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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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056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6:54
第二卷 草原呼保義 第二十一章 完工驗收(第二更)
   
    人間,又污穢了。

    張德模仿中書令仰望星空,然後小小地裝了個逼。

    仔細想想,上輩子過的也挺風光的,可特麼自己抱的大腿,含著淚也要把「雅蠛蝶」喊出來。

    這輩子雖化生活貧瘠了些,也不能找小夥伴聯機打個boss啥的,更沒有五金一件的銀鱗胸甲,但這並不妨礙張德在物質文化方面進行提煉。

    和錢沒關係,當然了,主要是錢。

    「哥哥!神乎其技啊——」

    程處弼激動的渾身抖,瞧著文宣王廟四配十哲後面的光輝,就差喊他大人來看上帝。

    長安城沸騰了,皇帝陛下也聽到了外面的喧嘩,便問侍衛,外面這麼大動靜,發生了什麼?

    侍衛還沒去,去年退了休的史大忠擦著額頭上的汗,提著衣衫,跑的跟老鵝似的,然後跑皇帝面前就是一個大禮,喊道:「陛下,天祐大唐,孔聖顯靈啊——」

    你特麼逗我?朕家裡攀的祖宗是老子,結果顯靈的是孔子?

    然而李董住的地方地勢還是比較高的,於是他換了一身勁裝,直接小跑去了高台。

    登高望遠向東看去,李董嘴角一抽:「這……」

    工科狗玩文化是玩不出什麼的花樣來的,所以只能搞點特技。duang的一下給聖人們來個特寫,各種燈光給力,要不是沒辦法亂塗亂畫,老張一定要給個重金屬搖滾風。

    琉璃光華若天宮,文宣王廟一夜之間就酷炫到這種程度,讓唐朝的土鱉們有點小激動。

    張德一臉得意,咧嘴一笑,對程處弼道:「三郎,若你能去岐州擺平劉老兒,懂?」

    程處弼小雞啄米點著頭:「懂,懂,懂的。」

    拍了拍程處弼的肩膀。張德打了個呵欠:「連夜施工,累死我也,回去睡覺。」

    「哥哥,少待少待。」

    程處弼胳膊一伸。攔著張德,一臉諂媚,「嘿嘿,哥哥,此事。萬萬不可說與別人聽去。」

    「你這廝,這般計較作甚。只你一人,怕是擺不平劉師立。」

    張德笑著搖頭。

    「哥哥放心,吾非一人,欲尋李大郎同去。」

    「唔……」

    老張琢磨開來,雖說張叔叔和劉師立互相不待見,但李勣對劉師立有回護之恩。李震若是去岐州,別的不敢說,劉師立肯定要叫一聲世侄。

    而且劉師立想要翻身,在岐州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打吐谷渾。他和李靖又說不上話。想要走門路,也只有托李勣幫忙。

    然而李勣會隨隨便便幫忙嗎?劉師立跑過來求李勣辦事,然後乾淨利落地辦了,張公謹就算心裡無所謂,程咬金都能打上門去。

    所以,善於賣萌的劉師立,肯定得先讓李勣覺得,拉他一把也是還個人情。還有比提攜後進晚輩更完美的借口嗎?

    想當年,老張還在海上廝混的時候,領導有個老朋友的兒子跑過來說要賣墊圈。領導就表示不需要這麼客氣,只要你能來,就是心意啦。

    然後墊圈採購這事兒吧,就沒後勤部門什麼事兒了。

    張氏第一定律:社會學是偽科學。

    根據這個第一定律。不難看出,在人性上,唐朝和一千五百年後沒有任何區別。

    「大郎若是去了,切勿攬事上身,緊要處,三郎須和大郎通氣。」

    「那廝都把白糖賣進左武衛去了。細水長流,夠他花銷了。」

    「你懂個甚,自家兄弟,莫要小家子氣。」

    老張瞪了他一眼,程處弼才扁扁嘴道:「哥哥偏愛別家,怎地不愛我了?」

    老子特麼愛死你了!

