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遼東釘子戶 作者:青史盡成灰(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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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bcorn 2016-3-22 15:11: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5 365624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1
第四十二章 一個難題

    「走了?」

    「都走了!」

    幾個大清堡的士兵探頭縮腦向外望著,輕輕推開城門,城外的人群早在夜裡離去,地面上只有幾片暗紅的羊血痕跡。

    「娘的,張二郎真肯下本,二十頭肥羊啊,老子過年都喝不上一口羊肉湯!」

    另一個士兵也說道:「昨天夜裡他們熬湯,香味就飄到城上了,我這口水啊,都流了二斤。我就想不明白,怎麼在城上的還比不過城下的。」

    「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就是一條狗跟著好官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人家張二郎讀過書,又會賺錢,懂得體諒人,不像咱們的……」

    「咳咳!」

    幾個士兵猛地回頭,急忙閉上了嘴。

    孫有光和萬百川帶著一幫人走了出來,萬百川狠狠瞪了一眼幾個破衣爛衫的士兵,倒是孫有光看著空曠的原野,滿臉春風。

    「張恪是個能辦事的人,把燙手的山芋接過去了,老夫是又躲過了一劫,真要是在大清堡打起來,不管怎麼樣,都不是咱們之福。」

    萬百川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大人,咱們大清堡固若金湯,肯定能守住,斬殺了這些作亂的賊寇,說不定朝廷還會厚賞大人呢!而張恪昨天無故殺了我的侄子萬安泰,還請大人治他的罪!」

    「哼!」孫有光狠狠的盯著萬百川。

    「萬百戶,你有把握守住大清堡,昨天是誰不敢上城,還收拾細軟想要逃走?你那個侄子敲詐索賄,差點引起民變。好好的歸附王化的百姓,讓你弄成了強盜土匪,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只怕咱們都沒有好下場!」

    當中戳穿了他的謊話,萬百川臉一紅一白,嘴角的肉不住的抽動,別提多尷尬了。

    他眼珠轉了轉,突然說道:「大人,既然此事不宜傳出去,那張恪帶著人跑到了河灣村,這小子可認識王化貞,萬一他嘴角一歪,大家都沒好果子吃,卑職以為不如先下手為強!」

    孫有光鄙夷的看著萬百川,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紙,在萬百川的面前晃了晃。

    「張恪比你會做人,昨天他就給我寫了一封信,你看看吧。」

    萬百川吃驚的接過了書信,仔細一看,頓時一股怒火又燒了起來。

    原來張恪在信中說移民和大清堡的衝突全系辦事人員粗枝大意所致,幸好有備御大人運籌帷幄,從容化解,妥善安置,才使得歸附的百姓心悅誠服,都唸著朝廷的好處。在後面張恪還開列了備御大人送來的物資,包括食鹽一千斤,鐵鍋五十口,衣物二百件,其餘錛鑿斧鋸,鍋碗瓢盆無算!

    「他,他是什麼意思,什麼時候答應送他這些東西,這不是胡說八道嗎,簡直做夢!」

    「別說了。」孫有光一擺手,笑道:「這封信是張恪寫給王化貞王大人的,他讓本官先看看,本官覺得寫得很好,都是實情。至於東西嗎,正和本官的心思,馬上就送過去吧。」

    「大人,咱們大清堡哪有這些東西,又怎麼送去?」

    「哈哈哈,大清堡沒有,你萬百戶的手裡還沒有嗎!這裡面沒要糧食,也沒要銀子,都算起來也不會超過二三百兩。我想以你萬百戶的身家,還不成問題,就由你出吧!」

    「啊!

    萬百川差點嚇得掉下馬去,說得輕巧,他放貸兩三年也未必能掙到這麼多錢,簡直就是從他身上割肉!

    「大人,卑職哪有這麼多錢啊,您可要體諒卑職啊!」

    孫有光微微一笑:「萬百戶,你要明白,不是本官想讓你怎樣,這封信要是落到王化貞的手裡,派人嚴查下來,本官也只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至於會是什麼後果,你心裡比我清楚。」

    萬百川當然清楚,可是一想到白花花的銀子,他心就在滴血。百戶這個官不大,萬百川這些年費盡心思兼併田地,放高利貸,巧取豪奪,雁過拔毛,好不容易攢下了一點家底,結果要給張恪送過去,他怎麼能甘心!

    孫有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萬百戶,有句話叫做破財免災,你不會不懂吧?」

    「懂,卑職懂!」萬百川咬著後槽牙說出了這話,他的腦海裡全都是張恪的影子,正在嘲諷的看著他!

    「姓張的,老子一輩子打雁,被雁啄瞎了眼睛。老子不會放過你的!」萬百川幾乎都被怒火給點著了,但是也沒有一點辦法,只能回去弄銀子,送東西,生怕晚了一點,被張恪告黑狀。

    ……

    「大家快過來,都來搬糧食!」

    喬桂興奮的喊著,青壯們一聽,全都撒腿跑了出來,整整齊齊的五駕馬車,上面堆滿了糧食。

    岳子軒抓起了一袋,解開一看,裡面竟然都是上好的粳米,他吃驚的問道:「喬爺,這些都是嗎?」

    喬桂笑著點點頭:「沒錯,大人特意交代的!」

    「不用,不用,我們都苦慣了,在韃子那邊飢一頓飽一頓,有點粗糧就行,哪用得著吃這麼好啊?」

    喬桂笑道:「想吃粗糧找大人說去,反正給我的命令就是要買好的。」

    「嘿嘿嘿!」岳子軒撓了撓腦袋:「我當然是盼著吃好的,就怕花錢太多啊!吳兄弟他帶著人也該快到了,一千來人,天天吃這麼好,我怕把大人吃窮了!」

    喬桂笑著說道:「岳兄弟,實不相瞞,咱們大人手裡就有一千多兩銀子,可是全都交給我了,讓我買糧食,朝廷可是一分錢也沒給啊。」

    岳子軒神色凝重,說道:「我們吃大人的飯,就要給大人著想,總不能不能把錢都花在買糧上面吧,轉過年也要種田,要買種子,要買耕牛,要買農具,手裡沒錢可不行啊!」

    「哈哈哈,岳兄,想的挺長遠啊!」

    岳子軒和喬桂急忙回頭,張恪帶著人走了過來。

    岳子軒一見張恪,慌忙躬身施禮,格外的尊重。雖然他們接觸剛剛一天時間,可是張恪的作為卻讓這個漢子徹底服氣了。

    昨天夜裡吃過羊肉湯之後,張恪就帶著大家分批到了河灣村,他把最好的房屋先整頓出來,給老弱婦孺居住,他自己領著人手徹夜巡邏,現在又傾盡所有購買糧食,無不讓這些備受冷遇的人們感到了溫暖,快速接受了張恪。

    張恪笑著走到了岳子軒的面前,「岳兄,你有所不知,大清堡地方有限,驟然多了一千多人,糧食肯定不夠吃,咱們趁著便宜多買點好糧,讓大家調理一下身體。人家能貓冬,咱們可不成,必須大干苦幹,把家安好,再想辦法賺錢填飽肚子。現在大家都唸著我的好,只怕真到了幹活的時候,就要叫苦連天了!」

    「不能夠!」岳子軒笑著伸出了粗壯的胳膊。

    「大人,我們這些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該幹什麼,您只管吩咐就是!」

    張恪笑著點點頭,他最看重岳子軒等人的就是這點,他們已經吃太多的苦了,跟著自己幹,不光會成為最好的工人,也會成為最好的士兵。只有對自己夠狠,才能在亂世活下來。

    正在大家搬糧食的時候,遠處又是一陣喧嚷,張恪他們急忙登高眺望,只見從遠處的路上走來了一個龐大的人群。

    這些人多數都衣不遮體,好些人連鞋都跑沒了,走在厚厚的積雪上面,不時有人滑倒。

    「大人,岳大哥,是吳兄弟來了!」馬如峰扯著嗓子喊道。

    張恪和岳子軒急忙帶著人跑過去,來到了這個狼狽的隊伍前面。

    「岳大哥,兄弟差點見不到你了!」

    一個滿臉傷痕的年輕人用力抱住了岳子軒,痛哭流涕。

    「老吳,你這是怎麼了,誰打你的?」

    這個年輕人嘆了口氣:「岳大哥,咱們分頭行動,兄弟我倒了黴了!半路上遇到了一幫騎兵把我們給圍住了。一看是大明的士兵,我還當是自己人,也沒有提防。哪知道這些傢伙把我們圈到了一個山谷,就逼著我們把身上的財物都交給他們。我們怎麼解釋也沒用,只能給他們銀子,可是這幫人還不滿足,把不少人的皮襖都扒走了。」

    岳子軒氣得臉色鐵青:「吳兄弟,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岳大哥,到了晚上,我們飢寒交迫,小弟想要向他們討點吃的。哪知道竟然聽到兩個小兵議論,要等著把我們凍死,然後砍了腦袋,向朝廷請功。萬幸小弟在山谷找到了一條小路,帶著大家爬過了山梁,才算僥倖逃生。咱們當初要投奔大明,以為到了大明就什麼都好了,怎麼就沒想到,這大明的狗官更無恥,更殘暴,更不要臉……」

    岳子軒一陣愕然,只能搖頭說道:「吳兄弟,大哥告訴你,大明也有好官,這位張大人就是大哥和這些兄弟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只怕都要餓死了!」

    岳子軒將情況簡單的說了說,拉著這個年輕人到了張恪面前。

    「大人,這位兄弟叫吳伯岩,出逃的點子就是他想的!」

    張恪也看了看這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樣子,身體很瘦,但是精壯敏捷,一雙眼睛很有神,絕對是個機靈聰明的人物。

    張恪笑著說道:「大家都辛苦了,有什麼委屈咱們以後再說,先進去暖和暖和,吃點東西吧!」

    「多謝大人!」吳伯岩絕處逢生,喜出望外的帶著四五百人湧進了河灣村,九死一生的大家都忙著敘說以往的經過,哭一陣笑一陣。

    張恪沒有干涉他們,而是找到了喬鐵山。

    「喬大叔,房舍和圍牆都怎麼樣了?」

    喬鐵山臉色很不好:「房子還能勉強,用木頭樹枝堵上就能勉強。可是圍牆到處都是漏洞,要真是遇上了賊人,咱們全都完了,天寒地凍的,沒法和泥砌牆,我是真沒有辦法了!」

    張恪也皺起了眉頭:「這可怎麼辦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1
第四十三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開飯啦!」

    喬大嬸一嗓子傳出二里地,正在幹活的人們急忙抹了一把汗,都跑了過來。經過了昨天的經驗,大傢伙已經學會了排隊,就連剛剛趕過來的吳伯岩也是一樣,他捧著粗瓷大碗,一面伸長了脖子巴望,一面嚥著口水。

    「做的什麼啊,怎麼香的這麼邪乎啊?」

    跟在他後面的馬彪笑著說道:「昨天吃的是羊肉,今天估計也差不多,我看他們抓了好些魚呢!」

    吳伯岩搖搖頭:「抓到了就能給咱們吃嗎?冬天的活魚多值錢啊,沒準都拿到市面上賣了,能吃到干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馬彪倒是不這麼看,「吳大哥,咱們大人是好官,慷慨著呢,我看準不會差。」

    說著他們也到了灶台的前面,喬大嬸帶著十幾個壯實的婦人一面給大家盛飯盛菜,一面吆喝著。

    「今天熬的是魚湯,剛從冰窟窿裡撈上來的,活蹦亂跳,肉別提多嫩了!再告訴大傢伙,昨天吃剩下的羊骨頭足足熬了兩個時辰,也放到湯裡,趕快嘗嘗吧!」

    吳伯岩頓時把眼睛瞪得老大,口水順著嘴角就流淌下來。

    「好傢伙,真是魚湯,還有羊骨頭?魚和羊加在一起不就是鮮麼,這下子可有口福了!」

    吳伯岩驚喜的說道,總算是輪到了他。

    喬大嬸一看到瘦巴巴的模樣,特意舀了一個魚頭給他,可是回頭一看,鍋裡的米飯都沒了,喬大嬸略帶歉意的說道:「再等等吧,馬上就好了!」

    「不用!」吳伯岩一眼看到了鍋邊的糊飯嘎子,急忙伸手抓過來好幾塊,撒腿就跑。魚湯的香氣,配上糊飯的米香,簡直就是這世上最好的美味。

    吳伯岩大口嚼著美味,眼圈裡淚水翻滾。

    「太好吃了,要是天天吃這個,讓我幹啥都成了!」

    「哈哈哈,吳老弟,怎麼一頓飯就把你給收買了?」岳子軒笑著坐在了吳伯岩的對面,從他手裡搶過一張糊飯嘎子,嚼的嘎嘣嘎嘣作響。

    吳伯岩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岳大哥,不是小弟說你,什麼叫收買,一頓飯看出的就是人心,張大人待咱們不薄,給他效力是應該的!」

    岳子軒點點頭:「你說得對啊,咱們大人不光對大家好,腦袋還聰明,我是真想不到他竟然一夜之間就把圍牆給修上了,再也不用怕土匪了!」

    岳子軒一說到這裡,不光是他,所有人都露出了崇拜的目光。

    昨天的時候,張恪和喬鐵山就在商量如何修補圍牆,上千口子,要是沒有一層保護,別說土匪山賊可以隨意進出,就連野獸都防不勝防。修圍牆絕對是最緊迫的事情,可是偏偏天寒地凍,又沒有建材,大家都一籌莫展。

    張恪在地上來回踱步,突然他發現外面有幾個孩子吃飽了正在堆雪人,玩得不亦樂乎。看到了他們張恪突然眼前一亮。

    「喬大叔,你說咱們也用雪堆一座城怎麼樣?」

    喬鐵山一聽差點爬地上,張恪別是給逼瘋了吧,用雪築城只怕一個屁就能嘣塌了,能防住誰啊!

