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仙俠] 天下道門 作者:集古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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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hsiu 2013-3-19 15:33:5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43128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3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章 致命破綻

    “罷了,想不到我侯申出道以來,走遍大江南北,今日卻栽在這裏。”做趙大有形象的侯申語氣有些消沉地道:“認賭服輸,以後江湖中再無神猴,在下依言,便是你梅大人的門下走狗便是!”

    梅清眼睛直視侯申道:“侯申,我早說過,不用你改姓為奴,只要你為我手下辦事,也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習得一身奇藝,難道你就甘心一世背負賊名,埋沒江湖之中不成?我也不會空口許些什麼,只要你謹守此諾,我必不負你便是。”

    侯申低頭道:“是。”語氣淡然,卻多了幾分堅定。

    “如此甚好,定國,把侯兄弟的鎖鏈去了吧。”梅清甚喜,對姚定國說道。

    “不必勞煩了,些許鎖鏈,倒還難不倒咱。”說罷,只見侯申身子扭動幾下,雙手一抖,那鎖在其雙手上的連心鎖一下子便脫落下來,“嘩啦”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眾人大吃一驚。這連心鎖乃是內組中擒拿難纏的犯人專用之具,一旦鎖住,任你是力大如牛還是手巧如狐,都休想逃脫。不想在這侯申眼中,竟然是如此不堪一擊。

    侯申施禮道:“見過梅大人。只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道我剛才妝扮多有破綻,卻是何指?”

    眾人聞言,也都看向梅清。适才就算是梅清已經說破,眾人看著侯申裝扮的趙大有,也是尋不出破綻來。因此心中都是充滿好奇,想聽聽梅清如何解釋。

    梅清微微一笑道:“此間不是說話之所,既然諸事已畢,便請幾位移步到庫外大屋之中,容梅清為幾位細細解釋如何?”

    眾人點頭稱善,這才收拾東西,離庫落鎖,到了庫旁牙房之內,梅清與路澤有謙讓落座,侯申便站在了梅清身後。眾人都把眼睛注視梅清,等他揭開謎底。

    梅清端起案上茶杯,淺酌一口,輕輕將茶杯放下,正要開口,忽然聞得門口傳來一個罵罵咧咧地聲音道:“奶奶的晦氣,晦氣,要讓老子知道是哪個小賊幹的,抓住他定然打的他媽也認不出他來!”正是趙大有。

    隨著聲音,便見翹著兩撇鬍子的趙大有手托茶壺晃了進來,一進門見了路澤有和梅清諸人,臉上怒氣一下子消失不見,急趨兩步上前,笑容滿面地道:“哎喲,路大人,什麼風把您吹過來了!梅大人,哈哈,諸位都在這哪——”

    正打著招呼,忽然一眼看到梅清身後的侯申,登時笑容凝結在了臉上,兩撇鬍子別別跳動,一雙細眼也居然瞪得如銅鈴一般,臉上肌肉連連抖動幾下,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是誰……”

    侯申手一抬,眾人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又把姚定國手中的茶壺拿了回來。只見他小眼一瞪,舉著茶壺象模像樣地嘬了兩口,大大咧咧地說道:“你這廝,怎麼連俺老趙也敢不認識麼?嘿嘿,誰不知俺錦衣老趙,坑蒙拐騙,吃喝嫖賭,可說威名遠播,京城中哪個不識?你這廝連俺都不認識,定然是假的!”

    趙大有細眼眨了半天,又用力揉了揉眼,晃了晃腦袋,最後還提起手來,下狠勁兒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疼得兩撇鬍子都顫了三顫,再努力睜大眼睛看了又看,這才確認自己不是做夢,嚇得渾身一哆嗦,扯開嗓子帶著哭腔喊道:“鬼?鬼!大白天的見鬼了!快來人啊——”

    眾人見他人長得五大三粗,卻是這般慫樣,都是哭笑不得。路澤有強忍了笑意板了臉斥道:“趙大有,你也是堂堂錦衣衛經歷,怎麼地這般沒個形容!成什麼樣子!此乃梅大人新收的手下,善於裝扮,與你開個玩笑,看你嚇得那個樣子!我且問你,今日你不在組內當值,半天不見人影,卻是做什麼去了?”

    “扮的?”趙大有臉上驚恐的表情立時轉為好奇:“這傢伙敢是藝春園的戲子不成?就算是這也太象了吧,這臉是真的麼……”

    說著,這傢伙毛手毛腳地上來,居然伸手就要向侯申臉上摸來,被侯申輕輕手一動,彈在他腕子上,立時哎喲一聲,捧著手道:“幹什麼,疼死我了!”

    梅清咳嗽了一聲道:“趙經歷,不要鬧了,适才路大人問你呢,半天不見你影兒,跑哪廝混去了?”

    趙大有聽了梅清之話,連忙站正了身形,臉上堆出一份委屈道:“路大人,梅大人,你們是有所不知。老趙我要說勤於公務,兢兢業業,那是鞠躬盡瘁,赴湯蹈火,兩脅插刀也在所不辭……就算是睡著覺,那心裏想的也全是咱四組的大事啊。可今兒這肚子也不爭氣,不知道怎麼地一個勁兒的鬧騰,沒辦法,人有三急嘛,說不得就得跑趟茅廁了,可誰想——”

    說到這裏,趙大有圓臉上霎時浮現幾分怒氣,咬牙切齒地道:“奶奶的不知道哪個小賊,趁老子方便時,扔了塊大石頭進來,濺了老子一身的糞尿,若讓老子抓到那小賊時,定將他扒皮抽筋,剜眼拔舌……”

    “算了算了,不用說這些混話了,身上髒了你卻如何辦的,我看你現在渾身上下光鮮得很,也沒什麼不對啊。”路澤有打斷趙大有的話道。

    趙大有道:“當時咱老趙身上臭哄哄的,怎麼見人?只得偷偷轉出去,想快回家換洗一下。哪知道那該死的瘟馬,不知犯了什麼邪,沒走幾步就也拉起了肚子,晃悠了半天才到了家。屬下連一眨眼的功夫都沒敢擔擱,弄妥後就馬上緊著趕了回來,決無虛言啊。”

    眾人聽了,都偷偷暗笑,把眼睛在侯申身上轉來轉去。現在眾人心中明鏡一般,那扔石頭濺了趙大有一身的,自然是侯申無疑。想想此子先後化妝多人,哄騙路澤有、錢三上當,又支走了趙大有,然後從容以趙大有的身份出現,這般計策,確是防不勝防。他這“神猴”之名,果是名不虛傳。再想梅清居然能在這沒有破綻的計策中發現破綻,顯是更高一籌,看向梅清的眼神中不由自主更多了幾分欽佩。

    梅清微微一笑道:“趙經歷,今日之事,就不需再說了。我卻要問你一句,你看我身後這人,與你自己可象麼?”

    趙大有扒著細眼上上下下又看了幾回,咂咂嘴道:“象,真象。不瞞您說,要讓我看了,還真得當他是真的,我是假的了。怕是就算回了我家,我那婆娘都不見得分得出來呢,直接就拉進房裏去了!”

    眾人哈哈一笑,路澤有也莞爾道:“梅大人,便不要賣關子了。且說說你是如何分辨得出來的呢?現在就算兩人比著看,本官眼拙,也不容易分得出來呢。”

    梅清一笑道:“若說侯申扮的,無論外貌、語氣、形象,確可稱得天衣無縫。但一個人有些習慣,總是他人難以一點不差的模仿的;而自己的一些習慣,又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剛才侯申扮的趙大有,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破綻,但走路之時,卻與趙大有有些不同。”

    說到這裏,梅清停頓了一下道:“表面看來,侯申扮的趙經歷走路也是一搖三晃,但細心體會,卻是大有不同。侯申他本來身體靈便,輕功了得。雖然在下不知他用什麼辦法將身材弄得這麼壯碩,但畢竟不是真正自己的身體,走路時重心與趙經歷便有所不同。趙經歷肚子碩大,你看他走路時搖搖擺擺,不是因為他願意搖晃,而是帶動身體,不得不如此。侯申卻只是裝成如此,因此他身體重心便靠向前方,與趙經歷不同。何況侯申他輕功了得,走起路來點塵不驚。剛才讓他進庫去準備開門,他輕鬆起步就溜進去了,咱們的趙經歷可沒這麼輕巧的身子。”

    眾人一聽,再回想初見侯申時的情形,果然與趙經歷走路沉重之態略有不同,不由連連點頭。

    梅清繼續說道:“侯申輕身功夫極佳,除了腳下與趙經歷不同,手上也看得出來。你看他手托茶壺,雖然與趙經歷差不多,但走起路來,茶壺一絲不動,連其中水波搖晃的聲音都一點也沒有;趙經歷雖然壺不離手也多少年了,但走起路來,茶壺中水波還是會輕輕搖盪。其中分別,一目了然。”

    “此外,趙經歷說話雖然是個大嗓門,但見了路大人與我,都是快走兩步上前說話,從未那般老遠扯著嗓子招呼過。侯申你未在官場中混過,這等細節,想來你也不太明白吧?”

    眾人聽梅清一說,都想起剛才侯申一露面,在後邊老遠扯著嗓子招呼的事來。眾人雖然覺得有些與平時趙大有做法不符,但當時事情雜亂,都未深思。現在聽梅清點透,一個個都面露恍然之色。

    路澤有聞言歎道:“若非梅大人說破,這等細節,如何能看得清楚。看來六爺對梅大人器重有加,果然是法眼如炬!不得不令人佩服!”

    梅清笑道:“哪里哪里,不過是細心些罷了,哪當得路大人如許說。”

    只是侯申眼中卻閃動了些許光芒,動了動嘴,又看了看房中諸人,終於沒有開口。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4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一章 假作真時

    直到眾人都已經離開,屋中只余梅清和侯申二人,侯申面上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公子,你說這些不符的地方,我都相信。只是當時那般情形之下,你居然還能注意到這些細節,委實讓我難以想像——除了你剛才說的,就沒別的什麼地方的了?”侯申抓著頭問道。

    “眼力問題啊……還能有什麼?”梅清一臉肅然。

    “真沒有了?”侯申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其實還有一點,啊啊,這個也不是什麼大事——你拿的那個壺和老趙的不一樣,明顯是個仿舊的新壺麼。你想想,要是一個人早起還捧著壺在你眼前轉,過一會居然換了把模樣差不多的假壺過來,面貌再像你也知道他不對了吧……”梅清笑著說道。

    “……”

    梅清這次能這麼順利地識破侯申的化妝,不能不說還是很幸運的。

    如果不是事先有所防備,又恰恰在茶壺這個環節上被他發現了問題,要察覺出真假趙大有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我卻想不明白,以你的能為,將趙大有的壺盜來是再容易不過的事,為什麼你非要去弄個假的呢?”梅清問道。

    侯申面帶苦笑道:“此事說來原因有二。其一乃是我也算有些虛名,總不能如街上小賊一般隨意出手。盜硯乃是受人之托,接的活計,算是堂堂正正出手。但要偷他一隻破壺,未免跌份。其二我也想不到您能匆匆一眼,就分辨出兩個壺的區別來。說實話,我這雙眼也算是挺尖的了,我找朋友做了這個壺後,反復看過,一點差池也沒有,真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得出來的。這倒真是眼力了。”

    梅清嘿嘿笑道:“這你可說得不對了,那壺雖然稱不上價值連城,可也是件真真的上品宜興紫砂,更是前代名人之作,真難為他這麼個人,怎麼淘了這麼把壺來的。只可惜佳壺亦需善養,在他手裏可是糟蹋了。另外你功夫還是沒下到。如果你要是探察一下我以前是做什麼的,估計你就不會吃驚我怎麼能辯得真假了。”

    “哦?原來那不起眼的破壺還是件好東西?”侯申眼睛一下子變得亮了起來:“嗯嗯,這個明珠暗投啊……對了,公子你是做什麼的,怎麼能一眼看出東西的真假來的?莫非公子你——”

    侯申有些神秘地湊上前小聲道:“我知道咱們錦衣衛打悶棍、綁票、搶劫、栽贓、暗算都是常做的,是不是最近又開始制假販假搗騰假貨了?”

