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2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07
第六十章 尾聲

    聲音落下,劍息四射之時,許麟心中頓覺凜然。

    那是被一股鋒芒籠罩全身的感覺,稍有動作,或許再下一刻裏,便會身首異處。

    白色的蓮花,三團綠色的鬼火,就在眼前,許麟腦門見汗的看著兩者衝撞在一起。

    白色晶瑩的雪蓮花瓣,與綠色妖異的鬼火相融,瞬時間,劍息炸開,鬼火迸散,攜帶著一陣陣陰風席卷四周。

    許麟亂發飛揚,衣衫也是咕咕作響,但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異動。

    “許麟!”

    一聲尖叫,恍惚間,許麟尋聲看去,視線被亂流卷起的飛沙,煙霧,鬼火的綠芒,劍息的潔白之色所遮擋。朦朧中,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想要往自己所能處的位置奔來,卻被一旁的眾人攔住。

    是陳婉茹?

    瞬間的疑惑,又轉瞬即逝的消失,許麟的腦海裏變得空蕩蕩的,隻有眼前亂轉的氣流,四處蕩漾的劍息,妖異四散的鬼火,而內心裏所有的想法,忽然被一股強烈的求生意識所替代。

    許麟穩住身形,近距離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恍然間,許麟發現自己其實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如一顆小草一樣,隨風而搖曳的等待著生,或者是死!

    嘴裏變得異常苦澀,許麟很憤怒,憤怒這樣弱小的自己,命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要交予他人,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身處在漩渦中心的許麟,靜靜的看著,沉默的等待著,無論是鬼火毫無顧忌的瞬間崩裂,還是亂流席卷四方,總是有一道淩厲的劍息在護持著許麟。感受這道劍息,看了一眼前方的使劍之人,許麟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盡管自己的生命無礙,盡管她是那樣的護持著自己,可自己終究被當成誘餌了!

    綠色的三團鬼火,兩團在與劍息所化白蓮相撞的瞬間,便被無情的斬滅了。另一團鬼火,是這三團鬼火之中最為大的一朵,卻在令外兩團鬼火與劍息相抗之時,一個彎道,向空中疾馳而去。

    許麟看著那團逃離的鬼火,想來這便是事先算計好的,將所有最壞的結果,都估計到,而後就是拚那最後一線的生機,於是這團鬼火逃離了。

    可它真的將所有的結果都估計到了麼?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伸展,一道銀白色的身影飄然落下之時,靚麗的容顏上輕展笑容,妖豔而有著不同尋常的美。

    握著手中的那團鬼火,蛇女的眸子裏有著戲謔的光芒,嗤笑一聲道:“老骷髏還想往哪裏去呢?”

    一團綠色的鬼火在那纖細的手掌間,不斷扭捏著身體,想要掙脫卻又無以為力,隻能閃爍著已經有些黯淡了的綠色光芒。

    似乎已經失去了興趣,又或者覺得索然無味,蛇女笑容收斂,手指間緩慢的閉合之際,綠色的鬼火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而後在這一聲慘叫消失的時候,鬼火散盡,在蛇女的手中點點如螢火一樣的落下。

    如雨滴,又如漫天的流星雨,在緩慢的消失之時,卻燃耗著生命最後的美麗。醜陋如骷髏老祖,靈魂扭曲並惡毒的骷髏老祖,在元神破滅之時,也會留下這樣的美麗光澤,也可以說那是生命的本源。

    所有的靚麗與醜陋都是皮囊,而皮囊也是一種表像,隻有此時的晶瑩,才是生命的本質,這是許麟此時此刻的理解。

    當綠色的螢火散盡之時,天地之間忽然刮來一陣陰霾的寒風,冷厲入骨,讓人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今日之怨,他日之仇!但願再相見之時,汝等小人還會如此的瀟灑,老祖傷勢痊愈之後,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尋你等來報今日之辱!”

    聲音響徹天地,如陣陣滾雷一般,突然而降之際,漫天的陰雲籠罩之後,又迅速的散去。許麟抬頭看天,隻見一道道光芒忽然出現,大放光明,好似雨後天晴一樣,已能感受到天地間的一種釋然。

    輕輕的呼出一口濁氣,許麟緩慢的站起身來,握緊手中的冷玉劍,在眾人的注視下,從已經裂成兩半的大石後麵,緩緩走出。

    陳婉茹焦急的看著許麟,急切的眼神中,透露著恨不能立即狂奔過來的心情。而明遠的臉上掛著一絲明朗的笑容,安慰的看著許麟。王大柱咧開大嘴,嘿嘿的傻笑一聲,也是平靜的看著他。

    昆侖的一眾弟子,目光雖然都在看著許麟所在的方向,但是雲龍殺魔陣的陣型卻沒有絲毫混亂。許麟相信,此時隻要明遠一聲令下,這個陣法會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組成,並爆發出它應有的威力。

    站在昆侖眾人最前麵的清茗真人,劍未歸鞘,看也沒看許麟一眼,目光清冷的看著一個身影,那個曼妙婀娜的身姿,那妖異絢麗如花的臉龐,看著那粉紅的唇角,蕩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許麟忽然覺得有些尷尬,剛剛邁出的步伐,又是收回,看著這樣的場麵,感受著兩相似乎對峙的氛圍,自己這個偽裝成練氣期的昆侖弟子,此時似乎太過於顯眼了。

    蛇女轉身,目光不帶一點遮掩的直視過來,絲毫不去理會身後的清茗真人等一眾昆侖弟子。

    與其對視,許麟忽然發現蛇女的目光中,多了一份熟悉之感,那是許麟討厭的感覺。往事又上心頭,那個許麟異常憎恨的身影,同樣的眼神,雖然出自不同的人,但在許麟的眼裏,何其的相似。

    又是一件玩物?

    許麟盡量將自己的表情表現的更加平靜一些,但是這目光卻不肯挪開,仿佛是在正視著自己的心魔一樣,許麟逼迫著自己不要逃避,於是鼓起全身的勇氣,激發出練氣修為所有的道力,與蛇女對視。

    仿佛如滄海之中的一葉扁舟,又好似如暴風驟雨之中飄零的殘葉,許麟如蟻,蛇女如天,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自不量力,這樣的渺小,但是許麟還是倔強的看著那美麗的眼眸,看著那一抹的玩味。

    天地之間一片靜默,明亮的陽光已經紛紛落下,重新的照耀在這片大地之上,可許麟的心裏,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溫暖,冰冷如寒冬。

    一聲輕笑,蛇女徐徐轉身之際,步伐輕邁,一步一緩的輕舞羅裙。飄然間,好似一朵輕輕在空中搖曳的花瓣,在緩慢的落下之際,許麟的眼前已經多了一人。

    淡淡的清香,深入肺腑,讓人有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許麟本是清明的目光之中,忽然變得有些茫然無措,這便是真人境界?許麟從來沒有像這樣深刻的體會過。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伸出,輕輕地撫摸在許麟的臉上,淡淡的清涼的感覺,並有一抹清香入鼻。

    看著那妖異靚麗的臉龐,許麟恍然如夢。

    一道劍息清冷而快絕的瞬間射來,蛇女輕笑一聲,飄然身起,許麟仰頭注視,看著那展開飛舞的羅裙,看著那張靚麗的笑臉,一時之間竟然變得有些癡了。

    手指在劍息之上,輕輕一彈,蛇女再次向空中上方跳躍而起,而清茗真人這時的真身已到,兩人身形交錯間,晶蓮雪劍舞出一道道劍花,紛紛刺向蛇女。

    蛇女就憑一雙手掌,連連挫過銀白的劍身,並將晶蓮雪劍的劍息紛紛擋下之際,一個閃身便又飄落在不遠處。

    正如許麟先前所見,雲龍殺魔陣這時早在清茗真人出手的時候,快速的啟動而形成一條白色的雲龍,搖頭擺尾的便撲向剛剛落下的蛇女。

    蛇女也是不急,腳尖在快要落地之時,輕點地麵,又是飄然起身,再落下的時候,竟然穩穩的踩在了雲龍的頭頂之上。

    雲龍掙紮的一搖龍頭,想要甩開蛇女,但是蛇女的雙腳好像長在了龍頭之上似的。稍一用力,雲龍漂浮在低空上的龍身,便好像被山嶽壓著一般,就要落下的時候,清茗真人的劍又到了。

    蛇女再次飛身而起,接連擋下清茗真人的劍息,忽然身形後撤,並嬌笑一聲道:“既然已是同一繩子上螞蚱,何必再打?”

    清茗真人回身撤劍,冷冷的看著對方:“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時的雲龍低空遊走到清茗真人的身旁,龍頭猙獰的對著蛇女。

    “那骷髏老祖雖然折損了這具分身,又損了三分元神,這樣的深仇大恨,定然會來尋你我,怎麼又不能算是一根繩子上的呢?”

    “到時便各安天命!”清茗真人冷冷答道。

    蛇女眉頭一皺,隨後又釋然一笑道:“是了,是了,你是大樹底下好乘涼,有昆侖這顆大樹為你擋風遮雨,而我卻抱不得這顆大樹,隻因我是異類。”

    “先前你引我一同出手,滅殺骷髏老祖的三分元神,我以如你願,還做他求,是不是有些貪心了?”

    看著清茗譏諷的臉色,蛇女也是不生氣,輕搖了搖手,不再搭理清茗真人,美眸翻轉的反而看向了許麟道:“小家夥你叫什麼?”

    許麟皺了皺眉頭,然後不卑不亢的應聲而道:“昆侖三代弟子,明鈊!”

    “明鈊?嗯,我記下了!”蛇女輕笑一聲,然後轉身之際,又對清茗真人說道:“這小家夥不錯,待我好生照顧。”

    說完身形恍惚間,一聲嬌笑,而在那羅裙輕展之際,身形便隱沒於空氣中,漸漸的消失掉,隻留下一片淡淡的清香和一句句的清唱。

    “一世千年苦修,脫去舊身,來換新顏,不為成仙,隻願與他化蝶比翼飛。苦修千年來換一世,隻與他,悠遊自在於天地,隻羨鴛鴦不羨仙。我是蛇女,願用這千年蛇身,來換這世間一場凡人的情愛。但奈何,情可有,卻不永駐,隻因人妖是殊途。”

    歌聲回蕩,眾人皆默,好似在細細體味著這歌聲中的唱詞一般,直到天地間再也沒有那一抹靚麗的身影和歌聲之時,眾人忽然感覺到一種落寞與無奈,而在內心裏,卻在不斷的重複著,那最後的一句:“隻因人妖是殊途麼?”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08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一章 說劍

    浮華的塵世,喧鬧的人間,各式各樣的新奇景象,讓這些從深山中走出的人,目不暇接的觀望著,即使有著這樣那樣的欲念在慫恿作祟,但在心裏卻時刻堅守著一顆本我的道心。

    這似乎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麵想要去嚐試那些從未見過的新奇事物,另一方麵又在強自壓抑著這股欲念。

    人類本身不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麼?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昆侖一行人,吸引著無數旁人的目光,無論是擁有著中性美感的清茗真人,還是乖巧可愛的陳婉茹,亦或是冷豔的明如,那股出塵的氣質,好像一朵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靜靜綻放著。

    隊伍中的年輕弟子,又或者是久居深山之中如王大柱這樣的老弟子,在步入凡塵這一刻起,其內心已經是波瀾連起,那是因為興奮,更是因為太久的孤寂。

    在前一段路程中所遭遇的事情,開始還如一朵陰雲一樣時刻的籠罩著昆侖眾人,畢竟在這次的意外災劫中,昆侖失去了七位弟子,可謂是出師不利。

    自從進入這方貿城的開始,隱藏在眾昆侖弟子心中的那一塊陰霾,仿佛突然地透出了一抹光亮,讓眾人的臉上逐漸有了許久不見的笑容,這是清茗真人樂意見到的。

    清茗真人的話很少,很難從她的臉上看到別樣的表情,更多的是淡然,也可以說是一種淡漠,卻沒有明如那樣的冷若冰霜。

    在還未走進這方貿城的時候,盡管昆侖的眾弟子,因為天劫那檔子的事情,變得沉默不語的同時,更有些垂頭喪氣,身為領隊人的清茗真人,這時卻遠遠沒有起到她該有的作用,至少許麟是這樣認為的。

    每一個隊伍中都需要一位靈魂人物,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主心骨。而在昆侖這一行人中,能配得上這三個字的人,似乎隻有清茗真人。因為她的修為最高,已經是真人境界,更因為她是這個隊伍中輩分最高的。

    但是當隊伍的士氣低迷的時候,作為領隊,作為這個隊伍中的靈魂人物,這時該做的便是怎樣給隊員打氣,怎樣激勵自己的隊員,反觀清茗真人呢?她的話不多,甚至是很少,更多的卻是沉默。

    曾有那麼幾次,在大家原地休整的時候,明遠想要提醒清茗真人,但是每當話到嘴邊的時候,在清茗真人的注視下,明遠隻有幹咽唾沫的份,有些悻悻然的回到原處,在心裏卻更多的是焦慮與不安。

    與此同時,無論是明遠還是昆侖的一眾弟子,有一個人,在這段壓抑且枯燥的旅程之中,似乎格外顯眼,許麟!