    別說喬鐵山一臉的不可思議,就連其他人也不敢相信。

    「喬大叔,我保證讓你大吃一驚!」

    張恪是鐵了心,他用木板拼成了一個模子,把清水倒進去,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凍成了一個大冰塊。

    「成了!」張恪興奮的說道:「小雪,幫忙扶起來!」

    小雪急忙點頭,把冰塊扶起來立在了地上,半米見方,就像是一塊磚頭一樣。張恪左看右看,用手敲一敲,已經凍結實了。

    張恪突然抓起了一個鐵釺,雙臂用力,狠狠的砸下去。頓時冰晶四濺,弄得脖子臉上都是。小雪心疼的跑過來,撲落冰屑,略帶埋怨的說道:「恪哥,你看看脖子裡都是了,回屋暖和暖和吧。」

    張恪恍若未聞,眉頭緊鎖蹲在了冰塊的前面,仔細看著鐵釺的痕跡,扎進去足有三寸多深,而且沿著口子出現了好多裂紋,輕輕就能掰下大塊的冰。張恪又用鐵釺刺了一下,冰塊徹底崩裂,地上都是碎片。

    「不行,不行啊!」

    「恪哥,什麼不行啊?」

    張恪苦笑道:「小雪,我想用冰塊把圍牆的缺口堵上,可是冰塊太脆了,根本防不住山賊。」

    小雪頭一次看到張恪這麼發愁,鼓著勇氣問道:「恪哥,很重要嗎?」

    「當然,要是沒了圍牆,山賊土匪隨時殺進來,還怎麼在河灣村住下去,只怕我就要灰溜溜的回大清堡了。」

    小雪眉頭微蹙,小聲的說道:「恪哥,好像不難啊!」

    「不難?」張恪頓時瞪圓了眼睛,「小雪,你有辦法?」

    小雪臉蛋通紅,用力點點頭:「我想著差不多,恪哥你等等啊。」

    小雪轉身跑進了屋裡,拿出了一捆稻草,把模子擺好,將稻草散放到模子裡,然後開始澆水。剩下的工序和張恪差不多,又等了一個小時,水再度凍結實了。

    兩個人一起動手把冰塊豎起來,張恪抓著鐵釺用力的砸過去,只有少量的冰晶飛出。張恪頓時眼前一亮,又砸了幾下,冰塊上只留下了幾個淡淡的印痕,根本沒有開裂的狀況。張恪還不放心,拿起了錘子奮力砸下去,一連砸了五六錘子,震得手腕生疼,冰塊只是碎了一個小角。

    張恪總算是放心了,他扔了錘子,一把抱住了小雪的腰身。

    「小雪,你可真是我的女諸葛啊,快說這麼好的辦法是怎麼想出來的?」

    小雪臉蛋羞紅,嬌笑著說道:「恪哥,這有什麼稀奇的,人家和泥的都要放一些麻刀,沒有麻刀也要放稻草。我琢磨著泥裡放了稻草變結實了,冰也是一個道理!恪哥,你想不到,肯定是沒看過和泥的。」

    張恪老臉一紅,他是見過和泥的,只是和的是水泥!

    「小雪,你這下子可立了大功,獎勵一個吻吧!」張恪輕輕碰了下紅唇,在少女的耳邊說道:「謝謝你!」

    張恪轉身急匆匆的離開,小雪臉上閃過一絲痴痴的笑容:「總算能幫上恪哥了!」

    ……

    張恪把喬鐵山他們都叫了過來,說出了自己的辦法,喬鐵山猛地一拍大腿。

    「我真糊塗,這麼簡單的辦法怎麼沒想到啊!」

    岳子軒也說道:「大人,是不是我們立刻做冰磚,把城牆堵上?」

    「不用那麼麻煩!」喬鐵山笑道:「在冰塊裡加了稻草能變得結實,加別的東西也一樣。咱們馬上砍伐一些樹木,就像是編籬笆一樣,裡外兩層,中間留下一丈左右。然後咱們鑿河取冰,把冰塊放在中間充當城牆,縫隙的地方插一些紙條,然後澆上水。等著凍結實了,城牆就有了!」

    「妙,太妙了!」岳子軒興奮地一蹦三尺高,跟著他過來的這些人飽受追殺,最盼著有個安穩的家。用冰築城,想築多高就築多高,想多厚就多厚,至少這個冬天就能高枕無憂了。

    張恪也低估了大家對安全的期盼,他們連一個夜晚都不願意放棄,所有青壯分成了兩撥,一部分去砍伐樹木,另外一部分去河裡取冰。

    剩下的老弱婦孺,只要還能動就不閒著,把樹枝編制到一起,變成一面面的籬笆,把城牆的缺口封上。

    男人們喊著號子,抬著沉重的冰塊過來,放到城牆的地基上面,有專門的人手定時澆水,忙活了整整一夜,一千多人幾乎都沒有睡覺,每次補好了一個缺口,岳子軒都會拿著一把斧頭,不停的敲擊,弄得冰晶四濺,不過這座冰城比想像的還要堅固,就算有了點損傷,只要澆上一桶水,立刻煥然一新。

    鑿河取冰的時候,還有一個意外的驚喜,冰層下面藏了不少肥魚,或許是憋得太嚴重了,這些魚竟然自己往外蹦,虎子領著一幫少年在河邊撿魚,一個晚上少說撿了三百多斤,這才有了一頓美味絕倫的魚湯。

    吃飽了午飯,大家就準備著一鼓作氣,把城牆全都補好,沒有安全感睡覺都不香!

    就在這時候,村子外面來了一支車隊,走在前面的正是萬百川。

    他按著張恪開列的單子,從昨天就開始採購,他不知道喬桂已經在他之前下手了,除了糧食,也買了不少生活用品,等到萬百川再買,價錢已經漲上去了。

    手裡的一百八十兩現銀都花光了,他不得不抵押了五十畝田地,總算是湊夠了數量,給張恪送了過來。

    遠遠的看到河灣村,萬百川幾乎昏倒。他負責遷移村裡的百姓,非常清楚,在幾天之前河灣村還是一派殘破的景象。轉眼之間,竟然出現了高大的城牆,看起來比大清堡還要威風,在城牆上面還有士兵來回巡邏,城裡城外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每個人都在忙碌著。

    看到了這裡,遠比拿出銀子和田地還讓萬百川難受,讓他嫉妒得抓狂!

    他不是傻瓜,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讓這些百姓聽從命令,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張恪這小子手段高明,而且背後還有王化貞做靠山,天時地利人和都佔了,要是讓他發展下去,肯定要找自己算賬的。萬百川腦中都是張恪挾持寶貝兒子威脅自己的場景,一個亡命徒有了權勢,他會幹什麼,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萬百川越想越怕,這樣的勁敵必須盡快除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萬百川咬了咬牙,心中暗自盤算:「張二郎,別以為有了靠山就不敢動你,你敢離開大清堡就是在找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2
第四十四章 官小骨頭硬

    「真是沒想到,不過兩天時間河灣村就煥然一新,張二郎真是好本事!」

    張恪微微一笑:「用心做事而已,就像你萬大人,不也是一天工夫就弄來了這麼多鍋碗瓢盆嗎!萬大人要是有空不妨留下嘗嘗魚湯,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感謝你慷慨解囊!」

    萬百川哪裡聽不出話中的嘲弄揶揄,他恨不得把張恪撕碎了,要不是他的一封信,自己也不會大出血。新仇舊恨,堆在了心頭,偏偏河灣村的勢頭又是這麼好,要不了多久張恪就能把自己踩在腳下。

    羨慕嫉妒恨,交織在一起,萬百川氣得要炸開一樣。

    他看了一眼河灣村的城牆,突然冷笑道:「張二郎,別喝魚湯喝的腦袋昏了,冰築的城牆可是不堪一擊,萬一哪天刮點風,說不定就倒了!」

    「哈哈哈,不勞萬大人掛心,我自有辦好。」

    「那是最好!」萬百川上了戰馬,帶著手下人,還有十駕空車一溜煙的就走了。

    喬福看著萬百川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恪哥,老東西什麼意思,我看就該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剛剛搬完東西的岳子軒也氣不過,說道:「大人,這個老東西貪婪成性,敲詐我們的銀子還沒找他算賬呢,不能放過他!」

    張恪微微一笑:「大家不要心急,眼下要緊的是站穩腳跟,等咱們實力夠了,碾死他就像臭蟲一樣!」

    喬福也覺得張恪說的在理,大家紛紛忙著分配東西。每個人一斤鹽,一副碗筷,十口人一口鍋,一石糧。其餘棉衣棉鞋優先發給老人和孩子。

    拿著東西的百姓激動的熱淚盈眶,趴在地上給張恪不停的磕頭。雖然依舊貧窮匱乏,但是有了這些東西,就能活下去,他們有雙手,肯吃苦,只要朝廷不壓榨他們,不欺凌他們,就不愁沒有好日子。很顯然張恪讓他們重新燃起來希望,變得鬥志昂揚。

    不光是這些,喬鐵山又找到了十幾個獵戶,把他們手裡的皮子都買了過來。沈氏和喬大嬸帶著一幫女人做衣服做靴子,專門給外出打獵,晚上巡邏的青壯穿,省得凍著。至於其他的鐵鍬鏟子,錛鑿斧鋸全都算作公共財產,誰幹活歸誰用。

    東西分配完,張恪把幾個負責的人都叫了過來。

    喬鐵山爺三個,岳子軒、馬如峰、吳伯岩,還有劉鐵匠,大家都圍坐在一起。

    張恪先看了看喬桂,笑道:「桂哥,你先說說採買的事情吧!」

    「嗯,喬桂點點頭,從昨天開始,我跑了大清堡,還有周邊的幾個村子,一共花了130兩銀子,買了85石糧食,市面上的糧食也已經差不多買光了。不過這八十五石也不算多,按照一個人一天一斤糧算,最多就能吃十天。」

    張恪皺著眉頭說道:「不行,還是太少了,最起碼要有一個半月的存糧。桂哥我再給你500兩,全都用來買糧食,越多越好!」

    「500兩啊?」喬桂也嚇得不輕:「這兩天咱們買了不少衣物,工具,還有藥品,已經花了二百多兩,要是再拿出500兩,剩下的只怕不到400兩。」

    張恪眉頭挑了挑,說道:「該花的錢就要花,咱們多存糧食也有好處,別忘了這些年韃子都經常入寇。要是他們殺進來,咱們手裡沒糧,就等著餓死吧!」

    喬鐵山點點頭,說道:「桂兒,大人說的沒錯,不光糧食要多買,還有多打獵,多捕魚。反正冬天也不怕腐爛,存的越多越好。不過錢也是個大事,我聽說老劉的火爐很賺錢,是不是該多做一點啊?」

    張恪笑道:「喬大叔,一個火爐成本不到一兩銀子,加上路費最多一兩二錢,拿到廣寧馬市至少能賣四五兩銀子,絕對是眼下最重要的財源。」

    張恪看了看劉鐵匠,笑著問道:「劉伯伯,眼下能不能立刻開工?」

    「沒問題!」劉鐵匠拍著胸脯笑道:「我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原來河灣村有山有水,朝廷在這建過煉鐵的作坊,這些年都荒廢了,工匠也跑了,不過東西還在,拾掇一下,馬上就能開工!」

    岳子軒想了想,突然說道:「大人,我們也有幾個會打鐵的人!」

    「當真?」張恪吃驚的問道。

    「沒錯,韃子很看重咱們的工匠,每次搶到的普通勞力連牲口都不如,可是工匠都會奉若上賓,讓他們幫著做刀劍武器。這次和我們一起逃出來的有十幾名鐵匠,聽說他們還會打製刀劍!」

