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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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050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45
第二卷 草原呼保義 第十一章 太子又至
   
    長孫沖最近在買醉,和他遠房伯父長孫曄性質是差不多的。本來,這年頭極西之地的日耳曼蠻子還沒有發展出優秀的骨科醫學,所以長孫沖和他表妹本來應該會很恩愛以及美滿地過下去。

    但是,萬萬沒想到啊!

    那個門風敗壞的鄒國公府,老的不要臉就罷了。小的居然也如此厚顏無恥!

    如果只是表妹,其實長孫沖也是可以接受的。女人如衣服嘛,娶誰不是娶,大丈夫何患無妻?只要有前程,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長孫沖想的很好,只要抱住了太子的大腿,將來,他就是潛龍班底,未來新皇的肱骨棟樑,前途無量啊。

    然而現在,太子……也被勾走了。

    「張德小兒!吾與汝不共戴天——」

    春明樓內,買醉的長孫伯舒眼角掛著淚珠,迷迷糊糊地呼喊著。

    太子當然不會去理會喝的醉醺醺的表哥,而是聽說張德被老爸訓斥之後,趕緊跑去普寧坊探望。

    再加上當天晚上程處弼被打的要死,慘叫聲整個太平坊都聽得見,讓太子以為張德也在劫難逃。

    結果擔心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才知道,張德去了文宣王廟的工地。

    於是太子一大早,就帶著東宮那群吃干抹淨不干人事的王八蛋跑去工地探望梁豐縣男。

    「張監丞,太子殿下來了。」

    被正義使者放出來的馬周,因為惹上了鄅國公府的官司,常何雖然有心作保,然而沒那勇氣,張亮也不是那麼好得罪的。於是張德跑常何府上,就說這人我保了,又給了常何一千貫壓驚費,常何也就抬抬手,讓馬周跟著老張跑了。

    自打馬周這一把年紀的老男人跟張德混之後,人生就豐富多彩起來。

    比如說,最近馬周在研究複式記賬法以及天竺數字,雖說江陰也有碼子來記數,然而當老張引入了「0」的概念後,馬周覺得自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數學真好玩。

    馬周原本一個文科生,開始不務正業了。

    「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稱呼官名。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奸臣。」

    張德皺眉看著馬周,又再三強調了一遍。

    「可是張監丞,這不合禮……」

    「你現在挽著衣袖赤足下地,難道就合禮了?」

    說罷,張德拿起一頂柳枝安全帽,扣馬周頭上,「還有,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工地上,安全第一!」

    馬周正了正安全帽,然後才道:「太子殿下還等著呢。」

    「等著就等著,沒看見我在算東西嗎?」張德一臉的苦惱,照現在的水泥用度,最少也要十二萬斤,也就是六十噸。

    可特麼自打上元節鬧出那檔子事情之後,李董來視察工地,就說這膩子好,得多用,鋪路上多平整。

    於是沒辦法,張德只好讓人用竹條做加強筋,土鱉版混凝土用來鋪路,倒也沒問題,可太特麼浪費材料了。

    幾個水泥窯,一天也燒不來多少。再說了,球磨機的外筒損耗率太高。這種損失原本就是沒必要的。

    這一來一去,張德算了算自己起碼少賺三萬貫左右,這特麼還沒把白費的人力成本搞進去。

    頭兩個月冬天,凍死了將近三百突厥奴。連一向反人類的李思摩,都開始肉疼起來,最近因為草原太安定,大家不抱怨不造反,也沒啥理由去逮壯勞力過來送死。

    再說,懷遠城大河工坊是優先級,給孔聖修的廟,皇帝是很急,世家大族也很急,但對老張來說,這特麼就是樣板工程。

    「儲君也是君。」

    馬周鼓起勇氣,據理力爭,沒辦法,他是孔孟傳人,怎麼可以不講禮呢。就算梁豐縣男給他發工資,而且很豐厚,但為了心中的大義,沒得說!

    「好好好,這就去,這就去!」

    老張無奈,只好站起來,跑出了工棚,然後老遠就換了張臉:「竟是太子殿下親臨,德有失遠迎,還望殿下恕罪——」

    說著,老大一個揖,鞠躬九十度。

    跟著行禮的馬周嘴角抽搐,眼神很複雜。

    「免禮免禮,是本王打擾大郎做事了。還望大郎勿要見怪。」

    李承乾永遠是這樣的翩躚君子,讓人如沐春風,馬周心中覺得很悲憤,儲君都這樣禮賢下士了,然而張監丞卻如此的……兩面三刀表裡不一,太過分了!

    但拿人手短,馬周雖然很想告訴太子殿下,這小子良心不好,然而忠義兩難,沒辦法。

    「殿下如何有空前來視察?」

    李承乾不是頭一回來,但這次不一樣,文宣王廟快要封頂了。為了架最後的主梁,張德改裝了六台滑輪組,腳手架密密麻麻,看上去跟太空堡壘一樣。

    「蔚為壯觀,大郎神乎其技,魯班在世!」

    「殿下謬讚,德豈敢。」

    太子面白如玉,紅撲撲地無比喜慶,抓著張德的手道,「大郎,待文宣王廟落成,來東宮與本王共事可好?」

    老張甩了甩手,沒掙脫,又不敢大力出奇跡把李承乾甩飛。只好任由皇太子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

    「德榮幸之至!」

    然而張德早已看穿了一切,就他這種道德水準,基本上東宮班底是沒希望了。就算李董硬要塞進去,別說文官世家不答應,勳貴武將都不情願啊。就張家那小流氓都能進東宮陪太子睡覺,我們家的品性純良還沒勾搭公主,怎地不可以?

    再一個,就李董現在的精神狀態,估計李承乾跟他爹提起要讓張德進東宮服侍,立馬就會被李董噴個狗血淋頭。

    文宣王廟的工地用水杉木做了圍牆,工棚就在門口,劃分好了住宅區器械區以及辦公區等單位。

    巨大的工地大門兩邊還由孔聖傳人,祭酒孔穎達親手書寫的勸勉聯句。

    左邊寫著:高高興興上工。

    右邊寫著:平平安安回家。

    橫批:保利營造。

    寫下這十六個字的孔祭酒心情是很複雜的,但不管怎麼說,他為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安全施工概念,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雖然施工期間還是死傷外籍務工人員數百……

    「大郎,今日本王有一事相求。」

    「殿下只管吩咐。」

    老張一臉正色,旁邊的馬周看他忠心耿耿的嘴臉,覺得有點反胃。馬周不由得懷疑起自己的人生價值觀來,於是他只好內心默默地念叨起來:如果一個數列從第二項起,每一項與它的前一項的差等於同一個常數,這個數列就叫做等差數列,而這個常數叫做等差數列的公差……

    「大郎,聽聞忠義社新增一家車行?專營車馬,更兼打造雕琢?」

    「殿下也聽說了順豐號車行?」

    「大郎,琅琊姑姑那樣的四輪馬車,本王需要兩架,下月河間王叔壽宴,正愁沒有趁手的壽禮。聽聞此等馬車堅固耐用,而且乘坐舒適,風靡京城,本王也是心慕已久。」

    好吧,我還能說什麼呢。

    老張臉黑了幾分,他打造四輪馬車,是想讓人看到提高運力的特色。然而達官貴人自從聽說了某對狗男女做車震廣告之後,想到的就是堅固耐用……

    「殿下無慮也,此事易爾,包在我身上。」

    「那就多謝大郎了。」

    太子面色微紅,笑的很高興,然後緊緊地握住了張德的手,「大郎,陪本王再看看文宣王廟。」

    前幾天不是剛看過嗎?媽的,放手!

    用力甩了甩,沒甩成,而旁邊馬周已經放棄治療,閉著眼睛,默默地算了一個從一加到一百……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3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5:58
第十二章 春天要騎馬(一更)
   
    張德覺得李董的崽都是腦子有坑的,閨女琢磨著牽手逛街也就罷了,兒子居然不逛街逛北裡,居然選擇逛工地!逛工地其實也沒什麼,儲君嘛,視察工作,為了文化教育的重要發展,都可以接受的,但為什麼也要牽手?

    然後太子離開工地了,老張問常何順來的扶手馬周還特麼說要送送太子。

    「賓王,你聽說過包拯這個人嗎?」

    張德實在是受不了了,當初把馬周從大理寺撈出來,並且在鄅國公張亮手裡保下來,純粹是看在他能威武不能屈,當街為安菩仗義執言。

    可萬萬沒想到啊,魏征那是因為自己出身不好,你個落拓措大怎麼一股子正義仲裁者的氣質?你是寒門啊!

    總覺得在哪兒聽說過這個名字。

    「包拯是誰?」

    馬周騎著一匹黃鬃馬,跟著張德。

    「一個正直的人,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張德沒好氣地說道。

    「張監丞,周有些話不吐不快。」

    馬週一臉正色,顯然是鼓起了勇氣。

    「你講吧,我聽著。」

    邊上王萬歲騎著馬,沒有馬凳,說是坦叔教的上等馬術,就是這麼練的,就靠兩條腿夾著。

    這讓老張不得不懷疑,坦叔教的到底是馬術還是房中術,就王啟年這麼練下去,兩條腿什麼馬夾不死?到時候肯定是床上小馬達,功率強勁工時持久。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張監丞對待太子殿下……還有陛下的差事,太過敷衍了事了。」

    老張喟然一歎:「所以說,我真的怕了你們這些正直的人。」

    看到馬周正直的眼神,老張很慚愧,上輩子領導被坑,也是太特麼正直了。你一個文科生玩什麼大義凜然為民請命,你玩女人撈點錢就算了,搞什麼兩袖清風青山埋忠骨,那你去死吧。

    關鍵問題是,任你官清似水,看我吏滑如油。跟著文科生領導混飯的一票人裡面,老張絕對算是正常道德水平以上的,然而其他的同僚,都特麼屬鬣狗的,腐肉都敢吃,你怕不怕?就問你怕不怕!

