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這才開始
還是這一間辦公室,彭國濤再一次看見了張宇初。
上一次偶然會面,這一次是彭國濤有意為之,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江珊將張宇初給他帶回來了。
「小唐,你先出去吧,我有點事情想和張先生談談。」
彭國濤不會對張宇初怎麼樣,他也不敢對張宇初怎麼樣,就算他敢他也沒有這個本事。
事實上,上頭的意見並不統一,涇渭分明,各執一詞,爭論的很厲害,以徐家為首的態度,自然是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一向和徐家唱反調的天師張家,態度也很明確,堅決反對徐家的做法,倒是老唐家的態度頗為曖昧,令人琢磨不透。
為難的當然是他們這些底下辦事的人。
唐昕遲疑的看了張宇初一眼,她不是擔心張宇初,而是擔心彭國濤。
從事警務工作多年,唐昕還是有點政治思想覺悟的,在政治的世界裡,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在黑白帶之間,還有很長一個過渡地帶。
看彭國濤這個態度,唐昕便知道這件事情還沒有壞道無可挽回的地步,可要是這個時候再出點岔子,結果就難說了。
打人不打臉,有些話唐昕不能當著彭國濤的面說出來,不然就將彭國濤給徹底得罪了。
好心辦壞事,可不是一件稀罕事,儘管你是為人家好,可人家未必領情,也許人家根本就不需要。
這話不說出來,唐昕心裡又擔心,特別是在知道了張宇初的身份之後,長時間困擾在她心頭的眾多疑惑解開也跟著解開了。
在別人眼裡,是,沒錯,彭國濤南都市委常委,手握南都公檢法實權的正廳權貴。
可唐昕知道,在張宇初看來,彭國濤這點權勢,在張宇初眼裡跟螻蟻沒什麼區別。
彭國濤要是客客氣氣的,自然是有話好說,要是彭國濤想拿權勢壓迫張宇初,那肯定壞事。
「你先出去,不會有事的,是吧,彭先生。」
張宇初朝唐昕微微頷首,滿臉笑意的朝彭國濤反問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彭國濤無疑就是一個能夠審時度勢的聰明人,處在他這個位置,張宇初也會有同樣的選擇。
「當然,小唐,你就先出去吧,不會有事的。」
「嗯。」
既然張宇初都開口了,唐昕也只能朝外走去。
「想要喝點什麼?」
「給我一杯水。」
「好的。」
李賀陽識趣的離開了辦公室,雖然他是彭國濤的親信,可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的多了,人的承受能力反而會顯得脆弱,不是人的承受能力變差了,而是承受的外界壓力大了。
「很不幸,張先生,我們又碰面了。」
辦公室被只剩下他和張宇初,彭國濤也沒有必要裝腔作勢,有些頹喪的坐到了椅子上。
張宇初眉頭皺了一下,這話很難聽,卻是實話,同樣的他也不想看見彭國濤。
不是張宇初想找麻煩,而是麻煩一次次的找上了他,和官府打交道,並不讓張宇初感覺陌生,但張宇初並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和官府打交道。
「找我來,就想跟我說這句話?」
「當然不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你心裡應該比我清楚。」
「唉。」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彭國濤也是一步一步從底層爬起來的,下面的人的辦事手法,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
如果張宇初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關外來的鐵老二就夠張宇初死上好幾回的。
只可惜張宇初不是,鐵老二死了,劉副局殘了,王晨陽生不如死,就連徐家的那個人稱洪爺的小輩,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在南都權勢滔天的徐家,也只能是在談判桌上叫囂,而沒有真正的對張宇初動手。
這也是彭國濤為什麼,讓唐昕手底下的江珊等人,去請張宇初和唐昕過來的最重要的原因。
換其他任何一組人,肯定把事情給辦砸了,這事情只有唐昕那一組的人,才能夠辦好。
這也是彭國濤在發生這麼多事情之後,還選擇在辦公室和張宇初好好談談,而不是在審訊室審問,亦或是班房拷問。
實力,實力決定一切!在張宇初的絕對實力面前,彭國濤已經喪失了這些資格。
彭國濤現在這麼做,甚至有和張宇初套近乎的嫌疑。
「你們準備怎麼做?」
張宇初淡淡的問道。
「不清楚,上頭還在爭論,沒有最終的決定,你出手對付的是特權部門的人,也許要等到北都的人到了之後,才能夠有最終的定論。」
