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三國之最風流 作者:趙子曰 (連載中)

 
zeroriku 2013-1-6 15: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6 577491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5 11:39
270 選取文武從南下


    九江雖有三弊,總歸是揚州之郡,亦在荀貞當日囑咐荀諶「最好得兗青揚三州之郡」的範圍內,兼鄰廣陵,方便用兵,也不是沒有利處,故此,既已得之,不可言棄。

    藉著荀攸、戲志才建議荀諶過些時候再就任的話題,荀貞盤算了會兒,對荀諶說道:「公達、志才所言甚是。九江境內有盜賊,陳元悌侵佔郡權,又有州兵於郡內駐紮,兄赴任,不可無兵甲隨從。」問荀攸、戲志才,「我意調劉鄧、文聘部從我兄往九江,如何?」

    荀攸說道:「冠軍驍勇,萬夫不當,折衝南陽人,南陽離九江不是太遠,同屬南域,知曉風俗,有他兩人從入九江,剿賊易矣,足可與陳元悌爭鋒。」

    劉鄧現為冠軍校尉,文聘是折衝校尉。

    荀貞問荀諶:「兄以為呢?」

    荀諶答道:「董植從諶與趙別駕往返數千里,武勇可嘉,諶敢請將軍令他也從我之郡。」

    董植護衛荀諶了兩個月,荀諶對此人很滿意,因而請求荀貞把他也撥給自己。

    荀貞笑道:「這有何不可?」因董植想起了魏翁,沉吟了下,說道,「魏翁機變有勇力,亦可從兄赴郡。」

    魏翁是魏光的長子,早年荀貞逃亡孫堅處時,魏光令他護從,雖無大功,頗有苦勞,後來荀貞得赦,起兵討董,他從軍征戰,現積功為別部司馬,荀貞有心拔擢他,所以由董植而想到了他,此次荀諶去九江,或會起戰端,有戰事就有機會立功,因決定把他也調從荀諶。

    劉鄧、文聘兵合計四千,董植原五百部曲,護從荀諶往返的路上摺損了百餘,給他補齊,再加上魏翁的五百部曲,總共兵馬五千,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以之從入九江,無論是剿賊,抑或是對抗陳溫,都足夠用了。

    戲志才說道:「劉子揚,阜陵人,阜陵質王之後也,智謀慎密,蔣子翼,九江人,才辯之士,知名江、淮,將軍不妨將此二人也調從友若,以為文謀。」

    劉曄是成德人,成德屬阜陵國。

    蔣幹現為幕府客曹掾,任在迎來送往,他有儀容,口才也好,在職以來,幹得不錯。

    荀貞才授任劉曄督舟都尉,叫他與魯肅等籌建舟師,但既然現下得了九江郡,那麼當然便應以九江之重,如能有九江及九江鄰郡的名士跟從荀諶就郡,自是會使荀諶從容許多。

    荀貞點了點頭,同意戲志才的提議,說道:「便依卿言。」笑對荀攸說道,「公達,卿姑子督州工曹,大材小用,使之亦從入九江,何如?」

    荀攸的姑子是辛韜,辛韜和辛璦是同產兄弟,他沒有辛璦的軍事才能,今年跟著荀悅等到了郯縣後,荀貞辟他為州督軍從事,掌州中諸郡的工曹事,他不喜歡這個掌職,私下裡發過牢騷,以為辛璦是其兄,荀攸是其姑表兄,俱顯貴於荀貞帳下,他應當得到更好的任用才是。

    荀貞聽聞了他的牢騷,看在荀攸、辛璦的面子上,沒有斥責他。這次荀諶去九江上任,文臣謀士方面不能只有劉曄、蔣幹這樣的當地人,也得有親近的人佐助,荀貞因就想到了辛韜。

    辛韜的抱怨,荀攸也知,對辛韜的能力,他更清楚。

    他說道:「韜才不足授重任,至多能為一書記。」

    荀貞笑了起來,說道:「韜,玉郎同產弟,卿姑子也,焉可僅一書記?我嘗觀其能,固不及卿與玉郎,亦非庸人。參軍司馬可也。」

    對年輕人,荀貞是有耐心的,辛韜年紀輕,易浮躁,給個參軍司馬這樣不高不低的職銜,讓他跟著荀諶在九江鍛鍊鍛鍊,如打磨成型,可加以重用,如仍不肯踏實,那就授個閒職罷了。

    見荀貞意思已定,荀攸沒有再多說。

    荀貞對荀諶說道:「兄此就任九江,有三縣最重,一則歷陽,二則壽春,三則鐘離。歷陽、壽春不易取,鐘離宜先守佔。伯旗有父風,我意也調他從兄入九江,到郡,可表他任鐘離長。」

    歷陽臨長江,是由九江東入吳郡的一個重要渡口,同時也是一個防吳郡西進九江的戰略要地,壽春西臨淮水,南臨芍陂,是九江的南大門,得此地,則九江的南邊有險可據,無此地,則九江的南邊就是門戶洞開,此兩地的戰略地位都很重要,只是一個現為州治,被陳溫佔據,一個是阜陵國地,現為阜陵國的國都,對荀諶而言之,都不好拿到手。

    鐘離在九江的最東北邊,東與下邳接壤,北與豫州的沛國接壤,位在淮水南岸,此縣可以說是九江抵禦沛國、下邳來襲的重鎮,荀貞當然不可能攻襲九江,那麼此地的防禦重任也就由此而轉為了和下邳聯結的任務,只要此縣不失,就能保證此縣西邊、西南邊的諸多九江轄縣可以隨時與下邳、廣陵保持暢通的聯繫。

    「伯旗」是荀祈,荀衢之子。

    他到州府後,荀貞辟他為州督軍從事,使掌郡國市掾,這是個有油水的差事,很明顯,荀貞是在報他父親荀祈的恩,荀祈盡可在任上放手地去貪墨,只要不是非常過分,荀貞必不會治他的罪,但荀祈廉潔自律,雖然年才二十餘,很穩重,主事之後,分文不取,荀貞為之讚賞。

    荀諶等俱明荀衢和荀貞的關係,知道荀貞是在歷練荀祈,有意重用他了。

    荀諶心道:「辛韜如有伯旗之見識,也不致只得授參軍司馬了。」應道,「諾。」

    辛韜現掌的郡國工曹,荀貞決定劃給韓暨兼領,荀祈現掌的郡國市掾,荀貞決定劃給高堂隆暫領。韓暨現掌郡國將作掾、水曹,工曹算是與之有關高堂隆本被荀貞委以督泰山兵之重任,今泰山兵經過整編、外調,已無大患,高堂隆沒有必要再留在琅琊,可以檄他回府了。

    武有劉鄧、文聘、董植、魏翁,文有劉曄、蔣幹、荀祈、辛韜,軍事方面以舊部為重,文謀方面以揚士為主,和徐州聯繫的關鍵通道掌握在本族子弟手中,荀貞的這幾項人事安排兼顧各面,與他籌建舟師時一樣,事情是人做的,諸事以人為本,用人選好了,餘下就好辦了。

    九江到底是外郡,雖說目前尚無袁術來犯之虞,但不管是剿賊,還是與陳溫爭郡權,都會有危險,為了保證荀諶的安全,荀貞最後又說道:「幼平,質樸性勇,可衛護兄左右。」遷周泰為佐軍司馬,給精甲百餘,讓也從荀諶入郡。

    安排完跟從荀諶去九江的人事,荀貞一邊命人召蔣幹、周泰、劉曄這三個九江或鄰郡阜陵的土著來,問他們九江、阜陵的虛實內情,一邊心中想道:「九江事可以此大概定下,陳國該如何應對?」作出了決定,「張公子布可委心腹密事,我先請他去談談趙公的口風。」

    張昭和趙昱的關係很好,當年張昭因為不肯應陶謙的察舉,被陶謙收入獄中,多虧了趙昱的援救才得免出脫,讓他去探探趙昱的口風是最合適不過的。趙昱如肯放棄出任陳國相,難題迎刃而解,他如不肯的話?

    荀貞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寫信給孫堅,把朝廷授任趙昱為陳國相的事不加隱瞞地告之,建議他在攻破陳國後留下駱俊,軟禁也好,給個虛名也罷,讓駱俊仍為陳國相,這樣,就有託辭使趙昱無法出任了。荀貞敬重駱俊的德能,在此前給孫堅的信中,曾數次提及,建議孫堅破陳國後萬不可將之殺掉,最好是禮送還鄉,現下局勢有變,只能改變對孫堅的建議。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6 13:49
271 收定九江建良策


    劉曄、蔣幹、周泰奉召相繼而至,荀諶、荀貞等人詳問九江形勢,劉曄等據實相告。

    荀貞說道:「朝廷授我鎮東將軍印綬,拜吾兄為九江太守,我意請君等從吾兄之郡,君等意下可否?」

    劉曄三人下拜,俱道:「殫精竭力,敢請為將軍效命。」

    荀貞民事上的官職是「徐州牧」,管不到九江,所以他不說民官職,說軍官職,劉曄三人聽懂了他的意思,因而不說「為荀諶效命」,而說「為將軍效命」。

    坐談許久,荀諶有些疲累,荀貞叫他回他在梧桐裡中的住所休息,又叫周泰等也回去,做去九江的準備,令荀彧、戲志才、荀攸分別以兩府的名義給荀祈、劉曄等人下調動的檄書。

    等他們都奉令離開後,荀貞又親給劉鄧和徐榮寫調令。

    劉鄧現駐兵東海,由荀貞直接統帶文聘現駐兵廣陵,歸徐榮管轄。

    寫完調令,鎮東將軍的印綬就在手邊,落印蓋好,荀貞著人立即送出。

    荀貞心道:「先是遣四千餘兵去了兗州,又遣五千兵將要去九江,州中所餘步騎只有兩萬多了,不足用矣。」起了募兵擴軍的心思。

    目前制約荀貞擴充部隊的主要因素不是軍械,荀貞征戰南北,往日的繳獲豐多,打下徐州,又得到了陶謙的庫藏,如馬鎧、精甲之類雖然不多,但皮甲、矛刀等物卻不缺,之所以他到現在才只有三萬餘步騎,乃是因為養兵的日常糧耗太大,為使徐州百姓能夠得到休養,故此在佔領徐州後,他沒有大規模地擴軍,反而把俘虜的陶謙部曲們多數放之為民、或轉為屯田。