    但是,馬周這樣正直的人,張德覺得很好,於是拍了拍馬周的肩膀:「賓王,汝正直君子也,吾不如爾太甚。慚愧……」

    他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老氣橫秋地拍著三十來歲老傢伙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地安慰誇獎,讓馬周憋屈的想哭。

    「監丞謬讚,非周正直,實乃孔曰……」

    「仁義二字,說給我聽沒用。」

    張德手持馬鞭,遙遙一指太子座駕,「君王聽了才有用。小民之仁,活人一戶。小民之義,聞達鄉里。君王之仁,君王之義,澤陂天下。賓王之才,沉淪算學賬本,惜哉。」

    「監丞。」

    「三十來歲還沒做官,空有才華又有何用?你又不是老學究。」

    言罷,張德策馬向前,越過東宮侍衛,喊道:「殿下,德覓一賢才,願獻於殿下。」

    「大郎選的人,總是好的,只管送來東宮。」

    你特麼逗我?!老子準備了一堆說辭,你就這樣答應了?你家管人事的人怎麼不去死?

    本著趕緊一千貫虧了本的心思,老張趕緊道:「山東賢才馬周字賓王,精詩書善春秋更有經濟之才,算學一道頗有建樹,其策論更彷彿強漢賈生,實乃散落河沙之明珠。德才具鄙薄,用周不過一刀筆小吏。殿下用之,畫龍點睛,得一肱骨棟樑也。」

    正在複習等比數列的馬周騎著小黃馬,遠遠地聽到了老闆的話,虎軀一震,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

    原來我在張監丞眼中,是這麼的高大上?

    馬周感動了,是我錯怪了張監丞。

    然而老張內心琢磨的是:老子把這貨塞東宮,怎麼地也能噁心噁心太子,讓他別老來騷擾我!

    「此等賢才,本王所欲也。」

    然後李承乾就想出來拉張德的手表示感謝,老張趕緊攥住了黑風騮的韁繩。

    太子於是就小聲地對張德說,右春坊通事舍人還有個缺,馬周先在老張這裡補個差事,然後調過去。

    畢竟,老張現在也掛著個監丞頭銜,手下有倆正九品的跟班,算得了什麼?!

    然後張德呵呵一笑,回頭跟馬周說了聲,我給你弄了個東宮正七品下的屬官當當,你看啥時候辦一下交接班,趕緊去東宮打卡?

    三十來歲的馬周頓時感激涕零,說什麼張公提攜之恩,周此生不敢忘也。

    然而張德內心很簡單:你特麼給老子快點滾!

    正直的人,怎麼可以跟著自己混呢?自己可是權貴資本家!黑心工場主!罪惡的反動階級一員,正直是萬萬不能沾的,沾了,就變成了理想主義者,將來一定會被有良心的知識分子噴。

    過了龍首渠,就算是送別結束,本來張德也就該騎著馬兒繼續回工地。

    然而這時候,來了一票人馬,瞧著很犀利,看上去很酷炫。一邊全是青衣怒馬,倒是沒什麼披紅掛綵。另外一邊,全是紅衣神駿,端的神氣。

    「咦?」

    張德一愣:「這倆貨怎麼還出來春遊了?」

    「大兄!」

    大胸?哪兒哪兒呢!

    老張一個激靈,眉頭一挑,然後就看到一人騎著一匹小號的青驄馬,過來喊了一聲太子。

    「泰弟怎麼出城了?」

    李承乾出了馬車,眾人行禮,太子免禮,然後下了馬車,又見到一個劍眉少年,便笑道:「恪弟也來了。」

    「恪見過兄長。」

    李恪上前,恭敬行禮,太子上前,扶他直身。

    「怎麼你們兩人聯袂出行?」

    「春日悠悠,本是出來踏青,然得了一批青海駿馬,城中又不可縱馬,便來城東騎個痛快。」

    李恪誠懇道。

    「果是神駿!」

    太子看了看那些馬兒,著實是好馬,「可是侯公斬獲?」

    「太子慧眼如炬,正是侯公繳獲。」

    李恪依舊恭恭敬敬。

    「本王亦有良駒,奈何許久不騎了。今日你我兄弟三人,正好策馬一敘。」

    言罷,李承乾道,「牽本王紫騂來。」

    然後就有人牽了一匹紫毛駿馬,在陽光下看上去很像鄉村非主流……

    老張遠遠地看著,心說這幾個意思?

    然後就看到李承乾解了長袍,換上便服,爽朗一笑,策馬而走。

    李泰斯文,沒有狂奔,李恪就灑脫的多,直接跟了上去。

    還沒跑多遠,太子胯下那匹鄉村非主流開始蹶蹄子了……

    「太子小心!」

    「保護太子——」

    李承乾本來是面白如玉,現在是蒼白如紙,嚇的趕緊趴伏在馬背上。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十四歲的少年又不是都像張德程處弼這種,慌亂之間,雙手脫了韁繩,整個人被馬兒拋了出去。

    那瞬間,東宮屬官外加李泰李恪一眾,都是嚇的臉色蒼白,完全說不出話來。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太子要是有事,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李承乾半空墜落,嚇的魂不附體,覺得自己臨死也就這一趟了。

    然而,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一道黑色閃電劃過。

    彭!

    一人一騎,迅猛如斯,太子竟然被那騎士當空接住穩穩地抱在懷中……

    「大郎……」

    我特麼也不想的。

    老張內心暗暗罵道:神煩沒水平還要裝逼的人!

    東宮眾人趕緊上前,把太子接了下來,重新塞回馬車,然後各種安慰各種詢問,就怕太子是不是被嚇出了什麼毛病。

    然而太子卻一臉淡然,微微一笑道:「諸君勿憂,本王無礙,幸得大郎所救。」

    「此乃臣本分也。」

    張德默默地裝逼,周圍的衛士們都是一臉慚愧。他們平時都覺得自己騎術無雙,天下無敵,結果連個少年都幹不過。

    老張拍了拍出了點汗的黑風騮,然後躬身道:「太子,德公務在身,就此告退。」

    「大郎自去,勿要為本王擔心。」

    傻逼才為你擔心……

    張德臉一黑,趕緊騎著馬,叫上傻了眼的馬周:「賓王,還愣著作甚?回去幹活!」

    「是,監丞。」

    馬周內心不由得感慨:張公非尋常少年也。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03
第十三章 張公謹成婚(二更)
   
    大唐帝國文化教育基地樣板工程文宣王廟封頂了,李董跑過去剪綵,然後發表了重要講話,作出了以下批示:要嚴抓工程質量,杜絕一切偷工減料的腐敗行為!

    保利營造全體員工紛紛表示擁護偉大英明正確皇帝陛下的號召,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不僅要嚴抓工程質量,還要做好對外宣傳工作,讓廣大長安老百姓知道文宣王廟的重要意義。

    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

    下了班,剛過龍首渠,就聽到有熊孩子唱著歌,然後跑鄒國公府打秋風。坦叔笑呵呵地散著核桃、阿月渾子、柿子餅……

    納彩、問名、納吉……流程走了一半,鄒國公依然雙眼無神。

    二婚,本來不該這麼糾結的。

    「咳咳,弘慎,吾至矣。」

    正月已經還暖,秦瓊還是過著大氅。是骨力干人在北海獵到的巨熊,老張弄到手估計了一下,這頭西伯利亞棕熊,最少三米。皮子弄回來重新加工,還漂了一池子的油脂。

    秦瓊身材長大,只是偏瘦。不過披上熊皮大氅,簡直就是煞氣逼人,國公府內一群僕役大氣都不敢出。

    「叔寶,乍暖還寒,怎地親臨,快坐快坐。」

    保利營造打造的交椅,銷量還是不錯的。太師椅就不說了,櫸木打造的都得十貫起,還是人情價。

    主要是雕工繁瑣,大匠又喜歡裝逼,索性工部的人聽說可以摟錢,立刻就讓大匠去死好了。

    「吾還能動,汝大婚喜事,焉能不至。」

    說著,秦瓊又問,「大郎還在工地?」

    「主樓封頂,陛下又叮囑了一番,回家難得。」

    「張家千里駒,了得啊。」

    秦瓊感慨一聲,大氅一抖,抖出個娃娃來。

    小孩兒虎頭虎腦,眼睛大大的,盯著張公謹喊道:「爹爹。」

    「你也來啦,快點讓爹爹抱抱。」

    張公謹大喜過望,連忙從腰間錦囊中摸出一把金豆子,塞到秦懷道懷裡,「棒小子,比你耶耶壯!」

    秦懷道揪著張公謹的美髯,咯咯直笑。

    正笑著,秦瓊抖了抖大氅,坐椅子上笑道:「大郎救了墮馬太子,朝中多有言語,聽說陛下氣消了不少。」

    張叔叔老臉一紅,輕咳一聲:「陛下寬宏海量,是吾讓陛下失望了。」

    秦瓊笑了笑:「倒是順豐號的馬車多賣了不少,吾這錢袋,也平添了一些用度。」

    「休要再提,再提便是惡客!」

    尷尬無比的張叔叔渾身難受,然而秦懷道卻叫道:「爹爹,娘娘呢?」

    「咳咳咳咳咳……」

    秦瓊咳的厲害,整個人都接不上氣來。讓張公謹一陣撫背,只好尷尬道:「此等醜事,路人皆知矣。」

    「男歡女愛,何來醜事之說?是你多想了。君不見長安富貴,皆買了香車安置美人麼?」

    「羞於見人。」

    張叔叔摟著秦懷道坐椅子上,半晌才道,「也是邪火上來,竟是受了公主勾……咳,反正吾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琅琊公主何等美麗,你就知足吧。」

