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三國之最風流 作者:趙子曰 (連載中)

 
zeroriku 2013-1-6 15:10:2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6 577470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3 16:47
300 陳國相襄軍第一(九)

    高素本為潁川右軍校尉,後於荀貞設「前後左右中」五部校尉時,他被擢遷為後軍校尉,與陳褒、陳到、陳午、江鵠並列,亦五校尉之一,不過位次最低,所部三曲,共計一千五百人,悉為潁川兵,現屯厚丘,屬劉備管帶。劉備於今雖是改駐在了合鄉,高素仍是歸其統領。

    荀貞是昨夜到的厚丘,高素當時與厚丘令荀魯等一起出迎,因時間已晚,故此荀貞沒有與他和荀魯等說太久的話,只是叫他們明天一早來縣寺堂上相見。荀魯是今兒個一大早就候在荀貞住的院舍外,陪著荀貞到的縣寺堂上,現下已近午時,高素卻是遲遲方到。

    荀貞令道:「叫他進來。」

    高素在門檻外脫去鞋履。

    大約是怕木屐放在地上會髒了,所以在脫鞋履之時,他猶未放下木屐,而是用左手抱在懷中。進到堂內,他小心翼翼地把木屐放在邊兒上,然後下拜行禮,口中說道:「拜見將軍。」

    堂中諸人看他這般作態,對那副木屐如此在意,都覺奇怪。荀貞也是納悶,故作不樂,沉下臉,說道:「叫你一早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才過來。……還有,你抱著雙木屐作甚?」

    荀魯就任厚丘令雖尚未太久,然一則與高素鄉里,二來高素沒什麼城府,是個直性子,三來荀魯知現下正是荀貞的用人之際,是以對高素也向來禮讓三分,因此卻是與高素相處得不錯,此時見荀貞發怒,幫忙緩頰,笑問高素道:「我觀校尉此木屐頗為精美,可是要獻給將軍麼?」

    高素似乎是渾未發覺荀貞的「發怒」,顧視了眼置於身側的木屐,喜孜孜地回答荀魯說道:「這可不是獻給將軍的。是我好不容易才從鷹揚那裡討來的!」

    鷹揚,即鷹揚中郎將辛璦。荀貞聞之,頓時瞭然,明白了高素為何晚來之緣故,心道:「我說這高子繡怎麼來得這麼晚,原來是去找玉郎了!」

    辛璦人物風流,是荀貞帳下最受歡迎的將領之一,高素向來對他仰慕,辛璦駐兵在郯縣時,高素就常遣人送禮物給他,這次辛璦隨從荀貞行州,到了厚丘,高素當然不會不去造訪他。他之所以來拜見荀貞晚了,正如荀貞所料,確是因為先去造訪了辛璦。

    與荀成好瓦當一樣,辛璦也有愛好,他的愛好是收集木屐,此次從荀貞行州這一遭,不少的地方吏員、駐軍將校或因慕其清雅,或因知他為荀貞信愛,投其所好,如廣陵令盧廣、堂邑令霍湛、淮陵令王承、徐令荀閎、厲鋒校尉張飛、駐東城的昭德校尉闕宣,乃至監廣陵軍事的裨將軍徐榮等,都送給他了一些上佳的木屐,今晨無事,他起來後便把這些木屐取出了一些,以蠟擦涂。高素進謁時,他便是正在粗服亂頭地盤坐蠟屐。因見這些木屐華美,高素性奢侈,忍不住數次顧看,被辛璦發現,於是,在蠟畢之後,辛璦就任他揀選,轉贈與之。

    高素沒好意思多要,選了一雙,開開心心地抱著來拜見荀貞了。

    聽他說完得此木屐的經過,堂上諸人大多失笑,荀貞亦難以保持「發怒」的狀態,也笑了起來,指著高素,對戲志才、荀彧、荀魯、張昭等人說道:「子繡尚氣,雖常飛揚,人頗可愛。」笑罵高素道,「起來罷!堂末有一席,汝可去坐。」

    高素職為後軍校尉,按其軍職,必然是得前排落座的,荀貞讓他去堂末坐,姑且算是對他「不從命令,姍姍來遲」的懲罰。高素卻不在意,應了聲諾,抱著木屐歡歡喜喜地去堂末坐了。

    等士仁下堂離開之後,戲志才拾起剛才的話頭,說道:「將軍,劉蕩寇自請擊魯黃巾、又請擊兗北黃巾現下雖不可行,然觀兗北戰事,自劉公山受圍於遂鄉,兗州兵雖未大敗,兵鋒亦已受挫,兗州兵者,兗州諸郡之聯軍也,如連勝,尚可齊心協力,兵鋒一旦受挫,其軍或將離散,離散則必敗,而一旦兗州兵敗,東平、魯國兩郡的黃巾之勢就將復張,待到那時,江校尉、合鄉恐怕都將會要受到不小的壓力,對此,將軍需得早有謀劃啊。」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卿所言甚是。我前時給孟德去了封書信,問其兗北戰事的詳情,他的回信還沒送來,等他回信送到,再做計議罷。」

    在無法進兵魯國,更無法「幫助劉岱」進擊兗北黃巾的情況下,雖然擔憂兗州可能會兵敗,但目前荀貞能做的不多,只有下令給江鵠、陳褒和劉備等,命他們保持警備而已。給江鵠、陳褒的軍令,早在荀貞接到劉岱被圍於遂鄉的軍報時,荀貞就遣人快騎傳給江、陳了。

    給劉備等的軍令可由士仁給劉備等帶回。

    在厚丘待了一夜一天,次日,荀貞繼續行州,北行數十里至朐縣。

    朐縣是糜竺到、糜芳的家鄉,有鐵官。

    荀貞召糜家的族長等人來見,早前用糜芳榷鹽時,荀貞允諾會納糜竺、糜芳之幼妹為小妻,今他來到了朐縣,糜家的族長等不敢問他打算何時取納,私下裡悄悄詢問荀彧,荀彧以「數月內」為答。糜家設下酒宴,拜請荀貞來家中赴宴,糜家豪富,荀貞到了他們家中,只見亭台樓閣,珠簾玉幕,奇花異草,曲水湖光,便連給客人使用的廁所都是奢華無比,又到其在鄉下的莊中,見塢壁高聳,佔地極廣,形同小城,積穀百餘倉,御賊寇的族兵近千人,聞供其家役使的僮客數至上萬,不覺對戲志才嘆道:「素封之家,富比王侯,今信也夫!」

    陶謙主政時,糜家雖因豪富而得以仕任州中,可因並非士林名族,權勢並不重,糜竺僅為一州從事而已,如今因為有迎助荀貞奪徐之功,糜竺得為彭城丞,糜芳得為司鹽丞,其族在徐州的權勢已經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提高,待荀貞再納了二糜之幼妹為小妻後,糜家便算是成了荀貞的妻族,即使限於個人的能力問題,二糜不會像張昭、陳登等那樣得到重用,可就憑「妻族」二字,朐縣糜家也將遠不再只是以富聞名,而必亦將在政治上也會產生不小的影響了。

    在糜家住了兩天,荀貞巡視了一下鐵官,接著行州,離開朐縣時,糜家獻上糧、馬若干。

    由朐縣西北行百餘里,至利城,繼至祝其,又到贛榆,贛榆再往北三四十里,荀貞等進入到了琅琊國境。荀成、陳登等在郡界迎候。方入琅琊國,即得一與黃巾有關的軍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8 10:52
301 陳國相襄軍第一(十)

    卻是:今時當麥熟之際,青州官兵為爭糧,與境內的黃巾屢屢交鋒,幾無一勝,青州黃巾挾連勝之威,兼因兗州兵受挫於遂鄉,致使兗北黃巾亦聲勢大盛,此兩州之黃巾遂漸有合兵的趨勢,濟南、樂安、齊等郡國的黃巾或向西南入濟北,或南侵泰山,東萊、北海的黃巾則在橫掃郡內之餘,開始有進犯琅琊的跡象,駐兵於琅琊北部的尹禮、潘璋並及黃遷等部已經接連將之擊退好幾次了,——潘璋本是駐兵東安,前不久因北海、東萊黃巾北犯之故,荀成把他調去了東武,與駐兵在諸縣的尹禮組成防線,由改駐在莒的黃遷提供後援,共同抵禦外患。

    荀貞當下收到的這一封有關黃巾的軍報,便是潘璋又一次擊退來犯之敵的露布傳捷。

    既是因早前陶謙逐走徐州黃巾之功,也是因荀貞主徐後,分遣精銳入屯各郡,積極進剿各地賊寇之力,徐州內部的環境,整體來說比較安穩,可州界,尤其是北部和西北部的州界一帶卻是很不太平,北邊有青州黃巾,西北邊有魯國和兗北黃巾,劉備才有擊敗魯國黃巾的軍報傳來,緊接著,這就又來了潘璋又一次擊退北海、東萊黃巾的檄書。

    荀貞令荀成取來琅琊國的軍用地圖,展開細看。

    地圖上,山川河流俱顯,用不同的顏色分別標註了潘璋、尹禮、黃遷等將各自的駐區,並及目前探知的北海、東萊等郡內,黃巾勢力所佔據之範圍區域亦有標註,一眼看去,東萊、北海兩郡內的縣邑、地區幾乎盡被黃巾佔有,只有寥寥數縣尚處在官兵的據守之下。