    「滾!」

    程老三委屈極了,但為了正義的事業,他馬不停蹄地叫上了李思摩的兒子李毅,然後就去了李勣府上打門。

    孔聖顯靈來圍觀的人很多,最激動的其實不是皇帝,而是孔祭酒。

    孔穎達渾身熱,其實褻褲都沒穿,披了個袍子就出來了。左手捧著書,右手拿著毛筆,隨時準備把滿肚子的豪言壯語寫下來。實在不行寫別人的詩篇也是好的。

    金吾衛的大兵就苦逼了,熬夜值班就算了,要換班的時候,來了幾千百姓還有達官貴人。

    連女兒家也要來瞻仰一下孔聖靈光。

    隨著太陽升起,紅日透射,那光芒越聚集,整個文宣王廟看上去就是要比別處亮。

    不多時,李董的御輦到了。

    終於到了清場的時間,李董下了馬車,也感覺渾身熱血沸騰。莫非老天是在告訴朕,朕乃天命所歸?

    「陛下天命所歸,乃有顯聖昭告萬民啊!」

    老孔趕緊上去拍馬屁,他是孔家嫡系,孔聖後裔,拍皇帝馬屁的同時,也是隱形抬高自己的地位。

    所謂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孔祭酒能感覺到十八學士的其餘老朋友眼神何等的羨慕嫉妒恨,雖然他很不想說粗鄙之言,但從內心來講,老孔的意思只有一個:你們要是不服,回去重新投胎啊!

    「陛下天命所歸,孔聖顯靈,昭告天下!」

    李董的感覺越地良好,腳步也有點飄,一邊走一邊看著四配十哲石像,光芒四散,太有神聖感了。

    本來配享四聖,是在考慮要不要把顏回和孟子去掉的,後來皇帝拍板,承舊例,復聖聞一而知十,乃是智慧的象徵,必須有。

    當然這話正面理解其實也沒啥,但讀書人大多都不是傻逼,很顯然顏回沒問題,孟子就要考量了。

    孟子的主張,讓做君王的都很蛋疼。

    李董肯定也不例外,所以他沒有正面說亞聖滾粗文宣王廟,就是想等著小弟們主動分憂。

    然而小弟們雖然一顆紅心向陛下,但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於是山東士族商量了一下,只說孟子的「仁政」,其他的啥也不管。

    因此復聖聖像基座上,刻了「知」,而亞聖聖像基座上,刻了「義」。為什麼沒有刻「仁」呢?因為給述聖孔伋了。

    畢竟,孔子的孫子,肯定要比亞聖「仁」一點。

    博弈嘛,總是有得有失,雖然亞聖聖像還是立了起來,但總算沒有搞個大新聞,讓李董多少也能接受。

    十哲塑像雖然沒有孔聖四配那麼高大上,但每個塑像配一條經典語錄的形式,讓李董眼睛一亮。

    搞意識形態嘛,表面工作肯定要做好,一定得有讓國內外人民群眾都認可的普世價值。

    至於那些不認可的,很顯然,他們都是頑固的反唐份子。

    不信普世價值的人,很危險,這時候,就需要唐軍亮個相,偶爾教做人。

    李董站在子貢像前,然後念出了語錄:「子貢問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

    「陛下英明!」

    老孔上前,笑著說道。

    「監丞張德,何其貼切也。」

    李董指了指端木賜旁邊的語錄,「朕要重賞。」

    孔祭酒頓時興趣缺缺,不是賞老夫啊。

    ps:爭取晚上多搞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0:3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7:00
第二十二章 又丟官(第三更)
   
    三月初三,上午祭了黃帝,滿朝君臣就空腹餓肚子到下午,然後再去祭孔,繼續餓肚子到晚上。

    雖然獻上了太牢啥的,但又不能吃,餓的李世民眼睛都綠了。

    當皇帝,不容易啊。又不能像大臣們偷偷地在衣袖裡塞一把烤饅頭片。說到這個烤饅頭片,據說是鄒國公府的特產小吃,撒點胡椒花椒粉,別有一番風味。而且很容易保存,李靖最近寫兵書時候提到了軍糧,正在考慮把炒麵和烤饅頭片寫進去。

