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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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54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5
第三十九章貴王府

(下了新書榜后,收藏增加速度明顯慢了!小弟和人取經,曰“可分兩次更新,零點一次,下午五到六點一次”,小弟對不起諸位了,以后分兩次更新,時間零點多和下午五點多。不喜歡分開看的就等第二次更新后一起看吧!以后小弟找機會恢復正常更新,對各位官人造成的困擾,再次說聲抱歉!還有更新速度,其實看看書號就知道本書和同期的書比速度算是快的,三月十六號過的審核,一個月更新了十七萬字呢!而且現在為了加收藏,不可能更新太快,等時機到了小弟會加快速度的,當然和人家碼字高手是比不來的,謝謝各位的體諒)

新落成的貴王府位于西大街金梁橋畔,離西水門不遠,據西城繁華的朱雀大街隔了好幾條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汴梁城也只有這里才建的下占地近百畝的貴王府,這里據汴梁美景“金梁曉月”不遠,本來是禁止達官貴人在此落府的,工部侍郎胡師文得蔡京授命,提議在此為貴王落府,徽宗不顧朝官非議和工部尚書時彥的激烈反對,硬是準了下來,征集民夫工匠近萬名在幾個月內建成,雖顯得皇恩浩蕩,卻也使得武植無形中漸漸戴上了“奸王”的帽子。

貴王府建構宏大雄偉,黃綠琉璃瓦頂,飛檐斗拱,園林交錯,晚上看過去,層層庭院中數不清的大紅燈籠把王府照耀得如同白晝。王府大門丈余高,數十個黃銅釘鑲嵌在黑漆漆的大門上,顯得莊嚴肅穆。正門黑檀匾額上“貴王府”三個金色大字,筆源瘦勁;結體筆勢舒展勁挺,正是徽宗手書,號“瘦金體”。正門兩旁,各有八名衣甲鮮明的軍士,手中持長矛斧鉞,甚是威武。

武植眾人趕到的時候,胡得海,王進早已率王府侍衛,軍士,太監,宮女,下人,雜役等等候在門前,足足有數百人,這也是貴王府前的青石廣場夠寬敞,才能站的開。幾百人一起跪倒拜見的場面武植還真沒經歷過,一時真有些志得意滿的味道。

在侍衛的前呼后擁下武植和四女進入了王府大門,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五彩琉璃照壁,(為宮殿、王府、廟宇、民居等建筑物前面的第一道屏障,保護風水、鎮魔逐邪、裝飾點綴、昭示身份、遮擋視線等等)照壁上雕刻的兩條猛虎栩栩如生,威猛異常。

繞過照壁,是正殿(俗稱銀安殿),殿前左右各有幾間配樓,正院左右各有一個大院子,西院按制應居住王府眷屬,現在無人居住,空蕩蕩十幾間房屋。東院是王府屬官,廚廄及執事侍從的住所。宋朝親王屬官雖不多,卻也有翊善一人、王友二人、記室參軍一人,至于長史、司馬、咨議參軍的設立就需要圣上恩準了。

王府正殿后是后殿和后寢,再往后就是后罩樓,后罩樓兩邊是花園和幾座院落,院落里居住太監和宮女。

武植趕退來服侍的宮娥,舒舒服服洗過澡后,在龍五的陪同下開始熟悉自己的府第,一邊閑逛,一邊聽龍五介紹王府的情況,才知道圣上除了選出禁中侍衛百人做王府侍衛外,又撥出禁軍百名作為王府守衛,還撥來太監宮娥各二十名服侍貴王,武植聽到這里才想起方才迎接的人群里有十幾個家伙看起來怪怪的,原來是太監啊。

“龍五,你小子現在牛啊,搖身一變成了五爺了?”武植聽完王府的大致情形不禁調侃起龍五。

“龍五這是沾了王爺千歲的光,您就別笑話我了。”龍五見武植心情不錯,訕笑著回道。

“你帶去的那些官差又是怎么回事?你小子現在倒是手眼通天啊?”武植繼續開他的玩笑,也是想知道龍五最近的狀況。

龍五嘿嘿笑了幾聲,神情也有些得意,可不是,自己這個曾經陽谷最下層的混混又怎會想到有這么一天。

原來武植回陽谷后,龍五幾人在客棧養了近半個月,后來李師師傳來消息,言道貴王暫時回不了京城,貴王書信中遣龍五幾人去照看監督王府建造事務。雖然只是過幾天去那里隨便走走,卻也被有心人盯上,很多人都知道了龍五是貴王的親信。

前段日子,龍五想起武植走前吩咐過要他多打探下京城的情況,最好結交些有實力的潑皮,尋覓只下,無意中得知東城牛二是個人物,又打聽到牛二正被關在開封府大牢。龍五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走了趟開封府,沒想到開封府尹陶節夫異常熱情,二話不說就放了牛二,以后又常邀龍五一起聽曲看戲,二人儼然成了好友。只要龍五結交的潑皮頭子和他說一聲就沒有不被照顧的。

武植本來笑咪咪的聽著龍五講他的發跡史,聽到這開封府尹的舉動武植的笑容慢慢收了起來,龍五一直在旁邊觀看武植臉色,見狀急忙住嘴,側立一旁不敢言語。

武植慢慢思索起開封府的意圖,他刻意結交龍五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龍五,而在于自己這個貴王,可是龍五辦事卻實在毛躁,如此大張旗鼓的結交混混,雖說多半開封府不會想到自己身上,畢竟這個時代親王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和潑皮來往。可是以后行事就難保不會被人看出端倪。再說看這些混混行事,龍五多半就是只顧和他們耍威風了,早把陽谷的規矩拋之腦后。如果有人深究這些潑皮的案子,拔出蘿卜帶出泥,龍五跑不了,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龍五看武植臉色不快,心中忐忑,他心里明白的很,什么開封府結交,潑皮的“五爺”等等全是拜武植所賜,若是沒有貴王在身后,自己屁都不是一個。

“繼續走吧!帶我去花園看看。”方才說話間二人停下了腳步。

龍五見武植不露喜怒,心中更有些慌,不過如今武植威勢漸盛,以前在陽谷龍五就怕極了他,更何況如今。也不敢多問,帶武植朝后院走去。

后寢,后殿,后花園等組成了后院。和正殿等用一道丈高的深紅色圍墻分隔開來,后院大門旁也有幾名侍衛把守,見武植過來急忙把院門打開。

雖是初春時節,花園里卻也姹紫嫣紅,各種鮮花爭奇斗艷。武植跟在龍五身后,聽龍五介紹著各種花卉,頻頻點頭,這龍五看來還真下力氣了,這花園的花種竟如數家珍,娓娓道來。武植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龍五這些日子可是每天跟在花匠身后,為的就是能博貴王一贊,見苦功沒有白下,更是抖擻精神,賣力解說起來。

“恩?這些是什么?”武植指了指萬紫千紅中略顯突兀的十來株青苗問道。

龍五訕笑道:“聽花匠說,這花最為漂亮,稱為罌粟花,要過幾月才能開花。龍五以前也未見過。”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6
第四十章面圣(一)

“罌粟花?”武植的腦袋如同過了電一般,一時間有些呆滯。是能煉制出毒品的罌粟花嗎?“這花是什么樣子的?”武植急忙問道。他去過金三角,見過大片大片的罌粟花。

龍五搔搔頭,道:“花匠說此花不分枝,少葉,羽狀葉深裂,花猩紅色,還有玫瑰紅、淡粉、粉白等濃淡不一的色彩,其花瓣基部都有紫黑的斑塊,非常艷麗……”正準備背誦下去,武植已經欣喜的叫道:“正是罌粟啊!”

此時武植心里如同波濤翻滾,罌粟啊,想不到自己還有見到它的一天,該怎么利用它呢?

