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重生之武大郎玩轉宋朝 作者:錄事參軍(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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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chlin 2012-11-3 20:08: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1 119861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2
第四章流氓本色

杭州城這幾日忽的飄起了雨絲,三天不止的霏霏細雨,打濕了這座古城,西湖岸邊的數行楊柳,在雨中搖曳,湖上的飛橋,在雨中若隱若現;杭州城里的層宇樓臺,在雨中愈顯清奇,驛館,酒樓,妓院高懸的繡旗、珠簾,在雨中蕭然低垂。

武植獨自漫步在雨后的杭州街頭,想起韓世忠的話心里沉甸甸的。莫非這江南真有一個碩大的毒瘤?

當知道和梁紅玉在一起的軍官是韓世忠的時候,武植心中無比的驚奇,歷史的車輪仍舊在按它本來的軌跡前進嗎?三妹終于還是見到了韓世忠?二人不會私定終身了吧?不過看三妹對他的態度也不怎么熱切,倒是韓世忠看著三妹眼里的熾熱傻子都能看出來。

因傷了人命,在一處山坡后,武植只能大概問了下事情緣由,三妹精巧,見武植話里不提,自也不會把武植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不過三妹對今天遇襲卻是所知不多,她半年前在陽谷結識了一位唱曲的藝人,被她曲藝折服,拜為師傅,這半年來只回過一次京城,其余時間都在杭州和這位藝人學唱。韓世忠是這位藝人的表弟,是以和梁紅玉結識。這位藝人收有五名弟子,梁紅玉和一位師姐出來踏青,偶遇韓世忠,不想三人走了沒一會兒,就從四周殺出了那些漢子,師姐當場就被殺死,韓世忠和梁紅玉勉力逃了出來。

武植聽完暗道看來這一切的根源還是在韓世忠身上啊,眼睛也不由得望向了韓世忠,韓世忠嘆口氣道:“今日穆大哥救命之恩,世忠銘記在心,日后有機會自然會報答大哥,不過今天的事情大哥還是不要打聽的好,不然會連累大哥的。”武植報的名字是七巧安排好的,叫穆武。

梁紅玉在旁聽的一翻白眼:“你這人怎么這樣?二哥叫你說就說,要是我家二哥還幫不上你的話,那這世上再沒人能幫得了你了!”

武植心里這個奇怪啊,三妹什么時候對我這般有信心了?在陽谷的時候可是沒半分好臉色給自己啊。他不知道如今自己貴王的名聲有多響亮,市井間描述的貴王可真是上山擒虎入海降龍了。小姑娘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每日聽二哥被人夸贊,心里難免美滋滋的,以有這樣一個結拜二哥自豪,對這個二哥的態度當然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世忠聽完梁紅玉的話苦笑一聲,“紅玉姑娘來江南也近半年了,可曾聽說過月昔莊?”梁紅玉茫然的搖搖頭。

韓世忠再次苦笑:“世忠還真是問道于盲了,紅玉小姐久居深閨,又哪知道江湖草莽中的勾當?”說著轉向武植,道:“月昔莊在江南草莽中可是赫赫有名,莊內養了數千莊客,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其中有些莊客的武藝就是當世勇將怕也不及……”

梁紅玉不服氣的打斷他的話:“武藝再好能好的過貴王嗎?”武植聽的好笑,自己的真功夫怕是難登大雅之堂吧。

韓世忠搖搖頭:“這就不是世忠知道的了,不過這月昔莊在江南勢力實在龐大,江南的私貨怕是一大半是月昔莊在操縱,兩浙路官員多有和他們勾結的,世忠就是無意間撞見了月昔莊的一樁秘密,才會被他們追殺!可恨世忠手里卻是沒什么證據,不能鏟此毒瘤,只有先回北方暫避,來日再圖之!”說到這兒站了起來,道:“穆大哥,咱們還是就此別過吧,再耽誤怕月昔莊的人馬就要到了……”

武植琢磨了一下,既然韓世忠手里沒什么證據,自己也不用表明身份來保他了,免的打草驚蛇,先慢慢查訪再做道理,想到這里從懷里掏出一件玉佩,道:“韓兄,我與西北經略使王厚頗有些交情,你可持此物去西北軍中安身,這江南的事情我自會處理,來日此間事了,自會知會韓兄。”

韓世忠半信半疑的接過碧綠玉佩,也不見這玉佩有什么稀奇,唯一不同的是玉佩底部刻一小小的“貴”字,韓世忠忽然轉過一個念頭,若有所思的看看武植,道:“既然如此,在下在西北靜候佳音!”

武植心中一笑,這韓世忠很精明啊,大概有點猜到自己的身份了,話語間已經略顯尊卑,也不說破,叫侍衛騰出一匹馬來,笑道:“韓兄一路順風!”

韓世忠微一躬身,和梁紅玉打個招呼,策馬絕塵而去。

……

“砰”一聲,正低頭沉思的武植重重撞在了一個物事上,頭被撞的好疼還微帶眩暈,武植“啊”了一聲,伸手摸去,腦門上好像被撞的腫了起來。

“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嗎?唉呀,疼死我了!”

武植望地上看去,一名青衣小帽下人打扮的年輕人正坐在地上捂著頭呼痛,武植大呼倒霉,平日有侍衛在四周開路,自己從來是一路暢通,這才養成了走路時無聊就想些心事的習慣,卻忘了今日自己是獨自去葉家拜訪“意中人”的父親,身邊沒帶侍衛。可是怎么你也不看路的嗎,難道你平時也有侍衛開路?!

心中腹謗著人家,臉上掛笑道:“呀,這位兄弟,趕緊請起來,穆某這里給你陪不是了。”說著伸手去拉他,誰叫人家摔倒了呢?

年輕人站起來后又“啊”的叫了一聲,把武植嚇了一跳,“我的衣服!完了完了,天爺啊,這可叫我怎么活啊……”此時細雨漸停,路上泥濘一片,那年輕人屁股上坐了一大片泥漿,年輕人看著衣服上這片泥漿,似乎就要哭出來。

武植心說不是吧,沾上泥巴了回去洗洗就好了,一個大男人怎么如此婆媽,又仔細看了眼這名年輕人,確信對方確實是男性,不是什么大小姐在玩兒女扮男裝。

“不行!你跟我走!去和我主家總管把事情說清楚!”那年輕人上來就拉武植。

武植一皺眉,不是又是什么仙人跳之類的吧,順手把年輕人的手撥開,道:“兄弟,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你……你……”年輕人感覺到武植比自己力氣大多了,自己肯定是拉不動他了,語氣軟下來央求道:“這位兄弟你能不能隨我回去,和我主家管家解釋一下,我不是故意把衣服弄臟的……”

武植一陣奇怪,道:“衣服臟了洗洗不就成了?和你主家管家解釋什么?”

年輕人垂下頭:“我主人家規矩很大的,進府后衣衫不整要扣去半個月工錢的,我已經有兩個月沒工錢拿了……”

武植見他樣子很是可憐,雖然心中不忍,可是自己實在沒時間啊,正想拒絕,年輕人又抬起頭道:“這位大哥,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我主人家就在前面,葉府你知道吧,咱杭州最大的那個府邸……”

武植一聽笑了,“好吧,那我就陪你走上一遭!”年輕人一臉驚喜,又想拉武植,武植趕緊掙開,道:“你頭前帶路吧!”

……

葉家是江南巨富,怕也是大宋第一商賈,葉家的府邸當然是修的氣勢恢宏,龐大無比,武植跟在葉家下人葉小榮身后,來到了葉家的后側門,這是葉家下人出入的通道。雖說是側門,可是比普通人家的正門也窄不了多少,門前的青石臺階有十幾階,后側門都讓人產生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葉小榮邊走上臺階邊道:“一會兒見到葉管家你可不要亂說話,把事情解釋清楚了我就送你出來,葉家可不比尋常人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說起來你還是沾我的光了呢……”

武植心里一陣不爽,幫你來解釋下哪那么多廢話,葉家不是尋常人家,你家老爺我是平常人嗎?不爽歸不爽,葉家還是要進的,等幫他解釋完再和管家說出自己的身份,比自己去正門求見方便很多啊,這樣還可以搞個突然襲擊,要不然葉老頭肯定在大門口給自己擺什么下馬威。

………

“嘩”一盆污水把剛走進后側門的武植和葉小榮澆了個通透,旁邊還傳來哄笑聲:“小榮!這個月的工錢又沒了哦!哈哈”

“早告訴你每個月請哥哥們喝酒你就是不聽!哈哈”

“哈哈,老子洗腳水的滋味怎么樣?”

……

武植現在渾身濕透,衣服上有斑斑泥點,點點水滴從頭上順臉頰流下,一股難聞的氣味鉆入鼻孔,想來是真的被人家潑了一頭洗腳水了。

葉小榮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抽泣著道:“你們幾個……你們幾個……”正不知道說什么好的時候,忽見旁邊武植猛的沖了過去,飛身一腳正踢在笑的最兇的大富臉上,大富慘叫一聲,仰天摔倒,手中的木盆“當”一聲正扣在自己頭上。

接著武植抓起二富頭發向下狠狠一拉,讓他的臉部和自己膝蓋來了次親密接觸,二富一下滿臉鮮血,好像牙也掉了幾顆,大聲慘嚎起來。武植被洗腳水弄的邪火上升,哪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把二富像扔麻袋般甩了出去,又一腳正中還在發呆的三富肚子上,三富被這一腳踢的岔了氣,捂著肚子慢慢坐倒,卻是叫不出聲來,四富這才反應過來,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嘶號:“救命啊!有強盜!救命……”

武植火氣更大,追在后面就踢,不想這家伙跑的倒是蠻快的,武植竟然踢了個空,一怒之下,順手從旁邊抄起把掃把,跟在四富身后一陣猛打,四富跌跌撞撞的躲閃,終于被武植抓住機會,一腳正中他腰眼,四富“啊”的一聲,向前飛了出去。

“撲通”一聲,四富和迎面匆匆走來的人撞在一起,兩人同時摔倒在地,四富雖然腰眼疼的厲害,還是很慶幸運氣不錯,沒摔在地上,要不然非破相不可。可等他看到壓在自己身下人的面孔,四富差點嚇暈過去,這……這面目威嚴,雙目冒出怒火的老者不是葉家家主葉員外又是哪個?

此時武植才發現自己光顧追富四了,好似這里已經到了葉家主院,看看圍在自己身側的十幾名護院,武植冷哼一聲,手握住藏在背后的無金劍劍柄,心說若你們下死手的話那我也不會客氣。

“你是什么人?闖入我葉府意欲何為?”葉員外一把推開裝死的富四,站起來威嚴的喝問。

武植一眼就見到了葉員外的六指,確定了他的身份后卻好生為難,這可怎么辦?怎么說自己的身份還真是一件難事。難道說是你女兒的意中人?第一次登門被你家下人潑了一臉洗腳水,一怒之下大鬧葉家?還是說是不小心把你家一個下人撞倒,惹出的誤會?

“啊?!負……穆武?你……你怎么這幅樣子?”七巧剛剛跑進這間院子就見到了武植,她喜歡看熱鬧,聽這里有嘈雜吵鬧聲自然跑來看看,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看到了武植,此時的武植別提有多狼狽了,衣服濕漉漉的,滿身的泥點,包著頭發的頭巾上好似還有一根爛菜葉,額頭好像還有一片紅腫,七巧很自然的以為這是護院干的,馬上喊了起來:“你們這是做什么?怎么這般沒規矩了?!本小姐的……朋友你們也敢動手?!”她再大方,終究還是女孩子,說到意中人的時候還是用朋友含糊帶了過去,臉上也飛起兩朵紅云。

旁邊的護院被七巧呼喝的唯唯諾諾,心中大呼倒霉,我們冤不冤啊,怎么成了我們的錯了?原來這年輕人就是三小姐的意中人啊,怎么第一次進葉家就弄得這般狼狽,唉,看來他是沒什么希望了,老爺最討厭的就是衣冠不整的人啊,葉家下人衣服都要整整潔潔的,何況是葉家的女婿!眾護院心里都嘆息不已,看來三小姐這次必定要嫁入王家了。這幾日七巧鬧婚的事情葉家上上下下可全知道了,怕是杭州城也傳遍了吧,葉家可是大族,就是葉家的一丁點小事也是杭州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葉家三小姐抗婚這種大事可是爆炸性新聞了。雖然葉員外下了嚴令不許外傳,消息還是傳了出去,只要有華夏人的地方,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啊。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3
第五章三道考題

這邊正亂成一團的時候,忽聽一陣嘈雜聲:“是哪個兔崽子不開眼在這里鬧事?驚擾了王妃娘娘你們吃罪的起嗎?給我抓起來!”隨著話聲,這間院落的南門處涌進來幾十個披掛整齊的士兵,領頭的軍官一邊大咧咧喊著一邊走了進來。

當初七巧把金蓮的身份告知葉父后,葉父可真是吃了一驚,急忙把事情密報到了兩浙路林經略處,畢竟王妃住在自己家里,不通知官府的話要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了不得的重罪。林經略二話不說,派自己的小舅子周指揮使帶五百士兵就駐進了葉家,把葉家后院貴王妃的住處保護的和鐵桶似的。金蓮雖然不愿意,卻也無可奈何。

后來一些消息靈通的官員得了信兒后,紛紛前來拜見,雖說只能隔著紗幔見到貴王妃的影子,但那也是莫大的福氣了,特別是貴王在西北揚威后,林經略都顛顛的跑來好一通巴結。最后金蓮煩不勝煩,吩咐了下去閉門謝客,不管是誰一律不見。

這些日子周指揮可是出盡了風頭,那些能得到消息來拜見貴王妃的官員哪個不是兩浙路的頭頭臉臉,現在王妃閉門謝客,那些官員在他一個小小的指揮使面前無不畢恭畢敬,希望這位指揮大人能在王妃面前美言幾句,下次來能見上王妃一面。其實周指揮自己也只不過離老遠見過幾次貴王妃,王妃出府的時候自有侍衛跟隨,他們是一步也靠近不得。不過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和那些官員說的。

今天周指揮剛剛送走來拜見貴王妃的兩浙轉運使大人,就聽到前院一陣吵鬧,還有人怪叫“強盜”什么的,周指揮馬上火大,是誰這么大膽敢在王妃居所喧嘩,真是不要命了。貴王大人估計過些日子就該到了吧,自己可要好好巴結好這棵參天大樹。雖說按官職觀察使和自己姐夫的經略使是同級,觀察使的職權還低于經略使,但人家可是以王爵身份出任地方官,姐夫和人家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自己現在好好表現,王府侍衛見到若能在貴王千歲前美言幾句,自己飛黃騰達也指日可待。靠自己姐夫?哼,跟了他有近十年了,才撈了個小小的指揮使,手下不過幾百軍兵,這還沒事兒就數落自己不長進之類的,也怪自己姐姐,誰叫自己姐姐人老珠黃,不得寵了呢?