    荀貞又令喚來太史慈。

    等太史慈來到,荀貞指著地圖,問他道:「子義,卿前從東萊來徐,單人獨行,是怎麼從這些黃巾中穿過的?」

    太史慈看了看地圖,見圖中所標註之北海、東萊各股黃巾的勢力範圍區域毫無錯處,連各股黃巾的渠帥名字都一點兒沒有錯,甚至有一些是連他都不知道的,心中驚訝徐州對北海、東萊眼下形勢的熟悉程度,口中答道:「慈能射,賊雖眾,常不能近身,無能為也。」頓了頓,又道,「賊多烏合,少義烈之士,慈於道上,前後遇賊約有十七八次,大多以矢斃其首領,然後余即潰散,偶有不畏死而竟至前者,慈或以刀,或以手戟格殺之。」

    太史慈文武雙全,猿臂善射,又善使刀、手戟,遠則射之,近則格殺,沿途所遇十七八股黃巾,無一人為其敵手,是以履險如夷,雖徒步單行,一路無驚無險,順順當當地到了徐州。

    荀貞嘆道:「單步過豺狼,卿真虓虎也!」問道,「卿言能射,可一觀否?」

    太史慈自無拒絕之理,諸人遂出堂外,到曠地之上,荀貞叫人樹下標靶,太史慈於百步外引弓射矢,十發十中,不止射中,並且他用的是強弓,力大雄渾,箭矢俱深透入靶中。荀貞問隨從觀看的荀成、辛璦、典韋等將校:「卿等能為不?」諸人皆搖頭,都做不到這樣。

    荀貞注意到太史慈用的抉拾、步叉都很簡樸,聯想到他沒有騎馬,而是步行至徐,知此必是因他家境並非很富之故,已經送給他一匹坐騎了,既知其善射,現下可再送給他一套射箭的裝備,於是令道:「取我常用的抉拾、步叉來。」

    很快,侍從們取來了荀貞日常所用的抉拾、步叉。

    荀貞親自拿住,送給太史慈,笑道:「寶劍贈烈士。吾平素自詡能射,較之與卿,何止天壤之別!此數物在我手中實是無用,特贈與卿,務以使明珠不致蒙塵!」

    「抉拾」是兩件東西,抉者,即扳指,保護手指在拉動弓弦時不受到損傷,拾者,是臂衣,套於左臂上用以在開弓時護臂。「步叉」則是箭囊的時稱,以箭插於其中,故得此名。

    太史慈推辭說道:「慈來徐後,未報將軍贍顧家母之恩,無功至今,已受將軍賜馬,何敢再受寶物。」

    荀貞笑道:「卿從東萊來,熟知東萊、北海黃巾虛實。近月以來,此二郡黃巾多擾琅琊邊境,我欲屈卿暫為州武猛從事,給卿兵馬三百,協元龍助守州界,何如?」

    太史慈慨然應道:「將軍有令,慈自遵從。」

    荀貞大喜,顧對荀成、陳登等人說道:「有子義相助卿等,琅琊安矣!」

    荀貞用人固是唯才是舉,可當牽涉到軍中時,哪怕是在後世特別有名氣的,只要是初到帳下,通常他都不會驟然任以重職,一則,無有軍功則諸將校、以至部曲兵卒都必然不服,縱給以重任也難以發揮其作用,二來,如一下就給以高位,那麼當其立下大的功勞後,可能就難以再有更高的職位給之,無法酬獎其勳,所以,要麼如周泰、蔣欽,他先用之為幕府舍人,要麼如眼下之太史慈,用之為州府從事,此皆品秩不高然卻親貴之職,待他們立些軍功,並等到有合適的機會時,就像周泰、蔣欽,再授給軍中職務,再以後,就讓他們憑功陞遷了。

    「武猛從事」,觀其名即知是個武職,武官用的官印因為是軍中所用,軍情如火,急於行令,不可慢緩,故此與文官所用之印有一點不同,文官之印多為鑄成,武官之印則多鑿成,以錘鑿成文,成之甚速,不加修飾,因又名曰「急就章」。陳登郡中有印工,荀彧當即請他召印工至,把「武猛從事」的官印鑿成,又使人取來綬帶,一併由荀貞親手付給太史慈。

    接受了這項任命,太史慈即是荀貞的屬吏了,尊長有賜,太史慈不再推辭,接受了荀貞給他的抉拾、步叉。太史慈所用之弓強,荀貞隨行沒有帶這麼強的弓,半個多月後,荀貞回到郯縣,又令人從州府武庫裡邊選揀出了上佳的強弓三柄,叫人快馬送給太史慈。

    這是後話,不需多說,只說撥給太史慈的三百兵士皆為精銳,都是百戰士,太史慈美鬚髯,雄壯勇武,重然諾,有古義士之風,卻是很快就得到了這三百精卒的擁戴。

    海曲、琅琊等縣剛經過平定鹽豪之亂的戰事,因而荀貞從贛榆入琅琊境後,沒有向西先去郡治,而是直接北行,行百餘里先到海曲,又百餘里而至琅琊。

    海曲、琅琊皆臨海,一路行來,時或登高遠眺,望海天蒼茫,顧首中州烽煙,群雄爭鬥,而徐州已定,文武濟濟,雄踞東南,稍待時日,但有機會,就將可南征北取,一統的功業也許可以在自己的手中完成,荀貞思之以後,心情激盪,再觀大海,頗有「東臨碣石」之感,遂於琅琊縣手書八字:「東臨琅琊,以觀滄海」。

    出琅琊縣,向西北仍是行百餘里,到東武,荀貞召潘璋來見,問以軍情,又向西南行數十里,至諸縣,召尹禮來見,賞賜其功。北行約百里,至姑幕,此縣離北海的郡治劇縣只有一百二三十里,荀貞在這裡寫了一封書信給孔融,遣勇士令給送去,在信中,荀貞寫道:北海黃巾肆暴,公如有急,使一騎來,徐州傾力以助。

    從姑幕南下,渡過沭水,先至東莞,又到莒縣,荀貞親給黃遷、太史慈互相介紹,使他兩人相識,離莒西行,過沂水,行東安、陽都兩縣。陽都是諸葛瑾、諸葛亮兄弟的家鄉,荀貞特地去他們家中看了一看。出陽都縣,西南行數十里至臨沂,這裡和泰山郡接壤,陳到在此駐紮。臨沂南下數十里是琅琊之郡治開陽。於開陽縣外的荀成營中,荀貞住了兩天。接著,西南行至繒國,又折返回來,東行再渡過沂水,到即丘。至此,琅琊郡的諸縣悉數行罷。

    荀貞傳檄各郡,嘉獎陳登。此次行州,荀貞不但宣揚了威儀,使各地郡縣士民皆知他已得到了朝廷的詔命,被拜為徐州牧,鎮東將軍,並且借這次機會,他具體瞭解到了各個郡國守相在理政上分別不同的優劣、能力,邯鄲榮治政嚴詭,樂進清廉敬士,王朗施政以寬,陳登氣盛才高,不僅理政一流,因琅琊戰事多之故,在襄軍上尤為出眾。

    從即丘南下,約百里便是郯縣。

    未至郯縣,荀貞接到荀諶送來的郡報,劉曄功成,阜陵相已然掛印自辭,蔣幹亦不負使命,與盛憲達成了盟約。到得郯縣,次日又終於接到曹操給他的回信,曹操於信中說:兗北黃巾分路進擊,鮑信部、泰山兵相繼被擊破,泰山兵退回去了泰山,鮑信領殘部與曹操合兵。

    青、兗的形勢發展至今,均不容樂觀,而揚州那裡阜陵到手,局面似稍有利荀諶。

    荀貞閉門不出,思考了兩天,這一日,傳荀彧、荀攸、戲志才等人齊來,召開了一次軍議。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8 10:52
302 陳國相襄軍第一(十一)

    正堂的側牆上懸掛了一副巨大的地圖,漢家的疆域盡在其中。

    最北邊由西向東分別是涼州、並州、幽州,幽州南邊是冀州,並州南邊是司隸校尉部,涼州南邊是益州,益州東為荊州,荊州南為交州,東為揚州,揚州北邊是豫、兗、徐、青四州。

    荀貞立在地圖前,熟視良久,回想適才戲志才等人的爭論。

    此時,戲志才、荀攸、荀彧、宣康、郭嘉、徐卓等皆已離開,堂上獨留下了荀貞一人。

    「徐州水陸交通,扼控南北,實南北相爭之咽喉,不得此地,江東難以窺中原,得此地,江水之險,則中原與江東共有,盡可從容規取。然而,也正因為此州是南北咽喉,乃兵家必爭之要地,故非可以偏安之所在,若只求自保,早晚必亡!今州內大致已定,我意不可空自坐守,碌碌無為,理當揚眉奮進,接下來該是向南?向北?抑或取兗?卿等可暢所欲言。」

    這是荀貞給軍議定的調子,是他在軍議正式召開前先做的一個發言。

    在他的這幾句開場發言後,戲志才等人紛紛開口,闡述己見。

    觀點不外乎荀貞在開場發言中提及的那三個方向:南取揚、荊,北取青州,西取兗州。三個觀點中,北取青州、西取兗州佔據主流。實際上,青、兗可算一體,較之揚、荊,都在北方。

    荀貞知道歷史的走向,比其他諸人都要更加瞭解當下諸州郡割據群雄的能力,所以雖然他心中雖然也傾向於北取,但是在做抉擇的時候卻艱難許多。

    揚州、荊州的地域雖大,此兩州之地,幾佔了漢家的三分之一,可是經濟並不很發達,而且州內還有許多的蠻夷,比如揚州,會稽、豫章兩郡佔了州之一半,而此兩郡境內便是蠻夷眾多,一旦以揚州為前期的重點攻略對象,那麼即使拿下此州後,只剿滅、平定內部的蠻夷就得費很多的功夫,要把不少的兵力、錢糧耗費在這上邊,恐怕就不會有太多的餘力爭雄中原。