    秦瓊笑了笑,然後道,「知道你府上沒有大雁,去年我讓人活捉了幾隻養著,本想給大郎留著,沒曾想,這侄兒沒用上。倒是你這叔父先用上了。」

    「叔寶……」

    「好好好,不提不提,不提了。」

    秦瓊一臉揶揄,然後又問:「生辰交換過了?」

    「說是公主天馬下凡,乃旺夫之相。吾乃守山猛虎,妻子平安。」

    「太皇滿意?」

    「滿意,如何不滿意,你可知曉光聘禮,吾便出了整整這個數。」

    張公謹沖秦瓊比劃了三根手指頭。

    秦瓊眼珠子都鼓在那裡,「大郎幫你扒拉的那點錢,都出去了?」

    張叔叔無奈點點頭:「焉能不給?」

    「太皇……好買賣。」

    秦瓊感慨一聲,「吾若有女,亦可賺上一筆,你家三郎還小,吾與潤娘再幸苦一下。若有丫頭,結個親家。」

    「吾半個銅子都不給!」

    鄒國公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秦瓊。李淵多狠吶,小算盤打的辟里啪啦,本來出了這檔子事情,怎麼地也要趕緊完婚,不然不就是等著丟人嘛。但是李淵到底也是做過董事長的人,開口點了個數目,讓張公謹差點嚇尿,然後一番討價還價,終於定了個尿血的數。

    沒辦法,你要不給,李淵真敢讓自己閨女不嫁。但張公謹……就別在朝廷裡混了。

    白糖外加羊毛扒拉的錢,還問張德借了五萬貫,湊了三十萬貫,給太皇送去壓壓驚,順順氣,嫁女兒啊,多傷心吶。

    讓張叔叔也感動的落淚,這半個月一宿一宿的沒合眼,一想起那三十萬貫,他就感慨太皇是多麼的愛他閨女。

    但你還別說,雖然張叔叔尚公主到底拿出去多少錢沒人知道准數,但大概估算還是知道的。

    於是乎,在張叔叔忙著二婚的時候,一群長安城算有點小背景的,立刻托了人過來推銷自己不滿十二歲的閨女。

    張公謹有仨兒子吶!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為了張叔叔的婚禮,迎親車隊馬隊那都是全新準備的。光金山追風就有二十匹,河曲馬連湊數都不夠格,青海驄也是二十匹,還有二十匹西海兔頭。能騎馬迎親的,都是左驍衛的老部下,個個都是蜂腰猿背,賣相絕對好。

    就這個,李董還特批百十來套精鐵奶罩給騎士們披上。皇帝嫁姐,怎麼可以寒酸。

    然後馬車都是順豐號精心打造,光貴的要死的紅燭就有一千來根,內府掌燭尿血的心都有了。

    要不是皇帝特批,根本辦不下來。

    然而當這些四輪馬車裝潢好拉出來預演了一圈,長安城十里圍觀,不要太拉風。

    這多多少少挽回了一點點鄒國公的顏面。

    而且張公謹去迎親,騎的還是金山追風馬王,安菩特地借出來的。

    那馬兒高大威風賣相極好,貴氣逼人,連皇帝看了都內心癢癢。

    等月底的時候,跑順豐號說要借車隊裝逼的豪奢之家竟是有一二十家,連尉遲老魔也人來瘋一樣地跑過來說自己兒子結婚,就這檔次了。

    至於買了馬車回去和愛妾玩特殊調調的勳貴們,紛紛表示琅琊公主和鄒國公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其實太特麼正常了。根本把持不住啊!

    正月二十九,文宣王廟開始裝修工作,而此時,鄒國公騎著金山追風馬王,帶著豪華車隊馬隊,前去把自己的老婆接回家。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07
第十四章 那些年我們不想追的女孩
   
    太皇嫁女,皇帝嫁姐,長安人民群眾紛紛表示與有榮焉。

    至於張叔叔的狐朋狗友們,則是紛紛搶著要做儐相,多露臉啊。大唐開國以來,就沒見過這麼排場的婚禮。反正也不逾制,太皇陛下發佈了最高指示:可勁造!

    這可是最孝順的閨女,被張公謹這個登徒子給侮辱了不說,還要嫁給這三十來歲的二婚男,多虧啊。

    長安百姓聞著傷心見者流淚,都為琅琊公主殿下的付出感動了。

    「三十萬貫!」

    程咬金一雙牛眼瞪圓了,然後踮著腳來回跳著叫道,「三十萬貫!」

    「嚷什麼嚷!」

    一條惡漢推門而入,週遭的光線瞬間被吞噬,尉遲日天從雲夢澤喝夠了水魚湯,終於返回了長安。

    本來就是想趁著休假,好好地舒舒服服享受享受生活。

    然而萬萬沒想到啊,張公謹這英俊瀟灑的美男子,要結婚了?

    更加沒想到的是,結婚對像居然是公主!

    這樣的火坑都能跳,張公謹絕對是好兄弟,沒得說。

    勳貴中跟張公謹關係最不好的侯君集都是由衷地過來恭喜,少了一個公主,就少禍害一家權貴。張公謹功德無量啊。

    張叔叔也清楚,雖然兄弟們都過來說恭喜恭喜,但潛台詞是:這瓜慫……

    「怎地!」

    程咬金大怒,自打和尉遲日天在灞橋廝打了一回之後,也好些日子沒見著了。

    「俺不和你這倔驢分說。」尉遲恭嘿嘿一笑,上前道,「弘慎,你看,這儐相還沒著落,俺咋樣?」

    「不行!」

    程操地跳了出來,「老子已經提前說好了,儐相是老子!」

    「惡人惡相,你們兩個都不合適。」

    秦瓊輕咳一聲,在那邊說道。

    「叔寶,你怎地胳膊肘往外拐!」

    「哼!」

    尉遲恭橫了一眼秦瓊,然後叉腰道,「俺可是尋了不少催妝詩,你這廝可有準備?」

    老程一愣:「老子全憑本事,何須尋覓。」

    「蠢驢一個。」

    尉遲恭呲牙咧嘴,然後一屁股坐太師椅上,見張公謹早就披戴好了行頭,腦袋上還插著花,便道:「還是新郎自個兒說,俺在朔州,年輕時候可是有名的催妝漢,甚麼婆姨沒見過?」

    「哎呀,都去,都去還不行嗎?」

    張公謹沒好氣地在那裡喝著悶茶,「反正苦的是我。」

    「嘿嘿嘿嘿……」

    一群損友頓時笑開了花:「自古兩肋插刀者少之又少,弘慎乃天下楷模也。」

    公主就是一個個坑,他們這麼有前途,當然不願意碰嘍。現在張公謹天下為公,簡直好友中的極品好友。

    連秦瓊也是一笑:「好了好了,弘慎煩悶許久,莫要再來羞他。」

    「琅琊殿下俺也見過,當真漂亮,可惜是個公主,不然俺年輕十歲,定要做一回駙馬!」

    「朔州夯貨,管住你的狗嘴!」

    秦瓊輕拍扶手,尉遲恭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眾人頓時大笑。尉遲日天頓時老臉一黑,吼道:「笑甚!笑甚!」

