際遇和生活,不知不覺間,二人喝乾了一壇酒,跟真正的朋友喝酒,秦堪從來不偷奸耍滑,這下終於真正醉了。

  當唐寅知道秦堪竟然入了錦衣衛,並且參與過崇明抗倭,又升上了千戶,即將赴任京師之時,唐寅的表情變得很復雜。

  秦堪默默嘆息,他很清楚唐寅表情的含義。

  唐寅詩畫雙絕,才名冠絕天下,他風流不羈,他沉迷酒色,他高傲輕狂……無論怎樣的性格都不能掩飾他是個讀書人的事實,讀書人對廠衛永遠歧視,永遠仇恨,這是兩個階級之間無法調和的矛盾。

  沉默許久,唐寅忽然舉杯一飲而盡,哂然一笑,笑容說不出的瀟灑。

  「不論你是何種身份,我只知道你不是壞人,我喜歡跟不是壞人的人交朋友,也喜歡跟他喝酒,這便夠了。」

  秦堪心中一鬆,舉杯與他相碰。唐寅終究是唐寅,一個能在歷史上留名數百載的人,必有他的不凡之處。

  唐寅笑道:「這一杯,敬『朋友』二字。」

  「不。」秦堪盯著他,很認真地道:「這一杯,敬『理解』二字。」

  二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烈酒入喉,芳香沁脾。

  夜已深了,隨著一聲聲你來我往的「敬抗倭英雄」「敬江南才子」,杯觥交錯推杯換盞裡,二人喝得酩酊大醉。

  幾名錦衣衛手下站在院子裡,看著內廳的大人和那個不認識的窮酸書生喝得如此盡興,幾人面面相覷,想上前提醒卻又不敢。

  今晚是大人的洞房之夜呀,新婚夫人還在房裡等著呢,大人在這裡跟一個窮酸書生喝得如此來勁,這算怎麼一回子事?

  事還沒完,唐寅喝得高興,忽然站起身,拉著醉醺醺的秦堪往外走。

  「秦賢弟,走,為兄又找到一個喝花酒的好地方,帶你見識見識,那裡的姑娘很是綽約,而且對為兄非常仰慕,一應花費俱免……」

  秦堪被拉入院中,夜風一吹,腦子恢復了幾分清醒。

  「慢著!我好像有件事沒做,很重要的……」秦堪陷入了漫長的思考。

  「有什麼事比咱們兄弟喝酒更重要?」

  「對了!我要洞房!」

  「洞個茅房,跟我走……」唐寅強拉著秦堪一邊走一邊訓話:「所謂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秦堪不由自主被唐寅強拉著踉蹌出了門。

  丁順急忙吩咐幾個手下跟上照應,看著猶亮著燈的洞房,忽然憂心忡忡一嘆:「這窮酸書生竟敢說女人如衣服……誰敢讓大人不穿衣服,恐怕有人要斷大人的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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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更。。。求推薦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9:19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24 00:10
第八十七章 一展抱負

  深夜的紹興城街頭萬籟俱寂,街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偶有大戶人家門簷上掛著的兩盞燈籠為秦堪和唐寅照亮了路。

  秦堪如果酒醒後一定會總結出一個新的人生教訓,那就是跟朋友喝酒得看場合,有的場合不能喝酒,就算要喝也不能喝醉,就算喝醉也不能扔下新婚的老婆不管,跟狐朋狗友半夜跑出去……

  大醉的二人走在深夜的紹興街頭,互相勾肩搭背,親密無間,腳步虛浮搖晃,令他們身後護衛的幾名錦衣衛手下心驚不已,喝醉了的千戶大人脾氣不怎麼好,又不准他們上前攙扶。

  …………

  …………

  大著舌頭的唐寅興奮地告訴秦堪,《西游記》賣了一千多兩銀子,除去分給秦堪的六成,他自己獨得五百多兩,離他的桃花庵別墅遠大目標只差三百多兩了,最近忙著搞兼職,每晚必去青樓楚館報到,因為他發現青樓簡直是個聚寶盆,每天從某個名妓懷裡醒來,兜裡總會莫名其妙多了一二十兩銀子,很費解,卻也很幸福……