    此是揚州、荊州之弊。

    從整個的天下大勢著眼,不管從民力、經濟、文化、人才等等各方面看,皆理當先爭青、兗。

    可如先爭青、兗,卻也有不利。

    最大的一個不利即是:幽州之公孫瓚、冀州之袁紹、兗州之曹操,此皆一時之雄,尤其袁紹和曹操,當此之時,固可趁袁紹與公孫瓚相爭以及曹操尚未成為兗州刺史之際,進兵青、兗,可一旦兵入青、兗,接下來,早早晚晚,都得直接面對袁紹和曹操了。

    原本的歷史中,袁紹、曹操兩人鬧翻了,但眼下而今,荀貞如是在徐州已得的情況下,再露出爭青、兗之態,袁、曹兩人,特別是曹操,處在弱勢,那麼他必然不會再與袁紹反目,而是定會與袁紹合力,共同抵禦、乃至進攻荀貞。荀貞知道,公孫瓚是失敗了的,擊敗公孫瓚後,袁紹實力大增,在袁紹的支援下,曹操將會由朋友而變成一個勁敵。

    與劉備不同,劉備用兵的能力不算高明,他的長處是在百折不撓的性格上,曹操卻是極善用兵。後有袁紹源源不斷地補給支援,前方臨陣的主將又是當代少見之名將,兼且人格魅力十足,如此一來,荀貞、孫堅的聯盟,能否戰勝袁紹、曹操的聯盟?說實話,荀貞心裡沒有底。

    郭嘉在軍議中提出了一個建議:正式與公孫瓚結盟。

    這倒是個選擇。

    與公孫瓚結成盟約,然後,合孫堅之力,與公孫瓚共攻冀、青、兗三州,有了徐州和豫州的幫助,也許袁紹和公孫瓚的相爭會出現另一個走向,但這卻是需要冒政治上的風險的。

    畢竟,袁紹、公孫瓚兩方,袁紹更得士人的青睞,更有「民心」。

    並且,說實話,就算與公孫瓚正式結盟了,荀貞、孫堅也真難以在軍事上直接給予其太多的幫助。徐州與公孫瓚最東邊的陣地平原郡中間,隔了濟南、齊、北海三個郡國,要想與公孫瓚會師平原,荀貞的部隊需要經過此三郡,首先,此三郡的長吏不會都同意,其次,此三郡中黃巾眾多,換言之,荀貞需要一路打過去才行,不太現實;豫州與平原郡中間更是隔了一個兗州,孫堅如要遣兵北上,劉岱、曹操等必然阻擊,甚而張邈也會全力阻攔,亦不現實。

    既然無法在軍事上直接給予公孫瓚太多的幫助,那麼與公孫瓚的聯盟,對公孫瓚而言之,也就沒有多少「實用」,頂多是在輿論、宣傳上能幫他造點勢,那麼,公孫瓚與袁紹之戰的最終結果就極有可能還是會原樣不變。也就是說,荀貞、孫堅還是要面對袁、曹聯軍。

    表面看起來,荀貞、孫堅各有一州在手,並且等到那個時候,荀貞可能已經又攻取了青、兗的部分地區,而對方的袁、曹在那時總共應也就是兩個多州的地盤,似乎單就實力說的話,勢均力敵,可莫忘了,汝南是袁紹的家鄉,兩下一旦敵對,汝南必然叛變四起,這就會導致孫堅能用之於外的軍事力量打一個大的折扣,亦即:整體軍事實力上,荀、孫實會佔下風。

    軍事力量已佔下風,袁、曹一個有著強大的政治號召力,一個有著傑出的用兵能力,兩人又俱當世英雄,也就難怪荀貞心中會沒有底了。

    那麼,話說回來,放下青、兗,暫時不取,全力南圖的話,會出現什麼樣的可能性?

    荀貞算來算去,認為會有兩種可能性。

    兩種可能性有一個共同的前提,即:袁紹滅公孫瓚,曹操佔據了全兗。

    如此,冀為袁紹,豫為孫堅,徐為荀貞,兗為曹操,這麼個局勢下,一種可能性是:曹操、袁紹仍然聯兵,共同進攻孫堅、荀貞;一種可能性是:曹操轉與荀貞、孫堅聯盟,分青州給荀貞,他自圖取司隸的河內等地,然後尋機攻滅袁紹,佔取冀州。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都還是要面對與曹操的決戰,唯一之不同是:如先取揚州,會有一個江東地區成為後方,可當那時,曹操的實力也必將會遠勝於今。

    荀貞思來想去,聽取諸人爭論,在軍議召開時,他沒有做出決定,此時在諸人離開後,他獨觀地圖多時,終於做出了選擇。
Babcorn 發表於 2017-6-28 10:52
1 謀北要在泰山郡

    自古創業艱難,劉邦有漢中之困,劉秀嘗侷促在冀,如無堅如磐石的信念,兩漢帝業皆難成,求學尚需百折不撓,逐鹿天下更要勇往直前,不可心生怯意,當得迎難而上。?樂?文?小說 ..

    觀今天下之勢,已得徐州,並取九江、阜陵,揚州無有強敵,江東易與,大可徐徐圖之,青、兗、冀、幽固然雄豪眾多,然亦正因雄豪眾,方需及早規謀,否則就是資敵,荀貞決定:在保證江東、荊州不會出現一強獨大的局面之同時,接下來他要積極謀圖青、兗。

    之前,荀貞落子任城、東平,這只是小打小鬧,現今既然定下了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戰略規劃,要以青、兗為重點了,那麼也就需要正式地制定一個攻取青、兗的步驟。

    正如戲志才所說的:青兗之要,唯在泰山。

    青州、兗州,包括徐州淮泗以北的地區,多是平原、丘陵,地形最高、也最險的是泰山,此乃形勝之地,佔據了此處,既把梁甫之險攏入手中,進一步增強了徐州的防禦,退足可守,且佔據了制高點,也增強了徐州的進攻能力,俯瞰周邊,由此四出,掃定三齊實為高屋建瓴之勢。兼且,泰山亦出精兵地,得了此郡,也有利於充實部隊。

    所以,第一個步驟就是攻取泰山郡。

    攻佔了泰山郡之後,第二步可視情況而再定。

    有兩個選擇。

    一則,由泰山北上,再攻取濟南郡。

    濟南的歷城即古之歷下,此是春秋戰國時期,齊地的西部大門,諸侯相爭,多在歷下,凡歷下多事,則齊境必危,秦兵次歷下,而王建為亡虜,田廣罷歷下戰守備,而韓信得以收齊,一直到本朝亦然,耿弇攻佔了緊鄰歷下的祝阿後,光武帝對他說:「昔韓信破歷下以開基,將軍攻祝阿而發跡祝」,由此可見,歷下對齊地的重要性。

    放在當下來說,歷城還有另外兩個重要性。

    首先,歷城與現有公孫瓚駐兵的平原郡接壤,由歷城向西,不過二三十里便是平原郡的郡界,歷城臨濟水,在濟水南岸,佔據了這裡,可以屯駐重兵,從而把公孫瓚、袁紹的相爭隔絕於外,不致使在規謀青、兗時,被公孫瓚或袁紹橫插一槓。

    其次,濟南以東的樂安、齊、北海、東萊諸郡北邊、東邊都是海,南邊是泰山郡和徐州,打下了濟南後,就等若是將此四郡關進了泰山、徐州的包圍圈中。外在的勢力難以侵入,它們這四郡也難以突圍出,如此一來,就可以從容次第擊取。

    這是一種選擇。

    二來,如果形勢的發展出現變化,比如兗州內部出現變局,那麼就先不取濟南郡,而取兗州。

    畢竟,首先,荀貞已在兗州落了任城、東平二子,其次,和揚州類似,青州也無強敵,既然是要迎難而上,乾脆就先收拾最難對付的,全力擠壓曹操的生存空間,把他徹底從兗州趕出去,再次,如打下兗州的話,對荀貞還有一個大的好處,那便是徐、兗、豫三州可由此而連為一體,而此三州一旦連為一體,那麼荀貞、孫堅的同盟就可再由此而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兩人聯手,北可取青州,西可入司隸,南下則可撕毀與袁術的盟約,攻略南陽,以圖全荊。

    歷經數次軍議討論,荀貞又結合後世所知,深入思考多時,至此,定下了向青兗發展之方略。

    方略既定,荀貞素來雷厲風行,便即著手實施。

    頭一件要務,先要把揚州的事情安排好。

    雖然決定不以揚州為目前攻取之首要對象了,但九江、阜陵這兩個釘子卻需要釘牢了,這可是以後攻略揚州的基礎所在,重要之程度不言而喻。

    劉曄以「方今天下豪傑並起,州郡兼併,英雄無不以命世自居,而唯智者乃可保身。九江太守荀公是鎮東將軍的族兄,今挾百戰士萬餘渡淮而至,北邊有徐州為倚,江東有吳郡為援,雖然是陳揚州亦不能相抗,鄭寶、張多、許乾,各擁部曲,屯聚巢湖,處地肥饒,阜陵、廬江間輕狡多依就之,阜陵國處在九江和巢湖之間,地不過五縣,明公自料可得守境乎?不能,可得存乎?若掛印,尚不失來日之復起,如不肯,命將亡矣」的說辭,說動了阜陵相掛印自辭,因為此事是秘密進行的,所以猛然之間,揚州刺史陳溫等都尚未反應過來,沒有做出相應的舉措,荀貞抓住這個時機,在和現任的州從事祭酒張紘細談過之後,於軍議之次日上表朝廷,表張紘為阜陵相,又表忠正校尉臧洪為阜陵都尉,給兵千人,使護張紘南下之郡。