    “……”

    “公子,既然侯申已經決意跟隨公子,自然再無二話。只是我門中還有些事務,須得交待一下。特請容侯申回門處理一下,馬上回來聽命如何?”

    聽了侯申之言,梅清略一遲疑,這才道:“侯申,我知道你乃是鐵老爺子衣缽傳人,盜門中事,我自不會多問。只是此次,卻有一事想要與你商量。”

    侯申低下頭去道:“若公子是問我此次盜硯委託之人,請公子恕罪,侯申不便講出。所謂盜亦有道,且此事不只關係侯申名聲,更牽扯師門榮譽。還望公子見諒。”

    梅清心中一歎,他也事先想到即便能收服侯申,但若追查盜硯指使,怕還有所為難。幸虧自己準備得充分,不然怕又是件發愁的事了。

    “侯申你說得哪里話來,此事我既不曾怪你,又怎麼會逼你違背門中規矩之事。公子我另有安排。你且來看。”說罷,梅清從身邊取過一物,置於案上。

    卻是一個深褐色硯匣。梅清伸手打開,其中一方紫硯,色帶寶藍,翻過來看,覆手上七隻石眼排列如北斗七星,惟妙惟肖。

    “這便是那……北斗七星硯麼?”侯申一見之下,登時便認了出來。

    “正是此硯。”梅清笑道:“既然你是受託來盜此硯的,便把這硯攜了回去,交與委託之人。你完成受託之事,也沒有說任何不該說的,想來不算違了規矩吧。”

    侯申嘴唇動了幾下,有些踟躇地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唉,我不妨明言,那委託之人,卻是有些古怪,多半是修行中人。公子若想跟蹤於他,怕還有些為難之處。”

    梅清一笑,侯申能提醒自己這些,說來已經有些違背門中規矩了。他拍拍侯申的肩膀道:“我自然省得。既然敢想這個辦法,自然也不會全無準備。何況咱們錦衣衛中,也少不得些個人物,莫不成見個修行之人,就束手無策了麼?”

    皎潔的月亮,明晃晃的懸于一絲雲彩也沒有的天空之上。夜深無風,遠遠的不知誰家的狗偶爾一兩聲鳴呔。

    此時京城西北角的一處小小院落之中,月光滿地,如水銀平瀉。

    梅清、趙大有、姚定國、周昌四人團坐在方桌之旁。

    梅清心中,卻在一直想著今天謀定之後,去見六爺時的場景。

    “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六爺對梅清難得地讚賞道:“那賊小子遇上你這壞小子,那真是活該。下邊你準備怎麼辦?”

    聽了六爺頗具個性的誇獎,梅清也只得充耳不聞地道:“侯申言道,門中自有規矩,也不便告知我委託盜硯之人。下官便想了個辦法,或許能將那背後之人挖出來。”

    說罷,便將自己的想法簡單和六爺說了一下。

    六爺聽了皺眉道:“你這法子聽起來倒象能管用,不過既然敢打這硯臺主意的,又哪會是平常人了。就怕你偷雞不行蝕把米,再把你小命搭進去。”

    梅清嘿嘿笑道:“這不是找您老人家求救兵來了麼?咱們二組中,盡多奇能異士,您老人家隨便派兩個出去,管他什麼牛鬼蛇神,還不當場拿下?我這可是為您辦事,你總不好意思看著不管吧?”

    “渾小子,這回知道說好聽的來了?”六爺笑駡:“先前怎麼不見你嘴這麼甜?我明告訴你,硯臺這事,可是你自己要查的,不是咱們內組份內之事,我是肯定不會濫用職權指派人手去辦這事的。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去搞定他。”

    梅清苦了臉道:“怎麼能說不是內組之事呢。您想想,人家都欺到咱們門口、偷到咱們庫房裏來了,明明是眼中無人,才敢到您的頜下來捋虎鬚。要再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人都要道咱們錦衣衛內組組中無人,軟弱可欺了!我這不是氣不過,才不自量力地跳出來要幫您教訓教訓他們麼?您要再不支持我,豈不直接委屈死我算了!”

    六爺登時被梅清給氣笑了:“好你個油嘴的小東西,早還沒看出來,合著全是給我忙的是吧?得得得,人我會派,不過能不能用得上,我可就不管了。現在隨心了吧?還不抓緊給老子滾蛋!”

    雖然當時六爺說了會派人來,但卻一直沒見有人來見自己,一直到此時,仍然沒有露面,梅清心中不由有些鬱悶。

    這方硯臺背後必然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既然有人下了本錢沖著它來,十有八九也是修行中人。梅清也算有些自知之明,雖然自己修行神速,又已經凝了金丹,但說到鬥法,卻是一點與人動手的經驗也沒有。除了逃命的五行遁術與修煉得半調子的雷禁術外,就再沒有爭鬥的本錢了。

    身邊的趙大有,也不過指著他熟悉地形,能指個道路。姚、週二人功夫雖佳,卻只是尋常武藝。一旦遇上修行中人,十有八九是要吃虧的。

    因此在梅清想來,今夜若無爭鬥最好,若是要動手,最大的指望,就是六爺派來的人了。偏偏直到現在也不見有人露面,眼看就快到了侯申說的時間,不由得梅清不鬱悶。

    “梅頭兒,您就放心,這京城地面上,還有什麼是咱老趙擺不平的。只要您一句話,保證好使就是。”趙大有看出梅清有些心不在焉,出言安慰道,一邊將那茶壺送入口中嘖嘖有聲。

    梅清一笑,眼光一轉,卻盯在趙大有的壺上,不由一驚。

    定睛再看,果然不錯。梅清不由看著趙大有叫道:“侯申!?”

    “那猴子來了?哪呢?”趙大有四處看了半天,這才納悶地道:“沒有啊?說來今兒可真是開眼了,那猴子雖然不是東西,裝起人來可真是個像!奶奶的這小賊,居然敢暗算老子,要不是臨走特地找咱老趙道歉,咱肯定是不答應!”

    梅清心中驚訝,剛才他看到這趙大有手中茶壺,明明白白的是今天侯申用來騙人的那個假壺,因此才以為眼前的趙大有又是侯申扮的。但此時看到趙大有的形態不似做偽,又想到侯申必然回門複門,絕無扮了老趙在此閑坐的可能,不由心中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說這壺是好東西時,那猴子眼睛賊亮賊亮的,敢情當時就打上老趙這壺的主意了。果然財不可外露,又道家賊難防,收了這麼個手下,還真不好說是禍是福啊!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4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二章 不三不四

    趙大有這裏大吹法螺,梅清沒說什麼,一邊的周昌聞言卻笑嘻嘻地道:“真的假的,我說老趙你說話就沒個邊。我看你見了那猴子嚇得屁滾尿流,還找你道歉?你蒙誰呢?”

    “咱老趙啥時候怕過了?”趙經歷細眼圓睜:“見千見萬,你見咱老趙草雞過沒有?我怕他!?切!當時你和鷂子倆人打他一個都不是個兒,還不是咱老趙出手把他拿下的?昨兒他去見我,正好我腿有點軟……你笑什麼!不是嚇的,當時反正就是沒踩好,趔趄了一下子,那猴子還緊著上來扶我哪,一個勁兒說道歉話呀,哎,我都不好意思說什麼了。他還說哪,趙頭兒您可走好啊,小心別把茶灑了——當時一歪,還真差點把壺掉地上,幸虧那猴子接住還我了。”

    哎,說來這小猴子,也是個好人呐!就是年輕,不懂事,走錯了路。咱老趙沒別的,就是好個義氣,見不得人走錯路,總想拉人一把。要不把小猴子他教導過來,咱老趙就白了受他這一場道歉!——一邊嘬茶一邊拍著胸脯感慨萬千的錦衣老趙如是說。

    眼見得月上當頭,已然過了二更天,梅清心中有些焦急。若是六爺許下的人手還是不來,今天晚上的行動,可就半分把握也沒有了。

    梅清心中不由有些後悔,早知如此,當時就應該厚了臉皮和六爺把這事砸實了。現在事到臨頭,急亦無宜,只得暗惱六爺這老傢伙,事事都要看自己的笑話。

    此處距離侯申門中的一處暗點所在不遠,據侯申暗示,今天夜裏三更時分,便會有人上門來取那硯臺。只待那時,自己等便以法尾隨其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對這塊神秘的硯臺有興趣。

    只可惜今夜行動,與碧真便無法聯繫了。梅清想到這裏,下意識地將神念放開來,忽然覺得神念一滯,似有什麼阻礙一般。心中一動,沉吟片刻,忽然放聲說道:“眼下時候將到,既承高人前來相助,還請暫露真容,梅清卻有事相請。”

    趙大有等三人都是一驚,不知梅清是在與誰說話。正待問個究竟之時,忽然聞得牆邊有一個尖尖地聲音道:“咦,你這小傢伙怎麼能看到我們的?”

    話音才落,又聽得一個低沉的聲音道:“罪過罪過,二哥,你又錯了。他根本就看不到你,明明是在蒙你出去。”

    梅清幾個聽了這兩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都是心中一驚。梅清事先有些準備還好,其他三人都騰地站了起來,不住地四下打望,尋找聲音來源。

    此時聽那尖銳的聲音氣惱地道:“老三,你怎麼知道他看不到?他要是看不到,怎麼會說請我露面的?更何況若非知道是你我兄弟前來,他怎麼知道是高人相助?我早說就露面好了,你非得要先貓著藏著,如今被人叫破行藏,豈非大損咱們高人形象?”

    那低沉地聲音道:“罪過罪過,二哥你更錯了。咱們既然是高人,自然就有高人的形象;雖然被那小施主蒙中了,只不過說明那小子有些許慧根而已,於咱們形象卻有何損?兀那小施主,你說是也不是?”

    隨著這二人爭辯的聲音,只見牆邊忽然月光朦朧,變得迷離渾沌起來,如同有一團迷霧團團周旋其下。之後其中暗光閃爍,漸漸地顯出兩個人形來。只見這兩人年紀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外貌卻是頗為怪異。

    只見左手一人,身高足有八尺,光光的頭上九點戒斑,兩道掃帚眉,一對大眼睛,隆鼻闊口,身大腰圓,身上著一件大紅袈裟,手中托著個足有砂鍋大的銅缽。看這人面貌粗豪,一張口,卻是發出極為尖銳的聲音道:“老三你這笨蛋,咱們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跟他這小子,見了什麼阿貓阿狗暗手出手就打發了,那才是大姐說的行不名之事,不成而成,高人所為。現在都被人說出來了,你還將什麼高人架式?”

