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夜寰 作者:守著貓睡覺的魚 (已完成)

 
water80 2015-8-24 23:22:1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6 61884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3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章 抱劍而歸

    劍息凝聚還沒等脫離劍身之際,便被拓跋熊一手握住,黑氣蒸騰間,拓跋熊稍一用力,便將冷玉劍從許麟的手中奪了過來,隨之冷笑一聲的拓跋熊,甩手將冷玉劍扔向遠處。

    劍鳴一響,插在不遠處的地麵之上,劍身的光芒黯淡下來,不住輕搖之時,許麟看著冷玉劍,心下也是淒然一笑。

    隨手抓住許麟的衣領,將其用力的提起到自己的眼前,拓跋熊看著那一張慘白的臉,看著許麟無力的樣子,忽然嘿笑一聲,將之猛的往地上一摔道:“完了?”

    許麟重重摔在了地上,泥土迸濺到了臉上。鼻孔裏還有嘴裏滿是泥土的腥味,腦袋因為突然的震動,變得有些昏沉。

    當許麟清醒了一些的時候,抬頭剛想往上看的時候,忽然感覺胸口又是一疼,緊接著便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拉扯出去。

    好像皮球一樣的許麟,被拓跋熊一腳踹出,在滾落好遠之後,才是又停了下來,渾身顫抖的許麟,一口口吐著滿口鮮血,想要爬起,卻是無以為力。

    “剛才的瀟灑哪去了?剛才口出狂言的你,這時候怎麼跟個死狗一樣?”拓跋熊一邊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滿是嘲諷的說道。

    “我操你祖宗!”王大柱滿臉的怒色,一張臉更是憋得通紅的他,這時想要翻身起來,卻是無比的痛苦,隻能掙紮的向著許麟的方向爬去。

    拓跋熊的眼中有著一縷凶光閃爍之時,抬起燃燒著黑炎的手掌,就要一掌拍過去的時候,一道劍光在閃爍間便射向了他。

    拓跋熊嘿了一聲,手掌方向一變,便將這劍光砸落一旁,隨之看去,卻見明遠在劇烈的咳嗽中,渾身顫抖的站了起來,雙手成劍指,還想再遙控本命飛劍之時,拓跋熊一個閃身,隨之一腳踹出,明遠的身形再次飛出並重重的摔落到地麵之時,便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拓跋熊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然後繼續走向王大柱,就在這時,剛剛邁出的步伐,忽然停在了半空之上,隨之收回的拓跋熊,驚訝的轉身回頭。

    “突破了?”

    許麟的全身,這時竟然被一道道光芒所包裹著,天地間無數的元氣化作一道道虹光,飛速的進入到許麟的身體之內,而且身上一些傷痕也快速的愈合著,看見這樣的情景,拓跋熊不禁啞然失笑道:“他奶奶的,這樣也能讓你突破?”

    停在遠處,默默觀察著許麟變化的拓跋熊,神情之上,突然多出一絲古怪的情緒。

    明明已經是練氣級別的修為,為何在出手之際而變成靈動期的境界?還有這是往哪突破?還丹?

    感受著天地間的元氣變化,拓跋熊微一搖頭,這種天地異象,絕對不是還丹之時該有的景象,倒像是練氣突破到靈動期的情景,可這又說不通了。

    手指微動,一道黑氣狠狠的打在了還在緩緩爬動的王大柱的臉上,在其慘叫一聲之後,拓跋熊也不去管他,而是徑直的走向了許麟。

    就在拓跋熊剛剛走近的時候,許麟忽然暴跳而起,手指間卻是凝化出一道血光,狠狠的戳向了拓跋熊的麵門。

    黑氣包裹住拓跋熊的手掌,狠狠的握緊許麟的手指,在黑氣中血色漸漸黯淡消失,許麟左手想要再次還擊之時,拓跋熊早已一拳狠狠的打在了許麟的腹部,慘呼一聲的許麟蜷縮著身體,被拓跋熊用力的提起並說道:“小家夥,倒是有些意思的哈。”

    許麟感受著腹部的疼痛,看著獰笑的拓跋熊,其心裏在無限的恐怖之中,而變得更加絕望,可絕望之後,卻是完全的無所畏懼。

    當一個人如果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心底深處隻有如深淵一樣的絕望,那麼他還能畏懼什麼呢?

    死?已經注定。

    活?已經化為泡影。

    許麟的臉上這時出奇的平靜,漸漸的有了笑容,漸漸的有了一絲的平靜,而這樣的許麟卻不是拓跋熊所喜歡的。

    所以拓跋熊一巴掌狠狠的扇了過去,啪的一聲,許麟的左臉紅腫了起來,其腦子裏也是一陣嗡鳴,可當這樣的眩暈之感剛剛消失的時候,又是啪的一聲,這回卻是許麟的右臉,而四下裏,卻是一片的寂靜。

    昆侖眾人已經無力再戰,強如明遠的亦是如此,而在這片空地之上,還站著的,隻有身材高大的拓跋熊,還有被其拽在手裏的許麟。

    深入肺腑的疼痛,直到感覺不到這樣疼痛的許麟,其紅腫的臉上依然有著一絲無力的笑容。

    “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

    看著許麟嘴角不斷吐出的血沫,拓跋熊忽然仰天大笑,笑的是酣暢淋漓,這才是一種享受,於是拓跋熊繼續扇打著許麟,甚至將其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後用腳踩在其麵目上狠聲的說道:“你這是在求我嘛?”

    許麟嗚咽著說了什麼,但拓跋熊卻聽不清楚,於是他又拽著許麟的頭發,將其拉了起來又是說道:“你身上有著一些有趣的東西,但是強大到如我這般境界,卻是沒有一絲的興趣,不過我倒是忽然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你是否想知道呢?”

    許麟青腫的眼睛,也隻剩下了一道縫隙,滿臉傷痕的他,其嘴裏還在不斷的吐著血沫,根本說不出任何的話語,可拓跋熊很喜歡這樣的許麟,於是繼續說道:“那邊有個瀑布,你說我將現在的你扔下去,你是否還有活路?”

    許麟想要努力的看著拓跋熊所指的方向,但如今的他,哪還有一丁點的力氣,隻能無力的垂下頭去。

    拓跋熊嘿嘿一笑,然後身形在一閃之際,忽然騰空而起,大笑一聲之後,便已經站到了懸崖瀑布的上空,看著滾滾而下的瀑布水流,拓跋熊滿是嘲諷的說道:“你剛才不是很興奮麼?現在就讓你徹底的興奮一把如何?”

    能感受到空氣中的一絲清冷的意味,許麟睜開青腫的眼睛,透過眼皮之間的一道縫隙,看著滾滾而下的湍急水流,耳邊聽著轟鳴的水聲,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隨後卻是快速的下落。

    仰麵落下的許麟,在其最後的時刻,忽然看到一朵蓮花,那是錯覺?許麟內心裏平靜的想著,可是那股氣息卻是如此的熟悉,而後許麟猛的睜開雙眼,去看向那朵蓮花。

    晶瑩潔白的花瓣在層層打開之際,劍息四射,是清茗真人?

    這樣的想法一出,許麟的心裏忽然又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火種,於是他大聲的喊叫,卻被瀑布聲所掩蓋,許麟的麵目上露出的掙紮的神色,而拓跋熊呢?

    在那朵蓮花剛剛展開花葉之際,嘴裏便是罵了一聲,隨後周身的黑氣呼的一聲就是蒸騰而起,雙手握拳,連連轟出,將白蓮打落之時,一個轉身便向後飛去。

    又是一朵蓮花,在許麟的身下忽然綻放開來,而當許麟的身體跌落其上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的疼痛,花瓣輕軟至極,並在半空之上徐徐地轉動之時,輕飄而起,竟然托著許麟的身體向瀑布之外飛去。

    一種安心的感覺遍布許麟的全身,而剛剛晉升靈動級別的他,其身體也在快速的修複著,如果這樣下去,那麼便有一線生機?

    這樣的想法一出,許麟的內心立即便是活躍了起來,盡管自身的傷勢頗重,而且有著剛剛晉升之後的元氣修複,但那也隻是修複一些外在的傷疼,其內裏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

    但即便如此,許麟的內心還是激動不已,至少能夠活著。

    黑色的拳芒好似一塊巨大的落石一般,在許麟剛剛衍生出希望之時,便無情的將之扼殺在娘胎裏。

    拳芒重如山嶽,在還沒臨近許麟的時候,無形的壓力便已經籠罩在整朵托著許麟的蓮花之上。

    再吐一口鮮血的許麟,隻感覺胸口好像被大錘重擊了一般,身形猛地便往下快速的墜落,而其身後的蓮花,好似水晶一樣,層層破裂並迅速的散落開來,許麟掙紮著四肢,滿臉驚恐的大喊了一聲:“不!”隨即便是如一塊重石一般,快速的落下。

    最後一眼,卻是那個熟悉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憤怒異常,手中的長劍更是連連揮動,卻被拓跋熊無情的擋下。

    這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卻是近在眼前,又好似遠在天邊的遙不可及,許麟內心裏隻有不甘與謾罵,僅此而已。

    意識終於被無情的黑色所取代,腦海裏最後一個畫麵,是一臉憤怒的清茗真人,與那滿臉嬉笑拓跋熊大戰的情形,多麼華麗的道法呀,多麼強大的實力呀,難道這些終究隻是南柯一夢嘛?

    許麟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的死去,可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閉上了眼睛的許麟,任由自己從高空快速的落下,而在其快要落水的那一刻,心中忽然一動的同時,隻覺胸口冰涼,許麟用手撫摸,卻發現不知何時,冷玉劍竟然飛回到了自己的懷中,許麟慘然一笑,最後隻有它來陪伴自己,卻也是不錯的事情了。

    水花四濺,噗通一聲之後,許麟的身體便已沉入了這冰冷的水裏,而水麵之上依然如前,沒有任何的變化。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4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一章 融合之後

    身子很輕,好像一根白羽,漂浮在藍天上,但同時又在緩慢的落下,對已經逐漸失去本我意識的許麟來說,這是一種很直觀的感受,但又好像很模糊,這似乎很矛盾,可在許麟的意識裏,就隻有這樣的感覺。

    腦海裏會想到很多事情,盡管許麟在努力的想著,可是一幅畫麵在腦海裏剛剛展現的時候,還沒等許麟看清之際,卻又轉瞬消失,而另一個影像,卻是接踵而來。

    一個很不出彩的人生,許麟有些悲傷的想到。

    大仇未報,更別談什麼要斬斷世間一切束縛在身的枷鎖,而求逍遙於天地間的悠然自在,在眼前,隻有一個快斷了氣的失敗者而已。

    那麼就這樣的死去吧,至少會有平靜,不是說死後都能有平靜下來的感覺麼?

    有麼?至少許麟沒感覺到!

    在許麟的內心裏,有一種情緒,叫做不甘,也可喚作為悲憤,可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漸漸的,許麟有些累了,意識裏變得更加的模糊,可就在許麟想要“睡去”之時,一個聲音很是突然的響起,並且這個聲音似乎有著無限的魔力一般,在牽引著許麟的心緒,於是許麟便隻能順從的走下去。

    “劍息凝血,血息成影,影成似鏡,鏡中有劍,是為血息,即可凝魂,化為血劍,承載血神子,便可弑天一戰!”

    心隨聲動,功法自轉,本是在水中緩慢下沉的許麟,忽然之間,渾身散發出一股濃稠的血霧。可這血霧在緩慢擴散之後,便是收縮到許麟的身體表層,反之將許麟包裹其內,而成就了一顆血繭。

    好似胎兒一樣的許麟,在血繭內部蜷縮著身體,意識裏隻有那幾句口訣在反複的念叨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熟悉,是前代的血魔?