    現而今,在兗州的四千餘部曲,其糧秣供應泰半由東平、任城本地擔負,任城當然不是願意給陳褒部提供軍資的,但陳褒部可以在控制的範圍內自己徵收,任城也沒辦法管將要跟從荀諶去九江的五千兵卒,其日常所耗亦將由九江負責,九江雖可從其轄縣的密集程度即可看出,卻不貧困,是個頗富的郡,兗州、九江之兵皆可大致就地養之,這就意味著荀貞可以在不增加太多現有軍糧徵收的情況下,進行一次募兵擴軍了。

    劉岱親擊兗北黃巾,戰事馬上就要起,荀貞料劉岱即使不會落敗,也斷然可以速勝,青兗黃巾號稱百萬,轉掠青兗數年,糧秣、軍械多,農用物資不少,勞動力充足,是個巨大的「寶庫」,荀貞是一定要伺機從中分杯羹的,而要想獲利,就得有戰力為支持,從此一客觀要求來看,荀貞也確是到該擴一次軍的時候了。至於具體擴軍多少,荀貞決定以萬人為數。

    當然,萬人是個約數,多點、少點都可以。

    荀貞心中想著這件事,收拾了下案上的印綬、紙筆,抬起頭,打算喚門外吏進來,把印綬拿去給現兼責掌印的宣康,卻看到了劉曄還在堂上沒走。

    「子揚,你剛才不是下堂了麼?」

    「曄下堂後,想起有一要事未曾稟與將軍,因又折回。見將軍方才如有思,故不敢打擾。」

    荀貞笑道:「你什麼時候回到堂上的?我居然沒聽見。」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適才是在想些事情。你說有一要事未稟與我?何事也?」

    劉曄剛才一直恭恭敬敬地站在堂中離荀貞較遠的地方,這時往前走了幾步,正要說話,荀貞示意他道:「天熱,你不要站著說話,坐下,坐下。」招了招手,叫他到近處來坐。

    劉曄應諾,近前落座。

    坐下後,他挺直身子,目向荀貞,說道:「將軍,方才太守諸君所問多九江、阜陵及陳刺史事,以曄愚見,能否收九江為己用,要不在九江、阜陵,也不在陳揚州,在於廬江與吳也。」

    「在於廬江與吳?」

    「廬江、吳皆與九江比鄰。廬江既接壤九江,太守陸季寧,族為州冠姓,其族中子弟出仕者,何止於吳,遍及揚域,故九江都尉陸季才、今會稽丞陸昭,俱其族人。如能得與他為盟,陳元悌雖牧揚州,何足道哉?」

    「姚叔潛為我家子弟聘吳大姓家女,應者唯全、沈而已。與陸將軍盟固為上策,奈何揚士自高,恐其不從。」

    陸季寧即是陸康,吳郡人,今天子即位初,他蒙險遣孝廉、計吏奉貢朝廷,詔書策勞,加授他忠義將軍,並和荀貞一樣,也是秩中二千石。劉曄提到的陸季才是陸駿,陸康的從子、陸遜的父親,曾任九江都尉,已經去世了。陸昭是吳郡陸家的子弟,如今仕在會稽,為郡丞。

    「如此,將軍可盟與吳郡。」

    荀貞沉吟了下,說道:「盛孝章的話,倒是可以試試。」

    吳郡沈氏之所以會應荀貞的聘女,靠的是盛憲之力。盛憲的女婿沈直是沈家的人,也即沈家是盛憲的外親,所以他能影響到沈氏的決定。從他勸沈氏應荀貞之聘可以看出他對荀貞的能力至少是看好的,那麼荀貞如果遣人去與他定盟,他十有**不會反對。

    揚州六郡裡邊,不管文化、經濟,抑或戶口數目等各方面都是吳郡最優,如能得到吳郡的幫助,確是可以增加一個抗衡陳溫的重要籌碼。

    荀貞嘆了口氣,說道:「早前討董,以及在廣陵時,為募精兵,我嘗遣人赴丹陽招攬徒眾,陳元悌頗多相助,而今吾兄將掌九江,為吾兄計,也是為吾州計,卻不得不與陳元悌爭權,或許甚而會因此鬧翻,興起戰端,此實非我所願,卻又不得不為啊。」

    劉曄說道:「刺史監郡,陳元悌一刺史耳,職在刺舉,本就不該侵奪九江郡的權,做的不對的是他,不是將軍。他如肯還權,萬事俱好,他如不肯,漢家自有制度,卻也不能任他違壞。」

    荀貞看了眼劉曄,心道:「劉子揚真是個會說話的人。」

    刺史監郡,這是太平時期的制度,現今戰亂,刺史俱被賦予了領兵之權,有了兵,隨之而來的就是野心,看海內諸州的刺史,又有哪一個是肯老老實實只擔刺舉之任的?比起陶謙此前在徐州的作為,陳溫僅僅是在九江暫時無主時才動手侵奪郡權,這已是十分溫和的做法了。

    他幫過荀貞,荀貞現如與吳郡結盟,和他爭權,本該是荀貞於情有愧,可被劉曄這麼一說,卻反成了陳溫的不對,荀貞竟是「大義凜然」了。

    荀貞拈了拈頷下的短鬚,說道:「卿所言亦有理。」

    他又心中想道:「可惜丹陽周昂交好的是孟德,不是我,要不然,倒也可以試試與他結盟。」又心道,「文若成婚以來,與他的外親少有過往,方才議九江事時,他也未曾提及會稽,他既不說,我當然不能強令他,但遣一使去見一見唐瑁,應還是可以的吧?」

    荀彧的外親是潁川郾縣的唐家,其妻唐氏是桓帝時「五侯」之一唐衡的女兒,這門親事是他父親荀緄因畏唐衡權勢,為不給宗族招禍而不得不同意唐衡的提親,在他孩童時就給他定下了的,及其長大,他與唐氏結成婚姻,夫妻間雖相敬如賓,然因潔身自好,不願被人誤以為他趨附唐家的權勢,所以除了唐氏的直系親屬外,他與唐家的其他族人卻甚少有來往。

    現任會稽太守的唐瑁即是出自郾縣的唐家。

    他的女兒唐氏是弘農王的妃子,前年,弘農王被李儒毒死後,唐氏還家,唐瑁想要他改嫁,唐氏抵死不從,唐瑁無可奈何,也只得罷了。夫死守節,在荀貞看來,這不是可以鼓勵的事情,但唐瑁強迫唐氏改嫁、唐氏抵死不從放在「弘農王被毒死」這件具體的事例上,卻有了政治上的涵義,唐氏或許是為弘農王守節,唐瑁則明顯是因畏董卓之勢,無有盡忠漢室之心。

    要知,弘農王不管怎麼說也曾是漢家天子,董卓先廢了他,又叫李儒毒死他,端得「大逆不道」,唐瑁如是忠臣的話,必憎恨董卓所為,那麼為表忠心,他百分百是不會要唐氏改嫁的。而他卻這麼做了,其「不忠」可見一斑。

    他這樣的品性,也難怪荀彧不屑與交,方才議事時,隻字不提會稽。

    荀貞斟酌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遣使去見唐瑁的打算。

    他想道:「我如遣使去見唐瑁,文若縱不言,心中必不喜。再則說了,唐瑁如此德行,料他在會稽也定難得士心,只一空頭太守,我實也無需與之結盟。」

    這些想法在荀貞的心中如電掠過,他口中對劉曄說道:「盛孝章有高名於世,卿以為我當擇何人為使,去與他盟?」

    「子翼辯才無雙,獨步江淮,與吳士相熟,可以使之。」

    蔣幹是九江人,和吳郡的士人多熟,用他出使,可謂適當。

    荀貞允之,說道:「好,便叫子翼去。」

    劉曄說道:「曄還有一策,獻給明將軍。」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9 14:22
272 公仇稱引水灌城


    荀貞說道:「卿還有何策?快講來。」

    「九江地狹,難以轉旋,欲定九江,必先謀阜陵。」

    劉曄的這句話說到荀貞的心窩上了。

    荀貞不動聲色,說道:「阜陵有相,如何謀之?」

    「曄阜陵人,知阜陵相。此人雖久有名於荊、揚,無能之徒也,曄願為明將軍使阜陵說之,使他自掛印辭官。候其辭,阜陵反掌可得之也。」

    荀貞大喜,說道:「卿如能辦成此事,收定九江,卿為首功。」

    荀貞相信劉曄的能力,知道他既能說出此話,必是有一定的把握,所以沒有細問劉曄打算怎麼去說服阜陵相掛印自辭,但想來不外乎威逼利誘。

    劉曄又道:「巢湖有鄭寶、張多、許乾之屬,各擁部曲,地處肥饒,尤以寶最驍果,才力過人,一方所憚,阜陵、廬江間的輕俠狡桀多依就之,如能得其用,不僅可安阜陵南界,亦能驅之脅陳揚州,並可助將軍籌舟師。待使阜陵相自辭後,曄請亦為將軍往去說之,使其來投。」

    巢湖在阜陵和廬江的交界處,佔地很廣,跨於兩郡,由巢湖向東,百餘里即是陳溫所在的揚州州治歷陽。鄭寶等人是阜陵、廬江地區的著名豪強,海內兵亂以來,他們各擁部曲,嘯聚巢湖,在當地的勢力不如能把他們收為己用,確是可以增加一些對付陳溫的籌碼,同時,鄭寶等人盤踞湖區,手下會操舟、精水性、能水戰的人料必很多,也會有利於舟師的籌建。

    荀貞甚喜,笑道:「昔光武在薊,指耿弇雲此我北道主人也,卿今為我南道主人是也。」

    劉曄說道:「耿弇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世之奇才,曄焉敢比之?願為鄧晨,為明將軍取一郡為資。」

    荀貞哈哈大笑,說道:「好!好!」

    光武帝對耿弇說過「北道主人」云云,對鄧晨,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鄧晨和光武同郡,並是光武的姐夫,王郎叛亂,光武自薊走信都,鄧晨時為常山太守,聞訊後他離郡間行,與光武會於鉅鹿,自請從擊邯鄲,光武對他說:「你以一身從我,不如以一郡為我北道主人。」遣他歸郡。鄧晨回到郡中,給光武送去了積射士千人,又遣委輸給軍不絕。建武四年,鄧晨從光武到壽春,「留鎮九江」,在九江待過一段時間。耿弇是冀州人,劉曄是揚州人,荀貞用耿弇比劉曄,比的是他倆皆為「當地人」這一個共同點,劉曄拿鄧晨自比,比的是願如鄧晨「以一郡為將軍資」這一點,加上鄧晨後來曾在九江待過,也頗是合景。