    「太好了!」張恪興奮的大笑著:「這下子不光做火爐有人了,連武器都有希望了!」

    「大人,你要造武器?」吳伯岩興奮的問道。

    「那是當然,咱們這麼多人,總要有保護自己的武裝,管朝廷要武器多半是不行的,就算他們給了,也是破爛貨。咱們必須自造武器,武裝自己!」

    吳伯岩兩眼冒光,急忙問道:「大人,您準備造什麼,我聽過不少蒙古韃子說他們最怕三眼銃,最怕鳥銃,咱們也造火器吧,倒時候把韃子打得屁股尿流!」

    「對,這個主意好,我同意!」

    喬福興奮的說著,腦袋上突然挨了一下,「爹,您老怎麼打我?」

    「就打你個小混球,造一桿鳥銃要多少錢,要多少時間,再說了尋常的工匠造出來的不夠精良,搞不好就炸膛了,有什麼用?」

    張恪也笑道:「喬大叔說的是,火器我們肯定要造,只是眼下不行,甚至連刀劍都不能造。我們只造花槍,越多越好!」

    「對!」喬鐵山笑道:「花槍好啊,槍桿用硬木就行,山上有的是,槍頭用鐵也不多。而且訓練長槍手也容易,只要學會簡單的刺和收就行。」

    岳子軒撓了撓頭,可憐兮兮的問道:「喬叔,就一招能成嗎?」

    「哈哈哈,小子,你是沒上過真正的戰場,幾萬人排著隊衝殺,什麼招都沒用。再說了咱們也不想打野戰,只要能守住家就成。」

    張恪也點點頭,的確長槍兵算是冷兵器時代最廉價的兵種了,不過也是最有殺傷力的,整齊的長槍陣甚至能硬抗騎兵衝擊。張恪熟悉後世的訓練方法,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就按喬大叔說的辦,咱們先選出二百五十名青壯,五十人一隊。岳子軒、馬如峰、吳伯岩、喬桂、喬福,你們五個人分別擔任隊長。我親自負責訓練,喬大叔給我當幫手。」

    幾個人一聽,全都站起身,抱拳施禮。

    「請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盡心竭力,馬首是瞻!」

    商量妥當,正準備去安排,突然虎子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張大哥,那個萬百川又回來了!」

    張恪頓時豁然站起,吃驚的問道:「他怎麼回來了,是一個人嗎?」

    「不是,跟著他還有好些官兵,差不多有兩三百人。」

    張恪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走,出去看看!」

    大家也都惴惴不安,緊緊得跟在張恪的後面,來到了圍牆上,向外面眺望,只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數比虎子說的只多不少。在隊伍的前面除了萬百川之外,還有一個騎著青馬的武將。

    這位武將一身的鎖子甲,外面罩著大紅袍,格外的顯眼。

    「是他!」吳伯岩吃驚的叫了出來。

    張恪急忙看了他一眼:「你認識這個人?」

    吳伯岩頓時五官都扭曲了,憤恨的說道:「大人,就是他把我們逼到山谷中,要搶我們的東西,還要殺我們的!大人,他們又追了過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不用擔心!」張恪毫不猶豫的說道:「把心放在肚子裡,要是連手下都保不住,我張恪就別混了。」

    張恪站在了城頭,衝著下面拱手笑道:「不知道外面是哪位大人駕臨,卑職張恪有禮了!」

    那位武將撇著嘴沒說話,萬百川倒是趾高氣揚的跑了出來。

    「張恪,這位是義州衛指揮僉事許邦彥許大人,許大人不避風雪,領著人馬追擊賊寇,到了這裡,還不開城迎接嗎!」

    「哈哈哈,既然是許大人來了,卑職哪敢怠慢。」張恪笑道:「開城!」

    下面的人急忙去開門,吳伯岩卻面露驚恐,「大人,不能放他們進來啊!」

    張恪拍了拍吳伯岩的肩膀,「我心裡有數!」

    說話之間城門大開,許邦彥一馬當先衝了進來,見到了張恪都不用正眼瞧他,仰著頭說道:「你就是河灣村的里長張恪嗎?」

    「正是卑職!」

    許邦彥冷笑了一聲:「年紀不大,膽子不小,你不知道嗎,萬百戶的三女兒可是我的小妾!」

    「哈哈哈,那卑職可要恭喜大人了,萬百戶看起來和您差不多年紀,他的三女兒正是軟玉溫香的好年華,大人有福了!」

    罵人別揭短,張恪等於是指著萬百川的鼻子罵他無恥,拿女兒換前程,萬百川徹底氣炸了肺。有女婿撐腰,他也不怕了!

    咬著牙說道:「張二郎,你數次欺辱老夫,老夫不和你一般見識,可是此時許大人來了,你還不把窩藏的匪徒交出來,小心狗頭!」

    張恪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嘿嘿的笑道:「狗頭沒有,只有狗皮帽子一頂,倒是有些人一把年紀了,還像是瘋狗一樣咬人,才是狗仗人勢!」

    「你!」

    萬百川血沖腦門,幾乎昏倒。

    「許大人,您看到了吧,張恪就是如此寧頑不靈,他所依仗的就是王化貞的勢力。可是別忘了,文官是文官,衛所是衛所,吃裡扒外沒有好下場!」

    許邦彥眯縫著三角眼,看了看張恪,說道:「本官追蹤五百餘名脫逃的土匪,他們一路跑到了河灣村,到了你的治下,趁早把人交出來。別以為有了靠山就敢不把本官放在眼裡!」

    許邦彥嘿嘿笑道:「縣官不如現管,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張恪依舊滿臉含笑,盯著許邦彥,挺著胸膛說道:「許大人,是不是土匪不是你說的,在下只有一句話,想從我手裡把人要走,那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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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防火防盜防小人



    許邦彥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他受命巡視長城一線,防備韃子偷襲。正巧遇上了吳伯岩帶著歸附的百姓進入大明地界。

    按照通常的情況,朝廷一定會派遣官員好生安頓歸附百姓,可是眼下遼東大亂,朝廷拿不出錢,也沒人願意擔這個苦差事,就草草的把人安排到大清堡。

    許邦彥弄清楚之後,頓時就是眼前一亮,他想往上爬,就需要戰功,就需要腦袋。他當然沒有本事去殺韃子立功,可是殺良冒功又容易被人識破。

    偏偏這時候遇到了吳伯岩他們,這些百姓就在韃子手下生活,髮式改變了,飲食結構也有變化,從模樣還有牙口上面看,和真的韃子差不了許多。

    許邦彥就動了壞心思,想要殺人割頭,去領取功勞。

    好在吳伯岩機靈,領著大家逃了出來,被馬如峰接到了河灣村。許邦彥一路打聽著,也趕了過來,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萬百川,一說情況,萬百川簡直樂瘋了。他正一肚子氣沒處撒,立刻就當了狗腿子,領著許邦彥到了河灣村。

    許邦彥當然不會把張恪看在眼裡,他撇著嘴冷笑道:「張恪,本官問你指揮僉事是幾品官?」

    「正四品。」

    「那百戶呢?」

    「正六品。」

    「哈哈哈哈,你小子不是棒槌啊,本官比你大了整整四級,你竟敢違抗本官的命令,簡直不知死活!」

    張恪微微一笑,「許大人,在下的試百戶還有正式批下來,也就是說我現在還是個白丁,和你的差距天地之間。」

    萬百川輕蔑的笑了一聲:「還算你聰明,在別人眼裡你就是一個螻蟻,一腳就能碾死你!」

    張恪哈哈笑道:「萬百戶,的確在一些人眼裡張恪連螻蟻都算不上,不過這些人肯定沒有你萬百戶,也,也沒有許大人!」

    被一個小官屢次頂撞,許邦彥已經忍無可忍,他一把抽出了腰刀。

    「張恪,你別給臉不要臉!本官帶著這麼多的弟兄前面,只要一聲令下,就能踏平小小的河灣村,你保護不了這些人,就算王化貞也保護不了他們!」

    許邦彥滿不在乎的笑道:「小子,告訴你一個秘密,別看他們歸附大明,可是朝廷沒有登記造冊,也沒有派官員檢驗。算起來就是一群黑戶,私自進入義州治下,本官殺了他們,就像是碾死一群臭蟲,我看誰敢找麻煩!」

    許邦彥說完之後,仰天大笑,猖狂之極。一直在張恪身後的吳伯岩和岳子軒他們再也受不了了,吳伯岩攥著一條長槍,岳子軒抽出了砍刀,就連喬福也拿出了弓箭。青壯們沒有武器,索性就拿起了木棒,一雙雙噴火的眼睛盯著許邦彥。

    吳伯岩走了兩步,冷笑道:「狗官,你不是想殺人嗎,那就看看咱們誰要了誰的命,反正小爺也不想活了,正好拉一個墊背的!」

    在許邦彥的身後,有個家丁急忙說道:「啟稟大人,那個精瘦的小子就是蒙匪頭子!」

    許邦彥點了點頭,突然冷笑著說道:「張恪,你窩藏土匪罪名屬實,本官念你年輕不懂事,可以饒你一命,還不快滾!」

    萬百川也大聲的笑道:「對,趕快滾,你要是還敢攔著,就連你一起治罪,別忘了你還有一家人呢!」

    他們說話之間,上百的官兵就湧了進來,把張恪圍在了中間,他們一個個劍拔弩張,好像凶惡的小鬼。不得不說許邦彥手下的兵比起大清堡的凶悍多了。而河灣村這邊剛準備組織軍隊,雙方差距太大了!

    吳伯岩的手心冒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他盯著擋在前面的張恪,突然說道:「大人,您待我們天高地厚,我等銘記在心。只是狗官無恥,大人不必為我們冒險!」

    岳子軒也說道:「沒錯,大人,我們願意拚死一戰,哪怕到了陰曹地府,我們也感激您的恩情!」

    「放屁!」

    張恪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們給我聽著,我張恪是河灣村的里長,是你們的頭兒,我不點頭,天王老子也別想動你們一根汗毛!」

    張恪迎著許邦彥的刀尖,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許大人,殺良冒功,殘害歸附百姓,一旦這事情暴露,還有義民敢投靠大明嗎?就因為你們幾個狗官的一己之私,就壞了遼東大局,你說說朝廷會放過你們嗎?」

    「姓張的,你找死!」許邦彥猛地舉起了雪亮的腰刀,冷笑道:「本來還想著看在王化貞的面子上饒你不死,沒想到你竟然往死路上走,別怪本官不客氣!」

    許邦彥舉刀就要砍,這時候岳子軒、吳伯岩、喬福都紅了眼睛,一起湧上來。

    「大人,我們拼了吧!」

    「一群土雞瓦狗,本官會怕你們嗎!」許邦彥高舉著腰刀,只要往下一落,手下人就要衝進來大殺大砍!

    城裡的上千人命懸一線,到了生死關頭。

    張恪突然仰天大笑,旁若無人,大家都一頭霧水。

    萬百川氣急敗壞的吼道:「小子,你嚇瘋了不成?」

    「哈哈哈哈,我有什麼好怕的,該害怕的是你們!」

    張恪突然把右手高高舉起,猛地扯下袖子,在他的手腕上露出了一串楠木念珠。

    「許邦彥,許大人,有本事動手吧,殺了在下,看看你是什麼後果!」

    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張恪的手上,尤其是萬百川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次張恪拿出了王化貞的橫幅就讓他灰頭土臉,要是這次再拿出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那可就麻煩大了!

    當看到是一串念珠的時候,萬百川的心突然放下了不少。

    「哈哈哈,我還當是什麼呢,一串珠子而已,我能拿出一百串!張二郎你是想盼著佛祖保佑你嗎?我告訴你,別痴心妄想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這些人都要跟著你陪葬!」

    張恪根本沒有在乎他,而是冷笑著看了看許邦彥。

    「許大人,管好你的岳父,他這個瘋狗的德行早晚得害死你!」張恪將念珠攥著手裡,朝著許邦彥拋過去。

    「好好看著,你還敢不敢動手!」

    許邦彥手忙腳亂的接過了念珠,念珠做工極為精細,每顆上面都刻著佛像,他仔細看了看,連著七顆念珠在佛像的下面刻著字,許邦彥急忙揉了揉眼睛,小心的看著。

    司……禮……監……陳……矩……贈

    看到了這幾個字,許邦彥的腦袋翁地一聲,一下子就大了十倍不止,差點從馬上摔下去。他又瞪圓了眼睛,看了好幾遍,一點錯都沒有,這個念珠果然是從內廷出來的!許邦彥當即是頓足捶胸,把腸子都悔青了。

    要說面對著王化貞他還有一點辦法,可是碰上了內廷,他這個指揮僉事可就不夠看了!尤其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陳矩,更是萬曆眼前的紅人,內廷十萬太監的老祖宗。

    眼前這個小子有什麼通天的本事,竟然能和內廷扯上了關係!