    許麟玉樹臨風嘛?充其量也就是個頗為俊秀而已。許麟才華橫溢嘛?在昆侖的眾弟子眼裏,很尋常的一個人。那為什麼清茗真人開始看重這個看似平常的弟子呢?

    “拿你的劍看看。”這是清茗真人第一次與許麟說話,許麟很老實的將自己的佩劍解下,並交給對方。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著古跡斑斑的劍鞘,清茗真人很認真的在看,然後手腕稍一用力,一聲龍吟清嘯,冰冷透亮的劍身透露著一股極其冷酷的寒,而清茗真人在微微點頭之後,將劍還鞘之時,還給了恭敬站在一旁的許麟,並淡淡的說道:“冷玉劍,是當年師兄之友的佩劍,其劍酷寒,謂之冷,但其周身都是用北極寒玉而鑄成,所以稱之玉。”

    這段話說完,清茗真人抬起頭看著站在一旁的許麟,注視良久之後又是說道:“冷玉劍,其劍性偏冷,是為一種極端,但一件好的法寶,有其陰性之後,必然要還以陽性中和,而這冷玉劍的關鍵,便在這個玉字上。”

    許麟握緊手中的冷玉劍,從剛才的惴惴不安到現在心下暗喜,這是一個極短的過程。環視周圍,滿是羨慕的目光,在場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的,所以許麟在激動的同時,又有著幾分忐忑。

    這是考量?

    心下思索,仔細回想著當初清虛真人在教授自己天罡地煞之法的情景,又想了一遍清虛真人將這柄劍交給自己時所說的話。

    微微皺眉之後,許麟的心裏對於這次的問答已經有了一個雛形。劍者,又可稱為持劍的人,也就是劍修。

    劍,冰寒亦冷,可為陰。人為陽,亦可養劍。而綜合起來便是劍者,亦是陰陽之和也。

    劍修,心無其它,隻有劍,而劍在則人在,劍毀亦人亡,所以對於劍修來說,這所謂的法寶,也可以說是自身。因為對於劍修來說,陰陽一體,亦是人和劍成為一體,這就是所謂的劍修之本。

    許麟小心謹慎的將自己所感所悟,慢慢說來之時,清茗真人的眼眸之中,卻有著一抹亮色,雖然還是淡然的表情,但就是這一抹亮色也就足夠了。

    許麟與清茗真人的交談並沒有避諱其他的昆侖弟子,明遠坐在一旁,微笑的點了點頭,笑容中滿是稱讚。

    王大柱嘿嘿一樂之後,也是衝著許麟眨眨眼睛,似是鼓勵。

    陳婉茹笑臉如花,心下暗喜,美眸在清茗真人與許麟之間,來回流轉。

    其他的昆侖弟子,有的皺眉思索,有的不以為然,更多的是羨慕之中並有著一絲妒忌。

    這些的情緒許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也讓許麟有些詫異,不知何時,自己的靈覺竟然變得如此敏感,難道是劍心通明又進一步?

    沉默良久的清茗真人,這時看著眼前這個謹慎恭敬的後輩弟子,然後淡然的說道:“錯!”

    一聲錯,讓許麟的心如墮冰窟,這個表現的機會算是完了?心中不解的許麟,於是疑惑的看著清茗真人,而後者輕輕起身之際,將地麵上一片枯葉撿起,然後又折了一片新的綠葉。兩相對比,一片是生機全無,一片卻是散發著盎然的春意。

    “每一位劍修對於劍道的理解,都有著區別他人的想法,將這些想法實現,也就完成了自己的道,可這也隻是完成了,在這個完成之後,你知道是什麼嘛?”

    將那片枯葉輕輕的拋落空中,枯槁的黃葉,在旋轉飄落之時,順帶著的是許麟一顆冰冷到穀底的心。

    “道可修,無論對錯,隻要執著,總會看到一片屬於大多數人的天地,便如這片黃葉一樣,是死道,是絕路。”

    將綠葉拿起的清茗真人,看了一眼正看著自己的許麟,然後又是淡淡的說道:“修道一途,關鍵便是在於不斷的糾錯必改,你剛才所說的劍修之路,也就是這片已經落在地上的枯葉,是已經死了的劍修之路,而生機在哪呢?”

    清茗真人將手中的綠葉又是拋出,看著那生機勃勃的綠色,許麟心中的疑惑更重。

    “人馭器,是以人為本,器為用,既然如此,那麼何必將自家性命交付於手中之劍呢?可劍修看重的不是隻有劍麼?”

    說完這段話後,清茗真人的目光落在了明遠等人的身上,看著眾人眉頭緊皺,清茗真人又是說道:“修煉法寶,在很多人看來也是修身的一部分,這句話是對也是錯。法寶本身是為人用,需要自身的氣息加固於其上,來與法寶溝通,可外物也是可以用得的,比如星辰罡,加在法寶中可以使之陽氣更盛,那麼如果法寶屬性為陰,二者便可調和,再用自身的氣息,將兩者中和,便是一次出色的煉寶手段了。”

    清茗真人的目光回落到有些恍然的許麟身上繼續說道:“冷玉劍本身的重點便在這個玉字上。玉可通靈,亦可融靈,其本身屬性既為陰,便可以渡氣之法,吸天地陽氣到劍體之中,與其中的陰之屬性相調和,再以自身氣息渲染其上,是為正道之法爾。”

    許麟恭謹一禮算是徹底的明白了,自己先前所說,卻是差了一個環節,所以在清茗真人看來,和那枯葉一般,是為死道。

    “你之法,其實在上古以前,頗為流行,但是到了最後,卻實在過於偏執,劍修有的不僅僅是劍,更應該有著一顆本我的心,如果隻有一柄冰涼的劍心,不懂世俗之禮,不明天地至理,這道途走的卻是絕路而已。”

    “關鍵是‘糾錯必改四字’弟子記下了。”許麟恭敬的又是一禮,而清茗真人也是淡漠的點了一下頭,便不再言語。

    而這樣的對話也僅僅是這段路途的開始,在接下來的幾日,一直到方貿城前,清茗真人一直有意或者無意的指點著許麟,而二人的對話,從來也沒有忌諱過旁人,這也是對於其他人最好的安慰了。

    甚至有些時候,許麟總覺得,清茗真人是在借著教授自己劍道的由頭,在間接的指點其他的弟子,這裏的道理可不光光是隻有劍修能用,所謂一法可通萬法,萬法其實隻有一法而已。

    直到了這方貿城以後,許麟等人,才發覺,這才是一個真實的天地,這才是一個該有的人間,那樣的繁華,那樣的充滿生機,而新的征程,也將從這裏開始。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08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二章 偶遇

    方貿城可謂是四通八達,也是來往行商最願意來的地方之一。手中的貨物如想脫手,可以在此與他人交換,還可以通過官路或者水路再行選擇其它的城市,所以這樣的地方,其商品貿易是最為繁華的。

    而今天的方貿城,卻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一麵,以往的過往行商也還是一樣的多,但在這街道的熙攘人群中,卻更多了一些如昆侖眾人這樣的人。

    修行界,這是一個沒有特定範圍的廣義。在凡人眼中,這些會召神弄鬼,雲裏來雲裏去的神仙人物,平常是很難見到的,或許就是見到了也不見得就知道這人是修行中人。

    就比如現在,在市井的人眼裏,昆侖眾人與眾不同的出塵氣質,服飾統一的外觀,雖然讓人覺著這些是一群不同尋常的人物,但也會冠以道士的名頭,卻與這“神仙”二字相去甚遠。

    走在市井的集市中,看著街道兩旁爭相吆喝的路攤,聽著各色酒家的歡聲笑語,還有琳琅滿目的商品,這一切的一切,讓昆侖的弟子是目不暇接,興致滿滿。

    清茗真人帶領眾人走進了一家門庭富麗的酒家,當店小二笑容滿麵前來迎接的時候,明遠微微上前一步,就是接了過去。

    許麟看到這熟悉的一幕,以往的景象,不禁在眼前展現,當年血痕道人身旁的那個道童,跑腿打雜,任勞任怨如狗,最後的境遇呢?卻如集市上的豬肉一般,被血痕道人隨手賣出,看如今,卻是物是人非,自己也不再是當日的那條狗了。

    滿懷心事的許麟,隨著昆侖眾人來到了酒樓的大堂,忽然被這滿堂的吆喝聲,笑罵聲,酒杯碰撞的響聲,說著胡話的酒語聲所吸引,一眼看去,空無坐席,熱鬧非凡。

    清茗真人依然是淡然的表情,明遠在與店小二說著話的同時,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許麟看著這樣熱鬧的場麵,在一瞬間,內心空明的他,也忽然感到一陣的不爽,更為確切的說,是在這樣熱鬧的場景中,許麟感受到的卻是一陣壓抑。

    “呸!”一位體型彪悍,胡須邋遢的大漢,在一口膿痰吐出的時候,卻是斜眼的瞅了過來。

    許麟看去,隻見與大漢一桌的一共四人,這時都是目光不善的看向這邊,而其中一位手拿折扇的公子,更是麵帶邪笑的正上下打量著清茗真人。

    而在不遠處幾桌,有頭也不抬埋首吃飯的,也有臉上露出驚詫表情的,更多的是漠然注視而麵無表情的。許麟知道,此時的不尋常,便是下一刻的躁動與變化,這關鍵要看清茗真人怎樣。

    許麟失望了,店小二在前麵開路,清茗真人的臉上,絲毫看不見任何的異樣,一如先前的走著,直到經過胡子邋遢大漢的那一桌時,依然是神情自若的表情。

    一聲口哨,聲音怪異的突然響起,那大漢在清茗真人剛剛走過其身旁之時,嘿笑一聲道:“真不如昨晚那良家的小媳婦,這女人,真是一點看頭也沒有。”

    昆侖一眾弟子頓時紛紛怒目而視,更有甚者已將手按到其隨手的寶劍之上,氣氛一下子便是緊張到了極點。反觀那胡子邋遢的大漢,將桌旁的酒水拿起,大碗咕咚咕咚的就是喝了起來,根本不去理會一眾憤怒的昆侖弟子。

    大堂之上一下子靜了下來,食客們紛紛將目光投向此處。

    “拓跋兄,你倒是錯了,所謂女子,該如蓮花,傲然綻放之際,也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那才是彩頭!”將扇子微微搖起的邪異公子,看著清茗真人的背影,目含色光的說道。

    將大碗咣的一聲放到酒桌之上,再看碗中已是空空如也,大漢摸了一把粘在胡子上的酒水,斜著眼瞟了一眼那手拿折扇的公子道:“彩頭你娘!衣服脫光了,不都一個騷味,還蓮花呢!就是喇叭花,那也不是任人蹂躪的貨!”

    “有傷大雅呀!拓跋兄此言差矣,要知女子…….”邪異公子將折扇一疊,滿臉悲痛的還要再說之時,這時哐的幾聲,卻是寶劍拔出的響聲,將他的話語打斷掉。

    昆侖弟子中,已經有幾位按捺不住的拔劍而出,看其怒氣洶洶的樣子,似要馬上與這幾人拚命而戰,卻被不知何時轉過身來的清茗真人,用冷冷的目光製止住。

    “昆侖山上,門規即為下山弟子的立身之本,長輩不允,為何拔劍?”

