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遼東釘子戶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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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22 15:11: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5 365627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7
第十章 不作死就不會死


    「小子,你知道楚爺殺過多少人嗎?敢和楚爺作對,就要先問問這把刀答應不!」

    倉啷啷!

    楚鏢師抽出了腰刀,雙手緊握,大舌頭舔了舔嘴唇,猙獰的說道:「小子,現在趴在地上給楚爺賠罪,還能保住小命,要是不然,哼,楚爺可就不客氣了!」

    張恪本來就是遇硬更硬的性子,況且這又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不想成為獵物,就要拼!

    張恪猛地一伸手,響亮的一聲,武士刀被拔了出來,映著爐火,閃動著爍爍寒光。鋒利的刀尖隱隱的指向了楚鏢師。

    楚鏢師看到了張恪的刀,頓時心臟就是一縮,這幾個野小子是什麼人,怎麼有這麼好的兵器?

    「小子,你以為有了把刀楚爺就怕你了嗎?老子的五虎斷門刀在關內那是一絕,成名十幾年,江湖朋友都敬佩三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張恪嘴角掛著輕蔑的冷笑,「打架比的是本事,要是論年頭,烏龜就成了武聖了,少廢話,有本事就動手,別耽擱我們吃飯!」

    「好小子,老子饒不了你!」

    楚鏢師咬牙切齒地說著,可是卻一步不敢往前,就在張恪的背後,喬桂握著腰刀怒目而視,喬福緊緊握著弓,一支狼牙箭已經扣在了手上,隨時就要射出去。

    一對三!

    楚鏢師的心裡面也沒有底兒,尤其是這三個小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是一個個脾氣不小,尤其是握著武士刀的傢伙,兩隻眼睛像是狼一樣,往肉裡盯,一看就是硬茬子。

    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突然背後有人說話了。

    「老楚,幹什麼呢?」來的正是他的同伴王鏢師。

    「哼,來的正好,咱們兩個教訓一下這三個小子,也讓他們漲漲規矩!」

    王鏢師四五十歲的樣子,看起來比楚鏢師穩住,掃了一眼張恪他們,突然含笑說道:「三位朋友,老楚就是好詼諧的人,就當是玩笑一場。」

    王鏢師說著拉著楚鏢師就走,兩個人幾步回到了他們的那邊。

    眼看著他們離開,喬福狠狠啐了一口。

    「什麼東西,有本事和老子拼一場,縮頭縮腦的和娘們一樣。」

    喬桂倒是鬆了口氣:「老二,咱們出來做生意的,能不打就不打,和氣生財嗎!」

    張恪也微微點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會兒睡覺的時候輪班盯著點,別讓他們鑽了空子。」

    「好!」

    哥仨個商量妥當,繼續烤著火吃東西。在另一邊楚鏢師卻怒氣衝衝。

    「老王,你怎麼膽子這麼小了,三個小娃娃有什麼好怕的,惹急了我直接剁了!」

    王鏢師壓低了聲音,勸道:「老楚,你別忘了這是遼東,這三個小子雖然窮酸,可是身上的武器不差。我猜他們說不定是將門之後,惹上了不好辦。」

    「將門?」楚鏢師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他們要是出身將門,能混得連匹馬都沒有嗎?」

    「誒,老楚這你就不明白了,遼東不是京城的那些勳貴子弟,當年李成梁不也落魄過嗎,咱們走江湖的萬事小心不犯錯。把沈小姐送到了廣寧,就大功告成了。」

    「嗯!聽你的。」

    楚鏢師強忍著怒火,隨手抓起來一張餅子,剛嚼了一口張嘴就吐了出來。

    「呸,這玩意是人吃的東西嗎!」

    「忍忍算了。」

    「不能忍!」楚鏢師氣呼呼的說道:「老子就看不慣那幾個小子大口吃肉的德行,你等著,我這就出去,憑著我的本事,還弄不到山雞野兔什麼的!」

    「老楚,別去啊。」

    楚鏢師根本聽不進去,轉身就衝出了墩子,消失在茫茫雪野之中。

    ……

    「哎,吃得太飽了,該睡一覺了!」喬福拍拍肚子,躺在了大黃和二黃中間,兩條毛絨絨的狗尾巴就像是圍脖一樣,別提多暖和了。

    「桂哥,你也先睡吧,我還不困。」

    喬桂點點頭,道:「嗯,我打個盹兒就換你。」

    張恪靠在了柱子上面,閉目養神,不過頭腦極為清醒,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去。

    過了一刻鐘左右,隱隱的就聽到對面那個王鏢師說話:「沈小姐,老楚去了半天了,我去找找吧。」

    小丫鬟不快地抱怨道:「王鏢師,我家小姐請你們保護,你們卻都走了,未免不太好吧!」

    王鏢師笑道:「沈小姐身邊不還是有你嗎,再說了還有孫老頭,我去去就回!」

    王鏢師也動身離開,墩堡之中恢復了安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恪朦朦朧朧的有些發困。

    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陣咯咯的腳步聲,一個聲音大笑著:「哈哈哈,老王,佩服我的功夫不,出去一趟,就抓回了一條梅花鹿,咱哥們晚上烤鹿肉吃。」

    「楚老弟的工夫那是人所共知,就是遺憾啊,是條母鹿,要是條公鹿,喝著鹿茸血,烤著鹿鞭,保證年輕二十歲。就算有條老虎在前面,咱們也能當打虎的武二郎!」

    「說得對,帶幾塊肉算什麼本事,老子就是一條狼,走到哪都吃肉。」

    楚鏢師說著,輕蔑的看著張恪他們,嘴角撇上了天。

    這兩個傢伙進了墩子之後,立刻找來柴火,架起篝火。為了炫耀本事,他們弄得聲音老大,生怕張恪他們聽不到。

    「什麼東西,老天爺怎麼讓他們瞎貓碰上死耗子!」喬福被正睡得香甜,被弄醒了,一肚子的脾氣。

    這時候喬桂也睜開了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眉頭皺了起來。

    「張恪,你看到他們怎麼處理鹿的屍體沒?」

    張恪茫然的搖搖頭:「扛進來的時候肚子就破開了,頭和內臟都沒了,怕是嫌重吧,沒有帶回來!」

    「這兩個笨蛋,想害死人啊!」喬桂翻身坐了起來,喬福臉色也不好看。

    「怎麼,有麻煩嗎?」

    「麻煩大了!」喬桂說道:「我們冬天打獵的時候,都要用雪蓋住血跡,就是防止引來其他猛獸。這兩個傢伙準是沒有來過關外,覺得本事不錯,就瞎折騰。」

    張恪一聽也是嚇壞了,急忙問道:「你說會引來狼群?」

    「沒準,本來冬天狼就多,聞到血腥氣,說不定就過來了。我得去提醒他們,趕快收拾了。」

    喬桂急忙起身走過去,這時候楚鏢師用樹枝穿透了一條鹿腿,送到了火堆上,得意洋洋的烤著。

    「小子,你過來幹什麼,也饞了不成?」楚鏢師得意的一笑:「等會大爺也烤好了,也扔在地上,你就用嘴吃吧,就像你們的兩條狗一樣,哈哈哈!」

    喬桂骨節嘎嘎作響,恨不得賞這傢伙一頓老拳。

    氣哼哼的說道:「你們聽著,趕快去把鹿血內臟用雪埋起來。」

    「楚爺憑什麼聽你的,毛都沒長全的東西,還敢命令我!」楚鏢師和王鏢師又是一陣狂笑。

    「你們到底知不知道,鹿血能引來狼群,搞不好是殺身之禍,你們作死不要緊,別害了其他人?」

    「狼!」

    楚鏢師輕蔑的一笑:「楚爺連老虎都不怕,還會怕狼!」

    王鏢師也得意的說道:「這離著官道不遠,哪會有狼群,你們幾個小娃娃就不要危言聳聽了。」

    「沒錯,就算來了狼群,你們只要跪下磕頭,楚爺會保護你們的!」

    不知死的東西!

    張恪在後面全都聽到了,眉頭緊鎖。

    突然!

    嗚……嗚……

    一陣悠長的狼嚎穿破了夜空,飄飄蕩蕩,格外的清晰。緊接著又有不少狼嚎響起,高、中、低,各樣的吼聲齊全,聽的人都不由得汗毛都順了起來。

    怕什麼來什麼,喬桂的手心都冒汗了,狼的吼叫此起彼伏,數量絕對不少!

    「張恪,我估摸著這個狼群至少有二三十條大狼,離咱們這裡不會超過五里,說過來就過來!」

    不怕猛虎,就怕群狼,打獵的口口相傳了千百年。

    狼群配合默契,耐力強大,不死不休,絕對是除了人之外,最可怕的東西!

    喬福瞪著楚鏢師,大聲說道:「剛剛誰說的連老虎都不怕,有本事衝出去把野狼都殺了,別說磕頭了,就算管你們叫爺爺都行!」

    楚鏢師他是萬萬沒有想到真的會引來狼群,一張臉變得格外的精彩,一陣紅,一陣白,又是一陣青。

    哇!

    小丫鬟都被嚇傻了,放聲大哭。沈小姐臉色鐵青,勉強說道:「楚鏢師,我和鏢局子簽了文書,你們可要保護我安全到廣寧,要不然別想再吃江湖飯了!」

    沈小姐文文弱弱的,可是小臉掛著霜,也真的十分嚇人。

    楚鏢師眼珠轉了轉,咬咬牙勉強笑道:「沈小姐您放心就是了,我們哥們守在外面,來幾條野狼,我們都給收拾了!」

    這兩個人抽出了腰刀,慌裡慌張的向四周望去。

    突然茫茫的雪野上出現了一對綠油油的小燈籠,好像陰森恐怖的鬼火。

    「狼來了!」

    一句話,墩台裡面的人都嚇得渾身顫抖,趕車的孫師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老天爺啊,俺沒做過啥缺德事啊,饒過俺吧,饒過俺吧!」

    老頭嚇得砰砰磕頭,只剩下祈求老天了。

    外面的「鬼火」越來越多,一、二、三、四……

    楚鏢師默默數著,鬢角的汗就流淌下來,呼吸越來越急促,這麼多的狼,哪是他能對付的,簡直要了老命!

    正在這時,拴在墩台外面的馬突然嗅到了狼的氣味,它也被嚇壞了,後腿立起,希律律的亂叫。

    嘩啦!

    木柱被撤到,一匹馬像是瘋了一樣撒開四腿,飛奔逃走!

    馬尚且知道逃命,何況是人啊!

    楚鏢師的神情就是一震,自己有多大本事自己清楚,難道還等著被狼吃嗎!

    跑!可是馬只剩了一匹……

    他眼珠轉了轉,突然說道:「老王,狼太多了,你先進去和那幾個小子商量個辦法,我在外面盯著點。」

    王鏢師點點頭,他正害怕呢,轉身走進了墩台。

    楚鏢師終於等到了機會,他三步兩步到了剩下的一匹馬旁,解開了韁繩飛身上了馬。南邊的狼少,他縱馬就跑。

    「哈哈哈,老子不陪你們一起死,再見了!」

    「別去!」

    喬桂大喊了一聲,聽在楚鏢師的耳朵裡,只當是嫉妒自己的明智呢。他仰天大笑:「臭小子,等著做狼糞吧!」

    他正在得意的時候,突然從側面的雪堆中躥出一個巨大的白色陰影,猛然撲在楚鏢師的肩頭。

    「救命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8
第十一章 強吻



    就在一百步出頭的地方,一個大活人被狼群大肆的撕咬。這場景絕對比起什麼大白鯊,狂蟒之災要恐怖一萬倍!楚鏢師絕望的嘶吼,痛苦的掙扎,像是重錘,打在了心頭。

    楚鏢師被撲倒在地,不一會兒渾身浴血,一隻眼睛都咬掉了,肚子也破開了,血液染紅了雪地。

    「救,救,我……」

    一句話沒說完,白狼的獠牙就扎進了他的脖子,徹底沒了聲響。

    「是頭狼,是頭狼啊!」喬桂突然驚恐的大叫著。

    同伴慘死,王鏢師臉色鐵青,他一把揪住了喬桂的胸口。

    「說,頭狼是怎麼回事?」

    喬桂用手指了指那條撲倒楚鏢師的大狼,說道:「狼和人一樣,都要領頭的,一旦有了強壯的頭狼,狼群就所向睥睨。每一個頭狼都極為狡猾,能戰虎鬥熊,有了它指揮,這些狼就會不死不休,咱們麻煩大了!」

    喬桂能說這話,張恪的心頓時就是一沉,這下子真的凶多吉少了!