    就算給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當眾殺張恪啊,要是追究下來,別說他一屁股屎,就算是干淨的,只要落到了東廠那也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許邦彥恨不得抽自己一百個嘴巴子,恨不得把萬百川抽死算了!這根本不是踢到了鐵板,而是提到了城牆。

    他雙手顫抖,捧著念珠,哆哆嗦嗦從馬上下來,到了張恪的面前,區區幾步,他的額頭就冒了汗水。

    「許大人,你熱了嗎?」

    「沒,沒有!」許邦彥雙手捧著念珠,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張恪的面前。

    「還請張老弟收好此物,愚,愚兄有些怕!」

    張恪微微一笑,將念珠又纏在了手腕上,許邦彥好像如釋重負,長長出了口氣。

    「許大人,你還要不要殺土匪?」

    「不,當然不會,我這就帶人走!」

    「不送!」

    張恪轉過身,都懶得看許邦彥一眼。

    許邦彥只能爬上戰馬,不過就在轉身的一剎那,許邦彥眼中閃過一絲陰森的神色。許邦彥和他的蝦兵蟹將都跑了。轉瞬之間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河灣村又恢復了正常。可是每個人的心中卻是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吳伯岩等人都存了死戰的心思,哪知張恪拿出了一串念珠就嚇跑了凶神惡煞一般的許邦彥。張恪除了待人友好,做事慷慨之外,又多了一道神秘的光環。

    吳伯岩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激動地眼中淚水湧動。

    「大人,您又救了大傢伙,小的們無以為報,唯有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萬死不辭!」

    數百人又都跪在了地上,砰砰磕頭。大家都發自內心的認同了張恪。

    可是張恪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相反眉頭緊鎖,一臉的嚴肅。

    「大家趕快起來吧,我有事和大傢伙商量!」

    眾人紛紛起來,張恪叫著岳子軒、吳伯岩等人到了屋中。經過了這一次,他們已經不敢和張恪坐在一起了,全都躬身站立。

    張恪看著大家,突然苦笑了一聲:「連你們都怕了,看來我真的用勁用大了!」

    大傢伙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不明白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我剛剛拿出的念珠是一位公公所贈,他是內廷的大人物!你們說此時的許邦彥會想什麼?」

    喬福搶先說道:「還能想什麼,准保是嚇得魂飛魄散,小便**,敢得罪咱們,絕對沒有好下場!」

    他說完之後,岳子軒和喬桂都跟著點頭,不過倒是吳伯岩臉色有些凝重。

    「大人,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說!」

    「啟稟大人,大人有靠山,許邦彥明的不敢動大人。可是他和萬百川都是劣跡斑斑,一旦捅出去只怕要身敗名裂,抄家滅門。所以卑職以為他應該想著歪主意,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應該小心才是。」

    張恪點點頭,說道:「沒錯,要是放在京城,有勢力有靠山就能壓住對方,可是遼東天高皇帝遠,將門盤根錯節,什麼事情都敢幹,不得不防。大家都聽著,馬上加固城牆,嚴防死守,青壯都給我操練起來,咱們要防火防盜防小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2
第四十六章 有麻煩了



    許邦彥帶著人馬狼狽離開了河灣村,一路飛奔,就好像後面有千軍萬馬追著他,一口氣跑出了十多里,眼看著就到了大清堡,他才放慢了速度,等等後面散落的士兵。

    萬百川喘著粗氣,總算是趕了上來。

    「賢婿,張恪給你的念珠有什麼了不得的,怎麼嚇成這樣!」

    「萬百川,我的好岳父啊!你是想讓你女兒守寡啊!」許邦彥虛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咬著後槽牙說道:「那東西是內廷流出來的,內廷,你知道不?張恪那小子通著天呢!」

    「內廷」兩個字就好像是刀子捅進了萬百川的心窩,生命都在快速的流逝,他滿臉的不敢置信。

    「張恪他怎麼能和內廷扯上關係,這個小子連大清堡都沒離開過,怎麼能結交內廷的大人物啊?」

    許邦彥盯著萬百川,問道:「他真的沒有離開過?你給我說實話,事關咱們的腦袋!」

    「這,半個月前離開過,去了廣寧,不過沒去京城啊!」

    「他為什麼去了廣寧?」

    「那小子欠了我二十兩銀子,半個月讓他還清,真沒想到他還真賺到了不少銀子,鹹魚翻身了!」

    許邦彥一聽,眉頭緊鎖,氣得嘴唇都青了,指著萬百川說道:「岳父,你可真行,我就死在你手裡了!」

    「啊!賢婿,到底怎麼回事啊?難道他去了廣寧一趟,不光結交了王化貞,還認識了內廷的人?」

    許邦彥嘆口氣:「我剛剛聽到了一點消息,據說是御馬監的洪公公秘密到了廣寧,好巧不巧的在馬市遇上了蒙古人作亂,要不是這幫蒙古人,遼東上下還都蒙在鼓裡呢。聽說是有一個賣雜貨的年輕人幫著化解了危局,至於具體的怎麼回事知道的就不多了。現在看起來那個年輕人就是張恪,就是被你逼著去廣寧的!你這個狗才啊,洪公公秘密來遼東,那是要殺人的,你得罪了張恪,是推著我當那個挨頭刀的!」

    性命攸關,許邦彥一點也不客氣了,把萬百川罵的一個狗血噴頭。

    萬百川忍著鋪天蓋地的口水,一句話也不敢說,好不容易等著許邦彥罵完了,他才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哭喪著臉說道:「賢婿,許大人!這事也不能光怪我啊,誰知道一個無名小卒就躥起來了。您想想辦法,還能不能挽回了?要不上門磕頭認錯也行啊!」

    「呸!」許邦彥毫不客氣的說道:「我一個堂堂的指揮僉事,去給毛頭小子認錯,這個人我丟不起!再說了就算我想認錯,洪公公那關怎麼過,就拿義州來說吧,指揮使王大人上了年紀,又沒有兒子,大家都搶那個位置呢!就算張恪不去告狀,能擋得住其他人嘛,那幫人都是一群狼,是狼!」

    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又做了不能做的事,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嗎!許邦彥是越想越怕,索性摘了頭盔,來到路邊,靠著一棵楊樹,仰臉看天。

    萬百川臉色頓時變了變,慌忙跳下了馬,連滾帶爬的跑過來。

    「許大人,許大人,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你要是死了,我也完了!」萬百川一把抱住了許邦彥。

    「賢婿,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千萬別上吊啊!」

    「你才上吊呢!老子要死也先勒死你!」許邦彥氣哼哼的說道:「你說說,怎麼才能讓人把嘴閉上?」

    「這……要麼給錢,要麼就殺人滅口!」

    許邦彥點點頭:「沒錯,只是給錢能堵住一時,堵不住一世啊。」

    萬百川瞬間把眼睛瞪圓了,吃驚的說道:「賢婿,你準備殺了張恪,太好了,立刻帶兵過去,趁著夜晚蕩平河灣村!」

    「你是豬頭啊!」許邦彥恨不得給這傢伙一頓嘴巴子。

    「張恪是什麼人,那是洪公公看重的人,我們給殺了,上面查下來就全都完了!」

    「那不出兵怎麼滅口啊!」

    許邦彥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看周圍,家丁都乖乖的退到幾十步之外。許邦彥附在了萬百川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萬百川是不斷的點點頭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伸出了兩個大拇指,不斷的拍手叫好。

    ……

    河灣村中心的打穀場被臨時改成了訓練場,五隊二百五十名青壯在隊長的帶領之下,整齊的站好。

    張恪背著手從每一隊前面走過,大家都努力挺直胸膛,迎著張恪的目光,充滿了強烈的信心,看過了一圈之後,張恪還算滿意。

    這些人在韃子手裡就是做苦工的,比起一般的農夫組織性要好,而且又經過了長途逃亡,身體差,意志力差的都被淘汰了,剩下的都是好兵的坯子,缺的就是訓練而已!

    「大家都聽著,你們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張恪的兵了。不過你們和那些吃糧拿餉的兵又不一樣,大家都向四周看看,父老鄉親,你們的親人都在看著,從今天開始,他們的安危就要靠你們來保護,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有!」

    「有!」

    岳子軒和吳伯岩他們帶著頭喊著,四周的百姓也拚命拍巴掌,有些老人都受了傷,還硬撐著過來,看著壯實的年輕人,淚水湧動。

    鐵匠孫七扯著嗓子大喊:「岳子軒,你們可要爭氣啊,咱們要活出人樣,再也不能被韃子掠去,像是牲口被送來送去,死了連棺材都沒有!」

    「孫伯,您放心吧,誰再想欺負咱們,就踏著姓岳的屍體過去!」

    「好,說得好!」老百姓們又是一陣歡騰,青壯們臉都漲得通紅。

    張恪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說道:「大道理不講了,從今往後,咱們要一手拿著刀劍,一手拿著鋤頭,凡是有當兵的家庭田稅減半,立了戰功,我不管朝廷剋扣多少,總之都給大家補齊,該是你們的一文錢都不差。受傷的戰士全村供養,要是戰死了,每個人補償二十畝田地,我張恪幫著他養老,幫著把孩子養到二十歲!我說的這些全都刻在石碑上,就放在訓練場的邊上。所有父老鄉親都可以監督,我要是做不到,就不配管你們。不過話又說回來,每個人也必須服從命令,做不好一樣嚴懲不貸!」

    岳子軒、喬福、吳伯岩、喬桂、馬如峰五個隊長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單膝跪地,後面的士兵也都跟著。

    「大人賞罰分明,我等佩服,從今後我等誓死追隨大人,絕無二心!」

    「誓死追隨,絕無二心!」

    響亮的吼聲,傳出老遠。

    張恪欣慰的點點頭,衝著喬鐵山笑道:「喬大叔,開始訓練吧!」

    「嗯!」喬鐵山一擺手,有二十幾個人抱著木槍跑了過來,所謂木槍也就是一根八尺長的硬木棒,把一頭削尖。

    劉鐵匠他們準備打鐵了,可是一時半會還打造不出來。好在喬鐵山有經驗,木槍削出來之後,放在魚油裡面炸了一下,硬木炸過之後,更加堅韌,紮在身上也是一個眼子。

    喬鐵山抓著木槍,站在了中間。他差不多二十年沒有上過戰場了,可是面對著這些年輕人,渾身的血液竟然沸騰了。喬鐵山二話不說,一抖長槍,當場練了一套槍法。

    只見喬鐵山的身形越來越快,槍尖神出鬼沒,眼花繚亂,青壯們都瞪圓了眼睛,岳子軒更是不自覺的跟著比劃,想要學上兩招。

    不到一刻鐘,槍法使完了,喬鐵山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冒出一層細膩的汗珠。

    「大傢伙以為我這槍法如何?」

    「好,太好了!」吳伯岩帶頭鼓掌,其他人也跟著喝彩。

    喬鐵山嘿嘿一笑:「小子們,告訴你們,到了戰場上,誰敢這麼耍大槍,誰準是第一個死的!」

    一句話出口,就把大家給嚇得目瞪口呆。

    喬鐵山得意的說道:「當年老子去朝鮮抗倭的時候,那些倭寇個頂個武功高強,聽說都是從小訓練的,一把武士刀舞得天花亂墜,還不怕死。可是面對咱們的軍陣,他們本事再好,都是送死的份。這幫小鼻子小眼的東西根本就沒見識過幾萬人大戰的場面。槍如林,刀如山,你本事再好,能擋住幾個人?左右背後都是自己人,花裡胡哨的東西都沒用,只有往前衝,不斷的攻擊,攻擊,再攻擊!等你前面的敵人都死了,你就活下來了!」

    喬鐵山說著撕開了衣襟,露出了健壯的身軀,胸腹之間疤痕盤虯,好像老樹根一樣,在場的年輕人一看,全都臉色大變!

    「告訴你們,老子大傷小傷二十幾處,全都在前面,沒有一處在後背!」喬鐵山大笑道:「你們也聽著,老子只教給你們殺敵的招數,手裡的槍永遠向前!」

    「來,跟著我學!」

    喬鐵山猛地弓步向前,手裡的木槍又穩又快的刺出:「殺!」

    「殺!」

    「殺!」

    連續演習了三遍,各隊就跟著學習,一兩了二十次,各隊的隊長開始分頭訓練,誰做得不好,二話不說就是一棒子,打得這幫小子齜牙咧嘴,叫苦不迭,可是還要咬牙撐住,誰也不敢叫出來,不然打得更狠!

    張恪看著喬鐵山訓練,竟然露出了吃驚的神色,他本以為自己憑著後世經驗,能讓這幫人眼前一亮,奉為天人呢!

    哪知道明朝的訓練就已經這麼先進了,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其實喬鐵山的方法和當年的戚家軍如出一撤,明朝開國的時候就大量裝備火槍,兩三百年的時間,歷代的名將已經摸索好了相當現代的練兵方法,只是軍制崩壞,空有寶典而不知用!白白讓一幫野人搶佔了江山。

    既然大家都有了覺悟,他也省了不少麻煩。

    這時候突然馬彪跑了過來,後面還跟著幾個年輕人,他們抓著一個人,扔到了張恪的面前。

    馬彪拱了拱手:「大人,我們打獵的時候,這個傢伙在監視我們,讓小的把他抓來了。」

    張恪笑著拍了拍馬彪的肩頭:「做得好!」

    目光落在了這個人的身上,張恪突然吃了一驚:「怎麼是你?」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2
第四十七章 下山虎



    跪在眼前的人張恪一點都不陌生,正是半個月前來要債的劉三!