    清茗真人的聲音冷酷冰寒,而那幾位弟子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對方之後,雖然還是滿臉的憤怒,卻將手中的利劍還鞘,再無動作。

    胡子邋遢的大漢不屑的冷笑一聲,而那邪異的公子,卻是一臉好似欣賞美麗的風景畫一樣的注視著清茗真人,其餘兩位,雙手抱肩做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旁看戲的表情。

    “仙子多年不見,容顏卻更勝往昔,今日能再見,讓在下實為榮幸之至!”那邪異公子起身,雙手抱拳微微一禮的說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無心魔宗的尚知禮,就是不知你還是否記得我師兄當年的那一劍?”

    將折扇打開,尚知禮一對兒招子始終在清茗真人的身上遊走,這時卻是邪異的一笑道:“清虛那一劍的風情,在下莫生難忘,時刻想著有朝一日能將這一劍的記憶還回去。”

    “師兄就在望月峰,你可以去!”

    “這個不可以去!”尚知禮連忙搖頭道。

    坐在一旁胡子邋遢的大漢,這時嗤笑一聲道:“瞧見沒有,人家背後有師兄撐著,你這小色膽還是收起來吧。”

    尚知禮聞言一皺眉,有些不滿的說道:“拜托,我說話你能不能不搭腔。”

    大漢不理尚知禮那一臉的別扭模樣,一搖滿嘴的絡腮胡,衝著清茗就是說道:“怎麼著,仙子可有興趣與某家出去耍耍?”

    麵無表情的清茗真人,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一臉挑釁的大漢道:“不合時宜,但會有機會的。”說完便轉身向著二樓走去,一臉怒氣的昆侖弟子也紛紛的跟上。

    大漢冷笑一聲,將酒壺拿起便猛往嘴裏倒,並斜視的看著清茗真人上樓的背影,目光滿是狠戾。

    酒樓大堂裏的安靜中,開始有了一些細瑣的聲響,卻是已經有人悄然結賬走人,都知道這些不是尋常人能惹得起的人物,而留下的,其心思又有不同。

    二樓的情景倒是寂靜了許多,沒幾桌人,三三兩兩的,清茗真人等人的到來,沒有搭茬的,也沒有找茬的,雖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倒是相安無事。

    坐定下來,明遠隨便的點了幾個菜,昆侖弟子們分桌而坐,明禮這時有意的湊到許麟的近前,這個在這一行昆侖弟子中,這個修為看似孱弱的小師弟,給明禮的印象頗佳,所以也便坐了過來。

    “你知道剛才那幾人是什麼來頭不?”明禮有些神秘的低聲道。

    許麟看了一眼明禮賊眉鼠目的樣子,然後又看了看王大柱和陳婉茹,兩人都無奈的搖了搖頭,而明禮這時卻是一臉譏諷道:“明陽自從上山就沒下過山,婉茹雖然下過幾次,但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麵,憑他們的見識,哪能識得這幾位人物。”

    王大柱和陳婉茹的臉上都露出憤怒的表情,而王大柱也不示弱的說道:“就你?一天不是研究五行相克,就是研究我那明如師姐,你說你認識,我雜就這麼不信呢?”

    聽到明如這個詞彙,明禮的臉上一紅,訕訕的嘿嘿一笑道:“我還真認識。”

    王大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內心裏早就有些抓心撓肝的迫不及待,在望月峰上,他可是有名的包打聽,對於這些八卦新聞,最為喜歡。

    陳婉茹和許麟對視一眼,然後有些疑惑的一起看向明禮,而明禮見自己果然成為眾人中的焦點,心裏也是一美的同時,抖擻精神的說道:“那胡子拉碴的大漢你們可知是誰?”

    見幾人伸長了脖子,苦等答案的模樣,明禮心中暗爽,然後故作神秘的說道:“樓下的那一桌可不簡單!”

    王大柱恨不得一腳將明禮踢到樓下,頗有不耐的說道:“你怎麼跟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的,誰不知道那一桌來頭不小,要不憑借咱師叔的性子,早一劍斬他娘的了。”

    明禮咂巴咂巴嘴,訕訕一笑道:“還真是如此。”

    “那你還不快說!”陳婉茹這時小嘴撅起,明顯也有些不樂意了。

    看了一眼許麟,明禮摸了摸鼻子道:“魔宗的由來想必除了明鈊以外,你們都知道吧。”

    許麟眉毛一挑:“魔宗的由來?”

    嘿嘿一笑,明禮看著陳婉茹和王大柱就是說道:“你們誰給這貨補補修真的常識。”

    王大柱抬起大手一拍腦門,重重的歎息一聲,然後狠狠的瞅了一眼明禮,這廝還真是娘們,太過磨嘰,不過要想知道那一桌到底怎麼個神秘法,還是得給自己這個缺乏修行常識的小師弟先上一課再說。

    而這時,飯菜已經快速的上來,整整齊齊的擺滿一桌,王大柱先是用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塞到嘴裏,然後美美的嚼了起來。待那紅燒肉吞咽下去以後,王大柱不由得對於滿口的肉香,讚了一聲。

    這一路上的風餐露宿,著實吃夠了苦頭,所以此時,王大柱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再去吃肉的時候,陳婉茹一把製止他道:“你說明禮師兄是娘們,我看明陽師兄你倒是一吃貨。”

    明禮哈哈一笑的附和道:“正是!正是!”

    瞪視了一眼明禮,王大柱遺憾而充滿不舍的看著一盤子的紅燒肉,然後轉頭對著許麟就是說道:“就讓為兄給你說一下,這魔宗的由來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09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三章 王大柱的故事(一)

    “話說上古本就沒有魔宗這一說,而出現魔修的開始,卻是源自於道門,起始於佛門。”

    王大柱將杯中的茶水一口喝掉,看著許麟有些驚訝的表情,神情之中很是滿意。講故事的人,往往最為在乎的便是聽故事人的神情變化,因為這些表情,是在告訴你,你到底是否適合講故事。

    許麟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王大柱講性大起的同時,又是說道:“也就是說,這位魔宗的始祖,原本是我道門一脈的門徒,學藝在當時最為強盛的一派道門宗門,名曰《洗劍閣》的宗派。”

    “劍修?”許麟有些訝然的突然一問。

    王大柱點了點頭,神情之中少見的竟然有著一絲向往之情。

    現今修行界中,隻要還是劍修,對於過往劍修的繁盛時期,都有著一份難以割舍的榮耀之感。

    上古修行的世界中,號稱戰力最強的是誰?唯有劍修!

    這裏的隻有,沒有其一,更沒有之二,而是絕對中的絕對,沒有任何的疑問!

    那是一個劍修縱橫的年代,那也是諸道如百花齊放的年代,可“最強”二字,隻有劍修可配!

    你有萬般道法,我有一劍破之;你有萬千法寶,我有一劍破之;你有堪比金堅的身軀,我也是一劍而破。

    縱使天地麵前,我心如劍,揮灑間,風雲變色,我心更堅,一劍而斬,即使天誅地滅也是不悔,這是執著,也是劍修的執念,更是一種純粹。

    就是這股執念,讓劍修成為了死亡的代言人,就是這股執著,讓敵人聞風喪膽,就是這股純粹,讓劍修站在了那個年代的最頂峰。

    但也正是劍修所擁有的這些特質,卻也造就了另一座頂峰的存在,魔主!

    魔主是誰?現如今已沒有人知道,更無典籍可查,唯一知道的便是魔宗的教典之中的記載:“九天玄煞,化為吾身,陰冥之河,亦為吾心,吾為始魔,亦是魔主,萬魔之始祖!”

    魔氣何等的滔天,為人何等的張狂!

    “號稱萬魔始祖的魔主,卻原是道門一脈的門徒,而且還是一位劍修?”許麟有些難以置信的疑惑道。

    “不錯,這就是魔主的前身,一個《洗劍閣》的劍修,而在當時的宗門之內,魔主卻是一個另類之中的另類!”王大柱不由的感慨道。

    “對於劍修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是執念,一位劍修如沒有對於劍的癡念,那他還是一位劍修麼?”

    看著王大柱嘴角的一絲苦笑,許麟的心裏似乎隱隱能猜到了什麼,而王大柱呢?這時卻又接著說道:“還記得當年師尊品茗曆代大能之時,唯有對這位魔宗始祖,始終是讚不絕口。”

    一位道門真人竟然能對敵對的魔宗創始魔主,而產生敬佩這樣的情緒,確實讓人有些驚訝和難以理解。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於站在不同立場的人來說,對方對於自己理想該是滿是敵意或者難以理解才對,而是什麼原因讓清虛真人如此的推崇魔主呢?

    “劍修的執念,是修劍之本,如果你心中沒有對於劍的執著,那麼你永遠也成不了劍修,這個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魔主卻做到了。”

    王大柱的眼眸之中,有對往事的緬懷,更有著一層深深的敬意。

    “執念,便是魔主最先對《洗劍閣》的道統產生了懷疑的開始。何為劍?為什麼用劍?什麼是劍心一體?人呢?人乃萬物之靈長,卻要與一物合二為一?這不是本末倒置的問題麼?”

    許麟皺眉,王大柱的話,似乎正切在了他心中的要害之處。

    許麟不禁想到《靈犀亦劍真解》中的種種神通,而從某種意義來說,與尋常的劍修功法比較起來,這個看似是劍修的功法,如細細對比之後,你會發現,這根本不能算是一門劍修的功法。

    《靈犀亦劍真解》之中,無論是畫出心中所想的劍意,還是臨摹他人的劍意氣息,從本質上來說,這個功法更像是一種融合。融合自己所想,融合他人所用,變為自身的一部分,似乎少了一種純粹,一種劍修特有的純粹。

    什麼是純粹?不摻雜任何的雜物,潔白要如紙張,通透要如水晶,這是純粹,可許麟有麼?可《靈犀亦劍真解》有麼?

    許麟皺眉苦思,心裏竟然有了一絲的慌亂,那自己又算什麼呢?

    王大柱看見許麟皺眉,便拍了一下許麟的肩膀,將其又拉回到他的故事當中。

    “魔主有了這樣的疑惑,那麼他也就變得不再純淨,也就失去了劍修應有的執念和純粹。所以每當與人對敵又或者拔劍演練法訣之時,都好像被什麼束縛掣肘一般,在《洗劍閣》身為核心弟子的他,因為這樣,也就漸漸的被同門所拋棄,直到他的師門將其放棄為止,而這時的魔主,卻忽然有了變化。”

    看著王大柱,許麟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迫不及待的情緒,王大柱很是喜歡這種被人期待的感覺,興致大增的他,隨即又是說道:“魔主的變化,漸漸的被宗門之人所發現,而發現之後,弟子這樣的行徑,在宗門之中,是不允許存在的,所以他叛門而出了。”

    對於魔主這樣的作法,許麟是能夠理解的,換個角度來說,有一天許麟自己開門立派,如果發現自己的弟子,不再走自己的道,那麼這還能算是自己的弟子麼?

    一個宗門都有著一條不容置疑的紅色警戒帶,那便是傳承!

    《洗劍閣》是上古時代中,劍修門派中最為鼎盛的宗門。對“劍”的執念也是最深。而魔主的心中不再以劍為主的作法,仿佛是在《洗劍閣》的臉麵上吐了一口膿痰,髒亂不堪的汙跡便是要被擦去的命運,所以魔主走了,遠離了這個讓他產生疑惑的宗門,去外麵更為寬廣的世界中,找尋他自己的道。

    “魔主在叛出《洗劍閣》之後,曾被一路追殺,但好似天命加身的他,卻在一次次危險之中,脫身而出,並斬殺了八位前來追擊他的《洗劍閣》的高手。而在最後一次的搏鬥之中,魔主也是深受重傷,性命垂危,但在這個關鍵口上,魔主被一個人救活了性命,這也是魔主人生的轉折點之一。”

    “救活他的人,是佛修?”許麟忍不住的脫口而說。

    王大柱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正是佛修!而魔主也順勢拜在了這個僧人的門下,成為了一個佛門弟子。”

    “棄劍而選佛修,也算是重新來過,這需要大毅力啊!”許麟不禁感歎的說道。

    “正是因為這樣的大毅力,或者說是在決擇麵前的毫不猶豫,讓魔主迅速的成為佛門之中,一位更為出色的僧人,無論是佛法,亦或是佛門的功法,魔主的進步,都是讓人吃驚的。”

    “我記得師傅他老人家,老是說佛門的人都是一些神棍之徒,竟幹些洗腦的勾當,讓一些擁有正常思維的人,在佛僧一頓說教之後,也會對於輪回有著無比的狂熱。”許麟嘴角上揚,似乎想起了清虛真人在說這段話時的表情。

    佛修來世,道修今生!這兩者之間教義,不僅是背道而馳,就連兩派的弟子之間,也不是很喜歡對方,還是那句老話,是道不同而已。

    “這便要感謝以前曾今執迷於劍的經曆了,魔主正是有了這樣的經曆,所以對於任何的事物都抱著一顆懷疑的心,這樣的他反而更加的專注,卻不是癡迷。”王大柱似有感歎的說道。

    許麟有些好奇,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這還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神經大條的王大柱麼?