    然後晚宴,皇帝封賞功臣。你賞一斤太子糖,他賞十匹羊毛布,反正都是順來的,李董拿來做人情正好。

    只是輪到張德的時候,去年退了休的史大忠把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見著人。

    李董暴怒,心說朕餓了一天,好不容易吃著熱乎飯了,看你小子累了幾個月,也要給你點福利,特麼居然給臉不要臉?

    於是,諸園苑監丞張德,除其職,另有任用。

    而在東關玻璃坊的老張,正戴著五六層絲綢口罩,將融化好的錫塗抹在平板玻璃上,然後慢慢地刷上一層水銀……

    「不行,這種活怎麼可以我來干?」

    張德衝出了小作坊,然後趕緊把手套口罩全部扔到了火盆子裡。

    看著火盆中緩緩燃燒的絲綢口罩,老張悲天憫人之心油然而生,歎道,「唉,化學專業果然博大精深,不過相信懷遠郡王一定會找到對化學感興趣的人。」

    汞錫齊,古法早有。但老張是逼不得已。他現在暫時沒工夫去琢磨硝酸銀,然後弄銀鏡反應。

    錫鏡遠不如銀鏡。但比之銅鏡,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現在選擇用錫鏡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在秦州有個錫礦,而從秦州入河西走廊,再轉吐谷渾的地盤,大概在大非川一帶,還有個超大錫礦。

    然後這一線,岐州有上等石英礦,青海以東有磷酸鹽……

    幾乎是下意識,張德就琢磨著給吐谷渾人民一個大驚喜。當然,如果吐蕃諸部頭人想要跑的比吐谷渾人還要快。他是不介意的。

    至於錫鏡生產過程中的劇毒……不要在意細節,反正懷遠郡王會搞定的。

    三月初四,張德去打開上班,然後門衛不讓進,說是你被開除了。

    臥槽,我又下崗了?

    老張愣了半天,然後去禮部找一起喝過酒聊過天的人問個清楚。然後這些吃卡拿要的鱉孫就喝著茶湯,慢悠悠道:「操之啊,此事是陛下定的。我等也是無能為力啊。這樣吧,若是禮部將來還有缺補,一定先舉薦你。」

    張德一聽這話,心說算你們有良心。然後就去國子監找孔祭酒。商量一下是不是能把剩下的水泥運走。

    然後老孔就喝著茶湯,慢悠悠道:「操之啊,你既已不在其位。那些水泥,如何處置。當由新任監丞定奪。再說,老夫這裡是國子監。豈能越權?」

    老張一聽這話,心說說的也是,撈過界不好。然後就去找內府的閹黨,準備把最後的三萬貫材料費給結了。

    然後內府的閹黨們就喝著茶湯,慢悠悠道:「操之啊,不是我等無能,而是此事乃前任常侍手筆,如今他已和史公一起去職,新任常侍還未至,實在是無權啊。」

    張操之一聽這話,心說也不能強人所難,畢竟前任拉的屎,怎麼可以接任者沒上任就擦了呢?影響多惡劣。

    於是張德突然就發現,媽的自己忙了一天,丟官也就罷了,多出來的材料帶不走,完了最後的尾款居然都沒結清?

    臥槽,怎麼感覺和上輩子的即視感這麼相似?

    張德決定把事情順一順,於是就去春明樓點了個套餐,一邊吃一邊思考,這個國家怎麼了?

    他不禁陷入了大波的沉思。

    「唉……」

    歎了口氣,張德喝了一盅清米酒,有些悵然若失。媽的,原來唐朝人就這麼善於踢皮球了啊。怪不得說足球是中國人發明的!