周指揮邊想心事,邊帶著幾十名軍漢來到了前院,一眼就見到了被護院們圍在中間的武植,揮手道:“把這個刁民給我拿下!”

眾士兵尚未動,七巧已經在旁邊喊道:“住手!這是我的朋友!”

周指揮見是七巧,馬上換了笑臉,這可是王妃的結拜妹妹,在周指揮心里,七巧的地位比葉員外怕是還要高上幾分,葉員外再有錢,交游再廣,還不是商人一個?哪能和王妃的結拜妹妹相比。

“呵呵,原來是三小姐的朋友,我還以為出什么事兒了呢,這個……要是沒什么事下官就告退了。”周指揮和葉員外說話從來是本指揮如何如何,對七巧卻異常尊重。也難怪他有個經略使靠山還要十幾年才能升為指揮使,這廝頭腦確實不太靈光。

就在這時候,旁院中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大富三下人,邊跑還邊喊:“殺人了!有強盜……”跑進前院才發現院子里這堆人,威嚴但臉色難看的老爺,愕然看著自己幾人的眾護院,刀明甲亮的士兵。三人的叫聲噶然而止。

周指揮皺皺眉頭,看了看七巧,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葉員外卻是生氣了,今天葉家的臉都被這些下人丟盡了,一人喊還不夠?怎么全跟著起哄?難道我堂堂葉府成了強盜窩嗎?

“把這幾個刁奴給我拉下去家法伺候!”葉員外恨恨道。

周指揮眼睛一亮,笑道:“葉員外且慢,這幾名刁奴不成體統,驚擾王妃,就交給本指揮吧,我把他們交給后院胡大人處置!”

葉員外心里嘆口氣,難怪你姐夫不提拔你,你就是想巴結貴王也不是這樣的巴結法吧?不過也懶得多說,點頭道:“如此就有勞指揮使了!”

周指揮哈哈一笑,揮揮手,旁邊的軍漢過去就把這四名下人綁了起來,地上裝死的四富當然也難逃這劫。四下人剛喊聲冤枉就被噼啪抽了通嘴巴,“還敢喧嘩!”

武植饒有趣味的看著周指揮,對他笑了笑。周指揮雖然莫名其妙,還是回了個笑容,誰叫人家是貴王妃的結拜妹妹的朋友呢。

……

若干年后,已經兒孫滿堂的周老爺子在飯桌上總會紅光滿面的提起貴王對自己那和藹可親的笑容,那充滿威儀飽含智慧的笑容。周家子孫每次都盡皆贊嘆,無他,若不附和必然被罰空腹而已。

……

葉家寬敞明亮的客廳內,武植,葉員外,七巧幾人分賓主落座,事情的大概情由葉員外已經知曉,武植也被下人帶著略微梳洗了一下,隨便換了身衣服,看上去不再那樣狼狽了。

“七巧,你以前說這位穆……穆壯士是做什么營生的?”葉員外上下打量著武植,臉色鐵青,沉聲問道。特別是“壯士”二字簡直是咬牙說出的。

七巧給武植編排的身份是一名生意人,這身份也是幾女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葉父最喜歡的是讀書人,他本來是進士出身,只因為厭倦官場黨爭才辭官接下了家族龐大的產業。雖然如今隱隱成了大宋第一商賈,可是他骨子里還是文人,當然對讀書人最有好感。可是若說武植是什么秀才進士的只怕在葉父前幾句話就會露餡。至于說是江湖俠士,那更別提了,因為七巧現在整年不在家,葉父對教七巧武藝的那些江湖師傅恨的牙根都癢癢,更討厭喜歡舞刀弄槍的武士。家里有個七巧就夠了,要說再招個打打殺殺的女婿,那絕對不行。幾女商量了幾天,才決定把武植的身份定為一名老老實實卻經商有道的生意人。

在幾女看來,武植的經商頭腦當然是一流的,要不然也不會幾個月功夫從一文不名的窮小子變成陽谷數一數二的富豪。生意人的身份葉父雖然不見得喜歡,但也不會排斥。而且要是他二人談起生意經,沒準還會聊的投機起來。

可是事情就是這么奇怪,葉員外最討厭莽夫,武植今天的表現偏偏就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武夫,不但把葉家四下人揍了個半死,就是葉員外也受了池魚之殃,在下人面前一向威嚴莊重的葉員外竟然和一下人摔在一起,還被下人壓在了身上,真是丟盡了面子。

七巧看父親大人面色難看到極點,也不敢放肆,低著頭不說話。

武植笑道:“伯父,晚輩是山東的小本商人,慘淡經營,伯父見笑了。”

葉員外見武植說話間神色自然,雖有禮卻絕不謙卑。心下暗暗稱奇,很少有人在自己面前不拘謹的,特別是經商的商人,哪個見到自己不是卑躬屈膝,阿諛奉承。這個穆武卻不同,神色話語中雖對自己顯得很是恭敬,不過很顯然那只是后輩對長輩一種禮節上的尊重,而不是出于身份地位什么的緣故。

“哦?穆壯士做的是哪行生意呢?”葉員外雖然奇怪武植的不卑不亢,對他的印象還是沒好轉多少。

“賭坊,當鋪,青樓……”武植扒著手指頭開始數了起來。

七巧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早在信里和他說了,只說做藥材生意好了,父親對賭坊,當鋪之類的生意可是沒一絲好感。

果然葉員外臉色越來越黑,回頭狠狠瞪了七巧一眼。七巧垂頭喪氣的坐在那里,動也不敢動。

武植心里一笑,總算報復了這丫頭片子一把,又數了幾個旁門生意后才道:“這些晚輩都是不沾的……”

葉員外正想教訓他幾句,剛想好了措辭張開了嘴巴,就聽到了武植這最后一句,到嘴邊的話一下噎住,差點被他氣死,好半天才一甩袍袖,怒道:“巧嘴滑舌!來人,給我趕出去!”

武植也正懶得演戲了,從來到葉家就諸事不順,葉員外又一直對自己擺個臭臉,拽的二五八萬是的,武植現在的心性可受不了這個,聽葉員外趕客,嘿嘿一笑,站了起來,剛想說幾句告辭的言語,卻猛的發現七巧這小丫頭臉色變得慘白,平日那靈動的大眼睛浸滿了淚水。心里忽的一軟,他不愿再做戲也是因為看到七巧根本就不是書信上說的那樣憔悴,看樣子精神好的很呢。自然以為幾女合起來誑他,沒想到平日古靈精怪的七巧也會有這種凄凄慘慘的神情。武植愣了一下,又緩緩坐下,笑道:“伯父就是這般待客嗎?”

葉員外冷冷道:“老夫可當不起壯士這伯父的稱呼。”揮揮手,示意準備趕客的下人退了下去,他雖不喜武植,也不想落個欺人的口實,剛才也是一時沖動,轉念一想總要想辦法叫對方知難而退,令七巧徹底死心才是,若是就這樣把武植趕出去,七巧那脾氣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兒來。

武植微笑道:“晚輩也當不起伯父壯士這個稱呼。”

葉員外眉毛一挑:“莫非老夫還冤枉你了不成?看你行事,和江湖草莽有何兩樣?

武植笑道:“伯父誤會了,晚輩不是這個意思。不瞞伯父,晚輩確實是一名武者,最崇拜的也是武者!但晚輩卻不敢當壯士這個稱呼。”

“所謂壯士,可以是俠骨忠魂,彎弓策馬,用一腔熱血換得大宋平安的普通一卒,也可是運籌帷幄,談笑間敵酋灰飛煙滅的戍邊名將,晚輩自認算不上一名壯士,最多可稱為武夫而已。不過晚輩的志愿卻是成為伯父所說的壯士!”武植不管葉員外和七巧面上的表情,侃侃而談,

葉員外面色稍和,又打量了武植幾眼道:“那你為何不去邊疆從軍,只會在這里夸夸其談,這也是壯士所為嗎?”話語還是半點不讓。

武植一笑,道:“待此間事了,晚輩自會去軍中效力……”心說若是事情辦妥了,也恰好有借口離開葉家。

葉員外“哼”了一聲:“那老夫倒要令你失望了,蘇州王家時代經商,和我葉家正是門當戶對,王公子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更是經商的天才,老夫甚是滿意。本來若是你有那王公子一半出色,看在七巧對你的情意,老夫或許會允了這樁婚事。可是今天老夫對你甚是失望。我葉家女婿又豈能只是個舞刀弄槍的莽夫!”

武植被葉老頭說的火氣一陣上涌,哈哈一笑:“伯父把天下武士瞧得忒也小了,晚輩自問未嘗輕易服人,若是王公子真能令晚輩心服口服,晚輩必不再糾纏令愛!”心中暗道什么狗屁王公子,惹的我火起,管教你知道厲害!

葉員外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心里一笑,還是年輕啊,受不了激將。計謀得逞,剛才的惱怒也漸漸淡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給你個機會,明日王公子就會來到杭州,老夫出幾個題目,考校一下你二人的本事!到時候分出勝負,不可怨天尤人,更不可胡攪蠻纏!”

武植眼睛毒辣,葉員外嘴角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被他敏銳捕捉到,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看來是早有預謀啊,不過管他出什么題目,自己就不信會比不上那個王公子。點頭道:“那是自然!”

葉員外又望向七巧,道:“你這下滿意了?要是穆……賢侄輸了,你可不要抵賴!”

七巧眨眨大眼睛:“只要爹爹出的題目公允,七巧自不會賴皮!”還是為自己耍賴留了借口。

葉員外自然知道她的小心思,笑笑也不在意,那王公子風流倜儻,實在是難得的人才,女兒卻執意不肯見他,等明日見了王公子那樣人物,想來女兒就不會太抗拒了。二人比試過后,更會高下立判。就不信女兒非吊死在這莽夫一棵樹上。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3
第六章誰是老虎誰是豬?

蘇州王家,世代經營玉器,到如今有幾百年了,雖經了幾次亂世,受了幾次劫難,但到了宋朝,因為鼓勵行商,王家家業越發蒸蒸日上。

王越是王家的獨子,王家一族那真是把他捧在手上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加上王越自小聰明,不但文采出眾,對經商一途更是頗有心得,十幾歲就已經開始幫父親打理生意,幾年過去,王越已經隱然取代父親成了王家生意的掌舵人。在江南商家中首屈一指的年青俊彥,是以養成了恃才傲物的性子。年過二十仍未婚配,實在是因為眼界太高,尋常女子他是看都不看的。不想一日去杭州游玩,遠遠見了七巧一面,立時驚為天人。多方打聽下,才知道是江南葉家的三小姐,回家后馬上央求父親前去葉家提親。王父當然求之不得,若能攀上葉家那王家的生意必定還能翻上幾番。

王父親自上門提親,葉員外也聽說過王越的名聲,又多方打聽下,覺得王越除了傲氣了一點外確實是難得的一個人才。年輕人有本事自然免不了驕傲,葉員外也不在意,也就允了這門親事。當時把王越美的幾天睡不好覺,總感覺自己身子輕飄飄的。誰知道半路忽然殺出個程咬金,沒幾天葉家就傳來消息,三小姐拒婚,據說人家已經有了心上人,葉員外拗不過,事情似乎有變。王越差點被這大喜大悲弄成失心瘋。每天都派出幾次人手去打聽消息,每日更是吃不好,睡不下。終于在昨天,葉家傳來消息,請王越過府,據說是葉員外會出幾道考題,令王越和三小姐的心上人比試一番,勝者可抱得美人歸。

……

葉家后花園果然不凡,蔥郁蓬勃,萬紫千紅,碧草如蔭,小橋流水,在左角一個玲瓏小亭中,武植,王越,葉員外,七巧四人坐于亭中的石凳上,石凳上鋪著厚厚的軟墊,坐上去倒也舒服。

葉員外清咳一聲:“兩位賢侄,今日的緣由兩位都知道,老夫就不再多言了,老夫的考題是這樣的,第一道考題就是考校二位賢侄的文采,第二場就是比試兩位的經商之道,至于第三道嗎,……”

“這不公平!為什么不叫他二人比試武藝!”七巧在一旁暗恨父親偏心,文采恐怕武植是輸定了,經商也不見得穩操勝券,畢竟聽說對面這個白癡是什么經商高手。看他盯著自己就不順眼,父親怎么會喜歡這種白癡!

“七巧小姐言之有理……”七巧剛說完,王越就隨聲附和,他從七巧出來眼睛就基本沒挪動一下,聽七巧說話,就趕緊附和起來。

葉員外皺皺眉頭,這王公子似乎和傳言不符啊,難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所謂人才出眾不過是鄉間傳聞?

七巧聽了王越的話嘻嘻一笑:“爹爹,你看人家王公子都答應了!你可不能有失公允哦!”

王越被七巧的笑容迷的昏頭轉向,一個勁點頭:“是啊是啊!要公允啊!1⑹k小說wαр.⑴⑹k.com整理”

武植搖搖頭,怎么盡遇到花癡?和這樣的對手有什么好比的,再說七巧有那般迷人嗎?自己怎么沒感覺呢?想著就仔細打量起七巧來,看她到底哪里有魅力,能把公子變成花癡。七巧感覺到武植的目光,轉頭見武植一個勁兒盯自己猛看,心里莫名一跳,趕緊把頭轉開,然后才反應過來,心里也一陣迷糊,我把頭轉開做什么?我怎么好像有點怕被他看?

武植看七巧避開自己目光,肚中好笑,遂不再看她,不想收回目光時忽然瞥到王越嘴角的一絲冷笑和他眼中的一縷精光,雖然王越轉眼又變得那副癡呆的樣子,但武植馬上反應過來,這廝竟然也是在扮豬吃老虎?武植心中一陣冷笑……

葉員外望著三人的神態,嘆口氣,道:“既然如此,第三場比試就比試武藝!”見三人還是不理會自己,狠狠一拍石桌,喝道:“第一場比試開始!”

三人都嚇了一跳,趕緊正襟危坐,等葉員外出題目。

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喊聲“貴王妃到!”“貴王妃到!”

隨著喊聲,花園的院門處緩緩走來一群人,最前面那女子容色絕美,欣長苗條,垂首燕尾形的發簪,優美的嬌軀玉體,身著淺綠色的羅衣長裙,不是金蓮又能是誰,旁邊二女也是極美,左邊女孩年紀不大,穿月白色長裙,顯得楚楚動人,正是竹兒,右邊大紅長裙的自然就是玄靜,二女跟在金蓮身后,盈盈走來。

三女后面是十幾名王府侍衛,在后面,周指揮正賣力的指揮著手下軍漢叫喊。金蓮聽著身后的喊聲只能無奈的搖頭,這周指揮就會搞些沒用的名堂。

武植注視著三女,含笑不語,想來金蓮是想自己了,昨日自己住在葉家客房,自然沒空去見三女,今日比試,三女恰好有借口來看看自己了。

葉員外見王妃到了,急忙站起來迎了出去,七巧訂婚的事情自己駁了王妃的面子,心中也常感不安,自己說的果決,什么貴王到了也管不了自己的家事,可是貴王若真的到此,怕自己還真要好好思量思量。

王越隱隱聽到“王妃”什么的,心中一陣奇怪,不禁問道:“七巧小姐,這女子是哪家小姐?”

