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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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053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4:26
第二卷 草原呼保義 第一章 保利營造
   
    身為一條不算太合格的工科狗,但張德到底也是受過工業化操練的,很清楚合格的勞動力有多麼的重要。而最基本的工業勞動力,就是要解決識字率。

    以古代中國這麼牛逼燦爛的文明,識字率直到封建王朝結束,也沒達到過百分之五。所以說,光掃盲,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搞的。

    老張當然沒那麼能耐,他要是能心靈控制,那肯定妥妥的小菜一碟。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張德連要從世家大族那裡打破教育壟斷權,還要藉著李董的虎皮去幹。當然了,他和李董都有這個迫切的需求。

    李董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智庫都特麼是五門七望的賤人,而老張從來不指望五門七望出來的賤人能夠去操持賤業……

    可見,當合格的皇帝和當合格的工科狗,都是比較艱難的。

    「宣紙……你特麼逗我?」

    張德還是有點兒覺得神奇,貞觀年,到底是怎麼搞出宣紙這個概念股來的?如果他以前那位文科生領導沒吹牛逼的話,宣紙應該是開元年以後才有的,這特麼差了一百多年啊。

    「陛下要賞你。」

    陸德明心情不錯,撫鬚笑道。

    「不是已經御賜『宣紙』之名了嗎?」

    「商賈小利,焉能當賞賜?」

    老頭兒很是不屑,然後正色道,「有個好差事,你肯定喜歡。」

    「不干。」

    「老夫還沒說,你就直接說不干?」

    「得了吧,上次給了個校書郎,才做了一天。我都成官場笑柄了。」

    自己完全不是當官的料,當年伺候領導那麼舒服,也就混了個科長,特麼還是光桿司令。

    唉,工科狗就是這點不好,要麼日天,要麼被日。日天的都是老子就是牛逼不解釋,有能耐你叫別人幹這活去!被日的就是老張這種了,水平有點兒,但又不是那麼硬扎,沒背景不說,連個背影也不讓留在工作崗位上。

    「真是個好差事,為師一說,你肯定喜歡。」

    陸老頭兒看樣子肯定從李董那裡撈著好處了,要不然能做說客?

    老張眼睛一斜:「先生,陛下許了你什麼?」

    「正議大夫。」

    「……」

    怪不得,正四品的散官,臨死之前,肯定能混個銀青光祿大夫,到時候整個蘇州都要羨慕嫉妒恨。

    剛才還說老子商賈小利呢,這尼瑪跟皇帝做買賣老頭兒比誰都溜啊。

    「那好吧,先生,陛下這回又有什麼花樣?」

    「司農寺諸園苑監丞,正八品。」

    「正八品下好吧?別以為我不知道。」老張小小地反駁了一下,然後沉默了。沒辦法,這個官職……唉,怎麼就給這個官職呢!媽的,放上輩子,房管局局長當然是個肥差了。

    想了想,老張問陸德明:「先生,這差事,本來不是歸內府分派的嗎?難不成要閹了我?」

    「胡鬧!監丞而已,區區八品……」

    老頭兒一臉風輕雲淡,然而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實在是情難自禁。皇帝不僅僅是給了他好處,連帶著兒子都沾了光。還在外地任職的那幾個就不說了,光陸飛白,就撿了個萬年縣主薄。

    辦成這事兒的是房喬,源昆罡興奮的嗷嗷叫,自己人吶!

    也就是說,陸飛白屁也沒幹,就特麼成了一京官。而且不像別的京官,擔驚受怕渾身難受。他老爹十八學士,世叔十八學士,師哥大理寺少卿,師弟梁豐縣男,師弟的叔叔是定襄都督府都督,師弟的小弟是盧國公家的工資,師弟還是太子殿下的心上人……

    總的來說,沒有壓力。

    雖然京縣主薄也就是個八品,然而含金量是大大地不同,只要有背景,只要不是只有背影,你就能超神,三年做縣令,五年成六部主事,沒有任何問題!

    「大郎,你也是知道的,宣紙乃是你所獻,為師幾人乃是首倡封孔聖為王。修建文宣王廟,重中之重,馬虎不得。須信得過之人才能把持工期……」

    陸老頭兒其實本心是讓張德能再多混個功勞,完全沒想到撈錢上面去。

    然而老張壓根對做官攢功勞不感興趣,腦子裡想的就是:老子這特麼要發啊!

    開發房地產,這得多賺錢?特麼賺了甲方賺乙方,賺了政府賺百姓,只要心夠黑,大唐首富不是夢!

    「大郎,為師之言,乃是……」

    「先生不必多說了!」

    「大郎再考慮考慮……」

    「我答應了!」

    「唵?」

    張德的小宇宙都開始燃燒了:鋼筋!水泥!鋼筋水泥!

    「先生待弟子如所出也,德感激涕零……」

    「大郎仁心也。」

    然後在鄅國公府化作廢墟的日子裡,沒人去理會什麼狗屁「二張相爭」的戲碼,都特麼盯著李董新發佈的最高指示:關於孔聖封文宣王的若干決議。

    這是帝詔,跟外朝半根毛的關係都沒有。說白了,功勞都是皇帝的,和百官的絕大多數人都沒什麼聯繫。

    唯一有點聯繫的,就是幾個東南來的老頭子。

    而老頭子們還特別緊,當然是嘴巴特別緊,完全就沒洩露消息。等長孫無忌知道的時候,為時已晚,天大的功勞沒摻和一腳,讓一向賊不走空的齊國公覺得虧出血來了。

    至於另外兩大天王,也就房喬靠著運作陸飛白進萬年縣,然後沾了點小光。至少帝詔上是會有房喬名字的。

    杜如晦比長孫無忌還要慘,他被皇帝強制摁在家裡續命,暫時沒辦法接觸大新聞。

    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張德找到了李奉誡還有李震,跟他們說了一些事情,然後倆姓李的就回家找自己的爹去了。

    回京匯報絞殺涼州盜匪卓越成績的李大亮,在家裡聽到兒子這些日子幹的事情後,感慨萬千:「吾兒眼光勝為父多矣。」

    李奉誡眨巴著眼睛:爹,啥意思?

    然後東市新開了一個檔,不做南北財貨,不賣各色東西,只掛了一個招牌:保利營造。

    從此,京城操持賤業的勳貴少年,又多了兩個姓李的。

    草料場,張德抖了抖衣擺,坐在上首,扶著椅子手把,拍了拍這新做的柘木交椅,然後道:「陛下已經定了章程,文宣王廟工期最晚明年三月初一。別人我就不管了,但在座的都是兄弟,我這個做哥哥的,不能光自己吃肉,就眼睜睜地看著弟兄們連口湯沒得喝。」

    「哥哥仁義!」

    「哥哥,我們都聽你的!」

    老張雙手一抬,虛按道:「文宣王廟怎麼蓋,我說了算。能不能撈油水,看你們自己本事。京城營造的大匠都去找了嗎?」

    「哥哥放心,我等出馬,焉能不應!」

    「那就好,明日吾將文宣王廟的圖紙先交由陛下過目,若是妥了……」老張頓了頓語氣,咧嘴一笑,「孩兒們就等著開撈吧!」

    「多謝哥哥!」

    一眾少年都是眼睛放光,眼見著程處弼安菩都撈了個盆滿缽滿,哪能不眼熱?這會兒早就打了雞血,就等著張開血盆大口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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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號:499129940,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進來吹吹牛。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3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4:48
第二章 文教盛事
   
    官升三級的感覺對很多人來說還是很爽的,當然對張德來說,這特麼有點兒蛋疼。他之前是校書郎,從九品下。現在是司農寺諸園苑監丞,正八品下。說破天,這特麼還是個小官兒。

    但在這秋風蕭瑟的日子裡,張德簡直就是一隻死活不承認夏天過去了的螢火蟲,辣麼的鮮明,辣麼的奪目。

    梁豐縣男又當官啦!這回陛下終於弄了個苦差事給他,去蓋文宣王廟,哈哈哈哈……

    很多有仇沒仇的,都在那裡幸災樂禍,純粹是出於一種羨慕嫉妒恨,見不得人好的扭曲心理。

    沒辦法,長安歐巴的腦殘粉太多,以至於在貞觀年就有傳說中的粉轉黑。

    給皇帝辦事,你要是蓋個宮殿啥的,那妥妥的有油水,可尼瑪要是蓋個奇觀,搞驗收的都是魏征這種級別,你敢放肆?

    然而老張表示毫無壓力,並且鋪開了一張七尺寬的圖紙,上面是他畫好的文宣王廟草圖。

    「你確定你能蓋出這樣的文宣王廟?」

    李董臉一黑,指著有八層的夫子廟,一臉的不信任。

    「陛下,敢立軍令狀。」

    李董大喜,心說這特麼不科學的事情你特麼還敢裝逼?正要滿口答應,突然一個激靈,踟躕了一下,內心暗暗道:這豎子一向無利不起早,莫非有什麼勾當?

    眼珠子一轉,皇帝陛下瞇著眼睛,輕咳一聲:「張德。」

    「臣在。」

    「此乃文教盛事,若是耽誤,你可知道乃是大罪?」

    「臣知道。」

    「你……當真有把握?」

    「當真。」

    怎麼辦?這小子到底是真的假的?