    還有內府那幫娘娘腔死太監,賴賬的樣子太特麼有上輩子某些單位的嘴臉了。老張不由得罵了一聲:「老賴這個問題,怎麼會一千多年就治不好呢?」

    然後他又想起了那些剩下的水泥,孔祭酒這樣的斯文人,居然好意思幹出這種事情?雖說十天前老孔是跟他提過,國子監的監捨有些滲水,需要膩子來縫補一下,想弄一百包水泥。

    於是張德只好往好的方向去想,萬一孔祭酒是為了孩子們的學習環境呢?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居然二次丟官,錯的怎麼可能是我!這一定是體制問題!」

    老張猛地一拍桌子,然後站起來吼道,「店家,結賬!」

    然後一抹口袋,沒帶錢。

    「老客,誠惠三十文。」

    張德露出一個微笑:「這個,店家,走的匆忙,忘了帶錢。這樣吧,你差人去普寧坊張府一趟,讓我家人送錢過來。」

    「這……老客,春明樓在東城,普寧坊在西城,這腳錢都得三五文啊。」

    「好吧,你去叫人來就是,腳錢算你十文好了。」

    「好勒,老客少待,只管坐著歇息就是。人生在世,總有忘了辰光的時候。」

    小廝嘿嘿一笑,將抹布往肩頭一搭,和和氣氣地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而這時,三樓下來一行人,有穿緋袍之人,瞧著極為圓潤富態,談笑間頗有文士之氣。

    年歲雖小,卻是怡然自得,手中捏著一柄東瀛折扇,大約是揚州那邊所產,用的是上好絲面,繪著一隻雛鷹。

    那人瞧見正在盯著一桌殘羹冷炙發呆的張德,面色一喜,竟是隔著一個迴廊就不顧身份地喊道:「張操之,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老張還在發呆,心裡面正在琢磨如何推翻封建王朝的偉大構想,但一想到李董輕輕鬆鬆就讓他欲仙欲死,這個構想看上去有點不靠譜。

    於是張德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冷酒盅,看著窗外的龍首渠。

    只是配合著這個舉動,讓對面一行人都覺得,那小子居然敢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裝逼?

    「大膽!」

    「越王殿下喊你,不僅不應,反而倨傲無禮,狂妄至斯,令人髮指!」

    「無禮小兒,還不過來謝罪!」

    老張繼續默默地發呆,然後琢磨起來:要不老子配個五百斤炸藥,直接送封建權貴上西天?史書一定會濃墨重彩記我一筆……

    想到這裡,老張露出一個微笑,當然,微笑本身是沒問題的。關鍵是對面的人覺得,這個微笑,很挑釁,很囂張,很有辣種邪邪一笑的猥瑣。

    砰!

    周圍的桌椅板凳清空,老張桌子周圍,頓時塞滿了人,全都惡狠狠地盯著他。

    老話說的好,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張德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多了一群人,而且都盯著他,於是他就傻傻地問道:「你們瞅啥?」

    ps:月票:你瞅啥?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7:05
第二十三章 深藏功與名(第一更)
   
    「張操之!你好大的膽子!」

    有個長大少年,箭袖裹腕,腰間插著一柄突厥匕首,靴子插著兩枚白羽,賣相著實不錯。

    朗目劍眉國字臉,一看就是很有正義感的人。

    「這……」

    張德一頭霧水,然後看到了一個微胖的體面少年,愣了一下:「越王殿下?殿下也來春明樓遊玩?」

    「張操之!殿下喚你,你卻不應,更是無禮邪笑,目無尊卑,難道鄒國公就是這樣管教你的嗎?」

    國字臉一臉正氣,要把老張嚴厲地批判一番。

    張德沒理他,沖李泰道:「殿下恕罪,適才德心中煩悶,神遊物外,失禮了。」

    李泰雖然有點膈應,但到底是有器量的,擺擺手,笑道:「是泰失禮在先,非操之之過。只是沒曾想,能在此地與操之相遇,可謂在野遇賢達,喜事也。」

    臥槽,我特麼還成賢達了?還是在野的?雖然我是在野的,但我也只是一條野生的工科狗啊。

    「殿下,這等奸猾小人,焉是賢達?殿下萬萬不可被此等奸人蒙蔽。」

    國字臉一口一個奸猾,一口一個奸人,老張頓時眉頭微皺,沉聲問道:「敢問何人府上,竟是對在下如此瞭解。」

    那人憋了一口氣,哼了一聲:「吾不與張氏小人分說!」

    李泰一臉尷尬,沖張德拱拱手:「定惡乃左屯衛大將軍之子。」

    左屯衛?