七巧也不理他,一陣風似的跑到金蓮三女身前,笑道:“大姐是想我了嗎?”還偷偷眨眨眼睛。金蓮被她取笑的臉上一紅,可是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武植身上,再也舍不得移開。玄靜和竹兒也望向了武植,竹兒眼中已經隱現淚花。

七巧見勢不好,這樣下去非穿幫不可,使勁拉了拉金蓮的手,大聲道:“大姐!明日我再和你好好敘話!”眼睛又使勁眨了幾下。

三女這才醒過神來,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互相看了一眼,金蓮微笑,竹兒羞澀,玄靜淡然。也是七巧跑得快,葉員外這時候才來到近前,自然沒發現三女的失態。

“草民見過王妃娘娘!”葉員外作勢要拜下去。

七巧一把把葉父拉住,笑道:“和爹爹說多少次了,別這般見外……”

葉員外沖七巧一瞪眼睛:“不懂禮儀!胡鬧!”

“伯父,咱們還是進亭子敘話吧,今日為三妹擇婿,我這做姐姐的來看看熱鬧,還請伯父不要怪我冒昧。”金蓮微笑道。

“哪里哪里,王妃娘娘如此厚愛,小女真是三生有幸……”葉員外還想說下去,七巧已經左手拉住金蓮,右手拉起老父,向亭內走去,邊走邊道:“爹爹不要老說這些客套話了,我耳朵都要磨出繭子了!”

有貴王妃在場,葉員外也不好多說,只有無奈的苦笑,自己這個女兒如此頑劣,卻和溫柔嫻靜的貴王妃如此投緣,也真是異數了。

涼亭里王越急忙站了起來,他也看出來了,這位風華絕代的佳人看來可不是普通人物,就看她身旁前呼后擁的金甲侍衛,就不是兩浙路官家能有的排場。莫非真是什么王妃?葉家交游還真是廣闊啊!王越心中一陣羨慕,自己王家也算江南大族了,可是別說王妃了,經略使夫人都沒見過。

“二位賢侄!快快過來見過王妃娘娘!”葉員外邊走邊喊。

王越快步出亭,納頭便拜:“草民蘇州王越見過王妃娘娘!”到近前才看清金蓮的傾城姿容,心中嘆口氣,想不到世間還有比七巧小姐還要美麗的女子,心神恍惚間霍的一驚,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人家是什么身份?自己若敢存什么妄想那王家轉眼就是滅門之禍。急忙收斂心神,畢恭畢敬磕了幾個頭。

武植從亭子里慢悠悠行了出來,拱了拱手,道:“見過王妃!”

葉員外差點被武植氣死,心說莽夫就是莽夫啊,怎么這般不懂規矩,貴王妃雖然和普通官家那些吆五喝六的夫人完全不同,是難得的賢淑之人,可是你這般無禮,真惹的貴王妃火起,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啊!

不過武植名義上畢竟是七巧的意中人,葉員外也不能叫他在葉家吃了大虧,只好為他打圓場,笑道:“王妃娘娘莫要見怪,此人乃江湖草莽,不懂禮儀……”

“你胡說……”旁邊竹兒見到武植情難自己,正是心情激蕩,忽聽葉員外詆毀自己的英雄老爺,竟然忍不住脫口而出,幸好旁邊玄靜見機的快,急忙把她的嘴捂住,笑道:“穆先生也沒胡說什么,咱就別追究了!”

葉員外一陣愕然,還真以為貴王妃的侍女在責怪武植不懂禮儀,不過武植只是沒有跪拜,也沒亂說話啊?這時候也不容細想,忙道:“王妃娘娘還是快請亭里安坐。”把話題扯開,別在這莽夫身上糾纏了。

金蓮深深望了武植一眼,強行把目光轉開,向亭里走去。這一鬧,竟然沒人搭理還跪在地上的王越。

王越尷尬的爬起來,心里卻暗暗高興,這穆武果然是個莽夫啊,自己花銀子賄賂了前來王家傳信的葉家下人,打聽到三小姐的意中人不過是一介武夫,當時自己還半信半疑,三小姐那般人物兒,怎么會喜歡一名莽漢。不想今日見他行事,果然不假,不知道哪個鄉下來的鄉巴佬罷了。才這一會兒,就得罪了王妃娘娘,看王妃娘娘進亭子前還瞪了他一眼,想來是嘴上不說,心里已經怪上他了!王妃旁邊的那小美女更是看他不順眼,要不是葉員外打圓場,怕是馬上就有你受的了!嘿嘿,一會兒我再想辦法煽煽風,點點火,管叫你吃不了兜著走。王越心里美滋滋想著,跟在后面進了涼亭。

眾人來到亭內,王妃娘娘坐了上座,其余人或坐或立,怎么說呢。葉員外被七巧強行按著坐下,武植也大咧咧坐了下去,玄靜和竹兒立于金蓮身后,王越自然不敢坐下,見武植那咋咋呼呼的樣子,心中又是一陣冷笑。

葉員外被武植氣得真有些氣血上涌了,正想教訓他幾句,別真惹的王妃火起,那時候自己可保不了他。忽聽亭外周指揮大聲道:“什么人!站住!”

“小的……小的是來傳信的……”亭子外跑來一下人,被周指揮呼喝的嚇的后退了幾步,惶恐的說道。

葉員外急忙走出涼亭,下人跑到他身邊,又看了眼兇神惡煞,一副忠心護主模樣的周指揮,才小心翼翼對葉員外道:“老爺,蘇州朱勔朱公子求見!”

葉員外聽了一皺眉,這廝不是又來借錢的吧,年前朱沖就從自己這里借走了一千貫,說是年后就還,可是到今天也不見消息,自己也不好去催要,誰知道前些日子送來書信言稱還要借一千貫,當時自己就回書拒絕了,今天怎么又把兒子派來了?不過這父子很有些能量,自己還真不能不見。又轉頭望望亭子里正坐的煞是舒服的武植,心里嘆口氣,聽天由命吧,非是老夫不幫你,你好自為之吧。回身進亭內告個罪,跟在下人身后匆匆離去。

王越略一思索,慢步湊到武植身旁,折扇打開,掩住自己嘴舌,低聲道:“鄉巴佬!滾回鄉下吧!七巧小姐你高攀的起嗎?”他聲音極低,只有武植能聽到。王越在商場已久,又豈是那會兒所表現出的花癡模樣?所謂無奸不商,商場上不知多少老手都被這王公子做戲的功夫騙到。此時王越的心思就是激怒這個莽夫,最好他能做出什么激烈的舉動,讓本就看他不順眼的王妃有借口治他的罪。若是武植能忍住火氣,說明此人也不是表現出的這般粗魯,那自己就多激他幾句,一會比試的時候他心浮氣躁,必輸無疑。

武植見這小豬終于露出了老虎尾巴,冷笑一聲,緩緩站了起來,道:“王公子可知道我是名武夫?”

王越心中大喜,這小子要發飆了嗎?手中折扇輕搖,口中笑道:“這個在下卻是不知,不過看穆公子氣宇軒昂。想來是名豪杰之士。”亭里可是有幾大美女,自己要保持好翩翩佳公子的形象。說著話,腳步卻又踱到武植身邊,輕聲道:“你這廝也就是娶個母豬做老婆……”話還未說完,眼睛突然一陣劇痛,腳下不自主的踉蹌后退,接著小腹一痛,忍不住“啊”的一聲喊出來,坐倒在地。

武植一拳一腳下去,見王越捂著肚子在地上低聲呼號,甚覺沒趣,也許怪這些日子武藝大進,揍起這些普通人再找不到以前的樂趣,順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一杯殘茶潑到了王越身上,冷冷道:“若不滾回你的蘇州豬窩,下面的戲怕你接不下!”

王越身上雖痛的厲害,暗罵這廝力氣好大,卻也有幾分欣喜,在王妃面前無端動手傷人,你這廝怕是要被好好整治了,看你怎么和我爭女人。可是等了半響也不見有人呼喝拿人,心中大奇,轉眼望去,卻見絕色高貴的王妃娘娘正和另外三大美女淺笑而談,看也不看這邊一眼。

王越心說莫非我的叫聲太小,王妃娘娘沒有聽到?方才他為保持斯文,強忍住沒大聲呼痛,這時候再顧不得自己形象,大聲喊了起來:“啊!……痛死我了!……好痛啊!……”

嘶聲喊了半天,亭子里還是沒人理他,武植坐一旁自顧自喝茶,四美女聊的熱火朝天,亭子旁眾侍衛目不斜視,只有亭外周指揮頻頻看來,不過沒侍衛大人號令,也不敢造次。

王越徹底懵了,這些人是怎么了?都聾了不成?此時他哪還有空多想,跪地上向王妃娘娘處蹭去,口中更用力喊了起來:“王妃娘娘為小的作主啊!……”這次喊的好大聲,王妃娘娘身子震了一下,緩緩看了過來,王越心中大喜,王妃娘娘總算注意到我了!看王妃娘娘一臉怒色,哈!穆武這武夫有的受了!

“喧嘩什么!吵死了!”金蓮怒氣沖沖對王越喝道,說起來金蓮多柔順的一個人啊,可是常年不見武植,今日好不容易相見卻不能相認,一腔相思強自克制,心中自然抑郁。這一切還不全是因為地上的王越,被我家相公輕輕碰了幾下有那么痛嗎?又沒有用磚頭拍你!

王越被高貴嫻淑的王妃娘娘呼喝的一愣,此時胡得海已經對周指揮使了個眼色!周指揮早就蠢蠢欲動了,他雖不知道亭子里到底什么情況,可王妃娘娘在呼喝誰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大膽刁民!竟敢驚擾王妃!”周指揮進亭子就抓起王越的頭發,拖死狗似的拉出了亭子。外面如狼似虎的軍漢上去就一頓亂揍,當然王越的嘴巴已經被某個軍漢的臭襪子牢牢堵住。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4
第七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葉員外一肚子心事急急忙忙的趕回涼亭,他就怕武植惹惱了王妃,真鬧出什么亂子自己也過意不去,那武植雖是武夫,可是話語間卻頗有些道理,聽起來也似乎是志在四方的男兒,只是不怎么懂禮數,卻不失為一個好漢子。自己雖然不會把女兒嫁他,也不能太委屈了他不是。

等來到亭子近前,葉員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幾下,才確信自己的眼睛沒出什么問題。

亭子旁,王越被捆在地上,腦袋腫的和豬頭似的,嘴里塞著一塊黑黝黝的抹布似的物事,正眼淚嘩嘩的嗚咽著。亭子內,害自己擔了一肚子心事的穆武卻是安然無恙的坐在那里自斟自吟,女兒和王妃娘娘等幾名女子正言談甚歡。

“王妃娘娘,這……這是……”葉員外來到亭內急忙問道,心中真夠莫名其妙的。

金蓮皺皺眉頭:“王公子實在不成體統,忽然間大呼小叫的,我斗膽下令拿了他,還請伯父不要見罪。”

葉員外怔了怔,心里馬上信以為真,說起來貴妃娘娘的德行那真是沒的說,貴為王妃,對下人卻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對自己更是執晚輩理,若說貴王妃娘娘會說謊,打死葉員外也不信。更見到貴王妃提到王公子眉宇間表露的厭惡神色,王妃娘娘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情。

想起王越剛見到七巧癡癡呆呆的模樣,心下恍然,什么商業奇才,風流才子!怕是好色之徒才是,說起來也是,才見了七巧一面就急急來提親,還不是見到我家女兒生的漂亮,如見到比女兒還勝了幾分的王妃娘娘,若說王越敢有什么造次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怕是少年輕浮,表現自己的太過,才引起了王妃娘娘的厭惡。

葉員外心下一陣惱怒,自己還差點被這種浮浪子弟蒙蔽,自己看上的女婿如此給自己丟臉,老夫以后怎么在王妃面前抬頭,又怎么和女兒交代。

越想越怒,轉身出了亭子,來到王越身前:“賢侄。比試之事就此作罷吧,我這就遣人送賢侄回蘇州,王兄那里老夫會修書解釋!”說著看看周指揮。

周指揮可不敢作主,回頭見胡大人微微點頭,才笑道:“如此這刁民就交與員外吧!不過有幾句話本指揮不吐不快,這種小白臉兒員外還是敬而遠之為好!王妃娘娘天仙一樣的人物他都敢得罪,王妃賢德不予追究,可就怕他有朝一日闖出大禍,連累了員外啊!”

葉員外聽了更是郁悶,自己縱橫商場,從無失算,老了老了卻鬧到被周指揮這種武夫苦口婆心的教訓一頓,自己還愣是無法反駁,臉色鐵青的喚來下人,喝令把王越拉出去,梳洗完后趕緊送走。

王越嘴被堵的結實,一句話說不出來,更何況就是能說話誰又會信,自己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自己怎么就成了驚擾王妃鳳駕的刁民!

嗚咽聲中王越被下人拉了出去,葉員外回到亭內,看著悠哉的武植,一陣苦笑,這不是冤孽嗎?

……

當日晚間,葉府后院貴王妃居所,武植在那里侃侃而談,四女在旁默默聆聽,葉父已經和王家解了婚約,雖未答應把七巧嫁與武植,卻正和眾人心意,是以七巧不時開心的傻笑一下,多日的陰霾今日一朝散去,心中歡喜無限。

武植給大家講的是西征經歷,四女聽得津津有味,就是七巧也不再出言嘲諷,不時還好奇的問問西北土人的生活。

“話說阿令結那碩大的頭顱沖天飛起……”武植正講的津津有味,轉眼卻見金蓮和竹兒臉色有些難看,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豬頭,隨便講講就成了,說這么詳細干嘛,尷尬笑笑:“總之就這樣了,以后的戰役羌人們都沒什么士氣,也沒什么好講的了!”

金蓮笑道:“相公,這些日子竹兒可是每天都念叨你,整日為你擔驚受怕的……”

竹兒小臉漲的通紅,低著頭不說話。

武植輕輕拍拍竹兒的小腦袋,看著金蓮略顯消瘦的面龐,又掃視下玄靜和七巧,鄭重道:“這些日子難為你們了,不過你們放心,我有九條命的!保證不會出什么意外!”