    「喬福,趕快去搬木柴,把門口堵上,點起篝火。」

    喬家兄弟急忙點頭,墩台裡面沒有別的,但是倒塌房屋還有不少,把上面的乾草,還有架房的梁子都搬了過來。

    狼群越來越近,這些凶狠的畜生死死的盯著裡面的人。

    張恪正要去幫忙,突然王鏢師拉住了他。

    「小兄弟,用篝火能擋住狼嗎,你有十足的把握!」

    張恪苦笑著搖搖頭:「我是十足沒把握,但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老兄,你想像你的同伴一樣嗎?」

    張恪指了指遠處暗色的一攤,有些狼還在撕扯著楚鏢師的屍體,爭搶之聲,讓人不寒而慄!

    「把火點起來,咱們分頭守住缺口,絕對不能讓狼衝進來!」

    看著張恪忙活,王鏢師眼珠轉了轉,突然說道:「小兄弟,我有一條計策,你想不想聽?」

    「誰不想活著,有什麼主意就說吧。」

    王鏢師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兄弟,現在墩子裡面還有七個人,你們三兄弟和我都是會功夫的。我想憑著咱們聯手,一定能衝出去!」

    「你想跑?那他們三個呢?」張恪用手指了指沈小姐和丫鬟,還有車把式老孫。

    王鏢師陰森森的一笑:「逃跑的關鍵就在他們身上。」

    「有屁快放!」喬福等不及了,大聲的喊道:「狼越來越近了,再囉嗦就變成狼糞了!」

    王鏢師嘿嘿一笑:「小兄弟,狼群別管多厲害,就是一群野獸,只要讓它們吃飽了,咱們不就安全了!」

    「吃飽?」張恪還沒有反應過來。

    王鏢師一咬牙,說道:「一會兒咱們都上馬車,往外面沖,狼過來,就把他們推下去,狼有了吃的,就不會追擊了,咱們就……」

    「無恥!」

    沈小姐一直站在了旁邊,從楚鏢師逃走,她就忍受不住了!哆嗦著手指,指著王鏢師:「鏢局子靠著什麼活著,就是誠信二字。多少鏢師哪怕是刀斧加身,也要保護貨物的安全。你敢對僱主不利,鏢局不會放過你的,你再也別想在這行混了!」

    「哈哈哈,沈小姐,你說的不錯。可是實話告訴你,俺老王和老楚在半年前就被揚州的鏢局子趕出來了。原因也簡單,就是我們吞了僱主的貨,害得鏢局子幾乎垮了。只能到京城,找個小鏢局安身。沈小姐誰讓你雇了俺呢,你就認倒霉吧,什麼都沒有活著重要,老子連家都不要了,還在乎你嗎!」

    聽到了這幾句話,沈小姐天旋地轉,又氣又怕,雙腿一軟,就要跌倒。張恪正好站在旁邊,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身。

    王鏢師全然不在乎沈小姐的責罵,對張恪笑道:「小兄弟,無毒不丈夫,這個小娘們和咱們不沾親不帶故,喂了狼不正好嗎!」

    聽到了王鏢師的話,喬福狠狠啐了一口:「有你這麼缺德的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拿女人換你的命,還有人味嗎?」

    「有沒有人味不要你說,想活命,就要聽老子的辦法!」王鏢師紅著眼睛,竟然有些像墩子外的那些野狼!

    張恪眉頭緊鎖,這種事情他絕對做不出來。更何況逃跑也不是好辦法,誰知道狼群會不會追上來,那時候只怕更危險。

    只是眼下王鏢師就跟著了魔一樣,油鹽不進,該怎麼保護沈小姐呢!張恪頓時陷入了沉思。

    生死都被捏在了別人的手裡,自己怎麼這麼命苦呢!

    沈小姐是又氣又憤,又羞又慚。兩個鏢師一個比一個壞。少女的希望全都落在了這個少年的身上,她的雙眸緊緊盯著張恪,眼神之中五味雜陳。

    「姑,姑娘,不要這麼看我,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張恪突然衝著王鏢師笑道:「老兄,你請自便吧!」

    沈小姐多盼著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從一開始,少年就是那樣的高傲,面對著楚鏢師的恫嚇一點不怕。狼群來了,他也指揮若定,少女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把生的希望都寄託在了他的身上。哪知道他竟然和王鏢師是一路貨色。

    王鏢師哈哈大笑,俯身抓起了胳膊,就往外面走。少女正好從張恪面前走過,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猛地一甩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張恪的臉上。

    啪的一聲,按下了大大的五指印。

    「畜生,無恥!」

    張恪頓時瞪圓了眼睛,女人真是不講道理,明明是王鏢師出的壞主意,怎麼挨打的反而是他!真是莫名其妙!

    王鏢師陰森森的說道:「小姑娘性子挺野,又細皮嫩肉的,正和大爺的胃口!要不是為了活命,真想快活快活啊!」

    「呸,無恥之徒,我就是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還敢跟老子耍橫,我這就送你喂狼。」王鏢師拖著沈小姐就走,沈小姐拚命的掙扎廝打,可是她的小粉拳簡直和撓癢癢差不多,被王鏢師拖到了墩堡缺口的地方。

    不到三十米,就有幾點「鬼火」來回閃動,死死的盯著裡面的人。冷森森的獠牙,嘴邊長長的口水,垂涎著少女美味的肌膚。

    「啊!」

    少女哪見過這個,頓時渾身綿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鏢師毫不在乎,看了看張恪他們三個,笑道:「小兄弟,一會兒我砍傷她,丟到狼群裡面,等著狼群被吸引過來,就一起逃跑。另外兩個也帶著,狼要是追上了,再扔一個就是!」

    「姓王的,你別太過分!」喬桂攥著腰刀,幾步走到了王鏢師的面前,把他給擋住了。咬著牙說道:「老子是男兒大丈夫,要死就死,不需要用女人換活命,這樣的缺德事我做不來!」

    王鏢師嘿嘿一笑:「小兄弟,想學人家憐香惜玉啊,我奉勸你一句,女人哪都有,可是命就一條。」

    他含笑拍了怕喬桂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兄弟,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我也知道缺德不好,可是這時候不缺德不成啊!」

    說著他又看向了張恪,笑道:「這位小兄弟想不明白,你比他明理,好好勸勸他。」

    「張恪!」喬桂突然大聲喊道:「你可是讀書人,人家都說讀書明理,不能干生孩子沒屁眼的事啊!我,我看不起你!」

    張恪道:「桂哥,王老哥說的是,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幾個無關緊要的人,死就死了,良心值幾個錢!」

    喬桂和喬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幾天時間,那個不畏強權的張恪怎麼變得這麼無恥了!這還是他們信任的張恪嗎?

    「恪哥,就算把這位姑娘喂了狼,咱們能活下去,可是還有什麼臉回家?咱們不也和那些無恥的畜生一樣了」

    「對,張恪,反正我也不同意!」

    張恪突然轉過身,背對著王鏢師,眨巴了一下眼睛,這哥倆就是一愣。喬桂想要說話,喬福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張恪繼續滿不在乎的笑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只要大家都不說,誰能知道?王老哥,你說我的話有理嗎?」

    王鏢師拍著張恪的肩頭,哈哈大笑:「小兄弟是明白人,說話就是容易,這次逃出去,想不想跟著老哥幹一番事業,就佔山為王,搶劫來往的客商!」

    張恪故作驚訝,吃驚的問道:「老哥,朝廷怎麼辦?」

    「哈哈哈,朝廷來剿滅,咱們就跑,來詔安就投降,換個官做做,這不也是光宗耀祖嗎!」

    就在王鏢師仰天大笑的時候,張恪突然咬了咬牙,手裡的短劍狠狠的扎進了他的肋下。

    「你,你,你怎麼……」王鏢師吃驚的看著張恪。

    張恪微微冷笑:「人渣,小爺這輩子都不會像你這麼無恥,該去喂狼的人是你!」

    雙手用力攪動,頓時王鏢師的臟腑都碎了,血塊順著窟窿流淌出來,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恪哥,我就知道你不會和他同流合污的!好樣的!」喬福興奮的說道。

    張恪道:「我注意了這傢伙,身上還是有功夫的,只能偷襲他!」

    說著張恪俯身抱住了沈小姐的肩頭,把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少女現在還是一臉錯愕,張恪突然嘿嘿一笑,「姑娘的手勁不錯!」

    驟然驚變,少女還暈乎乎的,自己錯怪了人家,他是一個好人,真正的好人!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少女突然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她不顧一切地伸出紅潤的唇,印在了少年的臉頰上。

    兩個人都都像觸電一樣,一下子就愣住了,好半晌少女嬌羞的說道:「對,對不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8
第十二章 人狼大戰



    緊緊摟著少女的嬌軀,一股特殊的香氣,如蘭似麝,簡直比最好的酒都要香醇,讓人迷醉。

    喬桂和喬福都看在了眼裡,一個個張大了嘴巴,都能並排塞進去倆饅頭。

    張恪並沒有在乎他們的眼光,還在品味剛剛的美妙!從來沒有被女孩子吻過,剛剛的一瞬,渾身都像是過電了一般,從裡到外的舒服。

    懷中的女孩更加不堪,紅潤沿著脖子延伸,渾身都在震顫。

    一秒鐘前一切還都灰濛蒙的,轉眼就出現了一道曙光。死裡逃生,偏偏救她的人還被她誤會,還挨了一巴掌。少女心神蕩漾,一門心思想要補償。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幹這麼出格的事情,簡直是膽大包天到了極點!

    吻過之後,一股恐懼迅速從心裡萌生,竟然和陌生男人有了肌膚之親,還要不要女孩家的臉面?只怕最疼她的老爹都不會原諒,更何況她還有未婚夫呢!

    情急之下,少女突然抬起頭,凶巴巴的盯著張恪:「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你必須忘乾淨!不然,不然……」

    「你還能怎麼樣,我的大小姐,別忘了你的小命還在我手上呢!要是我不高興,就把你扔給狼群。」

    少女頓時瞪圓了眼睛,氣哼哼的說道:「就知道你也不是好人,死在狼嘴裡也好,省得被你們輕薄!」

    分明是你輕薄老子的!

    張恪算是領教了什麼叫做女人心海底針,她們絕對是最不講道理的生物,當然要除了乖巧可人的小雪。

    「行了,大敵當前,趕快躲到後面去,對付狼群的事情交給我。」

    「我,我,我動不了了!」少女嬌羞的說道。

    張恪無奈的搖搖頭,把少女抱到了屋子裡面,又讓丫環好好照顧她。

    「你是車把式吧?」

    車伕老孫聽到狼嚎幾乎就癱倒了,聽到張恪叫他,頓時哭喪著臉說道:「這位少爺,小老兒從小膽子就小,連雞都沒殺過啊!」

    「我管你殺沒殺過,這是王鏢師的刀,好好保護你家小姐!」

    張恪二話不說,把刀扔到了孫師傅的懷裡,老孫臉比吃了苦瓜還難看,嘴裡碎碎唸著:「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出門沒看黃曆,要了我的老命了!」

    正在這時候,突然喬福大聲喊道:「恪哥,快過來,狼群要衝上來了。」

    張恪一聽也管不了他們了,轉身就走。

    「小心點!」

    張恪猛地回頭,正好和少女四目相對,眼中濃濃的關切,他的心裡一陣暖烘烘的。

    「放心吧,我們都會沒事的!」

    張恪疾步匆匆,到了墩台的缺口,這裡原本是大門,倒塌之後,足有兩丈多。要是狼群從這裡湧進來,張恪他們轉眼就會變成了碎片。

    不過狼也不是沒有弱點,它們最怕的就是火!

    按照張恪的吩咐,缺口堆起了三堆大火,正好呈現一個前突的品字形。張恪問問的站在了中間,這就是他的戰鬥位置,絕對不放一隻狼進來!

    喬福和喬桂則是趴在兩邊的牆上,手裡攥著弓箭,隨時準備射擊進犯的狼。

    喬福沒心沒肺,大敵當前,還笑道:「恪哥,剛剛我可都看到了,你和人家姑娘那啥……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啊?」

    「什麼那啥,你小子能專業點不,保住小命要緊,趕快說說,狼群怎麼樣了?」

    提到了狼,喬福嚴肅起來:「恪哥,你看到沒有,那是頭狼,塊頭多大,趕上牛犢子了!這個畜生出現了,絕對不會放過咱們,一會兒肯定是一場血戰!」

    張恪眉頭緊鎖,他粗略的數過,外面的狼至少有二十條以上,稍微想想,就頭皮發麻,心頭就像是壓了大石頭一樣。

    「能不能先把頭狼幹掉,沒了領頭的就好辦了!」

    喬福點點頭,眯縫著眼睛,尋找著機會,時間一點點過去,狼群的吼聲越來越急促,他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不行,還是不行,頭狼太狡猾了,一直都在百步之外,來來回回走動,還有其他狼擋在前面,肯定射不中!」喬福懊喪的說道。

    「哎,等會兒再找機會吧!」

    「小心,有狼過來了!」突然牆頭上的喬桂大喊:

    張恪急忙看去,果然有一條黑色的狼前頭跪在地上,快速的爬向了火堆,距離還不到三丈。

    「來得好!」

    張恪抓起了一截燃燒的木頭,就像是投標槍一樣,正中狼的脖子。火星四濺,一瞬間狼毛就燃燒起來,吃痛的狼嗷嗷痛叫,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嗚!