    聲音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幅幅畫麵,畫麵中有一個身穿一身血袍的人單手執劍,劍身同樣血紅。

    當他揮劍舞動的時候,血光似海,每一劍出,都好似在血海之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每一劍止,卻又是靜如止水,而沒有一絲的波瀾。

    許麟的意識隨著腦海中的畫麵而動,更為準確的來說,是隨著那個舞劍的身影而動。而當這人舞完最後一劍之時,卻是背手而立,並直直的看向許麟,那血紅的眼眸中,竟有著一股笑意,其嘴角更是微微翹起,就這樣默默的注視著許麟。

    緊接著,畫麵中男子的臉龐竟然逐漸的變大,直到許麟整個腦海裏,所呈現的都是那一張詭異的臉龐之時,看著那血紅詭異的眼眸,許麟的意識裏忽然一陣刺痛,那種痛到不能自已的許麟,忽然睜開了眼睛。

    周圍是漆黑一片,許麟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個肚兜裏一樣,想起剛才腦海中那幅畫麵,想起那張詭異的臉,再想起那詭異的眼眸,許麟忽然一陣哆嗦,並不自然的挪動了一下身子。

    就是這一動,許麟因為太緊張而沒注意到冷玉劍的存在,那鋒利的劍身在一抖的瞬間,卻是將這血繭給劃破了。

    許麟鬱悶了。

    大量的寒冷刺骨的冷水湧入到血繭之中,許麟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便馬上用冷玉劍在這血繭的內部連連揮動幾下,隨之便破繭而出,默運體內的元氣,向上遊去。

    破出水麵的許麟,大口的呼吸著,看了看四周的光景,又看了看上空的方向,那天上已經是星雲密布,冷月掛空,卻已經到了夜晚?

    遊到岸邊的許麟,小心翼翼的化作一團幽影,潛伏到一塊大石的後麵,然後小心的默運起劍心通明與不動血心,探查一段時間以後,許麟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這是什麼情況?

    自己竟然活著,那拓跋熊呢?清茗真人呢?

    雖然這裏已經不是先前戰鬥的地方,許麟通過剛才的觀察,然後又估計了一下。

    自己被拓跋熊扔下瀑布之後,那個怪異的血繭將自己包裹,然後被這湍急的水流衝到這裏,而這裏應該是瀑布的下遊?

    看著眼前的深潭,許麟的心裏卻是思緒百轉。這裏有對自己能活著而感到萬分的慶幸,更多的卻是疑惑。

    至今許麟仍然記得,自己在血繭裏時,腦海中呈現出的那些畫麵,並且也能記住那幾句口訣,隱隱之間許麟卻是猜到了一些什麼,不由得苦笑起來。

    血魔,上一代的血魔,這個本將要拿自己當做爐鼎的家夥,卻是在最為危機的關頭救了自己?

    他不應該早已灰飛煙滅了麼?

    雖然許麟已經與其融合,但是對於這具身體來說,許麟的意識才是主導,那麼剛才發生的事情又怎麼解釋呢?

    他是在幫助自己!許麟自我安慰的想到。

    因為在浮屠塔時二者在融合之際,許麟能清楚的感受到,血魔的靈識在消失之前的那股深深的執念,卻是對於血痕道人的仇恨,猶如滔滔江水一般,比之自己卻更為勝之。

    那麼便是心魔精進之法?

    上一代血魔的這股執念,該是成為了自己的心魔,而且自己本身就有著這樣的心魔。在融合的時候,隻不過這種心魔更為強盛,以至於開始有些主導著許麟思維。

    聯想著自己與上一代血魔融合之初的性子,而與血魔融合之後的性子,許麟的腦門子上,不由得驚起一陣冷汗。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殘忍?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變態?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嗜血?

    但是這樣的變化不好麼?許麟的眼神變得有些陰霾。

    殺雨晴一夥人的時候,殺明宇的時候,自己的內心是何其的爽利,那種殺人之後的愉悅,卻是真真實實的讓許麟如飲佳釀,酣暢淋漓之後又是怎樣的舒坦?這樣的自己不也挺好的麼!

    站起身來的許麟往河灘有著樹林的方向走去,在走動的過程中,許麟回頭看了一眼上遊的方向,真不知那裏的事情究竟是按著怎樣的方向發展,可無論怎樣的發展,自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這便足夠了。

    找到一塊幹爽的地方,許麟盤坐下來,內視丹田之處,感受著全身的元氣變化,許麟不禁微微皺眉,這次所受的傷太重,要不是自己在臨危之時,意外突破,真不知是否還能坐在這裏。

    但是又有一些許麟看不懂的地方,原本《血神子》上的修為,要遠遠高於《靈犀亦劍真解》上的修為。而這時許麟忽然發現,原本在體內有著差異的兩股元氣,竟然有了變化,卻好似繩子一般,擰在了一起。

    兩股氣息很融洽的結合在一處,而那封印在丹田處的血紅小劍,這時的封印早已打開,卻讓人感覺到一種難以揣測的詭異。

    許麟曾試著調動體內的元氣,想將其重新封印,卻在無數次的試驗之中,最終以許麟筋疲力盡而告終,許麟躺在地麵上,頗為無奈的笑了。

    腦海裏忽然回憶起自己方才在血繭中的情景,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意識有些遲緩,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清楚的記得的。比如自己隨著那段口訣而運行體內元氣的方法,比如畫麵中上一代血魔劍舞時的每一個步驟,難道就是因為這,許麟才會有了現在的這種變化?

    化器融血的法子似乎還很好用,但是在方才的試驗中,如果將修為掩飾掉,不僅僅是掩飾掉《血神子》的痕跡,現在居然連同《靈犀亦劍真解》也一起隱藏起來。並且在自己一出手之時,卻是一道詭異的劍息,是許麟在徹底釋放二者之後的劍息,也就是許麟一直在融合兩者功法後的劍息,這便是成了?

    許麟坐起身來,握著手中的冷玉劍,感受劍柄處的冰冷觸感,心裏忽然一陣煩亂,昆侖還怎麼回!

    這是個問題,或者說這又不是一個問題,現在許麟的劍息變得詭異莫測不說,雖然還是有著《血神子》的痕跡,但並不是那麼明顯,因為有著《靈犀亦劍真解》在調和。

    先前對戰拓跋熊的時候,許麟已將兩種功法融合之後的初步展示了出來,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昆侖眾人的麵。因為許麟那時想到的是最差的結局,既然都想到了死,還有什麼好隱藏的,可這時這件看似做錯了的事情,卻又是一個契機。

    “黃”字門廊後的劍息,自己在最後一次登山之時,所得到《靈犀亦劍真解》的真正劍意,完全是可以推到這上麵來,這似乎也是一個可以說得過去的理由。

    並且許麟在麵對魔宗之時,所表現出來的英勇和不屈,這是在場同門都有目共睹的事情,那麼現在詭異的劍息便又不是一個問題,除非遇到行家,遇到那種對《血神子》異常熟悉的行家,那時便又成了一個問題了。

    《血神子》和《靈犀亦劍真解》的融合,長久以來一直是在修行方麵困擾著許麟最大的難題。

    難在哪呢?主次而已!

    到了如今,有人已經幫許麟選擇好了。想起方才腦海中那張詭異的臉,直到現在許麟的心裏還是很不舒服,不過上一代血魔做的這件事情,卻又暗合許麟的心思,因為許麟一直覺著《靈犀亦劍真解》不能算是一門真正的劍修劍訣。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4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二章 方向

    在望月峰之時,許麟試著將這兩種功法融合的開始,便已經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以《血神子》為本,再以《靈犀亦劍真解》中勾畫心中所想的方法,將劍息化作血蛇,而這血蛇所擁有的諸多屬性,卻大多是出自《血神子》的。

    曾經幾時,許麟老是以為這是因為有先入為主觀念,才潛移默化的做成了這樣,現在想想,或許在許麟的內心裏,早就覺著這《靈犀亦劍真解》或許真的更適合輔助吧。

    理清楚了這些想法的許麟,忽然覺的很是疲憊不堪,他不知道自己在血繭中究竟呆了多久,更不知道清茗真人等人現在究竟如何了,但至少有一點許麟是清楚的,他還活著,而這也就足夠了。

    這一夜許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裏,許麟夢到了望月峰漫天落霞的景象,也夢到了那個廚房,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段安逸的時光,這樣的夢境是美妙的。

    漸漸的,在許麟的夢裏,出現了諸多的身影。

    王大柱,那個神態憨厚,卻又很喜歡八卦的性格,總是喜歡摟著許麟的肩膀,然後故作神秘的說著一些昆侖山鮮為人知的的趣聞。

    明如,這個神態冷漠如冰的女子,從她的眼中許麟常常看到一縷淡淡的哀傷,好像是融冰化水一般。但這剛融化的冰水,也隻是轉瞬即逝的又結成了寒冰,而在那張冰冷的神情之下,再看到的卻又是神態冷漠的嘲諷。

    陳婉茹,想到這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麼許麟的心裏突然變得很糾結,是愛?是利用?許麟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在許麟的心裏,更多的是傾向於利用,可真的是如此麼?許麟也在問著自己。

    清茗真人,一路上給了許麟諸多的指點,和明如不同,她的神情裏沒有冰冷易寒,但卻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更為確切的說,應該是淡漠吧。仿佛世間一切皆不入她的眼底,可她到底在乎什麼呢?是她手中的劍?許麟無從知道。

    至於其他的人,在這個夢境中,隻留下了一閃而過的景象,而另一個身影,卻讓已然熟睡的許麟皺緊了眉頭,緊接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那是許麟最不願意看到的人之一。

    上一代血魔與許麟的靈魂融合之後,構建成了今天的許麟,但是這個人的身影,始終是許麟記憶中夢魘。

    夢境中,望月峰的場景如水晶碎裂一般,變得支離破碎,在許麟的眼簾深處,一個身影正逐漸的顯現,而四周的景象,卻變成了一片血色的天地。

    蒼白俊逸的臉龐上,滿是血色的眼眸之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在那裏許麟看見了貪婪,殘忍,嗜血,更在其嘴角上揚的瞬間,是讓許麟異常痛恨的嘲諷。

    彼此的目光對視,許麟很想移開自己的目光,因為每當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許麟的內心裏總是充滿了對於未知的恐懼,也有不知所以的茫然無措。

    心魔精進之法,這個讓許麟無比痛恨的法訣,如附骨之疽一般,始終在許麟的靈魂深處啃噬著,於是許麟痛苦的想要抓狂,於是許麟在這股無法排解的情緒中變得殘忍起來,不單單是對自己,對於別人,許麟也是如此。

    殘虐、暴力,嫉妒,陰厲似鬼,隻有在這樣的為人處事之中,許麟才能找到片刻的平靜,或許這也是化成許麟心魔的上一代血魔所期望的。

    “你是鬼,一個披著人皮的鬼!”

    許麟大聲的驚叫著起身,而在其睜開慌亂的眼眸之時,嘴中還在不停的念叨著:“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這樣的!”

    聲嘶力竭的大喊了一聲:“不是!”的許麟忽然猛抓自己的頭發,用力拉扯的瞬間,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之時,許麟猙獰的笑了。眼眸深處更有著無比凶厲的目光,看著眼前的漆黑一片,看著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再看著冰寒如刀的冷月,許麟的目光忽然又變得迷離起來,這還是我麼?

    許麟喃喃的問著自己,問了很多遍,可在這靜謐的夜裏,卻沒有一聲的回音,隻有許麟自己的聲音,然後許麟又開始變得暴躁起來,是血痕道人,是這個雜碎!是他讓自己變成了這樣,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許麟陰森的冷笑著,對!隻有殺了他,這個心魔,這個所謂的心魔精進之法,才會自然而然的破去,那時的他,才會變成原來的許麟。

    可會是這樣的簡單嘛?