    「無膽兒,哈哈哈哈哈……」

    程知節頓時笑的放浪形骸,國公府內外都是聽的一清二楚。

    尉遲老魔悶悶然道:「不與爾等多言!」

    「對了公謹,那小子呢?聽聞皇帝又給了他差事。上回才幹了一天就罷了官,這回倒是長久。」

    尉遲恭喝了口茶,抹了把嘴,然後道,「聽說他弄了個工坊,麻料織絲甚好,俺回來前,那船幫夥計如今都是用了懷遠麻繩,當真結實。」

    「敬德少待,大郎今日有些瑣碎事情,一會就到。」

    張公謹剛說完,就見坦叔領著張德回來了。

    一屋子的公爺,然而坦叔腳步沉穩,絲毫不懼。尉遲恭嘿嘿一笑:「何老頭,有沒有空,和俺過過手?」

    坦叔笑了笑,沒說話。

    那邊秦瓊冷笑:「朔州佬,你那點手段,不夠格。」

    尉遲恭頓時大怒:「秦叔寶,焉敢小看老夫!」

    「瓊眼拙,總覺得和老倌在哪兒見過?」

    秦瓊瞇著眼睛,問坦叔。

    「秦公貴人,老朽豈敢有此殊榮。」

    坦叔還是很淡定。

    等坦叔走了之後,程咬金便問張公謹:「公謹,何老頭到底什麼根腳?我看他頗有當年驍果之風。」

    「你們當真成貴人,所以多忘事!」

    張公謹沒好氣地掃了他們一眼,「坦叔乃是前隋武烈侯義兄弟,年輕時候同給陳後主撐傘。歸隋後,又同為先登勇士,征遼兩戰皆全身而退。後武烈侯沒於遼河,遂南歸去了。」

    「前隋武烈侯?」

    程咬金一愣,「怪不得……」

    「什麼怪不得?」

    尉遲恭問道。

    「改元後,我得封宿國公,撞了人家兄弟的爵位。」

    聽程知節這樣一說,尉遲恭也反應過來:「竟是麥鐵杖!」

    「麥鐵杖天生神力,又跑及奔馬,傳言能日行五百里。沒想到還有兄弟在世。」

    秦瓊也是感慨,看張德的眼神也更加慈祥,拍了拍張德的肩頭,道,「難怪當日大郎期盼懷道快些長大,前往遼東。」

    「楊廣何其誤人!」

    尉遲恭恨恨然歎道。

    「好了,大喜之日,說這些作甚。」

    秦瓊終結了這個話題,然後道,「弘慎,不如就圖個熱鬧,儐相就算了,到時候勸妝詩催妝詩,總能湊出來。」

    「老夫還能如何?爾等損友,陰險之極!」

    張公謹臉一黑,他本來以為秦瓊是要拉一把的,結果最不老實的就是秦瓊,反手就是一刀,當場扎死張公謹。

    老張一瞧很熱鬧,趁亂弄水抹了把臉,換了一身喜慶素以,掛了一個錦囊在腰間,撲頭整理的乾乾淨淨,這才跟著出門。

    老傢伙們都跨上馬,準備去接親,老張的小夥伴們也都換上了好馬,一個個開了神裝出來裝逼。

    程處弼直接弄了一套黑犀皮甲,上面嵌著暗紅鐵片,著實搶眼。

    「哥哥,怎地這麼慢!」

    「剛回來,洗漱停當,總要盞茶工夫。」

    打了個忽哨,黑風騮小跑而至,張德跨馬上去,正要走,卻聽到一聲嬌呼:「張郎!」

    老張腳踏了個空,啪的一聲摔了個狗吃屎,那邊騎著金山追風馬王的張公謹也是毛骨悚然,嚇的哆嗦了一下。

    後遺症啊,現在聽到「張郎」就怕,府裡面連「蟑螂」都不讓喊,全都跟著張德喊「小強」……

    「張郎可摔著了?」

    拎著裙裾,安平公主一臉擔憂,邁著步子急急忙忙地從馬車上下來,然後隔著一條石板街,衝向張德。

    一群大佬騎在馬背上,面無表情地回望,畫面太特麼糾結了。

    趴地上很無助的是大侄子張德,衝過來要攙扶的卻是個姑娘……

    「老夫覺得……」

    程咬金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入娘的,俺頭一回見婆娘撿漢子的!」

    秦瓊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快要哭出來的張公謹,安慰道:「弘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誰叫……誰叫你不等等大郎呢。」

    「鱉說了!」

    張叔叔哭了,默默地騎著金山追風馬王,然後含著眼淚高歌一曲:「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嗯,琅琊公主最欣賞的,就是他張公謹的才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12
第十五章 唐代閃婚(一更)
   
    含淚一曲,張公謹才名震長安,那些個想要在勸妝詩上搞個大新聞的損友們,紛紛側目。

    「春風得意馬蹄疾?」

    眾大佬定睛一看,張都督馬蹄不快,面無得色,眼眶中還有眼淚,莫非是喜極而泣?

    「一日看盡長安花?」

    十里長街,多的是大姑娘小媳婦,都想看看老公不如其美甚的鄒國公是長什麼模樣的。

    待看到張公謹披紅掛綵騎著金山追風招搖而過,頓時泛起一陣尖叫。

    帥的驚動天可汗!

    「如何這般熱鬧?」

    琅琊公主府,李董穿著禮服,他爹也被放了出來透透氣。老董事長呵呵直笑,樂的眉飛色舞。實話講,他剛當皇帝那會兒,能從朝廷夾帶的錢財,頂天十萬貫。沒曾想,自己皇帝不當了,賣個女兒都能入袋三十萬貫。

    現如今他的小老婆們,紛紛表示太皇你好棒好棒的。

    「回陛下,是張公來也。」

    「哈哈,來得好,焉能讓此獠輕鬆進門!」

    李董說話的時候,有點咬牙切齒的樣子。然後他老婆輕咳一聲:「陛下。」

    「哦,咳,嗯……有誰隨親?」

    「程公秦公幾人。」

    「哼!狐朋狗友!」

    李董輕聲罵了一句。

    「陛下!」

    長孫皇后眉頭微皺,老公有點不在狀態啊。

    然而也可以理解,自己同歲的漂亮大姐姐,就這麼被人在馬車上被人叉叉圈圈,完了半個月不到就要嫁給那個王八蛋。這做弟弟的……難受啊。

    最重要的一點,李董一向喜歡輕熟女……

    鄒國公車馬未至,皇家的人都來了一些。正熱鬧著,安平氣鼓鼓地紅著臉,進了屋子。

    「芷娘,你去哪裡?」

    「去姐姐閨房。」

    安平對李淵道。

    「不要去打擾蔻娘了,過來陪我坐一會兒。」

    李淵呵呵一笑,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安平無奈,只要嘴巴嘟的更圓,不情不願地坐在一旁。

    而李淵另外一側,做的是長安公主。

    倆人對望一眼,都是齊齊地腦袋一歪:「哼!」

    「到了到了!」

    鑼鼓齊鳴之間,張公謹騎著高頭大馬,在公主府邸下了馬。

    心裡暗暗咬牙,橫豎都是一刀,老夫拼了!

    張都督正待進門,卻見遠方一騎疾馳而至,那騎士連忙叫道:「定襄急報!定襄急報!定襄急報——」

    邊疆急報,那騎士手持三箭,一臉疲憊。尉遲恭等人立刻策馬分開道路,騎士馬兒停當之後,馬背上的漢子臉色蒼白如紙,直接滾了下來。

    要不是坦叔箭步扶住,只怕要摔個重傷。

    「都督!蘇烈將軍急報!契丹諸部勾結高句麗,圍攻霫部,霫部酋帥請求庇護,將軍決斷,命其不進駐大洛泊!」

    「契丹兒何來此膽!大賀窟哥竟敢造反!」

    「都督,非是大賀部,而是達稽部和獨活部,裹挾白霫夾攻。大賀摩會被殺,大賀窟哥繼任大賀部豪帥,持鼓纛命大賀部受我軍節制!」

    「好!大賀窟哥總算沒有白費本督的栽培!」

    張公謹將頭上簪花一扯:「國不寧,家何安!吾去會一會契丹奴!」

    這時候裡面也得知了動靜,李淵聽說後,眉頭微皺:「大賀咄羅當年還曾獻寶馬與朕,更有貂皮無算。如今已不是他當家了?」

    「前年大賀摩會曾來朝貢,賜了他鼓纛,節制本部。」

    李世民回答道。

    「世事難料,突厥覆滅太快,草原人心微動,這是思變啊。」

    李淵語重心長道,「能讓河套安穩,吾不如二郎多矣。」

    這話想說的東西太多,涉及到兩代皇帝的黑歷史,但到底還是老子關心兒子。李二連忙躬身道:「唯有盡力。」

    門外,人頭攢動,有人大吼一聲:「胡兒好膽,再起烽煙——」

    「張公此去,馬到功成!」

    「恭送張公——」

    唐人敢戰,見張公謹脫了新袍換戰袍,頓時熱血沸騰,連連呼喝。

    程知節更是一聲大吼:「王於興師——」

    「修我戈矛!」

    又是大吼:「王於興師——」

    「修我矛戟!」

    再是大吼:「王於興師——」

    「修我甲兵!」

    言罷,程知節正色抱拳:「公謹此去山高路遠,願汝旗開得勝!」

    話音剛落,便見一道紅妝持馬槊而出,竟是披堅執銳女豪傑。

    「程公這催妝詩,妾甚喜!」

    眾人一驚,便見那女英雄颯爽磊落,腰間一柄黑漆橫刀,手扶刀柄,蓄勢待發。再見馬槊沖天,寒光點星。

    「妾今已作張氏婦,豈可家中琢磨胭脂刺繡,當與郎君共進退!」

    女將軍出的門來,便有一匹棗紅馬而至,只是馬槊輕點,輕鬆躍至馬背。橫槊抱拳衝門口的李淵李世民道:「阿耶阿弟,就此別過。」

    雙腿一夾棗紅馬,馬兒直接跟著金山追風去了。

    剎那間,呼啦啦的百幾十好披甲騎士呼喝:「點卯點卯!灞橋出征——」

    「灞橋出征——」

    原本婚禮的鑼鼓,竟是聲樂一轉,戰鼓沖天。

    李淵眼見著馬隊來了又去,讚歎道:「沒曾想,竟是良配。」

    張公謹也不等辭別舊時同僚,尉遲恭等人策馬送至灞橋,便道:「弘慎,弟妹,刀劍無眼,珍重!」

    「諸位,請!」

    「請!」

    秦瓊馬慢,到了之後,大手一揮,一隻酒罈甩了過去:「大喜之日,焉能無酒?」

    「賢伉儷必成佳話!」

    「干!」

    「滿飲!」

    「干!」

    啪!啪!啪!