    張德思索了一下,便瞇著眼睛道:「薛定惡,若你自罰三杯向我致歉。辱我之事,我可以當沒發生。否則。我狂妄一句,薛萬徹和你爹。都保不了你。」

    此言一出,整個二樓都凝固起來。李泰臉色一變,卻見張德不動如山,自顧自滿上一杯冷酒,然後道:「不道歉,你出了春明樓,立刻打斷你的腿。」

    「張德!你狂妄如……」

    啪!

    酒盅砸在薛定惡臉上:「你是甚麼東西,狗仗人勢的廢物,焉敢在此放肆。看在越王殿下面上。我未當場打掉滿嘴犬牙,已經是仁至義盡!」

    周圍二十餘人,張德雖一人,卻是氣焰滔天。那二十餘人一聽說是張德,早就沒了脾氣,更有人低聲道:「哥哥饒過二郎則個,他是渾人,莫要置氣。」

    樓上樓下的人都是大驚,這是甚個情況!

    薛定惡臉一陣紅一陣白。此事其實本來沒什麼,但偏偏他提到了張公謹,這事兒就不能了了。

    薛家和張家的恩怨,海了去了。但小輩之間的衝突。倒也不像別家世仇。比如同樣屬薛氏的薛仁貴,就成天和張大象廝混,兩人國子監同過窗。平康坊嫖過娼,最近在研究去定襄一起扛個槍。

    總的來說。激情四射!