  秦堪樂得哈哈大笑,使勁拍著唐寅的肩。

  吃軟飯吃得糊裡糊塗的才子,古今都不多見,這家伙簡直是個奇葩。

  扭頭看著唐寅臉上一閃而過的尷尬神色,秦堪又明白了。

  原來這家伙並非糊塗,而是故意裝糊塗,顯然他很清楚自己每天早上兜裡為何會突然多了一二十兩銀子,糊塗不是裝給別人看的,而是裝給自己看的,唐大才子在自欺欺人,只要閉上眼,就當世界不存在。

  好吧,他都不嫌棄秦堪是錦衣衛了,秦堪自然也不嫌棄他。吃軟飯的朋友也是朋友,能把嫖妓這種事升華到如此境界,這就是本事,不得不佩服。

  嗯,乾脆再幫他一把。

  「唐兄,跟你說個故事……從前呀,警局和黑幫兩者勢不兩立……」

  「等等,何謂『警局』?」

  「咳,就是衙門,衙門裡的捕快和外面的地痞勢不兩立……」

  明朝版的《無間道》新鮮出爐,秦堪娓娓道來,唐寅如痴如醉。

  「《法華經》云:『受身無間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善與惡,正與邪,天理公道自在人心,誰是誰非無從分辯,人世間沒有永遠乾淨的善與惡,沒有永遠涇渭分明的是與非,塵世之所以渾濁,是因為善中有惡,惡中有善,這紛擾復雜的世人,縱然佛祖降世,又如何區別,如何普渡?這便是故事的題中之義。」秦堪低沉的聲音漸漸變小。

  唐寅清醒了幾分,品位著故事中的善惡正邪,眼中若有所思,良久,抬頭盯著秦堪:「賢弟是在為自己入錦衣衛一事而辯白嗎?」

  「不算辯白,只想告訴你,世間沒有絕對的善惡,讀書人裡有敗類,同樣,錦衣衛裡也有好人,無論何處安身,秉持本心,不虧良心,哪裡都能一展抱負的。」

  「賢弟的抱負是什麼?」

  秦堪眼中一片湛然的光輝,緩緩道:「我想改變這世道,讓我盛世大明變得更強盛,讓它不再是一座沒有根基的華麗樓閣,讓百年後的末世悲劇不再重演……」

  唐寅似懂非懂,疑惑地瞧著他。

  是啊,他怎會懂?他根本不知百年後清兵入關,殺我漢人百姓如屠豬狗,愚昧的統治者令華夏的文明與科技倒退了數百年,致使西方列強用堅船利炮轟開了封閉的國門……

  秦堪仰望夜空,深深呼出一口氣,一切都會不一樣的,只要讓他掌握了權力,他這個穿越者一定能改變世道,讓大明變得更強盛,讓崇明抗倭時的悲哀一幕不再重演,讓呂千戶死而瞑目……

  拍了拍唐寅的肩,秦堪笑道:「唐兄不妨把這個故事寫成話本,賣給書社,銀子嘛,老規矩,你四我六……」

  唐寅連連點頭,打了個酒嗝兒,神態愈發醉了。

  **********************************************************

  二人不知不覺走到紹興知府衙門門口,丁順擦著汗急步跑來。

  「大人,不好了!」

  「何事?」

  丁順不無怨意地瞪了唐寅一眼,恭謹稟道:「夫人聽說大人您被這書生拉出門喝花酒,氣得掀了洞房的桌子,從廚房摸了把刀衝出門來,正滿大街的找你們呢……」

  秦堪渾身一震,冷汗刷地流了下來,不由自主望向唐寅,目光和丁順一樣,滿含幽怨。

  唐寅卻哈哈一笑,顯得有些幸災樂禍:「賢弟必非懼內之人,新婚夫人竟敢對相公如此張狂,賢弟必須振一振夫綱了……」

  秦堪盯著他默然半晌,緩緩道:「唐兄,如果我是你,一定不會這麼開心……」

  「為何?」

  「因為就算夫人找到我們,第一個要殺的必然是你,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唐寅笑聲一滯,臉色頓時變得凝重。