    李董有點猶豫了。要是真的,那這豎子肯定有什麼門道。要是假的……朕還能真剁了他腦袋不成?他才十三歲,還是個孩子。

    一想起這個,李董就沒打算放過他:「弘慎乃是行伍之人,汝有其風采,朕很欣慰。朕也不要你立軍令狀,只需約法三章。」

    「臣恭聽聖訓。」

    李董眼睛一瞇:「文宣王廟建立,乃是文教盛會,內帑、戶部、禮部還有朝廷三品以上重臣,地方大族,都會出力。總計不可超過一百五十萬貫。」

    老張差點咧嘴笑出來,但還是手指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臉便秘地哭喪著臉看著李世民:「陛下,八層文宣王廟,百幾十萬貫,如何能做?不如臣重新修改圖紙,仿造老君廟好了。」

    你特麼逗我!

    李世民頓時眼睛一瞪。

    反正你李家皇帝都認了太上老君是你祖宗,老君廟那肯定是最高規格了對吧。那孔聖人怎麼地也是請教過老子的,做學生的能風頭蓋過老師?妥妥的不科學。

    皇帝陛下此時的內心是崩潰,於是低聲道:「朕知道你的難處,但你也要體諒朕的難處……」

    「可是陛下,這司農寺諸園苑監丞……我可以不當的啊。」

    老張抬起頭,露出一張萌萌噠的臉,看著李董。

    天可汗再一次一團無明業火從心底竄了出來,正要破口大罵,卻見過道捲簾微動,似有一道倩影,頓時平復了心情,然後氣定神閒道:「嗯,這倒是朕思慮不周了。」

    張德心頭嘎登了一下:什麼鬼?皇帝轉性了?

    「謝陛下體諒。」

    「那這樣吧,你覺得大概需要多少?」

    「就看陛下想什麼時候完工了。如果想要盡快完工,這個用度,就會多一些,若是緩一緩,用度可以稍微少一些。」

    「噢?」

    李董眉頭一挑,「那朕要明年三月初一之前蓋好呢?」

    「兩百萬貫!」

    一口價,妥妥的!

    大唐今年的財政收入,預計是一千九百萬貫。也就是說,十分之一的財政收入,用來給孔聖人蓋個房子?要不要這麼多錢啊。

    如果慢慢蓋,蓋的老子觀那樣的,當然不要多少錢嘍,最多十萬貫,也就是個一笑樓水準。

    但老張拿出來的可是大手筆,首先蓋的地方在原上,九五九六的地方肯定不讓,那是皇帝盯著的風水寶地。

    長安最好的地方是龍首原,孔聖再大大不過皇帝,所以地方選在了龍首原東南,龍首渠以東,通化大街走出去過了龍首渠就能看見。說白了,肯定是在長安以東的地方。

    然後做台階光石料就得多少錢?人力怎麼地也得數以萬計,且不說還有京中大匠的調撥,工部那邊的差遣,還有一些工科狗的獨特姿勢。

    再加上八層文宣王廟的氣魄,讓李董立刻有了包舉宇內囊括四海的豪情。感覺自個兒努努力,超越秦皇漢武不是夢,什麼光武中興那都是小菜。

    但……這是兩百萬貫!李董厚顏無恥拿走了最富庶地區的白糖配額之後,一年搜刮下來,也就勉強達成一半。

    天可汗眼睛一閉,感覺自己這皇帝做的真特麼沒意思。

    雖說這錢他其實出的並不多,大頭其實也不是戶部和禮部,連工部出錢也不多。真正出錢的主力,其實是三品以上重臣還有地方大族,尤其是五門七望。

    在孔家和狡猾的南方佬搞了首倡之功後,這要是再趕不上吃熱乎的,那就真是要默默地流淚了。

    往後要是別人問起,這文宣王廟誰出了力啊,特麼別人一說誰誰誰,然後就有人納悶,五門七望居然沒有參與這文教盛會?

    這會不會讓別人以為,自己有藐視聖人的意思?雖然自己實際上沒有,但很快就會有人說有。然後李董就會說,你們這些上品士族,竟然做出這種令朕羞於啟齒的事情,朕要代表天意代表聖人,斃了你們!

    再一個,如果文宣王廟這件事情他們沒摻和,到時候李董要是讓孔祭酒這個沒節操沒底線的去搞個《孔子意思是這樣的》一本書,那他們以前解讀子曰詩雲的權力不就被剝奪了?

    還怎麼搞智力壟斷事業?

    所以說,不管是出於生理還是心理,五門七望都會出錢,而且會出的很大力,絕不加任何特技,保證全是乾貨。

    其實從內心上來說,皇帝需要孔子的原因,是因為孔子講禮啊,講禮好啊,講禮底下的知識分子就不搞陰謀叛亂活動,就會琢磨著怎麼跟著君主混,完美。

    但皇帝又不怎麼希望讀書人真的就學成了孔聖那樣,因為孔聖除了講禮,他還講拳頭。一米九幾的孔夫子懶得和你廢話的時候,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基本上春秋時期所有知識分子都不是他的對手。

    因此皇帝需要走狗們去自我詮釋夫子當年講過的話,原本這項權力,被五門七望這群賤人把持著。

    現在,爭奪夫子語錄翻譯權的戰爭,圍繞著文宣王廟,就徹底打響了。

    而置身其中的張德,卻根本無所謂皇帝和世家之家的拔河比賽,他只知道,這一波,肯定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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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號:499129940,有什麼恩怨,進群解決。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02
第三章 千里駒
   
    張德去河套沒有點水泥科技樹,不是因為水泥不好燒制,而是作坊式的產量,對於大建毫無意義。

    即便是蓋個夫子廟,其實也有點捉襟見肘。

    然後還有一個原因,水泥燒制之後粉碎,球磨機改造也是個頭疼問題。滾筒材料當然可以選擇柘木來打造,然後內襯薄鐵板,但耐用性其實也有限。所以,光滾筒替換,起碼就是三位數,這個開支長遠來看毫無必要。

    球磨機的動力源毫無疑問只能是水力,如果是電機控制,還要考慮軟啟動或者變頻。但水力就蛋疼了,接觸瞬間的劇烈負載,很有可能讓滾筒變成滾滾,碾死個把白癡絕對沒問題。

    不過這些問題很快就被懷遠郡王李思摩解決了,他的方法很簡單:讓契丹奴先死。

    好吧,老張不得不承認,這個反人類反社會份子,越來越有一種極端報復社會的傾向。

    可以預見的是,為了幾噸水泥,契丹奴死上二三十個很有可能。

    然後就是文宣王廟工程的施工人員編組,有幾個京城大匠仗著工部裡面有人,於是要裝逼,然後程處弼就把五十幾歲的大匠倒吊在春明大街:遊街示眾!

    大匠們紛紛表示:老夫服了!三郎饒命!

    接著就是文盲半文盲的力工們進行分派,為了解決區域施工難的問題,張德再次找上了有先進人力資源管理經驗的懷遠郡王殿下。

    李思摩來了長安,先去宮裡給皇帝請安,然後帶來了一些土特產給皇帝的大小老婆們。

    這土特產,叫做懷遠毛織品。

    有毛衣、毛布、毛線、毛毯、毛呢子、毛披風、毛大氅、毛斗篷……

    為了表現出自己為天可汗陛下盡忠辦事的成果,李思摩毫不猶豫拿出三支竹製毛線針,當著皇帝陛下的面,打起了毛衣,然後很快織了一條一尺長的毛線手帕。

    李董當時很想讓門外面的侍衛把他拖出去剁碎餵狗,但考慮到和諧社會需要安定,邊疆和平需要忠臣,也就放過了李思摩。

    只是思摩離開皇宮的時候,李董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身為一個純爺們兒,要有節操風度。

    但皇后托人帶了個話,說是為了做天下表率勤儉持家,身為皇后,她決定自己織毛衣。

    李思摩當時就大喜,去普寧坊見了張德,連忙豎起了大拇指,說大郎真是好腦筋,咋就想到皇后很待見這事兒呢。

    老張當然不會告訴他李董之所以能成千古一帝,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加分來自他老婆。

    然後李思摩投桃報李,既然大郎都這麼幫忙了,他怎麼可能不下力氣?於是拍著胸脯保證,分區施工這種事情,包在我身上!

    很快三千五百突厥苦力就到了長安,這事兒當然提前報給了李董知道。李董就點點頭,表示朕知道了。

    到了龍首原東南,思摩嘿嘿一笑,拎著嵌了鐵釘的鞭子,和藹地說道:「誰要是不聽話,可別怪本王鞭子不認人!」

    不得不承認,只以監工水平來看的話,思摩放一千五百年後,肯定是金牌監理,國家標桿。

    頭批苦力到齊之後,張德先讓人平整龍首渠到灞水的一條路。然後釣魚台工坊加工的木板開始逐漸運輸到灞水。

    之前買下的南山十一片山,除了砍竹子造紙之外,還設計了三個形制不同的磚窯。其中最大的磚窯,每日可出磚五萬匹。雖然還比不上懷遠城的出磚速度,但也足夠了。

    紅磚雖然易碎,但用來加固路基兩側還是夠用了。然後路基上方覆蓋碎石或者碎磚還有煤渣,再鋪設開槽的木板,簡易木製板軌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當然張德並非不想使用鐵槽,而是加工不易,且水力鍛機的工時有限,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器物打造上。

