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飽私囊
那幾個大漢本在地下送東西,這時聽到突兀的一聲,都是一怔,回過頭去,就見一個瘦小的身影堵住門,都是莫名其妙。
登時有那領頭的笑道:「什麼他媽……」一句話未完,只聽機括聲響。
孟帥只道如今情勢,靠喊叫是不行的,需要立威,這弩箭不是手槍,不能拿著就嚇死人,須得射出來看效果,因此瞄準領頭的就是一箭。
嗖的一聲。一道烏光閃過。
砰!
那大漢的腦袋如爛西瓜一般,立刻爆開,紅的白的濺了一牆。
如此慘烈的情形,別說剩下的人嚇呆住了,孟帥也是一陣嘔心,差點吐出來。
他倒忘了,這是封印過的弩箭,哪裡是尋常弓弩的勁力可比的?比那偽雌雄雙盜手中封印過的弓箭還要厲害。
眼見眾人被震懾住,孟帥壓下滿心的不適,站在門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大喝道:「哪一個再動,這就是榜樣!」
眾人被他嚇住,瑟瑟不敢出聲,孟帥退出門檻,端著弩機,冷笑道:「你們都靠牆蹲下,抱著頭。」
那幾個大漢面面相覷,有一人炸著膽子喝道:「好小子,這是郭府……」話音未落,只聽砰地一聲,又是一響。那人一聲沒吭,頭腦炸開,追隨第一人而去。
這一次眾人那還敢多說一個字,個個抱著頭蹲下,身子兀自瑟瑟發抖。
孟帥本不是濫殺之人,但也知道自家情形,身陷險地,若不能一舉懾敵,便是自尋死路,因此下手毫不容情。
讓眾人蹲好,孟帥看了一眼唯一一個在外面的大漢,將他一腳踢起,滾了幾步,正好滾落在自己出來的牢房前面,叫道:「勤姐,那個你來制了。」
只聽勤姐道:「是了,從鐵欄杆當中伸出一隻素手,將那人脖子卡主。
孟帥心道那勤姐來頭比自己大,手段也比自己多,交到他手上必然無錯,便專心對付裡面這一群。
到這時,他才有心打量裡面。
但見最裡頭這間地下室,比他剛剛呆的那間牢房打了三四倍,裡面堆滿了一箱一箱的東西,真是倉庫一樣。那幾個大漢打開了幾口箱子,往裡面放東西,看樣子都是用桑皮紙包的紙包,孟帥用鼻子一聞,氣味有些混雜,但還是隱隱聞出些藥味來。
難道裝的是藥材?
孟帥心裡頭暗自計較,喝道:「你們幾個,誰是領頭的?」
那幾個大漢抱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小聲道:「回……大爺,頭兒給你射死了。」
孟帥道:「是嗎?那是他活該。剩下的你們幾個,誰比較大?一樣大麼?乾脆,你們就按照年頭順序排好了。」
剩下三人面面相覷,只得按照他的指示排好了,孟帥指著中間的人說道:「你過來回話。你們其他幾個人,誰要是插口,就跟他們兩個一樣。」
其他兩個大漢都道不敢,中間一個人戰戰兢兢上前,道:「少爺。」
孟帥現在才想到,不知從何問起,隨口道:「你們是大公子的人?」
那大漢道:「是,小少爺是哪位公子的伴當?」
孟帥一愣,隨即明白是那人的試探,卻立刻順桿爬道:「你管我跟哪個公子,你是不想回話了?」
那人忙道:「不敢,不敢,小的立刻回話。」心道:我就說,郭家哪能進外人?這必定是哪位公子的心腹伴當。這麼無法無天,不是三公子,就是四公子,我看還是四公子的多。
孟帥見他亂轉眼珠子,就知道他在胡猜,也不點破,道:「你們替大公子送什麼東西來了?」
那人道:「回少爺,這是……是藥材。」
孟帥道:「胡說。郭家什麼矜貴藥材沒有?要你們偷偷摸摸的運來?」其實他心裡信了八分,因為他自己認得藥材的味道,但也就像他疑惑的,郭家就是做藥材生意的,郭大公子又是掌家的大公子,什麼好藥材沒有,至於像做賊似的往地牢裡運藥材?
那人道:「是……是……這個藥材,有點……」
孟帥自然猜到不是好來路,但又有什麼不好來路?郭寶茶說郭家走私,但既然走私,那就是整個郭家堡的事,何必在自己家裡藏著掖著?
難不成郭家大公子還是個山大王,往家裡運賊贓不成?