    酒罈碎了一地,定襄都督府數百儀仗擺開,皆是騎士,三聲牛角號響,儀仗奔東邊去了。

    一路東行,張公謹回望長安,見龍首原之下,文宣王廟巍峨沖天,大聲道:「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吾,滿意了。」

    一場建國以來最豪華的婚禮,它剛起了個頭,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而此時,張德還懵在原地,眨巴眼站那兒發呆:啥玩意兒?這特麼就散了!臥槽,唐朝就有閃婚了啊!

    「大郎!大郎!」

    人潮中,李思摩一眼就看到了張德,然後眼睛放著光,渾身發抖地叫道,「發了啊,發了啊大郎!」

    「什麼發了?!」

    「契丹造反,發了啊!又可以抓……買……僱人手了啊!」

    激動的語無倫次的李思摩興奮地握緊了拳頭:「張公說的好啊,春風得意馬蹄疾,咱們馬蹄不能滿了,趕緊去河北!去河北!」

    老張被李思摩那燃燒的雙眼,盯的毛骨悚然,這突厥佬,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17
第十五章 張德取字(第二更)
   
    張叔叔又要去打副本,但問題卻來了。沒了張叔叔,老張這冠禮還管不管了?誰負責出來吱個聲啊。

    「弘慎這一去,只怕又是年底才能回來。」

    陸老頭兒在躺椅上優哉游哉地說話,手裡捏著兩顆玉膽,盤的油光珵亮。這是去年老頭兒從張德的小金庫淘來的,在西北做生意就這點好,草原上的牲口從能從西域搞點好貨色過來。

    比如敕勒人,一車毛毯就把兩顆上等玉籽換了。

    不過兩邊都覺得沒虧,老張準備將來結婚雕個蘭花百合什麼的,結果老頭兒給他上藝術課的時候,一瞧這玩意兒給你這鱉孫白瞎了。老夫幫你先養一養……

    「先生,書院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

    「禮部做事什麼樣子,你不知道?」

    陸德明白了他一眼,「等著吧,三月初三過後,此事易爾。」

    「我就是想要點寒門子弟,沒必要這麼麻煩吧。」

    身為一條工科狗,單槍匹馬帶不了節奏啊。小夥伴們又對學習姿勢不感興趣,除了摟錢搶娘們兒跑的比誰都快,基本上正常狀態就是死狗一條。

    連程處弼這貨色,也是吃了幾次虧,才屁顛屁顛哥哥前哥哥後跟著混。現如今,程家的磨坊也在釣魚台開了起來,一進一出,不說日進斗金,起碼也讓程老三他爹笑的合不攏嘴。

    短期內,是沒人能跟他們程家搶著碾米生意啦。

    「懷遠那地方,太苦,寒門也不願意去。」

    「太谷縣那麼窮都有人去。」

    「你給錢嗎?」

    「給啊。」

    「你給官嗎?」

    「懷遠郡王底下不行嗎?」

    「呵呵。」

    陸老頭兒冷笑,「思摩是突厥人,等他孫子輩成了漢人,再說吧。」

    其實這事兒跟胡漢之分沒關係,純粹是李思摩有個差事,節制突厥舊部。一般人攙和進去,難保哪天突厥狗狂性大。死了咋辦?

    斛薛部歷歷在目啊。

    「先生,你再幫忙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再從南方請點人過來行不行?」

    「死的人還不夠嗎?水土不服!」

    陸德明瞪了他一眼,之前為了搞唐朝版新東方和藍翔。西北文盲很多文士很少,讓老張苦不堪言。

    然後沒辦法,咬咬牙,砸錢從蘇州誆了幾十個傻逼。結果到長安就水土不服死了兩個,然後剩下的被嚇走一半。另一半一瞧長安,臥槽這麼**,去什麼懷遠啊,不去了!

    於是張德再次感慨,社會學特麼就不是科學!人類怎麼可能進化?一千多年後北上廣人才富集現象,放唐朝也一個尿性啊。

    「那怎麼辦?人手不夠啊。」

    「你急個甚!」

    陸元朗站了起來,負手而立,「為師雖然不知你所圖何事,不過既然有利教化,朝廷自有計較。三月初三一過。禮部定然有了章程。」

    我特麼等禮部那幫傻逼我還不如自己開大招讓太子幫忙呢!

    然而他不敢,天天躲著太子,也是蛋疼的不要不要的。

    「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老張準備燃燒小宇宙,從小夥伴們那裡琢磨琢磨路子。禮部那幫渣滓,考慮人才的第一要素是品德,他要來品德幹嘛?當飯吃?他又不需要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為一個權貴資本家,有良心的貴族子弟,老張決定靠人格魅力去感化廣大文學工作者。

    於是他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讓小夥伴們開噬血。去咬那些倒了血霉的落拓措大。

    「先生,工地上還有事,我先告辭了。」

    「等等。」

    陸德明突然叫住了他,道。「行冠之事,只能等明年了。不過給你取表字,挑個吉日吧。」

    「不用那麼麻煩吧。」

    張德一臉難受。

    「你當老夫願意嗎?」陸德明手指朝天指了指。

    「……」

    你說你好好的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不當,管一個毛孩子取名字幹啥?

    不務正業!

    「管的真寬吶……」

    老張瞬間放棄治療。

    「誰叫你救了太子殿下呢。」

    陸德明搖搖頭,然後道,「初八。陛下來府上觀禮。」

    「早知道……」

    「收聲!」

    老張心說早知道就不救太子,摔他個屁股開花好了。

    二月初八,大吉。

    前往文宣王廟圍觀的人民群眾越來越多,沒辦法,太高大巍峨了。而且附院更是別具一格,老張耍了小花招,參考了後世蘇州園林的特點。

    這讓一群來自南方的文學工作者頓時感動的渾身顫,虞世南更是流連忘返,再三強調禮部工作要加強,飽學之士需要安定祥和的工作環境。

    孔祭酒表重要講話,指出文宣王廟附院作為員工宿舍,實乃仁政,文教大興之兆也。

    雖說知道這幫老傢伙為了公帑私用會強行給李董加一些特技,但萬萬沒想到他們能夠這樣強行幫李董裝逼。

    可見政績工程永遠不會過時,幾千年都在引領有文化有良心的知識分子繼續不要臉下去。

    張公謹不在,一切從簡。坦叔很欣慰,從此以後,自家郎君就算是真正踏上社會開始要接受社會的嚴刑拷打。雖然自家郎君在此之前,一直是嚴刑拷打別人,但坦叔覺得,這些細節不重要。

    重要的是,郎君終於長大了。

    李董來圍觀的時候,還帶了人。

    老張一瞧,那豐腴的身材那成熟的氣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不是長孫皇后是誰?

    連皇后都來?太給面子了吧!

    「德,見過陛下,皇后。」

    「免禮。」

    李董雙手扣在玉帶上,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弘慎不在,你要更加勉勵自己。」

    「臣牢記聖訓!」

    李董嘴角一抽,突然想一巴掌扇過去,但一看一群南方老頭兒都在,最終忍住了這種衝動。

    「張德。」

    「臣在。」

    長孫皇后面帶微笑,一臉慈愛,看著張德道:「多謝救了承乾。」

    「臣之本分,德不敢忘。」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老張此時絕對是長安少年的模板,各種給力各種高尚各種彬彬有禮前途無量。

    「哼!若非如此,朕定不饒你!」

    李董還是沒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

    張德身軀一抖:「臣慚愧。」

    李董正要繼續口頭上侮辱,卻見皇后輕咳一聲,這才作罷。

    待入席之後,老張躬立陸元朗跟前,三敬三辭三拜。老張哭爹喊娘說一定要讓先生你教導我,指點我,呵護我,照顧我,不然我以後沒文化肯定沒出息,求先生挽救我這只迷途的羔羊吧。

    然後陸老頭兒才勉為其難,表達出既然你這麼誠心誠意,老夫就勉為其難做你人生導師的意思。

    等這個流程過了,眾多賓客紛紛表示,恩情恆久遠,師徒永流傳,佳話,必須是佳話啊。

    然後做老師的老夥計們紛紛寫個詩念個賦,先抑後揚,說起了陸老頭兒以前的艱苦歲月,才學獲得的困難,以及人品的高潔,道德的無暇。然後再說張家子弟張德,是多麼的尊老愛幼天資聰明,並且還特麼喜歡小動物。

    雙方簡直天作之合,將來一定情比金堅……

    接著老張的小夥伴們再上前,說俺們也羨慕啊,哥哥有這樣的好老師,人生充滿了光明,太特麼閃亮了。我們也希望有這樣的老師,有這樣的人生,同時我們也要鼓勵自己,學習張德哥哥的高尚品德,爭取將來也能遇上陸老頭兒這樣的人生導師。

    大家都累了之後,陸老頭兒才開口道:「荀子曰: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謂德操。為師為你取表字操之,希望你今後能時時牢記,行事先思德操。」

    你特麼在逗我?!

    操之……

    老張嘴角一抽,抬頭看了看陸老頭兒,再看了看皇帝皇后,很想說能不能換個字?還有老頭兒你特麼不是研究易學的麼?啥時候開始搞荀子了?

    「操之,不要讓為師失望。」

    「嗯。」

    張德張操之,低著頭,默默地流淚,大約可能是感動吧。

    ps:上架了,繼續碼字,大家多多投票。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22
第十六章 幽州來客(第三更)

    「操之,老夫家中新收幾個童子,宣紙斷了些許。」

    「操之啊,不知這成都火麻,懷遠城可有用度?」

    「操之兄,小弟春明樓擺宴,還望賞臉。」

    人生已經這麼艱難了,就不要在傷口上撒鹽好嗎?