    旁邊那人卻是身高不過五尺,瘦小枯乾,五官都如縮在一起,模樣頗不起眼,卻穿著一件華麗錦袍,腰橫五彩絲絛,掛著老大一塊白玉佩。只見他愁眉苦臉地道:“罪過罪過,大姐說的,如何能信?二哥你不也是從來不肯聽她的安排麼?今天你卻將大姐的話抬出來,可是大錯特錯了。”

    趙大有等人都目瞪口呆。一來想不到居然能有人潛於身側而不知;二來更想不到出來這二人這般古怪。先前聽這二人聲音應該是兄弟二人,似是一僧一俗。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頭有戒斑身著袈裟的出言無忌,做俗裝打扮的卻一口一個“罪過”。再兼二人說話囉嗦顛倒,當真令人大跌眼鏡。

    只聽那和尚打扮的大個子道:“老三,你卻為何總是和我過不去?咱家規矩,小的便要聽大的,我什麼時候不聽大姐的安排了?咱們偷偷跑出來,明明是你攛掇我做的,如何今天卻要說我不聽大姐的?你要再敢多嘴,我便不理你了!”說罷,瞪起了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小個子。

    小個子口中道:“罪過罪過……”忽然見和尚打扮的大個人眼睛又瞪得大了幾分,這才嘟囔了幾聲,不敢再言語了。

    梅清心中暗道:“原來修行高的人,大都瘋瘋顛顛的。想來那陸炳一見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估計也是性格不太健全吧。”身下卻是站了起來,迎著二人上前施禮。

    其實他是受了陸炳之氣,因此難免有了什麼壞事,都要扣到陸炳身上去。

    那二人見梅清施禮,也都還禮。那和尚打扮的大個子,直接唱個肥諾便直起身來;一身錦衣的小個子,卻雙掌合十,連稱“阿彌托佛”不已。

    梅清看得好笑,口中道:“早聞二位高人前來相助,此時相見,欣喜不已。卻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也好讓梅清聽聞,以解崇仰之情。”

    二人聽了梅清客套之語,都是笑逐言顏開。那和尚打扮地大聲道:“你這娃娃倒是個老實人,一見我們兄弟就知道請教姓名。象我們這樣的高人,姓名自然是不能隨便說的。本待不告訴你,卻也不好意思。我來想想……啊,有了。我便考你一考。若你聰明猜對了,我再告訴你姓名,便不失高人的形象了。”

    梅清聽了又好氣又好笑,只得道:“如此請出題便是。”

    和尚打扮的大個子大是得意,將笊籬般的大手,敲了敲光頭道:“若太難的,怕你也答不上來,我便問個簡單地罷。我這兄弟,排行老三,名字呢,卻叫孫不四,你猜那是為了什麼?”

    饒是梅清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廝問得一怔。一則你們兄弟名字怎麼起的,外人如何得知?這樣的簡單問題,怕天下最聰明的人也答不上來;二則你剛才道答上你的問題,便告知你們兄弟的姓名。現在居然把你兄弟的姓名當問題來提問,豈非笑話?

    梅清還未答言,一邊那名叫孫不四的小個子已經臉苦成一團道:“罪過罪過,二哥你真是錯得不能再錯了。你明明是考完這位小施主,才告訴他咱們的姓名,為何一提問,就把我的名字告訴他了?”

    和尚打扮的大個子道:“老三你急什麼?我是說他若答對了,就把咱們兄弟的名字告訴他。現在他只知道你叫孫不四,又不知道我叫孫不三,咱們怕他怎地?”

    梅清一聽不由暗笑,這孫不三當真混得可以。只是若容他們這般纏繞下去,不知何時才了,今夜事就不用辦了,只得上前道:“原來尊駕就是大名鼎鼎的不三不四……兄弟,當真是久仰久仰……”

    孫不三一聽大驚道:“你怎麼居然能猜出我們兄弟的名字的?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這次不算不算,我卻需再考你一番。”說罷,窮思苦想了半天,忽然大叫一聲道:“哈哈,我知道考你什麼了。我叫孫不三,老三他叫孫不四,你且猜猜,我們大姐她叫什麼?”

    梅清不願和這二位再多糾纏,連道猜不出,還是正事要緊。不想這孫不三極是執著,言道不管阿貓阿狗,總需猜來試試。如梅清這般還沒猜就說猜不出,豈非毫無誠意?

    梅清無奈,咳嗽了一聲道:“如此小可胡亂一猜,既然尊駕兄弟名為不三、不四,則令姊莫非便喚作孫不二?”

    說完,梅清心中也覺得有些好笑。孫不二之名,大大有名,乃是當年全真教創教王重陽七大弟子之一,也是七弟子中唯一女修,是後世清淨派的宗主。只是孫不二乃是金朝時人,距今數百載,無論如何,也不會是眼前這兩個活寶的姐姐便是。

    沒想到話方出口,對面不三不四兄弟齊齊面露驚駭之容,孫不三更是驚聲尖叫一聲,大大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如欲突出一般,顫聲說道:“你認識我大姐,難道……是她叫你來的?”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5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三章 萬千傀儡

    梅清大吃一驚,難道這對活寶真是孫不二的兄弟?都說修真之人性命極長,難道真有其事?看到這二人表情顯是頗為害怕他們大姐,連忙解釋道:“小可不過胡亂瞎猜而已。清靜真人孫不二之名,誰人不知?只是我哪里會認得?”

    孫不三、孫不四聽了梅清之言,臉上驚容這才消去,那孫不三更是誇張,忽然手拍光頭,哈哈大笑起來。

    梅清等人莫名其妙,又不好插口,只得靜待其笑罷。不想這孫不三笑得甚是長久,半天還沒笑完。

    又過了片刻,梅清見時辰馬上就到,再也不敢忍耐,正要出言,忽然聞得孫不三自己停了笑聲,怒聲對孫不四道:“老三,我都笑了半天,你就該上前出言道‘不知二哥你笑得甚麼’?我也好就機解釋給你們聽。往常你話最多,有事沒事都囉嗦半天,怎麼這次到了用你的時候,卻半天也不發一言?卻累死我了!”

    孫不四苦著臉道:“罪過罪過,二哥你又錯……你瞪我做甚麼,不是剛才你要我不許多嘴的麼?”

    梅清見這麼糾纏不知到何時,連忙自己道:“不三前輩,卻不知剛才您笑的什麼?”

    孫不三一聽梅清發問,不由大為高興,不再理孫不四,轉過頭來道:“剛才你道什麼清靜真人,太可笑了!你以為我大姐就是那全真七子中的孫不二不成?所謂此不二,非彼不二。我大姐比那個孫不二,自然要厲害得多了。只因她老人家在我們家中是老大,對我們兄弟自然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那是說一不二,因此才叫孫不二!那清靜真人有什麼本事,也敢叫作孫不二?要是讓我大姐見了,定然先擰了她耳朵,問她為什麼要盜人名字來用,然後給她改成孫不五孫不六,最後還要不給她飯吃餓一頓才好。不不不,我說錯了,一頓如何能夠?至少也得三頓五頓。老三你說是也不是?”

    孫不四聽了其兄之言,難得地表示贊同,一邊點頭,一邊口中連道“罪過”不已。

    一張小小的符紙,輕輕地飄了起來。並不如通常符紙般點燃,而是緩緩地轉動了一下,似是在四下感應著什麼,之後便悠悠地向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看到眼前的情形,趙、姚、週三人都是大為驚訝,看著梅清的眼色都有些異樣。畢竟梅清修煉道法之事,知者不多。孫不三也點點頭,帶著幾分稱讚的口氣道:“娃娃還有些門道,這道尋跡符上元氣甚為靈動,難得難得。”

    梅清臉上卻是一紅,沒好意思接話,只是拔腳便追著這只符行了下去。

    原來畫這符時,梅清從來沒有做過這等事情,就連碧真這老師其實也是不甚了了,自然失敗得一蹋糊塗。後來還是碧真從她外婆那裏軟磨硬泡了一個秘技來,要梅清取七根頭髮,燒成灰混在朱砂之中,另以秘訣相附,不求符文畫得好,而是硬生生以靈氣溝通那硯上印記與追蹤紙符間的聯繫,這才成功做了這符出來。

    這符既然摻和了梅清頭髮,自然與其真元相應,靈氣十足。只是用這等方法來畫個小小的尋跡符,著實有些耗神得不太值得。梅清畫完之時,幾乎累得半死。要是再不靈動,直接就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尋跡符乃是子母符,其中子符並不一定繪在符紙之上,只要是物品上皆可。梅清自然是將那子符繪在給侯申的那方硯臺之上,待侯申將硯交與委託之人後,便以這道追蹤的母符一路跟蹤,以求發現對方老巢,進而查明究竟是誰欲盜此硯,有何目的。

    此時已然是三更之後,一輪圓月已經偏向西南,再過數日,便是中秋,因此這月光也加倍的明亮。

    皎潔的月光投在靜穆無人的街道之上,將房屋的投影長長的鋪於殘舊的青磚之上,勾勒出黑白分明的大塊陰影。

    梅清數人,隨著那張飄飄搖搖地紙符悄無聲息地快速前行,從那藏身的小院出來,一路向西而來。

    而孫不三和孫不四兄弟,一從上了路,便再未見二人的身影。雖然梅清神念過人,但此時注意力全在追蹤之上,也無暇分神去顧這哥倆個,反正知道二人必然在自己一行人前後也就是了。

    遠遠地傳來打更之人的梆子之聲,以及“燈火小心”的悠長呼喝。那張符紙看似緩慢,其實行進頗速。好在追蹤之人看來也是沿著大街行走,並未使用神通,穿牆直遁或飛騰前行。

    轉過一個彎,跟前的道路變得略有些狹窄,卻是一片商鋪,一個個緊閉了門戶,一絲燈光也無。若是白日之時,此處自然車水馬龍,熱鬧非凡。但此時深夜宵禁,整條街道空曠無人。

    穿過這片商鋪,眼前的道路越發坎坷不平,已經到了民居之中。民居間縱橫,多是胡同,幽深狹仄,已經被高牆遠遠隔開,眾人在暗影中穿縮不定,面色凝重。

    趙大有算是個本地通,合京城大街小巷,幾乎都能爛熟於胸。這個地方他似乎也曾經來過,輕聲在指點梅清等何處有岔口,哪處是死胡同。那符紙的速度也似乎越來越快,梅清心中隱隱有所覺察,似乎所追蹤的硯臺就在前方不遠了。

    正在此時,忽然梅清身邊一團霧氣凝聚,暗影搖動,孫不四的身影由淡而濃地顯現出來。他輕輕地對著梅清說道:“罪過罪過,小施主,剛才我隱身上前看了看,只有一人在前。不過那個人,好象不太對勁,身上一絲生氣也無。行進也不像是做法的樣子,倒有些象個傀儡一般。”

    梅清聞了不由一皺眉。現在他所知漸漸增多,自然知道傀儡之術,大多為道門所忌用。今夜這一場,怕是不太好應付了。

    所謂傀儡術,又分作役鬼、役物、役人之法,雖然名門大派,偶爾也役物為己用,但不過用為灑掃等小事。或如今夜這傀儡居然能代人取物,顯是有些不同尋常,或是有人煉魂所得鬼物,亦未可知。

    梅清想了想道:“如此咱們便靠前些,免得追丟了。若有什麼變故,也容易見機行事。”

    眾人點點頭,正欲加快腳步,忽然只聞眼前追蹤的符紙“嗖”地一聲,筆直一線的前飛去,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梅清等俱是一驚,還是孫不四反應較快,跟著符紙輕輕一抬步,也不見如何作勢,身體如閒庭信步,幾步便追到了符紙後邊。

    梅清等人反應慢了一步,起步也難免稍慢了一點。待眾人發力抬腳,才追得幾步,忽然聞得孫不四“咦”了一聲,抬頭看時,便見那追蹤的母符突然停了下來,在空中搖搖擺擺,四下搖晃了一會,忽然“嗖”的一聲飛回了梅清懷中。

    梅清大吃一驚,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前邊的孫不四見此情景,卻怒哼了一聲,身形一頓,手掐法訣道:“五行中分,縮地成寸,疾!”隨著他的聲音,忽然孫不四瘦小的身影如同一下子高大起來,一步邁出,竟然足有數丈之遠,再一步便轉過前方胡同口,不見了身形。

    梅清雖然也學過五行遁法,但遁法並非趕路可用的,只得與身邊三人發邊追趕。那孫不三自從眾人出發之後,就沒露過面,不知是在搞的什麼名堂。

    眾人發力追過胡同口,轉過去後抬頭看時,不由各各吃了一驚。

    只見前方孫不四,依然步步如騰雲般在追趕。而在他前邊不遠,卻是一個極怪之人。

    但見那人身高足有九尺,渾身上下俱著黑衣,頭上是一件大大的氊帽,腰間、手上、腳上各拴了一道粗粗的麻繩。走起路來,竟然不見其邁動步伐,便如一團烏雲在無聲無息地飄動一般,並不見其作勢,其速度卻比起眾人發力疾路也不遑多讓。

    雖然那人去勢不慢,但孫不四道術更是快捷,眼看便要追到那人背後之時,忽然眼前一花,卻見那黑衣人一下子從頭上裂了開來!