    “披著人皮的鬼?”許麟低聲的重複著。

    “鬼又怎樣!我就是一個鬼,也許在遇到血痕道人的開始,自己便已經是一個鬼了。”

    許麟嘿嘿的冷笑起來:“這樣或許也是不錯的。”

    夜色如洗,依然靜謐無聲,隻有許麟自己一聲接著一聲的笑聲,森然的時不時的響起,而之後卻是歸於了沉寂。

    漸漸冷靜下來的他,哪還有半點睡意,盤坐起來,心沉丹田的許麟,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一段口訣。那是他的心魔教給他的,可不管是誰教的,有用就行,所以許麟又重新的閉上了眼睛,根據這段口訣,開始體悟《血神子》和《靈犀亦劍真解》之間的妙用。

    當一個人完全的沉浸在某件事情之中以後,時間對於這個人來說,便是毫無意義的,因為它已經被忘卻了。

    接連幾天,許麟除了療傷,便是研究如何能更好的應用上一代血魔所留下的那段口訣,而這段期間,許麟對於自己體內的變化,也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兩股氣息化成一體,這樣的變化或許是好的,那是對於修為來說。而不好的也有,卻是對於自己的身份,但隻要許麟自己小心,就像先前所想的那樣,或許還是能夠蒙混過關的。

    站起身來,許麟看著眼前平靜的湖水,看著湖麵上接連不斷的波紋,將思緒平穩之後,許麟提起冷玉劍便身化幽影而不見了。

    劍心通明之術與不動血心結合起來使用的方法,許麟已經是輕車熟路了,而且越來越得心應手,心中讚歎兩者相結合之後的好處,許麟便身形飄忽如風一般的向著湖水的上遊而進。

    這段路程,許麟走的很慢,因為在其心裏,始終抹不掉先前所經曆的那些事情而留下的陰影。

    清茗真人等人到底如何?王大柱等人是否已死?陳婉茹會不會安然躲過?這些疑問都促使著許麟必須走上這一趟。

    是這片林子,許麟看了看周遭的一切,然後小心潛行到一處灌木叢中,安靜的觀察著四周,直到周圍沒有什麼異動的時候,許麟的身形才慢慢的再次如風一般的飄起,而目標,卻是那一棵近在咫尺的大樹之上。

    這是一棵蒼老的古樹,樹幹的部分已經鏤空,但其枝葉依然繁茂昌盛,看其根部,許麟遲疑了一陣之後,然後小心的將其挪開,卻是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許麟探頭張望之後,卻是眉頭緊皺。

    “陳婉茹呢?”

    愣愣的看著這棵古樹一會兒,許麟的身形再次淩空飛起,卻是往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景色亦如先前一般,看著眼前狼藉一片的景象,這還能稱之為景色麼?

    到處是殘枝落葉,到處是炸裂的泥坑,可卻沒有一具屍體,這讓許麟詫異的同時,心裏更為的緊張。

    難道已經毀屍滅跡?還是逃脫生天?

    帶著這兩個疑問的許麟繼續四處探查,而探查的結果卻讓許麟一臉的失望。

    無果!

    所謂無果,便是沒有結果,也就是不明所以。

    許麟清楚的記得,拓跋熊是殺死了不少的昆侖弟子的,而在眼前,這裏沒有奄奄一息的王大柱,也沒有明遠和明如,至於其他的人,更是一個不見,難道是那片綠波蕩漾的湖水?

    許麟的身形再次起落間,不久便來到了一個湖水之畔,這裏也是一樣,一片狼藉之外,什麼也沒有,看著眼前的景象,許麟突然有些茫然無措。

    對於未知的事情,人們總是喜歡在往好的地方想的同時,也在恐懼著不可意料的事情的發生,現在的許麟便是如此,這人到底都哪去了呢?

    來回幾趟,許麟始終找不到半點痕跡,最後卻也隻能放棄,但是出於對拓跋熊還有尚知禮的恐懼,許麟還是回到了原先所呆的地方。

    撿起一塊石子,用力的將之拋向湖水之中,一石雖然沒能激起千層浪,但也是蕩漾出一道道漣漪,而看著那些紛紛湧起的波紋,許麟緊皺的眉頭忽然舒展開來,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既然事情已然這樣,不管清茗真人等人是逃脫生天也好,還是被拓跋熊和尚知禮聯手滅殺也罷,這金輪法寺自己一定要去的。

    現在回昆侖對於許麟來說,隻有壞處沒有好處,雖然自己的修為低微,但是獨自逃生這一條始終是躲不開的,即使說是清茗真人讓自己獨自走脫,也會被集體榮譽感極強的昆侖眾人所看不起的。

    更何況清茗真人等人的生死未定,就這樣的回去,卻是不合時宜,而對於修行界來說,金輪法寺的這次集會是非比尋常,昆侖無論如何一定會派人參加的,而許麟自己隻要在那裏無論是遇見新派來的昆侖門人,還是遇見大難不死的清茗等人,卻肯定比現在回昆侖要強的多的多。

    想通了這點之後,許麟撿起一塊石頭,然後又將之拋入遠處的湖水之中,看著那再次蕩漾而起的波紋,許麟喃喃的嘀咕了一聲道:“激不激得起千層之浪,還是要看這石塊的大小的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5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三章 結伴

    荒塵古道,天幕低垂,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漫天的烏雲之中,雷聲滾滾傳來之際,一道亮麗的電光在天際的上空閃爍不停。

    許麟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感受著微風中的一絲涼意,眉頭微皺之後,便加快腳程,想趕在雨水落下之前,能找個歇息的所在。

    天不如人願,幾滴冰涼的雨水不知在什麼時候,突然的飄落到了許麟的臉上。緊接著伴隨著耳邊響起的轟鳴雷音,如豆子爆裂的聲音便是接連響起,積攢在烏雲之中的雨水,終於是傾斜而下,卻是來的如此凶猛。

    連忙跑到路旁的一棵大樹下麵,許麟看著眼前嘩嘩直下的雨勢,伸手將臉上的雨水擦去,心中不由得頗為無奈的歎息一聲。

    抬頭看了看身後的大樹,看著光禿禿的樹幹之上,少的可憐的幾片綠葉,許麟自嘲一笑,這半死不活的大樹,如何能遮風擋雨?

    提了提手中的冷玉劍,許麟剛想邁步而走的時候,在其眼前忽然出現一抹亮麗的紅色,許麟神情一怔之後,卻是仔細的看去。

    隻見這人影不見的古道之上,竟然有一位撐傘人,一身簡單的粗布麻衣,另一手提著個籃子,而在那紅色的雨傘之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這時停下腳步,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小哥,這雨挺大,恐怕一時半兒會也停不了,可與老身合撐一傘?”

    如果現在就殺了你,這傘不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這樣的想法在心底一閃而過之後,許麟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爽朗的笑容,然後快步的跑向了老婦人。

    可是在跑著跑著的許麟,竟然逐漸的放慢了腳步,臉上也是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這裏不是城鎮,除了許麟和撐著雨傘的老婦人之外,再無他人,可以算作是荒郊野外。看著那雨傘外表詭異的紅色,看著一臉微笑麵容慈祥的老婦人,許麟的心裏越來越冷,手中冷玉劍也是握得更緊。

    妖精所化?

    自許麟踏入修行之路以後,無論是先前跟著血痕道人也好,還是後來拜師於昆侖門下,詭異的事情許麟見了很多,傳聞更是聽過不少,再看眼下的情形,許麟的心裏逐漸的冷了下來。

    劍心通明與不動血心更是同時釋放出來,謹小慎微的注視著老婦人的一舉一動,而這時距離許麟已是不遠的老婦人,忽然又是說道:“你這娃子,怎麼又像個姑娘家似的扭扭捏捏,還不快過來!”

    卻是撐傘的老婦人這時看見許麟突然不動,而且看其臉色有著猶疑未定的神色,以為是許麟害羞不好意思呢。

    許麟還是不動,這撐傘的老婦人卻是走了過來,看其臉上竟然有了怒色。

    但正是因為這老婦人是走了過來,而不是使用了什麼飛劍道法砸了過來,許麟心裏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卻緩和了不少。

    雨水很大,許麟的全身早已濕透,不知道為什麼,許麟手中的劍,始終沒有拔出來,隻是那麼冷冷的看著,直到自己的頭頂映成了一片紅色,其神情才略有緩和。

    老婦人將手中的雨傘往許麟的手裏一塞道:“你這娃子,倒是奇怪,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你還害羞個啥。”

    許麟的臉上僵硬的笑了笑,接過雨傘的他,片刻之後又恢複到那個書生形象,神色裏滿是羞怯的意味,接連陪著不是的同時,其心裏卻也在責怪自己。

    剛才的他,為什麼不直接將手中的劍鋒拔出,直接斬殺這老婦人呢?

    當危險臨近,不管這個危險是否真的存在,隻要心有所感,拔劍而殺,將危險抹殺在萌芽的狀態才是正道,可又轉念一想,這樣的許麟,這樣的自己,還能稱為一個常人麼?

    許麟在老婦人不覺察的時候,其嘴角微微掛起了一個奇妙的弧度。

    自嘲一笑的許麟在心裏狠狠的唾棄並鄙視這樣的自己,但是同時又是想到,自己不就是披著人皮的鬼麼?

    老婦人很健談,腳程也好,一路上和許麟說說笑笑的,順便也問了一些許麟身世的問題,被許麟隨便的敷衍掉了。

    不過對於老婦人本身,許麟倒是有著很多的問題。

    這婦人看其年紀,已年近花甲的歲月,這樣的天氣,還孤身一人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古道上走著,必是有所隱情的。

    老婦人對於自身的事情,也沒有絲毫的隱瞞,很爽快的便告訴了許麟,而且一說便是個沒完,而許麟隻是沉默的聽著,不知道為什麼,許麟的心裏竟然逐漸的暖了起來。

    老婦人所帶給許麟的感覺很熟悉,卻又似乎淡忘了許久,如今再重新去感受,許麟的心裏也隻有唏噓不已了。

    從老婦人的話裏許麟知道,原來她居住在靈州城的附近,那裏有一座寺廟,名為廣緣寺,而她的家便是在那寺廟的山腳下。

    今日之所以這樣,卻是為了探訪遠房的一個親戚,老婦人現在也隻有這一個親戚了,所以也就格外的珍惜。

    古道之上,一老一少撐著一把非常醒目的大紅傘,頂著著風冒著雨的前行。

    許麟默運劍息將隨風而走的雨勢盡量擋在外麵,倒是沒讓老婦人受什麼罪,直到天際逐漸失去它的亮色之後,許麟才隱約的看見了一座高山,而老婦人指著那座山峰有些興奮的對許麟說道:“看,就是那裏,老天爺保佑,總算是快到了。”

    這是一座不是很高的山峰,至少在許麟的眼裏是這樣的,那是因為他看慣了像望月峰那樣雄壯的風景,這時再看眼前的景象,不由得也就覺著平淡至極了。

    老婦人拉著許麟,輕車熟路的便到了一個由黃土堆積而成的老房子的門前,看了看周圍,卻再沒有別的人家,許麟不由得微微皺眉道:“徐大娘,這裏隻有你一戶人家?”