金蓮溫婉一笑,竹兒拼命點頭,玄靜輕輕頷首,七巧翻個白眼,卻也沒出言反駁……

……

當夜,竹兒服侍武植梳洗時開心的淚流滿面,把武植也感動的一塌糊涂,其實在花園聽到乖巧的竹兒大聲反駁威嚴的葉員外,武植就心中嘆息,自己何德何能,只不過碰巧幫了她一把,就得到這小姑娘全心全意的回護,真是令自己太汗顏了。以后需對她好一點才是。放下心情,和竹兒聊了好半天,給她講了好多故事,最后竹兒突然想起來什么,說了聲:“老爺早點安歇吧。”紅著臉跑掉了。

當武植見到床上羅衫半解,微露雪白肌膚的金蓮時,這些日子一直抑制的欲火“騰”一下冒了上來……整個夜晚,貴王妃那粉色大床吱呀不停,床上嬌語細喘,春色無邊。

……

數天后,一間十分隱蔽的密室內,武植默默翻看著手中的厚厚一摞紙張,這是侍衛們這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雖然很多是道聽途說,武植也命他們一一報了上來,無風不起浪,傳聞雖然不可盡信,但也值得推敲一下。

這些都是月昔莊的資料,根據江湖傳聞勾勒出的月昔莊儼然是江南草莽霸主,凡是私貨買賣,大都被月昔莊霸占,私鹽什么的就不用說了,最不可思議的是傳聞里月昔莊和泉州市舶司官員關系十分密切,據說月昔莊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大肆走私,各南洋小國幾乎都有月昔莊走私船隊的蹤跡。武植來宋代已久,早就知道此時的宋朝海外貿易十分興盛,宋是當時世界上重要的海上貿易國。與印度支那半島、南洋群島、阿拉伯半島等幾十個國家都有貿易關系。官府在主要港口相繼設立市舶司,主管舶商進出手續,并征收舶稅,抽買舶貨。卻是萬沒想到這個時代就開始有人玩兒起海外走私來了,本以為自己將來的鴉片生意會是第一份呢。

根據傳聞月昔莊在江南官場靠山強橫,各路官員很多都與之來往密切。月昔莊在江湖草莽中的名聲更是響亮,有號稱四大金剛啊,什么江南十二神啊,好手濟濟,江南草莽無人敢擋其鋒。至于月昔莊莊主,只知道此人姓方,別的再一無所知。

武植看完這些資料,默默思索著,四大金剛……江南十二神……方……月昔莊?月昔莊?腦海中突的靈光一閃,月昔?!臘?方臘??

方臘!看來就是方臘了,看月昔莊威勢,江南的江湖草莽莫不從命,如今天下太平還無事,若是遇到天災人禍,例如花石綱迫的民不聊生那種情況,方臘登高一呼,怕是大半江南就會換了顏色啊!武植暗自贊嘆一聲,方臘此人真乃人中豪杰啊!可惜這樣的人物十之八九不能為自己所用,只能想辦法除去了。若被他動搖了大宋根基,怕是靖康之恥會再次上演。

一邊思索一邊又拿起了另一封信箋,是從武家莊快馬送到的,信是林沖所寫,信中言道武家莊鄉兵訓練很有成效,秋收之時打退了三次遼騎,還收到了大名府守備司梁中書的勉勵信箋。

武植微微一笑,林沖寫的平淡,但想來這三場戰斗肯定是了不得的勝仗,要不然又怎么會傳到大名府梁中書的耳里。想起武家莊金戈鐵馬,自己卻只能在南方做這勞什子的觀察使,心中一陣郁悶,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武家莊和林沖等人并肩作戰。

感嘆了一會兒,又接著往下看去,這一看卻是精神大振,信里說武家莊如今威名日盛,北方豪杰多有來投奔的,其中幾名好漢的武藝十分出色,分別是“撲天雕”李應,“拼命三郎”石秀,“沒羽箭”張清,“飛天大圣”李袞和“青眼虎”李云。武植哈哈一笑,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

長江下游,地勢平坦,湖泊星羅棋布,水道交織似網,一片水鄉澤國景象。江口竟寬達近兩百里,呈現江海相連的壯觀景色。

深夜,月黑風高,離江口數十里的一個小碼頭邊,一隊數十匹馬組成的馬隊慢慢靠近,每匹馬的背上都駝著一只鼓囊囊的大麻袋,馬的四蹄全部包著厚厚的棉布,馬隊四周是近百名黑衣漢子,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兵器,若是江湖人看到,肯定會知道這是一只大型私鹽馬隊,只是整個隊伍雖龐大,卻沒有一絲雜音,和那些普通鹽幫亂糟糟的鹽隊比起來顯得十分神秘,肅殺。

“老刀”是這些黑衣人中的一員,也是月昔莊十幾年的元老,他雖然沒見過莊主幾次,卻見證了月昔莊從江南默默無名的小莊子直到如今江南草莽盡皆稱臣的翹首,“老刀”和所有月昔莊的莊客一樣,對莊主除了崇拜還是崇拜,“老刀”相信,在莊主的帶領下,月昔莊的道路會越走越寬,早晚有一天,月昔莊的勢力會進入長江以北,什么山東晁蓋,河北田虎淮西王慶那些北方最有名的勢力,等月昔莊好漢一到,肯定作鳥獸散。

老刀看了看最前面帶隊手持一件三股托天鋼叉的厲天佑,心里一陣羨慕,這是莊主提拔的二十四名鹽隊首領之一,更是莊主手下江南十二神中“太白神”趙毅的弟子,自己這一輩子怕是沒什么指望能做上人家那樣的位子了。

老刀正感慨間,走在最前面的厲天佑忽然停下了腳步,手中打個呼哨,老刀一笑,又是什么風吹草動嗎?老歷就是太謹慎了,在江南月昔莊的私貨又有誰敢動?有兩三年也沒聽說過有私貨隊伍遇到意外了。老刀胡思亂想著,手上卻把刀握緊,四處打量,蒼茫的夜色中,四周一片寂靜,微風徐徐吹來,老刀笑笑,就知道是一場虛驚。

“月昔莊果然名不虛傳,哈哈,警惕性蠻高的嗎!”隨著一聲輕笑,前方碼頭本來接貨的船上緩緩走出一人,天色太黑,只能看到此人衣服似乎是一身紫色,面上戴著一青面獠牙的面具,紫衣人身旁,似乎是兩名女子,也都各戴面具,衣服一黃一紅,絲帶飄飛,若凌波仙子,隨在紫衣人左右。

紫衣人緩步踱來,邊走邊笑道:“你們誰是帶隊的首領?”

厲天佑站了出來,冷哼一聲:“朋友既然知道這是月昔莊的貨物,還敢動歪腦筋,看來是不把我月昔莊放在眼里了?”

紫衣人上下打量了厲天佑幾眼,道:“不過是個跑腿的,哪來這么多廢話!把貨物留下,回去告訴你家莊主,就說北方好漢欲在貴地樹碼頭立威,說不得也只有拿貴莊開刀了!”

厲天佑聽對方口氣狂妄,心中火氣勃發,不過他為人精細,不打無把握之仗,師傅“太白神”趙毅就在后面,還是拖下時間,等師傅來再做分曉,對方看樣子已經把貨船控制,想來不是等閑之人,不過只要師傅一到,管他是誰,又怎會是師傅的對手。

“看來朋友是架定梁子了,號稱好漢,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看來也不過是鼠鳴狗盜之輩!”厲天佑身后的一眾黑衣人又哪知道厲天佑的心思,這幾年他們可是在江南橫行慣了,聽對方語氣混不把月昔莊看在眼里,比自己還要狂妄,紛紛呼喝起來,若不是莊里規矩嚴,怕是早有人沖上去了。

紫衣人哈哈一笑:“原來月昔莊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早知道也不拿貴莊來立威了,平白墜了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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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江南風云

紫衣人說著話揮了揮手,四周忽然涌出數百名精壯漢子,各個黑色勁裝,臉上全部帶著面具,紫衣人順手指了指老刀,“把他留下性命回去報信,其余人……殺!”

隨著這聲“殺”字,那些漢子潮水般涌上,雙方短兵相接,乒乓混戰一起,厲天佑沒想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半點也不拖泥帶水,心中無奈,看對方人多勢眾,只有擒賊先擒王了。

暴喝一聲,手中三股托天叉狠狠戳翻一名敵人,正待向紫衣人沖去,旁邊突然一聲大喝:“吃灑家一杖!”隨著喝聲,一股黑影從天而降,狂風吹面,威勢無比,厲天佑大吃一驚,手中鋼叉急忙去架,“當”一聲巨響,鋼叉和迎面劈下的一根禪杖狠狠撞擊在一起,精鐵打造的鋼叉竟然被砸得彎成個弓形。厲天佑心口巨震,只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也不自主飛了出去,摔在地上,他想掙扎著爬起來,旁邊早有人一刀劈下,割去了他的頭顱。

月昔莊鹽隊一下大亂,群龍無首的他們真成了烏合之眾,說起來也是安逸日子過久了,早把刀頭舔血的江湖生涯忘卻,突遇強敵,首領又去,這場戰斗馬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對方人眾中一根禪杖,一條鐵棒,四桿長刀,在月昔莊莊客中如狂風掃落葉之勢,六條猛虎各顯神通,特別是那持長刀的四名漢子,第一次在主人面前顯威風,那還不使出渾身解數?

老刀早早就被人弄翻在地,綁了個結實,看著被屠殺的同伴,心中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懊惱……

武植默默看著場內的這場結局早已注定的廝殺,有魯達,王進兩個高手做陣,李應,石秀,李袞和李云四好手在側,加上王府中精選的忠心侍衛幾十人,武家莊幾百莊客,對付這支鹽隊不過是牛刀小試。就是在暗處的張清會郁悶吧,這小子一手扔石子的功夫派不上用場了。

回頭看七巧眼中微有不忍,玄靜卻很是平靜,怔了一下,二人的反應和自己想的恰好相反,還以為七巧大大咧咧的不會在乎這種場面呢,而玄靜雖然看起來飛揚,骨子里卻是很柔順,大概這種飛揚只是一種保護吧,玄靜家族高麗李家的事情武植也打聽了個大概,想來玄靜家這李家旁支肯定在族里受盡白眼,自己這女弟子只有把性子里的柔順藏匿起來,才會不被欺負。

玄靜似乎猜到了武植的心事,笑道:“老師,我在海上可是殺過很多海盜的,這種場面還嚇不到玄靜。”說著看了七巧一眼,取笑道:“咱們七巧妹妹雖然是大俠客,卻從來不殺生的哦,仁者無敵啊,嘻嘻。”

七巧被她取笑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上去就呵她的癢,二女嘻嘻哈哈鬧在一起,于是怪異的景象出現了,那邊是血雨四濺的慘烈戰場,這邊卻成了鶯鶯燕燕的打鬧之地,顯得十分不協調。武植也只能無奈的笑笑,繼續思索下一步的計劃。

……

“太白神”趙毅臉色鐵青的看著滿地的尸體,旁邊老刀嚇得氣都不敢大聲出一下,七十八名莊客包括趙毅大心愛弟子,死的干干凈凈,只有自己被留了下來,他也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紫衣人為什么會留下自己的性命。或許自己命不該絕吧。老刀也只能這樣想了。

“他們沒報出自己的名號?”趙毅冷冷問道。

“是啊,他們只說是什么北方好漢……”老刀加了十二分小心斟酌著用詞,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引得太白神發怒,要是他一怒下要了自己的小命兒也不是沒可能。

趙毅盯著老刀看了幾眼,道:“你先回莊子,我去四處查探一下!”

老刀松了口氣,恭敬的鞠了個躬,轉身就想離去,趙毅見他轉身,目中閃過兇光,手中鋼刀舉起就砍了下去,一團黑影忽的飛來,正中趙毅手腕,手上一痛,手中鋼刀掉落地上。趙毅心下大駭,急忙轉身,月色下,身后十幾步外,一條淡淡的紫色影子漫步而來。

“我說了放他走,他就必須給我平平安安的回到月昔莊!”紫衣人淡淡的道,語氣平淡卻帶著強烈的自信,仿佛他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就沒有辦不到的。

“趙師傅,你……你為什么這樣對我?”老刀悲憤的看著趙毅,他做夢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為月昔莊效力了十幾年,到頭來差點死在自己人手上,更諷刺的是自己的性命是被“敵人”救下的。

趙毅“哼”了一聲,“整個鹽隊就你能活下來?怕沒這么簡單吧?”說完不再理老刀,低頭看看青腫的手腕,對紫衣人道:“暗器傷人,也不算什么本事!”

紫衣人也不說話,漫步走了過來,趙毅伸手拾起鋼刀,肅穆而立,剛才似乎是被石子砸中,也怪自己大意,沒想到敵人會去而復返,如今全神戒備,再想傷自己那是難上加難。

紫衣人越來越近,趙毅忽然大喊一聲,猛的沖了過去,手中鋼刀帶出一溜刀影,閃電般砍向紫衣人,這下反客為主,正是要攻紫衣人措手不及,老刀心中緊了一下,竟似乎為紫衣人擔心,不由暗罵自己混賬,他救自己不過顯威風罷了!為他擔心干嘛?就在老刀胡思亂想間,就見紫衣人向旁邊一閃身,順手一揮,隱隱一道黑影閃過,趙毅腳步一亂,踉蹌向前跑了幾步,忽地倒了下去。

老刀睜大眼睛,不可能!這怎么可能?縱橫江南十幾年的太白神怎么會這般輕易的倒了下去?好像對方只是揮了揮手?

“你說的對,我本來就沒什么本事!但是殺你足夠了。”紫衣人手中黑影一閃即逝。

看看旁邊目瞪口呆的老刀,“回去報信吧!”說完轉身就走,眼見紫衣人越走越遠,老刀滿腦疑問再忍耐不住,忽然喊道:“等一下!為什么會是我?為什么只留下我!?為什么?”

“因為你的年紀最大吧。”輕笑聲中,紫衣人不見了蹤影。老刀聽了對方的答復,張嘴結舌,再說不出話……

……

杭州林經略府客廳。

“林大人,最近本王的觀察司可是連番收到消息,言道兩浙路出了多起人命官司,據說有的一次死傷就上百人,不知道大人可有耳聞?”武植慢條斯理的品著茶,好似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把林經略嚇出一身冷汗。

他當然知道最近江南草莽多次火并的消息,而且也知道其中少不了月昔莊的勾當,林經略雖然和月昔莊關系不算密切,只見過那方莊主一次,可每年月昔莊那厚厚的孝敬可是收了個缽滿盆盈,對月昔莊的勾當也略知一二。

“這個下官略有耳聞,不過案子多出在杭州境外,當地官府又未知會下官派軍兵協助,下官就是想管,也力有未逮啊!”林經略一臉為難。他這也不算借口,他是兩浙經略使兼知杭州,也就是管理兩浙路禁軍和杭州的政事,確實管不到別的州府。

武植抿了口茶,笑道:“大人誤會了,本王沒別的意思,不過兩浙路是朝廷賦稅重地,若是整日都鬧的雞飛狗跳的,萬一驚動到……,咱們這些兩浙路的官員都拖不了干系啊!”