武植琢磨良久,對龍五道:“從明日起你給我調集人手,去各地購買罌粟花種,恩,現在應該購不到多少,等花開的時候再辦吧,記牢了!敢忘了這事兒我扒了你的皮!”龍五急忙連聲答應。

武植也沒閑心再賞花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思索起來,雖然這時代煉制不出可卡因什么的,但是做成鴉片卻是根本不用什么技術的,只要罌粟果實成熟后,用刀刮出其中乳汁,陰干后即成生鴉片,再經過煮熟和發酵就成了可吸食的熟鴉片。鴉片?清朝不就是被人家用鴉片搞的元氣大傷嗎?這東西可是很犀利的武器啊!不過自己把鴉片帶到這個世界對不對呢?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維護世界和平的超人,只要想辦法別令鴉片傷害到我大宋子民就好,再說自己只要小批量制作,保密措施做好,誰又會知道鴉片是用罌粟制成的呢?而且武家莊的致富問題似乎也順便解決了吧。雖然罌粟在北方肯定不如在南方產量高,但對自己這小規模生產來說就無所謂了。

等武植回到寢宮已經是午夜時分,金蓮早已進入了夢鄉,再次趕走要服侍他寬衣的宮女,帶著滿腦子的興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武植在金蓮的服侍下穿上了貴王服,頭戴軟紗唐巾;身穿紫繡袍;腰系文武雙穗條;足穿一雙嵌金線飛鳳靴,對著面前一人多高的黃銅鏡一照,還真有股子貴氣啊!武植滿意的點點頭。

餐桌上,七巧自然對他的服飾冷嘲熱諷,大致意思就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武植對她的話從來是直接無視。調侃了幾下竹兒的新衣服,把竹兒羞的直接跑掉,引來七巧猛烈的白眼加話語抨擊。武植心說你們非逼這小丫頭坐這里一起吃,可是看看她有多拘束,根本就沒夾幾口菜,這樣吃下去還不如等下叫她自己來吃。心里倒為自己的善解人意大大的得意了一把。和金蓮,玄靜邊吃邊聊,玄靜突然道:“老師,過幾天我和七巧就要回江南了。”

武植怔了一下,七巧本來在滔滔不絕的攻擊武植,聽了玄靜的話也嘆口氣,不再說話。

武植細一想也是,人家兩個小姑娘不可能老在外面游蕩,總要回家的。說起來七巧她倆過年都沒回家,也是該回去看看了。

看她倆神色都有些黯然,武植笑道:“要不要本王派衛隊護送你倆風光返鄉呢?”本來以為七巧肯定會出言諷刺自己,大家一笑也就釋然了。

七巧和玄靜卻都沒說話,金蓮看來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眼圈一下紅了起來,武植不在的這些日子多虧有這兩個妹妹陪她解憂,三人早已情同姐妹,聽二女要走,又哪里舍得。

武植見三人的樣子,隨時都有抱在一起痛哭的可能,心下大駭,想當初金蓮一個人哭就令自己施展出渾身招數才搞定,這要三女齊哭,自己可怎么招架?急忙勸解:“這個……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恩,人有悲歡離合,月有什么的,你們這么傷感干嘛?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他心中雖也有些悵然,不過卻也沒什么,畢竟朋友間聚散是常事,想見面的時候就去看她們好了,又何必弄的這么傷感。他一時間自然不理解,這個時代交通不便,京城到江南就要走上半個多月,這還是有錢人雇上極快的車船。路途遙遠,家里又哪能放心的下兩個女孩子老跑出去這么遠,所以七巧她們這一回去就不見得再能來到京城。

果不出武植所料,沒一會兒金蓮首先落下淚來,接著七巧和玄靜眼圈也漸漸紅了,武植正沒奈何,竹兒跑了進來,道:“老爺,時辰快到了,您不是要去見皇……夫人,你們怎么啦?”

武植心說你來的真好,急急道:“我去見圣上,你勸勸她們三個。”說著站了起來,倉皇向外走去,不小心看到竹兒的眼睛似乎也有淚花,心里大叫一聲救命,加快腳步逃了出去。

瓊林苑是皇家花園,位于城西護龍河順天門外五里處,占地約一百頃,北鄰金明池,相峙相映,相村生輝。瓊林苑內,牙道交錯,溪水縱橫,道旁溪岸,古松怪柏交枝蔽日,翠郁生津。四圍果木之中,亭榭錯落,幽徑曲折,樓臺閃輝,月池揚波,柳拂虹橋,風撫鳳舸。舒心亭聳立于月池岸邊,雕梁畫棟,迭起三層,金壁相射,飛檐凌空。

徽宗和武植二人在舒心亭中間的小石桌旁相對而坐,談笑風生。

“二弟,你所覓到的古木果然是妙啊,不知是從哪里尋到的?”趙佶沒幾句話就提起了“黃楊三本”。他最喜歡喚武植二弟,感覺這樣很親切,好像和家人聊天一樣,武植在他面前也不像別人那樣唯唯諾諾。趙佶很喜歡這種放松的感覺。

武植早想好了應答,“早知皇兄喜愛奇花異石,是以臣弟派出人手四處尋覓,此木卻是廬山中一老翁所獻,還送了臣弟一句話‘一朝撥霧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見花’。后來就再見不到那老人家了。”

徽宗聽的眼睛一亮,身子前傾,手在石桌上輕輕敲動,喃喃道:“一朝撥霧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見花……”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7
第四十一章面圣(二)

武植道:“臣弟也不明白它的意思,想來有什么玄機,待明日臣弟去街上尋個道士解下。”這“一朝撥霧天重睹,枯木逢春自見花”卻是前世武植算命時抽中的上上簽,當時自己為掏出的喜錢大為肉疼,這掛帖也就牢牢記住了,正好用來蒙一下這位道君皇兄。

趙佶搖搖頭道:“街上多是招搖撞騙之徒,我回宮召廣通真靈先生解惑就是。”說著微笑了起來,“二弟,廣通先生你需見上一面才好,那日你受了刀傷,是廣通先生開壇禱告上蒼,上天憐見,二弟才轉危為安……”羅道士自那日施法后,更得徽宗信服,被加封為廣通真靈先生。

“哦?那臣弟理應去拜謝,以前在鄉下又哪能見到這般奇人異士,大宋出此異人,真是圣上之福!”武植連聲答應,心中卻在苦笑,這種神棍自己上輩子見的還不夠多嗎?混社會的有幾個不求神拜佛的,就算不信,也求個心安罷了。

二人談興正濃,亭子外的青石小路上匆匆跑來一名侍衛,呈上一份文書,趙佶看罷,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重重一拍桌子:“小小的羌人叛亂都不能平息,何日才能收回幽云!”

武植見是軍報,不便多問,只好在一旁默不作聲。

趙佶伸手就把文書遞給武植,口中恨恨道:“二弟,你看看,這成什么話,小小的青唐羌人部落叛亂幾年都不能平定,難道我大宋真的無人嗎?”

武植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卻不觀看,順手放于石桌上,道:“皇兄莫動氣,邊夷之地,民風想來彪悍,雖要彈壓首惡,也要安撫民眾,否則就算一時平定下來,也保不得以后平安。要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民眾不過是盲從,可恩威并濟,開化他們,同化他們,讓他們以大宋臣民為榮……”武植不過是想到幾百年后這些民族卻也是我華夏民族的一員,就信口胡侃了起來,當然對于金國和蒙古是絕對排除在外的。

“不錯,二弟言之有理,此次青唐叛亂就是幾年前王贍知鄯州時縱部剽掠,虐殺羌人才激起民變,”趙佶想不到武植都沒看軍報就能猜出個大概,心里一喜,“二弟所說,開化,同化又怎么說?”

“開化就是可以教他們漢字,學習我們的文化,恩,就是把我儒家文化傳播給他們,慢慢令他們成為我們宋人,……”武植斟酌著用詞慢慢解釋。

趙佶皺了下眉頭,自漢朝以來,中原王朝就以天朝上國自居,對不開化的邊夷向來鄙夷,《四書五經之類的典藏更是蔽帚自珍,雖也有外族貴族子弟學習中原文化,但大面積傳播儒學卻是不可能的,一來有對牛彈琴之感,再說若是異族真學會了我中華文明,豈不多了些強大的對手?

武植說完也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超前了,現在和這些民族大多是你死我活的關系,談什么同化,搔了搔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臣弟就順口胡說的,皇兄也不必當真。”

趙佶被他孩子氣的舉動逗的哈哈笑了起來,在圣上面前誰又不注意儀容神態,像武植這般自然,不做作的真是鳳毛麟角。

“二弟不用窘迫,你還是先看看軍報,小心謹慎可不像二弟的為人哦。”趙佶笑著道。

武植笑笑,拿起文書看了起來,是從西北熙州發來的軍報,言道鄯湟二州蕃,羌首領多羅巴自兩年前反叛后,如今變本加厲,竟欲建國。熙州知州知道事關重大,八百里加急報了上來。

武植知道歷朝歷代這種分裂都是當權者的大忌,也知道了趙佶為什么這般生氣,不過自己對西疆邊事一無所知,這種軍國大事更不是自己所長,又哪有什么真知灼見。見趙佶一臉期盼看著自己,心里嘆口氣,道:“皇兄,西北邊事事關重大,臣弟又不熟悉五路事宜,不敢妄言。不過臣弟認為必須火速平叛,免得此亂被西夏等國當作棋子要挾我大宋。”

趙佶點點頭,這也是他之所慮,“二弟回去后可以去驛館見見西北來使,問詢下西北事宜,若是有什么想法就寫個章程送過來。”

武植點頭答應,心里卻在叫苦,自己又哪會有什么章程,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二人又聊了一陣,看日近中午,武植才告別而去。

武植心事重重坐在四匹馬所拉的豪華馬車里,趙佶怎么會非要自己寫什么章程呢?自己又不是孔明轉世,怎么應付他呢?貴王這差事也不好干啊!第一次遇到似乎是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心里郁悶起來。

“貴王千歲,驛館到了!”王進的聲音把他從思緒中驚醒。

驛館公差見到那豪華馬車和馬車四周氣宇軒昂的侍衛,知道來了大人物,急忙迎了出來,聞聽是貴王千歲,更是打起十二分小心,把武植請入里面,奉上茶水,又趕緊去喚西北來使。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簾一挑,走進一軍漢,見了武植急忙見禮。武植和軍漢詳細詢問半晌,雖把西北事宜打探了個明白,卻實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弄那勞什子的章程,不由皺眉苦思起來。自己身邊的王進和胡得海勇則勇矣,卻只是將才,這種大的戰略方針非他們所長,也不能幫自己出什么主意。唉,我的便宜皇兄啊,你可難住我了啊!