彭國濤苦笑了一下,他這算不算是洩密。
不過以張宇初張唐兩家的關係,這點也許早已經不是秘密了。
彭國濤也查過張宇初,不過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更沒有查到張宇初和天師張家的關係。
這件事情牽扯到唐昕,自然關係到她背後的老唐家,本應該是老唐家出面大力斡旋才是。
結果恰恰相反,老唐家的態度極其曖昧,反倒是張家的態度非常的堅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是幾天前,劉副局出事的時候,也正是張家的出手,讓這一次的見面推遲了好幾天,將地點由審訊室,換到了這間辦公室。
顯然,唐家人是看出了這一點,才避開了徐家的鋒芒,讓張家頂在了前面。
現在,彭國濤也看明白了,由張家人出面,徐家人還真不見得就敢對張宇初怎麼樣。
沒查到張宇初和天師張家的關係,並不代表就是沒關係。
貿貿然出手,劉副局的下場就是他的榜樣,雖然劉副局份量比他還差上一些,可真的要等到天師張家人要出手對付你的時候,這點差距根本就不算差距,也就是一個順手的功夫。
「幫我給他們帶句話。」
「什麼話,如果可以我一定帶到。」
「別自尋死路!」
「這……」
彭國濤手抖了一下,震驚的看了張宇初一眼。
有張家和唐家為他斡旋,表現的鎮定一點,情有可原,可張宇初居然還能夠說出這樣帶的話來。
這是在警告!在這種時候還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不是自大狂,那便是有所依仗。
顯然,張宇初不是那種暈了頭的自大狂,而且底氣十足。
彭國濤可不敢將張宇初的話,當成是耳旁風,可要他去將這句話傳給那些蘇江省大佬們,他還真不敢。
話當然要傳出去,可不是由他彭國濤去,聽不聽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他要做的已經做到了。
明哲保身,明知道是死,彭國濤可不會傻乎乎的往前衝。
「彭先生,我可以走了麼?」
話已經說完了,自然要離開,張宇初可沒有準備在這裡過夜,跟彭國濤說這句話完全是客氣,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宇初已經站起來往外走了,根本就沒有徵求彭國濤意見的意思。
「當……然。」
張宇初要走,彭國濤自然不會攔,以市局的警察力量,或許能夠將張宇初留下。
但他要是這樣做,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也許今天晚上南都各大媒體報紙,就該為他歌功頌德了。
當然也包括送白色花圈,外加一副輓聯。
和這些東西相比,彭國濤更喜歡美酒佳餚,這些東西誰愛要,誰要去,反正他是用不上。
「對了,彭先生,下次你想見我,可以自己來,不用再勞煩別人。」
走了兩步,張宇初回轉過身來,微笑的對彭國濤說道。
儘管張宇初處在彭國濤的位置,也會有同樣的選擇,可他是張宇初不是彭國濤。
儘管這個方式很實用,但並不討人喜歡。
「我會的,張先生慢走。」
彭國濤笑著說道。
他的心裡卻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這樣輕鬆,他甚至聽到了死神在召喚。
剛才是讓他轉告那些想動張宇初的人,別自尋死路,這一次張宇初之在警告他別自尋死路。
山水輪流轉,可彭國濤沒想到這麼快這句話就應驗在他的身上。
「彭書記,好不容易才將他們給帶回來,難道就這樣讓他給走了?這恐怕不合適吧。」
常務副局李明普出現在彭國濤的身邊說道。
「那你想怎麼樣?逮捕他?你有逮捕令麼?」
這裡理由有些牽強,一張逮捕令,那還不是彭國濤大印一蓋了事,不過這個事情牽扯甚大,這個大印彭國濤還真不敢擅自往下蓋。
「等著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他剛才說的話,你恐怕都聽見了吧,別自尋死路,你想找死,別拉上我!」
彭國濤憤憤的說道。
在張宇初面前,彭國濤自然是客客氣氣的,沒辦法人家實力擺在那,由不得你不服氣。
可對李明普,雖然李明普背後有徐家的影子,但這還不至於讓彭國濤在李明普面前裝孫子。
更何況,李明普還想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這絕對是彭國濤所不能夠容忍的行為。
這個時候對李明普有好氣才怪了,說完彭國濤甩頭就走,留下李明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暗中恨恨的咬牙。
名利場沒有刀光劍影,可這明爭暗鬥,殺人不見血的,可比戰場上兇殘的多,彭國濤不會對李明普客氣,李明普也不會對彭國濤手下留情。
這一切才剛剛開始,孰勝孰負,還不一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