    在懷遠,磚窯廠靠近賀蘭山,同樣有板軌鋪設到懷遠城,改造的載重車廂也跟著李思摩來了長安。

    一截車廂的承載在一千斤到兩千五百斤之間浮動,越重對板軌的破壞越大,基本上一趟一下,就要換一些板件。

    不過對現在的關中來說,秦嶺的木料還是管夠的。還有子午谷和巴蜀的木料,也時常運輸進關。

    所以原本不相信張德能有啥好辦法提前完工的李董,當看到八匹挽馬拉著幾節巨大車廂穩步前進的時候,他想把錢要回來。

    唉,誰叫貞觀還不流行預算呢。

    兩百萬貫可是直接給了一半張德,然後一半留在了東市倉。

    李董看到幾萬匹紅磚用粘土攪拌黃沙就能壘起來的時候,他的表情很豐富,腦袋裡只有兩個字:賴賬。

    心裡堵得慌的李董三天兩頭跑去龍首渠以東視察工地,然後看到了腳手架……用鑄鐵扣件的腳手架。

    「唉……」

    吃飯的時候,太宗皇帝又開始憂鬱了。

    「二郎無慮也。」

    他老婆微微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

    又過了幾天,李董又去視察工地,他看到了滑輪組輕鬆地吊起了兩千多斤的青石板,然後更加輕鬆地安置好。

    「唉……」

    又到了晚膳時間,天可汗陛下托著腮幫子,很憂鬱。

    「二郎無慮也,此事易爾。」

    長孫皇后甜甜一笑,撫摸著小腹,她又懷孕了。

    然後又過了幾天,李董下定決心要賴賬,剩下的一百萬貫不給了。

    但是他剛到工地,北風凜冽的辰光,一個健碩少年健步如飛,上前就叫道:「陛下,陛下剩下的工錢得趕緊結清啊,不然蓋不下去了啊!」

    「……」

    李董看了看蓋了一半的文宣王廟,又看了看才雕刻了一半的孔聖像,嘴唇微微地顫抖,然後看著一臉萌萌噠的少年。

    最後一言不發,默默地回宮了。

    沒辦法,天家顏面,不允許有爛尾樓發生。

    正月十二,張公謹趕回了京城,意氣風發,走到灞水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座巍峨建築,頓時虎軀一震:「此非陛下新建宮殿?」

    然後坦叔眼皮子抬了抬:「弘慎公,此乃文宣王廟。」

    張叔叔虎軀頓時又一震,雙目圓瞪:「如此巍峨,當真……當真有文教氣象也。陛下聖明!」

    然後坦叔想了想,湊張公謹耳邊說了幾句話。

    鄒國公頓時差點把卻月劍拔了出來,然後大叫道:「這麼多!」

    坦叔點點頭。

    張公謹頓時嘴巴咧到後腦勺,讚歎道:「真乃吾家千里駒也。」

    「今年大郎也滿十四了,不如擇良辰吉日,行冠禮吧。」

    張叔叔呵呵一笑,然後道,「吾去學士府一趟,與陸公商議一番。」

    坦叔連連點頭,微微一笑,心中暗道:郎君也是長大了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08
第四章 我見猶憐(爭取再搞一章出來)
   
    春天,萬物生發,然後發春。

    齊國公府這幾天比較忙,因為有些遠房親戚都過來串門。當然對外說的都很正規,聯絡感情。實際上麼,就是巴結外加跪舔。

    這一天,長孫沖忙的滿頭大汗,因為他小姑姑要過來走動。

    正月初八,日子挺好,長孫皇后就到了恍然一新的齊國公府邸。

    「妹妹,來就來,何必還捎帶這些。」

    長孫無忌一臉責怪,然後就看到皇后掏出一疊白糖飛票,每張一百貫,一共三百張。於是齊國公就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接著一臉尷尬……

    「兄長,予今日前來,是有一事。」

    「妹妹有何要緊事體,竟要過府相商?」

    長孫無忌一愣,把白糖飛票揣好之後,這才吩咐長孫沖帶著弟弟們離開客廳。

    屏退左右,皇后正色道:「聽聞孝政亦來京城?」

    「現居安善坊,二月便去鄧州赴任。」

    皇后端坐軟凳,素手擱在几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兄長欲其尚琅琊公主?此事,可是二郎首肯?」

    「自然是的。」

    長孫無忌眉頭微皺:「妹妹,有話直說,無不可言之語。」

    聽到哥哥都這樣說了,長孫皇后這才道:「琅琊公主一向受公公喜愛,她又與二郎同歲,至今未嫁。若是嫁於孝政,倒也是一樁喜事,於我長孫家大有裨益。」

    「既然如此,妹妹緣何反對?」

    「兄長怎知予反對?」

    長孫無忌呵呵一笑:「好了妹妹,莫要打啞謎。是不是孝政不妥?」

    「若是以前,倒也未嘗不妥。只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說到這裡,長孫皇后拿出一張白糖飛票,「短短數年,魏州兒名震河北矣。」

    魏州兒,說的便是張氏北宗的扛把子張公謹叔叔。長孫皇后眼睛微微一瞇:「孝政雖也尚可,然不如張公謹多矣。」

    長孫無忌頓時反應過來:「莫非妹妹欲讓張弘慎尚琅琊公主?」

    「正是。」

    長孫無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肅然道:「妹妹須知,琅琊公主乃是太皇之女,陛下阿姊,恐有……」

    「兄長放心!」

    皇后伸手打斷長孫無忌要說的話,「公公含飴弄孫自得其樂,眼見大唐江山在二郎治下蒸蒸日上,豈能再起風浪?」

    長孫無忌神色凜然,心知這個妹妹雖然表面柔弱,實則果決之人。她既然都這麼說了,那麼太皇肯定翻不了身,絕無可能復辟。

    「只是可惜了孝政。」

    「遠親不如近鄰,若是能讓長孫子弟多與張德走動,方是長久之計。孔聖封王一事,若是長孫家的男兒與其親近,焉能如此被動?」

    說到這裡,長孫皇后也是一臉的感慨,她現在懷有身孕,也不敢多愁惱。長孫無忌也是歎了一聲,都說虎父無犬子,長孫晟有他長孫無忌這個兒子,死而無憾。

    但他長孫無忌生的那些玩意兒,長子長孫沖有口皆碑,但他是老子他還不清楚自己兒子是什麼尿性?孤傲也就罷了,關鍵是還真信了那套儒家之禮。這特麼……死不瞑目啊。

    「伯舒雖有文才,卻少變通。張家千里駒,乃是不可多得助力,文宣王廟一事,忠義社傾巢而出,往來聯絡皆有章法,大才也。」

    長孫皇后感慨萬千,「承乾雖幼,亦知籠絡,沖兒何其不智。」

    長孫無忌也是無奈,只好道:「是吾沒有盡力啊。」

    皇后搖搖頭:「若非兄長奔走謀劃,焉有二郎今時今日威勢。貞觀論功,兄長第一,二郎時常對予言,虧欠兄長太多。」

    聽到妹妹這話,長孫無忌一向鐵石心腸,也是感動,誠懇道:「陛下胸懷,堪比秦皇矣。」

    言罷,長孫皇后又道:「孝政那邊,兄長去言語一二。張公謹不日回京,已命蘇烈留守漠南,約莫這幾日,就要歸來。若是十五之前抵京,那更是妙可不可言……」

    是啊,正月十五,多好的日子。每年這個時候,張燈結綵的京城,都會有發情期的男女在那裡眼神交流,然後唱個歌,吟首詩,接著就鑽陰暗的小角落,做些動物本能該做的事情。

    正月十二,順利達成漠南最帥成就的張公謹叔叔,在感慨完文宣王廟還沒蓋好就這麼宏偉我侄兒真厲害後。已經退休的史大忠,氣喘吁吁地對張公謹說道:「鄒國公,趕緊雖吾面聖。」

    張公謹虎軀一震,心說難道陛下已經知道我在定襄搞的大新聞了?

    然後他就跑去宮裡,準備好好地奏對。

    結果進去後和自己想像的不一樣。

    「哈哈哈哈,弘慎,讓朕久等也。」

    李董哈哈一笑,顯得很和藹,很可親,然後趕緊讓張叔叔入座,「朕備下薄酒,弘慎與朕飲一爵。」

    張叔叔眼睛眨巴了一下:這特麼啥情況?皇帝請客吃飯?

    然後李董親自給他倒了一杯,張公謹嚇的差點酒杯都扔了。

    「謝陛下,陛下隆恩。」

    滿肚子狐疑的張叔叔喝了一杯熱乎乎的酒,然後就渾身鬆泛了。呵呵一笑:「臣亦時常思念陛下,臣敬陛下。」

    君臣呵呵一笑,很和氣,很輕鬆。

    然後張叔叔又喝了一杯,臉頓時紅撲撲起來,看啥都很美好。

    「弘慎北地艱苦,然則契丹兒如鞭下羔羊也。」李董立刻捧了一下小弟,「朕再敬弘慎勞苦之功一爵。」

    「謝陛下。」

    張叔叔又喝了一杯:「如今大洛泊新開榷場,契丹兒踴躍而至,朝廷只需三五榷場監丞,便可鉗制契丹,實乃陛下威儀,令蠻夷懾服也。」

    「說的好!來,與朕痛飲!」

    說罷,李董笑道,「阿姊,這便是我所言之魏州男兒,美否?」

    「京中男兒,不如其美甚。」

    「弘慎文武雙全,薛萬徹亦不是其對手。舊時突厥境內,知張弘慎至,皆聞風喪膽。雄壯否?」

    「當真雄壯男兒。」

    「弘慎乃英雄也。」

    「妾為英雄倒酒。」

    於是,皇帝喊阿姊的那個漂亮成熟妞,淺淺一笑,矮身給張叔叔倒了一杯酒。倒酒的時候,張叔叔眼睛一亮:好大,好白!