“貴王千歲莫非是為平亂之事煩惱?”軍漢猶豫半天,終于忍不住道。

武植心下一動,直視軍漢:“不錯!你可是有平亂良策?”

軍漢被他盯的惶恐,死命搖頭,道:“小人只是信差,又哪里有什么良策。不過……不過……”

武植看神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隱士之流,收回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說下去。

軍漢抹了把額頭的汗,才接著道:“若說西北邊事,誰又及得上種通判,去年種通判雖被罷了官,卻不忘邊事,前幾天也來了京城,王爺若是想知道西北詳情,召種通判一問便知。”

“種通判?”

看武植似乎不知道種通判大名,軍漢微覺詫異。“就是以前延安府經略安撫使種大人的后人種師道啊!種家世代鎮守西北,王爺未有聽聞嗎?”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8
第四十二章種師道

在一間不大的客棧里,武植見到了水滸中的“小種經略相公”種師道。五十多歲年紀,頭發,胡須微微花白,不過面目紅潤,目光十分銳利,頗有老當益壯的架勢。武植心下先贊了聲好。

種家世代鎮守西疆,可說名將薈萃,種師道自幼熟讀兵書,以蔭補官,歷熙州推官、原州通判、提舉秦鳳常平。去年卻被誣入元佑黨籍,賦閑家中,但他的性情又怎受的了這種安逸生活,近日多羅巴裂土分疆的意圖越發明顯,種師道心中憂慮,千里迢迢奔赴京城,想為圣上獻上平叛之策,卻不想如今中書省全然被蔡京把持,元佑黨本就是蔡京為排除異己搞出的東西,又怎肯讓種師道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幾日種師道四處受到冷遇,以前的故交經元佑黨一事大都或貶或罰,實在沒什么人能為他說話。種師道心灰意冷,正準備返鄉,不想貴王親自前來拜訪,早聞聽貴王大名,據說圣上眷顧甚隆,怎么會突然來拜訪自己?

“彝叔先生,我來的魯莽,還請不要見怪啊!”武植笑著道。

種師道連道不敢,見這位貴王年紀雖輕,卻全無那種少年得志的浮躁之態,顯得甚是沉穩。種師道心中對武植也多了一絲好感。

武植把茶杯放與桌上,單刀直入道:“先生久居西北,卻不知對多羅巴叛亂之事有何良策?”

種師道心中隱隱期盼貴王來尋自己最好就是為了西北之事,待期盼成真,激動之下,花白胡須都微微抖動起來,強忍激動,從懷里慢慢拿出一份小冊子,道:“貴王請看,這是在下做的平羌之策,或許能幫上貴王的一些小忙!”

武植大喜,接過冊子翻閱起來,種師道的平羌策大體內容是若出兵平叛,叛賊必然依仗巴金、把拶的險要地勢,又有大河之阻,分兵死守抵抗王師,若不能快速破敵,青唐諸部之兵就會陸續趕到,西夏十九也會派出援軍,到時候縱然取勝,傷亡也太大。不如分兵為二,南道出安鄉,沖其前;北道出京玉,搗其后。叛賊就會腹背受敵,勢不能支,破之必矣。當然這是大體戰略,后面又詳細說明各種細節。武植雖不懂兵法,見識還是有的,見了連連點頭,有不明白的地方種師道就耐心解釋。一直到天漸漸黑了下來,旁邊的王進為二人點上油燈,武植才總算把這平羌策弄了個明明白白。

武植贊嘆道:“彝叔先生果然奇才,明日定把先生的平羌策獻于圣上,今日圣上還嘆我大宋無人,殊不知如此良才就在身邊,哈哈,先生就等我好消息吧。”

種師道卻苦笑一聲,道:“貴王獻此策時萬萬不可提到在下之名。”看武植一臉費解,嘆口氣道:“策雖可經推敲,人卻不經琢磨,朝廷若能用此策破賊,在下已心滿意足……”

武植恍然,他雖不知道這位“小種經略相公”若沒自己到來,卻是要罷廢近十年才會被再次啟用。但是如此名將,如今這般潦倒,又見他心灰意冷模樣,八成是得罪了蔡京。若是自己獻策時提到他的名字,樞密院和廟堂政議時肯定會遇到很大阻力,就算實行,只怕也會被改的面目全非,以免成全他的功勞。

二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武植緩緩道:“先生若不嫌棄,不知可否暫時隨武植在貴王府安身,王府長史恰有空缺,就怕委屈了先生。不過先生放心,我必定不會令先生埋沒,先生自有為我大宋馳騁之時。”武植所思右想,不能任由種師道回西北,這可是帥才啊,自己恰好這種大的戰略上能力不足,若有他在身側,以后便宜皇兄再出什么難題也盡可以接下了。何況日后時機成熟,把他薦入廟堂,可說是大宋的一方定海神針。

種師道沉默良久,搖了搖頭,道:“謝貴王厚愛,但在下若入了貴王府,只怕為貴王招惹來無窮麻煩,在下又豈能心安?還請貴王恕在下不能從命。”

武植一聽這話,十足十的斷定他必然是得罪蔡京了,笑笑道:“先生迂腐了,荀子曾經說過什么來著?義之所在,不傾于權……”自做了貴王后,武植深知回京城必然面對諸般事宜,宋朝重文,自己若顯得不學無術卻是不好,也曾經想認真研讀過《四書五經,不過往往看幾眼就想睡覺,這不,想拽句文,就愣是想不起來了,不由尷尬的笑笑。

種師道卻沒笑,低聲接道:“義之所在,不傾于權,不顧其利,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重死持義而不橈,是士君子之勇也。”念完若有所思。

武植笑道:“對啊,先生不肯隨我回府,難道甘心你這一身才具埋沒鄉野?為避禍而不為國出力,卻不知先生是哪種勇?莫非只是那斗士之勇?還是先生以為本王是斗士之勇呢?”

種師道沉默半響,站起來抱拳道:“即貴王執意,師道怎敢拒絕,今日就陪貴王呈一次君子之勇!”

武植見他答應,哈哈大笑,道:“此后植無憂也!”心下得意,也忘了這是哪個橋段的臺詞,隨口就喊了出來。心里卻是嘿嘿偷笑,說起來自己還真就是那種街頭打架的斗士之勇,什么為國為民的君子之勇和自己卻沾不上半點邊。

……

武植心中得意,哼著小曲兒回了后院,進了院門,才想起四女早上那悲凄的場面,心里打了個突,小曲兒也不哼了,躡手躡足的向后寢走去。

“哼,堂堂的貴王千歲進了家門怎么倒和做賊似的?”都不用聽聲音,也知道這是誰在說話。

武植干咳兩聲,回頭一看,月光之下,柳蔭之旁,七巧正笑瞇瞇看著自己。

“不哭啦?我也想不到江南第一俠女,號稱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足踢北海蛟龍的七巧大俠也會哭鼻子!”武植平時和她斗嘴總是落在下風,只好采取好男不和女斗的架勢,今天好不容易抓住她痛腳,當然不會客氣。

七巧卻不生氣,輕輕晃動著面前的柳枝,大眼睛上下打量武植,武植突然一陣心虛,怎么感覺自己好像是站在大灰狼面前的那只小白兔?