    “師傅說的?”許麟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怎麼知道?”王大柱眉頭一挑的回道。

    許麟……

    王大柱還是那個王大柱,而現在的表情,現在說話的態度,應該都是在臨摹清虛真人所說的話。

    許麟眼角出現了一絲笑意:“還是繼續說故事吧。”

    猛灌了一口水,王大柱將嘴角的水漬擦掉,便是繼續說道:“因為心中有疑惑,那麼便要解決,所以魔主在佛門之中,變成了一個勤奮好學的門徒。這樣的他不僅深受其師的喜愛,更是能得到宗門更多的資源,因為他已經成為宗門精心培養的對象了。”

    許麟不得不承認,這世間是真有這樣的天才,在任何的境遇之下,即使是逆境之中,也能茁壯的成長,對於他們來說,不是環境選擇他們,而是他們在選擇環境,毫無疑問,魔主便是這樣的一個天才。

    而王大柱這時又是繼續的說道:“在參閱了無數的佛門典籍,在修煉了佛門之中最為頂尖的功法,在與佛門中人的不斷接觸之中,魔主心中的種種躁動,漸漸的似乎已經平靜下來,如果不發生那樣的事情,也許這世間便不會再有魔主這個稱謂了,更不會再有魔宗!”

    許麟這時已經聚精會神,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事情改變了魔主,而且在冥冥之中,許麟似乎找到了一個縫隙,那個縫隙很窄很小,但是卻能讓許麟看到一絲光亮,而這一抹亮光,在許麟的心中尤為重要,因為這似乎關係到他日後的該如何的決擇。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09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四章 王大柱的故事(二)

    謹言慎行,修身修心,斷貪、嗔、癡。將自己融於天地間,注視萬物,分心於萬物,感受著萬物的悲苦喜樂,這是融合,將自己融合於天地?

    這是魔主在有了一定的佛門修為之後,內心深處的第一個疑問。

    修行本是逆天,如何融入天地,因為信仰。

    如要修佛,先要信佛,不能信佛,心便無真佛,可魔主的信仰虔誠麼?這個回答是肯定的,不可能有!

    因為他有疑惑,對於佛門本身的疑惑,而這樣的懷疑態度,在經曆了那件事情之後,魔主便已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話說,在魔主入佛門一段時間以後,有一次他的師傅帶著他遊曆紅塵,去看那大千世界的種種形態。

    這種做法是好的,因為隻有在紅塵之中,看過了生老病死,體會過了奢靡與窮困,理解了爾虐我詐的人心,才能讓這顆佛心更加堅定,信仰更為的虔誠。

    但,事與願違!

    王大柱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一臉譏諷之色。

    人世間的種種形態,哪能憑借幾次遊曆便能知曉的!

    在鄉野之間,魔主看到了在稻田裏勞役的農民,破衫爛布的衣著,瘦骨嶙峋的軀體,在烈日炎炎之下,滿頭的汗水,盡管如此,還是在咬牙堅持著,因為要生存。

    魔主同情這樣的人,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集市上,魔主看見了欺淩霸市的地頭蛇是怎樣淩辱弱小的,又看見官府是怎樣的漠不關心的,因為有利益勾結。

    魔主雖然有些憤怒,但還是對著被欺負的百姓念了句:“阿彌陀佛。”

    貧民巷裏,為了幾兩銀子而賣兒賣女的,魔主曾想幫幫這樣的窮苦人家,可也囊中羞澀無以為助,同情中,魔主連念佛號。

    法場之上,清官卻被貪官審,民眾請願,兵員鎮壓。行刑前,清官的家人哭聲震天,貪官一眾嘴角上揚的一臉得意,民眾懼怕兵員鎮壓之後的沉默,都在血光濺起的那一刻,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要死的人死了,即使不該死,即使很多人不想他死,但他還是死了,活著的人還是繼續的活下去。

    清官的屍體,被拿去喂了野狗,看見這樣的情景,魔主想要阻止,卻被他的師傅攔住道:“一切皆是前世早已注定的。”

    魔主一時怔住。

    佛修來世,來世?那麼今世呢?這是魔主的第二個疑問。

    異族入侵,戰爭之下,遭殃的是百姓,魔主與其師傅還有一眾百姓不幸的成為了俘虜。

    異族首領在酒醉之後,殺人取樂,將一眾俘虜押解到帳前與他對打。

    平日裏最多拿個鋤頭的平民百姓,又怎是這個久經沙場將軍的對手,身影在一個錯身之間,便已經孱弱的倒在血泊之中,在其親人一陣哭喊聲中,在異族將軍肆無忌憚的笑聲之中,魔主的師傅卻是緩緩的站了起來。

    走到那個已經死去人的身旁,蹲下身來,低聲念了一句佛號之後,對著那狂笑的異族將軍就是說道:“施主殺業已成,心魔已就,如放下屠刀,還可立身為佛,何不回頭是岸?”

    將刀橫在老僧人的頭頂之上,用力的拍了幾下,啪啪的幾聲響起之後,那異族的將軍笑聲更狂,對著老僧人滿臉不屑的就是說道:“漢人一禿驢爾,也敢說教於本將軍?”

    老僧人雙手合什,不緊不慢的又是回道:“眾生皆為平等,佛祖麵前從無高低貴賤之分,人便是人,方才我所說,亦是佛祖的訓誡,將軍為何不聽老僧一言,也好他日之時,能夠往生於極樂。”

    異族將軍咧嘴又是一樂,卻是一臉猙獰,目露凶光的盯視著老僧人道:“你們漢人常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管他什麼日後的極樂世界,我倒是對你有些好奇。”

    老僧人麵對異族首領不懷好意的笑容,絲毫不以為意並麵色從容的說道:“願聞其詳。”

    興奮的光芒從異族將軍的眼眸深處冷冷綻放之時,拿起手中的戰刀,在老僧人的身體上一晃道:“這裏有六十四位奴隸漢人,如你想救他們,不如你我玩個遊戲?”

    在看到老僧人低聲念了一句佛號之後,異族將軍繼續說道:“我砍你一刀,你若不死,我便放一人,砍你兩刀,而你還不死,我便放兩人,以此類推,直到六十四刀,你還不死,我就放了所有的人,如何?”

    看著老僧人的沉默不語,那異族將軍忽然仰天狂笑道:“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禿驢你也是怕了吧?”

    魔主這時的雙手緊握,想要出手,卻被老和尚的目光製止住,而轉頭麵對囂張跋扈的異族將軍之時,老僧人卻是低語一聲佛號之後,又是說道:“可!”

    異族將軍笑聲戛然而止,麵對老僧人的從容,其臉色也越發的難看起來,而後目光森然,聲音冰寒的說道:“好!”

    一刀落下,眾人沉默,血光濺起,老僧人的左耳落下,可卻哼也不哼一聲,而是念了一聲佛號。

    一個漢人俘虜起身,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下,被異族將軍的手下,驅趕出人群,然後就地鬆綁,而這個漢人激動的便一聲不吭的狂奔而去。

    兩刀落下,老僧人的左手落下,又一位漢人被放走之時,跪在地上的人群,忽然開始對著老僧人哭饒起來,這是一種寄托或者是希望,可同在人群之中的魔主,這時卻是心下茫然了。

    三刀落下,老僧人的左臂落下,麵如白紙的他,緊閉雙目,口中依然不停的念著佛號。

    四刀落下,五刀落下,接連的刀光之中,血液噴灑之際,一個接著一個的漢人被釋放了,而那老僧人早如人棍一樣,已經沒有了雙臂,胸前是皮肉翻卷的刀口,可那個蒼老的身影,依然淡定的站在那裏,口中的佛號也從未間斷過。

    異族的將軍的臉上,變得異常的沉重,而跪在不遠處的俘虜們,無不翹首以盼的張望著,心中更多的是擔心,不為那老僧人,卻是為了自己。

    “快輪到我了,一定要堅持住,還有一刀,不!還有兩刀,兩刀之後,我就能逃走了。”

    這樣的聲音在人群之中,不止一次的響起,魔主也在那靜靜的聽著,看著那一張張焦急的麵孔,體味著那些話,魔主開始迷失,難道這就是人性?

    刀光在冰冷的月色之下,顯得格外晃眼和冰冷,還有那一抹血色的紅。

    夜下的微風中,帶來的不再是清爽宜人的空氣,反而是陣陣的血腥味道,人們木然的看著老僧人身上的刀口逐漸增多,看著那血液不斷的流淌,心中的期待也就越發的濃重。

    無論是刻意也好,還是為了發泄也罷,異族將軍手中的戰刀,每每在落下之際,分寸拿捏的更是恰當好處。

    伴隨著刀光起落間,鼻子、耳朵、手臂、手掌、胸口,腿腳,幾乎已經是渾身是傷而變成了一個血人的老僧人,依然在那站立著,口中喃喃低語的詠誦著佛號。

    而在隻剩下魔主之時,異族將軍的臉上已沒有了任何的怒氣,反而變得更加興奮,這就好比在吃著甘蔗,將外皮一層層剝去之後,在看見甜美果肉的時候,越發的期待了。

    一刀落下之際,魔主也動了。

    從第一個人被釋放的開始,從聽到第一聲要老僧人堅持住的開始,從看到每個人臉上慶幸的表情開始,從看到那些頭也不回狂奔而去的背影開始,從看到異族將軍臉上,從先前的憤怒,到變得越發享受的開始,魔主失望了。

    是對人性的失望,是對這個人間開始失望,是對老僧人開始失望了。

    但,魔主還是動了。

    鮮血乍起之際,老僧人已經躺在了魔主的懷中,可那異族將軍還保持著剛才揮刀時的動作,其頭顱早落到了一旁,而他的手下軍士也是愣住了。

    在短短的幾息時間之後,反應過來的軍士,揮舞著手中的戰刀,紛紛的奔向了魔主,而魔主的臉上,卻是殘忍的笑了。

    一場腥風血雨之後,朝陽初升,空氣冰冷的同時,四下裏卻是寂靜一片。

    魔主緊緊的抱著奄奄一息的老僧人,然後有些哽咽的問道:“為什麼?”

    老僧人的臉上既無痛苦,亦沒有笑容,而是聲音平靜的說道:“因為佛,因為緣法,這是我的緣法,為了成就我心中的佛,而這一切已是注定的了!”

    “佛是什麼?是因果,是來世的佛?那這一生呢?”

    魔主有些怒氣的問道,這是長久憋在心裏的問題,這時終於爆發了出來。

    “這一生?”老僧人的臉上,開始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而後卻是繼續道:“這一聲,我在為了成佛!”

    話聲落下之時,雙目黯淡的老僧人,在那一抹釋然的笑容之中,悄悄的去了,隻留下怔怔發愣的魔主。

    看著那恬靜的笑容,看著那渾身的刀痕,魔主將老僧人的身體,輕輕的放到了地上,站起身來的他,轉身向著朝陽看去,目光之中忽然多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來世?誰又能知道來世的景象!”

    佛修是有轉世佛子這一說,可因果輪回之中,是否還能保持著一絲清明呢?即使是轉世再生之後,那又要經曆多少磨難才能真正的成為佛子。

    佛修來世,道修今生,這一世即可成道,為何還要承受千般苦難來為這下一世成佛而鋪路呢?

    道法皆在自然,這是道途,佛法普照於來世,這是佛途。可道不是我道,佛又不是我心中的佛,我的路又在哪裏呢?