    「聽聞弘慎至今尚未續絃,與亡妻感情之深,令人欽佩。阿姊,這等男兒,可謂至情至性也!」

    「如此性情,我見猶憐……」

    張叔叔一臉羞澀:「陛下過譽了。」

    皇帝哈哈一笑:「弘慎為人,朕是知道的,何曾過譽?」

    張叔叔又接著喝,喝著喝著,就聽到皇帝冒出一來一句:「弘慎,汝觀朕之阿姊琅琊公主,美否?」

    「京中女兒,不如其美甚!」

    「阿姊雖是女兒,騎射亦有手段,女中豪傑也。」

    「當真女英雄!」

    「朕之姊妹,唯其與朕同歲,然卻始終未嫁,只因要孝順太皇。孝女如斯,朕亦愧不如也。」

    「如此孝順,我見猶憐……」

    第二天,張叔叔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好像哪裡有點不對勁,然後過了一會兒,已經去年退休的史大忠又氣喘吁吁地過來,對張公謹道:「鄒國公,正月十五可別忘了赴琅琊公主殿下之約啊。」

    「啊?」

    每天被自己帥醒的張公謹傻了:正月十五,我還約了公主?有這回事?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12
第五章 很像(求票)
   
    正月十三,從工地上灰頭土臉回家的張德一進門,就看到張公謹正負手而立,仰天長歎的樣子。有點像上輩子小學課本裡靜夜思那一篇的插圖,當然,比詩仙要帥。

    「叔父,怎地過來了?」

    張德把頭上用柳條編織的安全帽摘了下來,抖了抖身上的泥灰,然後在院子洗了把臉,好奇地看著張公謹。

    「大郎不過是是監丞,何必日日盯著。馬上就要上元佳節,莫要太過操勞。」

    英俊的張公謹語重心長地勸說道。

    「有幾十萬貫利潤呢。」

    張德一臉猶豫。

    「說的也是,還是盯緊點,若是有人偷奸耍滑,陛下知道了,吃罪不起。」

    張公謹一臉正色。

    老張覺得奇怪,張叔叔這是怎麼了?一臉婆媽的樣子。

    「叔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張德用馬鬃刷子蘸了點青鹽,擦拭了牙口之後,漱了漱口,這才在廳裡吃起了熱飯。身為一個包工頭,肯定是要累一點的。

    鄒國公一臉憂鬱,眉頭微皺,然後在飯桌前來回踱步,幾次想開口,最後都憋了回去。等到老張啃了一隻肥雞,這才忍不住問道:「大郎,聽說去年你約了安平公主逛燈會?」

    「對啊。」

    「咳,感覺如何?」

    「我沒去。」

    張德啃著雞腿,眼睛看著張公謹。

    「什麼?!你沒去!」

    張叔叔大驚,「你怎麼可以不去呢?那可是公主殿下!」

    「公主怎麼了?大唐公主幾十個呢。」老張覺得奇怪,「再說了,我都被罷官了,那位又不想看到我在長安廝混,我不早點滾幹什麼。」

    「那是你有負聖恩!」

    忠臣張公謹立刻嚴詞批判。

    「叔父,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別忘了京兆府的白糖啊!那得多少錢!」

    「錢錢錢,你眼裡只有錢嗎?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張叔叔一臉恨鐵不成鋼,「陛下對你的愛護,難道你就看不見嗎?」

    老張嚼著雞骨頭,活見鬼一樣地看著張叔叔:「叔父,你是不是病了?」

    「住口!叔父要好好地教導你一番!否則,長此以往,你還了得?」

    張叔叔表情神聖的簡直讓人不能直視。

    哎喲臥槽,這是什麼鬼附體?

    張公謹氣勢洶洶,猛地一屁股坐凳子上,然後拿起了一個熱呼呼的胡餅,塞到了嘴裡。大口大口地嚼了起來,一氣吃了七八個,又喝了一碗水魚湯,這才擦拭了一番尋了張太師椅坐下,一臉的頹唐。

    「叔父,你到底怎麼了?」

    老張也嚇到了,這是中了什麼邪?

    好半天,一言不發的張公謹站了起來,哀歎一聲,看著張德感慨道:「不赴約好,不赴約好啊。」

    言語悲憤極了,那叫一個風蕭蕭兮易水寒。

    臥槽,這特麼要做什麼?!

    然後鄒國公耷拉著腦袋,啥也沒說,就離開了普寧坊。

    「坦叔,叔父這是怎麼了?」

    坦叔也是一臉鬱悶:「郎君,吾也不知啊。這幾日,弘慎公都是去宮裡吃酒,半夜才回來,也不知是不是陛下又給了什麼差事。這才讓弘慎公煩悶。」

    坦叔雖然是老江湖,然而這大唐,到底不是大隋啊。

    老張心說這尼瑪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吧?可那不能啊,張叔叔才三十來歲。而且這麼帥,多金不說還社會地位高,絕對鑽石王老五,生活絕對無比燦爛啊。

    啥事情能讓張叔叔這麼憂桑?莫非李董其實喜歡的是張叔叔?要讓張叔叔進宮?

    老張正胡思亂想,忽地就見門外停著幾個騎士,還有一架香車。香車是華潤商號新制,木料上乘,工藝考究,花式新潮,更是加裝了轉向裝置和鐵製避震。絕對是四輪馬車中的低調豪車,非常適合貴婦人出門勾三搭四……

    「郎君,安平殿下到了。」

    坦叔提醒了一下張德。

    「啥?怎麼還來?」

    張德一臉鬱悶,這妞簡直了。進了正月天天串門,特別勤快,特別高興。頭幾天還帶著長樂公主一起,後來直接一個人來,什麼弱智問題都會問。

    比如張大郎,我的衣服好看嗎?還有就是大郎,你最喜歡吃什麼?或者就問大郎你老家那位小芳要不要來長安?

    神煩。

    「德恭迎殿下。」

    雖然不情願,但社會地位差了點,人家是老董事長女兒,不一樣啊。

    「免禮免禮,大郎大郎,你看這個。」

    安平公主拿出一個物事,上面畫著許多美人,還有小詩。

    「這是什麼?」

    「花燈啊。大郎,後日上元節,可別再誤了我。」

    等會!等會等會!你特麼說什麼?!什麼叫誤了你?!

    「殿下,去歲實乃德有要事在身,非吾所願也。」

    老張一臉正色,聲音很大,必須讓那些護衛聽到。否則像話嘛,萬一傳出去,他的清白不就毀了?

    護衛們一臉佩服,連連感慨:梁豐縣男真君子也。

    「那好,今年元宵,便可與吾同往了吧?」

    安平公主拿起花燈,遮著半張臉,有些羞澀地問道。

    「其實殿下,我那天……」

    「張德!你這是要再次負我?」

    老張心說這哪兒跟哪兒啊,一抬頭,就見小妞居然眼睛含著淚。

    臥槽!你特麼逗我!

    「殿下,我那天就是想補償一下殿下,沒想到話還沒說完,殿下就以為我要爽約。唉……」

    「啊,原來如此,是吾錯怪大郎……」

    然後安平公主有些忐忑地瞄了一眼張德,「大郎勿怪。」

    不怪,肯定不怪。你特麼要是在這兒哭著淚奔,我特麼明天就能被吊在禁宮,然後肯定會有個老頭子打的我哭爹喊娘。

    「德豈敢……」

    老張無奈,哀歎一聲,低頭道。

    他剛才吃的有點多,這會兒好像有點反胃。

    「大郎,不可再負我。後日同吾逛燈會!」

    言罷,安平公主這個月頭一回沒在這兒逗留視察,直接鑽回香車,然後嬌叱一聲:「還不回府!」

    然後一群護衛一個激靈,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比他們眼神更複雜的張德,最後都靈魂出竅一樣,往城東而去。

    等安平公主走了,老張在院子裡負手而立。形象和上輩子小學課本靜夜思那一篇插畫很像,當然,沒有詩仙帥。

    「郎君,你現在的樣子,和弘慎公很像。」

    「噢?是嗎?」

    張德又是感歎一聲,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往門外走去:「坦叔,備馬,我去一趟鄒國公府。」

    而此時,路上遇到琅琊公主香車的安平,心情很好地跟姐姐打招呼:「阿姊何往?」

    「鄒國公府。」

    「咦?那不是張大郎叔父府邸麼?」

    安平訝異地說道。

    「妹妹何來?」

    「普寧坊張府。」

    「咦?那不是弘慎家中千里駒府上麼?」

    姐妹二人都是眼神奇怪,然後帶著狐疑,各自心情不錯地別過。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24
第六章 張郎
   
    聽說四女最近在勾引男人,李淵有點不高興,就問琅琊公主:「阿蔻,是誰家兒郎,竟是讓你喜不自禁?」

    琅琊公主李蔻給李淵剝著橘子,淺笑道:「阿耶當是知曉的。」

    「噢?莫非是勳貴大臣?」

    從皇帝的角度出發,老董事長很敏銳。他能夠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幹什麼事情,自己的女兒,基本上也就是個物件兒。