林經略深有同感的點點頭,誰說不是呢,這種一下就是幾十條人命的案子已經出了好幾起了,若是驚動京城里的大人物,做起文章來,江南官場馬上就會掀起軒然大波。

“聽說這些血案大多發生在蘇州,蘇州知州朱大人就從未和大人通過聲氣嗎?”

林經略一驚,貴王是什么意思?怎么聽著有怪責蘇州朱沖的意思?林經略可是知道朱沖的靠山是誰,首輔蔡京啊!

武植看他神色不對,微微一笑:“不過想來朱大人定有良策,也不勞咱們瞎操心吧。”

林經略趕忙點頭:“是啊,朱大人為官嚴謹,想來是有法子的。”

武植含笑飲茶,心說壓力要一點點給,不能操之過急,要叫人家看出我有對付月昔莊的意思反而不美。

“王爺千歲到任也有月余了,說起來兩浙路官員早就有意為王爺接風,可惜王爺一直事忙,不知道王爺近來可有空閑,下官做東,咱們兩浙路官員為王爺擺桌遲到的接風宴。”林經略笑著說道。

武植暗想也是時候見見這些官員了,再不見怕被人說成恃寵而驕了,點頭道:“如此就多謝林大人了,回頭大人把帖子送我府上,我一準兒到。”

林經略本來就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說的,這貴王自從到任就深居簡出,任哪路官員也不見,想來自己說也是白說,不過還是要說啊,已經做好貴王拒絕的準備了。誰知道貴王馬上答應了下來,林經略愣了一下,馬上歡喜若狂,想不到貴王這般給自己面子,簡直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道:“不用送帖子了,下官今日就通知各路官員,后日午時貴芳齋恭候貴王就是了!”

武植聽他心急的定下日子和地點,哪還不明白他的心思,估計是怕自己黃牛吧!笑道:“好啊,后日本王一定準時赴宴,就是怕倉促下,會有官員趕不及啊!”

林經略道:“趕不及的只能怨自己沒這個福氣了,什么事情還能比見貴王千歲重要!”

武植哈哈大笑:“大人真會說笑,再這樣下去我可要飄飄然了!”林經略也跟著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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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寂寞的少年,孤單一人流浪在現代的都市里。除了一身功夫其他別無長處。但他的生活忽然風起云涌了。一切因為一把史前文明留下的軍刀而改變。

酒吧,軍營,戰場,商場,黑道。一個幼稚懵懂的少年到一個男人的千山萬水!

紅顏來又去,仰望天空,此生憾!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5
第九章泰山大人?

一身舒爽的回到觀察司,想不到這林經略這般兒識趣,二人言談甚歡,武植明知道他是在奉承自己,還是不免心情愉快,第一次覺得到地方來任職也挺有意思的,比在京城和那些高官周旋舒服多了,在這里自己這個貴王可是頂天兒的角色啊。

“王爺千歲,江南商人葉員外等您半天了。”武植剛剛進入觀察使后衙的小圓門,一名小吏就顛顛的跑了過來。

武植一下站住了,什么?葉員外來了?這,這可怎么辦?

小吏見武植臉色突然難看起來,以為武植和葉員外有什么過節,馬上道:“王爺若是不想見,小的這就趕他走!”雖然葉老爺子是江南第一富豪,可是和王爺比起來那是天上地下,就是有點可惜拿不到葉員外走時必定給的賞錢了。

武植瞪了他一眼:“誰說本王不想見他?等本王先去寬衣!”心里琢磨了下,不能把人家趕走,就算瞞了這一時,日后早晚有知道自己身份的一天,到時候面上太不好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去見見吧!

……

觀察司的客廳內。

“伯父,又見面了!”武植不管葉員外那張的能塞下雞蛋的嘴巴,本來微笑的臉突然轉成驚詫僵窒的滑稽表情。笑著走了過去。

“伯父請坐!說起來咱也不是外人,別太拘禮了才是。”說著把葉員外按在椅子上,回身自己也坐了下來,又吩咐送上茶水點心。

葉員外好半天才仿佛從睡夢中驚醒,屁股似乎被燙了一樣跳了起來:“你……你是貴王……啊,不是,老夫見過貴王千歲,前次見面老夫實在……”

武植擺擺手,笑道:“伯父不必這個樣子,我是個粗人,不喜歡這些禮節!”

葉員外一聽武植說自己是粗人,臉色越發尷尬起來,以為武植還在怪自己那天的舉動,惶恐道:“王爺,老夫……”想解釋一下,才發現自己還真沒什么好解釋的,一時僵在了那里。

武植搖搖頭,笑道:“伯父,七巧和賤內一見如故,是結拜姐妹,在我心里,七巧也和妹妹一般,前次的事情說起來也是我造次了,伯父不要和我一般見識才是,要說怪罪伯父,我是萬萬不會的。”

葉員外見武植話語謙和,說話時頗顯真誠,一顆心才漸漸放了下來,道:“貴王真海量也,倒是老夫小肚雞腸,唉……”

“伯父還是請坐吧,不知道伯父來見我是為何事呢?”武植叉開話題,免得大家尷尬。

葉員外苦笑下,道:“貴王千歲駕臨江南,老夫當然要盡盡地主之誼,本來老夫也不敢高攀的,不過看小女和王妃娘娘相處甚得,老夫就斗膽想結識下西北揚威的貴王,誰知道……”說著又苦笑起來。心說怪不得自己和女兒說了好幾次,讓她和王妃通通話,幫自己引見下貴王千歲,女兒就是含糊,原來貴王就是那個莽夫,哦,應該說是壯士才對。抬眼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貴王,剛毅的面容,清澈的雙目,舉手投足自有一種難言的威嚴。果然是位威風八面的雄武王爺。自己怎么會把這般兒人物看成莽夫呢?真是老眼昏花了!那日莽夫的形象被葉員外自己撕的粉碎。

武植笑道:“伯父這大宋第一富商的宴席我可真要見識見識,以后回京也好有炫耀的資本了。”

葉員外被他打趣兒,拘束漸去,笑道:“能請到貴王赴宴老夫才真是臉上貼金呢,既如此,老夫就明日午時貴芳齋恭候貴王了。”

武植聽了倒有些詫異,道:“林經略后日也是在貴芳齋為我接風,這貴芳齋是什么所在?”

“貴芳齋可是杭州最好的酒樓,若包下三層加了彩頭更有江南曲仙花仙子助興,想來林經略也是包下三層了。”葉員外道。

武植點點頭,花仙子,不就是梁紅玉的師傅嗎?聽說已經近四十歲了,名聲卻還是如此響亮,想來曲子一定非常精彩了。轉念又想起三妹來,那日杭州城外一別,怕月昔莊人有見過紅玉和韓世忠在一起的,也就不管她同不同意,派侍衛強行送她回了汴梁大姐處,想來大姐有她相伴,也會多些樂趣吧。

二人又聊了半響,葉員外才告辭而去。

……

武植沒在杭州買什么宅院,而是按規矩住進了觀察使司后院,院子雖不大,卻是五臟俱全,住下人的別院,住侍衛的外院,貴王眷屬住的內院,還有一個小花園,應有盡有。

武植回到內院的時候,四女正在院內葡萄架下聊得熱火朝天,見武植回來,竹兒趕緊起來去給武植送上梳洗物事。武植在院中天井旁隨意梳洗了幾把,胡亂擦了擦臉。竹兒看他潦草,急道:“老爺你這樣洗不干凈的……”

武植笑道:“哪那么多塵土可洗?”說著也湊到葡萄架下,此時正是葡萄成熟時節,那紫色的串串果實垂于綠葉之中,讓人看上去就垂涎三尺,武植本想揪幾個嘗嘗,卻怕招人話柄,自己豈不真成了不干不凈之人?只好作罷,不過目光頻頻看過去。

金蓮在旁看的真切,笑著站起來摘了一串,想拿屋子里去洗,竹兒急忙跟過去搶下來。

武植看著微笑,這陣子江湖殺戮,心里確有些累了,是該在家里休息休息了。看看七巧和玄靜,心里有些內疚,雖說是這二女非要跟著幫自己忙,但帶兩個女孩子去江湖廝殺,終日見識那血肉模糊的場景,怎么也過意不去。聽說二女被月昔莊的人稱為“紅黃雙煞”,自己更被扣上了“大魔王”的帽子。這些日子和月昔莊的廝殺可是驚動了整個江南的江湖,月昔莊已經折了幾支私貨隊伍了,如今江南草莽中沸沸揚揚,都在談論自己這些從天而降的人馬。自己三人也算江南有名的好漢……恩……準確點說是魔頭了吧。

“老師,你不用愧疚的,玄靜能幫老師很開心的。”玄靜微笑道。

武植沒想到玄靜的心思也這般細膩,看來自己還是不了解她們啊,看看七巧,七巧一笑道:“等哪天本姑娘為了幫你傷了人命的話,你再擺這幅表情吧!”

武植聽了輕笑,七巧還真是從不傷人性命,她都是把人打暈過去而已,不過后面可是有補刀的啊,這不自欺欺人么?

竹兒端了葡萄出來,三人急忙不再議論這個話題,這些事情可是瞞著金蓮和竹兒的。

白玉般的盤子里圓圓的紫色葡萄粒甚是誘人,五人邊吃邊談,武植吃了幾粒,感覺味道甚是甜美,不由問道:“這葡萄是什么品種?”四女全部愕然,七巧笑道:“貴王千歲真是了得啊,說話也與眾不同,葡萄是什么?葡萄當然是葡萄了!”

武植暗嘆聲真是沒知識,可是自己也不好解釋,只好悶頭又吃了起來。

……

武植走在杭州大街上,身旁四女蒙了頭紗,四周是十幾名侍衛,很久沒好好陪陪金蓮了,今日葡萄小會后,武植一提議上街,四女盡皆興高采烈,各個細細打扮的靚麗可人,就在武植贊嘆時,幾女又不約而同的戴上了頭紗,搞的武植一陣好笑,這不是打扮給瞎子看嗎?既然蒙面又何必打扮得這般漂亮。不過輕紗朦朧下,四女顏容若隱若現,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店鋪林立,端的是熱鬧非凡。

武植在一間胭脂鋪討價還價,四女在旁看得好笑,弄的店伙計直想發火,不過看到五人的華麗服飾和身后彪悍異常的護衛,也只能心里腹謗,你們怎么也在乎這幾個小錢?真是越有錢越摳門!

剛出鋪子,旁邊忽然沖過來一條黑影,沒等黑影接近,早有侍衛迎了上去,隨著幾聲清脆的響聲,黑影已經被按到在地,侍衛們口中低喝:“大膽刁民!驚擾了貴人你吃罪的起嗎?”

“貴王千歲!草民冤枉!草民是申冤的!”被侍衛按在地上人的雙手被剪在背后,扭曲成個奇異的弧度,顯然剛才那清脆的響聲是被扭斷了關節。他努力的想把臉抬起來,只是侍衛按的太緊,怎么也掙不開。

武植聽他喊自己貴王,心說這還是個有心人哪?旁邊七巧湊過來小聲道:“從咱們出衙門我就注意到有人跟蹤了,原來是個告狀的,真沒勁……”

武植瞪了她一眼,怎么如此不知道輕重,如今江南風起云涌,處處都該小心,明知道有人跟蹤也不示警,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辦?特別是身邊還有不會武藝的金蓮和竹兒。

七巧看他面上怒容,吐吐舌頭,躲在了金蓮身后。

“把他帶回衙門。”武植不再理七巧,吩咐侍衛道。第一次被人攔著告狀,心里很是好奇,特別是這人特意來找自己這個貴王告狀,那自己更要弄個清楚了。

……

觀察司客廳。

“你叫什么名字?”武植默默打量著跪在面前的年輕人。方才侍衛幫他續骨時這小伙子一聲沒吭,顯見是條硬漢,武植已經先對他有了一絲好感。

“草民金大堅,蘇州人,這是草民的狀子,請王爺過目!”

武植沒有接,道:“若有冤情,為何不去蘇州府鳴冤?若蘇州府不能為你申冤,理應去兩浙提點刑獄司上告。本王這觀察司卻不是告狀申冤的地方!”

金大堅面目悲凄,忽然照地上就狠狠磕起頭來,“咚咚”聲中,腦門被青石地面撞的血糊糊一片,“請王爺為草民作主!”邊磕頭邊嘶聲喊了起來。

武植被他這烈性嚇了一跳,又有些惱怒,這不成了逼自己接狀子了嗎?“哼”了一聲拿起茶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兩旁侍衛快步過來架起了金大堅,把他按好,金大堅見貴王不理自己,更是焦急,死命掙扎。

武植揮揮手:“把他拉下去療傷,什么時候不這般毛躁了,再帶他來見本王。”

看著金大堅被侍衛拖走,武植嘆口氣,順手拿起了飄落地上的狀子,開始還不在意,可看了幾行后,怒火“騰”的就升了起來。

金大堅是一家印章鋪子的師傅,刻的一手好印章,(武植看到這里想起了水滸里那偽造信箋印章的高手好似也叫金大堅)金大堅和姐姐金大姐相依為命,金大姐為人做些陣線伙計,兩人日子過的也算不錯。誰知道半年前禍從天降,金大姐接了蘇州富戶王家王總管夫人王李氏的一樁伙計,不小心把人家的布料弄破,只好賠了錢。可是后來打聽才知道那布料根本就不像王李氏說的那般值錢。金大姐氣不過,就去找王李氏理論,兩人言語不和爭吵起來,王李氏動手打了金大姐,金大姐氣不過,還手間抓傷了王李氏的臉。

誰知道幾天后,金家忽然闖進來一群捕快,稱王李氏狀告金大姐,言稱金大姐趁去自己家接伙計的時候偷拿了幾件首飾。而且查抄下,還真從金家搜出了贓物。金大姐馬上被抓進了蘇州大牢。

金大堅得到訊息急忙四處疏通,又跑去王府和王總管求情,花費無數銀錢,把鋪子什么的全典賣了,最后才勉強救出了金大姐。本以為事情就過去了。不料沒幾天,王李氏又派人送來布料伙計,指定要金大姐接下。迫于人家的勢力,金大姐只有勉強接了下來,金大堅看大姐每天神色抑郁,知道再這樣不是辦法,就準備等這次伙計后帶姐姐離開蘇州。

金大姐完成伙計后,遲遲不見王府來人拿回,又急于離開蘇州,就自己送了過去。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

金大堅去王府尋姐,卻被告知金大姐早就離開了,金大堅在蘇州城一連找了幾天,都未見到姐姐,后來王府一個下人偷偷告訴他,他姐姐在王府自盡了,為什么自盡和尸體現在何處都無從知道,只知道前些日子王李氏因為臉上落下了傷疤,每日都咬牙切齒的咀咒金大姐。金大堅一怒之下,就闖王府質問,卻被毒打了一頓。