    看著初升的朝陽,迎著冰涼的微風,魔主一步踏出,卻是遠走他鄉,世人再也不知,這佛徒究竟去了何方,之後的幾年間,也沒有人再見過他,直到魔修出世,風雲變色之際,魔主才又回來了。

    那時的他,既不是道修,也不是佛修,而是讓萬物齊哭的魔修,他便是魔主,這世間的第一位魔修,也是萬魔之始!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0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五章 臨險

    自魔主出世,一手創立大魔宗一脈之後,世間大亂,對於修行界來說,那段日子是最為苦不堪言的。

    當時的修行界是以道佛為首,但隻要是魔主所踏之處,無數的門派分崩瓦解不說,更有無數的修行高手慘死在其手中,一時間竟然沒有能夠撼其鋒芒,而魔主更是放出話來,誓要換一換這天地。

    修行界震動,人世更是禍亂不堪,而這天地似乎也真的失去了它原本的色彩,卻是被一層魔雲所籠罩,那是魔主的影子。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地我控,魔主的豪言並沒有像正道修行者想像的那麼脆弱,在連番大戰之後,大魔宗的地位越發的穩固下來,而魔主手下黨羽也變得更加飽滿。

    最為耀眼的便是魔主座下的四大魔君,分別為天魔道君,黑魔道君,無心魔君,羅刹魔君。

    在應對道佛的進攻上,四大魔君便如軍隊之中的四位上將軍一般,修為深不可測不說,手段更是層出不窮,這讓正派人士吃足了苦頭。

    在經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之戰後,無論是道佛,亦或是崛起的大魔宗,都要麵臨一場最終的戰鬥,而這場戰鬥也是如願而來。

    那一場戰鬥,天地變色,萬物齊哭,屍橫遍野。

    那一場戰鬥,驚天動地,血色漫天,人們眼中隻有生與死,再沒有了勝與負。

    道門以洗劍閣為首,佛門以萬佛宗為首,還有諸多散修聯盟,共同對抗大魔宗,修行界的大變動開始了。

    六位早已出世的真人境巔峰存在的高手(甚至可能更高),窮極畢生修為,三位佛子耗盡三世佛力,諸多頂級散修不惜自爆修為,終將魔主困住,並以上古絕陣封殺魔主。

    四大魔君拚死救主,奈何卻被道門各宗的宗主還有佛宗高手,圍困於山下,始終不能得進半步。

    在一次次慘烈的撲殺中,在一汩汩鮮血噴湧染紅了天地之時,道門,佛門,散修聯盟終將大魔宗的反擊跟掩殺下來。

    這樣的代價是慘烈的,可對於此時的兩方來說,又不得不如此做。

    魔主呢?豪氣依然,即使麵對這絕殺古陣,麵色如常,威嚴依舊,雙眸凝視之下,日月為之失色。揮手間,盡顯大能之風采,而道門、佛門、散修在壯懷激烈的心懷下,亦不遜於魔主之威。

    這一場戰鬥,曠日持久。

    這一場戰鬥,曠古絕今。

    而其尾聲呢?一個宗門,麵對的卻是整個的修行世界,可它依然的存活下來了。

    縱使以道佛兩派以及散修為首的正道人士勝利了,但也可以說是失敗了。

    魔主隕落與否,這是修行界的一個傳說,有的人說他被封印在一個不可知之地,有的說是與正道的九位頂尖高手一同隕落了,但終究是各有各的說法,最後的答案呢?

    從今而後,沒有人再見到過魔主,但是他的聲名,卻一直被今天的人所熟知著。

    那九位誓死捍衛修行界的正道人士,也從此銷聲匿跡,渺無蹤影了。

    大魔宗決裂了,四位魔君,四個魔宗,卻是在魔主之後,而選擇了決裂。

    從此以後魔宗內部開始了互相傾軋,內鬥不休,雖然都號稱著要恢複往日大魔宗的榮光,卻不知幾何才能真正的實現。

    但即使是這樣的魔宗,正道人士們,也不能將其徹底的抹殺掉,在修行界中,反而能與之分庭抗禮,修行界開始有了變化,而這樣的變化在各宗各派的默許下,竟然達成了一種新的平衡,對於急於恢複元氣的修行界來說,這也是唯一的選擇。

    這便是魔宗的起源,亦是魔宗的崛起。

    在這樣一個宗門之中,永遠不能忘卻的卻隻有一個名字,那便是魔主!

    修行界裏,亦有一個名字,在今天談論起來,也是聞者色變,那便是魔主!

    這位積道佛功法於一身的魔主走出了自己的道,成為了這個世間唯一的一位魔修大能,可許麟呢?

    看著愁眉苦臉的王大柱,在其滔滔不絕的說著魔主故事的時候,一盤紅燒肉,早就成了明禮與陳婉茹的腹中之食,而這時卻是滿臉懊悔不已的表情。

    又看了看一臉得意的明禮,暗自偷笑的陳婉茹,許麟的心情突然很失望,因為他沒有聽到他想聽的。

    《靈犀亦劍真解》和《血神子》的融合,初見端倪,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在之前與明宇的對決之中,已然見證。可許麟又遇到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兩部功法的融合,是要有主次,可何為主,何為次呢?

    許麟以為在魔主的故事之中能從中得以借鑒,但許麟還是失望了。

    就在許麟坐在那裏,內心裏糾結不已的時候,一臉得意的明禮這時候卻是說話了。

    “普及知識的事情,便告一段落,下麵我就來說說今天樓下的那兩位魔修吧。”

    正在舔盤子的王大柱,有些怒氣的瞪了一眼明禮之後,戀戀不舍的將盤子放下,陳婉茹也眨著靈動的眼睛,等待著明禮的下文。

    “那個一臉粗鄙不堪的大漢,喚作拓跋熊,乃是四大魔宗之中黑魔宗的一代高手,其為人好勇鬥狠,心性殘忍,修為更是深不可測。”

    頓了頓,明禮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後繼續道:“被稱為尚知禮的家夥,你們可別被他的一張麵皮所迷惑了,要說那一桌子上的兩個人,論起心性,恐怕要數他最為陰狠。”

    明禮這時忽然轉頭衝著陳婉茹,並且一臉神秘的說道:“我聽聞這廝身屬羅刹魔宗,曾經有把自己的道侶活活的給生吃掉的恐怖經曆。”

    “啊?”了一聲的陳婉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明禮,而王大柱手中的筷子這時也是落到了桌子上,一臉驚詫的表情。

    這樣的反應讓明禮很是喜歡,因為自己的故事做到了出其不意,他自己此時更成為了焦點。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王大柱的臉上這時由驚詫轉為了狐疑,看著得意非常的明禮,心下尤為的不爽。尤其是在自己講魔宗發展史的時候,這廝竟然恬不知恥的將一盤子的紅燒肉占為己有。

    越想越肉痛的王大柱,回憶起先前吃第一塊紅燒肉時的滋味,不禁有些淚流滿麵的衝動。看見這廝這時一臉的得意表情,王大柱越發的確定,讓自己給許麟講魔宗的故事,一定是這家夥故意而為之的。

    “這是我與師傅外出下山之時,在一次聚寶門以物換物的集會上,碰巧遇到了這二位,而這二位的身份和性格也是師傅告訴我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我師傅。”

    聽見明禮如此的分辯,王大柱頓時有些啞然,難道自己真的會傻到沒事跑去天幕峰上,去找清羽真人對質此事?那還不被清羽師伯一腳踹下天幕峰才怪。

    冷哼了一聲的王大柱,也不去理會一臉得意的明禮,反而把頭埋在了飯食之間,吃飽肚子才是王道,不與這廝一般見識便可。

    明禮轉頭又添油加醋和陳婉茹說了一些,尚知禮是如何把自己道侶活生生吃掉的事情,嚇得陳婉茹一直緊拽著許麟的胳膊,而許麟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簡單的吃著飯食,心思卻在別的地方上。

    這頓飯食沒有吃多久,在簡單的休息一陣之後,清茗真人便帶領眾人重新上路。可在昆侖眾人下樓之時,早已沒有了拓跋熊和尚知禮的身影,清茗真人隻是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也沒有說什麼,便帶領眾人出城而去了。

    接下來的路程,頗為枯燥和單調,因為金輪法寺的事情迫在眉睫,所以除了一路急行以外,隻有偶爾休息的時候,清茗真人便會間歇式的指點指點許麟的修行,而許麟也是用心的記住清茗真人所說的每一句話,格外的上心。

    越不愛說廢話的人,每當這人開口之時,一定是一語中的,許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所以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盡管許麟的心裏,在融合《靈犀亦劍真解》和《血神子》功法上,始終有一個難解的疙瘩,但是現在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相對比較,清茗真人這時的指點,反倒是至關重要的。

    修行是需要一步一步來的,如果這時想不出來,並不代表以後也是想不出,許麟這樣的安慰著自己。

    在行進的過程中,除了偶爾與陳婉茹說說話,便是與王大柱和明禮開開玩笑,休息的時間,許麟大多的時候,都在一個人練劍。

    所謂練劍,便是劍舞,每一套劍訣都有著一套自身的劍舞,這樣在運劍之時,就能更好的使運劍者掌握好劍在運動中的軌跡,也更能與劍輝映一體,所以許麟格外的勤奮。

    麵對這樣的許麟,昆侖眾人的態度也是不同,有一些人直接漠視掉,因為這和自己半文錢關係也沒有。而有些人,卻是冷眼旁觀,心中的想法,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但是像與許麟較好的幾個人,卻是態度極為熱情的。

    王大柱與明禮似乎是一對冤家一樣,見麵就掐,言語上是你來我往,好像鬥雞一樣的絲毫不讓,陳婉茹卻是最為快樂的一人,看著許麟在眼前刻苦的練著劍,耳邊聽著兩人互相抬著杠,倒也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

    一路上許麟的修為也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增長到了練氣的頂峰,雖然他的真實修為早已經到了靈動級別,但是就劍修而言,依然是練氣級別的修行者。

    這一天,當昆侖眾人行至到一湖畔旁的時候,看著清澈的湖水,看著湖波蕩漾著的那一道道漣漪,眾人隻覺身心頓時無比的放鬆,但就在這時,清茗真人纖細的手指,卻有著一道光芒隱隱閃爍。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1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六章 惡來
  

  微風拂面而來,春風送來一雙溫暖的手,碧波蕩漾著讓人慵懶的情懷。看著一簇簇鮮豔的紅花,輕撫身旁的綠柳,這樣的景像之下,昆侖一眾弟子,頓時想要坐下歇歇,去放鬆那疲憊不堪的身子。

    但是此時清茗真人的突然異動,讓眾人如淋冰水,頓時從悠然自在的心緒裏蹦了出來,神情上也滿是緊繃。

    許麟站在人群裏,放開劍心通明之術,想要從細微處,去感應那一絲的不適,但卻了無所獲。

    眼前的景色依舊宜人,那微風微微拂過湖麵,一道道波紋緩慢的被向前推移著。柳枝輕展,一條條細細的如綠色的珠鏈一樣,輕輕的隨風搖擺,四周寂靜一片,竟然沒有一聲異樣的聲音。

    蟲鳴?這個詞彙猛然間從許麟的腦子裏蹦了出來,這樣的光景下,怎麼能沒有蟲鳴之音呢?尤其是在瀕臨湖畔之地,因為潮濕爽冷,更應該有各種昆蟲鳴叫的聲音才對。

    靜,也可以是一種凶險。

    此時的許麟,深以為然。

    晶蓮雪劍,其劍身細長,並散發著一絲冰冷的絕然之意,一劍出,便是無回,這是劍修出劍的規則。

    許麟看著那細長冰寒的劍身,在清茗纖細的手指間,輕輕劃過之際,那淡然的神情之中,卻開始有了變化。

    即使是麵對如骷髏老祖那樣的強者,又或者是與蛇女對抗,許麟也從來沒有看到過,清茗真人有這樣的神情,而這時確實是看到了,那麼眼前這靜謐的湖畔,到底有著怎樣的凶險呢?