    劉曄獻上盟吳郡、收阜陵、招巢湖三策,此三策如能悉得成功,不但可定九江,也不僅只是完全可以與陳溫相抗,並且能夠極大地擴充荀貞在揚州的實力,提高他在揚州的影響力了。

    待劉曄獻策畢,告退下堂,荀貞有心立即召荀諶來見,想及他才離府未久,此時應是剛到家裡,打消了念頭,手寫便書一封,命人送去梧桐裡,面交與他。在便書中,荀貞略述了一下劉曄的三策,叫荀諶鼎力配合,在便書末,吩咐荀諶:至郡,可表子揚九江丞。

    次日,荀貞召來張昭,把對「朝廷拜趙昱陳國相」的為難如實相告,請他去探探趙昱的口風。

    張昭說道:「趙元達其人,我甚知之,清修有義,高潔守禮,忠直難屈,昔年,琅琊國相檀謨、陳尊相繼召辟,或興盛怒,而元達終不起,郡舉孝廉,朝廷除為莒長,元達欣然赴任。如由他去陳國,明將軍固然為難,但儘管我與他交好,卻也是難以說服他的啊。」

    荀貞聽了,遂不再強求他,心中雖然覺得若有所失,神色不改,反而讚歎張昭與趙昱的友情,說道:「友貴知心,公與別駕,可謂知心。」又道,「益者三友,公與別駕,可謂友直了。」

    不能說服趙昱,沒辦法,就只能給孫堅去信了。

    時間緊迫,一來,陳國隨時可能會被攻破,二來,荀貞也不能拖趙昱太久,因而,他當天就給孫堅寫了一封信,把之前想好的意思在信中道明,遣人加急立刻給孫堅送去。

    雖是加急,由郯縣至陳國六百餘里,信到時,也是三天後了。

    此時,陳國余縣俱下,獨國都陳縣猶死戰不降。

    劉寵、駱俊佈置在城外的部隊已被孫堅部擊破,護城河也已被孫堅部填滿,外牆亦有數段被摧毀,在被摧毀的位置,駱俊調動民夫重建了較矮小的防禦壁壘,又在壁壘後挖了寬深的壕溝,反抗得非常頑強。不過,無論是進攻的一方,抑或守城的一方,皆知城破是早晚的事了。

    孫堅的部隊環列營於陳縣的近郊,把陳縣圍得密不透風。

    城中的傷亡很大,孫堅部的傷亡也不小。城牆染滿血跡,城下遍是屍體、殘肢。自起兵擊黃巾至今,孫堅也是身經百戰了,這樣殘酷的戰鬥,只有在與董卓的精銳作戰時他才遇到過。

    諸部中,孫暠、韓當的損失最重。

    孫暠是孫堅季弟孫靜的長子,從孫堅征戰頗久,他惱恨劉寵和駱俊固守不降,導致他部曲多傷亡,便建議孫堅說:「駱俊沽名市恩,得陳人效死力,陳人難為伯父用,俟城克,當屠之。孫堅以為然。他已經做好了屠城的準備,於這時接到了荀貞的來信。

    看完信,孫堅召來公仇稱、朱治等人,與他們商議討論。

    孫堅先把信給他們看了一看,然後說道:「貞之信中言趙元達忠直不可屈,如就任,恐不會從命於我,建議我仍使駱俊留任陳國,卿等以為如何?」

    朱治蹙眉說道:「按荀侯信裡意思,這個趙元達,是又一駱俊也。如是這樣的話,斷不可使他來上任,只是,駱俊負隅頑抗,就算攻下城後留他一命,怕他也不會屈服於將軍也。」

    孫堅的佩劍在案几上放著,他把劍拿起,將之從鞘中抽出,舞了兩朵劍花,復插歸鞘內,摸著劍柄說道:「天下事若皆可以此定,將會是何等快哉!」

    天下事自不能都以劍定,對駱俊這樣的真士人,用武力來為威脅顯是半點用處也不會有的。

    公仇稱說道:「王命遠在長安,與明將軍何關?可先招降駱俊,其如不從,明將軍大可自任一陳相,趙元達如來,拒之不納便是。荀侯難道還會因此而與明將軍興兵麼?」

    朱治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豫州郡縣、士人已有不服將軍者,趙元達奉有詔命,將軍如再拒之,州內不服者或將愈眾。」王命可以不理會,但州內的士心卻不能不重視。

    孫堅考慮了一會兒,決定按公仇稱說的辦,說道:「董卓在洛陽時,曲意士人,結果如何?關東兵起,今他為王允所刺。早年我從皇甫公剿汝潁黃巾,又從故車騎將軍張公討涼州邊章、韓遂,擊董,戰於洛陽,海內士人我見者多矣,有名無實者眾,真有才能者稀,十之**不過無能之輩,他們不服,由他們不服。待攻克陳縣,我意屠之,以作威懾,儆傚尤者!駱俊如肯降我,我仍用他為陳國相,如不肯,送之還鄉,我再任一陳國相,阻趙元達來。」

    荀貞在以往的信中數次請他在破城後不要殺駱俊,這點小事,孫堅還是能為荀貞做到的。

    他問公仇稱:「引渠水事辦得怎樣了?」

    陳縣臨浪蕩渠,見久攻陳縣城不下,公仇稱獻計,建議可以引渠水灌城,用水攻之法。孫堅採納了他的計策,把掘溝引渠水的事情交給他總責辦理。

    公仇稱答道:「共掘溝四道,都已將至城下,至遲後天即可放水淹城了。」

    孫堅點了點頭,下達軍令:「命各部備戰,候水淹城,便一起總攻!」看深夜福利電影,請關注微信公眾號:電影天堂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9 14:22
273 夏侯淵傳捷坎谷(上)

    如從空中俯瞰幽、冀、兗、豫、青,這段時期,在這片廣袤的北方土地上,軍事是最大主流。

    與冀州交界的涿郡,公孫瓚大兵在境,步騎雲集,從這裡向東到海邊,南下入渤海郡,渤海的郡治南皮以及渤海最南邊的修縣等地,太守公孫范的部隊鋒指冀內,從渤海再南下到青州平原郡,公孫瓚所置刺史田楷的旗號密佈如林,由涿至平原,真是千里連營。

    加上冀州東部的黑山軍張飛燕部與公孫瓚達成盟約,公孫瓚已經完成了對冀州的三面包圍,攻勢隨時可能會發動而起。

    較之公孫瓚的咄咄逼人,一派攻勢,袁紹以收縮固守的策略為應對,他把主力放在魏郡,為了集中力量迎擊公孫瓚,他近日來頻繁出兵,四處清剿魏郡郡內的黑山兵餘部,並遣兵進入趙國,控制住了幾處戰略要地,以防張飛燕經趙國南下,奔襲他的側翼,又調得力幹將去到河內,務要保證河內太守張揚不會被公孫瓚拉攏過去,從而以保證魏郡後方的安全。

    張揚早先是丁原的部曲,為武猛從事,袁紹到河內,張揚與袁紹合兵,後被董卓拜為建義將軍、河內太守。在張揚之前,河內太守是王匡,小平津一戰,王匡被董軍大敗,返鄉募兵,歸來之後,因銜恨袁紹不給他補充兵力,於是棄袁紹而打算要與張邈合盟,袁紹當然不會坐視這種情況發生,遂暗示曹操與胡母班的親屬聯手,殺掉了王匡,胡母班是王匡的妹夫,此前王匡奉袁紹之令把他給殺掉了,胡母班的親屬不勝憤恨,至此時,乃為胡母班報仇。

    自魏郡向東,到兗州的東郡。

    東郡境內,主力分屯駐在郡北和郡西南,前者戒備平原的田楷部,後者戒御魏郡的黑山兵殘部竄逃入境。東郡向南,過陳留而到豫州的陳國,陳縣城外,數以千計的民夫挖掘出了四條寬溝,從南邊的浪蕩渠延伸到陳縣的外邊,已近完工,萬數的孫堅部曲蓄勢待發,將要總攻。

    陳國向東北,鄰郡是梁國,梁國境內亦是烽煙多起,孫軍的別部在這裡攻城掠地,梁國兵壓根不能抵擋。梁國向北是兗州的濟陰,再向北是山陽,從山陽北上,經過任城而入東平。

    劉岱沒有接受曹操的建議,不許他與鮑信合兵。

    孫堅下令全軍備戰的時候,曹操剛率部到須昌境內不久,還未至劉岱的軍營。

    曹操從馬上跳下,走到道邊的田間,皺著眉頭四下觀望。

    時當五月底,正是麥子成熟時,大片的田地卻荒蕪著,至多半數之地種有麥子,不用說,這自是因兗北黃巾肆虐,民戶或從黃巾,或逃亡外地之故,這是無可奈何之事,也就罷了,但就這半數之麥田,而今目之所及,也被損壞了大半,有的尚未熟就被割去了,這也許是黃巾軍干的,有的則明顯是最近兩三日內才被毀掉的,而且不是被收割掉的,看起來像是被人和馬匹踏折的,一叢叢地伏倒在地,不少麥子的斷折處猶且新鮮。

    薛悌蹲下身子,抓起了一把斷折的麥子看了看,又觀察了下附近的地面,找到了許多馬蹄留下的印痕,說道:「是被騎兵踐踏折的。」

    魏種判斷說道:「不是州兵所為,就是濟陰等郡國兵所為。」

    曹操遠眺四下,看見遠處的鄉里中有黑煙升起,吩咐從在左近的徐他說道:「去看看那裡是怎麼回事?」

    徐他是曹操身邊的常從士,有勇力,頗得曹操喜歡,當下領命應諾,回到路邊,翻身上馬,向著黑煙升起的地方策騎而去,不多時即折回,他滾下馬來,回稟曹操:「是州兵奉方伯之令在募軍糧。」