至于蘇州府和提點刑獄司更是跑了不知道幾趟,都被以證據不足趕了出來。金大堅這時候想起了威名赫赫的貴王千歲出任了兩浙觀察使,或許也只有貴王千歲才能為自己申冤了,于是每日在觀察司外守候,這才有了跟蹤告狀這出波折。

武植看完狀子勃然大怒,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這種情節,自己從來到宋朝,雖然也見識了許多貪官,但這般欺負人以至鬧出人命的事情還真沒見過。更叫人家親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瞞天過海尤其可惡。看金大堅的樣子,想來他的狀子十九可信。

可是這案子若想查清楚,首先就要找到尸體,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立案?但尸首又該怎么找呢?武植此時早忘了這案子根本不在他責權之內,而是苦苦思索起如何把這案子弄個水落石出。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6
第十章混在黑社會的日子(一)

貴芳齋三層,異常寬闊,下面鋪著厚厚的紅毯,十幾張寬大氣派的宴桌之中,是一塊八角形的曠地,此時上面用紅紗鋪蓋,十幾個俊俏女娃正在上面翩翩起舞。妙不可言。女娃中間是一位通身縞素的麗人懷抱琵琶,在樂聲驟停時撥響琴弦,繼而輕舒腰肢,翩翩起舞,如白色精靈,輕盈飄動,邊彈邊唱: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字,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

邊彈邊唱邊舞的女子曲調柔媚宛轉,琵琶聲緩緩蕩漾,猶似微風起處,荷塘水波輕響。

此時大廳中只有一張桌子上坐了男女幾人,聽那女子唱到妙處,盡皆喝起彩來。

“花仙子果然名不虛傳,這蘇學士的詞兒也只有花仙子才能唱出其中的味道來。”葉員外撫須贊嘆道。

武植微笑不語,說起來花仙子的嗓音撫媚委婉,而紅玉聲音清脆如珠落玉盤,兩人風格迥異,也不知道三妹跟她學唱會不會學出個四不像來。聽了幾句,又想起金大堅的那樁官司,這次時遷可是派上了用場,就是不知道需要幾天他才能查探出消息……

花仙子一曲唱罷,放下琵琶,接過旁邊小女孩送上的玉盞,婀娜行來,蓮聲輕吐:“各位尊客,小女子敬祝諸位多福多壽,如意吉祥。”也不等眾人說話,把盞中酒一飲而盡,又福了一下,轉身去了。

武植搖搖頭,這花仙子倒是好大的架子,派頭怕比后世的“星”也不遑多讓。

林員外卻是毫不在意花仙子的舉動,但見武植面上不以為然,忙解釋道:“千歲,花仙子一向如此,來過貴芳齋的都知道她的脾氣,千歲又是微服,非是她故意無禮。”

武植本來也只是想起后世的“星”們有些感慨,心說就是看三妹面子也不會難為她啊,不過說起來也有些郁悶,好像到處都是自己的長輩了。

“哼,會唱幾首曲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武植沒說話呢,旁邊的七巧卻是不滿意的嘟囔起來。七巧知道了今天的酒宴,死活要跟著來湊湊熱鬧,怕自己分量不夠,林員外不許。于是乎,金蓮,玄靜,竹兒幾女也都被她拉上了戰車。

林員外瞪她一眼,道:“人家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哪像你?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槍,沒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七巧用手作掏耳狀,“知道了我的父親大人,你都說了多少次了?人家花仙子如何,人家花仙子怎樣。你女兒我的小耳朵都不堪重負了!”眾人見她滑稽樣子,都笑了起來。

武植這才明白,敢情是林員外以前老拿花仙子來教訓七巧吧,所以七巧才會對花仙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剛才幾人給花仙子喝彩,七巧動都沒動。

林員外對這女兒也無可奈何,只有搖頭苦笑。不過看到和王家解除婚約后女兒又回復了以前活潑調皮的樣子,心下倒也欣慰。

此時各種酒菜如流水般被伙計呈上,不一會兒已經滿滿擺了一桌,各色菜香令人食指大動。林員外邊笑著為武植解說各種菜肴的來歷佐料吃法邊行酒布菜。

酒到酣處,葉員外正談笑風生間,二三層樓梯通道跑上來一青衣小廝,旁邊守候的侍衛急忙上去攔阻,葉員外看是自己家的下人,急忙站起身迎了過去,今日他宴請貴王,早吩咐了府里若沒有緊要事情不得過來打擾。

青衣小廝在葉員外耳邊說了幾句話,葉員外臉色馬上變了,轉頭看看武植一時計議不定,武植看得分明,笑道:“伯父若有事請便,咱們自己人無妨的。”

葉員外嘆口氣,“貴王還請海涵,老夫的兩個逆子……唉……老夫先行告退了……”說著賠了一禮,和下人去了。

武植聽他話里似乎兩個兒子有什么麻煩事,看七巧卻是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滿腹疑問,不過人家家事也不好多問。

葉員外一去,幾女放松下來,嘰嘰喳喳聊起了天,武植酒到酣處,興致大起,笑道:“聽我一曲行酒令如何?”也不等眾女回答,拿起筷子輕敲瓷碗,歌了起來:“人生的風景親像大海的風涌,有時猛有時平親愛朋友你著小心……”

四女開始輕笑傾聽,到武植唱第二遍的時候七巧和玄靜也拿起筷子隨著武植的節拍輕敲起來,嘴里忍不住跟著曲子輕哼。

“一杯酒二角銀,三不五時嘛來湊陣,……是緣份是注定,好漢剖腹來參見,嘸驚風嘸驚涌,有情有義好兄弟……”武植唱著這首熟悉的“天下第一等”,腦海里浮現出以前和兄弟們在小酒館縱酒高歌后提刀去街頭拼殺的日子,似乎這樣的日子離自己越來越遙遠了,現在就算出去砍人都有無數高手做先鋒,生活是夠安逸奢侈了,可是怎么總是感覺遺失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七巧和玄靜聽到“有情有意好兄弟”不由同時互相望望,這些日子二人和武植并肩作戰,雖然敵人贏弱,談不上出生入死,但無疑三人間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情誼。或許應該叫做戰斗情誼吧。

武植連歌三遍,嘆了口氣,把筷子扔在桌上,一時間真有些意興闌珊。金蓮見他神色黯然,輕聲道:“相公?你有心事?”竹兒三女也都關心的望過來。

武植搖搖頭:“沒什么,心里有些感慨罷了!”

……

武植情緒低落,接下去的酒宴自然是冷了場,武植雖有些歉意,卻實在提不起興致說話,悶悶的酒宴過后,武植令侍衛送四女回府,自己一個人去隨意轉轉散心,眾人見他一副誰勸我和誰急的樣子,也不敢多說,只好依他。

……

“穆武!穆武!”武植正漫無目的的在街頭小巷游蕩,身后忽然傳來叫喊聲,武植開始沒反應過來,繼續低頭向前走去。身后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人匆匆追上了他。

“哈,真的是你啊!還以為我看錯人了呢!叫你怎么不理我?”武植轉頭看去,卻是葉府的下人,和自己有撞頭緣分的葉小榮,看他一身嶄新的青色下人衣袍,因為跑的急,臉上泛出幾絲紅暈,喘著氣道:“你怎么老是這樣子走路?就不怕再撞了人?杭州城可沒幾個我這么好說話的!再說你知道這是哪里嗎?可不是咱們應該來的地兒!快跟我走!”說著就伸手拉他。

武植看了看自己隨意穿進來的小巷子,兩旁都是丈多高的青色磚墻,從巷頭一直綿延到巷尾。巷子里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這里住的什么人家?”說話的同時同時閃開葉小榮伸過來的手,心說怎么還是這樣喜歡拉拉扯扯的。

葉小榮尷尬的收回手,道:“這一帶可是兩浙路官老爺的居處,閑雜人亂闖會被治罪的,你也是運氣好遇到了我,要不然被抓進大牢怕你都不明白緣由。”

武植“哼”了一聲,這兩浙路官員好大的架子。

“你看,這邊是提點刑獄公事大人的宅院,那邊是提舉常平公事的居所,你也真能挑,這可是咱兩浙路前幾位的大員了!”不等武植發問,葉小榮倒是把武植想知道的一古腦說了出來。說完又急急道:“咱們還是快走吧,若不是我來給老爺辦些事情,尋常可不敢來這邊一步的。”

武植點點頭,葉小榮這才放下心,二人向巷口走去,葉小榮邊走邊道:“穆武,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自從你鬧了那一場后,大富他們再也不敢欺負我了,看我這身新衣服了嗎?管家親自吩咐給做的……”

武植隨口哼哈答應著,知道葉員外斷不會把穆武就是貴王的事情泄露出半分的,不說為了自己保密之類,就說傳揚出去,貴王在葉府被淋了一頭洗腳水,就可以被重重治罪了。

“站住!什么人?”二人剛走出巷子,迎面就走來幾名皂服漢子,為首的肥頭大耳,身材臃腫,眼睛下的眼袋腫的和金魚泡是的。

“啊,是杜大哥啊,不認識小弟了么?剛剛來送書信的葉家……”看樣子葉小榮認識金魚眼。

金魚眼上下打量了葉小榮幾眼,“哦”了一聲:“是葉家的人啊,不知道這里的規矩么?”

葉小榮賠笑道:“這就走,這就走,杜大哥勿怪。”說著對武植使個眼色,武植自也不會在這里糾纏,跟在杜小榮身后就想離開。

“恩?這位兄臺是貴府的……?”金魚眼看武植衣飾華麗,又和葉小榮在一起,以為是葉府下人里臺面上的人物,語氣也客氣了許多。對于葉小榮這樣跑腿的葉府下人,金魚眼自然不會放在眼里,可若是葉府里能說的上話的管事,金魚眼可不能怠慢,若能套上交情那是最好不過。

“杜大哥,這是主家三小姐的的朋友,叫穆武。”葉小榮急著解釋道。

金魚眼愣了一下,旋自笑了起來,葉家三小姐抗婚的事情杭州哪個不知,雖然聽說葉員外最后拗不過女兒,還是和王家解除了婚約,但是聽說三小姐的意中人也被趕出了葉府,據說此人是個莽夫,葉員外十分不喜。看他如今衣服光鮮,想來是葉員外送他不少銀錢,好叫他斷了糾纏三小姐的心思。

嘿嘿,真是老天開眼啊,送我一筆橫財。金魚眼小眼珠轉了幾下,已經有了主意,今天要不把這個莽夫扒個干凈,自己以后可就沒臉叫“杜扒皮”了。

“原來是穆兄弟,久仰久仰,小姓杜,提點杜大人家外房管事。”金魚眼笑著和武植攀起了交情。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1:56
第十一章混在黑社會的日子(二)

武植隨意的敷衍著他,見他望向自己的目光里閃閃爍爍,擺明沒安什么好心思,心情低落下也沒空兒炮制這樣角色,拱拱手道:“杜大哥,兄弟還有事情要辦,先告辭了。”

杜管事哪能把這“肥羊”這般輕易放走,笑道:“穆兄弟,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來最近有什么不順心吧?”他自然以為武植因為婚事被拒才這幅樣子。

武植懶得理他,轉身就想走。杜管事見他如此不給面子,面上顏色一變,但馬上又堆笑趕上武植,側身道:“穆兄弟,哥哥帶你去散散心可好?這杭州可是有不少消遣的好地方,保你去了一趟,天大的事情也煙消云散。”

武植看他胖臉上的假笑,心中一陣無奈,自己看起來很像羊牯嗎?怎么是個人都想捏捏自己?

“不知道杭州城有什么好去處?兄弟初來杭州,聞聽杭州風景甲天下,卻一直沒機會游玩。”

杜管事聽他意動,心下大喜,胖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笑容一個勁兒顫動,“風景有什么好瞧的,那是酸文人賣弄風騷的地兒。哥哥帶你去處好去處,保你憂愁盡消。”說著對跟在身后的葉小榮道:“葉小哥兒,你回府吧,穆兄弟和我去消遣一下。”

葉小榮想說什么,但看到杜管事微帶恐嚇的目光,猶豫了一下,終于沒有說話,和武植打聲招呼,偷偷對武植擠了下眼睛,又和杜管事拱拱手,才沿青石大街向北邊葉府行去。

杜管事吩咐了手下一聲,轉身笑咪咪對武植道:“穆兄弟,咱走吧,恰好今天哥哥也有空閑,若是往日,就是想陪兄弟也是枉然,誰叫咱家老爺家大業大,事情繁雜呢。哥哥這外房管事管著幾十號兒人呢……”

武植聽著他這一路嘮叨,嘴上附和。心說看你這德行你家老爺也好不了,金大堅的案子不知道你那貪官老爺收了王家多少好處,身為一路提點刑獄命官,如此草菅人命,這官也眼看快做到頭兒了。

杜管事自不知道自己家老爺忽然間多了一位恐怖至極的大對頭,而這大對頭就是他此時正想痛宰的“肥羊”。一邊嘴里和武植套著近乎,一邊領武植向城外行去。

西湖中緩緩游弋的畫肪和張著五顏六色風帆、船頭掛著兩盞彩燈的舴艋,飄出陣陣簫管琴弦之聲。兩岸酒樓歌館商幡招搖,櫛比鱗次。那河邊岸畔的行人熙來攘往,寶馬香車脆鈴叮咚,空氣中飄拂浮蕩著脂粉香味。

下了馬車,武植看到這般情景,皺了下眉頭,還以為他會怎么對付自己呢,鬧半天是去那風月場所,實在夠無聊的,“杜大哥,兄弟不喜這煙花之地,還是算了吧。”

杜管事心說還真是個莽夫,竟然不懂風花雪月,不過你放心吧,你就是想去風流快活老子也不帶你去啊?要不然老子怎么炮制你?