    張紘、臧洪都是廣陵人,在荀貞守廣陵時就跟從荀貞了。

    早年荀爽被朝廷拜為司空時,荀爽曾辟張紘為門下掾,張紘雖沒有應,但與荀氏的關係也算是很親近了。臧洪的年歲比荀貞稍長,較之趙昱、王朗等略微年輕些,但名氣卻與他們不相上下,其父臧旻於熹平年間出任過揚州刺史,平定了會稽人許昭之亂,臧洪因其父之功,年十五被拜為童子郎,知名太學,二十多歲時,又被舉孝廉,選為郎,乃是郎官中最上品的孝廉郎,朝廷選三署郎以補縣長,他與趙昱、王朗、劉繇等一起被選,出為即丘長,後黃巾起事,他辭官歸家,被時為廣陵太守的張超選為功曹,荀貞到任,張超特地把臧洪等幹吏託付給荀貞,希望荀貞能對他們加以重用,荀貞遂仍以臧洪為郡功曹,察其果為能吏,再遷忠正校尉,使參與軍機政事,今又轉任他為阜陵都尉,把這個新得之郡的軍事權力盡付與之。

    之所以荀貞會選擇張紘、臧洪這兩個廣陵人出任阜陵,乃是因為廣陵離阜陵不遠,他兩人知曉當地的人物風土,同時,他兩人的名聲在阜陵也很大,並且他兩人與阜陵的不少士人交好,再一個,臧旻任揚州刺史也只是二十來年前的事,他在任三年,剿平叛亂,擢舉賢士,在揚州留下了很好的名聲,也留下了一些的人脈,把臧洪任在阜陵,可以使他承繼其父在揚州的遺澤,加上劉曄一族在阜陵的名望,近則將會有利張紘更輕鬆、也更快速地把阜陵徹底掌控,遠則與荀諶聯合,對擴大荀貞在揚州的勢力也將會很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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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安南借重荀與張

    定下阜陵的人事安排,荀貞已與張紘長談過了,又召臧洪來,亦與之細談,再又給荀諶寫了封信,叫張紘路過九江時給荀諶送去。

    在信中,荀貞以他一貫簡明扼要的公文風格,將近、中期將以青、兗為主要發展方向之軍事決議告知給了荀諶,給了他兩個主要的任務:一個是協助張紘入主阜陵,然後劉曄若是能說降鄭寶便則罷了,如是不能,即與張紘聯兵,制定方略,務要討平巢湖,以安境內,一個是在與盛憲結盟的情況下,再積極地與廬陵陸康等發展關係,擴大徐州在揚州的政治影響力,固要爭權於揚州刺史陳溫,可也要將此爭權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要保證不使之發展成為戰爭,可以出現小的摩擦,但不能演變成為大的戰事,以免徐州兩邊不能兼顧,然後密切關注袁術與劉表的爭荊之戰,一旦戰事有利於某一方後,要立即上報給徐州州府。

    張紘、臧洪於三日後,從郯縣啟程,南下前去阜陵。

    此次給臧洪的一千步騎兵卒,沒有再從廣陵等外郡調,是從東海郡的駐兵裡調的。

    第二件要務,便是募兵、擴軍,進一步而言之,又可以說是練兵、強軍之事了。

    至七月底、八月初,先是從江禽的屯田兵裡選料了三千兵卒,繼之又在淮泗一帶募召到了八千餘的精勇,臧霸的特使、高堂隆分別從泰山募到了兩千餘和千餘,共計三千餘的泰山兵,合計新募得兵卒一萬五千餘人,又通過糜竺、劉備、簡雍等的關係,購得戰馬六百餘匹。

    此一萬五千的新卒,除募自屯田兵的那三千人外,其餘的多未經過戰陣,需得經過操練之後才能使用,荀貞帳下的猛將很多,而善操練兵卒者,樂進、趙雲、陳到三人而已,樂進現掌下邳,不能久離郡中,因此,荀貞把陳到從琅琊暫調回郯縣,令之與趙雲共操練新卒。

    又從步卒中選長於馬術的,撥給辛璦,轉隸騎兵部隊,由辛璦教他們騎兵戰術。

    剛過了麥收時節,荀貞叫州府、幕府傳令,命各地郡國、民屯、軍屯輸送糧秣,九江、阜陵兩郡的地界雖小,但如論富庶,兩郡在揚州卻都是數得上號的,阜陵境內有一個芍陂,是春秋時楚國的令尹孫叔敖修建的,陂徑百里,灌田萬頃,並為後世歷代所重修、利用,因此芍陂之利,阜陵實是「境內豐給」,荀諶和到任後的張紘也奉荀貞之令,各輸送糧秣至郯縣。

    到八月底,包括九江、阜陵在內的各郡國悉運送糧秣完畢,一時間,州府的府庫充盈,糧食堆積如山,加上此前陶謙庫存的,粗略計算,足可供萬人食用數年。

    攘外必先安內,既然決定要在青、兗方向展開大規模的戰事,為了不致在關鍵時刻內部生亂,荀貞兩管齊下,一方面,嚴令各郡國繼續掃剿各自境內的盜賊,收留流民,並密令各郡國的長吏嚴密監管本郡內有不法行為的豪強大戶,另一方面,借今年麥熟豐收的機會,荀貞拿出了部分的糧食,命「試守」者於今年亦給全俸,並令給各郡縣百石及以下吏員皆增俸祿若干。

    漢家制度,凡是從一個較低官職升任到一個高級別官職的,須經一年的考察期,也即「試守」,一年期滿,考察政績,合格後才能為「真」,算是在這個職位上坐穩了,同時,也才能享受該級別應得的俸祿。荀貞令今年即使是「試守」的也給全俸,這是格外的開恩。

    漢家官吏,出身豪強名族,自家有錢的不說,家為貧寒之戶,本人又清廉的,尤其是百石及以下之「斗食」等小吏,他們的日常生活其實是很清苦的,依照「錢谷各半」的準則,百石吏一月可得錢八百,米八石,放在太平時期,以這些錢谷來養一家人即已不足,而今戰亂,物價騰躍,更是不足用,——莫說百石吏,便是二千石的太守,凡清廉者,月俸也不足用,就比如州勸學從事羊琮的從父羊續,出了名的清廉,任南陽太守時,他的妻、子去看望他,羊續給他兒子羊秘展示自己所有的資藏,唯布被、短衣、鹽和麥數斗而已,僅夠己用,遂將羊秘與其母遣返泰山。二千石、百石如此,百石以下的斗食、佐史就更不需說了。

    荀貞令給百石及以下吏員各增俸祿若干,不是一個固定的政策,是一個短期內的加俸,但即便只是行之於短期,對出身寒門、人又清正的小吏們來說,卻也不啻為一個很大的恩惠。

    九月中旬,荊州方面傳來了一個消息:馬日磾為袁術所扣。

    回顧七、八、九這三個月,當荀貞募兵強軍、內施恩德的同時,徐州外部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兗州方面,泰山兵退回泰山郡,鮑信被黃巾擊破,合兵於曹操之後,兩人經過商議,鮑信向劉岱進言,以「今兵失利,士氣大沮,不宜復進戰」為由,建議劉岱不妨先撤返山陽,留下曹操屯駐東平、濟北前線,待時局出現變化後,再重新整軍,二次進兵北上可也。但這個建議被劉岱拒絕了,劉岱堅持要在前線指揮作戰,隨後,他勒兵與黃巾數戰,依然是敗多勝少。

    豫州方面,孫堅攻破陳國用了數十日,挾此大勝之威,加以梁國的長吏無有駱俊之能,卻是僅僅用了十餘日即佔取了梁國的全境,梁國相在逃往陳留的路上被孫堅的部曲截住殺了。至此,陳、梁俱破,孫堅威震豫州,沛國相袁忠掛印辭官,單車南下,避亂揚州去了。

    冀、幽方面,公孫瓚終於與袁紹開戰。

    戰端一啟,公孫瓚部便所向披靡,冀州境內不少的豪強、郡縣長吏紛紛投誠,袁紹連戰連敗,現已全盤收縮兵力,把所有的部隊都集中在了魏郡一帶,並數次傳檄報給曹操、劉岱,要求他倆停止與兗北黃巾的戰事,命之立即調兵來援,看其架勢,是預備要在魏郡與公孫瓚決一死戰。他不決一死戰也不行了,魏郡如再丟失,他在冀州便連一個立足之地也皆無了。

    荊州方面,袁術不能擊破黃祖,黃祖也不能擊破袁術,兩邊陷入了拉鋸戰。

    因見孫堅已攻破梁國,袁術遣人至豫,請求孫堅履行盟友的義務,遣兵來荊助他。孫堅於日前才寫了封信送來郯縣,把袁術的請求告與荀貞,徵詢荀貞的意見。

    除此數州事之外,最大的一件事情當數發生在長安的變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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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陽翟侯扣使不遣


    王允借呂布之力殺掉董卓後,在如何處置涼州兵的問題上,朝令夕改,進退失據,他本是打算全部赦免董卓的部曲,呂布也數次勸他應該這麼做,但後來他又改變主意,認為:「此輩無罪,從其主耳。 今若名為惡逆而特赦之,適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又決定不專門下詔赦免涼州兵,而決意打算把他們解散掉,使各歸鄉。

    這個時候,有人上言,進諫於他,說:涼州人素憚袁氏而畏關東,今若一旦解兵,則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義真為將軍,就領其眾,因使留陝以安撫之,而徐與關東通謀,以觀其變。

    皇甫嵩名震天下,戰功赫赫,品德又好,且還是涼州人,用他來接替董卓,是足以鎮撫涼州諸軍的,可王允卻不同意這個建議,他回答以「關東舉義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險屯陝,雖安涼州,而疑關東之心,甚不可也。」仍是決定要解散涼州兵。