    然而總歸有因為長輩恩怨而不服氣的,畢竟。薛家牛逼不解釋的薛萬徹,居然被魏州土鱉張公謹操的叫爸爸……

    最重要的一點,薛萬徹和薛萬鈞,當年都是以勇猛著稱,結果張公謹一個人扛了個大門,特麼連薛萬徹加馮立,都爆出了屎來。

    張公謹也是那時候,讓太宗皇帝認識到了帥哥完全體其實很凶殘。

    「操之,是泰之過也,勿要遷怒定惡,泰賠罪。」

    李泰為什麼會被人喜歡?因為他永遠都是願意背鍋,並且讓不少人覺得他實在是太和氣太有擔當。

    這是做老大的基本素質之一。

    老大有李董這種拎著砍刀帶小弟搶地盤的,也有像楊堅那種嘴皮子耍耍,然後讓小弟們跑腿的高端人士。

    在經歷了隋末戰亂,以及武德平天下還有玄武門之變,李世民內心上來說,需要的是大唐的文景之治,他的接班人,不能是胡亥,但更不能是劉徹。

    所以,把李承乾都算上,所有兒子裡面,李泰最受寵。李恪血統高貴吧,李董還說他長得像自己,然而呢?就給了八州封地,而同期的李泰給了多少呢?二十二州,還有加銜。

    今年二月初二,李勣卸了左武侯大將軍,二月中就由李泰去兼領。

    可以說,十八學士只要是南方來的,都在擔心李承乾現在的情況和劉據很像。唯一慶幸的是,大唐朝廷對世族的妥協小的多,而且有了科舉……

    「殿下仁心,世人皆知。然則此獠口出惡言,辱及尊長,焉能繞了他!」

    能當著李泰的面說不,全長安一隻手就能數出來。但張德卻堂而皇之說老子不給面子,讓薛定惡臉色發白,更是嘴唇顫抖。

    忽地,一人出列,躬身道:「哥哥,繞了二郎吧。他乃粗人,一向急躁,今日禍從口出,本該受罰,然則貴人在側,恐有損哥哥威名。」

    那人儀態非常,頗有魏晉名士風範,布巾裹發,素衣在身,腰間繫著一枚白玉,步履只是尋常麻鞋,李泰這群人中,絕對是最樸素的。

    「你是……王二郎?」

    「哥哥還是好記性,敬直為哥哥威名慮,還望哥哥莫要貴人在側行任俠之舉。」

    這話說的極為精妙,其實就是勸張德,教訓人不是不可以,但旁邊還站著越王李泰,教訓薛定惡事小,噁心了李泰事大。到時候,長安城內肯定要說你張德連親王都敢衝撞。

    而且他這一番話,挽救薛定惡的同時,還回護了李泰的面子,更是無形中讓人覺得越王身邊的人,都是化干戈為玉帛的文明人。

    「二郎,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德慢慢地飲了一杯,輕聲問道。

    王二郎不是什麼沒根腳的,而是來頭不小。他爹就是侍中王珪,祖宗王僧辯,論起來,跟陸老頭和虞世南,還頗有淵源。

    以前去虞世南府上裝逼,偶爾能見著幾面,絕對是小小君子一個。

    「越王府有《中庸》,弟甚喜,故……」

    王敬直有點難為情,他好讀書,是書蟲一個,於是就被李泰給勾引了。

    張德想起了一些事情,王珪他是打過交道的,張公謹有一次他提醒張德,如果王珪那邊有什麼需求,盡量滿足。

    可張德當時沒弄明白,為什麼張叔叔要這樣說。直到王珪還是黃門侍郎給李董起詔的時候,東宮左右春坊詔命都是他寫的,才算有了眉目。

    王珪,特麼是李承乾的奶媽啊!

    「殿下文才驚世,二郎能在越王府中學習,必有所得。」

    張德點點頭,然後道,「也罷,薛二,吾可以看在殿下和敬直的面上放你一馬。不過,這杯冷酒,你還是得喝。」

    說著,一杯冷酒,遞了過去,張德冷冷地看著薛定惡。

    這廝一臉通紅,憋了半天,最終雙手顫抖伸了出來,接過酒杯,然後一飲而盡。

    「好!痛快!算是有點薛家兒的樣子,你若不喝,可知道後果?」

    張德突然一笑,看著魂不附體的薛定惡。

    搖搖頭,張德沖李泰躬身抱拳:「殿下,多有得罪,改日德登門謝罪,耽誤殿下雅興,德就此別過。」

    言罷,張德下了樓去,李泰一行人都是鬆了口氣。

    然後王二郎瞧了瞧窗外,輕聲道:「薛兄。」

    他努了努嘴,薛定惡朝樓下看去,只看見城關街上直到春明大街,竟是百幾十勁裝少年蓄勢待發,胯下神駿腰間寶刀,撲頭插著雁翎,手中握著馬鞭。這般動靜,竟然沒有發覺。

    待張德出去之後,那些少年騎士,皆是下馬喊道:「哥哥!」

    薛定惡渾身一顫,幾欲癱軟。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17:10
第二十四章 定胡碑(第二更)
   
    張德走時,人馬湧動,把薛定惡嚇了個半死。只是李泰卻不以為意,畢竟,此事本就是薛定惡口無遮攔而起,若是張德因為李泰這個親王在,就嚥下這口氣,反倒會讓李泰小瞧了他。

    「張操之,少年英雄爾。」

    李泰笑了笑,瀟灑轉身,下樓去了。

    而此刻,三樓雅間,品嚐魚膾的劉弘基看著張德等長安少年呼喝遠去,舉杯笑問劉世龍和唐儉:「有類楊門玄感乎?」

    劉世龍呵呵一笑,唐儉卻也不答話。

    這話就不是很好接了。反正老劉又沒說張德咋樣,只是說張德有點像當年的楊玄感罷了。

    你看,楊玄感當年多牛逼,前隋勳貴子弟裡面,吆五喝六一呼百應,簡直牛的沒朋友。

    現在張德瞧著那聲勢,可比楊玄感含金量高多了。

    但是問題來了,楊玄感這貨造反了啊!