    看到先頭部隊失利,狼王也忍不住了,一聲嚎叫,狼群得到了總攻信號。頓時五六條狼領著頭,向墩堡衝來。

    張恪咬了咬牙,攥住手裡的武士刀,心中嗜血的因子在瘋狂的滋長。

    「看住牆頭,缺**給我!」

    「好嘞!」

    喬桂和喬福應聲答應,只聽弓弦作響,喬福一箭正中狼的脖子。旗開得勝,喬福不敢有任何的放鬆,急忙又扣上一支箭,瞄準下一個目標。

    牆頭弓箭不斷,有一條灰色的大狼盯上了品字形的火堆。它倒退幾步,猛地後腿用力,竟然躥到了半空中,想要越過火堆。

    張恪舔了一下乾裂的嘴唇,目光緊緊鎖定了狼。

    機會來了!

    刀鋒閃動,照著野狼的脖子斜劈過去,一團紅光迸濺,斗大的狼頭被硬生生劈了下去,腥臭的狼血濺了張恪一身。

    又一條狼想要從火堆縫隙爬進來,已經爬了一半,張恪飛起一腳,踢在了火堆的木棒上,頓時火炭亂飛,狼被燒得嗷嗷痛叫。

    張恪搶上前一刀扎進了狼的喉嚨,順勢一腳,被狼踢到了火堆裡。

    一連砍殺了兩條狼,喬桂和喬福也格外的鼓舞,弓箭嗖嗖的猛射,又有兩三條狼被擊斃。

    張恪他們拚死力戰,全然不知背後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

    「小姐,這個人好凶啊!」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說道:「比楚鏢師和王鏢師還要凶!」

    少女臉色陰沉:「不要提那兩個卑劣的畜生,一個牛皮吹破天,一個卑鄙無恥,他們怎麼和少年英雄相比?」

    「小姐,你生氣了?可是老爺不是說過嗎,武夫都是大字不識,粗俗透頂,我看這幾個人也不是好東西。尤其是拿刀的那個,他還同意王鏢師的話,要把咱們都喂狼呢!大英雄能說那樣的話嗎,我看他就是一個壞蛋!」

    「秀梅,你懂什麼,那叫計謀。要不是穩住王鏢師,怎麼一下子殺死他!人家那叫智勇雙全,懂得用腦子,不像那些誇誇其談的書生,下筆千言,百無一用!」

    秀梅歪歪頭,小姐的話怎麼和以往不同啊,像是變了一個人。

    「小姐,你怎麼總是幫著他說話啊?」秀梅皺著眉頭說道:「小姐,你不會是一見鍾情了吧!他哪裡配得上你啊!」

    「啊!」少女也猛然驚醒,自己這是怎麼了,越看對方越順眼,一顆心砰砰的亂跳,聽到不好的話,似乎比說自己還難受呢!

    難道秀梅說的是對的……

    「死丫頭,再敢亂說話,就停了你的月錢。」少女氣急敗壞的說道。

    就算如此,少女的雙眼還是緊緊盯在張恪的身上。

    突然一條狼躥上了牆邊,扒著磚塊,弓起身體,像是一道利箭,撲向了張恪。

    「小心!」

    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

    張恪猛地回頭,狼張著血盆大口咬了過來。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張恪急忙調轉刀頭,狠狠的刺了過去。

    狼爪拍在了他的肩頭,皮襖被鋒利的爪子抓頭,幾點鮮血湧出。幾乎就在同時,張恪的刀也刺到了狼的肩部。

    「去死吧!」

    猛地轉身,所有力氣都集中在了手臂上,鋒利的武士刀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刺穿了狼的身體。

    「哼,還有多少,來多少,老子殺多少!」

    張恪渾身的血液沸騰,凶神附體一般,就在這時候,突然喬福一聲驚叫。急忙看過去,只見牆頭出現一個碩大的狼頭,這個畜生離著喬福還不到一米遠,正四腿用力,要撲向喬福。

    「別怕,有我呢!」

    張恪一個健步衝過去,手中的刀狠狠的劈下,血光迸濺,狼的一條前腿被齊根切斷了,痛叫了一聲,落到了外面。

    喬福死裡得活,長出了一口氣:「恪哥,有你的!」

    張恪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剛剛一刀用力太猛,牽動了肋下的傷口,一陣陣的作痛。只是眼下不是退縮的時候,他猛地抬頭,在喬桂的那邊也出現了狼頭。

    「張恪,狼太多了,我們的弓箭射不完。」喬桂焦急的喊道:「這幫畜生都學會了疊羅漢,跑進來的越來越多,我們別用弓箭了,都拿刀拼吧!」

    「別!」張恪腦筋還是非常清醒的,要是沒了遠程火力,光靠著肉搏,他們三個能殺多少狼,肯定死路一條。

    「你們聽著,能用弓箭射多少就射多少,有漏網之魚都交給我!」

    「恪哥,你行嗎?」

    「不行也得行!」張恪咬著牙說道。

    牆頭上黑影閃動,一條狼跳了進來,還有兩條狼從火堆越過,也向張恪撲來。一下子面對三條狼,張恪的心臟猛地收緊。

    生死就在這一刻了!

    「殺!」

    張恪搶先撲向了最近的狼,刀鋒正好砍在了狼頭上面,頓時鮮血奔湧。另外兩條狼也撲了過來,張恪急忙抽刀,可是一下竟然沒有扯動。

    卡在骨頭裡了!

    一瞬間,張恪的腦袋都是空白的,兩條狼的血盆大口不斷的放大。

    「汪汪!」

    突然大黃和二黃突然躥出,它們的體型比起狼要瘦小得多,可是它們似乎忘記了懸殊的差距,像是兩個無畏的戰士,凶悍的撲了上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8
第十三章 頭狼



    狼口距離張恪不過是一尺遠,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孔。張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險境之中。

    汪汪汪!

    這時候大黃突然三躥兩縱,到了近前,照著狼後腿就是狠狠的一口!

    自從狼群出現,大黃和二黃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一樣,縮在牆角,把頭埋在了前腿中間,嗚嗚的低吼著,它們怕極了。

    大黃偷偷的從爪子縫看過去,主人的兄弟有難,這條通人性的大狗漸漸的抬起了腦袋,一雙充滿靈性的眼睛緊緊的盯著。

    突然大黃猛地爬起,它的眼中閃著悲涼和絕然的光。

    一口咬住了,它就用力的撕扯,狼腿被咬開,狼血狼毛充滿了大黃的嘴裡。

    狼被咬得嗷嗷叫,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小傢伙竟敢冒犯自己。暴怒的狼再也顧不得張恪,轉頭就去咬大黃。

    大黃毫不畏懼,它一口咬住了狼的前腿,狼居高臨下,眼中凶光畢現,狠狠地咬住了大黃的脖子。大黃吃痛,低沉的痛叫,彷彿是是抽泣一般。可是它就是不松口,用自己的生命纏住了這條可恨的狼!

    二黃這時身上的毛炸了起來,像是一發炮彈衝向了狼。狼揮動另一隻前爪,一下把更加嬌小的二黃砸出去一米多,可是二黃一骨碌身爬起來,又沖了上來。

    一邊又一遍,被爪子抽,被牙齒咬,大黃和二黃身上鮮血淋漓,傷痕不斷,可是它們全都死戰不退,奮力衝上來。竭盡全力去製造傷口,去攻擊不可戰勝的敵人。

    大黃和二黃的痛叫,張恪聽得一清二楚,他真想衝過去救下好夥伴,可是張恪此時也面對著另一條狼。這條狼將張恪按在了地上,爪子不斷的抓撓前胸,血盆大口狠狠的咬下來。

    兩條忠犬已經幫自己分擔了一半,張恪,你連狗都比不上嗎!

    強烈的求生意志熊熊燃燒,張恪血液沸騰,眼珠都變成了血紅色嗎,一隻手死死的扣住狼的脖子,另外一隻手在來回摸著,別管什麼,只有不是赤手空拳,就有勝算!

    「區區野狼就想打敗老子,痴心妄想!」

    張恪的手突然摸到了一截木棍,立刻抓在了手裡。這時候狼張著大嘴,拚命咬下來。

    「就是現在!」

    張恪猛地收回了抓住狼脖子的手,同時猛地一扭頭。狼一口咬空了,這個畜生還想去咬張恪。可是就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張恪攥著手裡的東西,照著狼的臉部奮力戳下去。

    戳,戳,戳,戳死你!

    張恪就像發瘋了一樣,攻擊如同雨點一般。溫熱的狼血濺到了他的臉上,狼搖著腦袋,拚死躲避,一人一獸奮力的搏鬥,也不知道是哪一下,正好刺中了狼眼。

    不論人還是狼,眼睛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被扎穿之後,一股水湧出。狼痛叫了一聲,從地上躥起三尺多高。

    張恪猛地來了一個驢打滾,隨即鯉魚打挺,從地上站了起來,木棍已經被扔到了,他的手牢牢的按在了劍柄。

    受傷的狼嗷嗷痛叫,僅存的一隻眼睛盯著張恪,四肢用力向張恪撲來。

    張恪這時候也緊緊握著短劍,爆喝一聲:「殺!」

    銳利的短劍正好刺中了狼嘴,借助慣性,穿透了狼的頭骨,又一條狼喪命了。張恪此時渾身無力,搖搖欲墜,不過他知道還有兩個戰友等著他呢!

    猛地一回頭,張恪正好看到狼猛地一甩,牙齒穿透骨頭的聲音。大黃被重重的摔了出去,發出低沉的痛叫,腿抽搐了兩下,不再動彈了。

    二黃咬住了狼的脖子,可是狼回頭一口,咬在了它的腦袋上。

    大黃!

    一股怒火從心底湧起,張恪一步躥到了狼的旁邊,咬著鋼牙,手中的兵器迅速落下。劍光閃耀,噗嗤一聲,狼腰一下子被切斷了一小半,血漿噴湧,內臟橫流,狼痛叫一聲,失去了生命。

    衝進墩堡裡面的三隻狼全都被幹掉,張恪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胸前的衣服幾乎都抓爛了,舊傷崩裂,鮮血滲了出來。不過最大的損失還是大黃,它已經不行了,二黃從狼嘴裡救出,也是奄奄一息。

    喬福和喬桂不是沒有覺察到堡內的危險,只是外面的狼還是太多了,他們只能死死撐著。不斷射出一支又一支的箭,斃殺那些試圖偷襲的狼群。

    當聽到大黃和二黃的嚎叫之時,喬福的心都幾乎碎了,這兩條狗是他親手養大的,聰明,通人性,是他最好的朋友。

    「老二,別慌神,趕快射箭!」

    聽著喬桂的提醒,喬福總算是冷靜下來,他咬著牙一下子抽出了三支箭,扣在了弓弦上。一手三箭還是第一次嘗試,不過他有強烈的信心,一定能夠成功!

    老爹和他講過,神箭手在射箭的時候,心無旁騖,眼中心中只有要射擊的目標。喬福此時就處在一種特殊的境地,似乎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可是偏偏什麼又都在心頭。

    如果他此時清醒的話,一定會詫異,手中的弓竟然完全拉開了,像是一輪滿月。

    「死吧!」

    弓弦鬆開,三支箭激射而出,只聽到嗷嗷亂叫,三條狼全被被射中,倒在了雪地上。

    他這一手不光是嚇住了一旁的大哥喬桂,就連外面的狼群都恐懼了。從開始到現在,被打傷打死的狼已經不下二十隻。狼群一半以上的戰力被廢掉了,剩下的老弱殘兵似乎都被嚇住了,根本不敢往前衝了,紛紛後退。

    任憑頭狼怎麼嚎叫,都沒有用處。

    喬福也不輕鬆,超水平的發揮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兩隻手臂軟綿綿的,渾身無力。從圍牆上直接摔落,掉在了雪堆上。他幾乎用滾的方式,到了張恪的身邊。

    「恪哥,大黃沒事吧?」

    喬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哆嗦著手,抱住了大黃。這時他們才看清楚,大黃的犬齒被咬掉了一顆,半邊臉都被撕扯下來,脖子後面更是有深深的獠牙印記,狼咬穿了它的脊柱,這條頑強的忠犬能堅持到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來了,死亡邊緣的大黃伸出大舌頭,艱難地舔了舔喬福的手。

    喬福的淚水一瞬間流淌下來,哭得像是一個孩子,「大黃,求求你了,不要死啊,千萬不要死,我還要好好的待你,吃香的喝辣的。等著給你找個媳婦,生一堆狗崽子……」

    聽著喬福的許願,大黃的臉上似乎平靜安詳了許多,一滴淚從眼角流下。最後眷戀的看了一眼主人,失去了呼吸!