    呂布既有了協誅董卓的功勞,被王允用朝廷的名義拜為奮武將軍,進封溫侯,於政治待遇上則假節,儀比三司,得以與王允共秉朝政,遂因此而頗有了些政治抱負,先是數勸王允赦免董卓部曲,繼又請求以董卓的財物賜給公卿、將校,以安人心,殊不料王允名義上雖給了呂布顯貴的職務,而實際上卻是以「劍客」之徒來視呂布的,自然不肯聽從他的建議,這樣一來,呂布、王允兩人的內部之間就出現了矛盾。

    同時,王允因誅滅了董卓,自以為從此之後,朝廷無復患難,居功自傲,每與群臣集會,不再像以前那樣與諸臣推心置腹,共同商討權宜之計,而是正襟危坐,面無溫潤之色,於是,群臣也就不是很擁戴他了。和群臣之間,王允亦出現了不和,乃至殺掉了大名士蔡邕。

    內已不和,王允外又不聽從別人的進言,堅持要把涼州兵全部解散,這樣就導致長安出現了緊張的局面。

    董卓死後,涼州兵群龍無首,本即不安,又聞王允欲罷其軍,如李傕、郭汜之輩惶恐不已,不知適從,有心解散部隊,可因無朝廷的赦書,又擔憂既然這般做了,到最終仍是難逃一死。

    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當時勢隨著事態的進程發展到轉折口時,有時候,一個人、幾句話就可以決定其接下來的走向,使之或向左、或向右繼續前進,——賈詡就是有這樣能力的一個人。賈詡時在李傕軍中,他對李傕說道:「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所謂「奉國家以征天下」,實即挾天子以令諸侯。

    此策一出,李傕等俱皆以為然,乃與郭汜、張濟等涼州將校結盟,率兵數千,西攻長安,王允遣董卓舊部迎戰,被李傕、郭汜擊敗,反降於李、郭。李傕等沿途收攏部隊,到達長安時眾已至十餘萬人,再又與董卓的舊部樊稠、李蒙、王方等會合,兵勢愈振,共同圍擊長安城。

    呂布以一己之力敵李傕等諸將校之攻,守城十餘日,結果因城內叟兵之叛,——叟,是青羌的一支,叟兵即是由叟人組成的部隊,涼州兵中多羌人,故此叟兵與之暗通,進而叛變,他們叛變後,打開了城門,迎涼州兵入城,呂布由是戰敗,只帶了百餘騎殺出重圍,東逃出關。

    呂布出逃時,招呼王允共走,王允以「天子年少,不能棄天子獨逃」為由拒絕了呂布。

    李傕、郭汜兵入長安,當時就想殺了王允,然卻因左馮翊宋翼、右扶風王宏既是王允的同郡人,又是王允所拜任的,三輔人口多、兵谷富實,李傕、郭汜等憂宋翼、王宏或會為患,乃先征他兩人入朝,王宏看出了李傕、郭汜的目的,不欲入朝,而宋翼以「王命所不得避」為由,決定應徵,王宏不能獨立,遂俱就征,到了朝中,兩人與王允一起被殺。

    王允的三個兒子及宗族十餘人並皆遇害。司隸校尉黃琬等不少的大臣亦被誅殺。

    朝廷拜李傕為揚武將軍,郭汜為揚烈將軍,樊稠等皆為中郎將。

    王允殺掉了董卓後,曾遣張種撫慰關東,張種現如今尚未到達兗、徐,李傕、郭汜遣人傳檄,將他召回朝中,改遣太傅馬日磾、太僕趙岐持節巡行關東。

    馬日磾、趙岐行至洛陽,馬日磾上表,請求讓趙岐另外出使,因李傕有意與袁術結盟,希望袁術能成為他的外援,故以朝廷的名義拜袁術為左將軍,封陽翟侯,假節,所以馬日磾、趙岐兩人於洛陽分手後,趙岐北往冀州,馬日磾則去了南陽,代表朝廷給袁術進行拜授。卻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袁術在接受了朝廷的封拜之後,竟奪走了馬日磾的節,把他扣留在了南陽。

    這道消息傳到郯縣,荀貞於覽報之同時,即猜出了袁術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

    正當袁術與劉表爭荊的重要關頭,袁術自是不願劉表再獲得任何一點的朝廷大義,所以為不讓馬日磾南下襄陽,他索性將之扣留於軍中。

    荀貞心道:「袁公路驕橫跋扈,此舉荒唐至極!」想及孫堅不久前徵詢自己意見、問該不該出兵援助袁術的來信,因便回信給孫堅:袁公路方扣使節,輕辱朝廷,不宜即援助之。

    平衡荊州各方割據的勢力,務必不使劉表或袁術一支獨大,這確是荀貞目前對荊州的既定方略,可袁術眼下並未大敗,只是和劉表、黃祖陷入了消耗戰,所以在軍事上不需要立即對他進行相援,他胡亂非為地把馬日磾給扣留住了,在政治上更是不能於此時發兵往助。

    趙岐北行,到魏郡,雖值與公孫瓚交戰的危機時刻,袁紹仍是出迎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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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冀州牧迎節以征

    馬日磾與趙岐都是當代的經學家,馬日磾是馬融的族孫,趙岐之妻是馬融的侄女。

    馬日磾曾與楊賜、蔡邕等在熹平年間共同校訂儒家的諸經典,刊刻於石,八年乃成,成後立於洛陽的太學門外,此即有名的《熹平石經》,乃是最早的官定儒家經本。碑文是由蔡邕書寫的,共有四十六座高達丈餘的石碑,蔡邕既是有名的書法家,碑文的內容又是官定儒經正本,故此當碑初立之時,後儒晚學,觀視及摹寫者,只所乘之車一天就有一千多輛,填塞街陌。王允要殺蔡邕時,很多士大夫都為蔡邕求情,馬日磾也是如此,希望王允看在蔡邕「曠世逸才,多識漢事」,可以為漢家記史,傳於後世的份兒上,能寬恕蔡邕,但被王允拒絕了。

    相比馬日磾,趙岐的仕途坎坷許多,而觀趙岐過往的經歷,實可稱「奇男子」。

    趙岐原名趙嘉,永興二年,他建議凡是任官二千石的,如親長去世,都應該去官行服,朝廷接受了他的這個意見,之前雖然已經有很多官吏這麼做了,但從規章制度來講,卻是由此始。

    趙岐嫉惡如仇,清高自守,馬融是外戚,趙岐厭其豪勢,雖與馬融是婚姻之家,馬融並且名重海內,卻從不與他相見。他們一家人都痛恨宦官,他的從兄趙襲是頗為著名的書法家,官至敦煌太守,另一從兄官至涼州刺史,還有他的從子們如趙息、趙戩等也各有名聲,都處處與宦官及其子弟做對,尤其得罪住了唐玹,即荀彧岳父唐衡的弟弟,唐玹數受趙息之辱,恨得咬牙切齒,後來報復,要滅諸趙,借唐衡之勢,令趙岐郡中的督郵等捕諸趙尺兒以上,所謂「尺兒」,也就是說,連剛出生的嬰孩也抓捕下獄,然後盡皆殺之,趙岐時在皮氏為縣長,聞訊,遂棄官,帶著跟他在任的從子趙戩逃走。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為避難,他改名為「岐」,岐者,岐山也,趙岐家在京兆,岐山在其境內,改成此名,是為示不忘家鄉。

    趙岐逃到了北海,在市中賣胡餅以餬口,遇到了一個叫孫嵩的年輕人。孫嵩時年二十餘,乃北海名士,有古義士風,發覺趙岐不同尋常,猜測他或許是亡命的罪人,就令從騎置下帷幕,命隔絕行人,對趙岐說道:「我北海孫賓碩也,闔門百口,你可以告訴我實話,我一定不負你,也許可以幫你的忙。」趙岐於是告之實言。孫嵩因便與他定下死友之交,載他返家,讓他藏入到了複壁中,——複壁即夾牆,中間是空的,可以藏人或匿物,此是先秦以來即有的建築機關,豪強大族家中通常設有此類,甚至有把柱子也做成中空的,用之藏人或應對危險。趙岐在複壁中藏了好幾年,直到唐衡、唐玹等諸唐盡皆死滅,遇到大赦,他方重見天日。

    三府聞後,同時並辟,趙岐接受了司徒胡廣的征辟,適逢南匈奴、烏桓、鮮卑反叛擾邊,公卿皆舉薦趙岐,他乃被拜為並州刺史,卻未多久就因第一次黨錮而被免官,靈帝繼位,他又因第二次黨錮被禁錮了十餘年,直到黃巾起事,天下大亂,黨錮禁解,這才得以復出。中平年間,張溫討擊邊章、韓遂,孫堅、董卓皆為其部屬,趙岐時也在軍中,任職比孫堅要高,被張溫請闢為車騎將軍長史,與袁綏現於荀貞幕府的任職相同,是將軍幕府的總管事。

    何進表趙岐為敦煌太守,在上任的路上,趙岐被邊章等抓獲,邊章脅迫他,欲以為帥,趙岐詭辭得免,返程途中,半道遇賊,趙岐時已年七十餘歲,裸身自救,藏在草叢中,多日水米不進,終是歷經磨難回到了長安。

    前年,董卓西遷天子至長安,拜趙岐為議郎,其後又擢拜他為太僕。

    趙岐今年已八十餘歲了,從他入仕到現在,沒有擔任過什麼正兒八經的州郡之任,並州刺史、敦煌太守二職,一個是上任不多時就被免官,一個是壓根就沒能到任,其所任之職多為州郡、三公的掾屬之類,可雖是如此,卻因他的這些經歷,他早已名滿天下。不僅歷經坎坷,其志不改,乃心王室,可稱良范,並且在避難和遭遇黨錮期間,他發憤著書,寫了三十二章的《厄屯歌》,並給《孟子》做注,流傳於世,頗得美譽,其人之文學、儒學修養也不低。