    雖說自己也可能會這樣幹,不過總覺得心裡不舒服。

    在沒有選擇的餘地上,頤養天年的李淵還是希望女兒能嫁個好人家。

    「正是。」

    剝好了橘子,又分開放置在銀盤中,李蔻才道,「阿耶還記得那個散財童子否?」

    李淵眼睛一亮:「張大郎?此子頗有誠意,朕本想讓芷娘嫁於他,奈何妾有意,郎無情。無趣的很。」

    然後李淵又是呵呵一笑:「你比張德年長近二十歲,他倒是願意做你的駙馬。」

    「耶耶!想哪裡去了!」

    李蔻頓時面色通紅:「女兒怎能這般不知羞,若是嫁給張大郎,還能見人麼?」

    「那還有誰?」

    李淵一愣,「尚公主又不需看年齡,那張德既是良配,拿來給我李家用用,又有甚個干係。」

    李蔻急的把手中的橘子放下,連忙道:「非是張大郎,而是其叔父!」

    老董事長猛地直起身,瞪圓了眼珠子:「張公謹願意續絃?!不可能!弘慎此人,朕是知曉的,仁義重情之輩,本來難成大器。不過這幾年,倒是長進了……」

    忽地,沉吟了一番的李淵又反應過來:「莫非,是你皇弟撮合?」

    「是皇后。」

    琅琊公主霞飛雙頰,一臉嬌羞,毫無疑問,這買賣……這婚姻不錯。

    「噫!朕這兒媳,多智也。」

    李淵感慨一聲,然後道,「阿蔻,張公謹此人,不可輕負。重情之人,最易控制。往後,就好好跟他過日子吧。如今他已是定襄都督府都督,將來宰輔之位,必居其一。其侄張德,亦有急才,來日定有成就,若你為張公謹生下一男半女,此人必是依靠。」

    想了想,李淵又對女兒說道:「張家富庶,若是和張公謹完婚,嫁妝亦不可少了。你皇弟必有準備,倒也不用操心。」

    「今夜上元,張郎約女兒夜遊燈會。」

    「張公謹有這個膽子?」

    「皇后之計。」

    李淵喟然一歎:「二郎有此良配,春秋留名矣。」

    「只是今夜不能陪阿耶……」

    「哈哈哈哈……」

    李淵大笑一聲,「放心吧,承乾青雀都會過來陪朕。朕的幾個孫兒,還是不錯的。你的孝心,朕從來都是知道的,只是苦了你,這個年紀,還未出嫁。」

    別了李淵,李蔻出了禁苑,長孫皇后這才微微一笑,對老公道:「二郎,如何?」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李董一臉感慨,老婆太特麼厲害了。張公謹被耍的團團轉,而且半點脾氣都沒有。

    至於張叔叔,在家裡看著鏡子裡帥氣英俊的臉,頓時長歎一聲:「唉……」

    他倒是有心拒絕皇帝,而且還隱晦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侄兒還是不錯的。然而長孫皇后聽到他這樣說的之後,就臉一黑。

    一向讓人稱道的皇后都臉黑了,你還想怎樣?

    於是張叔叔就不敢多嘴,內心默默地流淚。

    而且李董也語重心長說了,他那阿姊,貌美如花又是孝順而且很喜歡小朋友,現在朕覺得要補償補償皇姐的犧牲,你作為朕的肱骨之臣,有沒有什麼表示?

    鄒國公當然很想說:關我屌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畢竟李董還隱晦地表達了一下,為了給皇姐一個交代,皇姐將來的老公,一定要社會地位高,不說當上CEO走上人生巔峰,混個邊疆都督府都督肯定沒問題……

    張叔叔就虎軀一震,拍著胸脯寫了保證書:臣一定為君效死!

    反正,江湖上都說「提攜玉龍為君死」是張都督寫的嘛。

    老夫連死都不怕,尚個公主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張公謹還稍微迂迴努力了一下,在皇帝面前說自家侄兒也十四歲了,是不是能皇帝幫忙物色一下門當戶對的女兒。

    皇帝臉一黑……

    好吧,張叔叔就放棄了治療。

    賣侄兒沒賣成功,張公謹多少有些惆悵,同時又想到自己幹出賣侄兒這種喪心病狂之事,所以聽說張德上門來的時候,就讓人說自己出門喝酒去了。

    「郎君,國公今天還去哪兒吃酒?晚上還有燈會呢。」

    張禮青奇怪地說道。

    張德抓耳撓腮:「唉,我本來是想問問叔父,跟公主一起玩,要注意點什麼儀態,沒想到不在。」

    「郎君,這有什麼好想的。多準備點詩句不就行了?」

    張禮紅無所謂道。

    「對啊。」

    老張一樂,「這麼簡單的事情,我怎麼就沒想到呢?二郎好腦子。」

    「嘿嘿……」

    牽著黑風騮的王萬歲過來道:「郎君,晚上人多,要多叫點弟兄嗎?」

    「算了,長安城哪兒那麼多瘋狗。」

    老張說罷,突然又問,「京城燈會哪裡最好?」

    「東西十二街各有千秋,兩市各有不同,不過最好的肯定是朱雀街和春明大街。」

    「商號做了花燈嗎?」

    突然想起這事兒,老張於是問道。

    「做了好些個花車。」

    王萬歲回道。

    「啟年,你走一趟奉誡那裡,讓他弄點排場出來。」

    「我這就去。」

    王萬歲點點頭,把韁繩遞給張禮海,自己跨上一匹棗紅馬,奔城西去了。

    到酉時,陸續就有佈置好的花車花輪花樹裝點出來。朱雀大街上高三丈的花樹不計其數,上面掛著各種彩燈綴飾,有些豪富之家,竟是拿金銀薄片掛在其上,當真是金樹銀樹。

    戌時未到,天色已經暗了,整個長安頓時無比熱鬧,隨處可見火樹銀花。丈餘花輪緩緩旋轉,其上花燈各有式樣,著實奪目。

    「張郎!」

    「張郎!」

    朱雀大街,在安業坊的坊口,兩聲嬌呼,讓人為之一振。

    「公謹見過殿下。」「德見過殿下。」

    「嗯?!」

    車水馬龍,隔開兩邊,老張虎軀一震,回頭看到了虎軀更震的張公謹。叔侄二人眼神極其複雜。

    「咳!大郎,逛燈會?」

    「嗯,叔父……逛燈會?」

    「不錯。」

    「……」

    沉默了一會兒,兩邊都有香車停當下來,兩邊有都有美人出了香車。

    「張郎!」

    叔侄二人被這叫聲叫的渾身一抖。

    「咦?妹妹。」

    「姐姐緣何在此?」

    李蔻和李芷兒星眸對望,都是說不出的訝異。

    這時候,張公謹健步上前,一把抓住張德的手,然後低聲道:「大郎,最近智障大師可有佳作?」

    「有啊。」

    眼疾手快,老張趕緊塞了幾張紙片到張叔叔手裡,「叔父,咳,小侄還有些許俗事料理,就此別過。」

    言罷,老張趕緊過去對李芷兒道:「殿下,前面有個西域花燈,十分有趣,還有幾個字謎,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噢?真的?」

    李芷兒一臉雀躍,然後沖李蔻道:「阿姊,先行別過。」

    「妹妹自便就是。」

    等老張走了,琅琊公主露出微笑,看著張公謹道:「張郎的千里駒,當真儀表堂堂。」

    「公主謬讚。」

    張公謹偷偷地擦了把汗,覺得被侄兒撞見這事兒,實在是太特麼丟臉了。

    不過很快,張叔叔反應過來:不對啊,那小子好像也是跟一個公主逛街啊!

    「張郎文采斐然,一首『提攜玉龍為君死』,長安人人傳唱。今夜良辰,可有佳作?」

    「有啊,我看看啊。」

    「嗯?」

    「不是,我想想啊。」

    張叔叔認真地思考起來,然後偷偷地瞄了一眼紙片,然後道,「錦裡開芳宴,蘭缸艷早年。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詩還沒念完,琅琊公主就美眸閃爍,呢喃道:「張郎果是文采過人。」

    後面還有四句呢,你等我念完行不行?

    張叔叔嘴角抽搐,心情很複雜,非常的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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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29
第七章 那人卻在(大家多投票啊!)
   
    「來人。」

    「娘子,有何吩咐?」

    琅琊公主的侍女上前,低頭聽命。

    「街上哪家歌女最好?」

    「當是『上元社』的行首杜團兒。」

    「快去,命其將郎君佳作唱出來。」

    「是,娘子。」

    李蔻一臉的驕傲,沒辦法,自己男人太厲害了,太有文化水平了。文藝素養又這麼高,讓自己情不自禁就要炫耀。

    張公謹只是笑,內心卻抹了一把汗,幸好自己侄兒永遠是靠譜的。

    「上元社」是原本在上元佳節活動的臨時社,城東有點小背景的貴族,讓自己的寵妾出來鬥一鬥風采,也算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萬一自己的寵妾被三品重臣看上了呢?這不就是立刻要發?

    然而「上元社」沒等來重臣勳貴,卻等來了太皇的四女琅琊公主,說是要讓今年「上元社」風頭最盛的杜團兒唱詩。

    雖然不情願,但公主是皇帝的姐姐,沒辦法,只能唱。

    杜團兒本來一百個不樂意,女人給女人唱詩,這算什麼?

    只是當她娉婷而出接過詩篇的時候,嬌軀微顫,紅唇翕張,半晌才面色微紅問公主侍女:「還未請教是哪位高才?」

    「你也配知道?唱!」

    侍女冷冷地掃了她一樣,心裡不由得罵道:狐媚子,還想勾搭娘子的如意郎君!