    便如有什麼從中間將黑衣人分成兩半也似,從上依次而開,腰下卻還連在一起成兩條腳。這人趕路時腿本自一動不動,此時卻漸漸晃動起來,不住左右搖晃,看在眾人眼中,覺得著實詭異萬分。過得片刻,只見那黑色人形從上到下漸漸一分為二,又各自變成了一模一樣的頭戴氊帽、身頭黑衣的兩個人!

    卻見黑衣人一分為二之後,卻分別沿著一條岔道,如前時般無聲無息地飄了進去。

    孫不四面有驚色,口中喃喃道:“罪過罪過,難道這便是大姐說的萬千傀儡?哎喲不好,二哥這可如何是好?”

    一邊的梅清等聽了,雖然不知道這“萬千傀儡”是什麼東西,但心中都隱隱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5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四章 分兵之計

    梅清正要詢問孫不四這萬千傀儡是什麼東西,忽然聞得孫不三那極力壓低卻依然響亮的嗓門響起來道:“老三你又大驚小怪什麼?你管他多少傀儡,咱們只管跟著找它的老窩在哪里。咱們哥倆只管追左邊這個,右邊那個那小娃娃他們追去。”

    梅清等人已經追近,隱隱聽到了孫不三這句話,這才明白那孫不三事實上並未遠離,而是一直在孫不四旁邊,只是隱身未見罷了。

    孫不四口中猶自嘮叨道:“罪過罪過,小施主,我們兄弟卻不能與你一直同行了,你且需小心。我聽大姐說,這善用萬千傀儡之法的,大都是些邪惡之輩,若無我與二哥的照顧……哎呀……”

    一邊孫不三的聲音道:“老三你只管囉嗦什麼,再這般扯下去,那傢伙就沒影了!”

    孫不四這才收了口,繼續施展縮地成寸之術,順著左邊的道口追了下去。

    梅清四人沿著右邊的岔道追過來,只見那飄動的人影,就在前方不遠處,一點聲息也沒有,亦不見其動作,只是任四人一路狂奔,總是追之不上。

    姚定國、周昌二人都是行武出身,功夫不錯,因此倒還輕鬆;那趙大有一向懶散慣了,哪有這等賣力的時候。因此沒跑多遠,便抱著肚子喘成一片,手中茶壺都托不穩當了。

    最令眾人奇怪的還是梅清。雖然梅清看來文文弱弱的,不象練家子的模樣,但除了開始急追時有些氣喘外,追了一會,反倒越來越是輕鬆。到得後來,便如尋常散步一般,但卻絲毫不比姚、週二人為慢。到最後,看趙大有實在跟不上,乾脆梅清便扶了他前行,這才沒有讓他落下。

    正當眾人狂追時,卻見前邊那黑衣人又微微扭動起來,一道裂縫從頭上漸漸出現,不一刻,又再次分成了二個!

    眾人目瞪口呆。梅清當機立斷道:“我與老趙向左,鷂子、周昌向右,追!”

    說罷,立時挾了趙大有,便向左邊道口追了下去。姚定國、周昌轉身便向右追去。

    趙大有被梅清半扶半拖,喘得呼哧呼哧地透不過氣來。手中茶壺不住搖晃,裏邊茶水早就灑光了,平時看著頗為粗豪的大臉此時刷白一片。眼見得前邊人影又要到道口,趙大有帶著哭腔說道:“梅大人,咱們追的這是個什麼呀……怎麼還會分身的,咱老趙打虎擒豹不在話下,對付這神神鬼鬼的可不行。它要是再變身,梅大人你可別扔下我不管啊……”

    原來這廝見前邊人影一變再變,不由想到它若再次分身,梅清與自己豈不是也要隨之分開,各追一路。一想自己要獨自面對這妖怪,登時嚇得老趙骨軟筋麻,說話都要哆嗦了。

    梅清不言,帶著趙大有只管追去。此時他心中一片澄明,似乎腳下不需驅動,自己便會奔跑一般,說不出地輕鬆寫意。又追得不遠,但見那黑衣人已經從前方拐彎處向右拐去,連忙緊追幾步。

    拐過道口,梅清不由一呆,卻見眼前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再看那黑衣人影,一會時間已經快速飄動前方一個十字路口的地方,眼前一花,沒看清向哪里拐,瞬間便不見了蹤跡。

    追到十字路口中央,遠遠地見左邊路口有一個人影快速趕來。梅清與趙大有定睛一看,不由呆了。

    梅清與趙大有看到的那人影,身材瘦小,行進間卻步伐甚大,幾步便到了眼前,正是先前分開追蹤的孫氏兄弟中的老三孫不四。

    孫不四見了梅清二人,也頗為驚訝,本來湊在一起的眉目更是緊縮成一團,出聲道:“罪過罪過,小施主……怎地你們在這裏,那東西呢?”

    梅清還未說話,卻聞一個尖尖地聲音在正前方路口方向傳過來道:“老三你這笨蛋,這時候還不明白麼,咱們都被人給耍了,追丟了唄!”

    梅清聞了孫不三的聲音從另一路口傳來,不由歎口氣道:“二位前輩估計也是遇到那東西再次分身,因此分別追下來的吧?想不到這廝這般狡猾,居然用分兵之計,將咱們都給騙了。”

    正在此時,只聞得右方路口腳步聲響。轉頭看時,正見姚、週二人氣喘吁吁地狂奔過來,周昌邊跑還喊道:“梅大人!……可見了……那怪物不曾?”

    一邊的趙大有大聲道:“別提了!哪有什麼怪物,定是那東西見了咱們害怕,躲起來了。我和梅頭兒從奶子胡同出來,就沒見那東西的影。兩位前輩也是一般。”

    這時姚、週二人才跑到眾人面前,都是滿頭大汗。細一察問,果然眾人所遇一般,這怪物先後分身成四個,最後消失在了這個路口,不見了蹤影。

    忙了半夜,居然落得這麼個結局。此時月已西斜,映得四下朦朧,幾人站在十字路口,長長的身影拖過街面,都是相對無言。

    過了會,趙大有才呐呐地道:“梅大人,既然已經丟了,莫若……”

    梅清未置可否,皺眉想了會,才對趙大有道:“趙經歷,你地方是極熟的。咱們從出發到現在這一片,你可都知道麼?”

    趙大有嘿嘿笑了兩聲,將肚子腆了腆道:“那還用說,這京城東西南北,哪有咱老趙摸不透的地兒!”

    說罷指著與梅清的路口道:“這口叫奶子胡同,據說前朝時,出過一個皇帝的奶媽,人們就管這地兒叫了這麼個名兒。再前邊咱們二人轉的那地方,叫坑窪兒裏,再前是仁義胡同……邊上是黑水溝和西三戶。再往前,就是咱們最開始那天水街,和現在這鯉魚口兒,是一條街上了。”

    梅清這才明白為何看著這條街有些眼熟,再看一旁果然全是商鋪,正是自己一行追那怪物最初的那條街道。

    周昌道:“光知道地名有個什麼用?這一片地方怕不得有幾裏地,就算這鯉魚口,四邊也多了鋪子了,卻向哪里找去?”

    孫不四耷拉著眼皮,如若未聞;孫不三也一直沒有出聲。看得出來,此二人以高人自居,現在把東西追丟了,都有些面上掛不住。

    梅清想了想,眼睛一亮,蹲在地上,隨手撿了個小石塊,劃了幾道,然後對趙大有說道:“趙經歷,若按你所說,則這怪物所行路線,要再前行時,豈不是在繞圈子?”

    眾人一聽,再看地上梅清畫得幾道淺淺白線,心中推算都明白過來。雖然幾人中間分開各自追蹤,但最後從整個這一片地方繞的路線,果然是在繞一個大圈子。

    趙大有最是熟悉地形,因此最先反應過來道:“還真是在繞圈!那傢伙不緊著回家,帶著咱們繞什麼圈子,難道是個驢精不成?”

    蓋因鄉下養驢拉磨,都是遮了眼不停繞圈,因此趙大有方有此言。

    梅清一笑道:“他繞圈自然是因為咱們跟在後邊。各位可記得進了這圈繞了會子,那符會失去了目標?若按在下想來,必然是借著繞圈這一段,偷偷將那件東西上的符解掉了。只是當時咱們離得有些遠,沒有看到是不是有人出現。”

    這裏空氣中傳來孫不三的聲音道:“這個你肯定是猜不到了,少不得要告訴你。咱這樣的高人如何能不想到,因此一直在你們前邊隱身觀察。雖然這個一時不注意,沒小心到解符之事,但那傢伙開始絕對是一個獨行,沒有其他人出現。”

    梅清點頭道:“如此便不用說了,那解符之人怕並不是真正將符解去,只是以禁法暫時禁住了硯上子符而已。不然這子母這符,子解母亡。或真被人解了,這追蹤的母符定然立時毀去。現在母符在我懷中,說明只是尋不到子符所在,估計是被人禁住了。那施禁術之人,定然是離這裏不遠,暗中施法禁掉我們追蹤之術,然後傀儡分身變化,將我們甩掉,乘機回去。”

    趙大有疑惑地道:“就算如此,這一片地方也不少,卻向哪里追去?何況梅大人你說的那什麼老子兒子的符,已經禁了,如何還能再找到麼?”

    梅清笑道:“既然他施禁術是隔空施為,則必然離這裏不遠。前邊他一直在繞圈子,那施禁之人,定然是在天水街、奶子胡同、黑水溝和仁義胡同組成的這個四方中間!”

    “著哇!”孫不三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嚇了眾人一跳。“既然那廝還沒解去子符,那咱們只需快些過去,自然在解符時察覺得到靈氣波動,便可將其抓住了。只是你們跑得有些慢,還差點道行,卻看老夫的手段!”