“姐夫,妹妹我就要回家了,姐夫總該有點什么表示吧?”七巧還是那副笑瞇瞇的表情。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8
第四十三章殿議

(先更新一章,過12:00更兩章,把昨天的補上,因為那兩章比較連貫)

“姐夫?”武植不明所以,一臉疑惑的看向七巧。

“你回去問問我大姐就知道啦,過幾天我和二姐就回江南了,你這做王爺的姐夫應該準備好禮物吧,別丟了您這王爺的面子哦!”七巧說完一笑轉身去了,空氣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氣。

武植嘆口氣,看來三女是結拜了,而且看七巧的樣子,不知道要給自己出什么難題呢。

寢宮的粉紅大床軟軟的,似乎比后世的席夢思要舒服多了,武植愜意的摟著香噴噴的金蓮,唯一的遺憾就是少了那事后一枝煙。

三女果然是結拜了,本來要拉上竹兒的,竹兒死活不肯,只好作罷。三女中自然是金蓮為大姐,玄靜二姐,七巧三妹。有了這姐妹名分,以后或是金蓮去江南,或是二女來京城就要方便的多了。聽金蓮說到七巧為三妹的時候,武植腦海里忽然出現了那個孤獨驕傲的影子,不知道這兩個三妹拼了命,哪個更厲害點!武植惡意的想著。

三女解決了離別這個難題,都是心情大好,七巧小腦瓜就活動開了,吵吵著要姐夫給這兩個妹妹一份禮物,要求也不高。說是聽說開封府有幾名侍衛,準帶刀見駕。以前七巧好羨慕的,今日結拜禮物就要姐夫給二人每人弄個御前帶刀侍衛的名號就成。

武植聽著金蓮柔軟的聲音轉述七巧刁鉆的話語,好笑的使勁摟了摟她,惹來金蓮一陣嬌嗔……

……

一陣春雷“轟隆”滾過,天空中飄起了細細的小雨。

紫宸殿中,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行侍中事(宰相)蔡京,樞密使(國防部長)安公燾,門下侍郎(副相)許將,中書侍郎(副相)許益,尚書左丞(副相)趙挺之,尚書右丞(副相)張商英等六大重臣齊聚,商討青唐平叛事宜。

蔡京默默看完貴王的《平蠻策,大為驚詫,此策和河州安撫使王厚所奏平夷之論大同小異,但其中之細節,種種應對比王厚卻要高明幾分了,王厚可是西北名將,五年前青唐地區叛亂就是王厚所平復,想不到貴王的見識比王厚還要強上幾分,莫非貴王以前卻是西北人士?朱勔自然不會把遇到貴王的事情四處張揚,更別說會報給蔡京了。

安公燾看的連連點頭,心里卻是在琢磨,最近蔡京權勢日重,從為貴王修府的事情看似乎二人走的很近,這《平蠻策八成是蔡京把王厚的平夷論泄露給貴王,貴王完善后拿出的,雖有取巧之嫌,但所補充之細節實在令人嘆服。不過圣上又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想叫貴王領兵?這可不成,軍國重事可非兒戲,自己要想辦法阻止才是。

四名副相也各懷心事,都沉默不語。

趙佶注視著這些沉默不語的宰執重臣,微笑道:“各位覺得此策如何?”昨日回宮召了羅道士,才知道老叟所贈是一句大大的吉言,預示大宋即將龍興。今日早上,又收到武植的奏章,所獻《平蠻策比之西北王厚的策論又強了幾分,趙佶心情大好,難道歷代先皇之遺愿即將實現?如今四海生平,百姓安居,國力強盛,收回幽云十六州莫非就在眼前?

“此策確是高論,王師可給賊兵雷霆一擊,貴王真是棟梁之才啊!”蔡京知道皇上在等什么話,順水人情當然要做。

趙佶果然“龍顏大悅”,又轉頭問安公燾:“介中先生以為如何?”安公燾是幾朝老臣,趙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卻要客客氣氣的。

安公燾點頭道:“策論確實高明,臣斗膽,不知圣上西北邊事欲用何人?策論雖高,所選之人卻更為緊要!”這一下問在了點子上,其余輔政也都抬頭望向趙佶。

趙佶拿起桌子上奏章,掃了幾眼道:“先生舉薦的是河州安撫使王厚?”

安公燾微微欠身,道:“圣上,王厚年少便搏命于槍林箭雨之中,通曉羌事,又曾數次平青唐之叛,實在是最恰當的人選!”

趙佶點點頭,正要說話,許將忽然道:“即用貴王之策,何不用貴王行事?介中先生所言不妥!”眾人一起側目,許將臉上卻無半絲表情。

趙佶心里卻是一動,他本無意叫武植帶兵,所謂叫他寫什么章程也不過一時興起,想看看自己這位“貴人”有什么本事,到底“貴”在哪里,沒想到武植倒給了他一次驚喜。朝中大臣多半對他這次結拜不以為然,宮中也時有流言,趙佶又豈會不知,雖喜歡和武植在一起談天說地,心中也常自郁郁,如今見了武植《平蠻策,當然要在宰輔們面前炫耀一把,隱隱有你們看看,我這結拜兄弟可是個人才的意思。

聽到許將的話,趙佶心思一下活躍起來,若是二弟能帶兵平青唐之亂,立下大功,朝里的非議應該會慢慢平息吧?

安公燾見趙佶竟有些心動,大急道:“貴王年輕資淺,怎可帶兵!萬萬不可!”

許將道:“聞聽王安撫近日身子越發虛弱,臣是怕累壞了老將軍!”后面話是對趙佶說的。

安公燾怒道:“一派胡言!王厚老當益壯,誰說他身子不成的?”

蔡京等人面面相覷,怎么也想不到這二人會杠上,更不明白許將為什么會保舉貴王,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嗎!貴王資歷淺薄,又從未在軍中待過,派去指揮大軍?西北軍中誰又會服氣?圣上不明白地方軍隊中這些派系作風,許將不可能不明白啊!

趙佶皺皺眉,輕咳一聲,許將不再說話,坐了回去,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安公燾也醒悟過來,平息下怒氣,向趙佶施禮:“老臣無狀,請圣上降罪!但是貴王年少,不免失之輕佻,領軍確實不宜啊!”

趙佶臉色一下難看起來,“輕佻”正是他在端王時曾布對他下的評語,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安公燾說完就后悔了,想辯解幾句,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紫宸殿中變的一片寂靜,“王厚權管句熙河蘭會路經略司職事,總理平息賊患事宜,貴王武植參謀軍務。諸卿家回去擬好章程吧。”趙佶微帶怒氣的話語結束了這沉悶的場面。

參軍這個職務最為清閑,不用統兵勞累,得勝后又有戰功。實在是個好差事。本來內廷供奉童貫已經和蔡京通過氣了,欲通過這次平叛撈點軍功。不過現在的情形蔡京又怎敢開口,除了抱怨童貫運氣太差,又有什么辦法。

按歷史本來的發展,童貫此次監軍是他崛起的契機,正是通過此次戰功,童貫平步青云,進入樞密院,慢慢升遷為樞密使,到最后封為王爵。

武植自然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又來了一次“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隨著歷史的改變,此次西征,大宋是勝是負,對他是福是禍?請聽以后分解!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39
第四十四章離別

(兩章合一章)

貴王府,銀安殿。

武植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水,看看面前陪笑的開封府,心里一陣無奈,這幾日時間都浪費在這迎來送往上了。特別是自從被任命為西北參軍的詔令下來以后,自己這貴王府可以說門庭若市,會看風向的人當然看的出貴王擺明是要被重用了,此時再不巴結,等人家這閑王從西北回來委以重任后,想進貴王府那是難于上青天了。這幾日武植別的沒做,朝廷大員倒認識了不少。

不但阿諛奉承之輩來見他,一些剛直大臣也前來拜訪,這些人都是擔心武植去西北后會鴆占鵲巢,雖說參軍這個職務現在就等于是閑差,但武植是王爺,參軍名義上也確實有參與軍務的權力,一旦到了西北,武植指手畫腳,王厚這個經略使怕是壓不下他這貴王,所以這些人話里都隱隱勸武植只管等著拿軍功就是,其它的就別參與太多了。武植心中苦笑,心說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沒有嗎?面上還是隱晦的表示自己不會干預軍務,你們只管放心就是。

這開封府就更好笑了,把自己說的和龍五是生死兄弟一般,墨跡了快一上午了,煩都煩死了,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端茶送客的習俗,這不,自己都端了幾次茶示意他喝完走人,他就是看不出來,如此沒有眼力,真奇怪他這開封府尹是怎么升遷上來的……

……

汴梁城東門青石大道中間,百十名衣甲鮮明的衛隊站在大路中間圍成一圈,手中大刀斧鉞在春日下閃閃發光,顯得十分威武雄壯。里面是一隊華麗的車架,行人紛紛從這隊看起來氣焰囂張的侍衛兩旁繞行,開始還有那想看看熱鬧的閑漢,都被侍衛用刀柄砸了一頭包,又喝令一人在旁跪下示眾后,再也沒人敢駐足,都匆匆快步而過。不過每個人看到跪倒的閑漢那一頭包,都忍不住掩嘴輕笑。

閑漢卻是死的心都有了,他在東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日進城探望朋友,見到車隊好奇下多看了幾眼,就落了這么個下場,這里來往的行人中可是有不少認識自己的,以后自己還怎么抬頭見人?特別是看到西村和自己一向不合的陳大戶那一臉譏刺的笑容,閑漢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閑漢正死命低著頭郁悶,耳邊就聽有人“哎喲”叫了幾聲,然后是侍衛的聲音:“你也在旁邊跪下!貴王千歲的車架也是你能笑的?”接著感覺緊挨自己多了一個人,閑漢偷偷轉眼一看,陳大戶哭喪著臉正望著自己!閑漢要不是怕再挨幾刀把,恐怕會馬上跳起來高喊萬歲,方才在他眼里還是土匪惡霸的侍衛一轉眼就成了最可愛的人!