    張恪的眼圈也滿是淚水,一股怒火在胸中蔓延,該死的狼,奪走了同伴的性命!還有多少,全都讓它們陪葬!

    張恪瘋狂的向四周看去,突然在圍牆的上面探出一個巨大的白色腦袋,凶光閃爍的眼睛盯著下面的人。張恪無比熟悉,殺死楚鏢師的就是這條狼!

    「是頭狼!」

    龐大的塊頭,充滿霸氣狂妄的眼神,狼中的王者!

    這頭畜生還沒有放棄,手下已經死傷眾多,它不得不親自動手。靠著幾條瘦狼疊羅漢,它爬上了圍牆,在它的眼前,只有一群獵物,身體收縮,四肢用力,就要向下撲來!

    喬福連續射箭,雙臂已經腫脹,特別是最後一箭,更是耗盡了體力,至於張恪也是傷痕纍纍。

    只有喬桂還算有些戰鬥力,他立刻舉起了弓箭,來不及瞄準,嗖的一聲,箭飛向了頭狼。

    頭狼比想像的還要狡猾,它似乎感到了威脅,猛地向左躥去。喬桂的箭貼著腿部落空,砰地一聲,射在了圍牆上,濺起一團灰塵。

    「不好!」

    喬桂還想去抽第二支箭,可是已經晚了,頭狼像是閃電一樣,從圍牆躥下來,張開了血盆大口,就向他咬了過來。

    喬桂情急之下,只能把手裡的弓猛抽過去,頭狼敏捷的咬住,用力一甩,竟然將弓奪走了。

    隨即頭狼又往前一沖,一口叼住了喬桂的袖子,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凶悍的頭狼遠比想像的還要強壯,喬桂奮力掙扎,可是狼嘴離他越來越近,腥臭的口氣幾乎把他熏暈。

    越來越無力,喬桂眼角含淚,只能大聲的喊道:「別管我,你們快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

    「大哥!」喬福撕心裂肺的叫著,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去幫忙了。喬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這時候還有一個人沒有放棄,那就是張恪!是他帶著喬家兄弟出來的,就不能讓他們有閃失!

    張恪強忍著疼痛,跑到了一具狼的屍體前面,他的刀還在狼的頭骨裡。張恪攥住了刀柄,用腳狠狠的踹下去,每一下都要牽動肋下的傷口。劇烈的疼痛刺激,額角汗水滴滴答答的流淌下來,臉色慘白的嚇人。

    張恪依舊咬緊牙關,砰,刀終於抽了出來。張恪勉強的沖了頭狼,他有心劈下去,只是眼下的狀態怕是別想砍斷頭狼的筋骨了,受傷的野獸會更加可怕。

    突然張恪發現了一個最好的攻擊點,他把所有剩餘的力氣都集中起來,頭狼這是正好屁股轉向了他。

    「去死吧!」張恪的刀狠狠刺向了頭狼的菊花!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8
第十四章 姑娘,我保護你吧



    冬天的陽光姍姍來遲的驅散了黑暗,晶瑩的雪花折射耀眼的光。

    站在了墩台的門前,喬桂和喬福清晰的看到昨夜的戰果,都被嚇了一跳。眼前的雪地上,到處都是狼的屍體,到處都是一灘灘的血跡。有的狼中箭之後,還不斷掙扎,結果被凍成了奇異的冰雕,擰巴的身軀似乎在訴說著難以忍受的疼痛。

    喬桂瞪圓了眼睛,狠狠的掐了大腿一下,沒有什麼感覺。

    「老二,我就說嘛,一定是做夢,咱們三個怎麼能殺那麼多的狼!」

    喬福一臉的委屈,「哥,你掐的是我的大腿!」

    「嘿嘿!」喬桂黝黑的臉膛,頓時泛著紅潤,急忙說道:「老二,別廢話了,這些狼皮可都是好東西,趕快剝下來吧,要是被其他野獸吃了就不好了。」

    「嗯,恪哥也說了,還要防備往來的行人趁火打劫!」喬福說道:「咱們先從外圈的屍體開始搬吧,都送到墩子裡,然後再剝皮。哥,你的左胳膊不是被頭狼咬了嗎,沒事吧?」

    喬桂擼起袖子,笑道:「以前打獵的時候,我用熊皮做了一個護臂,三層皮子,都被咬穿了。當時真以為這條膀子就廢了,沒想到只是咬破了肉皮,真是老天保佑啊!」

    喬桂是劫後餘生,忍不住嘆道:「咱們倆都是皮外傷,就是張恪,新傷加舊傷。本來還想著咱們倆保護他,結果要不是他殺了頭狼,咱倆都成了狼糞。等回家了,伯母問起來,我都沒臉說。」

    喬福哈哈一笑:「大哥,你這就是糊塗了,說不定恪哥這時候正偷著樂呢,那麼漂亮的姑娘陪著,換成我,傷得嚴重十倍都成!」

    這哥倆滿心的羨慕,可是張恪這時候可不享受,他昨天狠狠捅了頭狼的菊花,結果頭狼拚死一擊,兩條後腿正好踢在了張恪的胸前,只覺得骨頭彷彿都斷了。

    不過張恪依舊咬著牙,瞪著眼睛看著,頭狼拚命的來回亂跳,甚至用屁股去撞地面,結果刀插得更深了,腸肚臟腑全都碎了,痛叫幾聲,終於不再掙紮了。

    「畜生就是畜生!」

    張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突然一陣睏倦襲來,就要昏過去。這時候一雙手默默的托住了張恪,把他抬到了一旁的小屋之中。

    借助火把的光,能清楚的看到張恪的胸前都被撕扯的爛了,衣服和血跡凝固到了一起,有自己的,也有狼的,濃重的腥臭氣,讓人直皺眉。

    「姑娘,搬他過來幹啥啊,髒死了!」

    「髒?秀梅,你到底知不知道,沒有他們,我們早都被狼吃了!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連救命恩人都不認了!」

    姑娘從來沒和她說過這種重話,可是偏偏遇上了這個少年,她就不斷的被搶白,秀梅扁扁嘴,淚水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秀梅,你太讓我失望了,回家你就嫁給賬房吳先生的兒子吧。」

    一句話就被打入了冷宮,秀梅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不斷的流了下來。

    少女狠狠心,沒有管小丫鬟,而是自己把火爐架起來,吃力的搬來鐵鍋,又把皮囊的水都倒進鍋裡,只有淺淺的一點。

    「這麼點水,怎麼夠清洗傷口啊!」

    少女犯了難,眉頭微蹙,突然看到了白茫茫的積雪,頓時有了主意。

    一捧捧的雪扔進了鍋裡,漸漸的水花翻滾,已經燒開了。少女的一雙玉手卻凍得像是胡蘿蔔,又麻又癢。她想落淚,可是看了看躺在一旁的少年,似乎她的這點痛根本不算什麼!

    拿著自己的手帕,沾著熱水,仔細的擦乾血跡。遇到了傷口,她格外的小心輕柔,生怕弄疼了張恪。

    可是擦乾了臉上和脖子上的傷口,就要處理胸前了,少女這下子犯了難,難道要扒開衣服,還不羞死人了!

    「姑,姑娘,我自己來吧!」張恪已經清醒過來,貌似從穿越過來,就是小雪這樣照顧自己,現在這位更是連姓名都不知道,雖然女人緣不錯,但是張恪還是有些臉紅。

    「別動,你受傷了,就要聽我的!」

    少女突然凶巴巴的說道,她伸出了雙手,撕開張恪胸前的衣服。白皙的肌膚上面全都是狼爪的痕跡,青一塊紫一塊,有的更是被抓破了皮肉,鮮血還在外湧。

    少女突然鼻子一酸,也顧不得害羞,足足忙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把傷口清洗乾淨了。

    「姑娘,我的包裡有金瘡藥和紗布。」

    少女默默點點頭,幫著張恪取來,又細心得包紮好。

    雖然被狼傷得挺慘,但是也都沒有什麼重傷,最多是留下疤痕,作為男人根本不用在乎。不過最麻煩的是肋下的傷口,再度裂開之後,鮮血不斷外滲,皮肉翻開,一陣陣鑽心刺骨的疼痛。

    少女連著幫張恪上了兩次藥,可是血都止不住,她急得都要哭了。張恪也冒了汗,傷口崩裂最麻煩,至少要靜養三五天,才能再度癒合。

    可是眼下荒郊野外,哪有這麼多的時間。

    張恪想了想,最後咬咬牙,說道:「姑娘,扶我到火爐邊。」

    「嗯!」少女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能點頭,扶著張恪,到了火爐前面。

    「姑娘,你先轉身,一會兒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別回頭。」

    少女滿腹疑惑,還是乖乖聽話,張恪見她把頭轉過去,才找了一截硬木棒,放在火爐上烤著,不多時木棒燃燒起來。看看差不多了,張恪將明火晃滅,咬了咬牙,黑漆漆的碳棒貼在了傷口上面。

    刺啦!

    火燒肉皮,一股劇痛順著傷口猛轟大腦,一瞬間腦袋都要炸開了。

    「啊!」

    「恪哥,你怎麼了?」

    正在另一邊處理傷口的喬福和喬桂都被驚動了,他們急忙看過來。這倆人敢發誓,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畫面,甚至比起同狼群搏鬥還要恐怖!

    張恪攥著熾熱的木棒,不斷的觸碰傷口,燒的滋滋作響。張恪腦門的青筋暴露,額頭浸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喉嚨裡發出陣陣的低吼,就像是受傷的野獸一般。

    喬家兄弟瞪圓了眼睛,而更加震撼的就是少女,張恪發出痛叫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傷口被高溫燒灼,發出絲絲縷縷的白氣。少年上半身的肌肉劇烈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時間並不長,只有兩三分鐘,張恪就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呼呼氣喘。

    猛地一抬頭,只見少女眼中全是淚水,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都說了不讓你看的,害怕了吧!」張恪勉強的笑道。

    少女,突然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張恪的身邊,看著老樹根一樣的傷口,眼中的淚水不爭氣的流淌下來。

    「疼嗎?」

    千言萬語,都在這一句話。

    張恪勉強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沒事的,幸好傷口不在臉上,不然怕是沒有媳婦了!」

    少女被逗得噗嗤一笑,這時候還能開玩笑,這傢伙的構造和正常人絕對不一樣。

    拿過了繃帶和藥物,少女輕輕的幫著張恪包紮起來。

    「答應我,以後要愛惜自己,別拿身體開玩笑了!」『

    「嗯,我會的!」張恪用力得點點頭。

    經過燒灼的傷口終於止住了血,再度包紮好,已經折騰到了拂曉,眼看著天就亮了。

    「桂哥,你們還沒問題吧?」

    「嗯,我們都沒事,就是胳膊射箭都腫了,想要恢復怕是要幾天。」

    張恪想了想,說道:「桂哥,昨天晚上咱們殺了多少狼?」

    「沒算過,至少也有十幾條吧?」

    「桂哥,你說狼皮值錢嗎?」

    「怎麼不值錢啊,一張好皮子要十幾兩銀子呢!」

    張恪微微笑道:「桂哥,你們要是還有勁頭,就趕快把狼皮剝下來。」

    「對啊!」

    一直默默坐著的喬福一下子跳了起來,大笑道:「這個辦法好,該死的狼殺了大黃,還傷了咱們弟兄,不把它們扒了皮,老子這口氣就出不來!」

    喬桂也二話不說,兩個人撒腿就跑,疲憊傷痛早就忘光了。

    他們兩個一直搬到日頭老高,才喘著粗氣回來。狼的屍體堆成了小山,望著這些屍體,喬桂咧著大嘴就笑了起來,這哪裡是屍體,分明就是一堆白花花的銀子。

    喬福更是把頭狼的屍體放到了大家的中間,夜裡來不及仔細看,此時大家才看清,頭狼渾身雪白的皮毛,一點雜毛沒有,乾乾淨淨,發出油亮的光澤。

    最為特殊的是張恪的致命一刀是從糞門扎進去的,也就是說狼皮一點損壞都沒有。

    一張完整的白狼皮!

    喬家兄弟頓時眼睛都紅了,喬福嘿嘿傻笑:「恪哥,咱們發財了,就這一張皮子我敢保能賣三五十兩,咱們沒白拚命一場!」

    兩兄弟二話不說,立刻動手剝皮,張恪靠著牆邊恢復體力,他看了一眼身旁臉色慘白的少女,笑道:「姑娘,還沒請教你的芳名呢?」

    「沈青煙。」少女說著,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才想起問名字,根本不在乎自己。偏偏自己還傻乎乎的幫他清洗傷口,幫他包紮,關心他,想著他,這個男人真沒心!