    老婦人一邊開著門鎖,一邊點頭應道:“嗯,隻有我這糟老婆子一人,我這人也好靜,所以也住的慣。”

    聽到這裏,許麟心中疑惑更甚,住得慣?想著這一路上,這徐氏婦人嘴裏一直說個沒完的話語,這哪像一個好靜的人該有的做派。又抬眼看了看周遭的景像,隻見這個房門前的小院,雖然四周的圍牆已有些破落,但院子裏柴堆、雞舍都還算放置的規矩,而這一路上徐氏婦人也沒有反常的情緒變化,但許麟怎麼都覺著這老婦人似乎在隱瞞著什麼。

    隨著吱的一聲,房門已經打開,許麟隨著老婦人一同進到屋裏,許麟仔細四處打量著。

    這屋子不大,一進門便是廚房,灶台、水缸還有平常一些用來做飯的用具,整齊的擺放在一旁。

    許麟在經過灶台的時候,手指輕輕的在鍋台表麵上劃了一下,卻是沒有什麼灰塵。而走進裏屋,一入眼的便是一個長長的土炕,上麵疊著一床被子,屋裏僅有幾件簡單的木質家具,看著上麵斑駁的漆料,還有殘損的棱角,許麟的心裏疑惑更重。

    徐氏婦人先讓許麟在一張木質的椅子上坐下,而她將屋角的一個大箱子打開,從裏麵找了幾件布製的粗衣讓許麟到廚房先換上。

    許麟裝出不好意思的神情,簡單的客氣了幾句之後,拿著衣服便到了廚房,在換衣服的時候,許麟的心裏還在思量著先前心中的疑惑,這時猛然想到了一點,不由得暗罵自己太笨。

    這徐氏婦人,在遇到許麟之後,兩人一路上的交談之中,似乎對她的老頭子,也就是她的相公從未說起過。而正常之人,無論她的配偶健在還是早已經去世,在她的生活之中的點點滴滴都會有著其伴侶的影子,所以在話語裏,怎麼都會帶著一點出來,可徐氏呢?

    看著眼前略顯空蕩的屋子,一個想法突然在許麟的腦海裏冒了出來,難道徐氏從未婚嫁過?

    這個想法一出,便被許麟給否決掉,先前看著屋中的簡單家具,雖然油漆有些斑駁,雖然其棱角處也有些破損,但是以許麟的認知來說,這些東西應該便是這幾年構製的,她一個年近花甲的婦人,能做的出來嘛?

    是山中寺廟的和尚們?一路上老婦人對於山上寺廟裏的和尚,那可是讚不絕口的,尤其是一個和自己年歲差不多大的小和尚。

    每當她提起這個佛號為“無為”小和尚之時,其臉上的神情,總是洋溢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幸福感,這讓許麟有些不理解,這時再想,難道這兩人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齷蹉事情?

    這一個想法在許麟自己看來都有些好笑,這年歲差別的也是太大了一些吧!可在許麟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從遇到這個婦人的那一刻起,就老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始終纏繞在他的心裏,揮之不去。

    當許麟換完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之後,老婦人也早已換好了衣裳,並又像先前一樣,與許麟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簡單的用了些粗茶淡飯,許麟便在廚房臨時搭了個床,而徐氏婦人將裏屋的門關上,便紛紛的睡下了。

    聽著門外雨水落地的聲響,許麟的內心卻如這雨水一樣,無法平息,靜不下來。將懷中的冷玉劍樓的更緊了一些,感受著那絲絲的冰寒之意,許麟的心裏也是安心了不少,便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默默的想著心裏的事情。

    而這一夜,卻是瓢潑大雨不止。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5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四章 話裏話外

    微涼的晨露沾濕在嫩綠的草葉之上,在清晨的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呼吸著清新的空氣,迎麵感受那涼爽的晨風,卻是吹去了許麟這段時間以來,一路上的風塵。

    一陣飯香早已彌漫了滿園的春色,徐氏老婦人將幾樣簡單的小菜,擺在了院子裏的一方石桌之上,許麟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昨晚便是叨擾了,今天又是這樣的款待,這讓在下實在是萬分感激。”

    徐氏微微一笑,拉著許麟到了石桌之前,然後將許麟按到石椅之上便是說道:“哪來的什麼款待,隻是幾樣鹹菜和米粥,俺還怕你嫌棄呢。”

    許麟又是謙遜了幾句還要再說之時,卻被徐氏阻止道:“趁熱快吃,春日的晨間太涼,等粥涼了便不好喝了。”

    許麟也不再多說,微笑著點著頭,便與徐氏一起吃了起來。粥很好喝,鹹菜也很好吃,在這樣春日的早上,這一刻對於許麟來說,卻是尤為的珍貴。

    盡管許麟心中有很多的疑惑是對於徐氏的,但是今日之後便可能不再相見,所以之前想的一切也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吃完早飯,許麟心中想著措辭,覺著是該告辭的時候了,看著徐氏老婦人忙裏忙外的身影,倒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無奈的他,隻能坐在石桌前靜靜的等候。

    一方景物,總會讓人找到熟悉的影子,而這又能牽起無數的思緒。

    看著圍院裏的事物,看著那犁地的鋤頭,看著那磨豆子的石磨,看著牆角一邊的石井,看著搭建的四方四正的柴堆,許麟的記憶深處,似乎也有著這樣的景觀,可如今想起,卻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歎息一聲,思緒裏又從對往日的憂傷情緒中跳脫了出來,如今的許麟已然不再是那個鄉野少年,更不是學堂裏那個整日搖頭晃腦的讀書郎,那他是什麼?

    一個滿懷抱負的人,一個身懷血仇的人,一個想要掙脫世間一切枷鎖的人,所以他變得陰沉,變得狠戾,變得滿口謊話,變得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一個人,可這還是人嘛?

    為什麼不是?許麟將一旁的冷玉劍拿了起來,這一刻許麟忽然似有所感的往前一看,卻見徐氏正好轉過身去,而在她轉身之前呢?

    許麟心中本已平複的心緒又起波瀾,就在剛才,許麟絕對可以確定,這個徐氏方才一定是在看著自己,更為確切的說,是在自己拿起冷玉劍的這一刻。

    心中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也可以說是一種危機意識,而許麟在沉默一陣之後,忽然站起身來的他,其心中已有決斷,此地不可久待!

    “徐大嬸,你這有客?”

    滿是喜悅的聲音中卻同時夾帶著驚奇,許麟轉身而看,卻見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小和尚,這時站在門口,正笑嘻嘻的打量著自己。

    這便是無為小和尚?這一路上,在徐氏老婦人的口中,可不止一次的提及過這個稱謂。

    徐氏放下手裏的活計,那一臉被歲月無情留下的溝壑,卻是擠堆在了一起,嘴角更是掛笑的說道:“一早不去做早課,卻跑來我這作甚?”

    小和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道:“卻是擔心嬸子唄,昨日大雨磅礴的下了一天,夜裏有師兄見大娘這裏有了燭光,便告知於我,按我的心,當時便是要下山來一看究竟的,但奈何寺規森嚴,也隻能等到現在才有機會的。”

    “我這樣的糟老婆子能有什麼危難?就算是強人看見了我,也是馬上轉身而走,甚至都不願多看一眼,而這世間也就隻有你能掛念著我了。”徐氏說這話的時候,微笑著的臉龐之上,卻是蕩漾著滿是幸福的神色。

    “這位施主是?”小和尚將目光落到了許麟的身上,並且好奇的上下打量著。

    許麟對著小和尚微微一笑道:“在下許麟,昨天承蒙徐大娘照料躲過大雨,並有了臨時安身的所在,卻是感激不盡的。”

    小和尚雙手合十的道了聲佛號,然後微笑著對許麟說道:“貧僧法號無為,多謝施主一路照料徐大嬸。”說著又是行了一禮。

    徐氏看著二人在那相互客氣,笑了一聲之後對著許麟說道:“這是哪裏的話,一路上要不是有你陪伴,我這心也是不安生,而且你能不厭其煩的聽著我這糟老婆子的絮叨,該感激的人是我才對。”

    許麟對於人情世故中的這樣相互之間的來回客氣,很是不以為然,心中雖然頗為厭煩,但是麵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謙虛了幾句之後,當許麟想要說出告辭而去的話時,這時卻突然被徐氏再次打斷。

    “許麟是第一次來著靈州境地,對於這裏也是不熟悉,況且這廣緣寺中更有一景是值得一觀的,無為你便帶著他四處轉轉吧。”

    無為應了徐氏一聲之後,便滿臉掛笑的說道:“徐大嬸這話說的沒錯,這靈州境地,要說這個靈字,還真得數咱這廣緣寺,確實有著一景甚為奇妙,許施主可有興趣?”

    許麟本想推脫,但徐氏這時又是插話進來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就是去看看那景觀也是不打緊的,用不了多少時間,何不去看看之後再去上路,也算不虛了此行。”

    許麟心中本想拒絕,可是想想徐氏老婦人的話,也算有著幾分道理,想來隻是去看看的話,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便點了點頭的說道:“那就有勞無為大師了。”

    聽到“大師”二字,徐氏老婦人先是哈哈一笑,然後又指著無為小和尚就是說道:“他呀,頂多也就一小和尚,和這大師二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無為的小臉一紅,卻也不生氣的說道:“大師二字卻是有些誇大了,但徐大嬸的話也不完全對,相信在過個十年八年的,我還真能成個什麼大師的,我師父可老是誇我有慧根呢。”

    “好好好,你有慧根,一天總是在老婆子麵前說你的慧根,也不羞得慌,還是快去當你的向導吧,慧根大師!”

    “這個佛號倒是不賴呀!”無為眼睛一亮的重複道,隨即便衝著許麟又是說道:“那麼許施主便隨我這慧根大師一起去廣緣寺走走?”

    許麟笑著點了一下頭,握著手裏的冷玉劍便隨著無為而去,當許麟回頭與徐氏告別之時,不知道為什麼,許麟的心裏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一路上,無為一邊走一邊詢問了一些許麟的自身的事情,許麟對於這樣的詢問早就習以為常,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必須先建立在一個相互了解的過程,可到底是真的了解還是隻是一個表像,完全看自己的內心了。

    所以許麟也就給了無為一個表像,隨便的編造了一些事情,算是敷衍過去,而後許麟也問了一些無關於為的身世問題,小和尚相對於許麟來說,倒是大方很多,沒有任何隱瞞的便從他的嬰孩時代講起。

    當然這個嬰孩時代的事情,完全是無為在聽別人講起的時候,自己記下的,這時候也是一邊攀爬著崎嶇山路的同時,慢慢的為許麟娓娓道來。

    說起來這個無為小和尚,也是一個孤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何許人也,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姓氏,他所知道的,便是自己是被扔在了山腳下,是其師傅圓德大師在回山之時,將其撿到的。

    這在圓德看來便是緣法,在無為看來便是宿命,按他的邏輯而走,這便是上天早已注定下來的事情,因為是佛祖給了他第二次的生命,那麼他便要侍佛一生。

    對於這樣的道理,許麟頗為不屑,但是這也隻是他個人的想法,他從來沒有想過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到別人的思維裏,因為那會衍變成一種爭論,隨之變成爭執,而後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何必呢?

    所以許麟隻是靜靜的聆聽著,並同時注意著四周景物的變化,時刻感受著周身的氣機,而對於無為卻是更加的提防著。因為許麟的心裏總覺著有些地方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又是想不明白,所以他隻能選擇沉默不語了。

    廣緣寺所在的這個山峰,在許麟看來,完全可以用平坦來形容,雖然他是通過與昆侖山的對比之後才下的結論,但是這一路走來,確實也沒有什麼險要的地方可言。

    看著蜿蜒的階梯上方,是一路的暢通無阻,登臨這一階階台階,許麟的心裏忽然的一動,暢通而無阻?

    何為暢通,那是因為沒有任何的阻礙,所以才有無阻,那麼剛才在徐氏院落裏的事情呢?