“相公,這樣不好吧!”金蓮也看到了被揍的一頭包的行人。雖然武植現在是貴王,金蓮是貴王妃,二人的稱呼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個叫金蓮,一個稱相公。

武植笑笑道:“你就別管了,我自有用意。”

金蓮點點頭,望著武植,眼圈卻有些紅了。

“大姐,你就是留在京城過幾日還不是要來給姐夫送行?然后孤零零一人守候在王府里,還不如現在叫姐夫給你送行,叫他也嘗嘗獨守空房的滋味!”七巧小腦袋擠了進來,靠在金蓮肩膀上。

玄靜無奈的從后面拉開她,道:“大姐和老師道別,你湊什么熱鬧?”

“怎么叫湊熱鬧?我也是在和姐夫道別啊!你就不想和你老師說幾句話?昨天晚上我看你掉淚了哦,別告訴我是舍不得大姐,昨天下午可是就說好了大姐和咱一起走的!”七巧大聲說道。

玄靜臉“騰”一下紅了,狠狠瞪了七巧一眼,轉身進了馬車。

七巧嘻嘻一笑,看看旁邊淚眼婆娑的竹兒,笑道:“我可愛的小四妹怎么掉淚了?舍不得你家老爺嗎?”雖然竹兒沒和她們結拜,但三女都稱呼竹兒為四妹。

竹兒低頭道:“竹兒是擔心老爺沒人照顧!”七巧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不忍心再逗弄她,輕輕把她摟在懷里,嘆了口氣。

武植知道自己回去西北后,第一個念頭就是又要和金蓮分開很長時間了,自己前些日子才答應以后多陪金蓮的承諾又打了水漂兒,在別人眼里看來舒服至極的美差在他看來是可惡至極。可是也知道不去是絕對不成的。想到七巧和玄靜又要回江南,偌大的王府就剩下金蓮和竹兒,太冷清了。轉念間有了主意,不如讓金蓮和竹兒陪七巧和玄靜回家,二人都沒去過南方,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次也恰好叫她們散散心,游歷江南風光。開始金蓮和竹兒都不同意,直到他拿出家主的威風,才迫的二女屈服。

七巧和玄靜倒是開心的要命。用七巧的話說,這次他算將功贖罪,暫時抵了他沒弄到“御前帶刀侍衛”的罪過。這幾日武植疲于應付朝中各路大員,又哪有時間去和趙佶給她們去要這個名號。就是大姐那里,也是抓傍晚帶幾女去探望了一下。

武植看著金蓮一臉的不舍,心里也陣陣難受,輕輕把金蓮擁入懷中,良久后,在她耳邊道:“上車吧,再不走我可就跟你一起走了!”臉頰感覺涼涼的,伸手一摸,卻是蹭到了金蓮臉上的淚水。

武植一狠心,伸手抱起金蓮,不顧金蓮的驚呼,把她送入車中。也幸好四周侍衛沒有敢偷看的,全部精神抖擻的警戒四周。要不然,王爺和王妃當眾摟抱的舉動可實在不成體統。

便宜皇兄所贈的豪華馬車就是不凡,車廂寬敞的有些過份,高可立人,面積足有一間寢室大小,四壁是深紅綢緞包裹,三張長長的軟靠椅上鋪的是雪白的毛皮,據說是大宋船隊從海外交易來的珍奇白熊之皮。

竹兒和玄靜都默默坐在靠椅上想著心事,七巧卻是對雪白的熊皮起了興趣,正揪下幾根長長的絨毛研究著什么。見武植把金蓮直接抱了進來,三女都站了起來,看到人家夫妻間這種親昵舉動,都微覺害羞。武植順手把金蓮放一軟椅上,眼睛掃過三女,心中黯然,特別是看到竹兒的淚眼和玄靜眼中的寂寥,心里一酸,伸開雙手強笑道:“咱們……一一告別吧!”四女一齊瞪大眼睛看著他,神色各不相同。武植這才想起似乎這種告別方式在這個時代太超前了,說超前是武植自己認為的,別人看來,他這舉動只能用輕浮,下作來形容。當然四女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尷尬笑笑,武植轉身逃離,心里暗叫天道不公,自己的謙謙君子形象毀于一旦,這里可是有自己最在乎的親人,最崇拜自己的貼身侍女,依戀自己的弟子,還有最愛和自己作對的鬼靈精,不知道下次見面這鬼靈精又要給自己起什么綽號了,不會是“馬車之狼”吧???!!!

四女見他狼狽的樣子,都輕聲笑了起來,離愁倒是被沖淡不少……

武植把胡得海叫來又細細囑咐了一遍,這次貴王妃的安全是由胡得海帶三十名王府侍衛負責,因為金蓮不喜歡大事鋪張,這些侍衛都扮成護院打扮。武植也沒反對,要是大張旗鼓的去江南,這一路官員迎送就夠讓人心煩了,何況到了江南葉家,怕是更會被嚴密保護起來,又哪里能逍遙的和七巧她們去游山玩水。

……

武植騎著高頭大馬上慢慢走在汴河大街上,心里空落落的,唉,這些天就要做孤家寡人了吧,孤王?還真的成了孤王了啊!

無意間眼睛一瞥,恩?那不是容順摟嗎?想起那日好像沒怎么教訓他,此時心中郁悶,正好去尋些樂子,消遣一下。

容順摟的店門緊緊關著,武植剛剛皺下眉頭,早有眼明的侍衛上前就是一腳,店門“咣當”一聲倒下,里面傳來幾聲驚呼。

呼啦一下,前面的侍衛一擁而入,里面傳來一陣驚叫和桌椅碰撞聲,武植慢慢走了進去,身后侍衛亦步亦趨。

容順摟大堂靠門的位置已經被侍衛清出一大片空地,本來擺放在這里的桌椅橫七豎八的被扔在一邊,十幾個侍衛刀劍出鞘,把店里的幾人逼在一個角落。這邊的侍衛還在用長刀斧鉞清理場地,桌椅紛紛飛向墻壁,撞到墻壁后又重重落在地上,十之七八被摔的散了架。

武植咳嗽一聲,這些侍衛趕忙住了手,極快的分散開來,讓出一條通路。

“程胖子,老相識又來看你了!”武植笑著走向墻角幾人。

“恩?程胖子呢?”武植一陣掃興,被侍衛刀劍嚇呆的幾人中卻是沒有小胖子程掌柜。

“程……程胖子?是以前的……的程掌柜吧?”好半天里面才有個伙計打扮的人磕磕巴巴回話。

武植點點頭,道:“不錯,就是他!什么?以前的掌柜?他把這鋪子賣了?”

“你們是什么人?”門口傳來一聲清喝,接著就是兵器碰撞聲,從武植聽到喝聲到轉過身的瞬間,門口來人已經都被刀劍加身,反抗不得。

武植轉過頭首先看到的是一地兵器,看來來人不是善茬兒啊,武植一陣偷笑,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店門口七八名男子,除了最前面一人外每人面前地下都有件兵器,想來是被侍衛打落的,兩三名侍衛圍住一人,刀劍直指對方要害,顯然若是再有反抗,必然橫尸于此了。最前面男子身材纖細,手中短劍雖未脫手,卻有四名侍衛長劍牢牢指住,其中一名侍衛喝道:“大膽刁民!放下兵器!”

為首男子咬了咬牙,喝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憑什么砸店傷人?”聲音清脆,正是方才清喝的聲音。

武植打量了他幾眼,不覺啞然失笑,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倒是第一次見到女扮男裝的人,眼前這位可不正是個姑娘,雖然穿了男裝,眼眉似乎也故意畫濃,畫成了兩道劍眉,唇上粘了胡須,但是和電視劇里女扮男裝的造型逼真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首先就沒有喉結,神態舉止也是一副女兒神態,再加上她那白皙的皮膚,流動的眼波,可以看出來,她不但是女人,恐怕還是名美女。

“你叫什么名字?可知道聚眾帶械是什么罪責?”武植冷冷道。要知道宋代對管制刃器十分嚴格,不但禁止民間私蓄兵器,就連軍人的兵器也要寄存本軍司,出征時方能申請取出。而民間好勇斗狠之徒多用樸刀,就是村民用來開山種田的工具,所以到真宗年間,民間樸刀也開始實行管制,均要登記造冊。

對面這幾人手中的兵器或刀或劍,打造十分精良,顯然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之輩。武植當然好奇他們的來歷,更何況武植還有一樁心事未了,那就是“陸家幫”,聽趙佶說,自新的開封府尹陶節夫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搜捕陸家幫,抓了些零零碎碎的外圍潑皮后,就再查不到線索,陸家幫似乎一夜間從京城神秘消失。武植進京后也曾派龍五去打探,京城的潑皮卻大都只知道陸家幫的名號響亮,至于詳情卻無人知曉。還說很多潑皮在外都愛用“陸家幫”的字號唬人。被抓進開封大牢的就有不少這樣的倒霉鬼。武植見實在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也只好把這事先放一放。

看到這些手持刀劍的男女,武植心里活絡起來,像陸家幫這種私幫也許就是所謂的江湖了吧,潑皮畢竟是潑皮,和私幫是兩個世界的存在,又怎么能打探出人家的消息。武植本來是想等西北事后就和七巧見識下這些走私鹽,違禁物事的幫派,從中尋覓陸家幫的蹤跡,今日適逢其會,對面這些人很可能也是什么江湖私幫,或許能從他們身上打探到陸家幫的消息也未可知。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40
第四十五章龍五成親(一)

“我們有三司文書!器械都是登記在案的!”女子大聲道,再看看四周被砸的稀巴爛的桌椅,恨聲道:“你們強入民居,搗毀物品,又憑的什么?”