    「為何會有黑煙?」

    「鄉里的百姓沒有多的餘糧,上繳得很少,州兵因破門搶掠,焚燒了十餘房舍。」

    曹操大怒,命徐他說道:「你帶些人馬,把那些州兵逐走,如有反抗者,就地斬之!」

    魏種急忙諫止,說道:「將軍,這怕不妥。」

    「怎麼不妥?」

    「州兵是方伯的部曲,將軍無權管轄,如擅逐、斬之,恐會與方伯起爭執。」

    曹操越發惱怒,說道:「那也不能看著他們擾民不管!」

    曹操信奉法家之術,以前為縣、郡長吏治民時,用律法來整頓地方上的秩序,現下掌兵,則明賞罰,軍紀嚴肅,是以,他十分見不得軍紀散漫,乃至擾民的部隊。

    陳宮建議說道:「不須遣步騎過去,使一司馬,往去宣將軍意即可。」

    州兵雖不歸曹操管,可曹操是東郡太守,怎麼說也是秩二千石的大吏,他的部隊又正在路上行軍,那些在遠處鄉里中的州兵想來定是不敢違背他的命令的。

    曹操怒氣稍歇,想了一想,覺得魏種說得也沒錯,將帥不和是兵家大忌,確是不好在用兵的當下與劉岱發生衝突,說道:「好,就按公台說的辦。」令道,「叫樓司馬去。」

    樓司馬名異,是曹操的心腹親信。

    曹操從田間回到路上,沒有立刻就走,而是在道邊等樓異辦完此事回來,召之詢問,確認過那些州兵已經離開了遠處的鄉里後,這才重新上馬,與陳宮等繼續隨軍前進。

    路上,曹操餘怒未消,對陳宮等說道:「不意州兵紀律鬆弛至是!黃巾本已勢大,軍紀如再不嚴,吾等何以與戰?敗必定矣!待見到州伯,我當上言,請他整頓軍紀。」

    陳宮等都贊同,陳宮說道:「正該如此。」

    當日傍晚,曹操部到達了劉岱的營外。

    劉岱的營地只夠他自己的部曲駐紮,曹操命夏侯淵等於附近選擇合適的築營地點,自與陳宮等入劉岱營,拜謁劉岱。

    聞聽曹操到來,劉岱頗喜,親迎出帳,握住曹操的手,笑道:「孟德!我望君來如盼雲霓。」

    劉岱和曹操是老交情了,這句話帶著點玩笑的成分。

    曹操當即回敬過去,笑道:「上善若水,公之德名,早已肆意如汪洋,何需雲霓?」

    劉岱哈哈大笑,拍了拍曹操的胳臂,說道:「孟德,你這張嘴啊,還是不饒人。」

    曹操出身宦官家族,主要是憑藉他的祖父曹騰為宦官集團的重要人物,其族人才得以混跡高層,究其根本,並無門第的依託,無甚豐厚的底蘊,與汝南袁氏這樣的顯赫士族相比,曹家實為寒門。寒門本就已經「輕佻」,通常來說,又士大夫宗經義,而閹宦尚文辭,士大夫貴仁孝,而閹宦則重智術,宦官家族的這種傳統又進一步地影響到了曹家的門風,使其不像袁氏等這些士族一樣有那麼多的規矩,很寬鬆,因是之故,曹操從小就任俠放蕩,及長,為郡縣長吏,仍是佻易無威重,今掌兵,治軍雖嚴,可在與人交往時,依然不治威儀,舊風不改。

    曹操也是大笑。

    兩人攜手入帳。

    到得帳中,分別落座。

    曹操收起笑容,正色對劉岱說道:「操有一疑,想問於明公。」

    「何疑?請講。」

    「敢問明公:此次討擊兗北黃巾,明公是想敗,還是想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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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 夏侯淵傳捷坎谷(中)

    劉岱答道:「自以取勝為務。」

    曹操說道:「明公如想取勝,操有一言,明公必要聽之。」

    「拜聆君教。」

    「操於路上來時,見麥田被步騎踏毀,又見州兵搶掠農戶。用兵之道,首在軍紀,軍紀如果鬆弛,兵士就無畏心,沒有畏心,就不能驅之赴死。昔孫武三令五申,然後殺吳王寵姬,雖婦人可用之赴水火矣。尉繚子云: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操敢請明公整軍紀,明獎罰。」

    州兵軍紀不好,劉岱對此亦有自知,路經任城時就被陳褒部抓過幾個擾民的兗州兵,現屯東平,前不久,又有幾個州兵軍士因為私下出營、掠奪民戶而被江鵠的部曲抓了,江鵠不像陳褒那麼客氣,沒有把抓到的兵士還給劉岱,而是將之盡數殺了,只把首級送還。

    劉岱雖不太通軍事,然也知軍紀對一支部隊的重要性,在惱怒陳褒、江鵠之餘,亦存了整頓軍紀之念,此時聞曹操提及此事,他說道:「君言甚是!我明日就傳令各部,嚴整三軍!」

    曹操說道:「軍紀如整,驅三軍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黃巾雖眾,不堪一擊矣!」

    建議由自己帶兵與鮑信會和,以加強北邊防線力量的進言被劉岱否決後,在來須昌的這一路上,曹操經過仔細的考慮,又與陳宮等細細商議,最終對接下來的用兵有了一個全盤的打算。

    建言劉岱整頓軍紀,只是因在路上有所見而臨時產生的想法,說完了此事,曹操沒有再多廢話,話歸正題,說道:「今允誠已至富成外,泰山兵亦臨蛇丘,兵貴神速,取勝之要在出敵不意,操與明公合兵後,以操愚見,當及早聯兵進擊,不宜過緩。不知明公是何意也?」

    劉岱說道:「我也是此意,就等孟德你來,你我就可進擊章縣。」

    「敢問明公,欲用何種戰法擊章?」

    「賊勢雖眾,甲械不及我精,老弱又多,別駕、治中、長史、中郎、主簿諸君悉以為當用我之長,擊賊之短。」

    「噢?如何用我之長,擊賊之短?」

    「布堂堂之陣,邀賊野戰。」

    曹操蹙了下眉頭。

    劉岱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問道:「怎麼?孟德不以為然麼?」

    「倒也不是不以為然。只是以操看來,佈陣野戰雖是適當,然在此之前,似應先鼓舞士氣。」曹操頓了下,解釋說道,「黃巾畢竟號稱百萬,章縣、富成一帶的黃巾約有數萬,料兵卒或會有畏怯者,怯則無鬥志,所以,操以為應先把士氣鼓舞起來,再趁勢進戰。」

    曹操天資聰明,在用兵一道上極有天分,通過之前的實戰,已領悟到了「兵貴趁勢」的道理。

    劉岱琢磨了下,心道,「孟德言之有理。」問道,「該如何鼓舞士氣,孟德可有良策麼?」

    「孫子曰:兵無所鋒則北。操陋見:可選鋒銳,尋賊之一部先擊破之,從而軍心可振。」

    劉岱說道:「久知君好讀兵書,今果知兵。」考慮了會兒,說道,「君部曾先後擊破黑山、於扶羅,堪稱精銳,這選鋒先擊之任,君可願領麼?」

    當年討董時,張邈、劉岱、曹操等共在酸棗,曹操對諸將提出過擊董的謀略,雖因諸將不肯進戰,所以沒能得以施行,但對曹操的軍略能力,劉岱卻是已經知道,此亦是他為何堅決命令曹操來須昌會師,不許他去和鮑信合兵的一個緣由,他正是欲借重曹操之力,此時聽了曹操「鼓舞士氣」的建議,遂順水推舟,希望曹操能夠擔負起這個任務。

    曹操慨然說道:「明公有令,操何敢辭?」

    劉岱大喜,拊手說道:「君有何需?儘管與我言來。」

    「治中,東平人,聞畢子信現於明公部中,此二君熟知地方,明公如能暫借與操,別無所需。」

    治中萬潛是東平人氏,畢子信名諶,也是東平人,現於郡府任功曹職,李瓚雖沒有親自來見劉岱,但也不好只遣數百郡兵相助,因此,把畢諶派了來。這兩個人都是東平土著,既有名望,又熟悉人情、地形,如能從劉岱那裡把他倆借來,對曹操的進戰會大有裨益的。

    劉岱一口應允,說道:「等會兒我就叫他倆去你的軍中。」

    「有此二君相助,明公就請在營中稍候,五日之內,必有捷訊!」

    「那我就候你的佳音了!」

    辭別劉岱,曹操回到自家軍中。

    夏侯淵等已找好了築營的地點,兵士們趁夜色未至,先粗略地劃定營區,在外邊設立警戒,在內搭建帳篷,以免得今晚露宿。伙伕們以曲為單位,紛紛燃火造飯,炊煙於各處裊裊升起。

    遠處有條小河,河邊樹木茂盛,一些兵士往返河與營地,取水給本部用。暮色漸濃,風裡帶著水氣和涼意,吹拂過來,甚是舒悅,把一天行軍的炎熱和疲累都好像盡數吹去了。

    曹操行於各部,撫慰兵士,看到有的兵卒脫下鞋子,坐在地上,互相給對方挑腳上的水泡,吩咐從行在側的主簿薛悌:「叫各部傳令,命多煮熱水,一來飲用,二來給兵卒泡腳。」

    薛悌應諾,寫下軍令,使人送去給各部的校尉。

    曹操軍中的兵士有丹陽人,有淮泗子弟,有東郡人,也有他老家譙縣的鄉人,時而碰到相熟的,曹操往往會停下腳步,與之笑敘片刻。

    他不拘禮節,隨口幾句戲謔的話就能引得周圍一片人的歡聲大笑。

    巡完了夏侯淵、曹仁等部,夜色悄然來至,曹操正要接著去他長子曹昂的部中看一看,順便在曹昂那裡吃個晚飯,說些父子間的話語,陳宮在幾個兵士的護從下,急匆匆地尋了過來。

    「明公,治中萬君、東平功曹畢君來了。」

    「在哪裡?」

    「在將帳等候明公。」

    曹操改變了計畫,不再去曹昂部中,叫陳宮與自己一起,趕去將帳,邊走邊問道:「萬君、畢君吃過飯了麼?」

    「這個沒有問。」

    「他倆雖是東平人,到了咱們軍中,就是咱們的客,不可無待客之禮也。不管他們吃沒吃,都得設個宴,以示歡迎。」曹操召徐他近前,令道,「把我上午獵的那頭鹿取出來。」笑問陳宮,「請萬君、畢君吃炙鹿肉,怎麼樣?」

    陳宮笑道:「當然可以。」

    徐他奉令去取鹿,並找膳夫預作準備。

    行了幾步路,曹操想及萬潛、畢諶都是兗州名士,應該叫兒子來見一見他們的風采,以增見聞,因此,又喚曹授近前,說道:「安民,去汝從兄那裡看看,他若是佈置好了軍務,就召他來見我。」曹授是曹操仲弟曹彬的兒子,和曹昂一道從曹操征戰,現主掌宿衛親兵。