    張恪冰冷的問道:「劉三,是不是萬百川派你來的,他讓你做什麼?」

    劉三低著腦袋,渾身哆嗦,驚慌的說道:「不是萬大人啊,是小的自己來的。``」

    「自己來的?」

    「是的,小的去討債,路過,路過而已!」

    張恪哈哈大笑,「劉三,想騙人也找個像樣的藉口,這方圓幾十里的村子除了這兒,全都遷到大清堡了,你去和鬼討債嗎?」

    劉三渾身顫抖的更厲害了,張恪盯著他,笑道:「劉三,我這個人啊,就講究有恩必報,有仇不饒!你帶著人去我家討債,那場景我可是歷歷在目!既然你落到了我的手裡,就別怪張恪不客氣了!馬彪,你有什麼主意炮製他嗎?」

    「有!」馬彪毫不猶豫的說道:「大人,我見過韃子收拾人,綁在木架上面,往兩個胳膊澆水,這個天氣用不了兩個時辰就能凍僵,用鐵錘輕輕一敲,胳膊就像是冰塊一樣,嘩啦就碎了。受刑的人就眼睜睜看著胳膊露出了白骨,驚慌的慘叫,能把人活活嚇死!」

    哇!

    還沒等馬彪說完,劉三就吐了,張恪狠,他手下的人更不是東西,怎麼能相想出這麼損的主意啊!

    劉三眼淚橫流,哀求道:「張大人,小的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是萬百川派我來的。」

    「派你幹什麼?」

    「盯著村子,看看有沒有往外送信的。」

    「要是有呢?」

    「抓起來。」劉三戰戰兢兢的說道:「大人,不光是小的一個,許邦彥大人派了好些人手呢,他們把河灣村通往外界的道路都給封死了!只要是出去的人就一律抓起來。」

    馬彪吃驚的問道:「大人,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張恪腦筋快速的轉動,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說道:「馬彪,你去告訴岳子軒他們,馬上來見我!」

    正好在訓練的空檔,聽到了命令大傢伙全都湊了過來。喬福一眼看到了劉三,頓時吃驚的問道:「恪哥,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張恪苦笑一聲:「許邦彥要對咱們動手了。」

    「啊?」吳伯岩頓時嚇得長大了嘴巴:「大人,您不是把他都嚇走了嗎,怎麼還敢找麻煩?」

    張恪道:「多半是我把他嚇得狠了,許邦彥擔心我告發他,因此想先下手為強?」

    「下手,怎麼下手?」喬福吃驚的問道:「他會帶著人殺來嗎?」

    喬桂搖搖頭:「老二,我看他不敢吧,要不然來的時候就動手了,何必脫褲子放屁呢!」

    張恪點點頭,笑道:「沒錯,我手裡握著洪公公的信物,許邦彥絕對不敢自己動手,一旦走漏一點風聲,他就免不了滿門抄斬的下場!如果我要是許邦彥,就會想辦法**,假手於人!」

    岳子軒仰著臉問道:「大人,您的意思是他會找人對付我們?」

    「沒錯,最容易的辦法就是找一幫土匪,把咱們幹掉,然後他打著剿匪的旗號再出兵,不但不用擔罪過,還能請功受賞!」

    張恪說出了自己的推測,大家是越想越有道理,可是也越想越怕!

    喬鐵山攥著拳頭,擔憂的說道:「咱們剛剛開始訓練,對付土匪恐怕是太難了。張恪,你既然有洪公公的信物,不妨乾脆調動人馬,把許邦彥拿下不就完了嗎?」

    吳伯岩也連忙點頭:「大人,教習說得對,許邦彥作惡多端,就地正法都便宜了他!」

    大家說著把目光都放在了張恪身上,彷彿這位是天兵天將,一翻手就能碾死許邦彥,漫天的烏雲就散了,張恪只能苦笑著搖搖頭。

    「你們不明白,洪公公給我念珠,可沒有給我調兵的權力。我一個白丁,沒人會搭理我的。更何況隨隨便便殺一個指揮僉事,就是洪公公也承受不了,不然他也不會微服到遼東。」

    「啊!」喬福一臉凝滯,沮喪的說道:「恪哥,我還當得了尚方寶劍呢,敢情沒什麼用?」

    張恪笑道:「也不是沒用,要是沒有這道護身符,白天的時候許邦彥就大殺大砍了!」

    張恪一擺手,讓人把劉三帶過來。

    「劉三,許邦彥除了讓你們盯住各個道路,還有什麼動作?」

    劉三咧著苦瓜臉說道:「張大人,小的委實不知啊!」

    張恪冷哼了一聲:「馬彪,把他帶下去,凍成冰棍!」

    「慢!」劉三驚恐的叫道:「讓小的好好想想……對了,小人想起來了,萬百川派了二虎去黑山口。」

    「黑山口是什麼地方?」

    劉三急忙說道:「大人,小的只知道黑山口距離大清堡五十里,聽說是個賊窩子,大頭領叫,叫做……」

    「叫做下山虎!」喬鐵山眉頭擰成了疙瘩,一臉的愁雲慘淡。

    「喬大叔,這個下山虎很厲害嗎?」

    「嗯,聽說下山虎原本是遼東的豪強,後來落草為寇,一直在長城一線為禍,他手下有上千人,不光和大明有關係,在蒙古人那裡也能吃得開。朝廷派過幾次兵,可是都無功而返。要是許邦彥請下山虎對付咱們,只怕凶多吉少啊!」

    聽到了喬鐵山的介紹,大家全都面面相覷。剛剛安頓下來,就要面對強敵,一股窒息的氣氛瀰漫開。岳子軒抱著頭蹲在地上,吳伯岩不斷搓著手,就連喬桂和喬福也都沒有了精神。

    「爹,你覺得咱們能不能對付下山虎?」

    喬鐵山痛苦的說道:「難,太難了,那傢伙手底下都是悍匪,有不少是蒙古人,要是能給咱們三個月的時間,好好訓練一下,未必怕下山虎,可是眼下勝算實在是不高!」

    吳伯岩想了想說道:「大人,要不派人出去吧,去找您的靠山,治許邦彥殺良冒功,勾結土匪的罪!」

    張恪擺了擺手:「沒用的,許邦彥封鎖了道路,即便是不封鎖,去廣寧也要三天,還要調查情況,再派兵過來,就算是收拾了許邦彥,也要十天之後了!」

    最後一點希望也斷絕了,在場的眾人把頭全都低了下來,河灣村剛剛走上了正軌,就面臨著泰山壓頂死局,難道就沒有條活路嗎?

    氣氛越來越壓抑,大家忍不住垂頭喪氣。

    張恪在地上走了幾圈,突然揮拳砸在了桌子上,嚇得大家一激靈!

    「都給我起來,沒有依靠就活不下去嗎?岳子軒你能帶著鄉親們從韃子手裡逃出來,現在就沒膽子面對山賊草寇嗎?還有喬桂和喬福,面對狼群的勇氣都哪去了?是不是你們覺得咱們到了河灣村,就高枕無憂,血性都跑沒了?」

    幾句話問得大家面紅耳赤,岳子軒漲紅了臉,咬著牙說道:「啟稟大人,卑職願意死戰到底!」

    「對,卑職也是如此,下山虎再厲害,也要咬他一塊肉!」吳伯岩攥著拳頭說道。

    喬福也說道:「恪哥,你有什麼主意只管說吧,到了這時候,索性就拚個魚死網破!」

    大家重新燃起了鬥志,張恪微微點頭:「下山虎再厲害不過是一個土匪而已,只要戰術得當,保證能守住河灣村。我們沒有退路,告訴所有弟兄,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卑職們明白!」

    張恪眼珠轉了轉,笑道:「俗話說一人計短,把所有弟兄都叫過來,咱們一起商量個禦敵之策!」

    「好嘞,我這就去!」喬福興奮的衝出去通知士兵們。

    ……

    「大當家的,在下等你半天了!」

    萬百川笑著迎上去,從遠處二十幾騎飛奔而來,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精瘦的漢子,一身老羊皮襖,上半身穿著甲冑,手裡提著一把二十五斤重的大砍刀。這傢伙最大的特點就是一雙金黃的眼珠,像是老鷹一樣,陰翳而銳利,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裡發毛。跟在他身邊的都是彪形大漢,一個個騎術過人。

    下山虎笑著到了萬百川的面前:「哈哈哈哈,萬兄,廢話別說了,銀子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了,這是五百兩銀子,只要你們攻破了河灣村,還有五百兩!」

    下山虎撇著嘴看看銀子,冷笑了一聲:「用得著分著給嗎,還不相信我下山虎?」

    「不敢!」萬百川躬身說道:「大當家的,辦事有辦事的規矩,河灣村並不好打,還請大當家的多帶人馬才是!」

    「哈哈哈,我帶了五百弟兄過來,保證一鼓作氣。等我們打下了河灣村,要是還短了銀子,後果你知道!」

    「萬某怎麼敢哄騙大當家的,您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但願你還有許大人是聰明人!」下山虎說著揮動馬鞭,「老子走了,等著好消息吧!」

    看著下山虎的背影,萬百川突然冷笑道:「孫子,還想要錢?你們打下了河灣村,我們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管真土匪還是假土匪全都殺了!許邦彥升任指揮使,老子也混個備御噹噹!張恪,就拿你小子的腦袋幫老夫陞官!」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大當家的,前面就是河灣村了!」

    下山虎登高眺望,只見一座雄偉的村莊出現在眼前,城牆足足兩三仗高。下山虎驚駭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萬百川那個混蛋不是說一座荒村嗎,怎麼比大清堡還要堅固?」

    「大當家的,那不是真正的城牆,是用冰做的!」

    下山虎這才注意,果然城牆有些地方泛著耀眼的光,他忍不住狂笑起來:「村子裡的人真有意思,靠著冰城能擋住我下山虎嗎!弟兄們,都給我衝!」

    一聲令下,土匪們風捲殘雲,眼看著距離城牆越來越近,可是城牆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是一座死城。

    土匪們一個個信心爆棚,爭先恐後的衝到了城下。

    「打!」

    城頭突然想起一聲,無數士兵瞬間湧出,手裡的東西向著下面就砸了過去。

    「什麼東西?」

    「啊!」土匪們慘叫連連,成片摔倒了馬下。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3
第四十八章 菜鳥初長成



    按照常理說,小小的河灣村,連城牆都沒有,更沒有守城用的滾木礌石,一千多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就是一盤菜,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下山虎正做著美夢,可是當他的部下衝到了城下,發生的一幕卻把他給嚇壞了,城頭上石頭滾木噼裡啪啦的落下來,砸得下面人鬼哭狼嚎,至少有二十多個土匪摔下了戰馬。有幾個倒霉蛋還沒等爬起來,就被自己人的戰馬踩中,橫屍當場。

    下山虎氣得臉都青了,咆哮道:「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有這麼多的石塊,大冬天的他們還能開山取石嗎?」

    手下人哭喪著臉說道:「大當家的,不是石塊,是冰塊!」

    「冰塊?」

    「沒錯,大當家的,剛剛有個兄弟抱了一塊回來,請您過目!」

    下山虎沉著臉接過來一看,果真是冰塊,只是這冰塊和普通的冰塊不一樣,裡面凍了很多樹枝,一半在冰裡,一半露在外面,弄得像是刺蝟一般。這玩意從高處落下,不光能砸死人,被樹枝戳中也是非死即傷。

    下山虎看得眼珠子冒火,咬著牙說道:「老子縱橫遼西十幾年,就憑一個小小的河灣村也能擋住我?告訴弟兄們,給我猛攻,我看看他們究竟能撐多久!」

    ……

    城頭上,張恪緊握著刀柄,一見土匪們嗷嗷大叫,又沖了上來,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用冰塊築城,自然也就想到了用冰塊守城的主意,自從捉到了劉三之後,河灣村的男女老少都動員起來。

    凍冰塊沒什麼難的,就連小孩子都能幹,張恪特意囑咐插入樹枝增加殺傷力。為了生存,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守著細河,河灣村不缺水源,上千人忙了一天半,一共凍了五六萬顆冰塊。

    大家還做出了花樣,不光是冰塊,還凍了不少滾木,用胳膊粗的樹枝放在模子裡,撒上水,就像是凍冰棒一樣,兩三個時辰就能凍好一根二三百斤的滾木。

    四個壯實的士兵一起抬著,朝著土匪多的地方就扔。

    啪!