    似乎也可以說是暢通無阻,無為和尚,徐氏老婦人,許麟,這三個人當中,在剛才的對話之間,似乎隻有自己是個阻礙,那是因為許麟自己想離開,但是徐氏又不想讓許麟這麼快的離開,於是便有了先前的那番對話。

    許麟試著回想方才幾人之間的談話,自己這個阻礙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因為自己每次想表達自己的想法之時,似乎都被徐氏算準了時機,並且在兩人的對話中,自己好像總是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直到許麟最後妥協為止。

    現在想想方才的那番談話,似乎也如這山路上的階梯一樣,有曲折有蜿蜒,但始終沒有能夠阻礙的事物,所以也就暢通而無阻了!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6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五章 詭異

    想著心事的許麟,沒過多久便跟隨著無為和尚來到了廣緣寺的門前。抬眼看著眼前的寺廟大門,對於這寺廟整體給許麟所帶來的觀感,卻是平淡無奇,在許麟的眼裏,這便是一座很尋常的寺廟,並沒有多少的驚奇之處。

    可在無為和尚的引領之下,一路走來,看著這些充滿古韻的建築,許麟知道,這看似並不起眼的廣緣寺,卻可以說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寺院,盡管從外圍看有些平常,但是其裏,卻蘊藏著古色古香的的圖卷畫頁。

    斑駁流離的漆麵,惟妙惟肖的雕琢,栩栩如生的壁畫,還有那規規整整的佛言雕刻,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曆史是值得去尊敬的。

    這句話不由得突然在許麟的腦海裏冒了出來,細細品味之後,感覺甚是在理,書中有言:“以古為鏡可以見興衰。”卻是絲毫不差的。

    一座寺廟自有它的曆史,也有它的興衰曆程,這廣緣寺也是如此。

    這古寺雖然早已經失去了它過往的輝煌,但是它依然屹立那裏,靜靜標示著自身的存在感,而去俯瞰著這個人間。

    沒多久,在無為小和尚的引領下,許麟便見到了廣緣寺最為神奇的一個地方,而放眼看去,讓許麟詫異的是石碑上用上古篆文雕刻的三個字,放生池!

    這古篆寫的是四平八穩,絲毫不見出奇之處,但是細細品味之後,卻讓人忍不住有著一種膜拜的衝動。

    修佛的都是神棍!清虛真人所言不假!

    想起自己師傅的話,許麟微微一笑之後,又放眼遠處,去觀這眼前的景觀。

    絢麗的陽光靜靜的映射在湖麵之上,碧綠的湖水如同一塊無瑕的美玉一般,散發著仿佛是玲瓏剔透的美感,微風蕩漾湖麵之時,卻是一道道波光漣粼粼的漣漪,好似一段綠色的絲綢一樣的輕輕展開,明亮之中卻是透露出一種滑膩之感。

    一陣微風拂過,輕柔而緩慢的吹過許麟的臉龐,看著湖岸上兩旁的綠柳輕展腰枝,體味著風中的某些氣息,許麟的心裏忽然一陣驚異。

    好濃重的元氣波動!

    天地元氣乃是天地之固有精華,它無形無色,無蹤無影的飄忽不定,尋常人等更是見不得摸不著的。可像許麟這樣修行之人,卻能用自己的身體去感受它的存在,繼而通過功法或者寶物將其搶奪以助自身。

    除了天生天養的靈物之外,便是修行者可以接觸到這天地之精,可眼前呢?

    這片看似美麗的湖水,竟然聚集了如此重的天地元氣,這又是何解?

    難道這眼前的綠湖便是一件天生天養的靈物?

    這個看似可笑的想法一出,便被許麟立即給否決掉了,那麼便剩下一個原因了。

    許麟微微上前一步,將手伸到湖水之中,看似好像在感受著湖水的溫度,實則是在感受其中的氣息,細細體會之後,許麟站起身來,又轉眼看向四周,卻沒有任何的發現,心中不由得更加疑惑。

    “這放生池是何時而建?”

    “這個確是不知,不過聽聞師傅說,當初這廣緣寺的建造,便是因這放生池而來的。”

    許麟的心裏更加驚疑,但在其表麵上,卻是裝出一副頗有興致的笑容來:“可說來聽聽?”

    無為小和尚展顏一笑道:“這有何不可,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

    許麟點了一下頭:“願聞其詳!”

    兩人找了一棵看似有些年月的柳樹下麵,坐了下來之後,感受著陣陣微風中的涼爽,看著猶如碧玉的湖水,無為小和尚便為許麟講起了這廣緣寺和這放生池的來曆。

    原來在上古之時,一位有德僧人在雲遊四方之時,偶然來到這靈州境地,卻是看見了眼前這一片碧波蕩漾的湖水,一念間心中似有佛性而出,便立即盤坐於地上,頓悟佛性。

    在三天三夜之後,這僧人悠然身起的時候,麵對眼前的湖水又在此站了三天三夜,之後便是一言不發的離去了。

    時隔一年,當僧人再臨此地之際,這裏便有了一間寺廟,名為廣緣寺,而這僧人也做了這寺廟的第一任方丈。

    因為僧人是一位有德高僧,更時常的廣開寺門為來往的香客消災看病,一時間名聲大震。

    在靈州地界,廣緣寺的名頭也就此打響,直到有一天這位高僧再次雲遊四方,而後卻是了無蹤跡,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裏,留下來的隻有這座廣緣寺而已。

    從此以後,廣緣寺不複往日人煙鼎盛之景,隨著時間的流逝推移,廣緣寺的名頭也漸漸沒落於無情的歲月之中。但眼前的這個放生池,卻成為了靈州此地的一景,因為每到月圓之夜的時候,湖麵上便是紅光一片,好似修羅鬼湖一般。

    沒有人知道原因,更沒有人膽敢在月圓之時,潛入湖底一查究竟,久而久之關於眼前這片湖泊的傳說也就多了起來。

    人言可畏。

    當故事變成了傳說,當傳說變得恐怖,人們趨於辟邪自活的念頭,這廣緣寺便再也不願意來了,而寺院中的僧人更是少的可憐,算上無為小和尚,也不過才十人而已。

    聽這無為和尚將故事講完,看著眼前碧波蕩漾的湖麵,許麟心中突然有著一股莫名的悸動,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許麟的心緒有些煩亂不堪,而這時,忽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傳來,許麟與無為和尚一同看去。

    隻見在湖岸旁,一個身形圓胖的家夥,呼哧帶喘的往這邊跑來,看其麵上的神色,慌亂中更是一臉的急切。當距離近了的時候,便大聲的喊道:“無為,不好了,出大事啦!”

    許麟與無為和尚一同站起身來,而這個胖子和尚已經跑到了近前,看著胖和尚滿臉的汗水,看著那已經通紅的臉龐,無為有些莫名其妙的說道:“無物師兄這是怎麼了?出了什麼大事能把你急成這樣?”

    被稱為無物師兄的胖和尚,氣喘籲籲地指著廣緣寺大殿的方向道:“師傅,師傅他老人家……”

    “師傅他老人家怎麼了?”無為激動的一把拽住胖和尚的衣領,而胖和尚還在呼哧帶喘的接連喘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無為急切的看著他,許麟詫異的看著他,而無物胖和尚這時又是斷斷續續的說道:“師…傅…他…”

    無為看他這是著實累得不輕,也不再管他說什麼,直接轉身向著廣緣寺大殿的方向跑去,而後緊跟著的許麟,也是皺起眉頭,心中忽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該是廣緣寺中所有的和尚了吧,一進大殿的許麟便是看到六、七個僧人滿臉悲切的站在那裏。可當他再往下看的時候,地上的情景卻讓許麟的心中咯噔一聲,大腦也是瞬間的麻木起來。

    無為已經衝到了老僧人的身旁,托抱起老僧人的身體一陣搖晃:“師傅,師傅!”

    就在無為搖晃著老僧人身體的同時,令一眾和尚驚悚的事情發生了,而在許麟的眼裏,這種變化絕對是必然,也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隻見老僧人的身體忽然如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其身體在無為搖晃的過程中,逐漸收縮變扁,頭部、麵部、身體、一直延伸到其雙腳,好像變成了一個無骨之人。

    水袋?這個詞彙用來形容此時的老僧人再為準確不過了,無為也發現了異常之後,凝神查看之際,呀的一聲,滿臉驚恐的往一旁退去,而老僧人的身體在跌落地麵之時,又是一陣晃動。

    先是腦袋鼓起,麵部的五官放大變形,本是緊閉的雙眼這時也是忽然的睜開,嘴巴大開之際,如泉水噴湧一樣的血水,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之口一般,汩汩的噴湧而出。

    血水染紅了幹淨整齊的地麵,並且還在不斷的蔓延著,許麟的臉色鐵青的看著這一幕,神色更是陰沉似水。

    血神劫指,是血神劫指!這個神通許麟最為熟悉了,能將人渾身的骨骼內髒通過《血神子》中的腐蝕屬性而化成血水的,難道不就是血神劫指嘛?

    許麟忽然抬頭,目光陰厲的看向左側,然後是右側,再然後是頭頂上方,劍心通明與不動血心瘋狂的展開放出,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血痕道人,血痕道人呢?這個聲音在腦海裏不斷的大叫著,這個世上,還有誰會血神劫指,不就隻有血痕道人和自己麼?

    “笑了!師傅笑了!你們看,你們快看,師傅他笑了!哈哈,師傅你在笑什麼呢?”一位個子很高並且骨瘦如材的僧人,突然張牙舞爪的跳了出來,麵對著老僧人的屍體,一邊拍著手掌,一邊不斷的說著胡話,卻是嚇的瘋了。

    “七師兄你怎麼了?七師兄?”

    “老七,你冷靜一些!”

    一眾僧人上前急忙拉住這位有些瘋癲的僧人,而這僧人在被眾人拉住之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將所有人都推開,瘋癲的向這大殿之外跑去,口中還不停的大聲說道:“師傅笑了!師傅竟然笑了,哈哈哈,師傅竟然笑了!”

    許麟麵色陰沉的看了一眼這個發瘋僧人的背影,然後上前一步,蹲在老僧人的屍體旁,看著那已經隻剩下皮囊的屍體,當看到一點映紅之色的時候,許麟眉宇間,已經擰在了一起。

    “還不快去,抓住老七,別讓他瞎折騰!”一位方臉的中年僧人這時對著還愣在那裏的眾人如是說道。

    轉頭看著蹲在地上的許麟,又看了一眼那地上隻剩下一副皮囊的老僧人,中年僧人眼角抽搐了一下,對著無為又是說道:“這位施主是誰?”

    無為這時好像傻了一樣的站在那裏,臉色蒼白如紙。目光還停留在老僧人屍體上,在中年人連問了幾聲之後,才反過神來並慌張的說道:“他…他…他是徐大娘的客人!”

    中年人了然的一點頭後,再轉頭看向許麟的時候,卻見許麟這時麵色冷清的站起身來,然後看向自己道:“昨夜之時,方丈可有佳客?”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7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六章 聯想

    方臉的中年僧人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稚氣未脫的少年人,再看那陰沉的麵孔,不知怎的,在其心中竟然有了一絲顫栗之感。

    但少年就是少年,中年僧人忽然一陣不爽的說道:“我要問你,昨夜你可上過山?”

    方臉的中年僧人這一問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許麟的身上,而環視周圍的許麟,其麵色不變,依然冷峻如初的說道:“你的意思便是我殺害了方丈,可你又不想想,如我有這般本事,現在還能讓你有機會問出這話麼?”

    中年和尚一怔之後,隨即又瞟了一眼不遠處已經變成一個幹癟皮囊的屍體,背後不禁冒出了一陣的冷汗,而這時無為小和尚卻是為中年僧人解圍道:“大師兄,許麟施主卻是昨日與徐大娘剛剛回到住處的,無物師兄昨晚也看見了呢。”

    “如此這般,我廣緣寺的事情豈容一個外人插手!”將頭轉向無為小和尚的方臉和尚又是說道:“你帶著他快快下山吧。”

    方臉和尚倒是死咬著不放,事到如今也要撐著自己的場子,說話倒是不留絲毫的餘地。

    無為小和尚的臉上露出一陣尷尬的表情,許麟眉毛一挑之後,冷冷的又是說道:“人命關天,這確實不是我一介草民該管的事情,但這方丈和尚死的蹊蹺,難道你就不想查出真相?”