    等曹授領命離開,陳宮笑道:「明公與子修,父慈子孝,羨煞人也。」

    對曹昂這個長子,曹操是很滿意的,他笑道:「萬、畢二君名重兗州,應使小兒輩拜之,學學他們的風采。」言下對曹昂寄望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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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夏侯淵傳捷坎谷(下)

    萬潛年有四旬,畢諶年輕點,三十出頭,兩人在帳中等了沒多久,就見曹操來到。

    兩人起身相迎。

    曹操大步入內,滿臉笑容,不等他兩人見禮,上前一手一個,拉住了他倆的手,笑道:「君行、子信!今得二君相助,破黃巾易如唾手。」打量畢諶,嘆道,「子信,數年前一別,可是有多年未曾相見了,君顏依舊,我鬢生白髮矣!」又對萬潛笑道,「別駕快請上座。」推著萬潛,讓他坐在上首客席,請陳宮、薛悌也入席,拉著畢諶,讓他在自己席側坐下。

    沛國和濟陰、山陽接壤,離東平不遠,曹操與畢諶、萬潛俱是舊識,前些月,萬潛有公務去東郡,他倆見過一次,和畢諶卻是已有數年沒見了。

    畢諶看向曹操的鬢間,果見了幾莖白髮,說道:「將軍春秋正盛,華發早生,可見憂國之心。」

    曹操嘆了口氣,繼而現出笑顏,問畢諶、萬潛,說道:「董賊已死之事,二君想應有聞?」

    萬潛兩人點了點頭。

    萬潛說道:「聽說了。」

    畢諶說道:「大快人心!」

    曹操以手拍案,打著節拍,語調滄桑地吟道:「賊臣執國柄,殺主滅宇京。蕩覆帝基業,宗苗以燔喪。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吟完了這幾句,他對萬潛兩人說道,「去年漢室蒙塵,天子西遷,我義憤難當,恨不能為國除害,乃直抒胸臆,草成一章,此為詩中數句。前些天,聽到董卓被殺的消息,我喜不自勝。」

    萬潛說道:「將軍才兼文武,憂憤之情,溢於詩外。」

    畢諶家世傳儒業,不重辭章,隨口也誇了幾句曹操的此詩,說道:「董賊一死,洛陽復興、海內致平就在望了!」

    曹操看了他一眼,心道:「董卓雖死,涼州兵尚強,山東又諸侯割據,黃巾百萬,洛陽復興、海內致平豈是易事?」又心道,「然亦正因不易,才是我等英雄烈士奮力之時!」

    他現正用人之際,心中的這些想法沒有必要對萬潛這兩個不是太熟的舊識說,他更不會當著畢諶的面直接反駁其話,使其難堪,因便順著畢諶的話,說道:「正是。我與君等雖未在朝中,但也應為致平海內而盡忠戮力,所以我請君二人來我軍中,望君二人可為我暫參軍事。」

    萬潛說道:「但有所命,潛自當遵囑奉行。」

    畢諶亦道:「將軍有令,無不遵從。」

    說話間,徐他帶著膳夫到了帳外,進來問曹操道:「鹿肉已經割好,可是現在就炙麼?」

    曹操說道:「現在就炙!」

    他揮手叫徐他去令膳夫燃火,笑對萬潛、畢諶說道:「與二君久未共飲,今在軍中,不可飲酒,然可大快朵頤,炙鹿而食。今晚不談兵事,也不談政事了,吃飽睡足,明天再議!」

    萬潛吃過飯了,畢諶還沒吃。

    見曹操似是因故友重逢而心情不錯,萬潛近年來頗服曹操在討董、安東郡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才能,也有心再多與曹操親近,便也不提他已飯過,笑道:「謹遵將軍令。」

    燭火熏得帳內悶熱,曹操索性帶萬潛等出到帳外,席地而坐,就著插在地上的火把的光,吹著涼風,一邊吃烤好的鹿肉,一邊暢談當年。曹昂、曹授在這期間來到,曹操命他二人行晚輩禮,拜見萬潛、畢諶。曹昂、曹授禮畢,侍立於曹操身側,為他們取肉、盛水,服侍恭謹。

    畢諶和曹操幾年不見,本有點生疏了,但在曹操熱情不做作的招待下,很快,那點生疏感就不翼而飛,和萬潛一樣,半點也不見外拘謹了。

    當晚,曹操不放畢諶、萬潛走,硬是拽著他倆同榻而眠,又說了半宿昔日的趣事。

    萬潛、畢諶次日睡醒,已是日上三竿。不見曹操的身影,兩人披衣出帳,問帳外的衛士。

    卻原來:曹操天沒亮就起了,先是巡視了一下營中,接著召集夏侯淵等部校尉,聚在一塊兒吃了點朝食,早早地便出營去勘察周邊的地形了。

    萬潛讚歎地說道:「勤力如曹將軍者,不多見也。」

    衛士說道:「將軍吩咐:請兩位先生在營中稍候,等他回來,再與二位先生論議軍事。」

    快到中午,曹操回來了。

    在將帳外頭,曹操對夏侯淵等人交代了幾句,打發曹昂等歸本部,留下了夏侯淵,帶他與陳宮、魏種、薛悌進到帳內,請去了河邊乘涼的萬潛、畢諶回來,開始正式議論用兵的方略。

    萬潛兩人到帳中時,曹操已脫下甲冑,換上了便服,沒有戴冠,裹了個幘巾。

    他剛用涼水洗了把臉,擦拭兩下,把抹巾丟入到盆中,見萬潛兩人進來,笑道:「昨夜興起,與君二人聊到太晚,今晨我起時,見君二人睡得正酣,就沒有吵醒你們。怎樣?可睡足了麼?」

    萬潛說道:「睡足了,睡足了。我醒來時,尋將軍不見,問及衛士,方知將軍天未亮即已早起,將軍之勤勉實令我慚愧。」

    「帶兵久了,也就慣了早起。」

    曹操叫夏侯淵過來與他兩人相見,待他們彼此見禮畢,親熱地請萬潛、畢諶兩人入席,又叫陳宮、夏侯淵等也坐下,吩咐帳下吏奉湯水,隨之令把地圖拿出來,在帳壁上掛好。

    萬潛問道:「不知將軍上午去了哪裡察視地形?」

    「出營之後,我與妙才等東行二十里,將至無鹽界而返。」

    「可有所獲?」

    「道中頗多丘陵、高地,我數次登高眺望,由須昌而東,地勢東北高而西南低,間有河流,林木蔥蘢。昨天我遣了十餘偵騎,今早他們大多歸來,我細問之,無鹽、章縣間有一河,名叫坎河,南流六里入汶水,那裡的河谷地帶現有七八千黃巾屯聚,二君可知此事?」

    兗北敵我部隊的形勢不是涇渭分明,而是犬齒交錯。

    汶水北岸的東平國境內,須昌、無鹽、章縣、富成四縣,漢兵多駐紮在縣城中,黃巾軍則主要控制鄉里,漢兵少,所以不能把黃巾軍逐走,而黃巾軍沒有太多攻城的器械,因此除非必要,他們也不怎麼去攻打堅城,這就形成了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的局面。

    無鹽是東平的郡治,畢諶任職郡府,對無鹽周邊的敵情非常熟悉。

    他回答說道:「知道。」

    「其能戰者有多少,戰力如何,君可清楚?」

    「這支黃巾賊多是精壯,軍械亦多,月餘前曾騷擾過縣邑,鄙主遣將擊之,不能克勝。」

    「也就是說,這股黃巾的戰力還不錯?」

    「正是。」

    想來也是,如果戰力不行,這股黃巾兵肯定是不敢盤踞在東平郡郡治的郡界處的。

    萬潛說道:「將軍到前,這股黃巾賊嘗數遣斥候,窺伺我營。」

    曹操點了點頭,說道:「我料此股黃巾必是賊中精銳,如能敗之,既可沮賊氣,又足能提振吾兵軍心。我意便選它為我首戰之標,君等以為何如?」

    畢諶問道:「未知將軍部曲幾何?」

    「四千餘。」

    「賊據河谷,有地利之便,將軍兵馬又不及其眾,如貿然擊之,萬一不勝?還請將軍三思。」

    曹操問萬潛道:「別駕何意?」

    萬潛沉吟片刻,說道:「將軍雖善戰,到底是客軍,此前未曾與東平黃巾交過鋒,以潛愚見,謹慎一點也好。」頓了頓,又道,「將軍可是給州伯立了軍令狀的,勝則罷了,倘使落敗,州伯當然不會真的追究將軍,可別部郡國兵卻難免會因之笑話將軍。」

    萬潛的這番話說得很誠懇,的確是在為曹操考慮。

    曹操笑道:「我兵固不及黃巾多,然致勝之道,非只關眾寡,出奇用詐,賊不及我。」問陳宮,「公台以為呢?」

    選擇這支黃巾作為首戰的目標,是曹操與陳宮在路上已經商議定下的,陳宮自不會反對。

    他答道:「州伯領州郡兵渡汶水,北至須昌,屯營數十,旌旗蔽空,此股黃巾賊聚於不足百里外,非但沒有鼠竄而逃,反屢以斥騎窺我,足見其囂,不滅之,不足以彰漢家天罰。正宜擊之首戰,壯我聲威。」

    曹操拍手道:「此正我所欲也!」

    萬潛、畢諶遂不再多言。

    曹操留下夏侯淵,是因為打算用他為此戰的先鋒,當下對夏侯淵說道:「妙才,卿帶汝所部,明日再休整一天,後天為我前鋒,先發擊此賊!」

    夏侯淵應諾。

    夏侯與曹氏世代婚姻,夏侯淵之妻又是曹操之妻的妹妹,兩人的關係非常親密,雖為異性,猶若骨肉。夏侯淵曾代曹操受過,險些死在獄中,黃巾起,兗、豫最亂時,雖是豪強,夏侯淵家也乏糧,為了養活亡弟的女兒,他忍痛棄掉了自己的幼子,是一個任俠尚義之士。

    曹操在陳留起兵後,夏侯淵先是以別部司馬從,前些時遷為騎都尉,用兵向以敢戰勁疾著稱。

    曹操用夏侯淵為前鋒先發,可謂知人善用。

    次日,夏侯淵部,包括曹操軍中的別部俱皆休整一天,日三食,兵卒飽餐。

    第三天,夏侯淵引本部出營,奔襲坎河河谷,至河谷外,先以數十剽悍士挑戰,黃巾輕其兵少,自恃精銳,傾巢而出,一鼓破剽悍士,繼擊夏侯淵本陣。夏侯淵佯敗,黃巾追出二十餘里,至一丘陵,夏侯淵倚丘陵為障,回師拒之,曹操親引精銳至,大戰入夜,斬其渠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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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才由天授曹東郡