    一道道寶光在明遠的暗示下,從昆侖弟子的手中,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將許麟還有幾名修為最弱的弟子圍在中間,雲龍殺魔陣的陣型,在轉眼間,已經形成,冷冷相對的卻是那湖心的方向。

    本是安靜的湖水,在湖心處,這時突然湧現出無數的水花波紋。清茗真人安靜的站在原地,目光冷厲的看向那一股股冒出的水花,而身後的一眾昆侖弟子,神情卻是緊張異常。

    “我就說這樣的作為,是瞞不過那小娘們的,你這廝偏要整什麼埋伏,你看露餡了吧。”

    湖心的湖水在層層外湧之際,一抹黑色光暈漸漸升起的時候,卻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而當許麟看清楚站在湖心中央的人時,心下不禁沉到了穀底。

    如仙人一樣的踏浪而來,卻無仙人的氣質,有的隻是陰森和恐怖,這是妖孽?不,這是魔修!

    一手拿折扇,一手輕敲扇柄,尚知禮滿臉的慚愧之色,看向清茗真人之時,臉上卻是帶著滿是歉意的笑容。

    拓跋熊雙手掐腰的站在尚知禮的身旁,眯縫著雙眼,而眼眸深處,凶戾的目光不停的在昆侖眾人的身上打量著。嘿笑一聲,滿臉的橫肉一顫之際,卻是對著昆侖眾人所在的方向,大聲的喊道:“久別便是重逢,仙子別來無恙啊。”

    “拓跋兄,這次算是說了次中聽的話,並且這也是我要對清茗仙子所說的。”說完做了一個書生之禮的尚知禮,目光滿是陰邪的死死盯住清茗真人,那目光滿是貪婪之色。

    一道白色劍芒,化作一道白色光輝,在其落下之際,湖水炸開噴灑四周,一波波大浪卷起之時,卻是紛紛湧向了尚知禮和拓跋熊二人。而在一聲狂笑聲中,那卷起的大浪,忽然被一股強勁的氣息打亂,頓時再次炸開,漫天揮灑而下之際,猶如瓢潑大雨一樣,紛紛落下,留下了一片稀裏嘩啦的響聲。

    清茗真人未動,手中的晶蓮雪劍在剛發出一劍之後,隻是陣陣輕鳴顫抖,而其身後的昆侖弟子,在凝神戒備的同時,也是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準備。

    當最後一波湖水落下之際,兩相對視,卻好似近在咫尺一般,四周一片寂靜,甚至聽不到風的聲音,隻有彼此的氣息還有心跳,是這時候感受最為深刻的。

    清茗真人的目光冷厲,手中的晶蓮雪劍更是握得緊緊的,冷冷的看著對方,卻不發話,這時候再問一些沒用的問題,顯然是愚蠢透頂的,正魔相遇,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先前在酒樓裏,我便邀仙子出來耍耍,那時候你便說,會有機會的!如今這裏,四下沒人,天高而地廣,豈不是最好的比試場所,我便再次邀約,仙子可願與某家耍耍?”

    拓跋熊一臉笑容,卻滿是猙獰,又如惡獸遇見白羊一般,似乎急於品嚐這嫩肉的鮮美,而這段話說完之後,嘿嘿冷笑的注視著對麵的那個身影。

    “先前不是說好了麼?拓跋兄要將清茗仙子交予在下的,你去款待那些昆侖的弟子,如今怎麼就突然變卦了?”尚知禮這時一臉焦急的看著拓跋熊,就是說道。

    拓跋熊斜著眼睛瞅了一眼一臉急切的尚知禮,然後呸了一聲道:“你這二貨,看見女子就走不動路,看見漂亮女子就裝斯文,看見美如仙子的女子,就亂放屁,某家何時答應過你?”

    尚知禮用扇子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道:“你這個騙子,你竟然糊弄於我,先前咱不是說好了麼。清茗仙子歸我,那些小輩歸你,何況在那些小輩當中,還是有幾個漂亮的女娃,何必與我爭這一人呢?”

    拓跋熊的熊眼一瞪還要再說之時,一朵白色的蓮花,忽然在其頭頂上方悄然的出現,層層的花瓣在即將散開之際,拓跋熊一臉嘲諷的說道:“既然清茗仙子已經等不得了,那我豈能不奉陪呢?”

    說著大手一揮,一道黑氣從其寬大的掌心之處,猛然冒起的同時,一柄巨大的黑色板斧就是忽然出現,在與白蓮碰觸的刹那間,兩相迸裂炸開,借著這個機會,拓跋熊的身影忽然消失無蹤,而下一刻卻是出現在清茗真人的正前方。

    雙手纏繞著一股股黑氣的拓跋熊,一步踏出之際,就是雙拳轟出,獰笑間卻是冷聲道:“我倒要看看,這所謂仙子,在脫光之後,和這世間的騷娘們到底有什麼區別!”

    拳如重錘,虎虎生風的砸來之時,清茗真人橫劍在胸,劍身之上迸射出一道道冰寒的白色光圈,卻是與拓跋熊的重拳碰撞到了一處。

    轟的一聲,清茗真人的身形後撤移動的同時,冷聲道:“早就聽聞黑魔宗的以氣化形的神通,可堪比法寶,如今見得,也不過如此而已。”

    “小女子倒是嘴硬,看你能硬到幾時!”說著拓跋熊又是飛身而上,與清茗真人就是戰在一處,一時間也是難分勝負,可還有一人呢?

    尚知禮滿臉焦急的看著兩人在空中挪移輾轉的身影,將折扇打開,好像極熱的快速搖動著,不由得歎息道:“野人到底是野蠻,絲毫的信用也沒有,哎!”

    當尚知禮又將目光落到了對麵之時,不知為什麼,其嘴角處,又蕩漾出一抹邪異的笑容。

    明遠在清茗真人與拓跋熊剛剛動起手來的時候,便已經一聲令下,昆侖眾弟子也馬上的將雲龍殺魔陣快速的運轉起來,而當身為龍頭的明遠,看見尚知禮那陰沉的目光之際,心下也是猛然的一沉。

    此戰,凶多吉少!

    許麟站在雲龍殺魔陣的最中央,能清楚的看清戰局,無論是打得難分難解的清茗真人與拓跋熊,還是窮極應對著尚知禮的雲龍殺魔陣,這些都在許麟的眼底,而許麟的內心也是異常焦灼著。

    黑魔宗的以氣化形的神通,果然神妙異常,可以將黑魔氣化成各種兵刃,層出不窮的砸向清茗真人。而清茗真人,劍芒所化的白蓮,亦是毫不示弱,兩相對決,竟然都是隻有瘋狂進攻似的猛攻猛打,分毫不讓。

    清茗真人的心思,許麟大概能夠猜到,這全是為了自己這一些不爭氣的弟子們。戰局托得越久,麵對真人境的大高手,即使有雲龍殺魔陣,也隻是一時的拖延而已,並且世間越長,事情反而越沒有回轉的餘地,這是清茗真人所擔心的,所以她隻有不斷的進攻再進攻。

    雲龍殺魔陣,在昆侖之中,是最為常見的一種陣法,但也是最為實用的陣法之一。因為有明遠這樣步虛修為的高手主持,雖然其他的師兄弟修為還是很弱,但麵對懷著戲謔心情的尚知禮,還是可以撐著一時的。

    看著戰局,許麟忽然覺著有些不對,相同境界的高手,如果要在比拚之中殺死對方,這似乎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就比如兩人跑得一樣快的人賽跑,在奔跑的途中,二人做到並肩齊驅不難,可是讓對方遠遠超過跑得一樣快的人,卻是很難。

    如果這麼思考,也就是說相同境界的人是很難殺死對方的,除非另一方犯了致命的錯誤,而讓其有機可乘。

    那麼許麟便是明白了,拓跋熊是在等,等著清茗真人犯錯,可已經修到清茗真人這個境界的人,是很難犯錯的,除非在她的心中,有著難以割舍的牽掛,那便是清茗真人的致命之傷,而拓跋熊和尚知禮似乎早就算計好了這一點,所以他們不著急。

    可許麟著急了,如果清茗真人完了,那等待著自己的命運又是什麼呢?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2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七章 生死

逃走?這樣的想法一出,瞬間便被許麟撚滅。

    一個棄同門於危險之中而自顧逃命的家夥,如果在此時的昆侖一眾弟子之中,隻要有一位回到宗門之內,這個宗門許麟還怎麼待?

    看著在空中你來我往的身影,看著麵前遊刃有餘而不下死手的尚知禮,許麟的內心裏從來沒有這樣的糾結過,他想活命,他想報仇,他想變得更強,那麼他隻能想辦法繼續活下去。

    一劍出,很突然的,劍息的重壓如同山嶽一樣重重撞向了尚知禮。

    雲龍遊移半空的身形一滯。

    尚知禮輕咦了一聲。

    這是許麟的劍,淩厲之中帶著決絕。

    思緒萬千不如一劍而出,萬般煩惱不如用劍了卻,既然如此,便搏他一個生機出來。

    折扇輕搖間,有風吹過。

    許麟看似淩厲果決的一劍,卻是這樣便被尚知禮在抬手間給湮滅掉了。

    身處龍頭的明遠這時忽然一聲嗬斥,雲龍再轉,騰身挪移之時,白色的雲龍身上,夾著一道道電光流火,快速的湧向尚知禮。

    身隨龍身而動的許麟,站在雲龍殺魔陣的中央位置,手中的冷玉劍,寒芒吞吐之時,一道劍息再次斬出,卻是輕巧至極。

    尚知禮的眉頭微皺,輕身躍起,很輕鬆的便躲過雲龍之身,而目光所在,卻是透過了雲龍殺魔陣的本身,直接看向了許麟所在的位置。

    出了兩劍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倒是有些意思。

    尚知禮嘴角微微翹起,手中折扇忽然一展之際,許麟的劍息卻是正好撞在了折扇之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響聲之後,劍息便轉瞬消失而沒有了後續。

    尚知禮將擋在麵部的折扇輕移,剛想說話,忽然發現有些不對,隻覺得空氣之中有著一股腐蝕的灼燒之感,臉色一變的同時,身形猛然後撤,並將手中的折扇往空氣之中用力的一扇,一股強勁的氣流便是卷出。

    本是迸散在空氣中的劍息,這時再遇氣流,瞬間便被卷了個七零八落。而於此同時,雲龍的龍頭之處,一道粗大的電弧已經凝聚而成,隨之便一聲雷響而消失不見。

    正在後移身形的尚知禮,心中正為剛才的蹊蹺而心懷疑惑的時候,這時看到這突如其來的電弧,其嘴角一翹便是冷笑道:“米粒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手中的折扇一個翻轉之後,再次用力一搖,嗚咽之聲緊隨而鳴之後,一陣狂風源源不斷的猛烈刮起,便將剛剛出現在麵前的粗大電弧,一下子給吹散了。

    尚知禮一臉的不屑與鄙夷,還要再次出手之時,一朵白色蓮花,悄然在其身後忽然綻放。臉色微變的尚知禮,怒喝一聲:“不好!”

    白色的蓮花瞬間炸開,一道道劍息四下而射,冰寒刺骨的劍意,直透人心,而近在咫尺的尚知禮卻是首當其衝。

    在一道道白光崩裂散開的時候,尚知禮陰霾的臉龐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道血痕。

    仰頭上觀,隻見黑魔氣不知何時竟然被一道道青色的劍芒所籠罩,而清茗真人這時卻是飛身直下,方向所在,正是尚知禮所處的位置。

    符篆?

    何其熟悉的劍芒氣息,這不由得讓尚知禮回想起當年的那一劍,目光頓時陰冷,嘴角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再不複書生的斯文形象。

    “當年清虛真人一劍讓我重創數十年,而在數十年之後,又是見到這樣的劍芒,倒真是有些懷念呢。”

    手中的折扇不慌不忙的慢慢打開,尚知禮不再看上空疾馳落下的清茗真人,而滿是陶醉的看著折扇之上的山河圖畫,笑容收起的瞬間,一座浩大高遠的上峰突然的淩空出現,在尚知禮用折扇輕敲山峰之時,轟隆一聲,山峰渾身一抖之後,猛然的向著清茗真人的方向飛撞過去。

    清茗真人臉色大變,身形也是一頓之際,手中的晶蓮雪劍連忙揮灑,一朵朵白色雪蓮圍繞身旁,並有幾朵大一點的蓮花,已經與那飛來的上峰撞在一起。

    石屑崩裂,但山峰的去勢不改,速度也是沒有慢上一分,清茗真人的神情凝重,轉眼看了一眼白色雲龍,並輕聲的喝道:“還不快走!”