    張恪不知道少女的腹誹,又笑道:「姑娘,你的兩位鏢師都死了,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啊?」

    少女一聽這話,蒼白的小臉更加難看了,玉手緊緊攥著拳頭,一語不發。

    張恪嘿嘿一笑:「沈姑娘,咱們也算是共患難了,要不這樣吧,我保護你,記得你是要去廣寧吧?」

    還算有點良心!

    少女臉色好了一點,「嗯,多謝!」

    「嘿嘿,別忙,姑娘,你請那兩位鏢師都花了錢吧,我們三個也不多要,就按照他們兩個的價錢給,你看怎麼樣?」

    錢!

    還以為你是真正的大英雄呢!竟然看錯了,就是一個庸俗粗鄙的武夫!

    「哼,我給你三倍價錢,咱們兩清!」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8
第十五章 廣寧,我來了



    日上三竿,剝下了最後一張狼皮,喬桂和喬福都累得癱在了地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共找到了十六具狼的屍體,剝下來基本完整的狼皮十一張,其中最好的就是那張白狼皮,毛又長又亮,沒有一絲的雜毛,放在那裡,就像是一片潔白的雪。

    喬桂打獵多年,別說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過。

    「哈哈哈,光是這張皮子就足夠還萬百川的銀子了,這下子可是無債一身輕啊!」

    張恪也是歡喜,雖然差點丟了小命,但是好歹銀子有了著落,頭上的烏雲散了一半,終於能長出一口氣了。

    沈青煙抱著雙腿坐在張恪的對面,聽到了這話,突然抬起了頭,呆呆的問道:「你欠了很多錢,很需要銀子嗎?」

    「當然了,要不大冬天的誰願意出來冒險!」張恪無奈的說道。

    原來他真是很缺錢,怪不得要工錢呢!

    沈青煙頓時覺得脾氣耍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管怎麼樣,人家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少女脫口而出。

    「姑娘很有錢嗎?」張恪挑了挑眉頭,語氣不善。

    「啊!」

    沈青煙頓時一愣,男人多要面子啊,怎麼會平白無故接受女人的錢呢!沈青煙也知道自己的話不妥,只能低下頭,囁嚅道:「我家裡是商人,有,有些錢。」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我要是接受了小姐的錢,不成了施恩望報的小人嗎!」張恪傲然的說道:「有了這些狼皮,足夠還債了,說起來還要感謝沈小姐!」

    「不過……」

    張恪拉長聲嘿嘿笑道:「姑娘要是願意多給點保鏢的工錢,我可是求之不得!」張恪扶著柱子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衝著沈青煙躬身施禮。

    「沈小姐,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安安全全把小姐送到廣寧,鞍前馬後,不辭辛勞。小姐有什麼吩咐,小的一定竭盡所能。服侍貼心,辦事用心,路上小心,價錢真心。小姐,請您上車,咱們立刻啟程!」

    張恪點頭哈腰的說著,十足的商人模樣,和昨天勇鬥群狼的英雄少年就是兩幅面孔。就是剛才說話的傲氣都藏了起來。

    沈青煙被逗得呵呵一笑,「像模像樣的,比我家的夥計還有樣呢!」

    「那是自然,人生就是舞台,張開眼就開戲了,三百六十行演的不像就要砸飯碗了!」張恪笑道:「沈姑娘,你先上車吧,我們收拾一下就走!」『

    沈青煙坐在了車廂裡,看著外面忙碌的張恪,眼中突然變得五味雜陳。

    「是啊,就是一場戲,可是我的角色呢!」

    少女惆悵的嘆口氣,她也疲憊極了,靠著車廂竟然昏昏欲睡。突然聽到外面一陣歡呼,好奇的撩開車簾一看,只見張恪正抓著一匹馬韁繩,笑得格外燦爛。

    沈青煙一行有四匹馬,兩匹拉車,兩匹是鏢師騎得,楚鏢師騎得那一匹被狼吃了,最先逃跑的那一匹竟然奇蹟般的脫身了。老馬識途,竟然又循著路徑跑了回來。

    多了一匹馬,張恪和喬福他們可是高興壞了。

    大黃昨天已經死了,二黃的頭骨被咬穿,挺到了早上也死掉了。愛犬喪命,喬福可是哭壞了,張恪也是心疼這兩條忠心耿耿的黃狗,要不是它們,只怕昨天自己就要死在狼口了。

    張恪親手找來了一塊木板,用短劍刻上了「忠犬」大黃(二黃)之墓。喬福含著淚用狼皮包裹著大黃和二黃的屍體,放在了圍牆下面。然後三個人一起用力,推到了圍牆,把大黃和二黃的屍體保護起來。

    沒了兩條狗,大家都犯了難,難道要人拉著爬犁嗎?只怕沒到廣寧,就被累趴下啦。

    就在發愁的時候,哪知道老天保佑,竟然跑回來一匹馬,馬的勁頭可比狗大多了,拉著兩駕爬犁的東西一點不費勁,而且還能托著一個人。喬福當仁不讓,樂顛顛的背著狼皮爬到了馬背上,顧盼自得,全然不知道接下來要遭的罪,騎馬可不是舒坦的事!

    張恪舊傷復發,必須小心,他和沈青煙還有秀梅都坐在了車廂裡。喬桂則是和老孫一起趕車,隊伍再度出發了。

    昨天一夜下來,老孫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到了現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

    「喬大爺,小老頭只怕是要嚇出病了,到了前面的村子就把我放下吧,這廣寧我是去不了了!」

    坐在車廂裡的張恪突然覺得有些異常,他忍不住上下打量沈青煙,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看什麼,沒見過美女啊!」

    張恪嘿嘿一笑:「我是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美女,沈姑娘,你不是說家裡是富商嗎,怎麼讓你一個人跑到遼東冒險,而且找的鏢師那麼差,趕車的又是一個孬包,你爹不在乎你的安全嗎?」

    沈青煙一聽,也是滿臉的懊喪,氣呼呼的說道:「人不是我爹找的,老孫是我在車行發現的,看他人老實,又趕了幾十年的車,哪知道這麼沒用,膽子比我還小。」

    「哈哈哈,那兩個鏢師也是你找的?沈大小姐,你可要好好學學怎麼識人了!」

    被張恪奚落,沈青煙小臉寒霜,貝齒咬著嘴唇眼睛轉了轉,突然說道:「有些事情你想不想聽?」

    「不想!」張恪毫不猶豫的說道:「好奇害死貓,我現在就盼著能把東西賣了,把錢還了,過安安穩穩的小日子,沒聽說麼,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沈青煙細細品味最後一句話,突然笑了起來,宛如梨花開放,格外的好看,只是這朵梨花中帶著這掩不住的愁緒。

    「哎,就算讓你知道沒有什麼,我家世代藥商,專門給宮裡太醫院提供藥材。」

    「怪不得你包紮的手藝那麼好呢!」

    「哼,別打岔!」

    張恪乖乖閉上了嘴,沈青煙繼續說道:「今年朝廷在遼東打了敗仗,丟了鐵嶺開原,和女真的貿易就停了。可是貿易停了,京城的那些貴人還是要得病,還是要人參,逼著我爹給他們弄藥材。」

    張恪一聽可皺起了眉頭:「沈姑娘,朝廷不知道打敗仗了嗎,還像往常那樣要人參,上哪弄啊!這不是既想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嗎?」

    「呵呵呵,說的真好,我看你不像一個窮小子啊?」

    張恪拍了拍胸脯,笑道:「我也讀了好幾年書,雖然屁的功名沒考上,但是這兒還不笨!」

    指著自己的腦袋,張恪道:「這種時候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違背朝廷的法度,私自同女真貿易,換來急需的藥材!」

    張恪一語道破天機,倒是被沈青煙嚇了一跳,這個窮小子真是不凡啊!在心中不由得有看重了幾分。

    其實也不是張恪多聰明,但是作為一個穿越者,八大皇商的事情誰不知道,遼東一筆爛賬,其實大明朝要真能對韃子進行經濟封鎖,這天下未必會落到滿清手裡。只是上上下下的蛀蟲太多了,活生生的毀了大明朝。

    沈青煙嘆口氣:「畢竟這是違法的事情,我爹一個藥商沒有這個能耐,只能求我表哥幫忙!」

    「你表哥?都是一家親戚,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沈青煙苦笑道:「我表哥那個人啊,是最精明的商人,和誰做生意都不會吃虧的,幫著弄藥材可以,但,但是必須要我嫁過去!我不同意,就自己雇了鏢師和車伕,帶著丫鬟跑到了遼東來了。」

    沈青煙說出這話,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彷彿心中的塊壘消散了不少。

    少女說完,就盯著張恪,哪知道這位竟然沒有一點反應,傻呵呵的樣子彷彿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還有沒有同情心,我爹把人家當成貨物去換人參了!」

    張恪微微一笑:「沈姑娘,你表哥要是那麼大的本事,嫁過去也無所謂,親上加親嗎!」

    「哼,我才不會像東西一樣,買來買去呢!再說了我早就訂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舉人,他說過中進士了就娶我。」

    少女說完這話之後,兩隻眼睛不住的盯著張恪,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特別盼著這個傢伙能有一點反應,哪怕生氣啊,憤怒也好,總之不要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張恪已經在少女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沈青煙或許都不知道,她是這麼在乎張恪的感覺。

    狹小的車廂裡變得格外的沉默,空氣都有一絲凝滯。

    足足過了三分鐘,張恪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沈姑娘,我家裡也有未婚妻,她不是什麼富商名門,但是配我這個窮小子足夠了。咱們能相遇是一種緣分,倘若張恪有發達的一天,或許……」

    「不要說了,我沈青煙不會任人擺佈的,我爹是逼著我嫁人,可是到了廣寧,我就能想辦法弄到人參,把缺口補上!」

    「有志氣!」

    張恪笑道:「我提前祝福姑娘馬到成功,要不咱們喝一杯吧!」

    「好啊,一醉解千愁!」

    張恪也沒有什麼好酒,只是從喬桂那裡討來了一皮囊的燒酒,苦澀辛辣,還帶著一股酸味。不過兩個人卻喝得格外高興,迷迷糊糊,在車廂裡憨然大睡。

    有了馬車,路程走得飛快,而且也沒有什麼麻煩,離開大清堡第四天,喬桂興奮的拍著車門。

    「張恪,剛剛問了路上的商人,再有十里就到廣寧了!」

    張恪也清醒過來,急忙跳下車,抓著一把雪,擦了擦臉,望著前方,突然大聲的喊道:「廣寧,我來了!」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3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9
第十六章 騙子



    「不就是廣寧嗎,值得大呼小叫的,要是到了京城,還不得哭天搶地啊?」幾天下來,沈青煙也越發的隨意了,和張恪說話,就像是普通朋友一般。

    張恪也挺享受這種輕鬆的感覺,哈哈一笑:「沈大小姐,區區廣寧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是在為了第一斗金歡呼呢。」

    「什麼是第一斗金?」沈青煙對這個新鮮詞來了興趣。

    「就是做生意的第一筆收入唄,有了錢,就能錢生錢,越來越有錢,早晚有一天,我張恪要超過你們家啊!」

    「我等著那一天!」沈青煙燦爛的笑道:「看在你這麼有志氣的份上,本姑娘提點一二,你願不願意聽啊?」

    「當然是洗耳恭聽了。」

    「你帶這些東西就數那張白狼皮最值錢,我家裡雖然是做藥材的,可是也聽說過,京城有些貴人專門喜歡白色的皮子。到了市場上,不要賣給收皮草的商人,要等著那些一身綢緞,操著京腔的,就拿出來,要是碰上了一個冤大頭,能狠宰一二百兩!」

    這妞還有黑心商人的潛質!不過這個主意真不錯,反正誰也不會嫌錢多。

    張恪笑道:「沈姑娘就是高明,小的受益不淺!」

    說話之間,馬車離著廣寧越來越近,城門已經遙遙在望。

    「嚯,人好多啊!」

    喬桂和喬福還是頭一次到這麼繁榮的地方,城門外到處都是人,有挑扁擔的,有推車的,有趕車的,一眼都望不到頭。足足等了半個時辰,他們的馬車才隨著人流,緩緩進入了廣寧城。

    到了城中,喬福的眼睛就不夠看的了,青石的街道兩旁全都是酒飯茶肆,鱗次櫛比,一眼望不到頭。吆喝聲此起彼伏,就好像樂曲一般好聽。夥計熱情的迎來送往,孩子歡笑著穿梭其間,好一派繁華的景象。

    「恪哥,你快看看,廣寧比起義州熱鬧多了!」

    張恪也探出了頭,果然滿街都是行人,摩肩接踵,比起後世還要熱鬧三分。

    「別光顧著看熱鬧,還是先去天泰藥鋪,安頓下沈姑娘。」

    「嗯!」喬福點點頭。

    又坐到了車廂裡,張恪伸了一懶腰,輕鬆的笑道:「沈姑娘,總算平安到了,我可是卸下了千斤擔!」

    擔子!