  秦堪沒說錯,唐寅才是害秦堪夫人獨守洞房的罪魁禍首,新夫人但凡腦子沒壞,要殺的第一目標必然是他,其次才會輪到秦堪……

  「唐兄,跑路吧……杜嫣的凶殘你是清楚的。」秦堪好心勸道。

  唐寅又打了個酒嗝兒,滿臉通紅吃吃道:「不跑,你那渾家太厲害,我跑不過她……」

  「你待如何?抓緊時間,不然就來不及了,到時我也保不住你……」

  唐寅嘿嘿一笑,這回他變聰明了,指著知府衙門笑道:「我蹲牢裡去,看她怎麼殺我……」

  沒等秦堪反應,唐寅面朝衙門扎下馬步,用剛學來的《無間道》台詞大喝道:「裡面的人都聽著,你們已被我包圍了!限你們一柱香時辰之內,脫下褲子抱頭走出來!」

  秦堪惡寒,真是個作死的人啊……

  才喊了兩聲,衙門的側門轟然打開,兩名值夜的衙役罵罵咧咧衝了出來,一左一右架著唐寅便往衙門裡押去。

  唐寅頻頻回頭,醉態可掬地笑道:「賢弟保重,明日你赴京師,愚兄不能送你了,我過不了幾日便出來,賢弟勿為我擔心……」

  秦堪一臉不捨,重重抱拳,目光如同看著死人一般:「唐兄保重……真的要保重啊!」

  …………

  …………

  盞茶時分,一身大紅吉服的杜嫣殺氣騰騰找了過來,身後跟著數名想笑不敢笑的錦衣衛手下,丁順沒說錯,她手裡果然抄著一把菜刀。

  「喝花酒了?」杜嫣語氣很不善。

  秦堪趕緊搖頭。

  「唐寅呢?」杜嫣俏臉殺氣畢現。

  秦堪很老實的指了指衙門:「關進大牢了。」

  「好,等著,回來跟你算帳。」杜嫣頭也不回地衝進了衙門。

  秦堪一臉同情地瞧著衙門漆黑的大門,喃喃一嘆:「唐兄的下場……唉,他難道忘記紹興知府衙門是她杜家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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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一卷「往來成古今」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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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2008 發表於 2012-12-24 00:14
第二卷 弱冠耀京華  第八十八章 囑咐提點

  杜嫣衝進衙門的那一刻,唐寅的下場便已注定。

  世人死法多樣,有的壽終正寢,有的死於橫禍,唐寅比較特殊,他將來一定被自己活活笨死。

  杜嫣很生氣,新婚之夜相公竟被人拉出去,扔她一人獨守洞房,這無疑是對她個人魅力的沉重打擊。

  唐寅已被她狠狠教訓過了,若不是新婚打相公說出去太難聽,杜嫣也恨不得狠狠痛揍秦堪一頓,什麼人啊,一喝酒就迷糊,別人一拉他就走,也不想想今天什麼日子。

  一整晚杜嫣都沒給秦堪好臉色,二人回到洞房,杜嫣揪著秦堪的衣襟,把他摁到床上,然後端來兩個杯子,自己喝了一杯,又給秦堪強灌了一杯,這便是洞房花燭夜裡的「合巹酒」了,喝完杜嫣把秦堪掀到一邊,自己倒頭合衣便睡,臉朝牆屁股對著秦堪,冷冰冰的不說一句話。

  這便是秦堪的洞房花燭夜,滿腦子的旖旎念頭,想像杜嫣那兩條大長腿盤在他的腰間任君採擷征伐的情景,今晚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雖說大明沒有「婚內強奸」這條罪,可是論實力,十個秦堪也打不過一個杜嫣,有些畫面只能腦子裡想想,千萬別玩真的,唐寅還躺在大牢裡呻吟呢……

  一夜到天明,秦堪迷迷糊糊只睡了兩個時辰。

  這回時間有點趕,京師的牟指揮使雖然容他一兩個月的時間打點俗務,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南京到京師一路上也得走一個來月。