    也正是因了趙岐的名望,加上他八十多歲的高齡,袁紹遠迎百里。當然,袁紹遠迎,除了是看重趙岐本人之外,也是因為趙岐持節、代天子撫行關東的身份。

    趙岐年齒雖高,精神矍鑠,白髮稀疏,仍結髻帶冠,頷下數縷長鬚,遠不復壯年時的濃密美髯,隨風飄搖,卻依舊端容正色。袁紹與他相見,公事上的禮畢了,又行後輩之禮,謹敬地請他登車。前後鼓吹,旗幟如林,甲士從扈,袁紹恭然作陪著,一行人馳至黎陽。

    黎陽是魏郡最北邊的縣,西與司隸的河內接壤,東與兗州的東郡相鄰。

    到了黎陽,袁紹正式置地行禮,帶著一干文武臣屬,恭迎趙岐,拜趙岐所持之節。趙岐宣讀王命,袁紹拜接。袁紹問天子、朝中事,趙岐悉數答之。

    當晚,袁紹設宴款待,次日又陪趙岐坐談,說及趙岐離了洛陽,一路向冀州行來的路上,沿途郡縣百姓,見其車騎儀仗,無不喜悅言說「今日乃復見使者車騎」事,竟有當年洛陽老吏因睹光武及其僚屬衣冠而垂涕雲「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之意,袁紹諸人俱皆慨嘆。

    趙岐因此話頭,對袁紹說道:「今我與馬太傅持節行巡關東,非為因受李傕、郭汜諸賊之令,實是因王司徒遇害前之所言。」

    袁紹肅容問道:「未知王公遇害前有何言說?」

    「涼州諸賊破城,呂奉先請王司徒共走,王司徒甘願奉身死國家,因不肯與奉先同出逃,告之奉先云:君離長安後,可怒力謝關東諸公,勤以國家為念。」趙岐目視袁紹,炯炯有神,說道,「此王公忠社稷之言也!字字泣血!聞之使人落淚!本初,君族世受漢恩,海內共仰,今漢室蒙塵,君擁冀州之眾,何不提兵西進,破滅群賊,迎天子還於舊都?」

    袁紹喟嘆說道:「誠如公言,我家世受皇恩,紹豈能無報國之念?唯公孫伯珪猖獗於幽,先迫劉幽州,繼侵青州,於今又攻我冀,紹卻是雖有報國之心,無有報國餘力也!」

    「自我至冀,已有兩日。這兩天,君只與我談經論政,隻字不言兵戈,不知前線戰事如何了?」

    袁紹也真是能沉得住氣,在戰局極其不利的情況下,為迎趙岐而離開前線不說,見到趙岐後,又是接連兩天半個字不提前線的戰況,他就是在等趙岐主動問起。

    此時終於等到趙岐發問,袁紹從容答道:「公孫伯珪暴而無恩,親小人,欺凌士大夫,其兵縱強,不能長久。是以,現時前線的戰事雖稍有不利於紹,紹無憂也。」

    公孫瓚作戰驍勇,確是守邊有功,但他在政治上卻很不得士人的待見,重用商賈,打壓士族,尤其是與劉虞不和,在士林中的人望很差。

    趙岐問道:「我聽說公孫伯珪的主力已至甘陵、安平、鉅鹿一帶了?」

    甘陵、鉅鹿皆與魏郡接壤,安平處在此兩郡間,雖不與魏郡接壤,然離魏郡只有數十里遠。

    進至甘陵的幽州兵主要是原駐平原的田楷部,以及當地的一些叛軍,進至安平的是公孫瓚親率之幽州精騎,鉅鹿太守李邵以公孫瓚兵強之故,打算投降,被袁紹及時發現,改以董昭領鉅鹿,去其職,但鉅鹿境內仍有縣邑附降公孫瓚,因而,此郡中也有公孫瓚的部隊。

    袁紹神色不變,笑道:「何止公孫伯珪已臨魏郡?黑山賊與公孫伯珪相通,擾亂趙國,亦臨魏界矣!」

    趙岐熟視袁紹,心中歎服,想道:「強敵壓境而自若無事,言及公孫伯珪與百萬黑山眾,談笑晏然,如說小賊,都雲袁本初海內英雄,只憑此城府,果然不假!」說道,「公孫伯珪兵精,如能與君共向西入關,李傕諸丑何足道哉!我當去書與他,勸其罷兵,君意如何?」

    袁紹笑道:「伯珪非與能言國事者。公即使去書與他,吾料他亦必不肯從也。」

    趙岐沉吟片刻,說道:「我先去書與他,他如不肯從,……。」心中想道,「孫文台與我昔年共從張車騎討邊章、韓遂,此君猛鷙善戰,若可請他帶兵來援,足能為冀州強助,只是可惜文台定不會來。」問袁紹道,「我久在長安,不熟關東形勢,伯珪如不肯從,君可有何別策?」

    此前,袁紹表過周昂為豫州刺史,雖因公孫瓚之故,此事未能實行,可與孫堅的梁子卻是已然結下,只此一條,孫堅就不可能來援助冀州。袁紹當時上給朝廷的表,固然是沒有得到朝廷的批准,但表是上到了朝中的,故此趙岐知道此事。

    趙岐問袁紹的這句話,意思很明白,「有何別策」,是在問袁紹有沒有除孫堅外的援兵可請。

    逢紀、審配等都在前線參謀作戰,跟在袁紹身邊迎接趙岐的只有他的故交許攸。

    許攸知道袁紹的心思,代袁紹回答說道:「公孫伯珪雖不足定,然此人暴虐,聞其在冀北諸郡,縱兵搶掠,燒殺無算,為冀州百姓計,以攸陋見,還是速平為上。」

    趙岐問道:「如何速平?」

    「如是能得兗州兵相助,擊其側翼,車騎自統兵擊公孫伯珪,勝之易如反掌。」

    趙岐說道:「那如公孫伯珪不肯罷兵的話,我便再去書劉兗州,請他遣兵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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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冀董幽田兩名俊


    眼下幽、冀的戰局,不利於袁紹,而大有利於公孫瓚。

    果如袁紹所料,公孫瓚不肯聽從趙岐的勸和。

    在接到趙岐的來書後,公孫瓚出示給長史關靖、臣屬嚴綱等人看,嗤笑說道:「趙公是老糊塗了麼?而今冀州之地已有六分歸我,我怎可能會因他一封書來就罷兵,與袁本初言和?」說著,變色發怒,又道,「袁本初哄我出兵,於是得冀!此奇恥大辱也,我必報之!」

    公孫瓚族為右姓,其家世代二千石,乃是幽州有名的衣冠名豪,但他本人在其族中的地位原本卻不高,因為他的母親不是他父親的正妻,只是一個侍婢之類,這一點倒是與袁紹頗為類似,但與袁紹不同的是,袁紹雖也是庶出,卻從小就過繼給了他早逝無子的伯父袁成,繼承了袁成的人脈、聲望等政治遺產,並深得其生父袁逢以及其從父袁隗的喜愛,憑藉這些,幼即得拜為郎,年二十便出任濮陽縣長,於仕途上一帆風順,公孫瓚早年的出仕經歷卻頗艱難。

    不像袁紹,公孫瓚沒有沾到多少他家族的光,最先出仕時只做了一個郡府的書佐小吏,因為被當時郡裡的侯太守欣賞,得妻其女,又從盧植求學於緱氏山中,再又在後任劉太守觸法被征廷尉時忠義相送,然後名聲才漸響亮,由此發跡,得郡舉孝廉,朝廷拜為郎,遷遼東蜀國長史,再遷涿縣令,光和中,以戰功得遷騎都尉,又遷中郎將,封都亭侯,董卓入洛後,他又被擢拜為奮武將軍,封薊侯。可以說,公孫瓚全是靠自身的能力才有了今日。

    家庭和成長的環境往往會影響一個人的性格形成,大約也正是因此,公孫瓚、袁紹這兩個出身近似的人,性格與為人處世的方法卻截然不同,袁紹身在洛陽,以折節下士,援救黨人,積極參與宦官的鬥爭而得高名,公孫瓚遠在邊疆,卻是憑剛雄強節,加之軍功,從而立世。

    嚴綱蹙眉說道:「固如將軍所言,冀州已六分在我,此時當然不能撤兵。可趙邠卿、袁本初同為馬氏外親,又俱以虛名獲譽,實為同類之徒,今趙邠卿持節行撫關東,先至於冀,將軍若是不從其請,不肯罷兵的話,吾恐他會以王命來壓制將軍,待到那時候,怕就不好辦了也。」

    袁紹從父袁隗之妻是馬融之女,袁隗、趙岐同是馬家的女婿。趙岐與馬融雖是不相往來,可他與馬家其它的人還是有來往的,因與袁隗是老相識了,也所以他離開洛陽後,第一站沒有去豫州找他昔日的同僚孫堅,而是過河內來了冀州,與袁紹相見。「虛名獲譽」者,嚴綱這是在說袁紹、趙岐俱屬「名士」一流,他兩人可稱之為是同類,而與公孫瓚不是一路人。

    關靖奮然說道:「李傕、郭汜反叛,攻陷長安,殺司徒王公,裹脅朝廷,馬日磾、趙岐世受漢恩,今名是奉旨持節行撫關東,卻請試問之:他兩人奉的是誰的旨,又持的是誰的節?兩個亂臣賊子罷了!趙岐如是不以王命說事便則不提,他要敢是以王命壓人,真不知恥也!」