    荀貞把軍報遞給戲志才,半開玩笑似的說道:「董卓橫行一時,所仗者無非兵強。昔擊黃巾,皇甫公兵動如神,謀不再計,前輩名將,吾唯服皇甫公。當代士,孟德一日千里,誠可畏也。」

    戲志才接過軍報,見是江鵠送來的,裡邊寫了曹操與劉岱會師後的一些作為,比如他建議劉岱整頓軍紀,又建議劉岱先要鼓舞士氣,以及大破坎河河谷黃巾的事情。看完,他點頭說道:「擊黃巾時,曹東郡無甚功,討董時,他大敗,而今用兵,卻章法已備,可稱知戰矣。」

    人都是通過學習而不斷進步的,曹操也是如此。擊黃巾的時候,他是初接觸戰陣,手下也沒有多少兵馬,更多的是在觀察、學習皇甫嵩等名將的用兵辦法,到了討董時,他開始親自指揮較大規模的作戰,雖然落敗,但從中吸取到了經驗和教訓,通過總結,得到了進步,於是,到了東郡後他數戰皆勝,今從劉岱,又所上之良策俱在章法之內,合乎用兵之道。

    把荀貞和曹操做對比的話:兩人的才能不同,成就不同,在戰法上的偏好也因此稍有不同。

    荀貞的用兵技術是從日復一日地鑽研和許多次如履薄冰的戰鬥中得來的,他知海內將大亂,所以從少年時起就鑽研兵法,揣摩歷代戰例,積十餘年之研習,兼學皇甫嵩之戰法,凡有戰,殫精竭慮,不敢稍有疏忽,尤其初期的幾次戰鬥,真是如光武帝所云:「每一發兵,頭鬢為白」,深恐會因考慮不周而導致將士失利,如此,才有擊黃巾之成就,漸而延至今時,赫然已為名將曹操的用兵技術則小半是鑽研,大半是天授。兩人一個勤以補拙,一個世之奇才。

    當然,話說回來,荀貞口中言「孟德誠可畏也」,他心中到底畏不畏?

    畏,未必見得不畏,也不至於。

    就像對劉備,從最早的忌憚,到之後的提防,再到現在,雖因知他性格堅韌,百折不撓,非久居人下者,故此不會蠢到給他自立的機會,可卻也絕稱不上仍對他十分忌憚了,所以,在他再三請求戰功時,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以藉口不許,而是調了他去臨兗州的合鄉屯駐。

    對曹操也是這樣,知道此人真正的能力,早先的時候,因對自己能否成事不確定,為天下計,故而尚存有一個「為炎黃胄裔留個英才以掃蕩亂世」的念頭,現如今,卻雖仍愛惜曹操的才能,心中則實已把他視為最大的敵人了,畏懼談不上,重視絕對有。

    大凡人皆如此,隨著實力、能力的提高,底氣跟著提高,眼界也就不同了。

    戲志才看了眼荀貞,笑道:「曹東郡固一日千里,袁本初,今之英雄,公孫伯珪,威震幽冀,此二君,將軍不畏乎?董卓雖死,涼州兵猶眾,牛輔、董越諸將各擁強兵,將軍小覷乎?」

    荀貞說道:「牛輔,裙帶將軍,董越因宗族而掌兵權,將門鼠子,此二者,庸碌之徒,兵雖強,無能為也。涼州諸將唯李傕、郭汜小悍,然武夫耳,何足道哉?董卓既死,涼州兵無首,牛輔、董越無遠略,非能謀事者,李傕、郭汜又悍,我料彼必內亂,將自消亡。」

    董卓死後,涼州兵便以董卓的女婿牛輔為首,次為胡軫、董越等,再次為李傕、郭汜等,又再次為楊奉、李利等等,牛輔、董越沒什麼才能,胡軫現附王允,對這幾個人,荀貞都看不上眼,也就只有李傕、郭汜算為勁敵,但就不說徐州遠在東南,至少短期內沒可能會與李傕、郭汜等交兵,即使交兵,荀貞認為,也不需他親自出馬,遣個偏將軍、裨將軍就能取勝了。

    荀貞不提公孫瓚、袁紹,只說涼州諸將,戲志才問道:「袁本初與公孫伯珪呢?」

    荀貞答道:「公孫伯珪內與劉幽州不和,外與本初爭雄,剛極易折,恃強必亡。」

    「這麼說,將軍是看好袁本初,認為他將獲勝了?」

    「不錯。」

    「袁本初已是海內英雄,如再克勝,擊敗公孫伯珪,聲威勢將愈隆,將軍難道不畏懼麼?」

    荀貞笑而不語。

    戲志才又問之,荀貞這才開口答道:「前年討董,山東州郡並起,本初為盟主。他既然是盟主,非為敵人,我為何要懼他?」說完,哈哈大笑。

    對公孫瓚、涼州兵,荀貞可以任意評論,但對袁紹,荀貞不想作評,原因有二。

    山東聯軍雖早已瓦解,但袁紹的地位在無形中依然高於別人,支持他的「名豪大俠、富室強族」有很多,包括各地的州郡長吏也有許多甘為其羽翼,荀貞不想對他多作議論,此其一。在原本的歷史中,袁紹雖敗於曹操,但官渡之戰的失利既是必然,也是偶然,他這個人其實還是很有能力的,不僅只是出身好,政治、軍事各方面的才能也都不低,從某種方面而言之,他比曹操更是強敵,所以,在自覺勢尚不如時,荀貞也不願評價他,此其二。

    戲志才見荀貞就是不肯評價袁紹,知其心思,也笑了起來,不再追問,主動轉變話題,說道:「忠與將軍意同,公孫伯珪不知深固根本,內結怨於劉幽州,外與強袁爭鋒,覆亡是早晚的事兒。」離席上前,把江鵠的軍報還給荀貞,問道,「將軍,孫侯的回信到了沒有?」

    「尚未。」

    「別駕休沐已畢,明日就要歸府。我聽說他這幾天在家中打點行裝,收拾衣用諸物,顯是在做去陳國上任的準備,如是他明日歸府後向將軍請辭,將軍打算如何應復?」

    「卿有何高見?」

    「以忠愚見,別駕若執意赴任,將軍不妨就放他去。」

    「噢?」

    「將軍已經給孫侯去過信了,孫侯定能理解將軍的為難,區區一個趙元達,斷然不會使孫侯與將軍生隙。」

    荀貞說道:「台與我兩相知,自不會因此而與我生隙,我不欲別駕就任,實還有另一緣故。」

    「什麼緣故?」

    「別駕剛直,台強雄,兩下必起糾紛,吾恐別駕生不測於陳。」

    荀貞太瞭解孫堅了,他可是有兵在手,無所顧忌,誰都敢殺,趙昱要是一定去陳國上任,到了陳國後,萬一因為不肯聽從孫堅的命令而惹惱了孫堅,孫堅還真會把他一殺了之的。荀貞雖覺得趙昱德情近偽,他往昔的作為有刻意求名之嫌,到底也是與他相識,這回出使長安他也是奉的自己之令,冒險蒙危,不辭艱苦,差事辦得不錯,亦實不欲看他死在孫堅手上。

    戲志才嘆道:「將軍仁厚。」說道,「人各有志,別駕如定要守剛不移,將軍你又有何法呢?」

    「卿此言說得也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29 14:23
277 政自良出荀太守

    一場雨後,連日炎熱的天氣略有降溫,荀諶先來請辭,趙昱繼之亦來。

    劉鄧、董植、魏翁早已做好準備,荀貞檄令過去,劉鄧率部離開蘭陵,至郯縣與董植、魏翁會和,劉曄、蔣幹、荀祈、辛韜、周泰俱在州府,從荀諶同行。至廣陵,文聘引兵來合。荀諶領諸部、諸士,折向西南,經堂邑進入九江境的東部,再往西行二百餘里,到了郡治陰陵。

    至郡三日,荀諶接連下了五道檄令。

    第一道檄令,表荀祈為鐘離長,荀祈接檄當日便赴鐘離上任。

    鐘離本有縣長,不好驅逐,荀諶表之為九江北部尉,未久,此人託疾自辭,返鄉而去。

    第二道檄令,表劉曄為九江丞。

    九江亦本有丞,荀諶表之為九江都尉,令將郡兵南向,剿沿淮水賊,此君文儒之士,不通兵法,知難而辭,也掛印還鄉去了。

    第三道檄令,辟蔣幹為郡主簿,命暗渡長江,出使吳郡,謁盛憲,訂盟約。

    第四道檄令,以文聘入鎮全椒、劉鄧進屯下蔡,自領董植、魏翁在陰陵。

    全椒在九江東部,北為廣陵,東為長江,其南為阜陵縣,再往南即是州治歷陽。

    下蔡在九江西部,位處淮河西岸,向西是豫州,東南方向與阜陵國的國都壽春隔淮相望,向南百餘里是廬江郡界。此兩地一臨長江,一扼淮水,俱是九江境內較為重要的戰略要地。

    第五道檄令,裁撤郡兵中老弱不堪用者,令周泰、辛韜招募郡內忠勇,意欲重建郡兵。

    九江原有郡兵兩千餘,因相繼兩任太守俱不知兵,戰力不高,多濫竽充數的,經過裁撤、募勇充實,月餘後,荀諶得重建過的郡兵千餘,人數雖不及以前,戰力有了顯著的提升。

    他將之付與董植、魏翁分掌,令用心操練,不得怠慢。

    五道檄令下罷,荀諶聽從劉曄的建議,遣人去丹陽問候陶謙,以向揚士展現荀貞的寬仁念舊,又令辛韜與郡功曹蔣真去歷陽,陳真謁見刺史陳溫,辛韜謁見許靖。

    平阿蔣氏是九江郡冠族,蔣幹即出自此族,蔣真是蔣幹的從父,仕任郡中,頗有名望,荀諶因擢他為郡功曹,隨後,即遣他赴歷陽,往謁陳溫,陳溫畢竟是揚州刺史,是需要見一見的。