    隨著孫不三的尖銳嗓門,前方空氣中忽然光閃動,卻見數張小小的紙符閃現出來,一一落在梅清等四個身上。其他三人還不覺得,梅清眼尖,已經看到上邊以雲篆書寫著甲馬神行等字樣,更探察得到其上真元流轉。

    此時只聞得耳邊孫不三喝道:“行!”幾個便覺得腳下生氣,不由自主的向著所說的方向跑去,眼見得直直沖到牆邊還不停步,趙大有“媽呀”一聲,其餘諸人也一驚,卻覺得腳下風起,便如騰雲駕霧一般直沖到了房頂之上,之後便由房上直向前輕掠而出。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8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五章 破敗院落

    第六十五章 破敗院落

    那四條街道圍成一個方形,若入其內察看,穿街越巷免不得要耽誤時間。  因次孫不三這才出手,卻是把幾個人嚇了一跳。

    只聞耳邊風聲呼呼之聲傳來,往常高大的房頂此刻盡在腳下,只覺得四下幽暗蒙朧不甚清楚。  眾人迎面正是天上半斜的圓月,此刻到得高處,也覺得月亮格外的又大又圓。

    姚定國、周昌都是有功夫在身之人,尤其姚定國更是以輕身功夫好得名,但卻哪見過這等修行手段,一時幾乎忘卻了追查的目的,只顧在心中嘖嘖稱讚,暗想此行不虛,心中又大生豔羨之情。

    梅清此時心情全在孫不三置於自己身上的那道神行符上。  他也曾經畫過符,只是因為無人指點,全是胡打胡撞,最後不得不依靠些特殊法門才製成了尋跡符。  其實說那是符,也不管很妥當,真正是純以法力靈元,硬堆出來的,根本沒有借天地靈氣的效果。  孫不三當時未曾細看,還想當然地道靈氣深厚。  要真是細查一下,怕不當時便要將梅清鄙視到地裏去了。

    此時既然見了行家繪的靈符,梅清自然不會放過這等機會,一邊趕路,一邊分了心,將神念探到符中去,想去查一下孫不三這道符有什麼奧妙。

    神念才入,便感覺其中真元流轉,似乎如流水般附于條條符文之上,更沿著一種玄奧的軌跡,回環往復。  梅清心中一動。  自身氣機也如影隨形而入。  只是如此一來,氣機一雜,只覺其中真元一滯,忽然身形一震,一下子便慢了下來。

    “唔?你這娃娃靈氣卻是有些古怪,怎麼將我那符都搞得不靈光了?”梅清才一動時,孫不三就感覺到了。  只是他卻也沒有想太多。  只以為梅清靈氣特殊,因此與自己神行符有些衝突之處。  便出聲道:“老三,你且帶他些個。  ”

    孫不四點點頭,輕輕將手搭在梅清身上神行符上,也未見其有什麼動作,梅清只覺得身體一動,便又複前行。

    梅清這下不敢胡來,只得收起真元氣機。  純以神念細細探入,除了查探符上雲篆符樣,更細細推想其起筆收筆用力折轉之處。  好在他本識得古篆之字,又為釋注那神霄雷法下過苦功,因此推想這符籙上地文字筆法走向倒是毫不費力。

    若讓其他符籙宗人知道了,怕不是當場驚訝壞了。  蓋這上古雲篆,能認得的世間幾無一人,更兼畫符所用雲篆。  更有諸多變化之處。  若只是強認強記,累死也學不來。

    梅清所學古篆,乃是從六書之法而及,對文字變化之理析解甚清,因此才能見一知十,辯曉明白。  更兼他對符籙之學也沒有什麼條條框框的約束。  一見別人做的符籙,自然就按著文字之意,從其形式入手,研究其運筆氣韻了。

    以梅清看來,孫不三這道符與自己的符在寫法上區別不大。  之所以自己的符總寫不成,最後強以靈氣堆就,區別就在於孫不三這道符的筆法上極有特點,似是一揮而就,氣韻暢通,因此筆劃之間靈氣溝通。  便如這符是活地一般。

    而自己那道符。  說實話,根本就不能算是符。  就算上邊不管形狀。  以朱砂混了靈氣直接倒在其上,估計效果也差不太多。

    書符者的靈氣,與符形之間,必然是有些什麼相輔相成地手段,因此才能以不多的一點靈元,調動天氣靈氣以為己用,發揮出各種各樣的法術來。

    想到這裏,梅清已經隱隱地明白自己那制符之法有何問題了。

    先人言:“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  ”畫符之法,首要便在心與氣。  梅清那般哪里畫符,根本就是一筆筆的照貓畫虎描下來的,只重其形,忘卻其神,哪得通靈?

    就算是教梅清的碧真,本是出自金丹一派,對符籙本為擅長;碧真自己也是初習符籙,其中道理也只浮於表面,因此無怪乎梅清當時一籌莫展了。

    此次借著這一次小小的機會,難得有高人所繪之符,更是直接附于梅清身上,雖然只是匆匆探察一遍,但對梅清而言,卻是收穫良多。

    梅清這裏神念急轉,探察神行符中地奧妙,腳下卻是不停,與眾人沿著這塊四方地帶,兜著圈子由外向內一圈圈地巡行。  此時那孫不四在一旁道:“罪過,還請小施主將那母符取出,也好為追蹤之用。  ”

    梅清心中還有些不太明白,只是順手將那母符拿了出來。  孫不四腳下不停,手卻連連掐訣作法,只見那道尋跡符上條條朱砂之跡霎時變得如血般鮮紅欲滴,隱隱的光華閃動,如同要活過來一般。

    孫不四笑道:“借小施主之法,這般催動一下,那禁符之人不明所以,或會再有些動作,自然就容易發現了。  ”

    梅清心中一驚,只覺得這只母符內自己注入的真元如燃燒一般熱烈燥動起來,一時間尋找子符的探察之力遠超自己製成之時。  梅清心中暗訝孫不四這一手怎麼能如此厲害,忍不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罪過罪過,以此訣催過之後,雖然尋找時倍加敏感,只是這符怕用不了幾刻,縱是子符不毀,也將真元散盡了。  小施主,你可定要小心在意,莫要錯過呵。  ”似是知道梅清心中疑惑,孫不四苦著臉解釋道。

    一邊催動神行符前行的孫不三估計也知道孫不四此法乃是催燃母符內法力,因此也輕斥一聲“前!”,隨即梅清等人腳下速度便再度加快,劃著圈子一圈圈向中心轉去。

    梅清只覺得掌中母符不住別別跳動,似是急不可耐,又似在呼喚什麼。  有幾次,梅清都覺得母符似是已有所感,但細心搜尋,卻終無所得。

    此人眾人正轉過一個四合院上,但見這小院子甚是破敗,除了中間一條小路外,院中居然滿是野草,門窗破破爛爛,幾堵泥牆都快傾圮了。

    恰在此時,梅清忽然覺得掌中母符大大地震動了一下,隨即便騰然而起,直向那院中落去。  然而方才升起,便隨著一陣風起,整個母符忽然一下子散做飛灰,霎時不見。

    與此同時,梅清已然感到這院中房內,一陣令人極不舒服的靈氣波動尚有餘波,連忙以手一指,隨即向身後的姚、周等人比了個手勢,幾人已經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院內。

    孫不四比梅清先要先著一步,身如野鶴般騰然而起,兩步便直跨入院中。  不知何時他已經一伸手,將腰間系著的那一件玉牌取在掌中,另一隻手掐著一個奇異地訣形,口中暗暗念了些什麼,卻只見口唇開口,不聞聲響,之後便見那玉佩忽然滴溜溜地轉了起來,直向院落上方的天空中飛了出去。

    孫不四身邊的空氣之中,乍然現出五張小符來,分呈黑黃青白赤之色,其上各有一個玄奧符形,一出現便分四下而去,唯有黃色小符直向下落,才及地面便消失不見。

    眾人這裏方才站定身形,忽然已經聞得那破舊正房中一聲怒叫道:“什麼人——天地神鬼,傾摧四方,疾!”

    隨著房中人咒語之間方落,只聞得轟然大響,四下原來破敗將倒的泥牆一下子四分五裂,鬥大的破泥爛磚如激電飛轟般向院中諸人射來!

    梅清等人措手不及,孫不四卻不為所動,依然以法控著那天上玉牌,似乎四下飛射而至的泥塊儘是虛幻一般。

    梅清只覺得四下土元氣如狂風暴雨般震動起來,隨即便聞得孫不三如尖銳如刮鐵一般地已然響起:“臨!”

    只聞當然一響,空中憑中現出一隻巨大地銅缽,缽上數個符籙之形閃閃發光,一個輪廓如缽形的巨大光罩瞬時擴大,將梅清等人護於其內。  四下激射的泥石磚塊紛紛擊打在那光罩之上,震盪起層層目光可見的波紋漣漪,層層疊疊,四下裏光芒晃動,良久方消失不見。

    這裏方才安靜下來,忽然又聞“啾”然一聲,破舊正房的屋頂已經破開,一道黑芒已經直沖出來,劃出一道弧線,疾如閃電般向外射出。

    卻見孫不四不聲不響,只以手一指,頭指上玉牌溜溜轉動,濛濛青光將整個院落盡籠其中,照得諸人眼中景色都有些模糊。  那從屋中逃出的黑芒吃這青光一照,霎時便如被什麼極重的物品壓住了一般,速度一下子變得極為緩慢,努力掙扎數下,最終搖搖晃晃的直落而下,摔在地上,發出了“撲”地一聲悶響。

    眾人一看,卻是一個小小的布人,猶在“啾啾”而鳴,不斷掙扎扭動,似乎想要站起來一般。

    “不知何方高人,駕臨在下這小小茅屋?既然來訪,為何不堂堂正正登門,卻暗中出手,禁了這小院,意欲何為?這等不三不四的行徑,豈是修行之人當為?”沉默片刻,一個陰冷地聲音森森響起。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9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六章 雷禁之術

    第六十六章 雷禁之術

    “咦?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不三不四?”那懸浮在半空的巨大銅缽忽然出言道,聲音尖銳如刮鐵一般:“既然知道是我們兄弟這樣的高人到來,還不快快束手就縛,免得勞我們動手,損了我們高人的形象。  ”

    站在中央的孫不四聽了,愁眉苦臉地出言道:“罪過罪過,二哥你又錯了。  那施主說的不三不四應該是指二哥你行徑不太合適,非是聽過你的大名。  ”

    孫不三一聽怒道:“你又不是他,怎麼就不知道他不是在誇讚我們?你若再多話時,我便要替大姐管教你一番,在你屁股上狠狠地踢你!”他含怒出言,尖銳地聲音震得那銅缽嗡嗡直響,良久方休。

    孫不四聽了,臉苦得縮成一團,雖然全是不滿意的神色,卻是再沒敢開口。

    這兄弟又糾纏在一起,若想讓他們搞清楚,不知得何年何月。  梅清頭一側,對趙大有示意。  趙大有立時上前一步,將肚子腆了一腆,手托茶壺,翹著鬍子亮開大嗓門道:“前邊的小賊!做的事已經犯了,大爺們既然已經到此,爾等已是插翅難逃,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好大的口氣!”房中冷冷的聲音道:“你這渾廝卻是何人?”

    “大膽!”趙大有怒喝道:“大爺乃是錦衣衛中經歷,奉命前來擒拿爾等。  到了這時,還要負隅頑抗麼?”

    “錦衣衛?”房中那聲音突然變得其冷如冰。  語音中更帶著幾分顫抖,咬牙切齒地道:“好,我找的便是你錦衣衛。  看打!”

    只聞得嘩啦之聲大作,那房中虛掩地木門忽然間被撞得粉碎,一道黑影破門而出,快如閃電般直向趙大有而來。

    趙大有“媽呀”一聲,轉身想逃。  卻軟得挪不動半步。  正當這時,只聞孫不三尖銳的聲音大喝一聲道:“臨!”

    只見那黑影迅疾而前時。  那只巨大的銅缽已經擋在它面前。  只聞錚然一聲,那黑影擊在銅缽之上,撞得銅缽鏗然有聲,卻也將黑影擋在前方,救了趙大有一命。

    此時眾人才看到,這破門而出的高大是、黑影,頭上是一方大氊帽。  遮得看不出眉眼來;身著黑衣,手、腳之上以及腰間,以麻繩捆紮,正是先前諸人跟蹤的那怪物。

    只聞得房內一聲憤怒地尖叫聲道:“好好好,居然欺到門上來了。  天地神鬼,萬千大方,急急如律令!”