    果然他的眼中我就是一個包袱,沈青湮沒來由的一陣氣惱。

    「是啊,趕快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語氣怎麼不善啊,美女什麼都好,就是喜怒無常!

    張恪也沒有什麼應付女人的經驗,他只能苦著臉坐著,馬車順著人流,距離沈家的天泰藥鋪越來越近。

    張恪突然低聲說道:「沈姑娘,臨別之際,有句肺腑之言,不知道你能不能聽進去?」

    「說吧,你還有不敢說的話嗎」

    「沈姑娘,遼東的水太深了,眼下朝廷又是剛剛慘敗,你們家還是儘早改行吧,免得捲入進去。」

    提到了正事,沈青煙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她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可是還有一絲僥倖。

    「我們的藥材是供應王公大臣,是供應宮裡的,天下都是他們的,給他們做事還錯了不成?」

    張恪搖搖頭:「沈姑娘,我說的不客氣,大明朝商人就是官員的裹腳布,用過了就扔。神仙打架凡人遭遇,遼東慘敗,總要追究責任吧。內廷的太監、滿朝的大員、執掌軍權的邊將,和這些人相比,商人是最不值錢,也最容易拿來當替罪羊的,捲入這個漩渦,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當年的沈萬三如何,不還是逃不了客死他鄉的下場嗎?」

    沈青煙從小就幫著家裡處理生意,耳濡目染,見識自然不凡。張恪句句切中要害,說的她從骨子裡往外冒寒氣,外面冷,心裡更冷!

    看似繁花似錦,烈火烹油,可是朝廷稍有變動,就要粉身碎骨。朝廷這杯酒不好喝啊!

    沈青煙沉吟半晌,滿臉疑惑的問道:「你真是一個窮小子嗎,怎麼把朝廷大事看得這麼清楚啊?」

    「哈哈哈,沈姑娘,你就當我有諸葛武侯的本事吧,能未卜先知。」

    沈青煙咯咯一笑:「說你胖還喘上了,但不知臥龍先生何時一飛衝天啊?」

    「就在眼前。」

    馬車挺住,張恪笑著跳下了車。

    「沈姑娘,這就是天泰藥鋪了,完成任務,告辭了。」

    沈青煙聽到了這三個字,神色突然變得暗淡下來,短短三天,少年已經在她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烙印。勇敢堅毅,睿智狡黠,和以往遇到的人全然不同,一股奇異的吸引力,讓她捨不得放手。

    「到鋪子裡喝杯茶吧。」

    「不了,沈姑娘,我還背著債呢,要趕快把東西賣了。」

    「那,那正好,我讓櫃上算算工錢,這可是你應得的。」沈青煙焦急的說著,眼神帶著濃烈的期盼。

    張恪微微一笑,走到了喬福騎得那匹馬的前面,拉住了韁繩。

    「沈姑娘,這匹馬就算是工錢,咱們後會有期!」

    張恪說完,牽著馬帶著喬家兄弟就走,沈青煙撅著小嘴,看著張恪的背影漸漸消失,才跺跺腳,轉身進了藥鋪。

    ……

    「幾位客官,咱們楊家的豬蹄可是廣寧的一絕,南來北往的朋友都要嘗一嘗,香氣濃郁,色澤棗紅,肉質雪白,皮筋熟嫩,鹹淡適口,油而不膩。吃了咱的豬蹄,保管你是財源廣進,一帆風順,萬事如意啊!」

    小夥計誇張的賣弄著生意口,一盤棗紅色的豬蹄送到了張恪的面前。濃郁的香氣透過鼻孔,刺激著敏感的味蕾。

    還沒等張恪伸手,喬桂和喬福就一把抓了起來,狼吞虎嚥,吃得滿嘴流油。

    「恪哥,太好了。」

    張恪的肚子也咕咕叫,三兄弟狼吞虎嚥,風捲殘雲,足足消滅了十幾個豬蹄,喬桂和喬福還意猶未盡,一人吃了五張的大餅。

    小店裡的客人都忍不住側目,帶著兩個飯桶出來,張恪老臉發紅。

    「夥計,有什麼便宜的客棧沒有?」

    小夥計一臉的為難:「客官,第一次到廣寧吧?」

    「沒錯。」

    「那就是了,廣寧馬市每月兩次,從初一到初五,十六到二十,每一次開市,提前三五天客房都被訂走了。明天就是十六了,這時候別說便宜的,只怕肯出錢都未必能找到房子。」

    小夥計用手指了指對面,道:「看見沒有,斜對面的招商老店三天前就客滿了。」

    張恪一聽,急忙站起,喬桂和喬福也急忙起身,這哥仨離開了小店,趕緊找房子。

    「請問還有客房嗎?」

    「早就沒了。」

    「有客房……」

    「沒了沒了。」

    ……

    「夥計,有房間嗎?」

    「有。」

    幾乎要虛脫的張恪聽到了這話,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忙問道:「有幾間,多少錢?」

    「嘿嘿,還有一間柴房,兩百文一晚,五天起租。」

    「瘋了!」

    喬福怪叫一聲:「一間破柴房,住五天要一兩銀子,你們怎麼不去搶錢啊?」

    夥計得意的一笑:「這時候就這價錢,您要是不住,馬上就有別人。」

    話還沒有落地,一個穿著棉袍的小老頭氣喘粗粗的跑過來。

    「有房嗎?」

    「有柴房!」

    「好,我住了。」

    「您裡面請!」夥計熱情的幫忙搬東西。

    小老頭看了一眼張恪他們,笑道:「柴房就不錯了,那邊的客棧就剩下茅房了!」

    吃得飽飽的喬福差點吐出來,他憊懶的坐在了地上。

    「恪哥,大哥,我是走不動了,實不相瞞,這兩天騎馬,我的襠都磨漏了,再走下去啊,非得成了太監。」

    張恪也是眉頭緊鎖,大冬天的,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你先找個地方歇著吧,我們繼續找房子去。」

    張恪把東西留給了喬福,他和喬桂繼續找,可是越走人越多,到處都是滿滿噹噹,足足跑了一個多時辰,一無所獲。

    「張恪,我有個主意,你想不想聽?」

    「有主意趕快說吧。」

    「咱們還是去天泰藥鋪吧!沈小姐肯定能找到房子,實在不行,咱們打地鋪忍一宿也行啊。」

    張恪一聽,頓時臉色也變了:「咱們大男子漢,去求一個姑娘,恐怕面子不好看吧!」

    「那你說面子重要,還是房子重要?」

    「凍死迎風站,餓死腆肚行。所以……咱們不想凍死餓死,就去天泰吧!」

    張恪很快向現實屈服了,他們兩個急忙回去找喬福。離著老遠,就看到喬福走來走去,不住的張望。

    「恪哥,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告訴你們個好事啊,我遇到貴人了!」

    「老二,什麼貴人,咱們的東西呢?」

    「嘿嘿,這位貴人可是個大財主,有一大片宅子,專門行善,看我孤零零的坐在這,就邀請我去家裡住下。我說還有兩個人呢,這位可大方了,說再有十個人都能住下。還答應幫著咱們賣皮子火爐,你們說是不是交了好運了!」

    張恪越聽越皺眉,這事聽著不靠譜啊!

    「東西呢,咱們的東西呢?」

    「我先放在他家了,等著你們呢!」

    張恪臉色頓時煞白,揪住了喬福的胳膊:「快,帶我們去,晚了就麻煩了!」

    「恪哥,怎,怎麼回事啊?」

    張恪強壓著怒火,「傻兄弟,你被騙了,有多少沒地方住的人,憑什麼就找上你了!再說了,你怎麼能把東西放在別人家,那可是咱們拿命換來的!」

    喬桂也感到了不妙,一氣之下腦門都冒了汗,狠狠踢了喬福一腳。

    「老二,還不領我們去找,東西要是丟了,看我不打死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9
第十七章 妙計



    被張恪一說,喬福也嚇傻了,馬匹、火爐、皮子,要是都丟了,廣寧之行等於是血本無歸。別說發財了,光是二十兩銀子的債就沒法還了。

    他也顧不上被磨得出血的腿根,沒命的往前跑,張恪和喬桂也都跟著,跑過兩條街道,眼下出現一個高大的門樓,朱紅的松木柱子,門前擺著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兩邊青磚圍牆,足有一丈多高,看這架勢就是大戶人家。

    「恪哥,就是這裡!」喬福呼呼氣喘,猛拍大門。

    「快開門,快開門啊!」

    拍了兩下,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喬福越發的急躁。

    「給老子開門,再不開門,一把火燒了你們!」

    咳咳,傳來了兩聲咳嗽。

    側門推開,一個家人打扮的老頭探出了腦袋,大紅的酒糟鼻頭,手裡還拿著掃帚。看了一眼門外的幾個人,頓時皺了眉頭。

    「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亂嚷嚷什麼?」

    喬福看了看,頓時皺了眉頭,「看門的不是王管家嗎?我要見周老爺,快帶我見他。」

    說著喬福就往裡面闖,老頭一橫掃帚,毫不客氣的攔住了他。

    「小子,這沒有什麼王管家,也沒有周老爺,你找錯地方了!」

    「怎麼可能找錯了,就在一個時辰前,你們周老爺還請我進去喝茶聊天,還說幫著我們找住處,幫著我們賣皮子,他人哪去了?」

    老頭微微冷笑:「還有這麼好的事情,哪有告訴老夫一聲,想要訛人,也編個像樣的藉口。我們家大業大,哪天沒有幾個來認親攀高枝的叫花子。」

    「放屁,小爺是要我的東西,我的馬,還有皮子,全都放在裡面,趕快還給我!」

    「呦呦呦,還真來勁了,小兔崽子再敢搗亂,我抽你!」

    喬福這下子可被氣急了,一伸手抓住了老頭的衣服,拳頭就舉了起來。

    「老東西,不還小爺東西,我就打死你!」

    「住手!」張恪終於說話了。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喬福被騙了!

    張恪有心埋怨,可是能怪喬福嗎?他第一次到廣寧,哪裡知道人心險惡。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挽回損失,拖延時間越長,找回來的希望就越低。

    張恪強忍著怒氣,到了門前,一把推開了喬福的手,衝著老頭躬身施禮。

    「老先生,我的兄弟不懂事,還請您老諒解。我們三個都是從鄉下來的,用命換來了幾張狼皮,家裡好幾張嘴都等著過年呢,有什麼冒犯的還請您老擔待。」

    老頭整理了一下衣服,冷笑道:「這還像句人話,我老漢也最恨騙人錢財的事情,你們現在趕快去找官府吧,不要在這浪費時間了。」

    「慢,老先生我兄弟說他就在見的人,還把東西放下了,一轉眼房子就變了主人,您老最好解釋一二,要不然還要請您老去官府走一趟。」

    張恪說話的時候,右手按在了刀柄上,或許是和狼群搏鬥,渾身上下還有一股子殺氣,老頭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年輕人,實話告訴你,我們老爺姓金,這只是一個別院,一年也就住幾天。按照他的吩咐,平常我們是租出去的,前三天來了兩個人,似乎有個姓周的,他把房子租下了。剛剛他匆匆忙忙的找到我,說有急事退了房。我這不出來檢查一下家具擺設,再打掃打掃,結果你們就來了!」

    租的房子啊!