    “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指責我?”方臉和尚的麵色也是陰沉了下來。

    許麟鄙夷一笑道:“指責不指責的在下實在不敢,你是這寺院的大師兄,如今這裏你是最大,就該擔當起來,而應該急於立威證明什麼。”

    看著方臉和尚已經通紅的臉龐,許麟不加理會的又是說道:“事實沒查明之前,不管是我,還是山下的徐大娘,亦或是這山上的眾人,都有洗刷不掉的嫌疑,反之我又想問你,昨夜你在哪裏?可否見過方丈和尚?”

    “大膽,你什麼身份,也敢來質問貧僧?”方臉和尚這時終於壓不住心中的怒火,麵紅耳赤的喝問道。

    就在許麟還要再說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並有一個聲音同時響起道:“換作是我呢?”

    眾人齊齊的向著大殿的門口看去,隻見一隊兵差這時已然出現在門口,看其麵色上的嚴峻態度,一眾和尚皆是沉默不語,目光也都看向了方臉和尚。

    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的方臉和尚,看著為首的官差道:“李捕頭,你看這方丈的屍首像是人為的麼?何況是貧僧,哪能有這樣的本事,再說就算貧僧有這樣的本事,幹嘛還派人報官去?”

    李捕頭厭惡的瞅了一眼地上方丈的屍首,然後對著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便有幾個官差一臉不願的走向前去,開始檢查屍體。

    冷哼一聲,這位被稱為李捕頭的中年漢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許麟一陣之後,又是沉聲問道:“你呢?從哪來,來這廣緣寺又是做甚?”

    許麟皺了皺眉頭道:“我來自昆侖!”

    “昆侖?”李捕頭重複一聲之後,一臉狐疑的看著許麟,而大殿之內的其餘之人,也都是驚詫的看向許麟,尤其是那方臉和尚。

    許麟伸手將懷中的一個牌子掏出,並扔給李捕頭,而順手接過銅牌的李捕頭,在仔細查看一陣之後,咂巴咂巴嘴,隨即冷笑道:“沒想到一個胎毛未脫的娃子也能有昆侖的銅牌。”

    這話說的不冷不淡,但是話語中的意思再為明顯不過,可李捕頭倒是沒有再接著詢問許麟,反而開始盤問起以方臉和尚為首的和尚們了。

    對於李捕頭這樣的變化,方臉和尚竟然沒有任何的不恭情緒,而看向許麟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怨恨。

    世人皆知自大宋建朝以來,便外有強敵林立,道門佛教以扶持宋朝為主,魔宗則扶持金朝,道魔對立,也就是宋朝與金朝對立。所以這修行界裏的人,在人間行走之時,都會有著很大的便利,尤其是昆侖這樣的門下弟子,朝廷上更是給予了許多的特權和便利。

    至於像廣緣寺這樣沒有絲毫法力的普通僧人來講,許麟的身份便是狠狠的壓著他們一頭。即使是像李捕頭這樣的官差,有時候也不能拿許麟怎麼樣,除非是許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案,比如眼前這樣的人命官司。

    盤問的時間很長,許麟這時也不能馬上離開,雖然自己的身份特殊,但是到底是有個限度的。

    不過現在就是讓許麟離開,恐怕許麟也不會走,就比如方才,許麟完全有一走了之的機會,但是許麟沒有,因為這時的許麟忽然想到了一點。

    這血痕道人或許早已離開了,要不然以許麟對他的了解,恐怕這廣緣寺裏,早就是血流成河,包括自己在內,恐怕沒有一個活口。

    但是一個問題又是出現了,血痕道人到這裏來幹什麼呢?他不是從上一代血魔那裏得到了《血神子》完整的傳承了嘛?這時應該躲在某處隱秘的所在一心突破才對,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難道血痕那老雜毛已經突破了?

    再仔細想想,許麟的目光又落到了大殿之外的某處,腦海裏呈現出一片碧綠的湖畔,在那裏竟然聚集著大量的天地元氣,這又是什麼原因呢?

    修行界發展到現在,就許麟所知道的,一共出現過兩次能讓天地為之變色的圍殺。而就是這兩次震蕩,讓修行界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其中以魔主出世那次為最,其次便是血魔的橫空出世。

    魔主的異軍突起,使執掌道門之首的洗劍閣,從此沒落並最終消失在曆史的塵埃之中,而後血魔再臨人間,萬佛宗便緊隨洗劍閣之後,也被時光所淹沒,最後隻在這段曆史中留下了一個名諱而已。

    這些事情如果串聯起來,當初建造廣緣寺的大德僧人,是否和這萬佛宗有著關係呢?又或者說這位僧人本就是萬佛宗的僧人?

    如果再聯想當年的動蕩,而這僧人又真是萬佛宗的門下弟子,那麼廣緣寺在這段時期,又是充當一個怎樣的角色。

    在隱約間,許麟似乎抓住了什麼,可又不能摸到事情的實處,一時間許麟的心思就好像一片飄落的葉子一般,無法掌握自己真正所能達到的落腳點,這讓許麟委實糾結不已。

    如果拋去這些,許麟一門心思的隻去想血痕那老東西,那麼許麟便必須將這裏的事情搞明白。因為這是許麟自從逃離血痕道人的魔掌之後,首次找到這廝的蹤跡,斷然不能放過的。

    看著李捕頭一步步的向著自己走來,許麟將這些思緒隱藏起來,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個一臉胡子,但卻在神色間有著一股剛毅的男人。這樣的人往往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也是最為難纏的角色,所以應對起來,最為麻煩。

    “貴姓?”李捕頭一臉的不以為然的忽然問道。

    許麟皺了皺眉頭:“許麟!”

    “嗯!”了一聲之後,李捕頭豎起大拇指往方丈和尚的屍首一指道:“你怎麼看?”

    許麟嘴角翹起,忽然一笑道:“在下隻是昆侖的一個普通弟子而已,對於世俗的事情很少涉及,如此複雜的案件,又怎是在下所能知曉的。”

    李捕頭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又在許麟的身上打量一陣之後,心裏冷笑,這個後生委實是個奸猾之徒。

    “貴庚?”

    “什麼?”許麟有些不明白的疑問道。

    李捕頭微笑的著看著許麟,許麟的眉頭已經擰在一起,這廝怎麼突然問了個這麼不著邊際的問題。

    “十八!”

    看著許麟神色間的冷漠,李捕頭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心中確是想到,這些個道門大派的弟子,果然是各個傲氣十足,豈不知都是些沒什麼幹貨的廢物。

    “既然已經十八了,那麼便早已是個成人了,該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了。”看著許麟逐漸眯起來的眼睛,李捕頭又是一指那不遠處方丈的屍體道:“你的意見呢?”

    兜了一個圈子,這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問題上,而許麟對李捕頭的判斷,也確實是沒錯,這絕對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家夥,某些程度上似乎和自己有著幾分的相像,而許麟也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為不會太累。

    “魔道所為!”

    這個回答也可以算是沒有回答,但也不能說是沒有回答,因為以許麟現在的身份來說,有著正魔不兩立的必然觀點。凡是不能理解,或者說是看到了有違人性的事情,通通的可以推脫到魔道的身上,因為在正道人士的眼中,魔修,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是個油滑之人,李捕頭的心中已經給許麟劃下了一個符號,然後轉身離開,和剛剛驗完方丈屍身的官兵低聲的交談著,目光時不時的打量著眾人。

    “是否可以離開了呢?”許麟在等了一段時間以後,忽然說道。

    李捕頭看了一眼許麟,然後對著眾人說道:“這件事情很是蹊蹺,方丈死的更是不明不白,包括山下的徐大娘,所有人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都不得離開廣緣寺半步!”

    許麟皺了皺眉頭,沒有表示什麼異議,而在大殿之上的一眾和尚,也是沉默不語,事實上,他們還能去哪裏呢?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7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七章 武者

    審查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許麟被安排在了一處偏房。而當徐氏婦人也被官差從山下帶了上來,兩人見麵之後,倒是無話。隻是當徐氏得知圓德方丈命已歸西的時候,滿臉的褶子這時也是堆積了起來,淚水滴落,老太太有些渾濁的雙眼之中,卻滿是悲傷與茫然的神色。

    安慰徐氏了幾句,許麟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了一眼屋內的布置,許麟將冷玉劍輕放到桌前,然後順勢躺在了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看著頭頂上方有些發黃的牆麵,繼續想著先前的事情。

    血痕道人,這個老不死的東西,來這被修行界早已忘卻的廣緣寺到底為了什麼呢?

    如果僅僅是為了寶物,那他所行之處,首要目標該是寺中的放生池才對,可為何卻是對圓德方丈下了黑手呢?

    放生池的異樣,在許麟以為必是隱藏著什麼寶物,又或者有什麼天地靈物生養在這湖底深處,所以才會有如此多的天地元氣聚集在那裏,可血痕道人此行的目標卻偏偏是主持方丈,除非圓德這老和尚的手裏有著血痕道人必得之物。

    不管圓德手裏掌握的東西,是一個物件也好,或者信息也罷,對於血痕那老東西而言,肯定是要比放生池裏的東西重要的多的多。

    那放生池裏究竟有著什麼東西呢?

    許麟本是半眯著的眼眸之中,忽然閃爍出一縷精光,你不感興趣的東西,並不代表我會用不著!

    站前身來,走到窗前,輕輕的推開窗戶,一陣冷風吹來,有泥土的腥氣,許麟微微皺眉,這外麵在不知何時起,竟然下起了小雨。

    夜空中已看不見繁星點點,就連那一輪冷月,這時也在黑色的雲煙之中時隱時現。

    如果許麟沒記錯的話,按照無為小和尚所說的話,隻有在月圓之夜的時候,放生池的湖水才會發生異變,那是不是也就代表著,那時候尋寶的機會才能更大一些呢?

    許麟扶在桌上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冷玉劍的劍柄,似乎是感受到了那一絲的冰涼之意,許麟低頭看劍,不由得又是長歎一聲,這祭煉法寶的活計,還真是熬人呀。

    腦海裏想起當年清虛真人將冷玉劍交給自己時的情景,許麟將冷玉劍拔出,看著那劍身上的寒芒,心中不由得一陣苦澀。

    每一夜不停的以天罡地煞之法祭煉,自從自己得了此劍之後,便從未停止過,可是這樣慢工細活的事情,難免讓人生出枯燥乏味的情緒,可修煉本身不就是一個熬人的過程麼?

    “溫水煮青蛙啊!“許麟不由得苦澀一笑,多想自己的冷玉劍能像其他的師兄弟一樣,能升級到四重天。那時便可以藏劍於體,劍指一成,便是一道淩厲的劍息,那樣的情景對現在的許麟來說,卻隻有兩個字,奢望!

    又看了一眼窗外的情景,看來今天是不成了,拿起冷玉劍,許麟自嘲一笑道:“來吧蛤蟆,咱們繼續溫水來煮煮!”

    祭煉法寶的事情,是痛並快樂著的。

    九九八十一式的指法,一百零八句艱澀難念的口訣,如此往複九個周天的循環過程,這絕對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但是在其將這些全部完成的時候,修煉者與所祭煉的法寶便會形成一種默契,也可以說是一種溝通,就好比自己所養的孩子,在某一刻忽然能夠與自己說話,這是一件讓人很是興奮的事情。

    這一夜,雨下了一整晚,而許麟在祭煉完冷玉劍之後,又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煉當中,直到這天空上烏雲,完全的被陽光與藍色所代替的時候,許麟才睜開眼眸,在其眸子裏,卻是神光滿溢的如同一盆清水。

    食用完僧人送來的飯食,許麟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之後,便推門而出,望向遠處,卻是那放生池的所在。

    白色的紙張,折成精致的紙船,在那船心處,一小根蠟燭點著燭火,緩慢的向著湖心前行著,卻是一艘接著一艘。

    許麟站在一棵楊柳之下,靜靜的看著碧綠的湖畔之上,一老一少蹲在那裏,從其手裏放出一艘艘小船,緩慢的在湖水之中飄蕩著,而那二人臉上的神情,卻是如此的落寞與悲傷。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許麟的眉頭輕皺,隨之又是舒展開來,然後又是狠狠的擰在了一起,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從第一次遇到徐氏婦人的開始,一直到與徐氏相處的那一整天,始終有一個疑問埋在許麟的心底。而這個疑問也一直沒有解答出來,如今再看這湖畔之處的二人,許麟心中的疑惑卻是越加的濃重起來。

    “你看他們像不像母子?”