    當下之時,直呼別人的姓名是極其不禮貌的,尤其馬日磾、趙岐位在顯貴,年歲又高,縱是非為當面,關靖這麼稱呼他倆也是特別侮辱的,但細品他話中意思,卻又不得不說他講的也不錯,確是佔住了道理。天子年少,被李傕、郭汜控制,那麼馬日磾、趙岐的這個持節出使到底是奉的誰的令?此二公世受漢恩而受「賊」之遣,罵一句「亂臣賊子」,誰也無話可說。

    公孫瓚頓覺關靖所言,正合其心,哈哈大笑,說道:「長史言之甚是。」對嚴綱笑道,「卿多慮了。」

    嚴綱也覺得關靖所說有理,因道:「是。」

    公孫瓚沉吟稍頃,轉目掛在帳壁上的地圖,舉起放在案上的佩劍,遙指點之,帶著點遺憾地說道:「孫伉諸君被董昭殺了,董公仁此君,小有智謀,有決斷,略知兵,值此與袁本初對壘之際,我又不能多分兵攻略,兵少則不足克之,惜乎鉅鹿暫不能為我盡有,不然,我軍東連渤海、平原,西與黑山合,再策動河內張建義,三面齊攻,滅袁本初真指麾而定!」

    張建義,說的是現為河內太守的建義將軍張揚。

    董昭接替李邵,到鉅鹿上任後,托以袁紹之名,假傳檄文,把傾向公孫瓚的郡中豪強孫伉等數十人一併斬首示眾,隨之,他又巡行郡中,挨個撫慰控制區內各縣的大姓名族,從而使鉅鹿的形勢很快就得以安定,也就致使公孫瓚無法在短期內復謀圖佔取此郡的全境。

    帳中座下有一人應聲說道:「以小人之見,暫雖不能盡得鉅鹿全境,然於大局卻無害。將軍親領突騎、精卒在鉅鹿東,其西又有黑山兵,董公仁或小有智謀,最多只能自保而已,給袁本初是幫不上太大的忙的。小人陋見:平原、清河才是目前將軍應所憂處。」

    公孫瓚抬眼看去,見說話之人年紀輕輕,不過才二十出頭,相貌尋常,然眉眼間自有朝氣蓬勃,卻是漁陽田豫。田氏在幽州是個大族,公孫瓚帳下的田楷等俱是出自此族。

    公孫瓚素知田豫有才能,然一因田豫年輕,二來更主要的緣故是田豫與劉虞的州從事鮮於輔等的關係不錯,所以他雖用田豫為帳下吏,卻沒有任其要職。此時聽田豫如此說,公孫瓚問道:「國讓,卿此言何意?」

    田豫離席,下拜堂中,說道:「敢請為明將軍指畫形勢。」

    公孫瓚說道:「可。」

    田豫站起身,來至地圖前,指向清河、平原的位置,側身面向公孫瓚等人,說道:「此二郡實我軍之重鎮,賴以攻魏者是也,若失此二郡,則不但將失攻魏之基,將軍並難以立足於冀。」

    公孫瓚點頭說道:「不錯。」

    田豫順著清河向東北方向划去,劃到兗州東郡的位置停下,接著說道:「劉公山已拒明將軍之令,不送袁本初家眷,是不欲與將軍盟也,袁伯業,袁本初之從兄,曹孟德,久為袁本初爪牙,張孟卓雖與袁本初生隙,而正如嚴君所言,張孟卓與袁本初亦實屬同類,我料他必不願見明將軍得冀,因是,豫不才,愚見以為:山陽、東郡、陳留以及劉兗州,於近日內也許就會聯兵進犯,攻我清河、平原,以為袁本初側翼呼應。明將軍可遣精兵守此二郡邊,以作防備。」

    公孫瓚顧諸臣屬,問道:「卿等以為如何?」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5:57
6 本初何如伯珪強

    關靖、嚴綱等人意見不一。

    有的以為:田豫所說甚是,應該佈置精兵以防兗州威脅己軍的側翼。

    有的以為:劉岱、曹操等正在與兗北黃巾作戰,短期內料是騰不出足夠兵力來馳援袁紹,並且,就算他們騰出兵力來了,現駐防於平原、清河一帶的田楷部亦有兵馬不少,不需增兵,其即足能抵禦兗州方面的進犯,而今的重點不應是在防備兗州,而應是集中主力,迅速與袁紹決戰,只要把袁紹擊敗,袁黨由此而群龍無首,兗州的劉岱諸輩也就不足為慮了。

    這兩種觀點都有道理。

    除此之外,又有人提出了另一個意見。

    袁紹有爪牙黨羽不錯,袁紹同樣也是有敵人的,首先一個就是袁術,袁術離得遠,又正在與劉表開戰,固然是指望不上他的幫助,但其次,豫州孫堅也與袁紹有隙。孫堅之攻陳、梁,原因便是袁紹曾表周昂為豫州刺史,為穩固內部的統治,他才如此為之的,而現於今,陳、梁俱已被攻破,那麼,就完全可以邀孫堅出兵,或牽制兗州,或進兵河內,以脅袁紹的後方。

    並及,徐州荀貞也可以利用。

    荀貞早前就已兵入兗州,明顯對兗州有覬覦之意,可以上書朝廷,表荀貞的族人為兗州刺史,挑動荀貞與劉岱相爭,如此一來,不需一兵一卒便可消除掉兗州的隱患。

    提出這個意見的是范方。

    范方為公孫瓚幕府中的從事,之前領兵千騎在劉岱處,協助劉岱御討兗州黃巾,後因劉岱於公孫瓚、袁紹二人中選擇了袁紹,范方因領兵歸還,未至幽州,公孫瓚兵馬已下入冀,遂與公孫瓚會合於冀州境內。范方久在兗州,較為熟悉荀貞、孫堅的事蹟,故有此一議。

    范方的這個意見按說是不錯的,可是他的話音未落,堂上便有一人神色不豫,正是單經。

    公孫瓚的作戰能力是有的,本人驍勇,戰術素養也不錯,早在當遼東屬國長史時就把邊境的羌人、烏桓等打得繞著他走,皆道「當避白馬長史」,乃至畫作公孫瓚的模樣,馳馬射之,中者輒呼萬歲,可見羌胡之屬畏懼他到了何等的程度,去年他又大破黃巾,威震北地,唯獨他的戰略眼光,或言之政治水平卻是不怎麼樣。

    與袁紹的仗才剛開打,他就已把青、兗得罪了個乾淨。

    他任命嚴綱為冀州刺史,田楷為青州刺史,單經為兗州刺史,又置此三州各郡縣的長吏。正如他常與號稱為「白馬義從」的數十善射士乘騎白馬上戰場一樣,其人之自負由此盡然可見。

    袁紹、荀貞等雖也有各自任命官吏,可至少他們都有「上表朝中」,算是給朝廷了一個面子,公孫瓚倒好,壓根就不理會朝廷,直接自己任命,此其一之自負表現,任命非要由己出,也行,但任命一個冀州刺史就行了,偏一下任命三州刺史,還並置各郡縣的長吏,不錯,劉岱傾向袁紹,可算敵人,青州刺史焦和、青兗兩州的郡縣長吏卻不全都是站在袁紹那一邊的,竟也都一起自置任命,這豈不是在主動地是把他們全推到袁紹一方?此其二之表現。

    事實上,退一萬步說,即使青兗兩州的州、郡、縣長吏都偏向袁紹,也不能這麼幹,總得給對方、也給自己留一個轉圜的餘地,不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公孫瓚自恃兵強善戰,甚可言已自負到狂妄,以為憑一人之力,可與天下為敵的地步了。

    另外,從另個層面來說,公孫瓚這麼做,也間接地得罪了徐、豫。

    荀貞、孫堅是幫他還是不幫他?不幫他就不說了,如幫他,其目的必是為了圖利,可青、兗兩州的長吏公孫瓚全都任命完了,荀貞、孫堅還有什麼利可圖?甚而,不僅無利可圖,袁紹若是失敗,公孫瓚如是兵入兗州,荀貞說不定還得因為現下已然控制在手的東平、任城而與他也開打一場。換一個與公孫瓚同樣缺乏長遠眼光的人在豫、徐,是斷然不會幫助他的。

    單經是公孫瓚任命的兗州刺史,此時聽范方說邀孫堅、荀貞進兵兗州,等若是搶他的既定地盤,他當然就不高興了,神色上頓時顯露出來,皺著眉頭說道:「荀貞之、孫文台,虎狼也,既知貞之有覬覦兗州之意,還邀請他來?只恐請之容易送之難,實乃自討苦吃!」

    田豫卻是贊同范方的進言。

    公孫瓚任命三州刺史、郡縣長吏時,田豫就不同意,只是他人微言輕,不能諫止。這時聽了單經的話,他抬眼看了下公孫瓚,見公孫瓚似有沉吟之態,遂又出席下拜,說道:「袁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佈海內,昔袁本初起兵討董,州郡豪傑不辭千里,飄揚與會,荀貞之、劉公山、張孟卓、韓文節諸公,一時俊彥,而酸棗會盟,共舉袁本初為主,雖是借了明將軍的威勢,然袁本初遂竟以一郡之卒,收冀州之眾,田豐、沮授、審配、耿包,俱冀方之英,悉歸其心,麹義、顏良、文醜、張合,皆河北名將,並服其令,又有淳于瓊、逢紀、許攸、郭圖、辛評、辛毗、陳琳、董昭等附為黨羽,今明公雖大軍臨魏,豫陋見:勝負尚不敢斷言。青、兗本非我有,讓些許給荀徐州、孫豫州,於明公無損,於袁本初卻是大害,何樂不為之?」