武植還未說話,一旁的侍衛已經用劍柄照她頭砸去,口中喝道:“放肆!在貴人面前還敢大呼小叫!”畢竟貴王千歲沒發話,侍衛不敢隨便曝露王爺身份。

男裝女子閃身避開,侍衛更怒,正想再砸,武植擺了擺手道:“算了!”侍衛才悻悻的住手。

對方人中也有人低聲道:“少爺,少說幾句吧!”男裝女子哼了一聲,咬著嘴唇不再說話。只是看向武植眾人的目光里滿是倔強不服之意。

武植皺皺眉,指了下剛才勸那女子的青衣漢子,道:“帶上他,咱們走!”侍衛不由分說,上去就把青衫漢子掀翻捆綁起來。青衫男子掙扎幾下,脖子上馬上架上了幾把明晃晃的鋼刀,再不敢動彈。

男裝女子握緊手中短劍,冷冷道:“你們憑什么拿人?你們又到底是什么人?!”

武植作個手勢,向門外走去,眾侍衛急忙左右跟上,武植邊走邊道:“和你朋友問點問題而已,明天你去貴王府領人,順便賠了你店里的損失。”男裝女子想追出來,卻被人勸住,武植隱隱聽到什么“從長計議”之類的話語。

回府途中,后面老遠的地方鬼鬼祟祟跟上一人,武植吩咐侍衛不用理他,想來是對方怕自己胡亂說的什么貴王府,才派人盯梢。

貴王府朱雀堂。武植坐在正中一張碩大無比的帥案后,帥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筆架鎮紙,一方墨玉的硯臺足有一尺見方。兩旁侍衛肅穆而立,殺氣騰騰。

青衣漢子哪見過這陣勢,從被侍衛拎進來后就在那里一個勁磕頭,嘴里的話更是神神叨叨,怕是嚇的傻了。

武植之所以帶他回來就是看他被侍衛圍住時臉色蒼白,后來又勸那所謂的少爺別惹惱自己,明顯就是一膽小懦弱之徒,正是套問消息的絕佳人選。

武植也不著急,慢慢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了起來,青衣漢子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對武植的問題有問必答,問一答十,本來武植只不過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陸家幫的事情,可這廝倒把自己這個山東鹽幫的底細先抖摟了個干凈。

青衣漢子叫白勝,和榮順樓那伙人全部是山東鄆城人,是鄆城東溪村保正晁蓋收留的莊客,晁蓋名義上是一村保正,實際廣結草莽豪杰,養了幾百名莊客,山東一帶的私鹽買賣大都被晁蓋壟斷。云兒是晁蓋義女,雖是女子,卻是從兩年前就幫晁蓋經營私鹽,甚得眾莊客推崇。因云兒常在外走動,是以一直著男裝。晁蓋近日聞聽一直霸占京城私鹽生意的陸家幫惹下了大麻煩,據傳聞是逃去了西南。他本就數次想把生意拓展到京城,當下就遣云兒帶十幾名精干莊客來京城打個前哨。云兒見榮順樓急著典賣,價錢又低,就買了下來。誰知道會有這么一個大麻煩?

武植又問了他幾個細節后,吩咐人把白勝帶了下去,想不到陸家幫跑路去西南了,怪不得一直查不到他們的蹤跡,西南西北有大量土人聚積之地,朝廷控制力很弱,正是隱匿躲藏的好去處。陸家幫的瓢把子倒也很有頭腦嘛。正在琢磨怎么想辦法炮制陸家幫,外面匆匆進來一個侍衛,單膝跪倒稟道:“千歲,高殿帥求見千歲!正在府外等候!”高俅此時的官職是樞密副使,一般都尊稱為殿帥。

武植心里納悶,雖然這幾日來拜訪自己的大員甚多,但重量級的卻沒幾個,六名宰輔更是一個不見,大多是為了避嫌。高俅怎么也算一名次重量級選手,難道不明白朝里的這些潛規則?

疑惑歸疑惑,武植還是笑著迎了出來,貴王府門外的廣場上,高俅臉色鐵青的站著,身后有七八名護衛。

武植看高俅臉色難看,心下奇怪,拉個馬臉給誰看啊?面上堆笑道:“殿帥別來無恙,自上次一別,有數月未見殿帥了,近日本想去拜望殿帥,不想事務繁忙,殿帥勿怪!”

高俅聽他話語謙遜,面色稍和,道:“王爺客氣了。”說著客套話,二人攜手進了銀安殿。

仆人奉上茶水細點,武植笑道:“武某這還真是借花獻佛了,用殿帥的茶招待殿帥,慚愧啊!”貴王府落成后,高俅還真遣人送來了幾包武夷巖茶,武植還真不得不佩服人家辦事果然玲瓏。

高俅右手輕輕捻著青花茶杯的杯蓋,緩緩道:“下官此次前來拜訪王爺,一是聞聽王爺即將去西北,特來為王爺餞行,祝王爺馬到功成。二嘛……”抬頭注視著武植,“下官懇請王爺交出龍五一干人等,為下官犬子討個公道。”

武植愕然,道:“殿帥此話何意?前次可是衙內抓了龍五……”說到這里武植心里一動,不會是上次的事情,莫非龍五又怎么得罪了高衙內?

高俅見武植一臉迷惑,不似作偽,道:“王爺莫非真的不知?”

武植微微點頭:“請殿帥明示。”

高俅松口氣,看樣子不是貴王授意做的,那事情就好辦了,“王爺,昨日龍五帶一干潑皮在望月樓把犬子打的重傷。據大夫言道,犬子大腿骨折,要將養月余才能下地走動,還請王爺為下官作主!”

武植這才明白,怪不得一向八面玲瓏,善用軟刀子殺人的大佬今日會一反常態,和自己擺起了臉色,感情是兒子被人打成重傷,再也冷靜不下來了啊!人大概都有不容觸碰的禁忌吧,看來高俅的逆鱗卻是他那不成器的兒子了,嘿嘿,這點以后或許能派上用場。

“殿帥,不知道這望月樓是何所在?雙方又怎么會動起手來?”武植一邊嘴里問著話拖延時間,一邊心思急轉,思量著對策,

高俅微微驚訝,想不到武植竟然不知道望月樓,笑道:“王爺想來在東京時日尚短,不知京城人文,望月樓可是好去處,東京城里一等一的***之地,等閑暇下官陪王爺走上一遭就是,”

武植聽的膛目結舌,堂堂朝中樞密使,說起這逛妓院如此輕松,還要和自己一同前去,說得這般自然,真讓武植汗顏了一把。

武植不知道宋代蓄妓成風,東京城里達官貴人家里養個幾十幾百歌妓舞姬的大有人在,至于去青樓妓館風花雪月,更是士人茶余飯后最愛的消遣。整個宋代風氣就是如此,卻不是高俅失儀無狀。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40
第四十六章龍五成親(二)

武植清咳一聲,道:“改日一定和殿帥同去,至于令郎之事武某一定會給殿帥一個交代……”

高俅愣了下,遲疑片刻道:“王爺不能現在把龍五交與在下么?犬子如今茶飯不思,嘴里一直念叨龍五的名字。還請王爺王爺體恤在下心情,日后在下必有所報。”在他想來,雖然聽說龍五是武植的親信,但畢竟不過一下人,自己親自登門來要人,武植必會給自己這個情面。

武植心中暗笑,茶飯不思?整日念叨龍五的名字?怎么聽著像得了相思病呢?口中道:“殿帥莫急,今日也不知道龍五去了哪里,待龍五回來武某自有分說。”

高俅見狀知道今天肯定是帶不走龍五了,站起來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辭了,只望貴王千歲三思,在下在府中恭候王爺的消息!”