    杜團兒嘟著嘴,嘀咕道:「不說就不說……」

    此刻正是燈會預熱,人潮微動,四方都有歌聲,亦有元宵新作。只是都不甚動聽,而這會兒,杜團兒上了燈車,橫彈琵琶,宛若飛天之女,火樹銀花之間,貝齒張開。

    「錦裡開芳宴,蘭缸艷早年。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

    只是開場,那歌聲直破焰火,各坊社火,皆是應和搖曳一般。正月十五,正是舞龍點火的辰光,新年的第一個滿月,當空照耀。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這四句,讓那些心生愛慕的狗男女,當場就濕了。

    「阿郎,誰是你的千金笑?」

    「當然是娘子啦。」

    「阿郎真好。」

    狗男女們立刻呼吸急促起來,然後在陰暗的小角落裡先來一點唾液交換,隨後再衣冠楚楚地依偎在一起,讓獨來獨往的某些生物咬牙切齒。

    順著朱雀大街往南走的琅琊公主邁著蓮步,慢張公謹半步,輕盈上前問道:「張郎真是博學,竟然連九枝花和九枝燈也知曉,一語雙關,當真讓人歡喜……」

    公主,老夫字都認識,但這湊一塊,真不知道什麼意思。

    張公謹內心是苦逼的,只好呵呵一笑:「殿下喜歡就好。」

    然後琅琊公主的侍女一臉替娘子幸福的樣子,銀鈴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國公真是風雅之人,如今新婚花燭,富貴人家都是用九枝燈呢。」

    你特麼逗我?!

    來映九枝前是這個意思?

    張公謹虎軀一震,然後就看到了公主在那裡「別有千金笑」,虎軀震的更厲害了。

    入娘的……

    想起衣袖裡還裝著一些文采,張叔叔此時猶豫了,要不要繼續裝文采斐然呢?這是一個很嚴重並且嚴肅的問題!

    然後張叔叔又想起來,「百世經綸」智障大師的忘年交,也就是自己的侄兒,恐怕現在也在渾身難受吧。

    想到這裡,張叔叔突然就舒服了:哼!

    而往春明大街走的老張,一聽到有人唱盧照齡小朋友的《十五夜觀燈》,就知道叔叔開始裝逼了。

    果不其然,周圍的狗男女都在那裡一問一答,包括自己旁邊一臉幸福的李芷兒。

    「張郎。」

    「幹嘛。」

    「誰會對你千金笑?」

    「阿奴啊。」

    「啊?」

    「我為了阿奴,整整花了七萬貫,比千金貴多了。」

    想起這個,老張就憂鬱了。人家一笑樓的都知,差點就因此而下崗。

    「一個婢女,如何當的千金之說?」

    李芷兒一臉的不高興,「張郎將來娶妻,願點九枝燈否?」

    「隨便吧,我對這個無所謂的。」

    「婚姻大事,豈能隨便!」

    「我乃家中長子,雙親早亡,大禮一向從簡,族老們都同意的。」

    「張郎真是持家有道,怪不得能有偌大產業……」

    公主,我們真不是在相親?

    「那張郎喜歡女兒家戴九枝花否?」

    「九枝花是什麼?」

    「風靡長安的最新妝容啊。據說……算了。」

    安平公主一臉的鬱悶,「張郎,你也作詩好不好?」

    「殿下,你應該從陛下那裡知道,我不善詩賦啊。」

    「可是張郎在陸公那裡求學,總是聽過一兩首好詩的吧。就當,就當念了給我聽聽,高興高興也好……」

    李芷兒眼巴巴地看著張德,跟鵪鶉一樣。

    老張深吸一口氣,心說這尼瑪簡直了。

    而這時候,張德突然就看到一道倩影,在一輛四輪馬車中。彷彿是表妹?然後定睛一瞧,不錯,是表妹。但是!為什麼旁邊有一隻野生的薛招奴!

    「怎麼樣,殿下,我沒騙你吧!」

    阿奴一邊剝著阿月渾子,一邊氣鼓鼓地說道。

    「果然如阿奴所說!安平姑姑太可惡了!」

    李麗質銀牙欲碎,然後道,「阿奴,你對吾真好!不像安平姑姑,說一套做一套!」

    長安公主眼睛裡燃燒著火樹銀花,然後又毅然決然問道:「阿奴,你確信這是大郎書房裡的詩余?」

    「那當然,阿郎還有好大一櫃子呢,都是準備賣錢的。」

    薛招奴歪著腦袋,然後遠遠地看著一臉驚愕的張德,內心默默地抱怨:叫你不帶我,叫你不帶我,叫你不帶我……

    她從老張書房夾帶了一些絕對經典的詩詞,除了詩,還有非常朗朗上口的詩余。

    「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

    「公孫教習到了嗎?」

    「到了。」

    「讓她唱!」

    「是,殿下。」

    當老張看到薛招奴坐長安公主香車裡的時候,老張就知道,這特麼簡直日了狗了。

    這都是什麼鬼!

    等看到春園大街一溜的豪華花車上面搭建著戲台,鑼鼓齊備,歌女列班,就知道這是大手筆啊。

    然後安平公主還在撒嬌的時候,那豪華花車上面,焰火噴射,銀花燦爛。月華垂落中央,便見一女水袖上前。當真是鬢雲欲度香腮雪,著實勾人眼神。

    只是老張根本來不及欣賞,因為他正在日狗。

    那歌女絕對是國寶級歌唱家,放上輩子起碼給個少將。

    「東風夜放花千樹……」

    詩余唱出,老張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冒出來一句:「殺了我吧。」

    「寶馬雕車香滿路……」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

    歌聲動聽悠揚,香車內表妹冷冷地看著狗男女,然後老張無奈地回過頭,看到了冷若冰霜的李麗質,還有在一邊暗爽一邊吃阿月渾子的薛招奴。

    「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轟!

    社火在張德和安平公主的身後,點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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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號:499129940,群內非正常人類中心出來的非常多,需要愛的抱抱來治療。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33
第八章 拿下(我只是想要點票)
   
    教坊歌舞教習主事公孫七斤的獨門絕技就是一息破半里,那聲音高亢有力卻又兼顧婉轉悠揚,更加厲害的是,人在半里之外,歌聲入耳,亦是清脆動聽。

    身為太宗皇帝的貼心小坎肩,李麗質讓家裡面最會唱歌的出來鎮場子,那肯定是瞬間秒殺杜團兒之流。

    琅琊公主聽到公孫七斤的《青玉案》,訝異道:「是誰這般豪闊,竟是讓公孫娘子上元佳節高歌一曲。」

    「興許是陛下與民同樂吧?」

    張叔叔手中提了個小小的柿子燈,裡頭點了一隻昂貴的蠟燭,彷彿還撒了香料,一路走一路香。

    配合他那風度翩翩的外表,以及邊疆大吏的氣質,週遭行人皆是目露驚羨。讓琅琊公主分外得意。

    「郎君,有人看你呢。」

    「殿下說笑了,乃是殿下驚世容顏,凡夫俗子流連駐足……」

    情不自禁就開啟了年輕時候的狀態,張叔叔反應過來的時候連連叫糟,為什麼就情不自禁就開始裝逼了呢?

    「阿郎真是知心人。」

    從張郎進化成郎君,再從郎君進化成阿郎……

    我們還沒有洞房結婚啊!

    張都督渾身不自在,訕訕然道:「方纔那首詩余,倒是好聽。」

    「淫詞**,難登大雅之堂,也就這坊間街上,唱上一唱。倒是苦了公孫娘子,為難她唱詩余。」

    言罷,李蔻又想起一事,「對了阿郎,適才吾見大郎,彷彿和芷娘一起遊街?」

    「去歲安平殿下相約大郎,只是他俗事纏身,去了河套。今年大約是赴去歲之約吧?」

    鄒國公突然又想起來,倆小不點兒還寫過書信來著,還是坦叔幫忙往來傳遞,簡直了。

    然後張公謹又不無惡意地想道:要是安平公主死纏爛打,擒大郎於榻上,我不就脫離苦海了?

    想到這裡,張叔叔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當然,外人看到了,只會覺得帥哥笑起來真是如沐春風,讓人賞心悅目。

    陡然看到身旁的俊男突然就露個微笑,那殺傷力有點大,直接刺的琅琊公主捂了捂胸口,然後面紅耳赤呼吸急促起來。

    「殿下,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適?正月天寒,不如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一臉關切的張叔叔給人的感覺,太特麼溫柔了。連李蔻的侍女都微微臉紅,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說鄒國公當真無雙君子,上等男兒。

    「吾……吾只是有點冷。」

    然後李蔻厚顏無恥地往張公謹身上靠了靠,張都督當然想直接一把推開,但氣氛這麼好,他又情不自禁地裝逼了。

    「無妨,這披風是大郎從河套帶回來孝敬我的,最是防寒。」

    說著,肩頭披風批在了李蔻身上,琅琊公主不受控制地用力吸了吸披風上張叔叔的味道……

    「阿郎,我們……回去吧。」

    李蔻一把拉住張公謹的手,然後水汪汪的眼眸盯著身上有點熱的張叔叔。張公謹愣了一下,然後道:「殿下請移步。」

    「叫我蔻娘。」

    「蔻娘。」

    「阿郎溫柔如水。」

    「蔻娘……熱情似火……」

    上了馬車,四輪馬車就是堅固,非常的堅固,一般的震動都不會壞。

    琅琊公主的四輪香車,緩緩地落下帷幔,朝著公主坊邸去了。

    而此刻,在朱雀大街和春明大街的丁字路口,老張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然後被一隻溫潤小手緊緊地攥住了。