    許靖、許劭兄弟不和,所以雖然齊名,許劭去了徐州投荀貞,許靖卻來了揚州投陳溫。荀諶與許靖是早就相識的,作為州裡人,派辛韜去拜見一下,也算是顯示荀貞的好賢下士。

    在郡半月,荀諶察考郡吏,罷其庸者,擢其優異,優者中以倉慈最佳,遷為郡督郵,令巡行郡中,監督諸縣。又聽取郡吏的舉薦,征辟了一批郡中有名望的士人,有不肯從的,荀諶也不勉強,以禮相待。時至麥收,荀諶親到田間,督促各縣收穫,又檢視郡縣獄,釋放冤者。

    有強兵相助,施政清明愛民,不到一個月,荀諶就得到了九江郡多數吏員、士人的擁護。郡內的形勢穩定住了,劉曄乃離郡南下,先到阜陵,再去巢湖,開始施行他給荀貞上的那兩策。

    這些是荀諶在九江的事情,不必多說。

    卻說荀諶請辭之後,趙昱亦來。

    荀貞以「陳國正興戰事,公去恐危」為由勸說趙昱,然而趙昱不聽,荀貞沒辦法,只好隨他去,本意想遣個數百兵士護送他去陳國上任,以免路上遇到盜賊,趙昱卻又不肯。

    他對荀貞說道:「昔為將軍臣吏,今為朝廷命卿,將軍的部曲是徐州兵,昱不能帶入豫州。」

    荀貞見他這般堅持,亦不強迫。

    趙昱遂只帶了四五從者,單車西行,徑往陳國上任去了。

    送走了荀諶、趙昱,沒了劉鄧、文聘等部,州中又少了五千兵力,荀貞與幕府諸吏經過細商,把募兵、擴軍提到了日程上。

    長史袁綏掌著主徵兵的兵曹掾,此事當由他總責,荀貞令幕府司馬宣康、州兵曹從事許季為輔,許季的這個「兵曹從事」不是負責徵兵的,他的權職是部郡國兵,宣康掌著幕府的士曹、騎士曹等,他們兩人負責從袁綏徵募的百姓中選取各用之士,計以五千為限。

    荀貞又傳檄給江禽,命他在不影響收麥的情況下,挑選屯田兵中的精壯老卒,限以五千為數,選出後,叫送來州府,也由宣康、許季負責從中擇用。

    臧霸聽說了荀貞要募兵的事,毛遂自薦,自請遣人歸泰山,為荀貞募召泰山精勇。民力是最珍貴的,如能從泰山募到一定數量的兵卒,那麼就可減少徐州民力的消耗,荀貞欣然應許。高堂隆已從琅琊回到了州府,接替荀祈,擔負起了部郡國市掾之任,相比部郡國市掾,募兵的事情更重要,荀貞調他暫輔助臧霸,命他也回泰山去,對他和臧霸不限募兵之數。

    把募兵的事情安排下去,荀彧上言荀貞,建議他巡視郡縣。

    荀彧說道:「海內兵亂日久,徐州數起幹戈,將軍今得朝廷封拜,為徐州牧、鎮東將軍,宜巡行各郡,安撫百姓,以彰顯漢家威儀。」

    荀彧說得委婉,荀貞聽得明白。

    所謂「以彰顯漢家威儀」云云,只是個藉口,荀彧真正的用意,是想「彰顯荀貞的威儀」。通過巡行郡縣,使郡縣吏員、士人百姓都能夠得知朝廷拜荀貞為了徐州牧、鎮東將軍,從而達到安撫地方,震懾不軌,凝聚民心的目的。

    當下信息傳輸的速度很慢,特別是鄉里間,荀貞得到朝廷封拜的消息,到目前為止,州郡縣三級的吏員固是已知,然百姓不知者仍眾,確也是需要荀貞巡行一番,以昭示地方知的。

    此外,到了收麥時節,為了表示對農事的重視,荀貞也應該行行郡縣。

    蒲滬督建的水利設施初有雛形,軍屯剛擴大到全州的範圍,荀彧倡言的民屯方展開不久,這些也都需要視察一番,再有就是除薛禮外的邯鄲榮等各郡的太守國相雖是俱有理政的經驗,但守相之任他們卻都是頭回,荀貞也得去他們各郡中親眼看看,檢查一下他們各自的政績。

    又及現已為徐州牧,並是朝廷詔拜的鎮東將軍,彭城國也該到將之徹底解決的時候了。

    綜此數故,荀貞接受了荀彧的建言,留荀攸守州府,命趙雲、臧霸鎮郡中,召辛璦率騎五百,加上典韋部的千餘虎士為扈從,荀彧、戲志才相陪,於六月初出郯縣,先行東海郡。
Babcorn 發表於 2017-6-3 20:04
278 聞言東海怨公宰

    東海為州治所在,領十三縣,今有戶九萬餘,口四十五萬餘,算入集簿的郡縣吏員共有千餘,所謂「集簿」,是郡縣向上級單位於每年上計時所呈送的文書,郡縣當年的戶口、墾田、錢谷、刑獄等等凡與理政有關的各方面都在其中,郡縣吏的在職人數也是其一。

    東海本是「國」。

    建武十七年,光武帝廢郭皇后,立陰麗華為後,他與郭皇后的長子劉彊不自安,求改封為藩王,十九年,光武廢劉彊皇太子位,改封彊為東海王,因其「廢不以過,去就有禮」,所以特別照顧,使兼食魯郡,共二十九縣,魯恭王好宮室,起靈光殿,甚壯麗,是時猶存,光武詔彊都魯,也就是說,劉彊名為東海王,而實國都在魯,故而,現今魯則稱國,東海為郡。

    東海屬徐州,魯國屬豫州,董卓亂來,州郡自立,本該給東海王的衣食租稅,從陶謙時起就不再給了,只此一項,徐州每年可多收入數千萬。

    除東海外,徐州境內共有三個王國,分別是下邳、琅琊和彭城,此三國裡,琅琊、彭城有王,下邳無王,上任下邳王劉宜薨後,無子,現下海內亂,朝廷在長安,既顧不上再立個下邳王,也沒有下詔除國,因下邳而今卻是國中無主。

    陶謙以擊黃巾、籌糧餉為名,悉削此三國每年本該給本國王府的租稅。

    荀貞掌州以來,先是蕭規曹隨,繼而於月前更進一步,用戲志才、琅琊相陳登、下邳相樂進、贊軍校尉及領幕府軍資祭酒陳群等之建議,傳檄諸國,以明帝封皇子時所言為據,舉東海頃王為例,再次削減了給此三國王府的租稅,——明帝封皇子時,無論給縣之多少,常以各皇子年入滿二千萬為止;東海頃王劉肅是劉彊的孫子,永初中,以西羌未平,獻給朝廷了錢二千萬,元初中,復上縑萬匹,以助國費。

    按照戲志才的意思,他本是建議荀貞「貸王、侯國租一歲」的,也即借此三國和境內侯國當年的一年租稅,說是「貸」,與「強奪」無異,等到「還」,不知就是何時了。

    本朝豪強勢盛,兼併嚴重,民不堪負,棄家出逃,桓帝時,陳蕃曾上書說當今之世有「三空」之厄,「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是謂『三空』」,糧食緊張,國家向諸侯王、列侯借貸「國租」時常可見,此亦儼然已成為「漢家故事」了,有漢一代最重「故事」,只要之前有過成例的,通常都可效行,是以,戲志才有此一議,只是被荀彧反對,荀貞才沒有採納。

    徐州境內另有侯國,如廣陵侯國,廣陵侯國是廣陵王劉荊的後代,劉荊數謀叛亂,然因是同產弟,明帝不考究其事,後劉荊自殺,明帝封其子為廣陵侯,服王璽綬,仍食劉荊的故國六縣,傳國至今。荀貞在廣陵時,已削減了給此侯國的歲租稅,至是,亦又再削減之。

    郯縣是州治,同時也是東海郡的郡治。

    邯鄲榮和荀貞同在一城,不需出縣遠迎,他來到州府外迎候荀貞,東海丞秦干、東海都尉凌操等郡中大吏相從。荀貞與荀彧、戲志才、辛璦、典韋等由府中步出。

    平時在府,與曹操類似,荀貞也好著便服,薄衣寬袖,裹幘而已,今行郡縣,既是為「彰顯漢家威儀」,卻是衣冠印綬俱全。

    為示重文教,他冠進賢,身為潁陰侯,冠有三梁,時為夏季,所以衣赤,紫綬金印,綬長丈七尺,打成迴環,飄然垂落,腰佩黑鞘直刀,於荀彧等之簇擁下,英武從容。

    見邯鄲榮候在府門外,荀貞笑道:「公宰,來之何速!」

    「將軍行郡,榮豈敢慢?」

    邯鄲榮三人也是衣以赤服,邯鄲榮青綬銀印,秦干、凌操俱墨綬銅印。凌操是武官,故冠鶡冠,較之文冠,兩耳短,加雙鶡尾,豎冠左右,狀貌威猛。

    辛璦為中郎將,典韋為校尉,並為武職,因而印綬同於邯鄲榮,冠則與凌操同,荀彧職為校尉,雖亦武職,然他性風雅,不喜武冠,所以與荀貞、邯鄲榮、秦干同,也冠進賢。

    餘下從者,衣皆赤,冠分文武,主律法之官則戴法冠,或黃綬銅印,此比二百石以上的,或青紺綸、半通印,此百石吏也,又有從者小吏,不帶冠,巾赤幘,亦有黑幘的。其它衛士,如門下督原中卿、左伯侯等,悉服戎裝,衣甲刀戟,壯勇強健。仿陰修昔年行春的舊例,荀貞此次也不論年齒,帶上了幕府中的那些年少舍人們,未成年不能戴冠,這些少年裹幘孺服。

    府門外,諸吏的車、馬都已備好。

    百石吏以上或乘馬、或乘車,等荀貞登車之後,眾人紛紛各上車、騎,有的前導,有的附從。

    吏數十、衛士數百,扈從荀貞出了郯縣,辛璦、典韋的部曲在城外立候已久,兩人出車騎隊,辛璦引本部騎士殿後,典韋率部從在荀貞左右。

    從行縣中,到出縣外,縣人如堵,摩肩接踵,觀車騎盛麗,稱讚之聲不絕。

    荀彧、戲志才以心腹故,從荀貞坐於一車。

    荀貞聽到百姓的議論,撩開車簾看向車外,旋即顧對荀彧笑道:「文若,漢家威儀可彰顯乎?」

    荀彧答道:「將軍如垂簾幕,則威儀更顯。」

    卻是在婉轉地批評荀貞撩車簾的舉動有點輕脫,荀貞哈哈大笑,從諫如流,放下了車簾。

    戲志才笑道:「簾幕低垂,何以顯威儀?」

    荀彧正色答道:「威儀顯由車騎、儀仗旌旄出,為天子牧一方,當動靜有禮。」

    戲志才最先是與荀彧交好,才認識了荀貞,他與荀彧的關係非常好,因而調笑不忌,得了荀彧一本正經的回答,他自覺無趣,哈哈一笑,把話題轉到了接下來的行郡上,說道:「我雖不在州府,亦常聞人言邯鄲公宰治郡深刻。」問荀彧,「文若,卿可有聞?」