    一個土匪的腦袋被砸得萬朵桃花開,就連胯下的戰馬都被砸斷了腰,嘶鳴著摔倒。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馬彪突然興奮的大叫起來,當土匪衝上來的時候,城頭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剛剛接受了不到兩天訓練的新兵,他們之前或許連雞都沒殺過,現在卻要讓他們殺人,實在是趕鴨子上架。

    張恪當然知道太勉強這些人了,可是他別無選擇,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拚命!第一次扔冰塊,不少人都是閉著眼睛拋下去的。

    當第一步邁出去,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尤其是看到凶神惡煞一樣的土匪被打得人仰馬翻,士氣一下子就膨脹起來。

    「都別傻站著,給我狠狠的打!」張恪大聲的吼道。

    「遵命!」士兵們興奮的答應著。

    冰塊比雹子還密集,城下的土匪一個都跑不了,重的被砸到馬下,再也爬不起來,輕的也是滿頭包,不到一刻鐘,土匪們丟下了二十幾具屍體,還有一大堆傷員,倉皇逃回。

    「哈哈哈,我們贏了!」

    喬福興奮蹦起三尺高,岳子軒還有些遺憾,忍不住說道:「還當這個下山虎有什麼本事呢,真是一個飯桶。」

    張恪微微一笑:「大家不要小瞧了敵人,他們第一輪沒有什麼準備才吃了虧,等到下一次攻擊就不會這麼容易,都給我加上百倍小心,誰也不准輕敵大意!」

    張恪的判斷是沒有錯的,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土匪們再度向城牆撲來,跑在前面的土匪都扛著長長的雲梯,後面馬隊緊緊跟著,距離越來越近。

    喬桂和喬福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們兩個指揮弓箭手,新兵當中會用弓箭的有五十多人,畢竟和韃子相處久了,耳濡墨染也有了幾分本事。可是弓箭就比較寒酸了,除了喬福喬桂用的一石弓之外,只有十五張獵人用的長弓,差不多能射五十步。

    「恪哥,弓箭手還沒開葷呢,讓我們上吧!」

    「慢!」張恪一擺手制止了喬福,沉著臉說道:「再等等,別急著把牌都打光了!」

    有了張恪的命令,弓箭手暫時退後,這時候土匪已經衝到了城下,紛紛豎起雲梯。

    「打!」

    城頭上的士兵捧起冰塊,向下砸去。

    突然土匪後面的馬隊全都停了下來,前面一排二十幾個人猛地把弓拉得向滿月一般。

    「不好!」

    張恪急忙大喊:「快俯下身體!」

    一嗓子喊出,不少士兵匆匆扔了冰塊,就蹲了下來,不過終究還有晚了一點,有個士兵正舉著冰塊,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脖子,另一支穿透了胸膛。從他的嘴角湧出了血沫子,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身體直直的摔到城下。

    還有兩個士兵也都被弓箭射傷,倒在了地上。

    「快,把傷員抬下去!」

    張恪大聲的命令著,城頭的士兵情緒卻一下子低落了許多。

    第一次上戰場,他們還不明白死亡的含義。只當可以像第一輪一樣,歡歡樂樂就把土匪打跑,真正見識了傷亡,他們變得猶豫起來,每個人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恐懼。

    城外的土匪卻是歡欣鼓舞,不斷向城頭放箭,還有幾十個火銃手開始射擊,雖然他們的火銃殺傷力有限,但是噼裡啪啦的亂響卻重重的挫傷新兵們的銳氣。

    兩個士兵猛地站起身將滾木扔下去,就在他們要低頭的時候,突然飛來了一枚鉛丸,正好擊中了一個士兵的胸口,拳頭大小的傷口,血肉模糊,這個士兵軟軟的倒在了城頭,眼看著沒有進出的氣了!

    「哈哈哈,城上的娃娃兵不成了,大家快往上衝,打破了村子,娘們都是咱們的了!」

    「娘的!就你們會射箭,看看喬爺的厲害!」

    喬福猛地站起身,弓弦拉開,三支箭對準了三個弓箭手。看著城下的土匪,恍惚之間好像是面對狼群一樣,奇妙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頭。

    「受死吧!」

    三支箭迅捷射出,像是三道流星一樣,又快又狠。站在另一邊指揮的喬鐵山都嚇了一跳,他還不知道兒子有這個本事呢!

    說時遲那時快,嗖嗖嗖,三支箭穿透了三個土匪的咽喉,他們帶著滿臉的不敢置信,軟軟的倒下去。

    這一手可嚇壞了城外的土匪,那些弓箭手和火銃手面面相覷。就在這時候,喬桂也抓住了時機,他和十幾個兄弟一起動手,密集的箭雨射過去,足有五六個弓箭手被射中,哀嚎著摔下去。大冷的天,受傷之後鮮血流淌,生命力迅速下降,越來越冷。他們痛叫著,掙紮著,別的土匪看到之後,卻沒有任何的同情。

    土匪是最現實的,他們才不會為這些沒有救援價值的人浪費時間呢!

    「好小子,不愧是老子的兒子!」

    喬鐵山興奮的大吼一聲,砍刀狠狠的劈下,一個剛剛爬上城頭的土匪被劈開了腦殼!兩半的屍體摔到城下。

    土匪的弓箭手被壓下去,城頭的士兵終於燃起來鬥志,岳子軒揮舞著腰刀,一連砍倒了兩個土匪,渾身浴血,像是瘋魔一樣。

    吳伯岩也緊握著拳頭,他沒有岳子軒的功夫,可是他卻牢記喬鐵山的教誨。

    「弟兄們,舉槍!」

    十個士兵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木槍,在他們面前是三個攀上城頭的悍匪,他們看著這些拿著木槍的小娃娃,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兔崽子,還沒斷奶吧,給老子滾開!」

    吳伯岩手心冒汗,一股熱血在胸膛裡沸騰,他咬著後槽牙喊道:「刺!」

    十桿槍歪歪斜斜的刺出,在過去的兩天裡,做了五六百次這個動作,做的他們都厭煩了,可是到了真正要用的時候,還是雙手發顫。就連吳伯岩都沒有信心,究竟能不能對付土匪?

    噗嗤!

    入肉的聲音傳來,吳伯岩興奮的瞪大了眼睛,他的槍尖正好刺進了一個土匪的胸口。原來一排槍刺過來,這個土匪下意識的躲避另外兩支槍,卻沒想到正好撞到了吳伯岩的槍上。

    吳伯岩哪裡願意放過這個機會,雙臂用力,猛地往前衝。

    「殺!」

    木槍刺透了胸膛,鮮血像是箭一樣躥了出來,這個土匪痛叫著,揮刀砍斷了木槍,可是他也到了城牆邊上,滑落下去。

    另外兩個土匪沒有躲開,其中一個被三條槍刺中,另一個被兩條槍刺中,全都轉眼喪命。而新兵這邊只是付出了三條木槍被砍斷,還有兩個士兵崴腳的代價!

    吳伯岩興奮的嘴都閉不上了,這招真管用啊!

    「弟兄們,刺!」

    「刺!」

    「刺!」

    「刺!」

    ……

    興奮的喊叫聲此起彼伏,士兵迅速學會了站在一起,一排排的槍無情的刺出去,儘管稚嫩,儘管孱弱,可是這是完全不同的方式。

    土匪們凶悍暴虐,功夫驚人,可是狹小的城頭他們根本施展不開,反而被一片片的長槍逼得不斷後退。漸漸的他們眼中露出了驚恐,有些人竟然不自覺的往雲梯退去!

    看著像小老虎一樣的年輕士兵,張恪嘴角總算是露出了笑容,雖然這種進步有些揠苗助長,好在們總算是領悟了戰場生存的不二法門。

    「殺!」

    張恪手裡的武士刀也抽了出來,他一連劈倒了三個土匪,扯著嗓子大喊:「倒水!」

    「遵命!」

    幾十名青壯湧上來,他們手裡端著木盆,裝滿了冰水,劈頭蓋臉朝著正往上爬的土匪潑下去。

    被潑到的土匪都嗷嗷痛叫,翻滾著落下雲梯。

    「再嘗嘗這個!」

    臉盆大小的冰塊砸下去,土匪們的腦殼被砸爛,胸口被砸穿!

    終於土匪們承受不住了,他們留下了五六十具屍體,狼狽的逃了回去。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3
第四十九章 賺大了



    一陣寒風吹來,濃重的腥臭直刺鼻孔,面對著城上城下的屍體,終於有人承受不住了,蹲在牆邊哇哇大吐,就像是瘟疫一樣,越來越多的年輕士兵加入了嘔吐的行列,恨不得把膽汁都吐出來。

    張恪立在風中,一言不發,從中午開始,交戰不過兩個時辰,幹掉的土匪超過五十人,還有更多的傷員。至於新兵這邊也不輕鬆,七名士兵犧牲,受傷的超過二十人,其中有兩三位怕是會留下終身殘疾。

    這才是第一戰而已,以後還會有更凶殘的對手,更殘酷的戰鬥!

    「弟兄們,都打起精神來,還有事情等著大傢伙呢!」

    聽到了張恪的話,喬福愣愣的問道:「下山虎不是退了嗎,還要什麼事?」

    「哈哈哈,大傢伙就安心挨打,不想反擊嗎?」

    「孫子才想挨打!」吳伯岩豁然站起,剛剛的戰鬥給了他無窮的信心,攥著拳頭說道:「大人,是不是要打出城去?卑職舉雙手贊成!」

    幾個年輕人紛紛同意,不過喬鐵山在一旁眉頭緊鎖。

    「我不同意出城!別看我們打敗了下山虎,多半還要靠著城牆的掩護,我們居高臨下。可是出了城呢?地利沒有了,冰塊也不能用了,我們連刀劍都沒有,憑什麼和土匪拼!」

    喬鐵山沉著臉對張恪說道:「按理說你是當家人,都要聽你的,可是大叔心眼直,你還年輕,可不能腦袋一熱就下決定啊,畢竟上千人的身家性命的都在你的手上呢!」

    聽到了喬鐵山的話,幾個血液上湧的好戰分子終於冷靜下來,的確一旦出城之後,優勢全無,要是讓下山虎盯上,用騎兵衝擊,別說破敵了,能不能保住命還是個問題。

    喬福垂頭喪氣:「恪哥,我爹說的有道理,等咱們再訓練一段時間,保證讓他們好看!」

    「哈哈哈!」張恪突然大笑起來,大家都迷糊了。

    「喬大叔,你的擔心是對的,我們貿然攻擊下山虎,獲勝的機會並不大,可是要不是攻擊下山虎呢?」

    「不攻擊他,還能攻擊誰?」

    「黑山口!」

    這三個字吐出,在場的眾人全都驚呆了,他們實在是跟不上張恪的思維。明明城外就是下山虎的人馬,放著眼前的威脅不解決,卻捨近求遠,攻擊黑山口,這有點太匪夷所思了!

    大家都在皺眉頭,吳伯岩卻最先反應過來,他高興的一拍巴掌,豎起了大拇指。

    「大人,您這招直搗黃龍太高明了,卑職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說說這招哪裡高明?」

    大家都看向了吳伯岩,吳伯岩嘿嘿一笑:「大人您這是考校我啊,卑職就說說,教習大人剛剛說的沒錯,我們和下山虎野戰沒有多少勝算,可是死守城池,下山虎也沒法奈何咱們。而下山虎把精兵強將都帶了出來,他的老巢勢必空虛,要是能趁機拿下來,下山虎就成了喪家之犬,不戰自潰!」

    聽完了吳伯岩的分析,大家總算是恍然大悟,喬鐵山想了想,老臉發紅。

    「大人,我沒弄清狀況,就胡亂說話,請大人責罰!」

    「喬大叔,太客氣了,咱們開誠布公,有什麼說什麼。攻擊黑山口就是我的一個想法,能不能成還要大家商量,畢竟一個經年的賊巢不是輕易能拿下來的。」

    張恪的想法眼前一亮,不過要想真正做到,卻要頗費心思。幾個人圍在了一起,共同商量。

    「喬大叔,你熟悉黑山口的地形嗎?」

    喬鐵山撓了撓頭:「我去過幾次,怎麼說呢,那地方可不好攻打啊!」

    張恪笑了笑:「喬大叔,咱們就用雪堆一個地形圖出來吧,你也好解釋。」

    「這個主意好!」

    城中最不缺的就是積雪,很快就堆好了。喬鐵山圍著眼前的雪堆說道:「黑山口離咱們這有四十里,是一個大山谷,細河從中間流過,山谷裡面有湖泊,有不少的水產,在湖泊兩邊就是土匪窩子。山谷的出口不過十丈多,設了水寨,晝夜有人把守。有句話怎麼說來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朝廷派過幾次人馬,一來黑山口太難打,二來又在長城以外,大軍出動就會引來蒙古人,所以一直都沒成功過!」

    喬鐵山說完,就連張恪都傻眼了,他突發奇想要攻擊黑山口,可是現在一看,這黑山口的地形也太絕了,哪怕是千軍萬馬想要拿下也不容易,更何況他們了!