    「麗娘,你也來看燈會?」

    李芷兒瞥了一眼張德,老張虎軀一震,沒有跑路。

    「安平姑姑,大郎,好巧啊。」

    年紀到底還小的李麗質控制不住情緒,明明一臉怒容,卻故作平靜。十歲十一歲的小丫頭片子,成熟度不夠啊。

    反觀李芷兒恬然一笑,依然拉著張德的手:「去歲張郎約吾遊玩上元佳節,奈何男兒志在四方,吾不能為遊戲之事,阻攔張郎做事。今年張郎回京,事體妥帖,便再續前緣……」

    不遠處,一個老者的身影抖了抖,眉頭一挑,低聲道:「這皇家中人,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坦叔,阿奴怎麼去了這麼久?」

    王萬歲擦了擦鼻子,凍的厲害。

    「不妨事,一會兒就好。」

    坦叔笑了笑,然後繼續讓王萬歲單手倒立……在等著自家郎君和他貼身婢女的辰光裡,王萬歲繼續努力跟坦叔學習先進的戰鬥姿勢。

    「姑姑!」

    李麗質年紀雖小,卻到底是李董的種,一聲嬌叱,便有幾分上位風采,「姑姑難道忘了月初所言?」

    「此一時彼一時,麗娘怎可刻舟求劍?」

    「哼!姑姑分明說帶吾一起的!怎麼初六之後,就時常獨自一人前往普寧坊?」

    「私事爾。」

    「胡說!分明是你想……」

    李麗質臉憋的通紅,到底臉嫩,話說不出口,只能恨恨然道,「姑姑用心不純!」

    「麗娘何出此言?」

    一向溫柔可人的安平公主,竟是抓著張德的手更緊了一些。

    「姑姑你抓著大郎的手作甚?!成何體統!」

    「上元佳節,吾怕與張郎走失,抓緊一些,又有何妨?吾乃皇族,與民同樂,有何不可?」

    「大郎是男兒,姑姑豈能如此……」

    長樂公主跺著腳,而馬車裡面抱著一大袋阿月渾子的薛招奴,已經偷偷地開溜,然後跑坦叔那邊道:「坦叔,給我。」

    坦叔歎了口氣,摸出一包阿馹果干,遞給了她。

    「張郎未娶,吾未嫁,有何不可?」

    「誰說的!大郎早有良配!」

    「噢?是嗎?」

    安平公主眼神凜然,盯著張德。

    老張一臉正色,道:「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突厥都滅了!休要說這等胡話來支吾!」

    「還有西突厥和吐谷渾的。」

    張德很誠懇。

    「張郎!」

    「是,殿下恕罪,德慚愧……」

    老張擦了把汗,然而瞄了一眼四周,彷彿出現許多穿著錦袍的達官貴人?再一瞧,這兒貌似都是京中官僚和勳貴扎堆的地方啊。

    「哥哥!你也來逛燈會!哈哈哈哈,太好了,哥哥,我猜謎最是不濟。哥哥多智,快幫我去猜謎!」

    大救星程處弼突然就冒了出來,還有李奉誡,還有李震,還有……侯文定怎麼也來了?咦,還有盧照齡和張大安!

    「這就來,這就來!」

    老張趕緊叫道,然後對安平和長樂道:「兩位殿下,朋友有難,德義不容辭,這便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言罷,老張就要開溜。

    剛轉身,就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拿下!」

    接著幾條兩米以上的大漢跳了出來,當場把梁豐縣男捉拿,程處弼等人見了,頓時大叫:「哪裡來的賊矬鳥,竟敢在小爺地盤放肆!」

    「把這程家匪類,給朕也拿下!」

    空氣凝結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4 15:3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34
第九章 不如叔父

    御駕去了太平坊,就在含光門正對面,剛擴建的宅子。原先是長孫覽的故居,後來他兒子長孫洪攀了長孫無忌的大腿,就繼承了下來。

    要不然,以他爹給隋朝那麼拚命的歷史,偌大產業,怎麼輪也輪不到他。

    然後長孫洪有一個好,堅決不在官場廝混,堅決抱住遠房親戚齊國公的大腿。長孫無忌讓幹嘛就幹嘛,和那位差點討了琅琊公主李蔻做老婆的長孫曄完全不一樣。

    這兩天聽說長孫曄和琅琊公主沒戲了,長孫曄就天天去平康坊買醉,讓長孫無忌很是不爽。

    不過長孫洪很清楚,他們這些「遠房」親戚,只要對齊國公有半點抱怨,結局很清晰,GG思密達。

    所以,長孫洪這個人很拎的清,他爹有很多本事,各種給力。但他就學一樣,那就是玩弄藝術。

    連大唐第一噴子老魏,也誇他爹長孫覽「性弘雅,有器量,略涉書記,尤曉鐘律」,他受了親爹幾十年的熏陶,在長安曲藝界的地位,還是很崇高的。

    所以,每當齊國公需要讓李董高興高興的時候,作為長孫家的一員,長孫洪得趕緊站出來。

    今天是上元節,好日子,新的一年頭一回月亮圓了。當然了,對廣大蠻子們來說,頭一次見過這麼圓的月亮,比他們老家的月亮圓多了。

    大唐的月亮,就是圓啊。

    然後齊國公廢了老大工夫,跟長孫洪說,你要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老夫讓陛下在你這裡走一遭。

    於是乎,李董就帶著老婆兒子還有重臣們,就去太平坊聽聽歌,欣賞欣賞高雅的藝術,陶冶陶冶情操。

    然後李董還發了話,讓教坊歌唱扛把子公孫七斤也過來助興。

    走半道上,特麼公孫七斤就開唱了。這不科學不合理啊。

    於是李董就過來看看,是不是發生了車禍,然後公孫教習靠歌聲來治療傷者。

    本來其實也沒什麼,怪只怪,那首《青玉案》實在是……太特麼讚了!

    就算大家都說詩余是淫詞浪言上不得台面,然而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配合這元宵佳節氣氛,整首詞簡直讓節日的氣氛都增加了不少。

    李董本身又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斷定,這陣子肯定到處都是妓家唱「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仔細想想,總覺得好像和前年的某件事情很像。

    於是李董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為什麼公孫七斤就突然高歌一曲《青玉案》,然後他沒找到《青玉案》的由來,但看到了好幾個在燈火闌珊處的少年少女。

    少年太熟了,少女更熟。大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妹妹,小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女兒。

    然後,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兒,在學房喬的夫人盧氏。

    到處都是酸味……

    李董怒不可遏了,他有一種被人搶走最美好事物的憤怒。於是,他要解決問題。

    長孫洪本來很高興,能夠讓皇帝大臣們欣賞一下自己的藝術細胞,這是雙贏的事情。皇帝大臣們獲得了愉悅,自己獲得了名聲。

    但是,偌大的場地,靜悄悄,和外面嗶啵燃燒的燈火相比,這裡靜的可怕。

    「張德!」

    「臣在。」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

    「陛下,不知陛下需要臣解釋什麼?」

    李世民沒說話,背著手,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繞著張德走了一圈,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你很大膽。」

    「陛下過獎。」

    「朕是在誇你嗎?」

    李世民冷笑一聲,「膽大包天,竟然惑亂天家,你這是自尋死路!」

    老張臉色一白,滿頭大汗道:「陛下明鑒,臣實屬無辜啊。陛下也是過來人,想必知道情非得已四個字。臣絕對是雷池半步也不敢越啊!」

    老子是躺著也中槍好不好!特麼的你妹你閨女是老子能控制的嗎?

    「你怕了?」

    「如何敢不怕?陛下明鑒!」

    「朕知道你怕,沒有人會不怕。」

    李世民依然背著手,明黃常服在燈火下,竟是泛著光暈,這料子真好。踱步一會兒,太宗皇帝又道,「不過,張德,你可知道此事涉及天家顏面?」

    「臣知道,所以臣毅然決然不敢過分接觸公主。」

    「朕需要你毅然決然嗎?」

    李世民漠然掃了他一眼,「你觀麗質和芷娘,如何?」

    「國色天香,仙女下凡。」

    「朕需要你阿諛奉承嗎?」

    老張也是蛋疼了,尼瑪的,那老子難道說倆妞有多遠滾多遠?

    「朕方才看到,安平抓你的手了?」

    「陛下慧眼如炬,的確是公主抓臣的手,非臣孟浪!」

    「若非你勾引公主,焉有此事?」

    勾引?特麼你會不會說話?老子是男的!

    李二心裡也是很複雜,他能夠想像,明天士林官場會是個什麼德行。也不用明天了,今晚上,保證一群人在那裡私底下說,皇帝閨女和皇帝妹妹為了個小男人爭風吃醋,學房玄齡老婆……

    要是可以宰了張德就好了。

    李董內心默默地感慨。

    「陛下冤枉,臣每日往來,不外是文宣王廟和家中,從未有非分之想非分之舉啊!陛下明鑒!」

    「朕知道,這其實也不怪你……」

    李董幽幽地說道。

    「謝陛下體諒。」

    「但是!」

    臥槽,你玩我?

    老張虎軀震了一下,太宗皇帝玩嘴皮也很溜嘛。

    「發乎情,止乎禮。你無禮!」

    哎喲臥槽,你要這麼說,那你妹妹和閨女可就是光天化日搶男人了,那是無德!