    袁紹憑藉家資,政治底蘊雄厚,在田豫看來,他目前於軍事上的失利只是暫時而已,只要還沒有將他徹底擊敗,對他就不能掉以輕心,是以,讓些青、兗的郡縣給荀貞、孫堅,從而得到荀貞、孫堅的發兵援助,合三州之力,半點機會不給他的共將之攻滅,這是完全可以的。

    單經不以為然,斥道:「諸公議事,孺子何得多言!」

    田豫儘管年輕,卻也早非孺子了,單經此話,乃是對他的輕視。

    田豫伏地再拜,向公孫瓚請罪。

    公孫瓚說道:「卿坦誠直言,無罪也,可起身歸席。」頓了下,待田豫歸坐席上後,他又道,「國讓言似有理,然以吾看來,未免膽弱。」笑對田豫,說道,「卿年輕,正當氣盛,吾如卿年歲時,只知勇猛直進!今亦然!袁家固四世三公,然爭雄疆場,本初非我敵手,莫說冀州,天下指麾可定!何需借助徐、豫?旬月內,吾必克魏郡,生擒袁本初於帳下,示與諸君戲看!」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5:58
7 每思內戰常齧指

    「於今伯珪與車騎爭兵在冀,車騎雖退至魏、趙,精兵猶數萬,糧谷豐實,成敗未可知,往日同學於盧公門下,備與伯珪交厚,每樗蒲時,伯珪勝則趁勇,連負便棄籌,非恆毅士也,倘使遇大挫,備料冀州仍將為車騎所有,車騎縱失冀,伯珪勢將更盛。備竊以為明將軍不應值此際但坐觀而已,宜先取泰山,繼以規圖青、兗,乃可抗衡幽、冀。備敢請為先鋒。」

    這是劉備又一次寫給荀貞的請戰書。

    「樗蒲」是時下流行於貴族、士人間的一種遊戲,劉備和公孫瓚同學時,兩人交好,時常一起,通過公孫瓚在玩樗蒲時的一些表現,劉備判斷出他並非是一個「折而不撓」的人,因此,劉備認為冀州仍將還是會被袁紹佔有的,而不管袁紹、公孫瓚孰勝孰敗,兩人既已兵戈相見,那麼就一定會拚個你死我活,也就是說,幽州、冀州早晚都會連為一體,如此,為了對抗幽、冀的強橫,他又進一步地提出建議:荀貞應該抓住良機,及時進兵泰山郡,然後攻略青兗。

    荀貞看完劉備的這封請戰書,頭一個念頭是:誰把我的戰略計畫洩露出來去了?

    穩固和增強在揚州的政治影響,集中軍事上的力量向西、北方向進取,先謀泰山,再圖青兗,這是荀貞剛定下不久的戰略規劃,知道的只有荀攸等寥寥數人,劉備身在合鄉,遠離中樞,對此卻是不知情的。荀貞再一想,荀攸等人俱皆忠誠可靠,悉為良臣,都知「幾事不密則害成」的道理,誰也不會將此事洩出,更不會巴巴地告訴劉備。荀貞因不覺掩信喟嘆,心道:「英雄所見略同!」不用說,這定是劉備自己琢磨出來的了。

    公孫瓚沒有用田豫的獻策,但最終還是去了一封書給孫堅,提出願表吳景為河內太守,以換取孫堅的出兵相助。

    同時,趙岐在未能勸動公孫瓚罷兵的情況下,傳書兗州,召劉岱、張邈、曹操等給袁紹助陣,又給幽州牧劉虞去書,望他能配合袁紹,由後夾擊公孫瓚。相比馬日磾的奉「朝命」拜袁術為左將軍,趙岐的這幾個舉動卻實是與李傕等的盤算背道相馳,李傕、郭汜等忌憚袁紹,因才思與袁術結盟,而趙岐卻這般的大力相助袁紹,究其本意,正是與李傕等做對,是希望關東諸將能夠再一次地結起盟來,共同西向,以掃平涼州「賊兵」,迎天子還於舊都。

    劉岱前已接到袁紹請他遣兵馳援的文書,但以擊兗北黃巾為藉口,他沒有立即出兵,現又接到趙岐的傳書,經過一番考量,他認為:幽、冀相爭,正如兩虎相鬥,斗則兩傷,對他有利,他正可借此機會把袁紹在兗州的勢力清掃一空,並且他雖是與公孫瓚斷了交,可老實說,對袁紹能否獲勝他仍是信心不足,所以卻還是不願出兵相助,依舊用兗北黃巾未定為由推脫。

    他不肯出兵,曹操不能不出兵了。

    曹操、鮑信本來商量,也是想趁著幽、冀之爭的機會為自己多謀點利益,故而當劉岱討兗北黃巾不利時,鮑信就上書,建言劉岱可撤兵回山陽,改由曹操留守兗北,可劉岱卻不同意。劉岱不同意,曹、鮑兩人希望由此將兗北納入掌中的謀劃就不能實現。

    既然是這樣,東郡作為曹操目前唯一的地盤,袁紹作為曹操目前最大的靠山,這兩者就仍如以前一樣對曹操是至關重要的了,曹操就必須回援袁紹,否則,袁紹一旦落敗,兗北不能得,東郡如再丟,他就沒有落足之地了。

    故而,在接到趙岐的傳書之後,曹操很快就與劉岱分軍,帶著本部以及鮑信部的千餘兵馬,加上山陽太守袁遺等的數千部曲,合兵折回東郡,就在劉備的這又一封請戰文書送到荀貞的案上前,他已經與駐守平原、清河的田楷交鋒數戰,盡獲全勝。

    曹操的分兵,帶走了兗州諸郡的不少郡兵,直接導致了兗州各郡目前都較為空虛,劉岱雖難克兗北黃巾,卻遲遲不肯撤退,又使得兗州州兵的主力俱被牽制在兗北的戰場,老實說,對荀貞而言之,此時確是個進兵兗州、奪取泰山的難得好機會。

    只是,機會難得,藉口卻不好找。

    泰山郡與徐州無冤無仇,兩邊從無摩擦,泰山太守應劭又是今之高士,逐賊安民,政聲頗佳,博覽多聞,當代名儒,並與荀貞是州裡人,應、荀兩家的長輩有過交往,沒有一個好的藉口,無緣無故地發兵去攻,遠的不說,只青兗諸郡國,必將就會引得他們同仇敵愾,甚而言之,還會給揚州刺史陳溫一個把柄,弄不好他就會以此為號召,團結揚州諸郡共排斥徐州勢力。

    荀貞展開劉備的來信,又看了一遍。

    看著,他心道:「玄德與公孫伯珪同學,倒是可以遣他以援同學之名,借道泰山西進,應仲遠如拒,便取之,如不拒,便假道滅虢。」想著,又搖了搖頭,心道,「世人皆知玄德為我部屬,遣他取泰山實與我自取無異,且貽人口實,顯得我不光明磊落。此下策也。」

    把劉備的信放在一邊,荀貞思忖多時,瞥見了案上的另一封信,是孫堅寫來的。

    公孫瓚以表吳景為交換,望能得孫堅發兵相助,孫堅拿不定主意,遂來信詢問荀貞。荀貞打算與荀攸、戲志才等商議一下後再給他回覆。這會兒看見孫堅的來信,荀貞忽然心中一動。

    「哈哈,吾有計矣!」荀貞撫案而笑,令堂外吏,「請志才、公達來。」

    不多時,戲志才、荀攸來到。

    荀貞叫他兩人落座,笑道:「李傕、郭汜諸賊兵亂長安,挾持天子,而關東諸將猶內戰不休,使奸賊得利,令忠臣齧指!每念及此,吾常恨不能安席。我意與文台共推舉故右車騎將軍朱公為盟主,勸和幽、冀,以併力西進,討定諸賊,迎天子還舊都。卿二人以為何如?」

    戲志才、荀攸對顧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笑容,兩人離席下拜,道:「將軍此上策也!」

    說是「上策」,而不誇荀貞對朝廷的「忠心」,卻乃是因為荀、戲聽絃歌知雅意,一下就領會到了荀貞所謂「與文台共推舉故右車騎將軍朱公為盟主,勸和幽、冀」云云的真實用意。

    朱俊現駐兵在中牟,離豫州不遠,荀貞、孫堅,尤其孫堅與朱俊的關係很深,他兩人的家鄉一個吳郡富春、一個會稽上虞,相距不到兩百里,當年征討黃巾,正是因了朱俊的表舉,孫堅才得由下邳丞轉任佐軍司馬,後以軍功遷別部司馬,可以說,孫堅的發跡便是從朱俊征戰始,而荀貞也曾聽命於朱俊帳下,兩人都是朱俊的「故吏」,共推舉朱俊為盟主,合情合理。

    推舉朱俊為盟主,荀貞當然不是真的為了迎天子還舊都,只是欲以此為由頭,給自己一個插手幽、冀的機會,換言之,也就是染指青、兗的藉口。

    趙岐不能勸和袁紹、公孫瓚,荀貞就能麼?孫堅、朱俊就能麼?肯定也不能。既然不能,為了討定涼州群賊、迎天子還舊都的大局起見,荀貞、孫堅也就只能「無可奈何」地以軍事介入幽、冀的相爭,強迫袁紹、公孫瓚休戰了,也即就只能兵入青兗、或者再加上一個河內了。

    除此之外,舉朱俊為盟主還有另一個好處。

    朱俊、皇甫嵩都是名臣宿將,有擊滅黃巾的大功,威望很高,舉他為盟主,在政治上足以抗衡袁紹,也即可以自立為一黨了。只是可惜皇甫嵩遠在長安,要不然,舉皇甫嵩為盟主的話,效果會更好,當然,以皇甫嵩的明哲保身,就算真舉了他為盟主,他也不一定會同意。

    荀貞三人對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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