  於是一大早秦堪便領著杜嫣回門,杜宏仍舊不鹹不淡的模樣,王氏頗為熱情,拉著女兒的手噓寒問暖,悄聲湊在女兒耳邊問了幾句話,杜嫣忿忿地瞪了秦堪好幾眼,紅著臉答了幾句,王氏呆了一下,接著哭笑不得的瞧著秦堪。

  秦堪只好揉鼻子,鼻子揉得通紅。

  母女拉著手去旁邊的暖閣裡說體己話,內堂只剩下翁婿二人。

  杜宏沒好氣地哼了好幾聲,最後終於一嘆,再怎麼不情願,秦堪已是他的女婿,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今日回門,想必你也打算跟老夫告別?」杜宏品著茶慢道。

  「是,岳父大人,牟指揮使下了調令,小婿這就要赴任京師。」

  杜宏想了想,覺得有必要提點女婿幾句,於是道:「京師乃天子之都,朝廷大員皆聚於此,官場水深且渾,勳貴大臣勢力錯綜復雜,你此去要小心,錦衣衛雖說是天子親軍,卻也不能橫行霸道,說句公允之言,牟斌此人尚稱不錯,歷代指揮使裡,他算是比較內斂溫和的,治下極少冤獄,內閣三位大學士亦對他贊賞有加,你赴京師任千戶由他親點,想必他自會對你照顧,你好自為之。」

  「是。」秦堪回答得很恭敬,其實牟斌其人如何,他早在前世便知道,不過杜宏的提點自是對他一番關愛,怎麼也得好好聽下去。

  杜宏接著道:「到了京師用心做事,莫招惹是非,尤其要記得莫與文官大臣和勳貴們結怨,錦衣衛怎樣的名聲老夫不說你也清楚,文官是最得罪不起的,還有京師裡的勳貴們,其他的好說,唯獨有兩個人不可招惹,他們是當今張皇后的弟弟,壽寧侯張鶴齡和建昌伯張延齡,此二人仗著外戚身份,京師裡橫行霸道,言官多有參劾,皆因張皇后袒護,天子亦無可奈何,你要記得莫衝撞了他們,否則就算被他們打死也是白死。」

  秦堪暗暗咋舌,倆家伙這麼霸道?

  「還有就是東宮太子了,皇上獨專情於皇后,並無其他妃子,故而這些年只生了二子一女,其中長子和公主早夭,只留了太子一根苗兒,皇上對他的寵溺可想而知,聽說太子不喜讀書,性好嬉戲,終日荒唐,朝臣們很不滿,多次上疏請皇上嚴厲督學管束,皇上甚至請了內閣三位大學士親自教太子讀書,可惜內閣三老治天下游刃有餘,卻對荒唐的太子無可奈何,我大明下一代的君主……」杜宏說著住了口,憂心忡忡地一嘆。

  秦堪嘴角悄然勾起了笑意。

  是了,傳說中最荒唐最有性格的正德皇帝,早在當太子時便已惡名滿天下了,他這一生夠悲催的。

  秦堪急忙躬身道:「多謝岳父大人提點,這三人小婿一定避而遠之,莫說招惹他們,便是聽到他們的名字小婿也會落荒而逃……」

  杜宏眼角直抽抽,張了張嘴,卻不知是該誇女婿識時務,還是該鄙夷他太識時務。

  ——這貨當真殺過十二個倭寇?

  「看看你這出息……」杜宏重重嘆氣,怒其不爭。

  秦堪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了,又讓他不要招惹狠角色,又不准他落荒而逃,其中尺度委實太難把握。

  該提點的都說完了,杜宏本想寫封信帶給京師的同年,囑托同年對女婿照拂一番,想想秦堪的錦衣衛身份,終究作罷,文官與廠衛勢不兩立,同年必然不會管秦堪的死活,帶信過去無非自取其辱而已。