“穆兄弟盡管放心,哥哥也不好這口兒,你隨我來就是了。”說著拉武植到岸邊,上了條小船,吩咐一聲,船夫稱起竹艄,小舟向湖中劃去。

在各色畫舫中七拐八拐,最后停靠在一座十分華麗的樓船前,樓船有三層,一串串一串串精美絕倫的絹紗燈籠掩映著彩漆一新的朱樓畫閣,看上去氣派而又透著優雅。樓船的船體卻是建的古怪,凸出了一處木臺,稍高于水面,恰好容小船停靠。

船頭有幾個藍布衫打扮的漢子,見有客人到,趕忙迎了過來,杜管事笑道:“帶咱兄弟去三樓。”幾漢子聽著眼睛一亮,態度的越發殷勤起來,畢恭畢敬的把二人引進船艙,剛一進去,一股濁氣就撲面而來,一層整個打通,是一間寬闊的大廳,擠滿了各色人物,人頭攢動,既有綾羅綢緞的富人,也有布衫小帽的苦哈哈,大廳里亂哄哄的吆五喝六聲,罵娘聲,狂笑聲,哭泣聲交織在一起,顯得十分嘈雜。

武植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個時代就有賭船了,這條賭船的主人也算頗有見地了。說起來自己陽谷的賭坊比這里是大大不如了。看看那些大聲叫喊的賭徒,看來不管哪個時代的賭場氛圍永遠是這般瘋狂。武植微微一笑,心底的悵然稍減,也許自己就是個混混命吧,喜歡的永遠是這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三層看來是類似后世貴賓房的設計,分成許多雅間。武植和杜管事被領進了其中一間,恩,環境真是不錯,壁角上懸掛著小巧玲瓏的八角宮燈,靠里兩角置立紅木花架。一盆春蘭秀葉滴翠,散發出陣陣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峰巒參差。紅氈地上擺著八把鏤花楠木椅夾著檀木方桌。

杜管事笑道:“看穆兄弟樣子,似乎很喜歡這一口兒了。”方才一路他都觀察武植臉色,就怕武植不喜,那自己一番心思就白費了。見武植一路含笑,他才算放下心來。

武植道:“兄弟是個粗人,沒事兒的時候倒常玩上幾把色子。”

旁邊的伙計插話道:“二位官人是自己開局呢?還是與坊中莊家對賭?”

杜管事道:“我兄弟二人自己開局,咱們就是圖個樂子,又不是真的來賭輸贏的。”說著對武植一笑:“穆兄弟你說呢?”

武植當然同意,“一切憑哥哥安排就是。”

旁邊伙計直翻白眼,這三樓每局下注不能低于半貫的,這還叫隨便耍耍嗎?你兩位也真有錢,可是要是圖樂子自己在家玩耍就好了,何必來咱這賭坊呢?三層自己開局的話每局可是抽一成份兒錢的。

武植和杜管事在檀木桌兩旁的楠木椅上坐好,伙計送來色子器皿,奉上茶水點心,退到一旁候著,也是等著每局抽份兒錢。

杜管事抓起黑瓷碗中的色子隨意扔了幾下,笑道:“咱們怎么個玩兒法?”

武植道:“就比大小吧!干脆!”

杜管事笑道:“兄弟果然是爽快人!好!咱們就比大小!”說著從懷里拿出幾張交子,隨意抽出一張放在桌中央,“穆兄弟是葉府乘龍快婿,哥哥陪你玩不能掉了你的身價兒,第一把咱就來一貫錢吧。”

武植同意,兩人輪流擲色子比大小,玩兒了幾把后,輪到杜管事,不想他拿起色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茶杯,手中的色子失手掉在了地上,杜管事笑罵一聲:“今天哥哥的運氣可不大好啊!看來兄弟你是贏定了!”說著低頭把色子拾了起來。

等色子再到武植手里的時候,武植心中一笑,這般笨拙換色子的辦法也只有在這個時代才能用上吧。要在后世早被人斷手了。

武植也不聲張,又玩兒了一會后,雙方的投注漸漸大了起來。杜管事突然發威接連擲出幾次大點,武植連輸幾次,一下輸掉了十幾貫。

杜管事呵呵笑道:“看來還是哥哥我的運氣好些啊,今天就到這里吧!”

武植哪里肯依,連道:“還未分出輸贏呢?怎么能走?”

杜管事伸手揉揉自己的胖臉:“贏多了兄弟那可就顯得哥哥我不仗義了!”

武植道:“賭場上無父子,杜大哥不必多慮,兄弟這些道理還是懂得的。”說著又扔出了五貫交子的賭注。

接下來自然是杜管事順風順水,偶然輸次也是無傷大雅,武植面前的交子漸漸就剩下了幾張。

杜管事看著自己面前這疊厚厚的交子,心里簡直樂開了花,怕贏了總有幾百貫了吧,嘴上道:“穆兄弟,咱們停了吧,本來就是玩個樂子,看你這手頭也沒幾個錢了,咱回去吧!”

武植卻是一副輸紅眼的樣子,大聲道:“杜大哥也太小看兄弟了!我身上錢還是有一些的!今日定要和哥哥分個高下!”

杜管事嘆口氣:“既然兄弟執意如此,哥哥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說著就拿起了色子。

武植雙手使勁搓了幾下,又朝自己手心吹了幾口氣,口中還念念有詞。杜管事心中暗笑,順手從桌上拿起張交子遞給旁邊伺候的伙計:“這是賞你的!”他怕伙計看出自己弄的玄虛,若不賞他聲張起來可就糟了。伙計歡天喜地的謝了賞,又跑出去幫二人換上新茶細點。

武植嘴里念叨好一陣才停了下來,道:“杜大哥,這樣玩兒太沒意思了,兄弟有個刺激的玩法,咱們一人拿副色子,擲色子的時候轉過頭,誰也不許看,擲完讓伙計用布蒙上色碗,然后咱倆再下注,下注時可以選擇開或是不開,若是覺得自己運氣好,可以一直跟下去……”說著把后世扎金花的時候蒙牌的規則和杜管事詳細解說了一遍。

杜管事聞聽沉思半響,覺得這倒是一個榨干武植的機會,馬上點頭同意。

武植又道:“如此還要請一位中人監督,免得再生事端。”說著對伙計一笑道:“卻不是信不過你!實在是有了中人的話輸者也就無話可說了。”

伙計心說那是最好,若不找中人作證,到時候你們要輸贏賴在我去蒙布的時候搗鬼那我不冤哉。馬上賠笑道:“小的這就去請咱賭坊最有名的中人過來。”說完轉身急急的去了。

等了盞茶功夫,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伙計首先跑了進來,又挑開門簾,對外笑道:“大小姐,就是這里!”

門簾挑起處,施施然走進兩人,武植好玄沒把嘴里的茶水噴出來,走在后面的中年人倒沒什么,慈眉善目,一臉中正,看上去就是那種誠實中肯的人物。可是走在前面的這位伙計口中的“大小姐”也太不像個小姐了。看年紀似乎不大,紫裙下身子也襯出苗條,可是往頭上看去,一頭蓬松的頭發亂糟糟的,像稻草樣隨意的披散著,而且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邊走邊打著哈欠,走進來打量了武植二人幾眼,道:“就是他們要玩兒這些新花樣嗎?嘿嘿,有意思!”聲音微帶沙啞,有一種慵懶的味道。說著徑自走到檀木桌旁,懶洋洋坐在二人中間。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00
第012章混在黑社會的日子(三)

跟在后面的中年人看著“大小姐”也只有苦笑,對武植二人拱手道:“二位官人,在下是月昔賭坊中人,姓趙,敢問二位可同意在下作為兩位的中人?”

一旁的伙計插嘴道:“趙師傅可是咱月昔賭坊最有名的中人了,兩位官人盡管放心,趙師傅做中人的局從未出過紕漏。”

武植聽到“月昔賭坊”一怔,賭船上未掛招牌,自己本也在想回去后倒要查探下此賭坊的主人是誰?不想又是月昔莊的產業,那這位“大小姐”又是哪個?大概是管理賭坊的掌柜的女兒吧?若說她是方臘的女兒打死自己也不相信。

趙中人見二人都無異議,吩咐旁邊伙計又送上一副色子器皿,杜管事當然要了先前的那副器皿,笑道:“新的留給兄弟吧!穆兄弟也好換換手氣”

武植笑道:“如此就多謝大哥了。”

趙中人走過來道:“在下為二位驗一下器具!”

杜管事搖頭道:“不需勞煩趙師傅了,月昔賭坊的器具咱們還是信的過的!”趙中人皺皺眉頭,正欲說話,武植也說話了,“是啊!驗來驗去的太麻煩了!咱們還是快些開始吧!”

趙中人見二人都不同意,也只好作罷,只有心中嘀咕,器具都不驗還找自己這中人干嘛。

二人開始按照武植定的新規則玩兒了起來,結果當然是一樣的,武植不一會就輸光了面前的交子,咬咬牙。從懷里又拿出厚厚一疊,直把杜管事看的雙目放光,心中暗叫娘啊!這次我可真地發達了!這莽夫簡直就是給我送錢的財神爺啊!

武植大聲道:“杜大哥!咱們再來!兄弟我把老婆本兒可是都拿出來了!”杜管事也不再客套,笑道:“如此就陪兄弟再玩兒幾把!”

二人剛想開始,一直在旁邊興致勃勃看他們豪賭的“大小姐”忽然道:“挺有意思的嗎!來,來,來。算上我一個!三個人豈不是有趣的多?”說著吩咐旁邊的伙計:“去給我拿色子來!”

伙計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趙中人卻為難了,看看武植和趙管事,他雖然不敢駁大小姐面子,可也不能去勸人家兩位同意大小姐加入啊。

武植和趙管事也都各懷心事,都在琢磨這位“大小姐”地加入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計劃。

大小姐見三人都不說話,微帶不滿道:“趙師傅,你告訴他們,我的賭品如何?會不會賴賬?”

趙中人心中苦笑。大小姐的賭品那是不消說的,豪氣的很。月昔莊的人哪個不知道大小姐嗜賭如命,終日流連在月昔賭坊,每日都要輸去不知道多少銀錢。常混在賭坊的賭徒背后稱她為“散財仙子”。為此莊主不知道發了多少次火,卻怎么也管不了這位姑奶奶,最后也只好聽之由之。

杜管事不等趙中人說話,搶先道:“大小姐地賭品那是一等一的,既然大小姐看得起我兄弟,肯賞面子與咱兄弟對賭,咱兄弟自然求之不得!”他經常出入月昔賭坊,對這位大小姐也知道一二。知道她賭技奇爛,想來對自己的計劃沒什么影響。何況月昔莊大小姐說話了,他還真不敢拒絕,這也就是在賭桌上,要是平日想巴結這位大小姐還巴結不上呢。雖然作弊贏這位大小姐太過危險,大不了最后把贏她的錢還了就是。

武植見杜管事同意了,略一思索已經明了,既然在杜管事看來這位大小姐不影響他痛宰自己。那自然也不影響自己扒了杜管事。當下也點頭答應。

大小姐見二人答應,不由得喜笑顏開,張嘴打個哈欠:“快點快點,我可是兩天沒睡覺了!困死了!”

此時坐地近了,武植才發現“大小姐”的面目輪廓還算秀氣,眼睛也很漂亮,就是沒什么神采,頭發雖然不梳理,卻也不顯邋遢。偶有微風吹來,一絲淡淡香氣隨風流動。

大小姐雖然不修邊幅,一雙手倒是十分纖細修長,拿起伙計遞過的色子,在碗里擲了幾下,道:“咱們開始吧!”

武植看她手法笨拙,心中一笑,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三人蒙色子,確實比兩人有趣,大小姐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極為在乎輸贏,下注的時候也是很小心,輸的時候面色雖然難看卻絕不發什么牢騷,而且愈輸跟的反而愈緊。偶然這位大小姐贏了后總會大呼小叫一番,顯得異常喜悅,但看到自己面前的交子越來越少的時候歡呼聲總是噶然而止。檀木桌上只有杜管事面前地交子越來越高。

三人再一次擲了色子,旁邊伙計用黑布把碗蓋上,現在伙計已經懶得去看三人碗里的點子了,不消說了,肯定是那胖子的點子最大。就是心里奇怪,大小姐的性子都知道,只要是賭上就從來不會認輸!可是坐在對面的年青人怎么也是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難道非要把錢輸光不可?

本來三人下注的時候,每次都是武植主動先和杜管事比了大小,由趙中人看色子,在旁示意二人輸贏。當然十次有八次會輸給杜管事,然后杜管事就會要求和大小姐開皿。

這次武植卻有點反常,投了幾次注后,忽然把面前的交子一古腦推到了桌子中央,道:“反正也是輸!今日就輸個痛快也好!”

趙中人在旁數了一下,道:“三百二十七貫。”

杜管事哈哈一笑:“兄弟就是爽快。”數了一疊交子放在了桌上。杜管事這次擲色子地時候手感相當好,本來他用自己那作弊色子每次都能擲出十二點以上,那贏面就相當大了,這次更是感覺自己可能擲出了十五點以上。看武植在這把發飆。當然求之不得,要是自己手感不好的時候還真沒十成把握能贏,可是這次自己怎么也不會輸了,這一次把那莽夫弄個精光,也省的時間長了,被趙中人看出玄虛。

大小姐看看桌上地注碼,抓了抓自己蓬松的頭發。也小心翼翼數出一疊交子,道:“跟!”

武植看二人都跟了注,不由得臉色微變,對杜管事道:“杜大哥咱兄弟開了如何?”只有后下注的才有資格要求開了大小。

杜管事心說原來你小子是在咋呼啊,以為拿出幾百貫就能把我嚇跑么?做夢去吧,現在看你也輸的差不多了,看你怎么跟注!馬上就要輸成窮光蛋的人物還和我稱什么兄弟。臉色一正道:“穆兄弟,正如你先說的。賭場之上無父子,咱交情歸交情,這色子恕哥哥不能和你開!”說著把面前地交子會部推到了桌子上,道:“對不起了兄弟。這次哥哥也想玩個痛快地!”心中冷笑,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讓你注都跟不起,灰溜溜滾蛋去吧!

武植面色大變,失聲道:“杜大哥!你這不是欺負人么?”

杜管事冷冷一笑:“穆兄弟,話可不能亂說!賭場自有賭場的規矩,兄弟你若是跟不起,棄了這把就是!若是夾雜不清。平白叫人笑話。”

武植哭喪著臉,道:“可是兄弟實在沒錢了啊!”

“沒錢?沒錢你干嘛一次下幾百貫!充好漢可不是這般充法!只杜管事大胖臉也板了起來,一臉嚴肅道。

大小姐嘆口氣道:“這位兄弟,你就是跟也是輸而已,還是棄了干脆!還有賭場上就是這樣了!哪有什么哥哥兄弟的!”說著嘆口氣,似乎有說不出的惆悵。

杜管事賠笑道:“大小姐說的是,不知道大小姐還跟不?”心里期盼這位姑奶奶最好別跟了。

大小姐忽然一笑,道:“本來不想跟的!現在改主意了!”說著順手從蓬松的頭發里摸出一跟碧綠的玉釵。往桌上一放,道:“這根釵子大概值個三五千貫吧。”

杜管事馬上苦了臉,這事兒鬧地可有些不妙了。自己桌子上也就千余貫錢,這位大小姐拿出的釵子值幾千貫,若是她學自己對付穆武那手不和自己開的話自己去哪里找錢跟注?