    這話說完,清茗真人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一枚青色的劍符,隨手扔向了那撞來的山峰。

    霎時間,劍嘯四野,青芒遮天,一道道如細雨的青色劍芒紛紛落下的時候,卻是形成了一道青色的劍幕。

    “是清虛那老雜毛送你的護身劍符吧?這老雜毛也是舍得,將自己的凝練多年的劍意攝取一部分煉成這麼個東西,你以為會有用?”

    尚知禮嘴角咧開,手中折扇再次一揮,卻是滔滔江水不知從何處而來,轉眼便是卷向組成雲龍殺魔陣的昆侖弟子。

    無數的蓮花,潔白而晶瑩的朵朵盛開,那是一片花的海洋,在奔騰而來的江水麵前,形成了一片花的壁壘,並且隨著一朵朵白蓮盛開之際,無數的劍芒紛紛斬向了江水之上。

    明遠的臉色凝重異常,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臉絕然的清茗真人,而後怒喝一聲道:“散!”

    青色的劍芒如一道道的青色雷電,狠戾的劈砍在了山峰之上,亂石崩裂飛起,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白色蓮花化為一道道白色的劍芒,閃耀著冰寒的冷色,在斬於江水之上的時候,寒氣大盛,並將滾滾而來的江水凍結。

    清茗真人的臉上,依舊是麵無表情,那個身影,這時在空中飄逸著,好似一位冷豔的仙女,在遊走人間上空的時候,為那些苦難的人們卻是撐起了一片晴天。

    在奔走之際,王大柱回頭,看向那個身影,滿臉的悲憤。

    在快速的逃脫之時,陳婉茹回眸看著那個身影,卻是滿臉的淚水湧動。

    在護持修為較弱的弟子現行的明如,抬頭看著那個身影,一臉複雜。

    明遠的眼睛從未離開過那個身影,站在最後的他,心中滿是蹉歎。

    人影中,許麟忍不住的回頭張望,那個身影的臉上表情,卻是一如先前。

    越逃越遠,但是身後那些鬥法的聲響,始終在耳邊響起,不夠遠,還是不夠遠,所以明遠帶著眾人,這時卻是在瘋狂的逃命。

    因為無力,麵對真人境,他們這幫子人,便如螳臂擋車,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

    當耳邊隻有呼嘯的風聲,當無論怎樣放目遠眺也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之時,明遠帶著眾人在一小溪旁停了下來。

    看著一眾麵紅耳赤的師弟師妹們,又想到清茗真人作為,明遠開始自慚形穢起來,握緊手中的劍,明遠一步當先道:“明達,明如,明和,明黎,你們幾人護著師弟師妹們繼續往前逃,我去看看師叔。”

    眾人皆是一怔,隨即王大柱一步跨出,大聲說道:“我與師兄一起。”

    “我也一起去。”卻是明如淡淡的聲音。

    “我也去!“

    “我也去!“

    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沒有絲毫退卻的樣子,倒是明遠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一下子暖了起來,望著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聽著這樣一聲聲的決絕,明遠笑了。

    這個平常不聲不響的人,在眾人的心裏一直是一位老好人的形象。

    一路上,清茗真人基本上是不怎麼管事的,都是明遠在操持著師弟師妹們的寢居飲食,那張憨厚的麵孔上,總是掛著一抹暖人心肺的笑容,而這時明遠的笑容,卻讓人群中的許麟看到了另外的一層意思。

    “這裏我的輩分最高,修為也是最高,此去極為凶險,人多了反而不便,就這樣決定吧。”

    眾人看著明遠的臉龐,還想要提出異議,卻被明遠的目光安撫下來,當明遠轉身要走之際,有風起的聲音。

    “在我這裏,你們的修為都不高,輩分都很低!”聲音陰沉,卻帶著一絲得意,而得意之中,更有著無比殘忍的意味在裏麵。

    明遠的笑容收起,臉色變得凝重,而一眾昆侖弟子更是如臨大敵的張望四周,卻什麼也沒看到。

    能看到的隻有一片片樹葉,在隨風搖曳的抖落出一陣陣沙沙的響聲,而這天還是無比的藍,周圍好像沒有任何的改變,可在眾人的心裏,這個地方,卻成了險絕之所了。

    許麟手中的冷玉劍握得更緊,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退到了隊伍的正中間,這是他做好的打算,無論這人從哪個方向出手,似乎隻有站在人群的中央位置是最為安全的,而且隻要亂起之時,更容易走脫。

    屏氣凝神的明遠,靜靜的站在那裏,也不像其他的弟子那樣四處張望,手中的法寶劍器,已然的握在手中。

    這是許麟第一次看清楚明遠的劍,就如明遠給人的印象一樣,在毫不起眼的同時,又讓人有一種難以忽略的存在感,其人如此,劍亦如此。

    緩緩轉過身的明遠,動作異常緩慢的將劍舉起,卻是對準了一個方向,而眾人的目光也是隨著明遠劍指的方向看去。

    粗大的樹身,枝繁葉茂的枝幹,顯示出了這是一棵經過無數歲月洗禮的大樹。

    嘿嘿的冷笑這時卻是忽然響起,樹葉不知何故的紛紛落下,樹幹也是齊齊的斷落下來,直到整棵樹轉眼之間便化作了一團粉末之際,一個人影卻是不急不緩的走了出來。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2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八章 幸福的額度

    身材魁梧雄壯,一臉的絡腮胡子如鋼針一樣的根根挺立,獰笑的臉龐上,目光裏滿是戲謔神情的拓跋熊,站定身形並看向昆侖眾人,而後目光卻是停留在了明遠的身上。

    “倒是有著幾分的真才實學。”

    劍鋒依舊指向拓跋熊的明遠,臉色沉靜的注視著對方,許久才是回道:“可放了我的師弟師妹們?”

    拓跋熊嗤笑一聲,然後又打量著明遠身後的一群人道:“他們可值得?”

    “值得!”明遠沒有絲毫的猶豫並快速的回答道。

    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拓跋熊將注意力重新落到了明遠的身上:“你自裁吧。”

    “師兄莫要聽他胡說八道,魔道中人可有言而有信者?”卻是明禮站到了明遠的身後,大聲的說道。

    “一場遊戲而已,或者說是當我們是一群廢物?”明如一臉冷笑的說道。

    拓跋熊忽然仰天大笑,笑聲震天,一旁的樹葉紛紛落下,而回眸看向昆侖眾人之際,拓跋熊一臉嘲諷的說道:“玩物而已!”

    一道厚重的劍息好似一陣狂風一般,快速的朝著拓跋熊便是狠狠的斬去,將劍再是一橫的王大柱,朝著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日你奶奶的!”說完又是一劍!

    而當王大柱的第二劍隨即斬出之時,數以十記的法寶,符篆,道法便是接踵而至,卻是昆侖眾人齊齊出手。

    站在人群中的許麟,心中卻是百味複雜,這便是昆侖,這便是曾幾何時自己一心所向往的所謂情誼?

    明知是死,卻也要死的灑脫。

    明知不可為,卻也要活的磊落。

    即使是麵對真人境界的高手,尊嚴亦比生命更可貴。

    許麟的劍息已經斬出,卻是這樣的痛快淋漓。一劍出,便不可回,一劍斬,便要用盡全力,從頭到腳,從外像到內心,居然可以做到了無牽掛,於是許麟順勢斬出了第二劍。

    麵對鋪天蓋地的的攻勢,麵對這樣的決然,麵對這樣的毫無畏懼,拓跋熊卻是笑了,隻有這樣才能殺的爽利,隻有這樣才有情趣可言!

    這正是自己所要的,將對手的一切勇氣和希望都毫不留情的碾碎,直至對方絕望為止!

    心思裏開始有了興奮情緒的拓跋熊,雙手的黑色氣焰蒸騰而起之際,黑氣化成了一柄大錘,冷笑一聲,雙手一揮,巨大無比的錘身,夾帶著呼嘯的黑炎,猛的一砸。

    地麵破裂,空氣震蕩,而昆侖眾人剛才猛烈的攻勢,恍然如疾風驟雨中的一片殘葉,在拓跋熊的狂暴中灰飛煙滅,在拓跋熊的獰笑中不見一絲的痕跡。

    這便是強者,這便是真人境界,麵對鋪天蓋地的攻勢,可以如此的輕鬆化解。

    還有活路麼?許麟在內心裏忍不住的問著自己,可這個問題似乎不是他所能給的答案,可誰能給呢?

    拓跋熊!

    權利永遠掌握在強者手中!

    雲龍殺魔陣在明遠一揮手的時候,早就快速的組合了起來,呼嘯一聲的白色雲龍,遊走於低空的同時,對著悠然自得的拓跋熊猛地便是噴出一道雷光。

    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著唇角的拓跋熊,雙手又是用力的一揮,黑色的戰錘,一錘定音似的將雷光砸的粉碎,而拓跋熊嘿笑一聲,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就隻有這些本事?”

    雲龍搖擺身形,在半空之上猛的一個盤旋之後,巨大的龍尾猛地一擺,夾雜在龍尾之上的雷光突然變得火紅,而後又有雷電霹靂閃爍,卻是雷火同時而上。

    麵對這樣的一尾,拓跋熊手中的戰錘突然消失不見,而其雙手上燃燒的黑炎卻是更加的濃烈。

    當龍尾快要打在拓跋熊的身上之際,快速伸出雙手的拓跋熊,其手掌上的黑炎,正好與雷火相撞在一起,電光四射,劈裏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的同時,拓跋熊怒喝一聲道:“走!”

    隻見龍尾上的雷火忽然熄滅,而在那之上,一雙燃燒著黑炎的大手,猛的一抓,卻是緊緊的抓在了龍尾之上,隨後用力的一甩,白色雲龍一聲哀鳴之後,卻是狠狠的被其甩了出去。

    雲龍巨大的白色身體在電光流轉間,竟然開始有了迸散的跡象,而隨著一聲哀鳴,龍身終於經不住巨大的拉扯之力,幾個昆侖弟子率先便是脫離了出來,並滾摔在了地麵之上。

    黑炎化成了一根根黑色的長矛,在這幾個昆侖弟子剛剛著地之際,長矛透身而出,將其狠狠的釘在了地麵之上,而這幾位弟子甚至來不及發出聲響,黑色的長矛瞬間化成一團黑炎,轟的一聲將其點燃,並快速的燃燒著。

    明遠以及其他的昆侖弟子,從雲龍的身體裏散落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有幾名弟子大喊著:“不!”的聲音還未落下,那幾個昆侖弟子的身體已經化成了黑色的焦炭,再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陳婉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有些出神,臉上滿是淒然的神色,而明遠這時,手中的長劍再次揮灑,卻是狠狠的斬向了拓跋熊,並對著身後的眾人,大喝一聲道:“走!”

    話音一落之際,明遠的身形與手中長劍化為一體,絕然的向著拓跋熊就是撞去,而拓跋熊冷笑的看著明遠撞向自己的身形,雙手成拳,便是猛然的一拳砸出。

    王大柱這時突然狠狠的一拍許麟的肩膀,將之推到了陳婉茹的身前,同時大聲的說道:“帶著婉茹師妹快走!”說完便提著手中的重劍,衝向了拓跋熊所在的方向。

    明禮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卻是同時出現在了正飛身而起王大柱的身旁,嘿嘿的笑道:“沒想到你我竟然能同赴黃泉,想必到了那邊也不會太過寂寞了!”

    王大柱對著明禮咧嘴一笑,隨即卻是在半空中舉起手中的重劍,猛的一劍斬出,而明禮手中也是放出一道璀璨的火係道法,兩人肩並肩的一同便是衝了上去。

    許麟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很多的身影,那些熟悉的臉龐,這時有愜意的坦然,有勇猛之前的決然,有毫無表情的淡然,可他們卻都往著同一個方向衝去,沒有一絲的茫然回顧,沒有一絲臨陣退縮的情緒,哪怕那裏便是生命的終點,也是義無反顧的勇往直前。

    一聲轟然的響聲,震懾四野,卻是明遠最先與拓跋熊兩相的碰撞之聲,而後光芒炸裂,空氣震蕩,狂風怒嚎之際,接連一串的爆裂響聲不絕於耳,伴隨的還有王大柱憤怒的罵聲。

    許麟的眼角忽然有些濕潤,拽住陳婉茹,許麟回眸一看,四下茫茫,各色光芒閃爍不定,還有濃煙滾滾,地麵四處龜裂震動,根本無法看清是何形勢,但還需要知道麼?