    張操之……還不如三德子好聽。

    這像是人名嗎?

    老張不由得暗暗思忖,莫非陸老頭是逮著個機會打擊報復?可特麼也太歹毒了吧。一輩子自己的名字就成了動詞?

    「唉……」

    想到這裡,張德連工地都不想去了。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哥哥,找你好久!原來在家中!」

    程處弼邁步進門,頓時大叫,「哥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哥哥成全!」

    一聽沒喊操之兄,老張大喜,跳起來道:「賢弟說甚麼怪話,但有所求,無不允也。快快進來坐下說話!」

    邀著程三郎進來,卻見一人身材長大,比張德高半個頭,已經續了須,年紀十七八歲光景,有些女相。

    「這位是……」

    「他剛從幽州回來,乃是丹陽郡公之子。」

    「丹陽郡公?」張德一愣,然後腦子一過,頓時驚訝道,「原來是衛國公之侄,幸會幸會。」

    「德勝不請自來,還望操之勿怪。」

    滾!

    老張感覺心口有點痛,遭受了暴擊。

    李客師的兒子果然沒眼力!

    「嘿嘿,哥哥,莫看這廝人模狗樣,當年偷人小娘**,這才被轟出長安。丹陽郡公赴任幽州,更是日子艱難,水生火熱啊。」

    程三郎捏了個核桃,把果肉挑出來給了張德,「這廝在幽州吃盡了苦頭,如今知道小弟認識奢遮人物。便過來走個門路。」

    老張聽得程處弼的話,頓時胸膛挺了挺,沒錯,那個奢遮人物就是我!長安歐巴張德是也!

    「操之威名。德勝久聞矣,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你特麼滾——

    老張渾身難受!

    「李兄快快入座,莫要拘謹。自家兄弟,何須多禮。」

    言罷。張德喊道,「阿奴,還不添置果盤!」

    在裡屋正過著毯子剝阿月渾子的薛招奴一聽,頓時嘟著嘴,把阿月渾子的殼子混了一些進去,然後端了一盤放在李德勝面前。

    「謝過。」

    李德勝掃了一眼薛招奴,眼睛一亮,暗暗羨慕,然後又拘謹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哥哥。如今他家大人乃是幽州都督,契丹作亂,空了不少草場出來。華潤商號去了河北道,這廝不知死活,還想咬上一口。被他大人打了一頓,這才知曉根腳。」

    程老三說罷,又給張德剝著阿月渾子,繼續道,「如今聽說了羊毛買賣,這便動了念頭。想要讓哥哥成全則個。」

    「幽州一地,豪強不少。」

    張德沒話,只是看著李德勝。

    「操之兄放心,包在我身上!」李德勝畢竟是李靖的侄兒。李家家宴,總歸會提到一些事情。李靖雖然不過手,到底是在隴右吃到實惠的,雖然差點被皇帝雪藏。於是把張德收購羊毛的事情,說了一說。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客師雖沒放在心上。但成天不務正業的李德勝頓時來了精神。

    這羊毛,還能賣錢?!

    然後他就打聽了一番,更是震驚,這裡頭,竟然還有如此多的彎彎道道。

    只是久不在長安,又不能靠著家中名頭行事,只得央了舊時好友程處弼。程老三倒也仗義,趁著張公謹經略契丹節制幽州等地的光景,便趕緊要促成此事。

    程處弼雖然智力上一直在平均線上掙扎,但跟著張德划水劃了這麼久,別的聞不出來,開元通寶的味道,太沁人心脾了。

    幽州一地,那得多少草場!又該是多少羊!

    「若德勝兄能圈下地,你有多少羊毛,我收多少。價錢在契丹羊毛的數目上,再加五文錢。」

    輕描淡寫,小菜一碟,這風輕雲淡的模樣,讓李德勝頓時渾身一顫,連忙躬身抱拳道:「操之兄果然仁義無雙,德勝佩服!」

    「哈哈哈哈,怎麼樣?我說我家哥哥不會為難人吧。小事一樁!」

    「多謝三郎仗義引薦!」

    李德勝言罷,誠懇道,「今日叨擾,多有得罪,德勝擺宴北裡,願與操之兄一醉方休!」

    「聒噪!誰去喝你的糟酒!」

    程三郎罵了一聲,「哥哥還有差事在身,焉能喝酒!」

    「罪過罪過,是我失言。」

    李德勝連連致歉,然後和張德辭別,留了一份禮單在廳中。

    張德打開禮單一瞧,笑了。

    「這李德勝,當真不像是李靖家裡人。」

    這廝除開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外,還送了不少乾果零嘴。諸如遼東松子,靺鞨榛子,竟是幾大包,都是懷遠麻袋裝滿。

    而張家好這口的,無非就是薛招奴罷了。

    「察言觀色,當真厲害。」

    張德感慨一聲,然後便喊道,「阿奴,讓大郎他們把禮物搬……阿奴,阿奴?這小妞跑哪兒去了……阿奴!」

    院子中,薛招奴正一把松子一把榛子往口袋裡塞,嘴裡已經咬開了幾顆,吃的吧吧作響。

    「阿郎,這松子都炒制開口,還加了鹽,真好吃!」

    然後抓了一把,遞到老張面前。

    張德臉一黑:「過來給我捶腿!」

    小圓臉頓時鼓成大包子,不情不願地跟著張德去了廊下,然後慢慢地跪坐在躺椅一側,揮舞著小拳頭,緩緩地給張德敲起了腿。

    而這會兒,幽州桑干河北,一隊騎士持槍而至,將數百民夫沖了個七零八落後,這才吼道:「無知刁民,膽敢造反——」

    這些民夫漢胡雜居,前陣子契丹有兩部作亂,都督府來了人,說是要征民夫。各家出了壯丁,結果走到半路,就傳來消息,家中田地被家人賣了!

    這如何能忍?於是壯丁便要奪回自己的田產,如何都不信自家田地會被敗家賣了。

    這一鬧,便引來幽州精騎數十,輕鬆鎮壓下去。

    又過了幾日,便聽說河北胡人的田地陸續被人買走,失了田地的胡人沒了去處,頓時聚集一塊,又惹出了事端來。

    此時,幽州都督府已經知道此事,便派人查探,這一查,便沒了消息。都督府六曹出來幾人,安撫了數千失地胡人,言道:督府自有計較,然則有憐憫之心,今有義商華潤號,立工坊於河口,工錢頗豐,督府已與華潤號商議,酌情招募爾等做工,一歲所得,遠勝田產。

    鬧事的胡人民夫一聽,頓時大喜,連連道:官府體恤,小民感激不盡,吾等錯怪。

    待這些人去了桑干河河口,都督府六曹便往易州見了李德勝,沒多久,六曹主事皆是滿意而歸,回幽州向都督李客師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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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27
第十八章 都有誠意(第四更)
   
    因為夫子廟快要竣工,六部大佬聽說這裡的辦公條件有點好,於是都派了門下走狗去打聽一下,能不能給自己部裡搞點福利。

    為此,禮部那幫神經病終於抖威風了。他們本來日子過的挺艱苦的,但因為文宣王廟這檔子事情,可以說是名利雙收。

    名就不說它了,這是偉大光明正確皇帝陛下的恩典,要牢記在心。至於這利市,卻落在紅磚和水泥上了。

    反正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佬先起的壞頭,反正從老張這裡混了十包水泥蓋茅廁之後,立馬就是一群臭不要臉的跟脫了韁的野狗跑來獅子大開口。

    鄅國公府不是一片廢墟嗎?張亮和李氏和離之後,這死胖子居然直接跑張德面前,然後就說:你看是不是給弄個五萬斤水泥來用用。

    要不是怕皇帝發飆,張德就想當場打死他。

    於是他雖然窩在工地躲公主躲太子,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不怕工地灰塵大的人多的是。為了揩油,再厚顏無恥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一月底燒的兩萬斤水泥,特麼居然被偷了一半,你敢信!

    萬般無奈,老張只好找禮部能說得上話的,再找上了正義的使者孫伏伽,把這困難講述了一下。禮部的人表示,這特麼關我屌事,你找孫少卿去。

    孫伏伽臉一抽,雖然我是正義的使者,然而師弟,你知道偷你水泥的權貴有多少嗎?

    老張於是黑著臉問他,你不是正義的使者嗎?

    孫伏伽一臉正色:我只是想做一個活著的正義使者。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張德心說這樣下去到時候誤了老子工期,被皇帝吊起來打是小事,關鍵吃進去的錢肯定要吐出來,這特麼能忍?

    咬咬牙。老張就對禮部那群王八蛋說:諸位同僚,你們拉兄弟一把,小弟也是有誠意回報的。

    禮部那群窮光蛋很直接:啥誠意?

    春天還有點冷,禮部那群窮酸眼睛放著光,先手指搓了搓鼻子,然後雙手插衣袖裡。跟隴右老農似的。

    這水泥,我一旬批三千斤出來,沒你們禮部的條子,別人拿不到,怎麼樣?

    然後窮酸們就開始霹靂啪啪打小算盤,一旬三千斤,一個月九千斤,這買賣可以啊。

    不干!