    隨著聲音,只見這道黑影瞬間一分為二。  二分為四,四分為八,一時間四下裏全是黑人身影,四面八方地向院裏諸人惡狠狠地撲來。

    “啊呀不好!”孫不三也是大吃一驚,銅缽雖然體積頗大,但一下對上八隻黑影。  難免左支右絀,被撞得搖搖晃晃,更有幾次運轉不便,顯些便要被那些黑影突入眾人圈裏,急得孫不三大叫道:“老三,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搭把手!”

    孫不四苦了臉道:“二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道術學得不太全,這些鬼東西全是一股陰氣所托,不入五行之屬。  我卻是禁不住它們。  ”

    梅清站在中間。  看著那銅缽運轉如風,四下格擋。  又聞了孫不四道這些鬼物不入五行之話,不由心中一動。

    天下禁術,大多由五行而出,以生克之意,禁其運轉。  如禁木屬,當以金氣入手;禁水物,便由土氣而制。  但眼前這傀儡之物,顯是為人強攝煉製的陰元,不入五行,尋常五行禁法自然對付不了它們。

    因此天下修行者,大多不太喜歡專習傀儡術地陰修,一旦遇上動起手了,除了以攻對攻,強以法力轟破之外,少有針對之術。

    但天下法門眾多,總有例外的情況。  梅清修行地神霄雷法,恰是其一。  雷禁術雖然也出入五行,但其根本乃在陰陽生判,故此下手自然高出一層。

    雷禁法共有察氣、知竅、定芒、禁駐四層,先時察氣、知竅二法,在金丹被制時梅清已經習煉得頗為熟練。  待得金丹禁制一解,梅清便開始修習後面兩層,目下定芒之術,已然略有小成。

    思一及此,梅清更不稍待,意念瞬間外放,只覺得四下裏陰風陣陣,陽氣隔斷,五行不動。  急按雷禁之法,體內真元流轉,催動日月交輝,一道紫芒直射金丹之上,霎時紫氣騰然,神念行處,立時將那怪物本體鎖定。

    原來這怪物雖然分而為八,其實本體依然只是一個。  雖然那萬千傀儡乃是役使鬼物,但本體上卻需一點真陽,以陽制陰,發生神通。  這點真陽所在,便是其本體所依。  但其本體真陽,在八個分身之間跳躍不定,絕無停留,尋常手段,自然無法鎖定。

    梅清卻是以神念知竅,也不管它如何跳躍,只鎖定陽機所在,隨即雙手各掐法訣,左手前引為陽,右手下指為陰,雙手相交而轉,口中念訣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定!”

    只見場中一道紫芒閃過,八隻怪物之形,一下子一動不動,定在半空之中,顯得極為怪異。

    孫不四一看大驚,口中喃喃道:“罪過罪過,原來小施主倒有辦法……”

    梅清心中卻是苦不堪言。  他這雷禁術本來就是暗中摸索,修行得時日又短,何況只修到第三層定芒,雖然可以制住一時,卻無力禁住,因此全身真元貫注,全力壓制那怪物本體的掙扎,哪有功夫聽別人說的是什麼。

    房內之人見傀儡被制,幾欲瘋狂,隨著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只見一個身影已經從破門中再度撲出,後邊又有一人追著躍出。

    只見前邊一人甚是年青,身著一襲白衣,面色蒼白,竟然沒有一絲血色。  雖然人生得頗為秀氣,但此時面目猙獰,在慘白的月光照射下,直如一個厲鬼一般。  但見他身形飛出,手抬處,各有一枚血紅色的長釘,毫不猶豫地轉手插在自己左右肩上,之後咬破舌尖,一點鮮血噴出在那傀儡之上,口中喝道:“破!”

    只見院中八隻傀儡雙手之上的白色麻繩忽然變得紅豔如血,八隻傀儡齊齊發出一聲淒厲地哀鳴之聲,將手一齊揮舞起來!

    梅清只覺得體內真元瘋狂轉動,如中電殛一般,連帶得金丹都陣陣顫抖,知道自己修為尚淺,這雷禁術又未修得大成,因此遇上對方如此搏命一擊,總是無法制得住。  若再硬挺下去,只怕自己反倒要受其傷害,因此只得當機力斷,雙手法訣同行下指內翻,將神念一斷,瞬間將雷禁術停了下來。

    饒是如此,剛才一霎的震盪,依然震得梅清體內真元波動不止,金丹也略有不穩,顯是已經吃了些暗虧。

    雷禁術一停,那八隻傀儡便又恢復了生機,張牙舞爪地又要撲了上來。

    但得梅清這一出手的短暫時候,孫不三已經騰出手來。  只聞一聲既怒吼,銅缽盤旋飛起,下邊忽然現出一個高大的和尚來。

    只見孫不三身著大紅袈裟,頭頂上九隻戒痕斑斑可見,本自高大,身形如嶽峙淵停,作金剛不動之姿,聲如獅吼道:“嗡……嘛……呢……”

    隨著他的聲音,銅缽之上的符形一個個依次亮了起來。  梅清這才注意到銅缽上並非符籙,卻是梵文六字真言。  但見銅缽之上光華流轉,映得孫不三身上袈裟也是熠熠生輝,直如羅漢降臨人間一般。

    “和尚?你是真言宗的!?”對面的白衣人一見忽然現出一個和尚,又作這般聲勢,登時臉色大變。

    原來他這役鬼之術,雖然道門中人都比較不好對付,但遇上佛門高僧,卻正如冰雪向火,遇上了剋星。

    佛門修行,大多是自保有餘,克敵不足。  其降魔手段,遠不似道家花樣為多,若比起攻堅拔銳、無堅不摧地手段來,更是遠遜。  但若說起金湯永固,不為外魔所乘之的特點來,則要遠強於道家。

    尤其對付役鬼這些陰邪手段,更是立於不敗之地。  而真言宗多以聲言破敵,面對萬千傀儡這樣的群毆手段,簡直就是天生的剋星。  看孫不三這聲勢,只怕一道真言發出,那八隻傀儡只能落個煙消雲散的下場。

    因此那白衣人一見孫不三身著袈裟出現,登時大驚失色。  他這萬千傀儡乃是前輩所賜,身命相系的法寶,如何捨得毀於此間?因此只能一咬牙,雙手掐訣,再作勢道:“收!”

    只見白衣人身上兩隻長釘隨著咒聲,雙雙一震而落,空中八隻傀儡兩兩相合,八變為四,四變為二,二合為一,轉身向白衣人投來。

    白衣人出咒收法,但這一下顯是反噬之力不輕,雖然他面上表情強自不變,但一絲細細地血痕,已經從嘴角溢了出來。

    正在此時,卻見那聲勢不凡的孫不三,口中真言卻停了下來,連銅缽上的光華,也突然消失不見。  而他身後一直沒有動作的孫不四,忽然間雙手抬起,低沉的聲音喝道:“敕!”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29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七章 一誤再誤

    第六十七章 一誤再誤

    隨著孫不四低沉的喝聲,一道青濛濛的光華自天而降,只聞得“砰”然一聲,卻是先時飛於半空的那道玉牌飛擊而下,化作一道如門板一般的巨大光柱,一擊將那方才合體為一人的傀儡打落塵埃。

    白衣人發出了一聲極為淒厲的慘號,便如那一擊是打在他身上一般,七竅之中都滲出血來,整個身體都搖搖欲墜。  他身後隨著出來的那人上前扶了一把,才沒讓他倒在地上。

    此時眾人才見到那傀儡被打到地上後,似已消失不見,地上只有一頂氊帽和一襲黑衣,幾道麻繩胡亂地捆在癟癟的衣服上,卻不見了人身何在。  正當眾人在注視之時,卻見一團不斷蠕動的黑霧從衣領處鑽了出來。  那黑霧極為淡薄,如一屢清煙也似,在地上勉強掙動了幾下,忽然輕輕飄起,從那白衣人的心口鑽了進去,消失不見。

    黑霧一入體內,白衣人又發出一聲慘叫之聲,身體大抖起來,又發出連連地咳嗽之聲。  身邊扶著他的人用力攙了他一下,這才使他漸漸安靜下來。

    梅清等這才注意到白衣人身邊之人,卻是一個身著玄色道袍的矮小道人,身高不足五尺,鬍鬚頭髮都亂糟糟地,不注意地看去,還以為是一個童子。

    此時卻聞孫不四發苦地聲音道:“唉,罪過罪過,二哥你又裝和尚騙人了。  你看你把人家給打得……”

    “放屁!”孫不三尖銳地聲音叫道:“什麼叫我裝和尚騙人了?我說我是和尚了嗎?你哪只耳朵聽見的?在場這些人,又有哪個聽到了?喂。  對面這位,剛才我沒說我是和尚吧?就連出手打你地這傀儡的,也是我這三弟,你可要分清好壞人呵。  ”

    “可是二哥你光頭戒斑身著袈裟手托銅缽又念什麼真言,人家還不都以為你是和尚麼?”孫不四滿面苦色地說道。

    “和尚是光頭,那光頭就是和尚了麼?和尚穿袈裟,那穿袈裟就是和尚了麼?和尚還吃飯呐。  那天下吃飯的全成和尚了不成!老三你若再這麼胡絞蠻纏,看我不替大姐管教你!”孫不三理直氣壯地說道。

    眾人見這對兄弟又這麼互相辯論起來。  卻再也不敢有半點輕視。  從這對兄弟一露面,言語之間總顯得甚是糊塗,眾人雖然口上不說,心中其實總有些看不起他們。  就算是梅清雖然也知道這兄弟身負驚人藝業,但也難免有幾分輕視,總覺得這對兄弟雖然修為頗高,但腦袋不太好使。  不過是一對混人罷了。

    但此次這對兄弟出手,卻將一堆聰明人都給涮了。  那孫不三開始一直隱在暗中,一旦現身,當真如高僧大德一般。  無論是外表還是上來那六字真言,縱是真讓佛門中人看了,也不得不承認實在是正宗得很。

    就是令眾人沒想到的是,看起來非常象的高僧根本就是個幌子,不光唬得白衣人強行收回傀儡令自己受傷。  更將偷偷出手的孫不四遮掩得天衣無縫。  最後孫不四一擊得手,重創了那白衣人的萬千傀儡,直接就讓他失去了戰鬥力。

    “你們究竟是些什麼人,為何要對我等出手?”站在白衣人身旁地玄衣矮道人發問道。

    梅清微微一笑道:“适才我們不是說過了麼,我等本是錦衣衛,奉命察查庫中物品失竊一事。  追蹤至此。  現下人贓並獲,閣下也不用再裝糊塗了。  ”

    “做夢!”那白衣青年怒叫道,一時用大了力,又是連連咳嗽起來。  過了片刻才喘息過來,咬牙切齒地道:“你們這些狗腿子,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天良喪盡,到了現在還不放過我!我與你們拼了!”

    “壇主冷靜!此時不是拼命的時候,大事要緊!”白衣青年正要動手之時,忽然被身邊玄衣矮道阻止。  只是白衣青年雖然依然不再行動。  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梅清等人。  直欲擇人而噬一般。

    “大事!哼,到了這個地步。  還心存妄想麼?”梅清心中有些奇怪,剛才這白衣青年極為激動,眼中怒火熊熊,顯是與錦衣衛間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為何玄衣矮道一句話,就能讓他忍下來?所謂大事是什麼,難道與那七星硯關不成?

    梅清懸懸在心,就是想揭開古硯之秘,因此心思一轉,便出言挑撥道:“些許跳樑小丑,能做得什麼大事?看你二人,怕也不過是些邪門歪道中地走卒,雞鳴狗盜之輩。  若真讓人知道你們做的這事,說不得先人蒙羞,家人無面,走到街上,狗都不會理你們,還在這裏充什麼!”