    所以老劉的這話,就是個坑。唐儉和劉世龍人老成精,怎麼可能被他給埋了。於是呵呵一笑,當他放屁。

    也難怪劉弘基要拿張德開涮,實在是在五莊觀的時候,他都那麼厚顏無恥了,丫小小年紀居然不知道尊敬老人,太可惡咧!

    因為長孫安業和李孝常那檔子事,他算是倒了血霉。爵位被剝奪其實也沒什麼,畢竟大唐的爵位含金量略低,一年也沒多少進賬。關鍵是官沒得當,這就噁心了。於是當初在五莊觀,李弘基瞅準張德跟太子勾三搭四。想要來個迂迴自救。

    結果老張這小王八蛋完全不鳥他,不鳥他也就罷了。還教唆程處弼噁心他……

    後來吧,張公謹陞官發財刺激到了老劉。於是這貨就厚著臉皮找到了唐儉,他知道張公謹對唐儉有回護之義,所以讓唐儉這個老江湖去做說客,絕對事半功倍。

    就為這個,老唐把他當年坑蒙拐騙弄到手的幾幅字畫給笑納了。

    其中還有皇帝陛下最喜愛的王羲之作品,原本老劉是準備在恰當時機拍皇帝馬屁時候用的。

    唐儉也沒有辜負老劉的期望,還真給在張公謹那裡辦成了事兒。然後張公謹向皇帝舉薦劉弘基為易州刺史,穩定後方,震懾蠻夷。

    然後老劉就去易州懷古。感受慷慨悲歌的古風,同時好好地給張公謹做好保姆這份有前途的工作。

    做了一年,李董很滿意,覺得老劉還是可以信任的,於是就恢復了他的任國公爵位,並且調了回來,還給了個衛尉卿。老劉搖身一變,也是京中大員中的山頭啦。

    然而這老混蛋本質上是比豳州大混混還要小心眼的敗類,他怎麼可能記得張公謹的好?再說了。他賣血給唐儉,怎麼地也要把這筆賬記張叔叔這個帥哥身上。

    問為什麼?嫉妒張公謹長得帥有前途算不算?

    然後今天又看到了張公謹的侄子這麼狂霸酷拽,頓時讓老劉一顆騷動的嫉妒心活躍起來,不給上眼藥挖坑。他對得起自己那顆齷齪的良心麼?

    只可惜,能和他老劉一起吃飯的老江湖,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劉世龍可是幫老董事長怎麼底定江山的元謀功臣。唐儉更不用說了,如果只以外交官的身份來講。他是屬於哪裡危險去哪裡的萬金油。放兩漢比不過張騫班超,蘇武這個級別是有的。

    大家都是老狐狸。這種小花招,當然不會中招了。

    然而老劉吃魚膾可能太激動了,居然一根魚刺卡到了喉嚨。

    「咳咳,咳咳咳……」

    劉弘基咳的凶殘,眼淚都出來了。一旁唐儉和劉世龍頓時大急,連忙道:「快去醫署!」

    正喊著,東邊一騎快馬,持節直衝春明門,過門是大叫:「定襄捷報!定襄捷報!達稽部全軍覆沒!琅琊殿下陣斬獨活部豪帥獨活休哥——」

    噗——

    正準備吞飯把魚刺順下去的劉弘基,直接噴飯而出,讓唐儉和劉世龍都是噁心的往後一跳。

    萬幸,老王八蛋喉嚨裡的魚刺都被他噴了出來。

    眼角還掛著淚水,劉弘基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這就捷報了?」

    快是快了點,但琅琊殿下陣斬獨活休哥是什麼鬼!

    你個娘們兒居然玩陣斬?!這是幾個意思?!