武植聽他話中似乎隱隱有點兒威脅的意味,心中一陣不快,面上不動聲色,站起來把高俅一直送到府門處。

“把龍五給我叫來!”武植一邊行入偏殿書房,一邊吩咐旁邊的侍衛。說起來是有幾天沒見龍五了,開始還以為他忙于結交東京大大小小的潑皮,想不到這廝最近長進了啊,知道去風華雪月了。武植好笑的搖搖頭。

沒一會兒,龍五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了武植急忙跪倒行禮,然后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

“龍五,說起來你跟我也快一年了吧?”武植一邊隨意翻著桌子上的書籍,一邊問道。

“是九個半月,龍五一天天數著呢。”龍五賠笑道。

武植剛剛拿起本《論語翻了幾頁,聽龍五的回話,不由抬頭笑道:“是嗎?想不到你心思倒也細。”

龍五干笑兩聲,道:“自從跟了王爺,龍五感覺每天騰云駕霧似的,以前做夢也沒想到的事情都叫龍五經歷了,龍五以前哪會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可以和開封府的府尹大人稱兄道弟,可以在東京呼風喚雨……說句難聽的話,龍五就是現在死了也瞑目了。”

武植搖搖頭,道:“在東京呼風喚雨嗎?那還遠著呢……所以你小子還要給我多活幾年,離你瞑目的日子還遠著呢。”龍五連忙笑著應是。

武植不再說話,專心翻起書來。龍五小心翼翼的看著武植臉色,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當武植翻到第七頁的時候,龍五忽然再次跪倒,道:“王爺,龍五知錯了!”

武植“哦?”了一聲,把書放下,盯著龍五道:“你知道錯了?那你就和我說說你做錯什么了?”

龍五低頭道:“龍五不該去望月樓,更不該帶人打了高衙內,可是龍五是逼不得已啊……”

武植冷哼一聲,又繼續翻起了書,道:“你還是不知道錯在哪里了,繼續想吧!”

龍五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后,苦著臉道:“王爺,龍五真再沒做過別的錯事了,您能不能提示下……”

武植一瞪眼睛,龍五嚇的急忙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龍五輕聲道:“王爺能不能容龍五去問問人。”

武植又好氣又好笑,又有些好奇,問道“你想去問誰?”

“望月樓的絳珠姑娘……是了,龍五錯在不該帶絳珠姑娘進王府東側院。”龍五恍然大悟道。

武植氣得一把把桌子上的書砸了過去,“是你的頭,趕緊給我滾出去,要是不知道錯在哪里以后也別再來見我了。”龍五急忙一溜煙跑了出去,想是去問什么絳珠姑娘了。

貴王府的東院住的是王府屬官,大廚和仆人等,東面專門開了側門供他們出入,龍五現在是東院的總管,那里空房甚多,住進十幾個人都不成問題。武植略一思索,已經知道龍五肯定是因為這個絳珠和高衙內爭風吃醋,才會怒打高衙內。

半響后,龍五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進門就跪倒在地,道:“王爺,龍五錯在出了事情不該隱瞞王爺,應該回來就馬上稟告王爺的。”說完偷偷看武植臉色。

武植點點頭,想不到這絳珠還真有一手,從沒見過自己卻能猜測出自己的心思,想來自幼在那種***場所,每日都要揣摩客人心思,心機才這般靈巧。沉吟了一會兒道:“待會兒你自己去刑人房領三十鞭子,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敢瞞著我,必趕你出王府!”后面的話已經聲色俱厲,武植也不是有心嚇他,不過現在身在京城可不比陽谷,一步行錯都可能萬劫不復。龍五出什么事情,自己絕對脫不了干系。他對自己說實話自己還能想辦法應對。就如今天,自己還要高俅來訪才知道龍五打了高衙內,顯得自己沒面子不說,也太被動。

龍五偷偷松口氣,從昨天打了高衙內他就一直踹揣不安,不知道貴王知道會怎么處罰自己,聽到只是挨三十鞭子,都有些喜出望外了。“王爺,那高殿帥那里?要不要龍五去殿帥府給他們出出氣?”龍五還是擔心為貴王招來麻煩。

武植搖搖頭,道:“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自有安排,倒是你小子怎么會和高俅的草包兒子對上了?還有那絳珠又是怎么回事?都帶回家了?你小子是思春了?”

龍五面色微紅,一陣忸怩,看的武植好笑,想不到龍五也有這種時候。

原來絳珠是望月樓的清倌,龍五一見之后就再也無法自拔,每日都會去捧她的場,絳珠也認識了這位出手豪爽的五爺。高衙內一直垂涎絳珠美色,不過絳珠是清倌,想一親芳澤卻是要絳珠同意的,高衙內一直不能得手,到昨日終于再也按捺不住,要強行買下絳珠回府,青樓老板自然不敢違拗,絳珠急切間想起了龍五,這位和開封府稱兄道弟的五爺或許能救自己吧,于是趁亂派小廝給龍五送信,這才引起了龍五和高衙內的爭斗。絳珠無處可去,就隨龍五回王府暫時安身。

龍五說到這兒,又道:“絳珠姑娘一直念叨要來拜謝王爺……”

武植擺擺手,“不必了,她是你救的,又是你收留的,謝我做什么?”

“她就知道王爺會這樣說,絳珠姑娘說了,她雖然是被我救下的,始終還是住在了王府,不拜謝您她心里會過意不去的。”

“哦?”武植哈哈一笑,這女子還真是那種人精的類型。“那就帶她過來吧!”心里也對她好奇起來。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41
第四十七章貴王斷案(一)

絳珠不是那種極美的女子,一雙眼睛卻很是好看,不時眨動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般勾人心魄,雖然金蓮的眼睛比她的還要漂亮有神,但她的眼睛里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讓人不自覺的想入非非。

絳珠在武植面前盈盈拜倒,輕啟朱唇:“小女子絳珠見過王爺千歲,謝王爺收留之恩。”聲音軟綿綿的,聽著十分舒服。

武植笑道:“起來吧,不必多禮。”

絳珠卻不起來,眼望武植道:“小女子有一個不情之請,望王爺成全!”

武植皺了皺眉頭,哪有第一次見面就和人提什么不情之請的,到底是來拜謝自己還是求自己辦事呀?不過念在龍五的面子上武植還是點點頭:“說吧,若是本王能幫的上忙會盡量幫你的。”

武植的神情沒逃出絳珠的眼睛,她輕聲道:“王爺,小女子求王爺作主許配給龍五,這事兒王爺不應該為難吧?”

武植一愣,龍五更是滿臉通紅,連連擺手,“這……這……姑娘……不……這不……成”說話語無倫次起來。

武植旋即哈哈大笑起來:“龍五,你小子也是該成親了!本王就做你們的大媒了!”

龍五連連搖頭,絳珠站了起來,笑著問龍五:“莫非五爺是嫌棄小女子?覺得小女子配不上您嗎?”龍五趕緊拼命搖頭:“不……不是……”被她看得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絳珠又道:“那五爺是嫌棄絳珠的身子?絳珠雖然流落***,可一直都是清倌人,身子還是干凈的,五爺但請放心。”嘴里說著這話,大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瞟了武植幾眼。

武植正看著龍五的窘態發笑,卻是沒注意到絳珠的舉止。

龍五聽了絳珠的話更是臉紅的和豬肝似的,武植笑道:“這事兒就定下來吧,龍五沒有親人卻是好說,絳珠姑娘家鄉何處?把親朋好友都知會一聲,咱們好好操辦一下,叫你小兩口風風光光的進了洞房才好!哈哈”武植說話畢竟還是和古人不同,有的細節不大注意,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絳珠卻是又看了他好幾眼。

“小女子家在東郊,自幼就被賣入明月樓,卻是不知道家里還有什么人了。”說起家事絳珠臉色黯淡下來。

武植知道提起了人家的傷心事,嘆口氣道:“不管怎么說,父母總有生養之恩,既然要成親,人生第一等大事。怎么也要知會到了。”

絳珠溫順的點點頭:“小女子一切都聽王爺的。”

武植轉頭看向龍五,龍五剛張開嘴巴,武植已經道:“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這媒人陪你去親家走上一遭,這幾天趁我在操持著把事兒辦了。”說著一瞪眼睛,“還不快去?!”