  離別在即,杜宏看著側房暖閣裡說著體己話的母女,眼中浮現許多不捨。

  「嫣兒既然嫁了你,望你好生待她,這孩子從小沒吃過苦,難得的是生得美麗容貌卻從不自傲,更且性子溫和,賢惠淑良,冰雪聰明,宜室宜家……」

  迎著秦堪略顯痴呆的目光,杜宏老臉一紅,聲音越說越小。

  到底是文化人,昧良心的假話激起了他強烈的羞恥心。

  「好,老夫略微誇張了一些,其實嫣兒的性子還有著很多不足,比如脾氣不好,性喜好武,有點蠻橫,不習慣講道理,只習慣動拳腳,出手頗重,輕則養十天半月,重則養半輩子……」

  暖閣裡估計王氏在給女兒傳授絕學,秦堪扭頭看去,卻見杜嫣很應景地單手捏碎了一個茶盞兒……

  於是秦堪不由自主地翹起了二郎腿……

  「岳父大人,您別說了……」秦堪面孔直抽搐,沉痛嘆息道:「您這哪是嫁人呀,分明是嫁禍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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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晚上還有一更。。。

  強推了,忍不住想唱兩句神曲《忐忑》,不知成績如何,求收藏,求推薦票。。。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5-4 19:24 編輯

vc2008 發表於 2012-12-24 00:18
第八十九章 舉身赴京

  紹興城外楊柳搖曳,鶯飛草長,護城河邊,離情依依。

  杜宏穿著便服,幾名下人抬著各式點心和禮物搬上馬車,王氏緊緊拉著杜嫣的手,母女倆哭得淒婉斷腸,杜宏幾次紅了眼眶,卻生生忍了下去。

  黯然銷魂唯離別,秦堪嘆息不語,靜靜站立一旁,讓杜嫣與父母依依話別。

  王氏叫過秦堪,把杜嫣的手遞給他握緊,淒然道:「女婿好好待我女兒,我杜家僅此一女,自小捧為掌上明珠,心地善良,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秦堪:「…………」

  夫婦倆同一個毛病,誇起自己女兒來不遺餘力,嚴重脫離實際……

  「記住,你可不能欺負她,否則岳母我必不饒你。」王氏鄭重警告道。

  秦堪嘆道:「岳母大人,拜托您比較一下我和您女兒的戰鬥力,您應該叮囑她不要欺負我才是……」

  王氏一想也對,女兒的身手由她親自調教的,想來女婿必然打不過她,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於是王氏又扭頭鄭重叮囑杜嫣:「你也不要欺負秦堪,更不能出手打相公,有違婦道。」

  杜嫣哽咽點頭。

  秦堪眼角抽了抽:「…………」

  王氏又道:「昨日教你的那招會了嗎?」

  杜嫣不答話,俯身從地上拾起小半塊磚捏在手心,啪地一聲,磚塊化為一堆糜粉,隨風飛揚。

  秦堪悚然一驚,不自覺地夾緊了腿。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內家拳講究先氣後力,蓄勢徒發,你做得不錯,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用在你相公身上,除非他流連青樓楚館,做那眠花宿柳之事……」

  秦堪和杜宏的面孔同時一抽:「…………」

  話是好話,為何卻要加一句「不到萬不得已」?秦堪發覺自己的人身安全突然沒了保障,而且有一種蛋蛋的憂傷……

  **********************************************************

  辭了杜宏夫婦,秦堪攜杜嫣上了馬車,丁順領著二十餘名錦衣衛左右護侍,一行人朝南京進發。

  行程上要先回南京,把東城千戶所的事務交接後,再啟程赴京師。

  馬車上,杜嫣哭哭啼啼的,顯得很哀慟,嫁了夫君,離開了父母,她的命運從此牢牢繫在這個男人身上,嫁作秦家婦,以後就必須為秦家打算,曾經幻想過未來夫君對自己的萬千寵愛,他……能做到嗎?