    許麟拉著痛哭不止的陳婉茹,快速的向著樹林之中跑去,而陳婉茹一邊痛哭,一邊掙紮著想要掙脫許麟的雙手,痛苦不已的回頭張望著,可又能看到什麼呢?

    “放開我!你放開我!”陳婉茹使出全身的力氣,抗掙著許麟的雙手,而許麟這時忽然停住腳步,猛地一回頭,隨手便是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聲音很響,陳婉茹的臉上頓時便出了五道紅指印,一時間竟然怔在那裏。

    “若不想死,便老實的跟著我!”許麟狠狠的瞪向了陳婉茹,然後便拉著愣在那裏的陳婉茹,繼續飛奔而去!

    陳婉茹用力的將許麟的手甩開,然後竟然平靜的站在那裏,而許麟轉身,兩相對視之下,陳婉茹忽然冷笑一聲道:“昆侖沒有棄同門而不顧的弟子。”

    許麟皺緊眉頭,看著陳婉茹臉上的冷色表情道:“如我們也這樣死去的話,今天發生的事情,宗門如何知曉?師兄弟們的仇,如何得報?”

    陳婉茹沉默了一陣,仔細的看著許麟的表情,似乎想要從中找到些什麼,又或者想要清楚的記住這張臉,而後卻是平靜的說道:“你一人便足夠了,我回去!”

    林子裏突然變得很安靜,兩人沉默的對視一陣之後,許麟忽然走上前,然後一把將陳婉茹摟在懷裏,深深的呼吸著陳婉茹發絲間的香氣,許麟的內心一時間竟然變得很平靜,然後用手將陳婉茹的臉托起,深深的吻了下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不前,兩唇相映,彼此的呼吸,彼此的氣味,自然而然便融合到了一起,而這一刻的感覺,卻是如此讓人眷戀不舍,如此讓人深深的陶醉於其中。

    將陳婉茹推開,許麟笑了,這個笑容在陳婉茹的記憶裏是這樣的清晰,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擁有這樣溫暖笑容的男子,帶給自己的總是那樣幸福的溫度,而隨後許麟卻是緩緩的說道:“你說的沒錯,回去的隻需一人而已,但卻不是我!”

    上前一步,許麟突然的出手,而陳婉茹不可置信的看著許麟,直到後腦突然的一痛,在其緩慢的失去意識之前,能看到的隻有那個溫暖的笑容,似乎在對著自己說著什麼。

    將陳婉茹小心的藏到一棵大樹的樹洞之內,用樹枝葉子遮住好這個藏身之所,許麟將冷玉劍拔出,看著明亮的劍身,灑脫的一笑道:“就當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後一件愚蠢的事情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3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九章 許麟vs拓跋熊

    “熱血”這個詞彙第一次出現在了許麟的腦海裏,一個一向冷靜沉著的人,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詞彙呢?

    難道是看到了昆侖之中太多的熱血青年?那些在死亡麵前依然奮不顧身的昆侖弟子,那些在死亡麵前依然神色自若的昆侖弟子,許麟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角,目光看向樹林的深處。

    再一次選擇逃避?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做過,許麟自嘲一笑,想起不久前,自己不也是為了哄騙陳婉茹,而躲藏了起來?

    提起冷玉劍,一步邁出的許麟,終究沒有再去看身後的方向,其身形也在悄然間化作一團光影,血影幽身起!

    不知道為什麼,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看著掠過兩旁的樹林枝葉,許麟忽然很想知道,死亡前的那一刻,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明遠好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身形無力的摔在了地麵之上,驚起了一片煙塵,一柄長劍嗡鳴一聲的插在了許麟的腳前。

    進入眼簾的便是這樣的一幅情景,放眼四周,王大柱、明禮、明如奄奄一息的躺在不遠處,而拓跋熊嘿笑的剛剛扭斷了一個昆侖弟子的脖子,這時竟然驚訝的抬起頭來。

    兩相對視,許麟隻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一下子停止了一樣,渾身竟然僵在那裏,而絲毫的動彈不得。

    這是因為恐懼?許麟忍不住的想到。

    “漏網之魚,也能自動的重新歸網?”卻是拓跋熊一臉驚奇的說道。

    腦海裏這時忽然想起一個人,體味著唇角的溫熱,感受著陳婉茹身體的芳香氣味,還有那柔軟的感覺,許麟握劍的手掌,忽然往下一挪,一股鑽心的疼痛馬上傳遍全身。

    看著已然握在冷玉劍身之上的手掌,看著那浸滿了許麟鮮血的冷玉劍,拓跋熊的眼中露出了一抹亮色,麵目上更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不錯,年歲不大,已有了些男兒的氣度。”

    “蠢貨!不是讓你走嘛,怎麼又回來送死!”卻是躺在不遠處,滿臉血液的王大柱,這時大聲的說道。

    “昆侖沒有棄同門於危難之中而不顧的弟子!”這是許麟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話。

    “哈哈!你這蠢貨!”王大柱大聲的笑道,卻滿是爽朗的意味。

    看著王大柱在大笑之後,猛烈的咳嗽著,並艱難的轉過頭來,兩相對視之後,卻是一起的笑了。

    “十三師兄,還記得望月峰上一起看日落時的情景麼?”許麟手中的冷玉劍握得更緊,鮮血也流的更甚,但許麟卻是能動了。

    “記得,那裏有最美的落日景象啊。”王大柱看著頭頂上的天空,不禁的感歎道。

    許麟重新將手握回到冷玉劍的劍柄之處,用左手擦拭了一下冷玉劍的劍身,隨即說道:“那段時光,是我這幾年最為開心的日子。”

    “嗯。”了一聲,王大柱看著許麟一步一步的走出密林,來到這片狼藉的空地之上,那稚嫩的麵容上,卻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倔強。

    明遠嘴裏吐了一口血沫,想要掙紮起身,卻無以為力,看著自己的小師弟緩緩走來,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痛。

    明如靠在一顆斷掉的大樹之上,渾身也是傷痕無數,本是低垂著的頭,這時也已抬了起來,臉上少見的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明禮趴在不遠處的地麵上,身體沒有一絲反應,生死不知,而更多的昆侖弟子,這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許麟的身上,看著這個修為最為孱弱的弟子,一步步的向著“死亡”走近。

    許麟與王大柱的對話之時,拓跋熊沒有打岔,而是一臉有趣的看著聽著。許麟走出密林之時,拓跋熊也沒有任何的動作,可現在,兩人站定身形,彼此再次對視之時,拓跋熊的臉上,卻再次露出一絲驚奇的表情。

    “昆侖的人,總給我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就比如現在的你,竟然能將心底的波瀾起伏的恐懼之感平靜下來,確實令人刮目相看,盡管你隻是個練氣修為的弟子。”

    呼出一口濁氣的許麟,將緊緊握著冷玉劍的手掌鬆開一點,平靜的看著拓跋熊一臉玩味的笑容道:“我很害怕。”

    “哦?”拓跋熊眉毛一挑。

    當許麟全身的氣息逐漸平穩之後,許麟將劍心通明放到極致,周圍的氣息更加清晰的映在許麟的腦海裏,看向對方,許麟似自話自說般又是說道:“從開始遇到你們,我就有些害怕,直到此刻,我的心裏已經全被恐懼占據。”

    “那為何你逃了以後,又回來了呢?”

    看著躺在不遠處渾身顫抖的王大柱;看著還在不斷吐血的明遠;看著又重新垂下頭的明如;看著依然趴在地上沒有一絲動靜的明禮;看著躺在周圍的昆侖弟子;看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溪水;看著落日西垂的天空,許麟轉頭又看向了拓跋熊,看著對方的眼眸,許麟幽幽而道:“因為我很興奮!”

    許麟笑了,笑容裏竟然有了猙獰,拓跋熊的臉色忽然一怔,這個答案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王大柱、明如、明遠還有沒死的昆侖眾人更是不明所以的看向許麟。

    “恐懼?我真的很害怕!”許麟笑著說道,而後用自己的左手狠抓自己的心髒部位,麵目更是有些扭曲的說道:“尤其是這裏,可為什麼我的血液在沸騰呢?”

    拓跋熊的臉色忽然沉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不知為什麼自己的心裏很不舒服,甚至有些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感覺,一種自己早已忘了的感覺,這時竟然又湧上了心頭。

    “可除了這種感覺,我還有必須回來的理由。”許麟的目光落到了昆侖等人的臉上,又淒然的笑了。

    難道真是因為一時的熱血?或許是吧!但這樣也沒有什麼壞處,如果這樣,自己的內心能歸於平靜,如果這樣,自己能體味到那生命最後的行程,或許這些理由都變得不重要了。

    拓跋熊雙手上的黑色氣焰忽然重新的燃燒起來,許麟看著那詭異的黑色,然後將劍平舉道:“你送我一程?”

    嘿笑一聲的拓跋熊,將心中剛剛萌生出一絲陰厲抹掉道:“何樂而不為?”

    一劍出,許麟的劍息凝化成一條粗大的血蛇,在猙獰的張起蛇口並嘶鳴一聲之後,在半空之上盤縮的身體弓起的同時,猛地一躍,就是向著拓跋熊狠狠的咬去。

    拓跋熊看著那凶戾的蛇口,體會那化成血蛇的劍息,臉上不由得露出鄙夷神色,到底還隻是一個練氣級別的修行者而已。

    手掌成拳,一拳轟出,正要砸在血蛇之上的時候,空中的血蛇似乎有了靈性一般,竟然身形一轉,在空中猛地一變,便是向著拓跋熊的拳身的下側,速度不變的又是張口咬來。

    反觀拓跋熊,嘴角一咧,左掌橫切而下,正中剛剛探出蛇身的蛇頭之處,而後蛇身猛然炸裂的同時,又化成無數如細針一樣的小劍,再次爆裂而出。

    拓跋熊驚疑一聲之後,渾身忽然被層層的黑氣包裹,竟然將這些血紅的小劍一同包裹進去,而後卻是了無生息。可當黑氣退去之際,拓跋熊猙獰的麵目也是露出之時,其眸子裏的狠戾光芒,更勝之前。

    一個練氣級別的修行者,竟然讓一位真人境界的高手,有些手忙腳亂,這對於拓跋熊來說是奇恥大辱,有些惱羞成怒的他,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道:“本想給你個痛快,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更有趣的東西值得某家耍耍了。”

    許麟的劍身一蕩,當要再次凝化出一條血蛇之時,拓跋熊的黑色拳芒卻是猛的轟了過來,感應著四周的氣機,許麟快速的往旁一躍,剛剛躲過這黑色的拳芒,想再揮一劍的許麟,其身後卻是被一團黑影所籠罩。

    內心無比通明的許麟,暗叫了一聲“糟糕!”之後,隻聽耳邊響起一聲森嚴的聲音道:“往哪兒躲!”

    一口鮮血噴出的許麟,身形猛的被一拳重擊就是擊打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麵之上。

    渾身疼痛不堪的許麟,睜開模糊的雙眼,隻見落日的餘輝之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緩緩的走向自己。

    將口中沾粘泥土的鮮血吐出,掙紮著站起身來的許麟,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看著那麵目上的一臉猙獰,有些費力的再次平舉冷玉劍,然後拚勁全力的又是一劍斬出,拓跋熊卻是笑了。

    看似練氣,卻實為靈動,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於真人境界的他來說,隻要是真人以下的境界,都是任其宰殺的豬羊而已。

    “還有什麼小聰明沒使出來,隻有這樣的劍息?”一拳再次將許麟的劍息震飛的拓跋熊,邁著輕鬆的步伐,一臉悠然的說道。

    終於要來了麼?許麟無力的隻能以冷玉劍支撐著身體,然後看著那個走近自己的高大身影,這一刻的許麟忽然很害怕,恐懼終究是戰勝了自己?許麟的雙目變紅,大叫了一聲,舉起手中的劍,用盡全身的力量就是狠狠的劈砍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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