一想到這裡,孟帥突然脫口道:「雌雄大盜。」
那人臉色大變,低下頭來,心道:這可是你自己猜到的,不是我說的。四公子知道了,自找大公子去,大公子知道了,也別來找我。
孟帥心頭雪亮,郭寶茶早說過雌雄大盜來的蹊蹺,果然是大公子辦的。
這也奇怪了,這等有破壞無建設的事,應當是想篡位的人做的,用來挑唆關係或者擠兌當權者。這大公子早早當家,大權在握,做這種鬼鬼祟祟的事幹嘛?
不過,這都是郭家的內事,跟他半分關係都沒有。
孟帥道:「我記得每次藥材至少也有好幾大車,這裡都不夠一次的量吧。」
那人道:「是。不過那大宗的藥材,一來不好藏,二來大公子也不稀罕,都就地燒了。這些都是精選的,有價值的,才藏在這裡。」
孟帥暗喜,道:「多少是有價值的?」
那人道:「都是七品以上的藥材,才能收進來。」
孟帥目光在倉庫的箱子上一轉,暗道:媽蛋,這下抄上了。我多了好多精華。
按下心中的爽快,孟帥咳嗽道:「大公子像你們這樣得用的人,還有多少?」
那人苦笑道:「我們哪是什麼得用的人?郭家堡一千來人,像我們這樣的至少有八百。大公子身邊要擠進去,至少要舉重上層的修為,要是倚重心腹,也要生風境界啊,那也有二三十人。」
孟帥心道:「生風境界有二三十人?那可真是不少。不過郭家堡裡郭大公子是大半個主人,這應該也是郭家堡大半的力量了。」
多問了幾句郭家堡的情形,孟帥又道:「這個地牢,是大公子的私牢了?」
那人道:「是,明面上沒這麼說,不過郭家四座監牢裡,就這裡都是大公子的人。」
孟帥心道:一個郭家有四座監牢,這不是惡霸麼?又道:「和我們……咳,昨晚抓來的人,往那裡去了?」他剛剛掃了一眼,監牢之內並沒有那昭公子在,畢竟和勤姐是一路的,也該問上一句。
那人瞠目不知,道:「什麼?我剛剛從外面劫……回來,不知道啊。你說的是姓榮的那個麼?」
孟帥心頭一跳,道:「姓榮的?你們抓的姓榮的?」
那人道:「是抓了個吧?我剛剛進來的時候,聽到他們說來著,那人好像是特別要緊,從沒見過大公子那麼緊張的,都是親自關押的,都不知道關在哪裡。我是真不知道,您要一定要問,就找外面那幾個看牢的,或許還知道個影子。」
孟帥心道:榮令其原來糟糕了,落在郭大公子手裡,那還有個好?我要不要去救他一把?於是問道:「是麼?外面的人不是給你們放倒了麼?我要怎麼問他們?」
那人笑道:「就是一般的悶香,兩瓢涼水就醒過來了,少爺只管問就是了。」
孟帥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用了多少悶香?不怕誤了他們交接麼?」
那人道:「沒事,我們那悶香也就管三四個時辰,他們十二個時辰才換一次,這次交接怎麼也要天黑呢,那時他們早就醒了,不怕驚動了旁人。何況……就是後來的人發現了,都是大公子的人,心照不宣的事兒,誰敢多嘴?」
孟帥心道:「那就好了,真給配合。」淡淡道:「你腰間那是什麼?」
那人一摸腰間,道:「腰刀。」
孟帥道:「很好,提起刀把,給他們每人一下。」說著指了指旁邊兩人。
那人道:「這……這……」
孟帥道:「我看在大公子面上,好心饒你們性命,只讓他們昏暈一會兒,你還不肯?那好,把腰刀抽出來,用刀子砍。」
那人忙道不敢,趕上前去,對剩下兩個人一個人給了一刀把,將他們打翻在地。孟帥從地上下來,給了那人一拳,將他也打暈了,然後每人封住三道大穴,非十二個時辰不能動彈。
思量了一陣,他猶嫌不足,心中一動,將這幾個人扒的赤條條的,身上東西一應收走,再用三人的腰帶將他們手腳捆上,又把嘴塞了。料想他們就是醒轉,這等情勢下,一時半會兒也不能脫困。
做完了這些事,他這才笑逐顏開,隨手打開一個桑皮紙包,但見裡面是一根上好的首烏,又粗又壯,顏色烏黑,顯然至少有七品,再看其他紙包,也各自包著上好藥材,就憑這些藥材,在外面價值不下萬兩白銀。
他喜歡的連連搓手,心道:我就說否極泰來,這兩日倒霉到家了,這就是補償。依我看來,就這些東西還不足以補償我受傷的心靈。
一面想著,一面將藥材全都用草藤抓緊黑土世界,這才出了地下室,反鎖上門,往夾道外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