    就在大家都有些垂頭喪氣的時候,突然喬福一拍大腿,猛地跳了起來。

    「大哥,這個地方咱倆去過啊!」

    喬桂突然眼前一亮,急忙說的哦:「沒錯,沒錯,我們的確去過。我還記得黑山口的後面有一條小路可以繞到山谷裡面。」

    張恪急忙拉住了喬福,激動的說道:「當真?」

    「恪哥,不會錯的,我們倆個稀里糊塗的摸到了土匪老巢,還被人追呢,差點沒了小命!」

    「太好了!額……不是說你們被追……還是被追……總之就是攻擊黑山口有希望了!」張恪興奮的語無倫次,又仔細問了問情況,一個作戰方案漸漸的成型了。

    「喬大叔,攻擊黑山口我要親自去,看家的活就要留給你了。」

    喬鐵山點點頭:「好,有我在,別管是下山虎還是上山虎都別想打進來!」

    張恪立刻開始選拔人員,他準備夜襲,必須要沒有夜盲症的,還要身體素質過硬,能夠承受急行軍的。

    最後選出了八十名士兵,喬桂和喬福帶路。為了他們偷襲,所有家底都翻騰出來,城中的所有金屬武器都歸了他們。即便是如此,還有二十多名士兵只能拿著木槍。張恪又備了大量的引火之物,另外修建冰城的時候,為了鑿河取冰,從做鞭炮的匠人手裡買了四百多斤火藥,還剩下一半多,也都帶著。

    收拾停當之後,張恪親自領隊,悄悄用繩子繫著,從西門出了城。土匪們根本懶得監視,張恪順利離開了河灣村。

    一路向北走,越過了長城,一直走到了大半夜,陰風陣陣,竟然飄起了雪花。

    「老天爺真是的,下什麼雪啊!」喬福嘟嘟囔囔的抱怨著。

    張恪反倒是滿臉帶笑:「老天在幫我們啊,咱們唯一致勝的方法就是突襲,有了這場雪,黑山口的防備還要松幾成啊!」

    張恪興奮的問喬福:「還有多遠的路?」

    「差不多十里吧,估摸著丑時就能趕到。」

    晚上兩三點鐘,正是夜深人靜,殺人放火的好時候,張恪越來越高興。

    「喬福,你帶著二十個人,拿著引火之物,從小路繞進去,只要聽到爆炸聲,就大聲喊下山虎戰敗了,官兵圍剿了,然後到處放火,製造混亂!」

    「嗯,我明白了!」喬福帶著人手立刻消失在夜色中。

    張恪和喬桂繼續向黑山口進發,又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隱隱的風雪之中,出現一片連綿的大山,一條河流從群山流出,此時河面已經凍得厚厚一層冰。

    循著河往上看去,一道木寨擋在了前面,兩個昏黃的油燈掛在上面,巡邏的人似乎早就睡下。經過下山虎的苦心經營,不管是蒙古人,還是大明,都有他的眼線,要是來剿匪,他最先得到消息。至於普通的勢力也不敢招惹,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今天就碰上了不信邪的!

    張恪帶著士兵們躲在風雪之中,仔細的觀察。

    「從正面上去,很容易驚動裡面的人,有沒有善於爬山的,背著火藥爬上去,把木寨給我炸了?」

    「大人,卑職願意去!」馬彪主動站了出來。

    張恪看著他瘦小的身體,有些搖頭:「火藥可不輕啊,你能行嗎?」

    「大人,卑職結實著呢,保證能行!」

    張恪點點頭,又找了三個士兵,他們每個人背著五十斤火藥從兩邊的山石攀援而上。陡峭的岩石,厚厚的積雪,還背著東西,張恪也不免捏了一把汗。

    馬彪比起想像的還要快,簡直就是一隻猴子,爬上了三丈多的山石,悄悄的接近寨子,等到四個人都有驚無險的趕到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刻鐘。

    馬彪用繩子綁住了火藥包,輕輕系下,四個火藥包都堆好。馬彪咬著牙取出了火摺子,火繩刺啦的一響,四個人慌忙轉身,躲到了山石的後面,等了不到一分鐘,就聽一聲巨響。

    火光迸濺,山石崩裂,三丈高的木寨頃刻被炸上了天。劇烈的響動在山谷中迴蕩,大地都跟著搖晃。雖然**的威力不咋地,但是勝在數量充足,張恪的耳朵也被震得嗡嗡作響。

    他也不管這些,抽出了刀,大聲的喊道:「弟兄們,跟我衝!」

    拂曉正是人睡得最死的時候,突然起來的爆炸把這幫土匪都炸懵了,有人還當是地震,光著屁股就跑了出來,凍得嗷嗷叫。

    「不好了,大當家的死了!」

    「朝廷的人馬殺來了!」

    「快跑啊,別當冤死鬼啊!」

    ……

    喊殺聲到處都是,火光衝天而起,有些人稀里糊塗的被燒死在被窩裡。還有人衝了出來,迎面正好是張恪帶著人衝上來,砍瓜切菜一樣劈成了兩半。

    土匪們面對著攻擊,全然沒有防範,偏偏下山虎又不在,失去了主心骨的土匪到處亂竄,整個山谷裡面亂成了一鍋粥。

    張恪彷彿煞神附體,一路猛殺猛砍,所過之處,滿地的土匪屍體。

    「恪哥,快過來!」

    張恪突然聽到了喬福的喊聲,他急忙帶著人衝過去。喬福站在了一排山洞的面前,咧著嘴傻笑著。

    「別犯傻了,你找到什麼啦?」

    「恪哥,你快進來看看。」

    張恪走進了山洞,迎面全都是刀槍架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武器,有幾個竟然裝滿了火銃,足有百十來桿,在旁邊還有四門虎蹲炮。

    「比老子都富啊!」張恪看得眼紅心熱,只是沒有操練這些火器都玩不轉。

    「留下十個人看著,其餘人拿了刀槍,跟我一起殺光土匪!」

    「遵命!」士兵們興奮的大喊著。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3-22 20:4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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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烽火



    下山虎手下有一千多人,其中最能打的五百多跟著他到了河灣村,剩下的又有二百多人分駐在方圓二十里的山寨,黑山口剩下的土匪只有三百多,大半還是老弱婦孺,一些家屬。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的襲擊,這些人瘋狂的喊叫著,拚命逃跑,更有人摔傷,燒傷,攤在地上嗷嗷痛叫。

    新兵也有些傻眼了,馬彪提著刀迎面正好撞上了一對爺孫,爺爺的腿摔斷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嚇得渾身發抖,撲在爺爺的身上,痛哭流涕。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馬彪看著哭喊的孩子突然眼圈發酸,在五年前韃子就是在他的面前把父親拖走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過面!

    「你們快走吧!」

    爺爺滿臉的感激,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掙紮著要逃走。馬彪也讓開了道路,就在雙方肩膀擦著肩膀的一瞬間,突然爺爺咬緊了牙關,從懷裡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照著馬彪的後心刺去!

    「啊!」

    一聲慘叫,馬彪急忙回頭,只見一支木槍穿透了老者的前胸。鮮血汩汩流出,老者嘎巴了兩下嘴,身體軟軟的倒下去,手中的匕首也落了地。

    張恪幾步躥過來,一刀砍下了老者的腦袋。

    「馬彪,那個小崽子交給你了!」

    馬彪死裡逃生,他也想不到這個老者竟會恩將仇報,一股怒火熊熊燃燒,他提著刀到了小男孩的面前。這個小男孩或許是悲傷過度了,竟然不知道害怕了,瞪著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馬彪,稚嫩的面龐上湧動著瘋狂的神情!

    馬彪雙手青筋曝露不住的顫抖,這一刀卻看不下去了,這個孩子彷彿就是自己的影子一般!

    「大人!一個小娃娃放了他吧!」馬彪頹然的說道。

    「馬彪,你想想如果下山虎殺進了河灣村,村裡會如何?」

    輕飄飄的問話就像是雷霆一般,重重的擊中頭頂,炸得馬彪七葷八素!沒錯,他憐憫別人,可是誰憐憫他,要怪就怪這個世道吧!

    馬彪含著淚,揮動手裡的刀,小男孩帶著憤恨,倒在了血泊之中……

    天光大亮,黑山口的戰鬥總算是結束了,被殺死的土匪有六七十人,其中光是死在張恪手裡的就有十個以上,喬桂和喬福也都殺了五六個人。上百人死在了大火之中,還有七八十個婦女被俘虜,逃出去的不到五十人。

    至於新兵這邊也犧牲了三個人,還有十幾個輕重傷員,相對而言,傷亡算是輕微。

    張恪渾身浴血,肌肉痠軟的像是面條,體能已經到了極限,不過張恪卻格外的興奮,激動的渾身顫抖!

    黑山口是下山虎經營了十幾年的匪巢,積累之豐厚,簡直超乎想像!

    張恪拄著武士刀,率先衝到了藏武器的山洞,這也是他們眼下最缺少的東西。

    「快跟我說說,究竟有多少刀劍?」

    「啟稟大人,我們清點過了,一共有腰刀、朴刀、砍刀、馬刀等等三百五十把,寶劍三十柄,長槍五百桿,盔甲八十三副,弓一百二十張!其餘羽箭,馬鞍,匕首,衣服無算!」

    「好,太好了!」

    張恪興奮的一拍大腿,本來新兵最缺的就是武器,不得不用木槍代替,這些武器足夠裝備三四百人,總算是鳥槍換炮!

    「對了,火器有多少?」

    「火銃有一百四十桿,虎蹲炮八門,火藥十擔,炮子兩擔。」

    張恪疾步匆匆的走到了裡面,抓起了一桿火銃,沉甸甸的格外壓手,這桿火銃做工不錯,只是保養的不算好,有些生鏽,似乎土匪也不大喜歡這種武器。可是張恪的心裡清楚,火器才是未來的方向,有了這些火銃,就能訓練自己的火銃兵了!

    「喬福告訴弟兄們,每個人扛兩桿火銃,無論如何都要帶回村子!」

    喬福嘿嘿一笑:「恪哥,你怎麼也糊塗了,咱們繳獲了不少馱馬和馬車呢。」

    「那更好了,讓弟兄們搬著,我們再去看看!」

    出了山洞,張恪又仔細的檢查了收穫,真是越看越高興。

    黑山口裡面光是糧食就有五百五十石,其餘鍋碗瓢盆,生活用品更是不計其數。他們一路找到了山谷的最深處,喬福驚訝的一指:「快看,裡面還有一個小山洞。」

    張恪急忙看去,果然如此,這個山洞在兩塊巨石中間,十分狹窄。張恪率先彎腰走了五六步,到了一扇鐵門的前面,抽出了短劍,狠狠的砍了十幾下,火星子亂冒,震得張恪手腕發酸,終於把鐵鎖砍斷。

    「拿個火把過來!」

    喬福急忙答應,張恪接過了火把,走了進去。

    「啊!」

    走進了小山洞,張恪也驚得大叫起來。

    只見山洞裡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兩邊還堆著不少上好的皮草、綢緞等物。

    張恪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一個小箱子,頓時一陣刺眼的黃光,竟然是滿滿的一箱金子!又打開了幾箱,裡面都是銀元寶,整整齊齊的。

    粗略估計一下,至少有五百兩黃金,兩萬兩白銀!

    這是多少錢?一匹上等戰馬在馬市也不過十二兩銀子,這些錢差不多能賣兩千匹戰馬,要是換成了糧食,差不多夠河灣村上下一年的吃喝!

    「都給我搬出去,告訴弟兄們,誰敢私藏銀子,本官剁了他的爪子!」

    張恪都看得眼紅心熱,更何況別人了,這種命令還是相當及時的,士兵們把金銀都搬了出去。另外還有五百多張上好的皮子也都搬到了馬車上。

    等到東西都搬差不多了,張恪突然發現在在山洞裡面還供著一尊關公像,握著青龍偃月刀,捻著長鬚。

    「哈哈哈,下山虎這個賊當的有意思,還敢關羽,就不不怕關老爺顯靈的時候,先一刀把他砍了!」

    張恪說著突然看到了供桌上的兩個小木盒,隨手拿過來,打開一看,張恪頓時眼睛就直了,比看到黃金還要震驚。

    在木盒裡面躺著一株人參,四肢俱全,甚至能看出眉毛鼻子眼,和胡蘿蔔差不多大小。這個時代還沒有種人參的,這絕對是野山參,兩顆份量驚人的野山參!

    張恪雖然沒法估計價格,但是也敢說這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就算自己不用,拿出去送禮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張恪不放心別人,親自抱著,出了山洞,此時外面的人已經把東西裝好了。

    下山虎的家底還是豐厚的,光是馬車就繳獲了上百駕,馱馬兩百多匹,唯一可惜的就是戰馬都被下山虎帶走了,剩下的馬匹只能拉車運東西。就算如此張恪也是格外的滿足,他現在可是窮鬼一個,什麼都是好的。

    「大人,我們已經把金銀細軟,武器,還有糧食都裝好了,請大人示下!」

    張恪滿意的點點頭:「那好,趕快走吧。」

    士兵們趕著馬車就要離開,喬桂領著十個士兵準備好了火把,就要把剩下的房舍物資一把火都燒了,徹底毀了黑山口這個賊窩子。

    突然一片的哭聲傳過來,張恪急忙看過去,原來是那些被俘虜的女人。

    「好好爺爺,饒命啊,放了奴家吧!奴家是好人家的,就是被下山虎給搶了過來,您積德行善,饒了我們姐妹吧!」

    「求您了,求求您了!」

    幾十個女人拚命的磕頭,淚水湧動,哭得別提多傷心了!