    喬福突然掄起來巴掌,左右開弓,抽自己的嘴巴子。

    「笨,笨死你的了,你怎麼就不長眼呢!」

    沒有幾下,喬福的臉就腫了起來,從嘴角流出了血水。

    「拉住他!」

    張恪給喬桂使了一個眼色,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老先生,不管怎麼說,騙子租了貴府邸行騙,您總有失察的罪過。在下不敢怪罪您,可是還請您能幫幫忙,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再讓我們進府看一看。」

    「對,我非抓住那個騙子,碎屍萬段不可!」喬福眼珠子都紅了。

    老頭看了看他們,無奈說道:「算我倒霉,你們都進來吧。」

    張恪他們跟著老者進了院子,走進來之後,張恪就左右觀察,這個四合院的確寬敞明亮,建築講究,也難怪喬福會上當。踏著鵝卵石的甬路,來到了正廳。

    「恪哥,我們就是在這喝茶的。那個姓周的和我說這房子都是他的,屋裡隨隨便便哪個擺設都要上百兩的銀子。我就想著他這麼有錢,哪能騙我啊,我真傻!」

    老頭看了看,得意的一笑:「年輕人,他還真不是騙你,這屋裡的東西的確都是價值連城。看到沒有,這幅掛在中間的雙美圖就是唐寅的手跡,據說畫的是江南的兩大名妓,我家老爺過來的時候,總要看一看。」

    喬福瞪著眼睛,咬了咬牙:「我不管誰的東西,反正老子的東西就是在這丟的,就用這的東西償還!」

    說著喬福就沖上去,要去摘下畫卷。

    「小兔崽子,你想吃官司嗎?」

    張恪手疾,一把拉住了喬福,他還不服。

    「恪哥,你別管,這就是賊窩子,我砸了他們!」

    「桂哥,幫我看住他!」

    兩個人死死拉住了喬福,張恪衝著老頭笑道:「多謝老先生,等我們找回東西,一定好好報答!」

    「走!」

    三兄弟轉身出了府邸,走了二百米,來到一棵大柳樹的下面。

    喬福突然掙脫了束縛,朝著柳樹就撞了過去。

    「喬福,你個孬種,給我站住!「

    喬福滿臉是淚水,看了張恪一眼,哭道:「恪哥,我是個廢物,把東西都丟了,讓我死了算了!」

    「喬福,誰要是犯了點錯,就尋死覓活的,只怕這世上就沒有幾個活人了!」

    「恪哥,你別安慰我了,火爐和狼皮是咱們還債的指望,我都給弄丟了,等於是害了你們一家啊!」

    這時候喬桂已經走到了喬福的身後,伸出了巴掌,狠狠的抽了喬福四個嘴巴。

    「虧你還知道東西重要,三歲的孩子都知道要提防歹人,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啊!」

    「大哥,你打死我吧,我沒臉見人了!」

    張恪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喬福,突然哈哈大笑:「吃一塹長一智,這不算什麼,而且我有想法找回丟的東西了!」

    「真有辦法?」喬桂和喬福都瞪圓了眼睛,驚駭的問道。

    張恪笑道:「不敢說十成把握,咱們找個地方再說。」

    喬福也顧不上哭了,跟著張恪來的了一間破舊的土地廟,兄弟三個席地而坐。

    張恪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你們發現那個管家有什麼不對沒?」

    「不對?不知道。」

    張恪道:「按照他的說法,是幫著主人看院子的,偶爾把房子租出去。試想你們倆是那個管家,要是聽說住進來騙子,還騙了別人的東西,你該是什麼反應?」

    喬福皺了皺眉,說道:「我,我該先看看家裡,丟沒丟東西!」

    「聰明,那個房子的確畫棟雕樑,擺設值錢,騙子連我們的那點東西都不放過,又怎麼會放過屋子裡的東西呢!」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那個騙子和管家熟悉,甚至說他們就是一夥的!」

    張恪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喬福頓時一拍大腿,豁然開朗。

    「我就說那個老傢伙不是好東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恪哥,咱們現在就回去,逼著老傢伙交出咱們東西,不然我和他沒完!」

    「別著急。」張恪微微一笑:「按照我的推想,那個騙子應該是慣犯,他一定和管家商量妥當,藉著他們家下套,貿然過去,一定討不到便宜。」

    喬桂說道:「去找官府吧。」

    「哈哈哈,衙門口朝南開,有事沒錢莫進來。咱們幾個外地的窮小子官老爺才懶得理咱們呢!更何況告到了官府,前後不一定折騰多長時間,咱們能等得起嗎?」

    「那,那該怎麼辦?」

    張恪想了想,微微一笑:「別著急,先把情況摸清楚,謀定後動。」

    ……

    「老爺子,這油條炸得真好,又酥又脆。」

    「嘿嘿,幹這行快三十年了,要是不好吃,老主顧們早就把我趕跑了。」

    「老爺子,酒香也怕巷子深,您怎麼不找個人多的地方擺攤啊。我看就前面那片大宅子就挺好,那麼氣派,迎來送往的人一定不少。」

    炸油條的老頭一聽哈哈一笑:「年輕人,你不知道,人家金老爺不在家,就是幾個家人守著宅子。唉,好好的宅子啊,糟蹋了!」

    「老爺子,這宅子怎麼糟蹋的啊?」

    老頭頓時皺了起眉頭,看了看好奇的張恪,突然搖頭說道:「老漢瞎說的,我就知道油條多錢一根,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張恪把手伸到了懷裡,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在了老頭的手裡。

    「老爺子,油條我都買了!」

    老頭看著銀子,眼前一亮,急忙揣進懷裡。抓起了油紙,幫著張恪包油條。

    「哎,這人心就是善變,牛管家幾年前規規矩矩,可是後來漸漸的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還鬧出了好幾次官司。可是都仗著金老爺的面子大,官面上也不敢管,他們就越發啊的放肆了!」

    張恪聽到了這裡,心中就更有數了,抱著一大堆的油條,回到了土地廟。

    「我打聽了,那個管家姓牛,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還等著幹什麼,咱們趕快去找他算賬!」喬福都要氣瘋了。

    「別忙!」張恪又拉住了他,「牛管家咬死不承認,我們有什麼辦法!還是要找出那個騙子,他拿了咱們的皮子和火爐,總要出貨吧,我們就來個人贓俱獲。」

    喬桂搖搖頭:「張恪,你說的挺好,可是人生地不熟,怎麼找啊?」

    「哈哈哈,山人自有妙計!」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09
第十八章 螳螂捕蟬



    「老二,你能不能別晃了,看著鬧心。」

    「大哥,你還能鬧心,我這心都空了,要是什麼都找不回來,可咋辦啊!」喬福蹲在地上,雙手抱頭,腦袋都插到褲襠裡。

    靠著門口坐著的張恪反倒是老神在在,用短劍把最後一塊醬牛肉切成了碎丁,一手攪動鍋裡的大米粥,一手撒入肉丁,不多時香噴噴的味道就飄了出來。

    「餓不餓,要不要先喝點粥,吃點油條?」

    喬福像看怪物一樣盯著張恪,怪叫道:「恪哥,你心太大了,這時候還能吃得下去啊!」

    「人是鐵飯是鋼,吃得飽飽的咱們好去幹活。」

    喬桂驚喜的問道:「那些小乞丐能找到騙子嗎?」

    張恪突然嘆口氣:「我也不知道,要真是找不回來,咱們就當一回剪徑搶劫的梁山好漢。不管怎麼樣,都要有個好身體!」

    正說話間,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三個乾瘦的小乞丐跑了進來,他們都是穿著破麻片,腳下的鞋前面開口後面張嘴,黑漆漆,髒兮兮。為首的乞丐瘦高瘦高的,就像是一根麻桿頂著大蘿蔔,渾身除了皮就是骨頭,沒有一兩肉。不過一雙大眼睛來回亂轉,顯得很有神。

    跑進了土地廟,這三個小乞丐眼睛就直直的盯著鍋裡的肉粥,口水順著腮幫子就流淌下來。那兩個小的不自覺的往前湊,領頭的小乞丐急忙攔住了他們。

    他擦了一把口水,恭恭敬敬地說道:「張爺,您讓我們辦的事情有眉目了!」

    「真的!」

    喬福一下子從地上躥了起來,抓住了小乞丐的肩頭,疼得小乞丐齜牙咧嘴,喬福全然不管,激動的問道:「快說,東西到底在哪呢?」

    「先別急。」張恪拿起了一個粗瓷大碗,盛了一勺粥,送到了小乞丐的面前。

    「先喝點暖暖身子,慢慢再說。」

    小乞丐接到了香氣撲鼻的粥,竟然沒有動,只是抿著嘴不說話。

    張恪哈哈一笑,又拿起了兩個碗,也給另外兩個小乞丐盛了粥。端著粥碗,三個小傢伙直接往嘴裡倒,也不管燙不燙,不到十秒鐘,全都喝得一乾二淨。還意猶未盡,從來就沒有喝過這麼美味的粥,他們伸出了舌頭,大肆的舔著碗底。

    領頭的小子還算機靈,一看張恪他們三個都盯著他,才悻悻的碗放下。

    「喬爺跟我們說的姓周的騙子,挺富態的,滿臉麻子,太陽穴還貼著膏藥。這廣寧城還真有這麼一個人,不過他不姓周,姓王,叫王懷順,我們都叫他王壞水。平時就喜歡拐帶婦女孩子,還經常坑害鄉下人。」

    「嗯,不管他叫什麼,總之是不是他偷的東西?」

    「剛剛小豆子在四海綢緞莊外面看到了王壞水,他帶著兩張皮子鬼鬼祟祟的進去了,不大一會兒又出來了。」

    張恪皺著眉頭:「皮子賣沒賣出去?」

    「沒有,張爺,王壞水頂風臭八百里,城裡的綢緞莊看他送東西,知道不是好來路,肯定會壓價的,小的想他應該要在明天馬市上出貨,畢竟外地的商人多,容易矇混過關。」

    張恪點點頭,又看了看喬桂和喬福。

    「今天晚上非常關鍵,咱們一定要找到藏身之地,把東西搶回來。」

    張恪說著又抓起了十幾根油條,送到了小乞丐的手裡。

    「吃吧,告訴你們的同伴,只要能告訴我一點王懷順的消息,就能喝粥吃油條。」

    「好嘞,我們這就去找人手。」小乞丐嚼著油條含糊不清的說道,一轉身,出了土地廟,他們又消失在了廣寧的大街小巷之間。

    在很多人眼中,這些小乞丐就和那些到處亂跑的貓狗沒有區別,骯髒卑賤,就算是凍死在路旁,也沒有什麼人在乎。可是他們終日在城市中遊走,對各種各樣的齷齪事情一清二楚,可以說是天然的小偵探。

    「虎子,你快看,那不就劉二嗎,他可是王壞水的走狗啊!」

    虎子看了看,從懷裡掏出了兩根油條。

    「二愣子,張爺他們是好人,被王壞水給偏了,你過去看看,弄清楚劉二賣什麼,油條就歸你了!不過你要是被劉二給識破了,可不准胡說八道。」

    「虎子,你放心吧,我二愣子最講江湖規矩了。」

    小乞丐說著收拾收拾衣服,從小巷子走出來,悄悄來到了當鋪前面,豎著耳朵聽著。

    「先生,你看這些衣服怎麼樣,值多少錢?」

    「劉二,咱們當鋪的規矩,什麼東西到了這兒都不值錢。」

    「嘿嘿嘿,您可別這麼說。看看這些衣服雖然舊了,可是料子都不錯,還有這幾匹土布又細又密,不比江南的細布差多少,還有這些鞋底兒,你看看,針腳多密,多結實。你拿回家做雙新棉鞋,都是頂好頂好的!」

    「哈哈哈!」當鋪的先生大聲的笑道:「劉二,你的東西我還真不敢穿,怕不乾淨!」

    「你!」劉二鬥雞眼來回亂轉,突然嘿嘿一笑:「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告辭了!」

    劉二氣哼哼的抱著包裹就往外面走,剛邁出門口,正好迎面撞上了二愣子。

    「臭要飯的,你瞎了狗眼,敢撞你家二爺?」

    二愣子拔著胸脯,不服不忿的說道:「你是誰的二爺,給小爺提鞋都嫌你手粗!」

    「好小子,敢頂嘴,看我不抽你!」

    劉二舉巴掌就要打,二愣子轉身就跑,比兔子還快,劉二懷裡抱著一大包的衣服,追了沒十步,二愣子就沒影了,他只能氣哼哼的離開。

    ……

    小巷深處,二愣子氣喘吁吁的到了虎子的面前。

    「怎麼樣了?」虎子焦急的問道。

    二愣子一臉得意的笑,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副鞋底。

    「看到沒有,我從劉二包裡拿來的!」

    虎子一看,頓時眼前一亮,抓過了鞋底,順手把油條塞到了二愣子的手裡。

    「我拿著鞋底去找張爺,看看究竟是不是他的,小豆子,你和二楞哥他們偷偷跟著劉二,看看他們究竟在哪藏身。」

    「嗯!」

    虎子揣著鞋底兒,撒腿就跑,穿街過巷,終於到了土地廟。

    張恪正在焦急的等著,一看虎子回來,急忙問道:「怎麼樣了?」

    「張爺,看看這個!」

    張恪急忙接過了鞋底,借助爐火,仔細的看去,厚厚的千層底,針腳細密,壓得非常結實,這樣的鞋底穿一兩年也不會壞。

    「沒錯,九手我娘親手做的!」

    翻過鞋底,突然發現有一塊格格不入的暗色,是血跡!