    荀彧主州中政事,對邯鄲榮「治郡深刻」的理政風格自是比戲志才更清楚。他點了點頭,說道:「久有聞之。」對荀貞說道,「將軍,公宰理郡嚴苛,士民有怨言,又或有雲其貪墨,今將軍行郡,宜廣聞聽,察真偽,如假,法辦造謠者,如真,當促公宰改之。」

    邯鄲榮明察內敏,爽快有才幹,是個剛健敢行的人,荀貞知其長,也知其短,他的短處是行事稍酷急,窮治拷掠,深刻嚴峻,治雖簡而行苛,早年他為荀貞的中尉主簿,常言:「不犯我法,吾邯鄲榮也,犯我法,吾中尉主簿也」!為了給荀貞徵糧,他做為邯鄲人,而對邯鄲縣的大姓下手不容情,得了一個外號,被郡縣大姓呼為「邯鄲公宰宰邯鄲」,由此可見其性。

    當世文臣,有純吏,有法家,有駁吏,純吏即以儒術治政的,駁吏是用儒術、也用別家術,純吏多,駁吏次之,專行法家術的少,邯鄲榮算是一個。相比純吏,荀貞更欣賞駁吏,對邯鄲榮的理政風格,他不像荀彧那樣反對,但也說不上是非常支持,畢竟過酷會致民怨。

    聽了荀彧的話,因尚不知東海郡政事的實情如何,荀貞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卿言甚是。」

    邯鄲榮明察內敏,爽快有才幹,是個剛健敢行的人,荀貞知其長,也知其短,他的短處是行事稍酷急,窮治拷掠,深刻嚴峻,治雖簡而行苛,早年他為荀貞的中尉主簿,常言:「不犯我法,吾邯鄲榮也,犯我法,吾中尉主簿也」!為了給荀貞徵糧,他做為邯鄲人,而對邯鄲縣的大姓下手不容情,得了一個外號,被郡縣大姓呼為「邯鄲公宰宰邯鄲」,由此可見其性。

    當世文臣,有純吏,有法家,有駁吏,純吏即以儒術治政的,駁吏是用儒術、也用別家術,純吏多,駁吏次之,專行法家術的少,邯鄲榮算是一個。相比純吏,荀貞更欣賞駁吏,對邯鄲榮的理政風格,他不像荀彧那樣反對,但也說不上是非常支持,畢竟過酷會致民怨。

    聽了荀彧的話,因尚不知東海郡政事的實情如何,荀貞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卿言甚是。」z
Babcorn 發表於 2017-6-3 20:04
279 鄉頌荀父活嬰恩

    出縣向西,渡沂水,行數十里是襄賁,再行數十里至蘭陵。

    蘭陵城外有一次室亭,魯穆公末期,君老子幼,此地有一女子為此憂國家將會出現危難,因認為百姓的命運與國家的前景休戚相關,故而倚柱長嘯,悲痛難抑,三年後,魯國果然大亂,此女子得以留名後世。荀貞畢竟前世讀書,此世又生於文儒家,戎馬倥傯之餘,有時也是頗有雅性遊山玩水、憑弔古蹟的,此回行郡,既然到了蘭陵,他當然是要到次室亭去看一看的。

    蘭陵的長吏引路,邯鄲榮等相從,到了次室遺蹟,早已無所殘留,荀貞顧望四周,唯見遠處山丘,近處田野。田間有農人收麥,此時都拜伏野上。荀貞無意擾民,於是就不再多看,返回車上,令返程,行數里,見路邊一亭,問之從者,乃是次室亭的亭舍。

    大凡天下之亭,結構俱皆相仿,荀貞目之所視,見那亭舍外華表高立,四面黃泥與磚砌的院牆,又見一果樹的枝葉探出牆外,不覺想起了昔年他在繁陽亭時的情景,臨時起意,叫隊伍停下,下了坐車,沒帶幾人,只帶了邯鄲榮、戲志才、荀彧和典韋及幾個衛士進到了亭舍中。

    次室亭的亭長誠惶誠恐、戰戰兢兢,在亭舍裡招待荀貞。

    召那亭長近前,荀貞問道:「近月來,亭中可有盜賊?流民多否?」

    天本就熱,次室亭的亭長又緊張,汗流浹背,弓著腰,不敢抬頭,答道:「回稟將軍,較與去年比,近月來的賊、賊不多,流民有,也不多。」因為過度緊張,聲音都發著顫兒。

    「鄉里中可有謠言?」

    這個「謠言」指的是民間流傳的評議時政的歌謠、諺語。

    漢世重民間謠言,常會察聽民謠,民謠之褒貶是判斷地方長吏是否合格的一個重要指標,如是某官在民間的謠言不好,當其被彈劾時,民謠乃至會成為證據之一。荀貞昔在潁川,因理政為民,得到過不少民間讚頌的謠言,對他名聲的提高有很大的幫助。

    鄉中當然有謠言,有與荀貞相關的,有與邯鄲榮、蘭陵縣的長吏相關的,有好的,有貶的,次室亭的亭長不敢說貶的,揀好的說,答道:「將軍令鄉里,誕嬰兒者免賦役,百姓稱頌,為將軍歌,本亭於前幾天有一家誕嬰,言『荀父所長』,以將軍之姓為嬰名,名為荀女。」

    嬰指女童,兒指男童,因是個女童,故而名之為「女」。

    荀貞笑顧荀彧,說道:「不使賈偉節專美於前,此亦弟之功也。」

    禁殺嬰兒,免誕嬰兒之家的賦役,是荀貞和荀彧共同定下的州策。

    賈彪補新息長,令縣中,殺嬰兒與殺人同罪,數年間,人養子者千數,生男名為「賈子」,生女名為「賈女」。賈彪兄弟三人,號稱三虎,荀爽兄弟八人,號稱八龍,荀爽與賈彪早年齊名郡中,而兩人不相能,荀貞對荀彧說的「不使賈偉節專美於前」,意即出自此處。

    岑晊因不理朝廷大赦,殺掉了桓帝美人外親張某,並誅其宗族賓客二百餘人之故,牽累到了他的長吏成縉,致使成縉死在獄中,隨後,岑晊逃亡,親友多隱匿他,只有賈彪閉門不納,說他是「要君致釁,自遺其咎」,恨不能「奮戈相待」。賈彪對待岑晊的態度很合荀貞的心意,

    對如岑晊這類徒有聲望,實無擔當,為一己之名,不顧旁人的「清流之徒」,荀貞厭惡至極。

    荀彧知荀貞其實是頗佩服賈彪的,明白他這是笑言,因便也笑道:「『賈氏三虎,偉節最怒』。兄與弟間,兄德為高。」

    荀貞哈哈大笑。

    多活一個嬰兒,就多救一條鮮活的生命,待十五年、二十年後,嬰兒長大成人,也能為日後的重整山河多增一分元氣,於國、於州皆有利,看到自己的善政出現了成效,荀貞心情不錯。

    他問亭長:「還有別的謠言麼?」

    亭長答道:「將軍部曲軍紀嚴明,從不擾民,百姓亦為之歌。」

    蘭陵附近有駐軍,本是劉鄧部,劉鄧從荀諶南下九江後,荀貞令趙雲調了別部入屯此地。對部曲的軍紀,荀貞是很有信心的,從起兵日起,荀貞就一直嚴抓軍紀,主掌軍法的夏侯蘭、現於幕府監別部司馬以上者的時尚,兩人深明荀貞心意,可謂左膀右臂,在軍法的執行上半點不容情,無論貴重與否,只要觸法,必懲不貸,別的不說,只於今軍中的諸校尉們,就有好幾個曾受過夏侯蘭的軍法懲處,親貴如辛璦,也被時尚處以過罰金的判罰。

    法之所及,雖貴重不能免,執法如此嚴格,軍紀當然嚴明。

    荀貞又問道:「還有別的謠言麼?」

    亭長一下想不出該說的,急得滿頭大汗,越級越是惶恐,不由兩腿發抖。

    荀貞笑道:「君掌一亭,職在捕賊,怎麼能沒有膽量呢?這般膽弱,如何衛護亭部百姓?」

    亭長急中生智,答道:「將軍神威,使小人汗出如流。」

    荀貞一笑。

    這個亭長的回答倒是讓荀貞想起了一個尚未見世、可能也不會再見世的典故。

    曹丕召見鐘繇的兩個兒子,此二子時年方各十二三,一個臉上出汗,一個沒有汗,曹丕於是就分別問之,一答言「戰戰惶惶,汗出如漿」,一答言「戰顫慄栗,汗不敢出」,急智如是。

    又由此典故,想到了鐘繇。

    荀貞心道:「董卓既被誅,元常不知王允命不長久,或存得大用於朝中的念頭,因不願與友若、趙公來徐,也是難免。王允被殺之後,長安兵亂,卻也不知會否波及到他?」

    鐘繇本是沒有受到波及的,但現下多了一個荀貞,此事卻說不好。

    荀貞想了一想,覺得自身遠在徐州,關中而今自成一體,他應是尚且影響不到長安的變局,又心道:「元常聰明,他在朝中的職位不算高,又能明哲保身,想來應會無恙。」

    天子在處,即為國家中樞,鐘繇不願離開朝廷,是有他的考慮的。居朝中至少有兩個好處:親近天子與諸公卿,有利養名望;州郡使者來京,與之交通,給予幫助,能夠結交諸侯於外。——當然,這兩個好處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拿到的,非得有如鐘繇一般的能力、見識不可。

    見這個亭長惶懼不堪,荀貞也不留他受罪,不復再問,揮了揮手,叫他退下,回顧邯鄲榮,笑道:「公宰!吾聞卿治郡以嚴先,郡人呼卿『嚴虎』。此亭長戰戰兢兢,莫非是因卿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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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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