    張德就語重心長地說:「這不少了,別太貪。皇帝盯著呢。」

    「一個月一萬五千斤,要不免談。孔祭酒家裡修個茅廁,都用了五百斤。」

    「一萬斤,外加兩萬匹磚。」

    「既然張監丞都這麼有誠意了,大家同朝為官,豈能見死不救?此事包在我們身上!」

    禮部的人吶,就是講禮,這點很好。很有誠信。

    然後有天晚上,豳州大混混讓家裡人帶著五輛大馬車。去文宣王廟工地偷水泥。結果還沒開始動手,有個禮部尚書都事立刻官袍一脫,朝地上躺著大叫:「打死人啦!毆打朝廷命官吶!兵部尚書縱奴傷人吶——」

    一嗓子吼出來五六個員外郎和禮部主事,反正就是往地上一趟,然後煤灰往臉上一抹,官袍扎兩個洞……

    豳州大混混的人當場就懵了。臥槽這什麼鬼!

    第二天,兵部尚書侯君集被天可汗進行了思想教育,並且嚴厲批評京中勳貴的吃卡拿要的不良作風,並且表示,如果某些公帑私用之人再不收斂的話。別怪皇帝沒提前和你們打過招呼。

    勿謂言之不預也!

    然後禮部就成了香餑餑,皇帝也點了三十二個贊,沒辦法,理論上,文宣王廟是皇帝的產業,所以文宣王廟建設過程中用到的任何材料,都是皇帝的私有財產。

    私有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誰侵犯,就要遭受皇帝的制裁。

    於是在張德多了一個「操之賢弟」的稱呼後,禮部的牲口們最近小日子過的不錯,至少春明樓能去了,而且嗓門特大。

    請張德吃飯,剛過門檻就吼起來:「趕緊上十斤牛肉!」

    「郎君,這殺牛是犯法的,這牛肉……」

    「難道你不知道今天長安城外會有一頭牛要自殺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禮部主事還甩出來一塊銀餅子。

    「郎君神算,今日有只大黑牛,肥碩健壯,奈何不知為甚,竟是投河自盡了。」

    「注水的牛肉,能吃?」

    「那牛投河自盡沒死成,跳崖了。」

    「嗯,快去快回。」

    完了禮部主事就對張德道:「操之賢弟勿怪,這裡跑堂小廝一向不甚機靈,讓操之賢弟見笑了。」

    「沒事,沒事……」

    老張心裡直接開始日狗:尼瑪,唐朝就開始玩這招了啊,老子還以為野生動物自殺上餐桌這戲碼得一千五百年後才有呢。

    張德內心默默地給社科學再次打了個叉:偽科學。

    吃好喝好之後,禮部的人又委婉地向張操之表達了還有一些地方上的朋友想結識一下,就是不知道操之賢弟賞不賞臉。

    賞,肯定賞,地方官油水才多嘛!

    然後京畿各縣的一把手代表都一臉諂媚地過來賣個萌,反正就是攀關係,然後也迂迴地表示,敝縣雖然窮了點,但有錢又有良心的士紳還是不少的。

    老張於是就呵呵一笑:來的都是朋友,直說無妨。

    他們就直說了:張監丞,你看水泥和紅磚,是不是也能擴大規模再生產?

    張德虎軀一震,當時就覺得,能做官的人,都特麼是人精吶!太谷縣王中的那樣的都知道招商引資,沒理由長安附近的同僚是傻逼啊?

    那為什麼以前沒搞呢?

    旁敲側擊之後,諸縣代表嘴角一撇:麻繩?那才幾個錢。

    是在下輸了。

    於是張德就很誠懇:「諸位,水泥紅磚,本官這裡,一路暢通。但兩物涉及文宣王廟,禮部那裡,你們要打點好。」

    「張監丞放心,我們很有誠意的。」

    然後張德就喝得醉醺醺的,帶著一條牛腿兩根牛裡脊一包牛筋,外加一箱子諸縣代表給的土特產,回到了久違的普寧坊家中。

    「阿郎怎地回家睡了?」

    薛招奴見張德回來,趕緊把松子殼扔到簍子裡,然後迎著張德進門。

    「大郎二郎!」

    「郎君,有何吩咐?」

    「把車上的牛腿送廚房掛起來,還有一箱土特產,輕點拿,別磕壞了。」

    張禮青跑過去抗牛腿,然後薛招奴去幫忙提牛裡脊,順便嘗一嘗牛筋有沒有壞了。張禮紅則是跑過去搬箱子,心說土特產才多重?結果搬起來就砸了自己的腳。

    「哎喲!」

    砰!

    箱子摔了個缺口,撒了一地的金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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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34
第十九章 春意難言(遲到的第五更)
   
    宿醉,總是難受的。

    一向早起的張德,賴了個床,然後縮被窩裡裝死狗。

    「阿郎,我去西市幫你打些董婆子的醪糟回來沖蛋醒酒。」

    「嗯,隨便,早點回來。」

    薛招奴於是嘻嘻一笑,沖府門口等著的廚娘道,「九嬸,阿郎准了,我們快去吃醪糟吧,晚了吃到的可都是兌了白糖的。」

    「董婆子也是作怪,竟拿白糖提味,當真大手大腳。」

    「能多賣一文錢呢。」

    薛招奴甩著腦袋上的雙丫髻,一身粉綢掛著羊絨襖子,皓腕繫著一隻香袋,裡頭塞了一些銀錁子,還有張公謹結婚之前打賞的金豆豆。

    她倒也不怕被人搶,後頭還跟著四大保鏢之一的張禮壽,廚娘若是看中了合意的羊腿,總是要有人提拉搬運的。

    張禮壽這麼趕著駑馬,板車嘎吱嘎吱朝著西市去了。

    而這會兒,張德迷迷糊糊地還在睡回籠覺,有點清醒的時候,便喊道:「阿奴,倒杯熱水來。」

    「這就來。」

    不一會兒,水杯放在了榻前擱板上。一支箬竹燒彎了做成的吸管插在了水杯中,然後露出半張臉的張德張開嘴,吸管一頭到了嘴裡。

    睡眼惺忪的老張喝了一會兒,然後把吸管吐出來,道:「總算長進了,沒讓我少疼你,水太熱太冷能喝?唉,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啥時候懂事。」

    說罷,張德又嘟囔了一聲:「你看看嬸娘,雖說不愛紅裝愛武裝,卻是個懂事體的,你光會給我暖床,有個屁用。將來家主婆容不下你。小心天天挨打……」

    「才捨不得打呢,那麼機靈可愛。」

    「我就不喜歡你頂嘴!」

    老張然後掀了掀被子,覺得有點冷,便道,「都二月底了,還這麼冷。把我衣裳拿來。得起來了。」

    「穿哪一件?」

    「上工,穿綾羅綢緞嗎?真不會過日子,整天只知道吃吃吃!」

    「吃好了才能長大啊。」

    「你長個胡餅臉,再大有個甚用?暖床丫頭命。」

    「噗嗤」,一聲輕笑,讓張德頓時樂了,「尋常說你,倒也跟我置氣,今天倒是長進了。」

    待接了衣裳。趕緊再塞被窩先暖和一下衣服,結果一接手,居然就是暖和的,「真是懂事了,知道幫我把衣服還熱一熱,大冷天的,穿衣服就是活受罪啊。」

    然後就在被窩裡把衣裳胡亂穿好,然後大吼一聲:「地質學不是科學——」

    被子一掀。老張一躍而起,然後餘光掃到一個倩影。於是他的鯉魚打挺失敗,啪的一聲整個人又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

    慘叫一聲,又連忙爬起來,「德失禮,德有罪,不知殿下前來!」

    安平手指一撩髮絲。扣在耳後,柔聲道:「來見張郎的只有李芷兒,沒有殿下。」

    「尊卑有別,德豈敢。」

    言罷,趕緊躲屏風後面。把撲頭披風都裹上,又繫好了腰帶,穿上了牛皮靴子,這才出來見人。

    「污穢殿下慧眼,德有罪。」

    「張郎為何拒妾千里之外?」

    安平語氣平靜,似乎並沒有被張德的疏遠而影響,只是恬然看著他,平靜的不像話。

    這樣的少女,就像是上輩子上中學時候,那些長得漂亮又學習成績好的女生,她們坐在教室的某個位子上,然後總有數道傾慕歡喜的目光在不同的時刻盯著她。而當她感覺到目光,回眸一望,也從來不會是責怪厭惡,而是平和到讓人有些慚愧的淡然眼神。

    「德有罪。」

    張德深吸一口氣,躬身再次說道。

    安平抿了抿嘴,張德並沒有看到她輕咬嘴唇的糾結。

    「張郎每日都這般忙碌嗎?」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張德誠懇道。

    「二兄有張郎這般英才輔佐,必是千古一帝。」

    你哥成千古一帝真跟我沒關係,我純粹就是因為一個失誤才來唐朝的。

    「陛下文治武功曠古爍今,功蓋秦皇漢武,德不過是為王前驅罷了。不值一哂。」

    言罷,張德低著頭,問道:「殿下為何前來寒舍?」

    「張郎,妾問汝一事。」

    愛過。

    但這是不可能的。

    「殿下且問就是。」

    「若妾非是皇族,張郎視妾何如?」

    「這……」

    這種假設有意義麼?毫無意義。但你們女生都是感性的動物,如果我現在說無可奉告,你肯定不相信。如果我說我想追你,你肯定又覺得是不是加了特技故意閃一下。

    「張郎……」

    你露出鵪鶉一樣的眼神就行了?身為一條工科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除了玩弄鋼鐵水泥,還有鋼鐵水泥一樣的靈魂和軀體。