    這一句話在許麟的身後忽然的響起之際,許麟的眉頭一挑,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但是許麟卻沒有動,依然靜立在那楊柳之下,隻是這白淨的額頭之上,卻是有汗水冒了出來。

    修行者最怕什麼?

    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讓生人意外的近身。因為修行者的身體太脆弱了,當然這裏要除了佛修和魔修。

    道修一途主要注重神魂與天地的溝通,進而能領悟天地至理,已達到道法自然的境界。

    但是在魔修和佛修的世界裏,這樣的修行又是行不通的。因為這兩者更加注重修身,也就是俗語之中的煉體,以自身之身體而成就另一方世界,形成外在的諸般法相,卻能使身體堅硬如鐵。

    許麟修的是道,所以他的身體很脆弱,脆弱到一個尋常人,若是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的情況下,突然出手攻擊,也能一板磚將其結果掉,所以在平常的時候,對於自己的這個弱點,許麟是非常的注意的。

    還記得王大柱給許麟講過一個不是笑話的笑話,曾經有一個在修行界裏成名多年的散修,在吃花酒的時候,為了一個歌女與另外一夥人起了爭執。

    在這起爭執之中,一個尋常不能再尋常的人,竟然用了一個酒壺,趁那散修不備的時候,一壺將其砸死,這說明了什麼,許麟很明白,而眼下,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捕頭好深的修為!”許麟陰沉著臉,冷冷的說道。

    與此同時,血影幽身的法訣已經暗自催動,許麟自信如果李捕頭這時出手,自己定然能夠安然躲過的,因為他修的不僅僅是道,還有魔!

    嘿嘿一笑,李捕頭已經走到了與許麟並肩的位置,看也不看許麟不太好看的臉色道:“這世間的強者不是隻有你們這些修道的人,還有我們武者呢!”

    許麟的眉頭一挑,不禁露出了一絲意外的表情,上下打量著這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沒想到他竟然是一個武者!

    書中有言:“天道酬勤,厚德載物。”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隻要能付出比其他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努力,終究可以達到一般人所不能達到的境界。

    橫練肉身,內煉一口氣,外練精骨皮,武者所修便是如此。如能修道最高處,甚至能與修行界裏的飛仙之境相抗衡,雖然沒有出過這樣的實例,但是傳說之中的事情,誰又能肯定這必定是假的呢?

    武者修為分為鋼筋鐵骨,凝煉真氣,竅穴齊通,真氣化罡,罡氣外放,天人合一六大境界,其中每一層境界都對照著修行界的境界劃分,這兩者是平等而毫無差別的,這更能說明這是天道酬勤的一個典型特例。

    對於李捕頭此時頗有些得意的笑容,許麟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甚至沒有轉頭看一眼李捕頭,仍然望著遠處的那兩個身影。

    “一個年輕的小和尚,一個是年過六旬的老婦,卻一同來到此處放河燈,不知許兄可知這河燈的習俗?

    對於許兄這個稱謂,許麟並沒有太多的反感,畢竟隻是一種稱謂而已。

    “小時候聽父母說起過。”許麟不冷不淡的回答道。

    “哦?”李捕頭裝出意外的表情,雖然這表情很假,但是許麟的麵色依舊平靜並繼續的說道:“人死有魂,魂歸陰間,這是天地常理,但在人死之後,其魂魄要想到達陰間,卻是要經曆一段路程的。”

    “嗯,不錯!”李捕頭點了一下頭之後,示意許麟繼續。

    許麟冷眼看了一眼李捕頭之後,又是說道:“因為鬼魂所要走的路途非常艱險,而且始終伴隨著黑暗,為了能讓鬼魂安全的到達陰間,所以人們為其折了紙船,希望鬼魂能用這紙船抵擋路途的危險,又以明燈來照亮黑暗,最後能早入脫離苦海,到達彼岸。”

    “可許兄是否想到,這河燈是隻有至親之人才能為死者做的,所寄托的祝福才能夠實現,就是不知湖岸那邊的二人,為何有如此舉動了?”李捕頭似有深意的說道。

    許麟微皺眉頭,以前關於徐氏婦人與無為小和尚關係的種種猜想,這時又冒了出來,但是許麟嘴上卻有些言不由衷的說道:“你可知這無為小和尚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便是當年圓德方丈在路邊所撿,說起來,這圓德也算是無為小和尚的再生之父吧。”

    “是麼?”李捕頭故作驚訝的說道,然後又看了一眼許麟,便起步而走的瞬間,又是對著許麟說道:“那麼便去問問吧!”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8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八章 真凶難定

    腳步輕挪,緩慢而有序,看著李捕頭背影,許麟的眉頭皺起,不禁暗想到,此人狡猾如狐,心誌更是異於常人,絕不能等閑視之。

    清風微蕩,涼意拂麵而來,湖邊的空氣裏,有著水息冰涼的味道,將劃過眼前的綠葉柳枝輕輕地撥開,遠處的湖畔之側,一老一少還在那輕放著手中的河燈紙船。

    似有所感,徐氏婦人這時微微的抬起眼簾,看了這邊一眼,也僅僅是一眼而已,隨後又仿佛未見的低著頭,繼續放置著手裏的紙船。

    李捕頭在徐氏婦人剛剛抬頭一看的時候,眼皮也是跳了一下,眼眸中的眼神更有著捉摸不定的神采,而在那胡子邋遢的嘴角,也是微微翹起之時,倒是出現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許麟跟在李捕頭的身後,並沒有注意到二者的變化,心中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糾結不已。

    不動血心對於生者氣息感覺是最為敏銳的,這些年來,隨著許麟修為不斷的攀升,不動血心的敏銳度也是迅速的升級著。

    再者除了不動血心之外,不是還有劍心通明麼?

    劍心通明對於大環境的體察是極其細微的,相對於血神子的冷僻之處,對於整體範圍那是極其適用的,特別是在氣息的變化上。

    如果這兩種神通結合使用,那麼在一個環境裏,以許麟為中心,周圍任何的風吹草動,尤其是對於在這個範圍之中的活物,許麟應該在第一時間便能感受到,可在方才,為對何李捕頭的到來能毫無所覺呢?

    武者煉體,是將自己的體質推到一個極致,而許麟也聽說過身輕如燕,踏雪無痕的說法,但是氣息呢?還有在其體內血息的流動,按理說應該在許麟能夠察覺的範圍才對,可眼前的李捕頭卻是做到了讓許麟十分鬱悶的事情。

    是修為上的差距吧,想不明白的許麟隻能將這些歸結到境界的差異上,這樣想想,倒是能順理成章。

    有些想清楚了的許麟,這時抬頭看向前麵,李捕頭走到了徐氏婦人和無為小和尚的近前,便是停下了腳步。

    “木能成舟行於水上,紙亦可成船浮於水麵,徐老太太你覺著這河燈紙船又能漂浮多久呢?”

    沒等徐氏婦人回話,在其身旁的無為小和尚,臉上已浮現出一絲不快,抬眼瞪視著李捕頭說道:“你這是何意!”

    將一個河燈紙船放於水麵上,徐氏看著它微微飄蕩在水麵之上,來回晃蕩的樣子,臉上竟然有了一絲黯然,卻是轉瞬即逝,隨後又拿出一個紙船並冷冷的說道:“紙船入水便如飛蛾撲火,其結果是早已注定的,但人活世間,不也是一樣麼?”

    將手裏的紙船又放到水麵之上,徐氏婦人抬起眼眸,看著站在一側的李捕頭又是說道:“雖然這結果早已知道,但是人還不是繼續活著,隻因有著這樣那樣的盼頭,這盼頭呢?也就是咱老百姓常說的希望,我這紙船河燈也就是個希望而已。”

    許麟詫異的看著徐氏婦人,而李捕頭不顧無為小和尚有著怎樣的神情,卻是輕笑了一聲道:“倒是有些道理,不過這些個所謂的道理,雖然說起來人人都能明白,可有些事情,即使是明白的,還是要繼續做下去是與不是呢?”

    “是人怎能忘情!”無為小和尚這時終於忍不住的說了一聲,看著李捕頭那一臉無所謂的笑容,心中更是氣憤,還要再說之時,卻被徐氏婦人一把拉住。

    徐氏婦人頗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並沒有理會李捕。頭而是看著湖麵之上的水波,看了一陣之後,才轉頭看著李捕頭又是說道:“李大捕頭今日怎有時間來看我這孤老婆子。”

    “都說咱這靈州境內,數這廣緣寺的放生池名聲最甚,尋常人不敢來,我是想來卻總是公務纏身,今日本想借著辦案的名頭看一看這放生池,沒想到卻能遇到幾位。”

    無為小和尚冷哼了一聲,麵上對這李捕頭卻是怒色不減,顯然還在對剛才李捕頭所說的話而生氣,對於圓德的感情,在這裏的人恐怕隻有他是最深的。

    將頭轉向了另一邊的無為,忽然看見在李捕頭身後的許麟,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算是打了一聲招呼。

    許麟報以微笑,算是回禮,隨即這目光落在了徐氏婦人的身上,後者也是微微點頭之後,對著李捕頭又是說道:“這也是機緣巧合了吧,那麼便不打擾李大捕頭賞湖賞景了,老身這便告辭了。”

    說著徐氏婦人便拉著無為小和尚要起身離開,卻被李捕頭攔住道:“這地上還有幾隻河燈紙船沒放完,便放完再走吧,我一人也是無聊。”

    徐氏婦人的眉頭微皺,還要再說之時,李捕頭伸手撿起地上的河燈,將之輕放到水麵上然後似有深意的說道:“聽聞無為年幼之時,是圓德方丈在路旁所撿,可是真的?”

    許麟的眉頭一挑,無為的麵色更是有些難看,然後頗為氣憤回道:“是又如何?”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何好人總不能長命,其下場還落得如此淒慘,這因果報應,有時候也是有些偏轉的呀!”

    看著李捕頭好似自言自語一臉頗有感悟的表情,眾人竟然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有沒有因果,老身活了一大把年紀也沒體悟明白,不過看到李大捕頭,老身忽然想到,這個果報有是沒有,怕是要看李大捕頭如何作為的吧。”

    說完這話,徐氏婦人便拉著已經漲紅了臉的無為轉身而走,經過許麟身旁時,也沒有看上一眼,便匆匆離去。

    而李捕頭又將一艘紙船放到水麵之上,卻是沒有任何的阻攔,隻是呆呆的看著那湖麵之上。

    不知何時,碧波蕩漾的綠色湖麵,竟然起了一陣陣的白色霧氣,而這時突顯的卻是漂浮其上的河燈紙船。

    一盞盞微光搖曳的燭火,在白色的霧氣裏忽明忽暗,好似一對對兒血紅的眼睛,在明滅之間,卻是冷冷的注視著湖岸的一角。

    “小的時候,母親曾對我說,千萬不要去這廣緣寺玩耍,因為那裏住著一個很厲害並且喜歡吃人的妖怪,一開始我是不信的,但是後來我信了,許兄可知道為什麼麼?”

    許麟奇怪的看了一眼這突發感慨的李捕頭,但是一想這話裏的意思,許麟不禁好奇的問道:“為什麼?”

    徐氏婦人拉著無為小和尚早已消失在霧氣裏,看著二人消失的方向,李捕頭轉頭重新將目光落在了那霧氣起伏的湖麵之上。

    “一日我父親與好友相約廣緣寺,要以這湖麵上的奇色景觀下酒敘舊,卻從此了無蹤跡再無音訊,我便開始相信了,這廣緣寺興許真的住著一個大妖怪。”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的許麟,忽然皺眉說道:“你要等月圓之夜?”