    「是,臣無禮,臣知罪。」

    「朕很失望,若你有弘慎一半德行,焉有此局?你委屈,難道朕就不為難嗎?」

    「是,臣知罪,臣思慮不周,讓陛下為難了。不能為君分憂,是為人臣者無能也。臣願告老還鄉……不是,乞骸骨……呃,辭官。」

    李董的臉一陣黑一陣白,沉聲道:「弘慎呢?」

    「陪琅琊公主逛燈會。」

    「你看看弘慎,堂堂正正,旁人焉能指摘?」

    李董看張德越發地不順眼,就這麼個小王八蛋,自己閨女一丟丟大,才見了幾回面,就牽腸掛肚了?人還沒長像呢!還有自己那個妹妹,選誰不好,偏偏選個進宮就見了一次面的張德!

    丟人至極!

    「是,臣不如叔父多矣。」

    老張正在檢討錯誤,然後就聽到門外有人輕喚道:「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退了休的史大忠一臉便秘的樣子進來,看了一眼張德,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低著頭,神色有些為難。

    「怎麼?難不成還有什麼軍國大事?」

    「非軍國大事,只是……」

    史大忠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然後咬咬牙,沖皇帝道,「陛下,崇仁坊那裡,出了件事情。」

    「講。」

    「這個……陛下,鄒國公和琅琊公主的座駕,受了長孫孝政的衝撞,然後……」

    「然後怎麼了?可是阿姊受了傷?」

    「呃……卻有受傷,不過卻是鄒國公……」

    「弘慎傷的可重?傷到了哪裡?」

    「這個陛下,當時……張公和琅琊殿下,在馬車中……正在……共赴……那個……巫山。」

    「嗯?」

    李董一愣。

    「嗯——」

    李董眼珠子鼓在那裡。

    老張嘴巴張的大大的,內心佩服張叔叔的同時,由衷地心中喊了一聲: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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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43
第十章 乾坤莫測
   
    其實對於實力勳貴而言,上公主不是問題,問題是尚公主。畢竟前者是生理需求,後者是政治需求。

    所以老張上輩子的那位領導,經常語重心長告誡老張,管不住小丁丁的男人,還能成什麼大事?

    後來吧,領導就被坑死了。

    可見,小丁丁是決定不了前途收益的,除非這個前途是牛郎界的霸主。

    高祖和太宗父子二人都有一票班底,元謀功臣都很有前途,靠的不是老婆,而是自己牛逼不解釋。

    所以,最終還是靠屁股決定了上公主還是尚公主。屁股坐在實權位子上的,那肯定選擇上公主。屁股連個郡公凳子都沒坐上的,那就得琢磨,是不是弄個李董的姐妹或者女兒放家裡供著。

    那麼,身為鄒國公,身為定襄都督府都督的張叔叔,算什麼級別呢?除了四大天王和個別候補天王,他笑盡英雄啊。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車震害死人吶!

    「你給朕滾——」

    李董之前誇了張德的叔叔品德高尚,接著就馬上傳出消息,張叔叔在和皇帝姐姐在馬車裡面進行靈與肉的交流。而且特麼還在公主坊被撞破……

    更加經典的是,當初想要運作尚公主的那位候補駙馬,其實就是長孫無忌的遠房兄弟長孫曄。

    世事難料啊,本來路上跑的好好的,被人為拆了下來,當做備胎……

    現在連備胎都沒得做了。

    對於一個本來生活不算太如意,想要跟皇帝攀親戚提高社會地位的叼絲,長孫孝政欲哭無淚。

    於是他喝了點酒,然後又喝了點酒,接著醉眼朦朧想去傷心地賦詩一首,然後就回老家。

    只是半道上,他看到了公主的香車。他就激動了,決定最後挽救一下自己的愛情和前程。

    於是他騎著小馬兒,衝了過去……

    張德如蒙大赦,趕緊開溜,而且打定主意,特麼吃住就在工地了。他要是回家睡覺,他就是被皇帝抓去做水魚湯喝!

    半道上,老張又想起來一件事情,拐道找到坦叔之後,然後吼道:「那小丫頭片子呢!在哪兒!給老子出來!」

    暴怒的張德一瞧薛招奴居然還會躲在坦叔後面,頓時一把扯過來,雙手瘋狂地揉捏她的包子臉:「我怎麼和你說的——」

    「去找公主。」

    「還有吶!」

    「給她詩。」

    「還有吶!」

    「回家……」

    張德繼續揉著包子臉,讓她的嘴嘟起來扯起來扁起來圓起來:「我讓你去找公主,我讓你上她馬車了嗎!」

    「馬車上有阿月渾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活該長成胡餅臉!」張德扯著她的小圓臉,「我讓你給詩,你就拿《青玉案》,敗家婆娘!你知道這首詩余值多少錢嗎?萬貫老子都不換!被你個敗家婆娘就塞給公主了!」

    「我拿錯了……」薛招奴嘟著嘴,然後心裡默默底嘟囔著:叫你不帶我逛燈會,叫你不帶我!就給,就給,就給!

    「罰你一個月不許吃肉。」

    老張黑著臉,《青玉案》吶,一夜魚龍舞啊,燈火闌珊處啊!特麼就白瞎給這元宵節了。虧大發了。

    「事情不是辦好了嘛。還罰我……」

    「還敢頂嘴?!」

    薛招奴扭著身子,繼續嘟著嘴,包子臉更加的圓了:「不吃肉怎麼長大。」

    「就你還長大,你個包子臉長大了也成不了小龍女!」

    老張沒好氣地罵了一聲,然後又哀歎道,「唉,我這邊算是馬馬虎虎過了。可叔父那裡,不好過啊。」

    此時,外面已經唱開了「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李董聽的耳朵發痛,他很想吼一聲:這些刁民總想和朕作對!

    然而為了千古一帝,李董忍了。

    然後在房間內,燭火斑駁,兩道身影搖曳。

    「弘慎啊。」

    「臣在。」

    「脫衣服。」

    「嗯?」

    「脫!」

    「陛下,這……」

    「難道要朕幫你脫嗎?」

    張公謹咬咬牙,緩緩地把衣服一脫,露出了結實的肌肉。

    「不是說受傷了嗎?」

    「小傷,讓陛下掛記了,臣有罪。」

    「有罪?呵!」李董嘲諷地變了聲調,「你侄兒剛才也在這兒說有罪,還說要告老還鄉乞骸骨,十四歲……乞骸骨!弘慎,你教侄有方啊。」

    「臣惶恐,臣教導無方……」

    「傷在哪裡?」

    李董雖然一臉的不爽,但眼神還是關切。

    「背上。」

    李董於是轉過去,看了看張叔叔頗具線條的斜方肌和背闊肌,還有背闊肌上面的八道抓痕……

    一團無明業火頓時爆發出來:「你也給朕滾——」

    「臣告退,陛下息怒,息怒……」

    趕緊麻溜穿好衣服,張叔叔連忙滾蛋。

    房間內,李董一臉頹唐,然後猛地站起來,雙手衝著天亂抓:「啊啊啊啊啊啊——張氏浪子,無恥之尤——」

    第二天,城東老幹部活動中心,笑瞇瞇的唐儉跟老哥們兒聊天:「上元佳節,當真熱鬧啊。熱鬧!」

    「唐公,莫要作怪。快快說來聽聽,張弘慎可是要尚公主了?」

    前任鴻臚寺主管劉世龍笑的極其猥瑣,老頭兒一臉的蕩漾,「都聞張公謹謙謙君子能文能武,更是重情重義,沒想到這老實人做點事情出來,倒也是滿城風雨驚天動地。昨夜皇帝沒睡好覺吧。」

    「嘿,紫宸殿小會,嘴上都起泡了。」

    「噗——」

    竇琮一口茶湯噴了出來,笑岔了氣:「哈哈……咳咳,哈哈哈……咳咳。老唐,真的假的?」

    「騙你們作甚?」

    唐儉斜靠在太師椅上,然後嘖嘖道:「張公謹這小子,真是……絕了!」

    「也不知婚期定在何時?」

    劉世龍又問道。

    「這還問什麼,出了此事,只怕越快越好,月底就要定下,否則,顏面無存啊。」唐儉神在在地往後一靠,「不過琅琊公主之事好了,這姑侄二人爭夫的場面,不知道陛下該如何堵眾人之口。反正休沐還沒結束,長孫家已經鬧成了一鍋粥。」

    「為何?」

    「為何?!」唐儉斜眼看著老兄弟們,「親上加親,本來好事,奈何啊……」

    「親上加親?」

    劉世龍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原來長孫家還有這個打算?是長孫伯舒?」

    「不是他還有誰?他是長子啊,而且算是長孫家拿得出手的了。可惜啊,這回真是郎有意,妾無情,而且還雞飛狗跳。」

    唐儉雙手一攤,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架勢。

    「另外一人是誰?」

    「太皇所出的安平公主,豆蔻之年,著實溫潤如水。不過這一回,倒是硬氣的很。」

    突然竇琮又一口茶湯噴了出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傢伙一個人在那裡笑的渾身發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老竇,你怎地如此放浪形骸,有什麼好笑的?」

    「你們……你們就沒想過嗎?哈哈哈哈哈……」

    竇琮笑的渾身抽抽,然後平息了一下情緒,才噗嗤噗嗤地說道,「哥幾個,你們說,要是琅琊嫁給張公謹,安平嫁給張德,他們叔侄二人怎麼稱呼?琅琊和安平,姐妹之間又如何計較?」

    老幹部活動中心頓時安靜了。

    「噗!」

    「噗——」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唐儉也是笑的跟中風一樣,眼淚橫流,「此乃佳話,佳話也!」

    而此刻,在文宣王廟的工地現場指揮部工棚裡,張叔叔一臉便秘地看著同樣一臉便秘的張德。

    叔侄二人四目相對,最後不約而同地長歎。

    「唉……」

    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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