    “你往口!”白衣青年氣急敗壞地吼道:“什麼先人蒙羞,我楊晉家世清白,若不是你們這些狗……”

    “壇主!莫要一時衝動,壞了大事!”一邊的玄衣矮道打斷這白衣青年,口中隱隱有幾分威壓之事道:“我等身負重任,你怎可受賊子之激,胡言亂語?”

    白衣青年激動得面色通紅,七竅之中血跡宛然,如受傷野獸般哀嘶道:“鄭護法,你不用管我,帶了那東西先走,只要能解救得先父之靈,我與他們拼了這條命也是心甘……”正在此時,忽然一僵,緩緩軟倒於地,卻是一邊的鄭護法見他急怒間說得太多,在一旁出手將其制住。

    “朋友好重的心機,三言兩語,便挑撥得楊令主心神大亂。  ”那玄衣矮道冷冷地對梅清道:“我觀朋友适才法術別有洞天,不知可與梅花門有什麼淵源麼?”

    梅清面色不變地道:“在下不過錦衣衛中一小吏,並非修行中人,閣下就不用費心了。  今日之事,勢必需做個了結。  當前形勢,閣下莫非還有什麼幻想麼?”

    玄衣矮道臉上肌肉抖動了一下,緩緩開口道:“閣下這等修為,說什麼不修行中人,甘為錦衣,豈不是自誤?貧道修行有年,有個匪號‘鐵衣鄭久’,還望今日行個方便,來日也好相見。  ”

    原來這玄衣矮道出道甚久,一雙眼睛自是毒辣,非那白衣青年可比。  見今日之事難以善了,便已經思索脫身之計。  他見這群人中,梅清隱為首領,又見梅清年紀不大,便想套套詞,看看可有機會。  即使不成,也以為緩兵之計,有個圖謀的時間。

    梅清卻是根本不理會他,身體向後退了幾步道:“二位前輩,眼前這個什麼鐵衣鄭久的,許是以高人自居,不肯穩穩當當和咱們走,只怕還是要勞煩二位了。  ”

    孫不三聞了,當先呵呵尖笑道:“有咱們兄弟在此,還有哪個敢稱高人地?這個矬子比老三還要矮上幾分,也敢來吹大氣?你只看老夫將他拿下便是。  ”

    一邊的孫不四聽了,皺眉道:“罪過罪過,二哥,你只說他便了,為何要扯上我?難道高人就一定是高個子麼?”

    孫不三這次卻沒有不高興,依然笑道:“高人不是高個子,為什麼要叫高人,你這矬子……啊呀看住!”

    這哥倆這裏還在嘮叨,對面的鄭久卻不言不語,先下手為強,已經將一個小小布袋扔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股陰風起處,布袋之口大張,一團黑氣直冒出來。

    但聞嗡然之聲大作,那一團黑氣,竟然是一群群黑色異蟲,背生雙異,大眼長喙,成群結隊地飛了出來,便直接向孫不三等人撲了過來。

    孫不三急喝“臨!”以銅缽化出光罩去要擋時,怎奈這異蟲似乎並非法術所化,那光罩竟然攔之不住,眨眼間異蟲已經長突直入,惡狠狠向孫不三撲來。  孫不三大驚,口喊一聲“不好”,已經閃身到了那大銅缽中。  雖然他身形高大,但不知如何居然一下子就進入缽中,不見了人影。

    孫不四見了,連忙手掐法訣道:“利哞羅吒,唵!”只見天上玉牌,再化一道青光,不取那團異蟲組成的黑霧,卻直奔那空中小小布袋而去。

    矮道鄭久雖然見孫不四以玉牌擊向布袋,心中也明白這一擊之下,自己這袋子怕是要保不住,連帶其中的蛟蟻也會毀去。  但無論如何心疼,現在也只得捨命一搏了。

    只見鄭久亂髮飄舞,雙手各持法訣,怒喝一聲,那一群異蟲蛟蟻便如不要命一般惡狠狠向銅缽撲來,紛紛撞在銅缽之上,如冰雹落地般發出鞭炮般的轟鳴聲。

    與此同時,鄭久輕輕將腰一晃,眼角瞄準梅清,輕輕喝一聲:“起!”便見他腰間那條黑沉沉的腰帶,悄無聲息地活了過來,混在一團蛟蟻組成的黑霧後升起,之後突然現身,卻是一條長有丈二,黑鱗紅冠地巨蛇。

    但見那巨蛇才到半空,鄭久左臂也隨之抬起,虎口張開,如蛇首高昂一般。  與此相應,空中長蛇也張開巨口,一條鮮紅的蛇信吞吐不定,發出“嘶嘶”的聲響。  鄭久面帶獰笑,將手臂一揮,但見那長蛇伴著一股腥臭之氣與陣陣陰風,由上而下向梅清撲來。

    此時孫不三在躲在銅缽之中承受成群的蛟蟻撞擊,孫不四正操縱玉牌擊向布袋,鄭久這一突然出手,梅清身邊竟然再也沒有人可相助,眼見得巨蛇長吻,已然逼近梅清頭前。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30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八章 亦假亦真

    第六十八章 亦假亦真

    眼見得梅清避無可避,趙大有等人都是大驚。  卻見梅清卻面色不動,雙手持訣口中作咒道:“陰陽分判,雷生禁行……”正是那先前用過的雷禁術。

    鄭久見梅清果然又以雷禁術來應對,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陰沉的笑容。  隨即見它右手也再度舉起作訣道:“存禁守一,護我真身,持!”便見一道烏光閃過,那空中巨蛇從頭到尾,都被一層灰濛濛的氣機籠住。

    原來這個鄭久,心機最是深沉。  他早就見過梅清所用禁術,也對剛才梅清所施禁術略有所知,因此在場諸人中,反是最為忌憚梅清。  一動手時,便寧可舍去那一袋蛟蟻,也要設法擒住梅清。

    因此在偷偷將腰中鐵衣蛇放出去後,他便一直在注意梅清。  見梅清果然欲以雷禁之法來對敵,立時便將早就安排的應對之術施了出來。

    原來梅清所施這禁術的威力,鄭久也早有所聞,雖然他自己這鐵衣蛇頗有奇妙,但懼于傳說中雷禁之威,也不敢大意。  因此便備下一個護持之術,一見梅清發動禁術,立時便將這護持之術施於鐵衣蛇上。  雖然這護持術不敢說擋得天下禁術,但只需隔上一隔,也足夠有時間將梅清擒住了。

    鄭久卻不知道梅清其實並非他想像的那般出身,這雷禁術也煉得只是個半調子。  要是梅清知道居然因此惹得這矮道人這般看重自己,不惜代價也要擒住自己。  真不知要如何後悔剛才出手了。

    一邊的趙大有、姚定國和周昌,一見長蛇自空擊下,已然到了梅清頭頂,都不由大聲驚叫:“梅大人!”只是趙大有大叫之後,身形向後疾躍,而姚、週二人,則同時鋼刀出鞘。  一左一右向前直沖,欲要阻那巨蛇下沖之勢。

    只是那巨蛇行動如浮光掠影一般眨眼既至。  姚、週二人晚了一步,哪里還救得到?

    便聽轟然一聲,那長蛇如流星墜地一般由中下擊在梅清所在這處,煙塵亂飛,地下竟然被這長蛇一擊之下,炸出一個大坑來,四散地泥土將沖上的姚、週二人弄得灰頭土臉。

    姚、週二人目眥欲裂。  他二人均是行伍出身。  身隨長官外出,竟然被人在眼前將上司擊殺,這份罪過,只怕回去沒法交待。  二人都起了搏命的念頭,心中早將對這邪術巨蛇的懼怕之意拋到九霄雲外,手中鋼刀一展,便向那巨蛇斬來。

    只聞“撲撲”兩塊,姚、週二人手中鋼刀如中敗革。  雖然斬在那蛇身之上,卻是連條白印都沒留下。  隨即那巨蛇一聲雞鳴般地怪叫,長尾一抖,便將二人直甩了出去。

    而此時對面的鄭久,卻是一臉茫然。

    先時他自覺算計甚精,將梅清的反應及後招都想得清清楚楚。  認定巨蛇這一擊,梅清必然躲不過去。  誰知事情開始確如自己所想,梅清口念禁咒,而自己也護持蛇身,一一如自己所想。  但當蛇口沖到梅清面前時,一直站在那裏念咒的梅清忽然不見了!

    並非說梅清是如孫不三一般隱身,而是確確實實地脫開了鄭久神念地鎖定,消失在其神念之外。  那巨蛇與鄭久心意相連,若是梅清在時,早就一口吞入腹中。  擒了梅清再謀脫身;但梅清這一消失。  巨蛇自然也失去了目標,不知所以。  這才一頭撞在地上,擊出一個大坑來。

    鄭久這裏還在發呆,一旁的孫不四手下卻沒停著,只見他手掐法訣,控著玉牌青光自上下而擊在空中布袋之上。  只聞砰然一聲,將那布袋擊得粉碎,片片碎布如散花落葉也似,片片飛散。

    布袋破碎,那一群嗡然擊打銅缽地蛟蟻也一下子慌亂了起來,四下裏亂舞亂撞,叮噹之聲大作。  隨即一陣輕風拂過,便如風吹雲開也似,團團蛟蟻眨眼間便煙消雲散,院中月光如水,再不見一隻異蟲的身影。

    “好你個矬子,竟然陰我,且看老夫手段!”孫不三有些狼狽地從銅缽中脫身,方才立定身形,已經身如金鋼杵立,又手合十,聲如鳴金般唱道:“嗡……嘛……呢……”

    隨著他口宣佛號,銅缽上的梵文六字真言也逐一亮了起來,自然又是金光大盛,法態莊嚴。

    就算是心驚梅清,趙大有、姚定國、周昌幾個也不由氣樂了。  尤其看到一邊的孫不四果然又偷偷祭起玉牌,做勢要打時,更是哭笑不得。  這兩兄弟也太逗了,剛才你們玩了這一出,將那白衣楊晉陰了一把,現在一點不改照方抓藥還想陰人?那能好使麼?

    矮道鄭久一呆後立時便反應了過來,也不由面露諷色。  看來這兄弟這一手陰人的把戲是有人指點,只可惜二人腦袋不太靈光,不知變通。  這次卻說不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了。

    鄭久雙手持虎鶴之形,地上坑中巨蛇如長龍飲水般頭尾旋起,根本不管裝模作樣的孫不三,蛇尾如長鞭迎向玉牌青光,蛇頭卻由下而上劃過一道黑光,偷偷向孫不四腳下襲來。

    在鄭久想來,只須擋住那玉牌一擊,自己偷襲孫不四得手,那只會虛張聲勢的假和尚,更是不在話下。

    誰想這一次卻大出眾人意外,孫不三聲若山谷傳音絲毫不停地一直唱道:“叭……咪……哄……”最後這一聲,當真或洪鐘大呂一般,聽在眾人耳中,只不過覺得聲音振動,但在鄭久神念之中,卻直如一聲驚雷也似。

    鄭久若是對此早有防範,自然不會著了孫不三地道,但他以為孫不三又如前次般虛張聲勢,因此一點沒有在意,結果便是毫不防備地讓孫不三實實的以音攻震盪神念,這一下,直擊得鄭久兩眼發黑,體內真元激蕩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口鮮血逆激而出,直噴了出來。

    鄭久這一受傷,那條巨蛇也失去了控制,一下子停滯在半空之中,不知所以。  孫不四的玉牌青光毫不遲疑,劃出一道弧光,由上而下直直地擊在了鄭久頭上,一下子打得如萬朵桃花開,將鄭久的頭顱直接打進了腔子裏,遠遠看去,倒似本來不高的身材一下子又矮了一截一般。

    可憐鄭久不過也在凝丹之期,元嬰未就。  這一下子本體被毀,神無所依,自然只有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他矮小的身體一下子僵在當場,過得片刻,才向後砰然而倒。  那條巨蛇也“叭答”一聲掉在地上,扭曲幾下,然後便聞“滋滋”之聲響聲,整個蛇身竟然如融化的一般,鱗片肉身都以肉眼可見一速度迅捷化去,不多時便成了一灘腥臭難聞地血水,滲入地中,變得烏黑一片。

    “唉,罪過罪過,二哥你又裝和尚騙人了。  你看你把人家給打得……”孫不四發苦地再次響起。

    “放屁!我哪里裝和尚了?我不過念了幾句真言,難道就成和尚了不成?那最後一下,明明是你打的,最後下地獄也少不得你去,與我何干?”孫不三依舊尖著嗓子怒道。

    只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人覺得可笑了,剛才還在心中暗笑的鐵衣矮道鄭久,已經成了塵埃中一具殘破的屍體。

    “梅大人呢?怎麼樣了?”在後邊躲著的趙大有驚魂稍定,終於想起梅清來。  只是看向那巨蛇擊出的大坑之內,似乎並沒有梅清地影子。

    “我在這裏,卻勞各位費心了。  ”耳後忽然傳來梅清的聲音,眾人轉頭才見梅清施施然由院外而入:“二位前輩大展神威,擊殺此獠,梅清在此謝過。  ”

    “梅大人!”趙大有又驚又喜地道:“你沒事啊?你卻怎麼……一下子跑外邊去了?”