    「殿下強人所難,德實難回復。」

    張德沉聲道。

    「是妾唐突了。」

    李芷兒輕聲一歎,柔弱纖細,讓張德內心嘎登了一下。硬要說的話,在這三月未至,寒風微暖的季節,這簡直就像是曾經少年時代默默發誓,為某個暗戀女生努力奮鬥的酸澀青春。

    一時有點無言,兩人就這麼站著,沒什麼好說的。

    「殿下用過早膳沒有,不如一起?」

    感覺有點尷尬,張德只好如是說道。

    談個戀愛什麼的,真不是張德想要的。更何況,就算要談,也不會是公主。只是感情這東西,不是他說不行就不行,少女情愫,任何時候都比較執拗。

    「不了,妾……告辭了。」

    李芷兒蓮步輕移,微微頷首,出門披上斗篷的時候,見坦叔回來,亦是微微點頭。

    坦叔一愣,正要施禮,卻見李芷兒已經登上香車。

    老張感慨一聲,出得門來,見坦叔道:「坦叔,工地上的沙子都清空了?」

    「都清空了,只是郎君,這沙子有何用?」

    修建文宣王廟,除開地基四周的砂岩,還有龍首渠附近挖掘的沙料。工程量增加之後,挖掘出來的混合型沙子就越來越多。有些混雜的石英砂,因為沒用場,只好堆在東關下方,風一揚,就成了沙塵暴,讓人完全睜不開眼睛。

    「文宣王廟那些窗稜,我讓人空著,是有原因的。」

    言罷,張德看著安平公主的香車漸行漸遠,暗暗歎了口氣,問坦叔,「我是不是對殿下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公主年少,不過是情竇初開,興許日後就好了。」

    坦叔皺著眉頭,如是說道。

    老張點點頭,嗯了一聲:「如果日後就好,最好不過。」

    唉,這該死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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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38
第二十章 孔聖顯靈(第一更)
   
    關洛最好的石英砂其實是在岐州,不過岐州都督劉師立跟張公謹在玄武門之後不對盤,左驍衛爭過位子,然後張叔叔被李董賞了個定遠郡公,他也撈了個襄武郡公。

    但為什麼張叔叔靠著《六條突厥可取狀》上了位,這貨就被扔到岐州當守山犬呢?還是歷史遺留問題,丫跟王世充睡過!

    李董當年還是保安部經理的時候,拎著砍刀帶著小弟去搶洛陽這塊地盤,靠巴結原大隋帝國有限公司董事長上位的王世充就被剁死了。

    爭地盤為的是什麼?不就是錢和小弟麼。錢多了就能招小弟,小弟多了就能搶地盤,地盤多了就能多收錢,一種循環……

    砍死王世充之後,好些個小弟就開始迷茫了。生存,還是死亡,這是一個問題。

    然後劉師立這貨考慮的是什麼呢?他就琢磨,李經理這麼能打,要不老子咬咬牙,也去陪睡?

    於是就有了李董「惜其才,特免之」的戲碼,感動的劉師立哭的稀裡嘩啦,立刻就成了忠犬,並且表示砍死李建成總經理這種事情包在我身上!

    那時候,劉師立是左親衛,李董手底下其實也沒幾隻像樣的金牌打手。

    等到有強迫症的李董收集齊了九張好牌,就在玄武門那天,打出了四個王,還有五個二。

    四大天王的地位,也就是那時候敲定的。

    至於五個二的命運,就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二。

    反正比起張公謹、龐卿惲、侯君集還有李孟嘗,劉師立是真二。

    這貨和張公謹在左驍衛爭鋒,張公謹不和他一般見識,反正做官也不是張叔叔的願望,要不是大隋公司剋扣工錢,他好好的長史不做,跑來造反?他有病麼?

    於是張叔叔就默默地在旁邊做個安靜的美男子,帥的驚動天可汗。

    然而劉師立覺得。張公謹這瓜慫,不堪一擊,老子已經無敵了!

    在某年某月某日,劉師立請左驍衛的小夥伴們喝酒。喝高了眼睛紅,他就沖兄弟吼道:「爾等觀吾雙目,何如?」

    「劉公雙目,赤紅如火!」

    其實這意思,就是說老劉你的眼睛充血了。

    然後他腦子充血了。吼道:「此乃天眼!」

    一嗓子吼的左驍衛兄弟們全部嚇尿,然後還沒完,劉師立當場把衣服一脫,露出了身上的帶魚狀胎記:「此乃天龍!」

    左驍衛兄弟們全部嚇出了屎。

    然後他把褲子一脫,吼道:「吾之姓名,天帝耶?」

    左驍衛兄弟們全部嚇出了魂。

    去喝酒的一宿沒睡,太特麼恐怖了。

    當時還在左驍衛看門的四大保鏢聽說了這事兒,於是就琢磨,張公在的時候,多好啊。有錢有閒有地位。尼瑪的姓劉的一來除了裝逼就是傻逼,老子不幹了!

    於是四大保鏢之張禮青就去右監門找到了李孟嘗,把劉師立裝逼說的話模仿了一遍,半點特技都沒有加,人證多的是。

    不要問為什麼左驍衛的人去右監門告狀,反正和張叔叔半點干係都沒有。

    證據就是李孟嘗問張禮青:「爾等為弘慎抱不平耶?」

    「非為張公,為社稷爾。」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李孟嘗信了。

    然後第二天,李董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李董就把劉師立叫過來,問他:「聽說你要造反?」

    「陛下饒命!」

    劉師立當時就跪了下來。而且尿了褲子,並且眼淚鼻涕橫流。而且誓,回去就把身上的帶魚胎記給劃了,他忠心耿耿啊。

    然後李董就呵呵一笑:「知卿不然。此妄言耳。」

    接著李董不僅沒毆打他,還打了賞。劉師立抱著李董賞的六十匹布,就跑岐州上班,老老實實地做守山犬做到今天。

    所以,雖然張德瞧不起劉師立這個二貨,岐州理論上也是個窮逼地方。但誰叫那裡有天然砂礦呢?而且品質在西部地區算是名列前茅的。

    可惜,老張雖然有心去岐州挖礦,但可以想像的是,劉師立一聽說是張公謹的侄兒,連黑風騮用蹄子都能想到會生什麼。

    萬般無奈,張德只好就近原則,龍渠兩岸也有含沙層。龍原東南也有石英礦,礦砂顆粒度還算可以,油頭上佳,用來製作亮晶晶的小玩意,還是沒問題的。

    作為一條工科狗,廢物利用是強迫症,車間裡的邊角料你不焊個架子出來那就是天怒人怨。無縫管你不做個熊孩子的經典玩具,你還是人?

    於是乎,當廣大河套民族兄弟在收割鹼蒿子製作土鹼的時候,老張不能只盯著肥皂,肥皂掉地上撿的人多的是,但亮晶晶的小玩意,才是裝逼利器。

    在長安人民感慨文宣王廟真是高真是大真是高大上的同時,張德在東關又開了個小作坊,那裡有山有水還有沙子還有轉動的風車,以及轉動的小型球磨機。

    為了降低大量燒制所需溫度,張德提前先製作了一批畸形玻璃球,然後在程處弼哭爹喊娘的哀嚎中,挨個兒敲碎,然後塞進球磨機粉碎。

    「哥哥不要啊,最後一個了!」

    「拿過來!」

    「哥哥,這是我親手……」

    「給我!」

    一把搶走了帶有紫紅色的玻璃球,放在了鍛錘下,砰,粉碎。

    收集了足夠的玻璃碎料,張德才開始燒制平板玻璃。

    如果直接硬上,溫度要求太高,而且不好控制。有了玻璃碎料,大大降低的技術要求,然後就是按照基本法來碾壓平板玻璃。

    雖說他很想搞浮法玻璃,然而別說原料粉碎配比了,光錫槽就沒辦法解決,金屬液總不見得倒一桶水銀下去吧。

    三月初一,文宣王廟清場,衛生工作也已經收尾,除了窗稜還沒有封上白綢。聽說現在有人用宣紙糊窗戶,真是有辱斯文。

    孔祭酒視察了一遍,然後眉頭微皺,問張德:「操之,後日大典,緣何窗稜還是空空如也?宣紙不是還有嗎?趕緊糊上。」

    有辱斯文啊。

    「祭酒勿憂,下官已有準備,明日一早,祭酒便知矣。」

    「嗯,老夫姑且信之。」

    言罷,抖了抖鬍子,看也沒看張德,回去批卷子了。

    啐!

    沖孔祭酒背影吐口水,老張恨恨然道:「上回養羊你也說姑且信之,特麼竟然在山東圈一萬畝地,權貴真可惡。」

    像張德這樣有良心的年輕貴族,已經不多了。

    有些時候,老張都會被自己的善良感動,目前小半個草原,都在感慨義商華潤號是辣麼的悲天憫人。

    這都是張德的苦心經營啊。

    三月初二的那一天,長安的人民群眾覺得天空有點亮。

    然後遠遠看,臥槽,好閃好閃好閃啊!

    陽光緩緩地照射在沖天而起的文宣王廟上,金色的陽光,直接反射到東城的每戶人家。

    「孔聖顯靈啦——」

    伴隨一聲大吼,整個長安,沸騰了。

    ps:月票還有麼?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3-24 16: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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