果然大小姐小嘴微張:“不開!”這兩字如同大錘重重敲在杜管事心頭,杜管事一下懵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武植心中苦笑,這不搶了自己的生意嗎?自己本也是想這般對付杜管事地,想不到被她搶了先。不過這桌子上的交子可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杜管事本金也就三四百貫,總不能叫這大小姐劃拉走吧。

無奈下,假裝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今天我和你們拼了!”說著從懷里掏出一顆雪白無暇的明珠,又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后拍在了桌上,道:“這顆珠子也值個七八千貫!不開!”

杜管事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自己再想和他兩人開大小的話可是要加個六七千貫了!好半響,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武植道:“兄弟,咱倆先開了吧!你看哥哥我身上實在沒錢了!”

武植搖搖頭:“哥哥,賭場自有賭場的規矩,哥哥你若是跟不起,棄了這把就是!若是夾雜不清,平白叫人笑話。”

大小姐聽他學方才杜管事地說話惟妙惟肖,煞是有趣,忍不住輕笑一聲,眼睛卻盯住了武植放在桌子上的那顆光華內蘊的珠子,或許只要是女人就天生對美好的物事極為欣賞吧。就算這女子是爛賭鬼也不例外,此時的大小姐更是毫不掩飾自己對這顆珠子的占有欲,目光中的熾熱誰都看的出來。

杜管事聽了武植地話,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心中盤算不定,自己到底該怎么辦呢?
marchlin 發表於 2012-11-3 22:00
第013章刺(一)

杜管事這三四百貫本金可不是自己的,而是剛剛從總管那里##下人的工錢,還未給下人發下去呢。若在這里輸個精光,還要自己掏腰包去補上,想起家里母老虎那兇惡的目光,杜管事不禁打了個寒噤。

一咬牙,自己這把可是擲出了最少也是十五點,看看桌子上那光華流動的明珠,心里更加熱切,“穆兄弟,大小姐,能不能容我半個時辰,我這就回去拿錢! ”

大小姐盯著珠子左看右看,根本不理他。武植心說你不過提點刑獄家一個小小的外院管事,去哪里找數千貫錢,“杜大哥,你……恕小弟冒昧,你拿的出幾千貫……?”

杜管事胖臉一紅,道:“哥哥現錢確實是拿不出來,可是哥哥有幾處房產田地,可以把房契拿來作低!兄弟你看成不?”語氣已經和方才大異,竟微帶謙恭。

武植道:“既如此大哥也無需麻煩了,大哥可先寫下張欠條作為低注,就寫五千貫吧!”

杜管事一聽胖臉樂開了花:“還是穆兄弟義氣,就是不知道大小姐……”說著看向大小姐。

武植伸出手指在大小姐眼前的桌子上敲了敲,“大小姐!杜大哥用欠條低注你可同意?”

大小姐似乎被嚇了一跳,“啊”了一聲,抬起頭看看兩人道:“這也是個法子,只是欠條的債主寫誰呢?”

武植道:“就寫大小姐吧!若是小弟僥幸贏了這局,相信大小姐也不會賴賬,何況還有趙中人在此!”

大小姐和杜管事自無異議,當下伙計送來筆墨,杜管事寫好了欠條。

看杜管事小心翼翼的把欠條放入桌中那一堆交子中,武植道:“杜大哥咱們還是老規矩吧?咱哥倆先見面?”

杜管事此時底氣立馬足了起來。道:“好,請趙中人一觀吧!”心中得意之極。看著桌上堆了老高的交子,再看看那華麗到極致的明珠,這些一會兒就會是自己的了。恩,這顆珠子可不能被家里那母老虎看到。想辦法藏好才對。至于大小姐地那根釵子,還是不收為好!邊琢磨邊等著趙中人宣布自己獲勝。

趙中人打開黑布,望了一眼,順口道:“杜管事……”杜管事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站起來指著武植道:“穆武!方才本管事求你開了,你就是不開。現在好了吧!叫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武植也是一驚,自己莫非真失手了?自己擲三個色子的時候只有兩個色子能控制好是六點,另一只就沒有把握了。不過剛才感覺怎么也能擲出個四五點,莫非杜管事這廝狗屎運當頭,這把擲出了十七八點?轉眼看去,卻見趙中人面色尷尬,在杜管事地狂笑聲中低聲道:“小,杜管事小!”趙中人也是每次念叨“杜管事大”念叨習慣了。剛才順口就溜了出來。

杜管事本來正在狂笑,聽到趙中人的“杜管事小”馬上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狂笑變成了咳嗽,這一下咳的面紅耳赤,山崩地裂。旁邊伙計見狀急忙過來幫他捶胸,又遞上茶水,老半天,杜管事才漸漸止住咳聲。愣了一下,大聲道:“我不信!我怎么可能輸給這個莽夫!”

武植聽了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喝口茶,“杜大哥還是快些回家籌錢,等小弟過些日子去收賬時別叫小弟空手而回的好!”

杜管事看他如此輕蔑對待自己,怪叫一聲就想撲過去動手,伙計急忙拉住他,接著從外面進來幾名藍衫漢子把他拉了出去。

等亂哄哄的鬧過,大小姐眼睛眨眨,小心翼翼道:“穆公子,似乎這桌上的錢和欠條還不是你的吧?”

武植一怔,方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大小姐又看看珠子,嘆。氣問趙中人道:“他們兩個各擲了多少點?”

趙中人道:“穆公子十七點,杜管事十六點。”

大小姐聽了臉上一黯,最高才能擲出三個六十八點而已,看來自己輸定了,可惜了這顆珠子了。不由得又望向珠子一眼,忽然眼睛一亮,轉頭對武植道:“穆公子,你這顆明珠可否割愛賣于我?”

武植搖搖頭道:“對不起了大小姐,這顆珠子不能賣!”

大小姐點點頭,無奈的一笑:“那我就告辭了!”

武植道:“大小姐不看下你地點數了?”話音剛落,那邊的趙中人忽然怪叫一聲,眾人看過去,卻見他一手拿著塊黑布,另一只手指著大小姐的色碗一個勁哆嗦,嘴里“嗬嗬”地說不出話來。

而大小姐的色碗里,三粒色子整齊排列,朝上的一面居然全是六個紅點。大小姐竟然擲出了豹子!十八點!

不僅是趙中人說不出話來,在場的幾人全愣在了那里。半天后,大小姐忽然一聲歡呼,“我贏了!我擲出了十八點!哈哈!……我的小珠珠!”一邊狂笑一邊跑過去把武植的寶貝明珠拿了起來zZzcn網,一會帖在臉上,一會又捧在手心,歡喜地都要抓狂了。

武植嘆口氣,人算不如天算!或許冥冥中真有定數吧!看了眼那邊有些癲狂的大小姐和還在呆滯中的趙中人,伙計。轉身走了出去。

等武植來到賭船船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卻是一文錢都沒有了,要是到了岸上還好說,可以等到觀察司再付賬,可是現在想雇小舟回到岸上的那幾文錢都摸不出來。

“怎么?輸的一文錢也沒有了?”

武植正在發窘,大小姐懶洋洋走了過來,扶欄桿和武植并肩而立。

武植笑道:“確實是一文也沒有了,大小姐若能借穆某些車馬費用穆某感激不盡。”

船頭陣陣秋風吹過,大小姐的頭發被吹的隨風飄舞,她伸手攏攏頭發。望著遠方湖水,“很少見過你這般灑脫地人物。輸掉近萬貫錢財還能如此淡然。”

武植道:“不灑脫又能怎樣?難道耍潑放賴?然后和杜管事一樣被人架出去吃頓老拳?”

大小姐被他的話逗的一笑,轉頭打量了下武植,“聽說你是葉家三小姐地心上人?”

武植心里暗罵,肯定是那伙計聽到了自己和杜管事的說話亂嚼舌根。“算是吧。”

“算是?”大小姐一愣旋即恍然。“看來外間傳言是真地了……”

武植道:“什么傳言?”

大小姐笑道:“聽聞葉員外送了三小姐的心上人萬貫銀錢后趕了出去。”說著又把玩起手上的明珠,道:“這珠子可萬貫不止呢。”

武植這才恍然,怪不得杜管事那廝把自己當作羊牯,原來外間竟然有這樣的傳聞,那自己不是成了吃軟飯地?

“可是看公子今日行事,似乎不是貪財之人。何故為銀錢棄愛侶呢?”大小姐饒有趣味的看向了武植。

武植也無從解釋,而且這大小姐也太八婆了些。搖搖興道:“在下該告辭了,還請大小姐借穆某幾文錢。”

大小姐也不追問。嘆口氣道:“今天是我最值得紀念的日子,第一次擲出了十八點,第一次贏了上萬貫錢財,第一次好奇……太多的第一次了……”

武植心說,今天我也有太多第一次了,第一次被人當小白臉。第一次吃虧,第一次體會到一文錢憋倒貴王爺……看來今天也是我值得紀念的日子啊。

“說起來今天真的要謝謝穆公子了,我派人安排送穆公子回府。”大小姐見武植沒和自己聊下去地意思,自也不再多說。

武植道:“不必麻煩大小姐了,穆某沒有固定居所,過幾日就回山東了。”

大小姐“哦”了一聲,道:“穆公子可有回山東的盤纏?今日贏了公子老大一筆,金芝卻是過意不去。看情形若是送公子盤纏想來公子也不會收,若公子有難處,可來賭坊找我就是。我手下缺一名管事,若是公子肯屈就,金芝求之不得。”

武植聽到大小姐自稱“金芝”,馬上想起了水滸里方臘的女兒金芝公主。詫異地打量了她幾眼,方臘的女兒?不像。

“穆某盤纏還是有的,謝大小姐厚愛了。”武植當然拒絕,他也知道金芝為什么要雇自己做管事,說是管事,肯定是她的小廝而已。賭徒都信運氣一說,想來金芝認為自己為她帶來了好運,想叫自己每日陪她去賭。

金芝也不再多說,伸手遞給武植一張交子,道:“既然如此,就不耽誤公子了,不過金芝這管事的空缺會留給公子的。”

武植點點頭,謝了一聲,招呼艄公乘船回返。

觀察司后院密室內

武植呆呆出神,久久說不出話來。

“王爺!是屬下無能!屬下該死!”王進滿臉愧疚,單膝跪在地上,眼睛里更有點點淚花。

武植搖搖頭:“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太小看了月昔莊!太小看了方臘!你再把事情詳細地說一遍!”

“是!昨天晚上,屬下帶領兄弟們按月昔莊內線傳出的消息去劫殺一隊鹽隊,誰知道中了月昔莊的埋伏,月昔莊的高手悉數趕到,那四大金剛委實了得,我和智深大師也只能擋住其中的兩人,再加上江南八虎,十一神和月昔莊千多名精銳,兄弟們根本抵擋不住,一場血戰下來,幾百名兄弟只殺出來了百余人,智深大師中了數箭,還在昏迷中……”說到這里,王進眼里的淚水不由得流了下來。

武植心中針刺般一痛,自己這些日子順風順水,委實太大意了。想必被收買的月昔莊細作被方臘查了出來,布下了陷阱。水滸上一百零八將可是大半都折在了方臘手里,何況自己手下才區區幾名高手,說起來他們能逃出生天已經是僥幸了。

二人都陷入沉默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武植走過去輕輕扶起王進,“帶我去看看智深大師……”

當兩浙路官員全部到了杭州后。才得到消息,貴王千歲染了重疾。閉門謝客,等病情好轉再宴請大家賠罪。眾官員都大為掃興,卻也無可奈何。就是有不滿誰又敢流露出來?發牢騷的話說不準就會被別人傳揚出去,那真是禍從口出了。于是這些官員在杭州盤恒了幾日后作鳥獸散。

泉州城西那條十分僻靜的“走馬大街”尾段左轉。有一條長長地弄巷,整條弄巷僅有一戶人家,那高聳雄渾的大清磚圍墻從街面曲折巷頭筆直伸展向巷底,中間是大門,白麻石九級梯階地兩側各蹲著一對巨碩猙猛的青銅獅,配以蓮瓣底座;門高兩丈。寬丈半,黑漆,白鋼獸環。擦得雪亮如銀,看上去十分恢宏昂峙。

門樓下,兩個金閃閃地六斗大字嵌現——“方府”。這里就是江南威名赫赫的月昔莊大營。

方府后院中,那片人工小湖上的八角巧亭里。

金芝還是那副慵懶的樣子,坐在石凳上一個勁兒打著哈欠,“穆武。今日我贏了多少貫?”

武植一身青衣下人裝束,側立在她身旁,“三十一貫。”

金芝點點頭,嘆口氣道:“自從你來后,每日都在贏,可怎么就覺得賭地沒意思了?”

武植道:“賭博的趣味本就是體驗那些押注前患得患失,開注時熱血沸騰,開注后或欣喜若狂或傷心欲絕的感覺。大小姐現在卻是體會不到了。”

金芝聽了連連點頭,道:“穆武,我發現你說的話總是那么有道理,有些事情啊,我隱約明白,可就是說不出來,被你這一說還真是透徹。”說著又打量了武植幾眼,笑道:“難怪葉家三小姐會看上你,倒也有幾分本事!”

武植道:“大小姐若是還想找回以前的感覺,給穆武放幾天假就是,穆武來了幾天,還未有空閑在府里游覽一番。”

金芝道:“想偷懶?放假可以,這府里卻不是隨意游玩的,可是有好多禁地地,你若是走錯了路進了不該進的地方,我可保不住你。”說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拍拍自己地臉,道:“才玩了一天一夜就倦了。我回房間了,你也回去休息下吧,今晚不去賭坊了。”說完站了起來,大咧咧朝自己的繡樓行去,一直在她身后不說話的小丫鬟翠兒急忙跟了上去。

武植所居住的院子都是方家地位比較高的仆人,每位仆人都單獨住一間屋子,屋子的環境還算不錯,桌椅俱全,床也算松軟。

武植坐在床沿上,默默思索起來,來方家已經有七八天了,想當初告訴王進他們自己計劃地時候,把他們嚇得半死,說什么也不同意自己進入虎穴。可是又怎么拗的過自己,自己一句話就逼得他們答應,“若是你們不按本王的計劃行事,本王也會瞞著你們進入月昔莊,倒時候沒你們的配合危險可是大了很多!”

這次行動卻是沒敢告訴金蓮和竹兒,只說自己要辦些事情,需要喬裝探查。至于七巧和玄靜當然要通知了,計劃里可少不了她二人的角色。更何況自己現在用的穆武身份,不告訴七巧的話十九要弄穿幫。

金大堅的案子也只能先緩緩了,一是時遷還未探聽到藏金大姐尸體地地方,再有無意中得到消息,似乎月昔莊江南官場的大靠山就是提點刑獄司,若為金大姐翻案,就必然驚動提點刑獄司,此時卻不是最佳時機。只有通過對付月昔莊,從中找到月昔莊和提點公事勾結的證據,才夠力度可以拿下提點公事的烏紗。

走到窗前,望著府中層巒疊背的重重院落,伸手摸摸藏于身后的無金劍,武植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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