    不光趙大有,其他幾個人也是心有疑惑,就算是不三不四兄弟,當時事態緊急,也沒有看清楚。  只不過二人以高人自居,自然不便出言相詢,卻也把眼注視梅清,聽他如何解釋。

    梅清微笑道:“上次那猴子就玩過聲東擊西的把戲,這次我看這傢伙好象要對我下手,自然就早有準備。  幸好我還學過點小法術,跑路倒也方便。  ”

    梅清這話其實不盡不實,前邊說的都不錯,他確實是留了心,看到鄭久說話時眼角餘光似在注視自己,就做好了遁法的準備。  但後邊說小法術,卻有些奧妙了。

    當時梅清口中所念的,乃是雷禁術之咒,因此才瞞過鄭久,只當梅清是要以禁術反制那長蛇。  卻不知梅清所學,一共禁術與遁術兩種道術,因此為了能熟練應用,用這兩樣手段來自保制敵,卻是花了些心思。

    常人施法,自然口中念的什麼咒,就施用什麼法。  若待法術高深,應用熟練時,方可默念咒語,甚至心隨意動。  梅清卻別出心裁,不只練得可以默念,後來偶爾靈機一動,居然給他練出一門新花樣。
yuanhsiu 發表於 2013-3-19 16:30
第一卷 七星古硯 第六十九章 離奇失蹤

    第六十九章 離奇失蹤

    梅清修行本無門無派,因此在修煉法術時,自然也是隨心所欲,全憑自己感悟。

    上次南苑門外,他以遁術面對陸炳二人時,便是口出咒語,隨即被人擊破。  後來他便想到,遁術本是用來逃命的,若這般口誦咒語,豈不是明著告訴對方自己要逃?就算是以後能夠默咒,也是非常容易被人看破。

    雙軍對戰,關鍵便在於能不能出其不意。  因此梅清靈機一動,便想到能不能口誦其他咒語,誤導迷惑其人,而心中默念遁術之訣,乘機遁離?

    若是名門正派中弟子,打死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何況就算是想練,也無從練起。  梅清自己心中既無約束,偏偏向來心分二用之術也不覺得是什麼難事,因此想到便做,自己就這般練了起來。

    最開始時自然極難,口與心要分開,比起左右手分用可是難多了。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梅清試著以存思之法,事先將遁法之訣暗備於心中,口中念其他咒語時,心念一動,遁法便可發出。

    有了這樣的防身之技,梅清自己心喜。  沒想到練成不久,今夜就派上了用場,救了梅清一命。

    剛才梅清一看鄭久眼神,就暗中留了心,早早將土遁之術預備停當。  待見長蛇下擊之時,口中做勢欲施禁術,其實心中觸動土遁之訣,胸前令牌發動,立時便遁出院外。  直到見鄭久被不三不四兄弟擊殺。  這才施施然回到院中。

    趙大有等三人見梅清安然無恙,心中都頗為高興。  尤其趙大有,更是表現得欣喜異常,連聲稱讚梅清術力高強,真乃神人也。  姚定國、周昌雖然不齒趙大有這般馬屁滾滾,但剛才梅清這一下子確實甚是玄妙,但二人都學不來趙大有的口才。  只得暗暗鄙視罷了。

    “小娃娃確實不錯”,孫不三擺出一幅前輩高人地姿態道:“這一遁法確有可觀之處。  不過既然咱們兄弟出手。  哪里還會有差池,你也不必害怕。  ”

    “罪過罪過,大哥你又錯了,剛才若不是小施主道術不凡,只怕已經傷在了那道人手下,大哥你還在缽裏躲著……”孫不四苦著聲音還沒說完,已經被暴跳如雷地孫不三打斷道:“胡說八道!我那是在缽裏躲著麼?我明明是以退為進。  示敵以弱,然後一擊必殺……”

    他兄弟這裏又自糾纏不清,梅清只好搖頭苦笑,對身後三人道:“現下大局已定,咱們這便清理一下……咦,那穿白衣服的傢伙呢?”

    眾人俱都一驚,舉目觀看,果然剛才倒在一旁的那白衣青年。  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卻是做怪”,孫不三眼睛瞪得宛如天上明月:“老夫才來時,便以符禁了這小院子,難道那傢伙破了老夫的禁術?”說著神念一探,又皺眉道:“禁術並未破壞,這……”

    梅清也道:“适才我施那遁術時。  也探到前輩禁術緊鎖此間,他絕對逃不出去,或是藏在了哪里,咱們且搜上一搜。  ”

    “跑了?怎麼跑的?”六爺斜眼看著梅清道:“難不成那傢伙受了重傷還有什麼保命的本事沒有用不成?”

    “屬下開始也這麼想,但孫不三前輩道,以那傢伙的修為,更兼身受重傷,能突出五符禁鎖地可能不大。  ”梅清有些喪氣地道。

    六爺臉色也沉重下來道:“孫不三那傢伙雖然說話不太著調,但一般本事可不是吹的。  他說那小子出不去,十有八九就是出不去地。  除非……”

    梅清道:“除非什麼?”

    六爺冷哼了一聲:“除非有人一直跟著你們。  然後乘亂破開禁制。  帶走了那傢伙。  ”

    “這怎麼可能?”梅清有些不信地道:“孫不三前輩禁制一無所損,而且他也沒有察覺得到……”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孫不三那傢伙修為雖然不錯。  可也不過還在煉精化氣之時罷了,只要遇上煉氣期的人出手,不聲不響破開禁制帶走那人,並非不可能。  何況據你所說,當時你們打得天昏地暗的,哪里會這麼注意得到周邊的情景?”六爺教訓梅清道。

    “就算是能到得煉氣期的人,怕也不會多吧?這麼想來,咱們的目標範圍應該不會太大才是。  ”梅清道。

    六爺臉色陰沉地道:“除去各門派中閉關地那些老怪物,天下有此修為又能出手的,也不過幾個人罷了。  不過,這些人,哪個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今後的事,我會安排別人去辦,你就不要插手了。  ”

    梅清眉毛一揚,正要說話,六爺已經伸手阻止道:“你就不用多說了。  這事你辦得不錯,雖然人給弄丟了,也算不得什麼錯處。  何況你帶回來的那鐵衣道人,還真算是個有些名堂的傢伙,足夠交待得過去了。  不讓你再管,也是為了你好。  我知道那硯臺背後牽扯的事兒你挺上心,真要有了什麼消息我讓人告訴你一聲便是。  ”

    想了想,六爺又道:“那侯申既然投靠了你,我就開個口子,也給他弄個出身就是了。  以後就著他跟著你辦事。  好了,沒什麼別的事了,下去吧。  ”

    梅清嘴動了動,看了看六爺一臉堅決地樣子,知道多說無益,只得施禮退下。

    回到自己房中,只見侯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了,趙大有也在一旁,正拍著胸脯和侯申大吹特吹昨夜經歷。

    “梅大人,您回來了?怎麼樣?”見梅清入門,趙大有連忙迎上來,滿面笑容地道。

    “沒什麼,六爺道此事到此為止,咱們便不要再管了。  ”梅清有些鬱悶的說道,又與侯申打了招呼。

    “哦哦。  啊,這事這麼了了,倒也不錯麼,呵呵……”看出梅清興趣不高,趙大有打了個哈哈,又閒扯了兩句,就藉口去巡視一番,告辭走了。

    梅清心中念念不忘都是那硯臺之事,此次功敗垂成,被人在眼皮底下將人弄走,自然有些鬱悶。  但侯申初來乍到,自己總不便太冷落,也只得打起精神,將六爺已經允了侯申加入錦衣一事講明,又問侯申門中之事可都安排得妥了。

    “已經無事了。  剛才聽趙經歷說昨夜公子大展神威,沒想到公子居然還是修行中人。  ”侯申面上帶笑,想是剛才趙大有說得比較有趣。

    “哪算什麼修行中人,我無師無派,不過僥倖習得兩手小法術,根本見不得人。  你也不用聽趙經歷的話。  昨天夜裏,本來一切都來順利,只是最後被人摘了桃子去,落得空忙了一場。  ”說罷,梅清這才將此硯的來龍去脈,一一講給侯申聽,又把昨天的詳細經歷說了一遍。  其間一些隱秘之事,自然略過不提。

    “原來此中還有這麼多事”,侯申也有些吃驚地道:“後來那白衣青年失蹤後,公子可細細搜過那地方沒有,有什麼發現?”

    梅清搖頭道:“一無所獲,除了幾件替換衣物外,竟然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發現,硯臺自然也不見了,估計是那帶走那白衣青年之人一併帶走了。  那白衣青年自稱楊晉,我已經著人去給經歷司那邊送了個信,請他們幫著查查此人可有案底。  估計過兩天會有消息。  只是六爺不許我再查此事,行動起來,怕有些不便。  ”

    侯申聞了,臉上浮現出一幅帶著幾分懶洋洋的笑容道:“公子也忒實在了,六爺不讓查,咱們還不能自己查麼?公子說地那疤兒劉,說不定與我們這條線上的人會有什麼關聯,趕明兒我回門中找人問問,興許還有些你們錦衣衛弄不到的消息呢。  ”

    梅清一聽也覺得有理,侯申既然是盜門中人,對於江湖中事自然比較清楚。  那疤兒劉能參與皇宮盜案,少不得也是個大盜,說不定在道上從前還有些聲望。  讓侯申去打聽一下,還真有可能會有所收穫。

    “行,事兒就托給你了。  經歷司那邊,我再自己跑一趟,不然指著那黃胖子,沒准什麼時候給我查清楚。  六爺他不是說另派人做麼,咱們就暗中去察。  我倒要看看是他六爺手裏的人厲害,還是咱們哥倆兒厲害。  哼哼,到時候,可別說咱們落六爺的面子。  嘿嘿……”梅清拍著侯申的肩膀道。

    梅清對六爺雖然已然不象開始般抵觸,但心中總有幾分芥締。  侯申更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脾氣,因此二人雖然才一商量,就大覺投緣。  侯申興沖沖回門去找人詢問,梅清則找到趙大有交待一聲,隨後便堂而皇之溜號,到經歷司中查檔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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