    張恪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昏黃的油燈下,老娘一針一線的納鞋底,針突然刺進滿是老繭的手!帶著老娘心血的東西,竟然落到了無恥的騙子手裡,張恪越發的怒不可遏。「找到王壞水,我要扒了他的皮!」

    虎子攥著拳頭說道:「張爺,我讓小豆子跟著劉二了,一定能找到王壞水的。」

    「嗯,辦得不錯。虎子,你還想當乞丐嗎?」

    虎子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露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

    「張爺,前幾天一場大雪凍死了三個乞丐,孫子才願意要飯呢!」

    「這樣吧,以後你跟著我,等把東西找回來,換成銀子,我正好要做點生意,不敢說大富大貴,至少能吃喝不愁!」

    「多謝張爺!」

    虎子撲通跪倒,砰砰磕頭,張恪急忙扶起了他。

    「別這樣,咱們也差不了幾歲,叫我張大哥吧!」

    「張,大哥,從來都沒人像您這樣對我這麼好,以後虎子給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虎子的眼角含著淚。

    「哈哈哈,小子挺會說話的!」喬福拍了拍他的肩頭。

    喬桂說道:「還是趕快去找王壞水吧。」

    幾個人點點頭,虎子在前面領路,沒走出多遠,迎面正好二愣子跑了過來。

    「虎子,虎子,我們跟著劉二,結果找到王壞水了,他就在家裡面!」

    張恪興奮的攥著拳頭,說道:「好,前面帶路!」

    ……

    逼仄的茅草房中,一張小炕桌,上面擺著一壺酒,還有一碟豬頭肉,一碟鹽水豆子,四隻鴨頭。

    王壞水和劉二對坐,吱吱喝著小酒。

    「老二,別看這次就騙了個鄉下小子,可是他帶的東西真不少,十一張狼皮,還有一張是本色白,拿出去還不知道多少人紅眼呢!還有十幾個鐵爐子,一大包的衣服,還有馬匹,還有弓箭,我估摸著至少能換二百兩銀子,咱們哥們可要發財了!」

    劉二還有些不放心,「大哥,東西到手了,可是這銀子還沒到手啊,你拿了皮子,人家綢緞莊不要,我去當鋪,衣服也賣不出去,這不急死人嗎!」

    「嘿嘿嘿,這有什麼難的,他們不要是沒有眼光,明天咱們拿到馬市上,准保能賣得更多。」

    劉二看了看四周,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大哥,實不相瞞,我看了那馬上的弓箭和腰刀,都是定好的武器,說不定那個傻小子是那個墩堡的土鱉小官的孩子,要是尋常的獵人能打得十幾張狼皮嗎?」

    「嗯,有道理!」王壞水點點頭:「咱們這行最要小心,踢到鐵板上就完了。不能等了,趕快拿著東西走,等到天亮開城咱們就去團山堡馬市,趕快出手。反正有幾百兩銀子,到哪裡不成!」

    這兩個壞傢伙說走就走,立刻起身收拾行囊。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老王,老王在家吧,我來看你了!」

    王壞水頓時嚇了一跳,他急忙到了門口,透過門縫看去,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小老頭。

    「你怎麼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12
第十九章 殺人放火發大財



    王壞水縮頭縮腦的推開了破房門,抬頭一看,來的正是牛管家,他頓時吃了一驚。

    「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可真是受寵若驚啊!」

    「別廢話,進去說話。」

    「是是是,裡面請。」

    牛管家邁著大步進了王壞水的屋子,掃了一眼屋子,正好看到劉二站在了一堆打包好的東西旁。

    「懷順,你這是準備幹什麼?」

    「牛管家,我辦事你還不知道嗎,就是一個字:快!錢越多越快,趕緊把這些東西出手,不能耽誤孝敬您呢!」

    「還算你有心。」牛管家微微一笑:「懷順,咱們共事這麼長時間了,我對你可是不差吧,多少次麻煩都是我扛過去的!」

    以往牛管家從來不到王懷順的家,有事情都是把他叫過去,這次不但來了,還一見面就攀交情,弄得王懷順相當意外。

    牛管家是幫了忙不錯,可是也別忘了,哪次得手不都要分給他一半嗎,又不是老子吃獨食!

    王懷順暗自腹誹,可是表面上還是喜笑顏開。

    「是啊,是啊,沒有牛管家,哪有小的。」

    「嗯,知道就好,我過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這次你騙的東西可不少,按照往常的規矩要分給我一半。我也不想麻煩了,就把那張白狼皮給我就行了,其他的都留給你們,懷順,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

    王壞水豁然站起,翻了翻鼠眼。

    「牛管家。凡事都講究規矩,東西是不少,可是最值錢,最容易賣出去的就是那張白狼皮,你一張嘴就要走了,有點說不過去吧!」

    牛管家頓時臉色鐵青,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震得杯盤亂響。

    「王壞水,你別給臉不要臉,狼皮我非要不可了!」

    兩個人都吹鬍子瞪眼,劉二急忙拉圓場,陪著笑臉:「牛管家,你想要白狼皮,總要有個理由,說出來,王大哥不是不講理的人。」

    牛管家眼珠轉了轉,突然笑道:「實話告訴你們,我家老爺仁慈,答應幫著老夫買個小官做做,就回老家錦州做個典吏,不入流的,當不得什麼。」

    話雖然這麼說,可是牛管家的嘴角都翹到天上去了,典吏雖然是不入流的小官,但是統領六房,管理一縣的文書事物,如果縣丞和主簿空缺,典吏還能分領職務,在小老百姓的眼裡,就大如天了!

    「哎呦,牛管家,您可是一步登天了,我們兄弟提前恭喜你了!」

    「怎麼樣,懷順,還不把狼皮給我,這可是老夫打點關係的好禮物。」

    「那是自然,不能耽誤了牛大人的官運啊!」

    三個人在屋裡面哈哈大笑,他們全然不知這些話都被聽走了。一個瘦小枯幹的身影偷偷沿著牆根爬出去,翻過低矮的院牆,撒腿就往外面跑。

    「虎子哥,虎子哥!」

    張恪他們正往王壞水的家裡趕,迎面小豆子跑了過來。

    「張爺,王壞水和劉二都在家裡呢,還,還有一個人,好像他們叫牛管家!」

    「哦!」張恪頓時眼前一亮,這三個壞蛋都湊到一起了。

    「小豆子,快告訴我,他們在商量什麼?」

    「牛管家管王壞水要白狼皮,說什麼他要當官了,要用來送禮,我就聽到這些,然後就跑出來了。」

    「好孩子!」張恪拍了拍小豆子的肩頭,冷笑著說道:「算賬的時候到了,跟著我來!」

    ……

    「懷順啊,等我當了官,你們也去錦州吧,到時候有我罩著你們,還愁發不了財嗎?」

    「多謝牛大人厚愛,我們兄弟感激不盡!」

    牛管家笑呵呵的出了王壞水的家,哼著小曲兒,一步三搖的往前走。

    「哼,王壞水,你小子也就是小聰明,等著老夫當了官,第一個就把你弄死!」

    牛管家念叨著,正好走到了街角,就在他一轉身的時候,突然一陣惡風,一條胳膊粗細的木棒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後腦。牛管家一聲沒吭,直接倒在了地上。

    「快,把他拖走!」

    喬桂喬福一人架著一條膀子,把牛管家拖到了一條死胡同之中。

    「恪哥,你看,是咱們的狼皮!」

    喬福迫不及待的把牛管家身後的背包打開,雪亮的白狼皮就在裡面,他立刻仔細檢查,沒有一點損壞,喬福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他又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了牛管家的胸口。

    「好你個老王八,明明就是一個賊,還敢和小爺裝,我看你還裝不裝,裝不裝!」

    喬福一邊怒吼,一邊揮起了巴掌,左右開弓,狠狠的抽在了牛管家的老臉上。

    「咳咳!」

    一聲咳嗽,牛管家痛得醒了過來,張嘴噴出了一口血,裡面還有五六顆槽牙。

    「誰,誰敢打我!」

    「你看好了,就是小爺!」

    喬福錘子一般的拳頭直擊老東西的鼻樑,咔擦一聲,鼻骨斷裂,兩條血箭噴了出來。

    「啊!怎麼是你們?」

    身體上的疼痛怎麼也比不上精神上的驚恐,牛管家是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落到張恪他們的手裡!這幾個小子不是鄉下來的野小子嗎,又怎麼會找到他,這世上還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牛管家,你不用懷疑,敢偷小爺的東西,就注定了這個下場!」張恪冷笑道:「你可以隨便叫喊,我敢保來人救你之前,已經身首異處!」

    張恪說著將短劍架在了牛管家的脖子上,鋒芒利刃劃破了肉皮,一點鮮紅順著刀尖流淌下去。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牛管家現在的感覺就彷彿三九天站在風口喝一大杯冰鎮酸梅湯,從裡到外,全都冷透了!

    看著他的德行,張恪還不過癮,拿著短劍在他的腦門蹭了幾下,牛管家的心就跟著短劍起起伏伏,小命徹底攥在了人家的手裡。

    「說說吧,你是怎和王壞水設計騙我們東西的,要是有一個字撒謊,你保證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說,我說!」牛管家哭喪著臉。

    「幾位好漢,小老兒被豬油蒙了心,王壞水說鄉下人好騙,只要看到了金碧輝煌的宅子,就會乖乖的把東西交給他。然後我再推說他是租房的,要是鄉下人敢鬧事,就找幾個打手把他們趕走。小老兒真不知道王壞水把主意打在了幾位好漢的身上,這個殺千刀的,可害死小老兒了!」

    「少放屁!」喬福一拳在了牛管家的胸口,差點把他砸得閉氣。

    「我們去找你的時候,你比禿尾巴狗還橫,愣說不知道,你還想騙誰啊,小爺現在就宰了你!」

    喬福探手就要掐牛管家的脖子。

    「慢著!」

    張恪攔住了他,微微一笑:「牛管家,這種事情你不是趕一次兩次了吧,一共弄到了多少黑心錢,從實招來!」

    「對,敢不說,老子就掐斷你的脖子!」

    落到這幾位的手裡,牛管家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垂頭喪氣的說道:「幾位小爺,從去年開始做的,前前後後騙了二百兩銀子。」

    「好,牛管家,這麼辦吧,你把銀子吐出來,我饒你不死,你看怎麼樣?」張恪笑道。

    牛管家只能點頭:「錢都被我藏在了府裡,只有我能找得到,放我回去,我立刻給你們拿銀子。」

    「哈哈哈,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嗎?現在你就說藏銀子的地方,我讓他們去拿,要是半個時辰他們還不回來,我就砍了你的腦袋喂狗!」

    牛管家欲哭無淚,這哪是野小子,分明就是一個孫猴,把他吃得死死的。

    牛管家只能含著淚,說出了藏銀子的地方,還不放心,又在地上畫了一個簡圖。

    「桂哥,你和喬福去把銀子拿過來!」

    兩兄弟急忙點頭,轉身就走。張恪繼續拷問,牛管家竹筒倒豆子,把這些年干的壞事都說了出來。

    他不光幫著設局騙人,還仗著認識的人多,拐賣婦女孩子。藉著主人的旗號,強買土地,甚至還結交土匪。

    張恪邊問邊尋思,幹這麼多壞事牛管家也算是本事,不過更讓人忌憚的是他的主人,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就來住幾天,廣寧上下的官員都要賣他面子,絕對不是尋常人物。

    「牛管家,聽說你要當官了?」

    「嗯,承蒙老爺抬愛,小的要去錦州當典吏。好漢請放心,只要小的當了官,一定改過自新,您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

    「哈哈哈,不打不相識,咱們也算是朋友了。」

    張恪笑著,牛管家也跟著賠笑,可是他並沒有發現張恪眼中閃過的一絲殺氣。

    ……

    「恪哥,我們回來了!」

    喬福和喬桂每人背著一個大包裹,腦門全都是汗水。

    「發財了,發大財了!」喬福忍不住滿心的喜悅,把包裹攤在張恪的面前。

    「恪哥,我按照老東西所說,找到了他藏銀子的地方,裡面不光有銀子,還有不少金銀細軟,全都裝來了。在旁邊還有一個櫃子,裡面放著兩箱銀子,怕是有一千兩,我哥都背來了!」

    喬桂也把包裹放了下來,拍著胸脯說道:「張恪,剛剛我差點心都蹦出來了!」

    張恪俯身,輕輕打開了包裹,一顆顆五十兩的銀元寶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發出柔和的光,這麼多銀子。別說喬桂,就連張恪都差點驚叫出來!

    「你,你怎麼不守信用,這,這都是我家老爺的銀子,不是小人的,你們拿了銀子,讓小人怎麼活啊!」

    「哈哈哈,你壞事做盡,還想活嗎!」

    張恪閃電般掐住了牛管家的脖子,牛管家臉漲得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牛管家,本來不想殺你,可是我這個人膽小,不想被一個典吏大人掛在心上,所以就請你上路吧!」

    張恪提著牛管家到了一口水井的旁邊。

    咔嚓,捏碎了喉嚨,揚手把屍體扔到了井裡。

    「恪哥,幹得好,咱們再去找王壞水算賬吧。」

    「嘿嘿嘿,一不做二不休,牛管家敢害人,都是仗著他的主子,咱們把賊窩燒了!」張恪神情猙獰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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