    嘿嘿的笑了一聲,李捕頭緩慢的站起身來,將手中不知什麼時候撿起的一塊石頭,突然扔到水中。

    “你看那圓德方丈,如你所說,覺著是魔道所為,可我檢查過他的屍體,這圓德和尚竟然沒有任何的修為,隻是一個普通僧人,我想不明白一個普通人,怎麼會得罪到魔道人物的身上。”

    看著許麟微微皺眉,李捕頭走近許麟又是說道:“還有一點,這圓德方丈的遭遇,委實太過淒慘了一下,能將那樣殺死的,就算是魔道中人,其修為怕是很高的,而修為很高的魔道中人,會對一個普通人如此下手麼?”

    “所以你想到了放生池?”許麟眉頭一挑的說道。

    李捕頭微微點頭道:“不錯!這放生池在靈州境地界的傳說,各種各樣,但無論是哪個版本的,都有一點是相同的,那便是此地絕對是一處凶地。”

    “但不是說,隻有在月圓之夜,這放生池的異變才會發生嘛?”

    看著許麟的似有疑惑的麵容,李捕頭嗤笑一聲道:“誰說妖物隻有月圓之夜才能出現?”

    許麟一怔,臉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可隨即又是說道:“捕頭的想法怕是不止如此吧。”

    李捕頭這時已經走過許麟的身旁,並繼續向著來時的路途而走著,在又走了幾步之後,李捕頭嘿笑著說道:“也說不定明日便可以知曉呢。”

    看著那個背影消失在霧氣裏,許麟獨自站在這湖岸旁,轉眼看向霧氣朦朧的湖麵,眼前的河燈紙船上的燭火大多已經熄滅了。而在那遠處的霧氣之中,更是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想來那些紙船恐怕早已沉入到了水中吧。

    任何的人和事情都會有一個結果,這些是早已注定好的,那麼人又能改變什麼呢?

    走在有些泥濘的小路上,呼吸著濕潤的空氣,體會著四周那一絲冰冷的意味,人能改變什麼呢?許麟不禁一遍一遍的問著自己,隨後又是想到,難道隻是一個略有不同的結局?

    是人都會死!這是定理!也是常理!

    但這世間還有一件事情叫做修仙,這是一個逆天的事情,也是許麟在追尋的事情,又回首看了一眼那霧氣彌漫的湖麵,許麟忽然沉吟了一聲道:“明日?”

    許麟的臉色逐漸的沉了下來,如果圓德的死不是血痕道人所為,如果湖中的異變不是寶物所發,而是妖物所現,那麼自己又該不該趟這趟渾水呢?
water80 發表於 2015-8-25 00:19

第二卷 魔影初顯 第十九章 脈絡


   血痕道人!血痕道人!一想到這個名諱,許麟的心底便不由得生出一陣煩悶的情緒。

    這個名字對許麟來說,是無盡的恐怖與折磨,盡管許麟自己不願承認。

    自從下山的那一刻起,許麟便期待著能與血痕道人再次相見,雖然不能將之立即殺掉以報血仇,但是許麟卻在尋求著一種安慰,一種自我安慰。

    無數次許麟幻想著,幻想著在人群中,當自己這張已經改變了的麵孔呈現在血痕道人的眼底之時,在那張令人憎惡的老臉上,即使是讓許麟看到其麵孔上默然甚至是不屑的情緒之時,都是能讓許麟異常興奮的。

    你看你是多麼的愚蠢,我就是許麟,我就是當那個年被你呼來喚去的連狗都不如的少年,這張已經變了模樣的臉,你認不出了吧!

    你看你是多麼的**,我就是許麟,我就是當年被你殺盡全家甚至不能有絲毫反抗的少年!現在我處心積慮的要將你碎屍萬段,你不知道吧!

    你看你當年是多麼的自以為是,當年你將我如菜市的爛豬肉一樣,拋給了上一代的血魔,可有想到今日站在你麵前的人,不僅僅活著,而且還全然不同了?

    無數的日日夜夜,許麟想象著這樣的場景,想象著再見到血痕道人之時,自己心中無比暗爽的心緒,但是在這一刻,許麟有些怔住了。

    對於血痕道人來說,許麟還是當初那個弱小如狗的他,即使頭頂著昆侖弟子的招牌,即使自己的麵容發生了變化,相見的那一刻,許麟還隻能是落荒而逃。

    因為在他原有的設定之中,這是要有昆侖這個大招牌撐腰的。

    這一天對於許麟來說是漫長的。

    這一天對於許麟來說是異常糾結的。

    圓德方丈到底是不是血痕所殺?放生池的湖底到底隱藏著什麼,是寶物還是妖物?

    思來想去,圓德被殺的原因,許麟對一開始的想法開始動搖了。李捕頭分析的似乎很對,但是殺死圓德的手法,許麟可以確定那就是《血神子》所能造成的傷害。

    想起圓德慘死模樣,殺害圓德的人對於《血神子》造詣,絕對不是許麟這樣剛入門道的人所能達到的,那麼究竟是不是血痕道人呢?

    又或者是隱藏在放生池湖底的妖物也會《血神子》的功法?

    這個想法一出,那麼所有的事情便能解釋的通了,可許麟又一想,這個想法便迅速的被自己否定掉。

    血神一脈,自古以來,便是一師授兩徒,分為裏子和麵子,一個隱藏在裏,一個表現在外,比如血痕道人和上一代的血魔便是這樣的關係。而且門規上,作為繼承血魔之名的人,是不能授徒的,這件事情隻有裏子可以做。

    在裏子選擇好徒弟,先將其領入門道,之後便由血魔傳授其後的功法,這也是為了傳承上的安全考慮。

    作為一個門派的支撐來說,像血魔這樣不容於世間的宗門,其本身的存在便受到世人的打壓,如果傳承之人露了身份,勢必也會成為要消滅的目標,所以作為隱藏在暗麵的裏子,便負擔起了這個責任。

    在選擇好弟子之後,因為作為裏子是沒有完整的功法傳承,到了最後還是要由作為麵子的血魔來傳授其後的功法。

    想到這些,那麼放生池底的妖物會《血神子》功法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了。因為許麟翻找上一代血魔的記憶,根本沒有授徒這個景象,可圓德的死相又怎麼解釋?

    思維轉了一圈,許麟似乎又轉回到了原地,心緒間不由得一陣煩悶。

    推開自己的房門,將冷玉劍放到身旁,許麟順勢便躺在了木板床上,看著頭頂上的房梁,怔怔的發起呆來。

    明日,明日會有個結果,因為明日便是滿月之夜,對於這件事情,自己究竟是參與還是不參與呢?

    又回想起李捕頭所說的話,許麟微微皺起眉頭,這廝肯定發現了什麼蛛絲馬跡。

    徐氏婦人?這個老太太給許麟的印象總是有很多的可疑之處,回想今天在湖畔之側,李捕頭與其對話,許麟似乎隱隱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又摸不著事情額主線。

    將整個事件串聯一下,從許麟與徐氏老婦人相遇的開始。

    疑點之一,古道之上,荒無人煙,以徐氏這樣的婦孺,堪稱極其弱小,卻不怕路遇強人或者其它的不測,這似乎不是尋常的婦人所能做到的,除非有著什麼非常著急的事情,方能圓過去的。

    疑點之二,一路上許麟在與徐氏老婦人交談的過程之中,許麟知道了無為小和尚這個人物,兩者之間的關係匪淺。而徐氏的住所,還有從徐氏的口中,從來未提過她有男人這一說,並且在她的房屋裏,所有的家具都應該是最近幾年才做的,誰做的?無為小和尚?

    疑點之三,在徐氏的家裏住了一夜之後,許麟見到了無為,得知其竟然是個孤兒,還是由圓德將其領入山門。在徐氏的建議下,由無為帶著他遊覽了一番廣緣寺的所有景觀,在二者到了放生池的時候,得知圓德方丈被殺。

    疑點之四,圓德的死相,在許麟看來是被《血神子》的功法所殺,初步斷定是血痕道人所為。

    疑點之五,今日與李捕頭、徐氏老婦人、無為小和尚在放生池相遇。在李捕頭與徐氏老婦人的對話裏暗藏鋒機,並且李捕頭講訴了其父被害的事情,還有斷定湖中有妖物。

    將近日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之後,許麟發現,似乎整個事件之中,始終有著一個人影,在腦海來飄蕩,徐氏!

    但是許麟還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比如圓德之死,比如放生池中到底有著什麼?

    廣緣寺的建造者呢?這個人物似乎一下子從許麟的腦海裏跳了出來,再想想廣緣寺建造的時間,似乎和修行界裏的一次浩劫有著關聯,那便是血魔的出世與隕落。

    這絕對是一個關鍵。

    心髒忽然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許麟伸手捂住自己的丹田之處,臉上不禁露出了一股潮紅之色,滿臉全是興奮的神情,並喃喃自語道:“不是血痕道人,而是血魔!”

    這一夜許麟在將事情想通了一些,看似已經有了些理清的脈絡之後,興奮的輾轉反側,就連祭煉冷玉劍的事情也拋之腦後,因為在他的內心裏,已經無法平靜。

    將窗戶打開,迎著微涼的夜風,許麟看著窗外的夜空之上,看著那一輪冷月高掛,在其嘴角處,不禁蕩漾出一絲笑容。

    如果自己的猜測準確,那麼此行便是必行,絕對不可以錯過,哪怕是再危險的事情,許麟也要搏上一搏。

    當天際上第一道光亮破雲而出之際,許麟睜開了久閉的雙眸,在其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但卻難掩其中的興奮之色。

    推開房門,走到寺院的院子裏,早晨的空氣中讓人感到渾身的清爽,寺院的鍾聲,接連的響徹在這安靜的清晨之中,許麟豁然轉身,卻是看到李捕頭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

    這廝為什麼總是喜歡站在人的身後?

    心中十分不爽的許麟,在看到李捕頭眼眸中有些詫異的神情之後,臉上雖然麵無表情,在其內心裏卻是有些得意的。

    自從經曆過上一次的突然意外之後,對於李捕頭這樣的人,許麟始終在想著應對之法,即使到了現在,許麟還是不能完全準確的感應到對方的存在,但是卻能感知到對方的氣息了。

    雖然在感知對方氣息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也夠像李捕頭這樣的武者高手,將自己完全的解決,可如果對上相同境界的武者,許麟絕對有信心將其擊斃在自己的劍下。

    想起之前第一次見麵之時,許麟還似乎想靠著自己的血影幽身來躲避,這樣的行徑,在現在看來顯然是極其可笑的,至少在李捕頭看來是如此的。

    “起的倒是早,昨夜無眠?”李捕頭伸手扶了扶身後背著的大刀,然後悠然的問道。

    看見那幾乎快要垂到地麵上的刀尖,再看那厚重的刀身,許麟的眉頭不禁的一跳,這把大刀要是舞動起來,定然是虎虎生風,看來這李捕頭也是如王大柱一般,走的是以力破巧的路子。

    “在遇到我之前,你沒見過武者吧?”李捕頭微微一笑道。

    “你覺著昆侖山上會有武者麼?”許麟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給許麟的感覺,始終沒有任何好的方麵。截然相反的是,在那看似不經意的笑容裏,許麟始終能感受到一股冷厲的氣息,也可以說是武者特有的堅強與不屈的意味。

    這樣的人往往是非常執著的,對於某一件事情,始終有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意誌,往好的方麵說,是人性中一種良好的品德,但往不好的方麵說就叫做亡命之徒。

    走到一旁,席地而坐的李捕頭,拿出一袋旱煙,慢慢的抽了起來,然後又是自嘲的一笑道:“我忘記了,你們這些修行之人,是最看不起我們武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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