  心緒雜亂的杜嫣俏面布滿了淚水,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盯著秦堪。

  「秦堪,離開父母身邊,我只有你了……」杜嫣抽噎著道。

  秦堪心中浮起幾分疼惜,她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呀,前世她這樣的年紀,應該還背著書包讀高中,准備考大學,可她卻已嫁為人婦,從此支撐起秦家宅院裡大大小小的事務。

  撫著她如緞般的頭髮,秦堪柔聲道:「放心,我會好好待你,此生絕不辜負你,我們即將去一個你我都感到陌生的地方,那裡唯一熟悉的只有我們彼此,我們互相扶持,互相善待,我一定會讓你這輩子開心快活的……」

  「你可不能騙我……」杜嫣的美眸中寫滿了無助。

  「我發誓不騙你……娘子,昨晚為夫喝多了犯迷糊,錯過了咱們的洞房之夜,到了南京咱們補上如何?」秦堪笑容忽然變得色色的。

  杜嫣俏臉刷地一下變紅了。

  何謂洞房,杜嫣自然懂的。出嫁之前,王氏曾拿過一本春宮給她學習,這也是大戶官宦人家的習俗,但有女子出嫁,春宮是必須學的,夫妻人倫,男女雲雨之事,一般都由母親在閨房中悄悄教予女兒。

  杜嫣頓時垂下頭,臉頰如染晚霞,不勝羞意地呸了一聲,道:「大白天的說這些,剛剛還說讓我開心快活呢,轉眼就惦記這些不要臉的事了……」

  「娘子,洞房正是讓你開心快活呀。」

  杜嫣俏臉愈發通紅,瓊鼻一皺,乾脆不搭話了,扭過頭看窗外,良久,忽然道:「秦堪,娶了我你覺得開心快活嗎?娘跟我說,女子嫁夫之後,一定不能讓相公不快活……」

  「只有一件事不太快活……」

  杜嫣眼中露出焦慮,急忙問道:「什麼事?」

  搖晃的車廂裡,秦堪幽幽一嘆,無限肉疼道:「娶了你以後,你曾經欠我的二百兩銀子恐怕沒我什麼事了?」

  **********************************************************

  六天後,馬車到了南京,丁順領著手下把秦堪二人送進家門口,便回百戶所收拾打理去了,秦堪說過要把丁順等一批老弟兄帶進京師,所以必須要辦理一些調用手續才符合程序,如今秦堪是指揮使眼裡的紅人,帶一個百戶和幾名手下同赴京師這樣的小事,經歷司的人想必不會為難的。

  回到家裡,管家和下人們迎上前,見秦堪帶了杜嫣回來,情知二人定然已成了婚,於是大家紛紛向老爺和主母道喜,杜嫣面帶羞意,卻也大方的回應,現在下人們叫主母她可答應得理直氣壯了。

  憐月憐星倆小蘿莉飛奔而來,一左一右拉著杜嫣的手,嘴裡一口一聲「主母」甜得發膩,杜嫣的笑臉愈發深了,一大兩小便開始在院子裡玩起了熟悉的無聊游戲——猜大小。

  時間緊迫,秦堪當即吩咐下人們收拾行李,讓管家去車馬行雇了幾輛馬車,准備啟程赴京。

  接下來的幾天,秦堪忙著外面辦交接手續,來往於勳貴子弟們的餞行宴席之間等等應酬,杜嫣也充分投入到主母的角色裡,兩天時間便指揮下人們把秦家內院重要的東西收拾妥當,裡裡外外操持得井井有條,像模像樣。

  當秦堪猶豫是否賣掉南京這套房子,到京師再買一套時,卻遭到了杜嫣的激烈反對。

  房產相當於留給秦家子孫後代的祖產,秦家只准進不准出,買不買房子另說,但賣房子在古代人的傳統觀念裡,無疑屬於敗家產的行為,這是杜嫣絕不能接受的。

  不但杜嫣反對,連管家和下人們這幾天瞧著秦堪的目光都不對勁,嘴上不說,眼神卻分明把秦堪當成了敗家的老爺,聚不住財。

  秦堪只好放棄了賣房子的念頭,留下兩名下人照顧這套宅子,囑托小公爺徐鵬舉代為照看家宅,其餘的下人包括管家在內,願意跟隨老爺的全部帶去京師。

  弘治十七年八月初,南京城外,在小公爺為首的一眾紈絝殷殷揮手惜別之下,秦堪帶著新婚夫人,兩個小蘿莉以及數名下人,在丁順為首的錦衣校尉護送下,踏上了去京師的官道。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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