    「恪哥,你看該怎麼辦?」

    張恪眉頭緊鎖,被搶到了土匪窩子,她們也是命苦。

    「還有空車嗎?」

    「還有二十幾駕。」

    「讓她們也上車吧,先回村子,等安定下來再把她們送回家!」

    女人們一聽,急忙磕頭,哭著說道:「好漢大恩大德,做牛做馬都報答不了啊。」

    這些女人哭哭啼啼的上了馬車,張恪帶著得勝的隊伍快速離開了黑山口,直奔河灣村而去。

    打了大勝仗,又繳獲了這麼多的東西,大傢伙全都美滋滋的,忘了疲憊。有了馬車速度變得快了很多。

    「恪哥,你看那是什麼?」

    張恪正在盤算著下一步怎麼辦,一聽喬福的喊聲,急忙順著手指看過去,只見兩束狼煙筆直的衝向了天空。晴朗的天空,顯得格外明顯。

    「是狼煙!」喬桂驚叫道:「別是朝廷把咱們當成了韃子,放了狼煙吧,這下子可遭了!」

    晚上偷襲的時候,大家輕車簡從,還不易發現,可是現在大車小輛,又有這麼多東西,要真是遇上了明軍,那可就麻煩了!

    張恪眉頭緊鎖,忍不住說道:「喬福,你不是說這裡煙墩的守軍看不到嗎?」

    喬福也是一頭霧水,「沒錯,這塊原本有兩個煙墩,結果守軍被韃子殺了,還想派人過來,可是沒人願意送死,最近的煙墩距離有六七里,咱們都走的樹林山谷,除非他們有千里眼,不然不可能看到!」

    不可能看到,偏偏又看到了!

    張恪突然眉頭緊皺,跳下了戰馬,急忙跑向山峰,喬福和喬桂緊跟著,哥三個到了山峰之上,登高眺望。

    「是韃子!」

    張恪幾乎叫了出來,就在遠處有一片黑壓壓的浪潮,向著長城衝過來。一處處的烽火台接力點燃,古書中常說的狼煙四起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煙兩柱,炮聲兩響,這是有五百左右韃子入侵的信號!

    「快,快走!」

    張恪毫不遲疑,他們這點人要是在野地遇上了韃子,別說繳獲的東西了,就連小命都可能沒了!

    回到了車隊,喬福管開路,喬桂收尾,張恪壓著中軍,一百多駕馬車迅速的從缺口進了長城,飛奔逃走。

    正在逃跑之間,突然站在車轅上的馬彪驚呼起來。

    「大人,不好了,有兩個韃子斥候跑過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2 16:23
第五十一章 釘子戶的宣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喬桂和喬福已經帶著人過來了,他們兩個滿臉驚恐。

    「恪哥,你看怎麼辦?」

    張恪陰沉著臉,咬牙說道:「殺,把這兩個韃子幹掉!」

    「可是殺了他們就會驚動韃子大部隊啊?」

    「不殺他們難道不回去通報嗎?怎麼都是一樣,殺了還能多隱瞞一會兒!」

    喬福點點頭:「恪哥說的沒錯,咱們離村子也不過十里了,能跑回去的。」

    大傢伙只能這麼祈禱,韃子距離越來越近。已經到了百步之內,其中一個韃子滿身甲冑,外面還掛著花裡胡哨的皮子。

    他的馬術驚人,不時玩著鐙裡藏身,順風扯旗的花樣,看得人眼花繚亂。韃子用蒙語猖狂的大笑大叫著,絲毫不把眼前的人看在眼裡。

    的確張恪他們連軍服都沒有,分明就是一個商隊,能有多大的本事!

    韃子肆無忌憚的往前衝,一直到了六十步左右,按照以往的經驗,大明的弓箭手根本射不到這個距離,火銃就更別說了。

    韃子伸出了大拇指向下比了比,一陣狂笑,撒了歡,轉身就要走。

    他不知道有幾雙眼睛已經鎖定了他,喬福早就想動手了,不過一直咬牙等著最好的機會。韃子剛一轉身,弓弦作響,一支箭準確的射過去。

    幾乎在喬福開弓的同時,又有五六個人一起發難。對付下山虎的時候,張恪是有弓箭手,而沒有好的硬弓。結果繳獲了不少弓箭之後,大家都鳥槍換炮,今非昔比。

    嘚瑟最歡的韃子身中兩箭,喬福的一箭更是穿透了喉嚨,就連戰馬也被射中了一箭,一起撲倒在地上。

    另外一個韃子也沒跑得了,喬桂射中了馬腿,那個韃子從馬上摔落,滾了起來,還想要逃跑。

    張恪狠狠揮動馬鞭,一下子躥了出去,說起張恪的馬術不怎麼樣,不過這時候就是拚命的時候,四蹄飛奔,轉眼到了韃子的身後,他猛地從馬上跳下,像是一隻雄鷹,將韃子撲倒在地。

    兩個人全都用力,扭住了對方,在地上翻滾。

    「恪哥,不要著急,我們來了!」

    喬福他們全都衝上來,張恪的胳膊死死鎖住了韃子的喉嚨,憋得他臉都青紫色了。喬福和喬桂一左一右掐住了韃子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揪了起來。

    張恪急忙爬起來,抽出短劍就要動手殺人。

    「怎麼是你?」

    張恪突然失聲叫了出來,簡直比起遇上韃子還讓他驚訝,被擒住的韃子眼珠子瞪得像是牛一樣,嘴巴張得能並排放進去倆饅頭。

    「怎麼是你!」

    喬福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急忙看過去,頓時他也傻眼了,抓到的這個韃子他們認識,正是在廣寧市場上碰到的大漢扎那!

    這個大漢痴痴的問道:「你怎麼不賣火爐了?」

    張恪對扎那的印象還算不錯,擺擺手讓喬福先放開他。

    「扎那,你還是先說說怎麼跑來打草谷了?」

    扎那臉漲得通紅,慌忙擺手說:「張兄弟,我知道你是好人,也不想搶劫漢人,可是沒有辦法,是善巴台吉的命令。」

    「善巴台吉,他是誰?」

    「就是我們兀良哈部的頭領,其實善巴台吉也是被人逼得,炒花部好幾千名漢奴逃跑了,他們要報復,要搶掠更多人口,就逼著我們一起殺過來了!」

    張恪總算是聽明白了原因,長長的出了口氣:「扎那,你想不想和我作對?」

    扎那將腦袋搖晃的像撥浪鼓一樣,「張兄弟,你是個誠實的商人,我帶著換回的衣服,家裡的婆娘很喜歡,我還告訴了更多人,他們都想和你做生意。」

    「好,你看到沒有,我的生意做大了,有這麼多的馬車了,可以為你們提供更多的東西,轉過年我就會趕著這些車隊去廣寧。不過要是我們被幹掉了,什麼都完了!」

    扎那也不傻,眼珠轉了轉,拍著胸脯說道:「張兄弟,蒙古人是講究情義的,我不會出賣你們的!」

    張恪欣慰的點點頭:「扎那老兄,只要告訴你們的首領,沒有發現什麼,我感激不盡。以後你想要多少商品,都按照大明內地價格賣給你。我敢擔保,不出五年你就是部落裡最富有的。」

    扎那想了想,突然掏出了匕首,在他的大腿一邊劃了起來,皮袍子被劃開,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扎那咬著牙說道:「張兄弟,我就說碰到了懸崖,摔死了一個,我僥倖爬上來了,你們快走吧!」

    「大恩不言謝!」

    張恪拱了拱手,和喬福他們帶著車隊飛速奔逃。一口氣跑出了五六里,向後看看沒有什麼動靜,一顆心才算是放到了肚子裡。

    喬桂有些後怕的說道:「幸虧遇到了扎那,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張恪攥著拳頭說道:「這次是我們僥倖,可是不會一直這麼僥倖,回到村子大家必須好好操練,等到下次遇到了韃子,我們不需要這麼狼狽的逃跑!」

    「大人說得對,屬下們都記下了!」

    死裡逃生的新兵們都暗暗下定了決心。

    正在往前跑著,突然前面出現了幾匹馬,張恪先是一驚,不過當看到跑在最前面的是岳子軒時,張恪總算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岳子軒看到了車隊的時候,簡直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大人,你們沒遇到韃子吧?」

    「還好僥倖躲過,村子還好?下山虎攻城沒有?」

    岳子軒急忙笑道:「沒有,那傢伙退到了南邊五里多,在山谷安營了。大人,這麼多馬車,您是把黑山口給搬空了吧?」

    「哈哈哈,不光是搬空了,還一把火給燒了!」喬福大笑著說道。

    岳子軒瞪圓了眼睛,「聽說下山虎搶掠多年,家底豐厚啊?」

    張恪不置可否地笑道:「趕快回村子,韃子隨時會過來,到家再說!」

    一路狂奔,終於張恪帶領著車隊回到了河灣村。

    喬鐵山帶著一大幫士兵,就連沈氏和小雪都出來了,一看到張恪回來,娘倆的眼睛都湧出了淚水。

    「恪兒,你領著人出去怎麼都不告訴娘一聲,我這心都跟著你走了!」

    張恪鼻子頭也有些發酸,抱著老娘笑道:「娘,孩兒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沈氏凶巴巴的瞪著張恪,氣呼呼的說道:「恪兒,你知道不,剛剛狼煙四起,到處都是炮聲,有人說韃子殺進來了,娘有多害怕!」

    何止是沈氏,就連張恪都心有餘悸,他嘿嘿笑道:「娘,往後你就放心吧,兒子有了家底兒,不會再冒險了!」

    張恪說著一揮手,大笑道:「弟兄們,把車上的東西拿出來,讓大傢伙都看看!」

    士兵們聽到這話,全都興奮的跳下車,掀開了苫布。

    看到車上滿滿的物資,這些人都忍不住張大了嘴巴,就連喬鐵山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他顫抖著手抓起了一副鎖子甲,仔細看了看,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好,好東西,昨天好多孩子受傷,就是沒有盔甲!大人,可要趕緊把大傢伙武裝起來!」

    「嗯!」張恪笑道:「咱們先一樣樣的分,我們繳獲了五百石糧食,每家發一石,剩餘的留著當軍糧。有了這一石糧食,就能吃到過年了!另外還有不少衣服和皮子,也都發下去,每個人都要有防寒的衣物。」

    「大人盛德,我們感激不盡!」

    四周的老百姓紛紛跪在了地上,一個個感激的磕頭碰地,千恩萬謝的將糧食和衣服搬走。

    剩下的就是銀子和武器了,士兵們都圍在了張恪身邊,一個個眼巴眼望的。

    「我們繳獲了不少刀劍火器,可是這些東西還要操練,因此大家的主要裝備還是長槍,一桿長槍,加上一把腰刀。咱們現在有五隊士兵,其中四隊裝備長槍,每隊給二十副鎧甲。」

    張恪說著又看了看喬福:「你的箭術最好,抽調五十名箭術過硬的士兵給你,好好訓練著。」

    「遵命!」

    張恪分配到了最後,就剩下火器了。喬鐵山突然說道:「眼下的明軍都把火銃當成了雞肋,在陣前胡亂放一槍,轉身就跑。其實在朝鮮的時候,我見過成隊的火銃一起發射,硝煙漫天,倭寇被打得四分五裂,血流成河,真是好威風!」

    張恪微微一笑:「喬大叔說的不錯火器用好了的確威力驚人,只是眼下韃子隨時可能殺來,我們來不及訓練了。把八門虎蹲炮先架在城頭,至於火銃手,就從十五到十八歲的年輕人裡面抽,告訴大家都做好準備!」

    有了這些武器,士兵們快速的裝備起來,想想幾天前大家還一無所有,現在有了武器,有了盔甲,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新兵們對張恪佩服得五體投地,士氣越發的高昂。

    張恪也知道韃子入寇絕非小可,和喬鐵山輪流巡視城頭,還派出了大量的哨探監視著韃子的一舉一動,村子裡則是抓住每一分時間,操練新兵,囤積物資,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一連兩天,全都是壞消息,周邊的墩台村莊全都被韃子荼毒,所過之處,可以說雞犬不留。至少有上百村民被掠走,要不是之前的後撤舉動,只怕損失要更大。

    就在焦急的等待之中,放出去的斥候紛紛跑了回來。

    「啟稟大人,韃子攻擊大清堡半天沒能攻破,已經放棄了大清堡,轉而攻擊我們。估計有一個時辰就能殺來了!」

    喬鐵山眉頭緊鎖,這幾天熬得眼睛通紅。

    「大人,我怎麼聽著有些不對啊,韃子入寇是為了搶錢搶糧搶人,無論如何都該主攻大清堡。韃子怎麼能捨了肥肉來啃骨頭,咱們能有多少油水,韃子總不至於知道我們抄了黑山口吧?」

    張恪微微一笑:「沒什麼奇怪的,許邦彥不是在大清堡嗎!他們能僱傭土匪對付咱們,就能假手韃子。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打錯了算盤!」

    張恪帶著幾個隊長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子,這時候院外默默的站滿了百姓,大家都聽說韃子要來了,一個個攥緊了悲憤難平。

    「大人,我們再也不當韃子的奴隸了!」

    「對,我們一定要打贏!」

    看著激動的人群大家,張恪用力的揮著拳頭,大聲的喊道:「鄉親們,好不容易有了安身的所在,咱們就要像釘子一樣,給我牢牢的釘住,下山虎趕不走咱們,韃子也一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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