龍五無奈,和絳珠一起告退。

第二天下午,武植和龍五,絳珠還有十幾名侍衛直奔東郊五丈河村,武植一身便裝,坐在龍五雇來的馬車內,眾侍衛都是護院打扮,騎馬跟在馬車左右。

眾侍衛身后的另一輛馬車里,龍五和絳珠相對而坐。

“五爺,您說王爺千歲他為什么非要穿便服呢?我覺得他穿上王袍才更精神呢!”絳珠笑著問龍五。

龍五此時也不知道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郁悶,他雖然做夢也常常夢到絳珠,也常常幻想能有一天和絳珠結為連理,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怕是沒這個福分,因為每次面對絳珠,龍五就會緊張的手足無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雖然特別喜歡去捧絳珠的場,可是只要和絳珠單獨在一起腦袋就會馬上秀逗,看著絳珠龍五總是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只有說起貴王的各種事情龍五才會恢復自然,變的口齒伶俐起來,而且把他心中的偶像說的天花亂墜,武植在他口里簡直成了古往今來第一牛人,也許這個時候龍五會想到自己身后那巍然的高山,才會充滿勇氣,把自己的自卑忘卻,所以自從他們結識以來,話題里十句倒有九句半是談論貴王千歲的。

開始絳珠還想和他談些別的,可是每次一換話題龍五就馬上變得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無奈下絳珠只好和他談論他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爺,發展到后來,卻是絳珠更愛問他各種貴王的話題,什么貴王愛吃什么啊,平日貴王愛去哪里消遣啊,為什么貴王只有一個王妃等等,只要龍五知道的武植的事情,絳珠也全部弄了個通透,當然需要保密的事情龍五是無論如何不敢和她說的。

“王爺他老人家最怕麻煩的,當然不會張揚了。”龍五邊想著心事,一邊隨口答道。

絳珠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笑笑不再說話。

五丈河村因村邊有一條小河得名,因村子臨近汴梁。村民大都種植各種蔬菜瓜果,到成熟時送入汴梁的各種集市酒樓,生活尚算安逸。

陳大戶雖然在汴梁不過是一殺豬賣肉的屠戶,在五丈河村卻是數一數二的富戶,因為陳大戶善會巴結,認識了開封府幾個官差,是以回到五丈河的陳大戶越發跋扈,手下養了幾個幫閑,整日介在村里耀武揚威,村民多是敢怒不敢言。

陳大戶此時正坐在家里,呲牙咧嘴的摸著頭上的包罵娘,昨天從城里賣肉回來,看到村里唯一敢和自己叫板的李保正滿頭的包跪在路邊,自己不過笑了幾聲,就被人家不分青紅皂白拿住一頓好打,最后還和李保正跪在一起示眾,這面子丟的好大,村里可是不少賣菜回來的菜農都見到了,怕是村里現在都在議論吧。

“唉呀”,陳大戶不小心用力大了點,疼的叫了起來。

“老爺,老爺……”外面一個幫閑跑了進來,見到陳大戶的樣子急忙閉上嘴巴。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陳大戶心情不好,當然沒好言語。

“老爺,時老頭今天去村口沽酒,小的看到他拿了鼓囊囊一個錢袋,怕是有幾百文……”

陳大戶一愣,時老頭?就是那個酗酒好賭的老不死嗎?家里都窮的揭不開鍋的人會有這么多錢?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42
第四十八章貴王斷案(二)

說起時老頭兒,本來有一子一女,老婆在生女兒時難產去了,從那以后染上了酗酒賭博的惡習,本來的三間瓦房輸了個干凈,后來又把才兩歲大的女兒賣入了東京妓館,而且只要錢一到手馬上就會被他花個精光,如今時老頭兒和兒子在村東搭了個草棚居住,靠給人打短工勉強度日。

他會有幾百文?陳大戶也驚訝起來。

一旁的幫閑笑道:“老爺,聽說他兒子時遷手腳不太干凈,怕是從哪里偷來的錢,老爺是不是知會開封府那幾位差爺一聲,怎么也是一件功勞。”

“知會什么開封府?老爺我昨天不是恰好丟了一貫錢?肯定是被這廝偷走的!去叫人!咱們去時家捉賊拿臟!”陳大戶略一思索,忽然大笑著說道。

幫閑眼睛也是一亮,笑道:“是啊,老爺昨日回來念叨丟錢的時候小的幾個可都是在場的,小的這就去叫人!”

不一會兒,眾幫閑到齊,陳大戶換了一身緞子錦袍,帶眾人氣勢洶洶的直奔時家。

時家的草棚搭建在村子東口路邊,四周圍了一圈木籬笆。時老頭坐在草棚外一處空地上,手里拿著一粗瓷黑碗,碗里大概就是剛剛沽來的酒,就著面前的一碟腌菜酌酒。

“爹爹,你快說啊!把我的錢放哪里去了!”時遷站在父親面前,看著醉眼朦朧的父親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的錢?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時老頭又咋口酒,含糊說道。

“那是我攢下來去贖妹妹的……”時遷的話語低沉了下來,想起這個妹妹他就一陣心痛,如果說他現在還有值得回憶的日子,就是教妹妹學說話的那段快樂時光,他永遠也忘不了妹妹奶聲奶氣喊自己“哥哥”的乖巧樣子。眼看著吱呀學語的妹妹被父親抱走賣掉,時遷反抗,和父親廝打,一切全部無濟于事,最后妹妹還是被賣掉了。時遷從那時候起就立下了志愿,一定要想辦法把妹妹贖回來,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從那天起,他開始拼命想辦法賺錢,可是錢是那么好賺的嗎?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幫別人做工,每天只能賺上幾文,就是這樣攢一輩子也贖不回妹妹!終于有一天,時遷第一次把手伸入了路人的口袋,那天,他第一次見到了交子,是張一百文的交子。從那天以后,時遷就開始了扒手的生涯,雖然也曾被當場抓過,但隨著他手上活兒的日趨成熟,最近兩年再沒出過什么紕漏。

這些年時遷也攢了有幾十貫錢,可是他去年去汴梁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青樓里當紅的清倌人沒個幾百上千貫是贖不出來的。時遷沒有氣餒,他開始苦練梁上絕活,這一年來,飛檐走壁的功夫已經被他練的爐火純青,正準備哪天去汴梁大戶人家狠狠來上一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埋在家里地下的錢全部不翼而飛。

這些可是自己踩盤子,買情報的救命錢,時遷對偷盜可以說天賦驚人,他深知若是不把要下手的對象打探清楚,就霍然動手的話十九會翻船。而用這些錢買通個內應,只要選好人家,這一筆買賣也許就能把妹妹贖出來。

“別和我提那個掃把星!”時老頭兒狠狠的喝了一口碗里的酒,大聲嚷嚷道。他的耳朵這時候也好使了,再不是方才時遷問他十句倒有九句沒聽到的架勢。

“爹……”時遷無奈的看著父親。心里暗暗琢磨實在不成也只有把那件寶物賣掉了。

“嘖嘖,你們兩個刁民還有心思在這里喝酒啊!”陳大戶帶幾個幫閑踢開木籬笆門,一擁而入。

“給我把他們綁了送去開封府!你們去搜賊贓!”陳大戶一一吩咐這些幫閑。

時遷和時老頭兒想反抗,又哪里是這些身強體壯的幫閑對手,不一會兒就被五花大綁起來,幫閑從時老頭兒身上搜出一鼓囊囊的錢袋遞給陳大戶。

陳大戶接過看了一下,里面果然有幾百文錢,冷笑一聲道:“哼,果然是一雙賊父子,這可不正是我昨日丟的錢袋!”

時遷怒道:“陳屠戶你別血口噴人!這是我這些年攢的血汗錢,怎么是你丟的了?!”話音剛落,已經挨了幫閑幾個嘴巴。敢叫陳老爺為陳屠戶,這不找打嗎?

時老頭兒也喊起了撞天屈,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小院子里亂做了一團。

陳大戶昨天的郁悶一掃而空,終于又找到了人上人的感覺,一揮手道:“押他們去開封府!”眾幫閑答應一聲,就推搡著二人出了院子。

“等等!等等!”陳大戶正洋洋得意的帶眾潑皮向村外趕,后面傳來一陣叫聲。

回頭一看,陳大戶的臉馬上就拉了下來,老對頭李保正急匆匆趕了過來,身后還跟了十幾個人,有男有女,服飾十分華麗。

“陳老三,你這是做什么?怎么把時家父子綁了?”李保正對他可從來不會用什么尊稱。

陳大戶冷冷道:“時家父子偷了我的錢,我正想送他們去見官,怎么?這也要向保正大人請示么?”

李保正面有難色,看向了身后的紫袍青年。

李保正午后遛彎時,身后這些人找到了他,打聽時老頭兒的住處,說是這女子是時老頭兒的親人,李保正馬上就想到了十幾年前時老頭兒賣掉的女兒。等他再仔細打量這些人的時候,小心肝差點嚇的蹦出來,這……這人不是昨天在汴梁城門前用刀柄敲自己腦袋的衛士嗎?雖然人家看樣子不認識自己了,也換了便裝,可李保正對他的相貌可是記憶猶新,一眼就認出了他。當下也不敢多說,急忙帶眾人來尋時老頭兒。

這一路行來,李保正已經看出來紫袍青年明顯是他們的首領,看周圍那些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李保正又想起了昨天那華麗的過份的馬車,馬車四周那些盔明甲亮的侍衛。這年輕人,是不是那馬車的主人呢?他又會是京城里哪位大人物呢?李保正一路都在胡思亂想,等趕到時家,恰好遇到陳大戶發威拿人。

別看李保正面上顯得十分為難,心里卻樂開了花,心說陳屠戶你就鬧吧,鬧的越兇越好,想來你頭上的包和我的一樣還沒消吧,也不知道過一會兒會再添上幾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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