    全大唐能陣斬敵將的,也就秦瓊這個單挑尉遲恭壓著打的人形怪獸啊。

    「劉公,可有大礙?」

    唐儉小聲問道。

    「無礙,無礙……」

    老劉又聽到馬蹄聲,抬頭看去,便見張德和他的小夥伴們居然又回長安城來了。於是劉弘基一臉肅然,正色道:「老夫方才言張操之有類玄感,實乃將張弘慎比之楊素也。」

    劉世龍臉皮一抽,他知道劉弘基一向厚顏無恥,但努力到這種程度,也難怪能成為李世民的重要班底。

    是啊,說張德像楊玄感當然不是好話。但說張公謹像楊素,那當真是讚歎有加。

    唐儉內心也由衷的佩服,這敗類能幾十年起起落落丟官陞官,一般人可真玩不了這麼溜。

    剛才的話,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楊素是楊玄感的爹,張公謹只是張德的族叔,還隔了不知道多少代。

    當然了,老劉表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領會精神就可以了。

    忠義社的小夥伴們成了免費的捷報宣傳員,不過一個時辰,整個長安都知道了一件事情。契丹奴沒幾天就被擺平了,而且琅琊公主殿下還陣斬一個蠻夷頭子,簡直女關公啊。

    禁苑中得到捷報的李淵,聽到李蔻居然陣斬獨活休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朕虎女何其多也!」

    在旁邊給李淵磨墨的安平聽了,美眸一閃,若有所思。

    李淵也的確有這個底氣說這話,娘子關的由來,正是因為他敢戰善守的女兒平陽公主李秀寧。

    李蔻嫁給張公謹,大婚之日,嫁衣換戰衣,早已成了一段佳話。如今更是陣斬敵酋,必成千古美談。

    「阿姊竟與弘慎分兵,達稽部滅於土護真,獨活休哥逃遁渜水,竟被阿姊一箭射落馬下,隨後斬首於渜水北。」

    李世民虛按捷報,一臉激動,然後來回踱步感慨道,「真女中豪傑也,若為男兒身,焉有吾輩功名耶?」

    李董看著長孫無忌,手指來回地比劃。

    「陛下,公謹俘獲牛羊十餘萬,子女三萬有餘。一戰而功成,只怕契丹兒二十年內不敢染指霫部草原。不如借勢而上,置達稽、獨活兩部為州,可設六七縣。外可圖遼河,內可鎮契丹余部。」

    「此事等弘慎回京,再行商議。」

    李世民背負雙手,笑的合不攏嘴,這一戰來的突然,結束的更加突然。但不得不承認,對於將來要弄死高句麗,卻是非常好的一個開始。

    「來人,起詔!」

    三月渜水猶冷,然而卻再也沒有回暖的機會了。

    「皇帝詔:渜水更名娘子河,立碑河北,昭告後世!」

    於是,三月的某一天,渜水河畔,多了一塊琅琊公主定胡碑。

    ps:抱歉更新這麼晚,實在是胃灼燒又開始了。上次檢查沒什麼問題,但吃完晚飯突然又開始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壞了東西。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1
第二十五章 義商仁心(第一更)
      
               
    大唐女兒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

    旗幟招展,城西草料場和城東沙石場都豎起了幡子,然後巨大的木牌釘在路口,上書兩個大字:招工。

    茲有義商,華潤商號;仁心善舉,星火華光;機杼無聲,女子何忍……

    「是不是真的啊,一日工錢竟有一百四十文!」

    「不識字嗎?那是工頭!」

    「我的確不識字啊。」

    「噢,唐突唐突,這一日工錢一百四十文者,乃是工坊三個車間的工頭。學徒只有二十文一日。」

    「二十文!這麼多!」

    「很多嗎?」

    「很多啊!」

    懷遠郡王李思摩很想主持招工工作,最後手底下據說當年是金狼勇士的打手沒幹過坦叔,只好灰溜溜地看著坦叔在那裡招募女工,當然,男織工也是要的,只要你願意。

    趁著琅琊公主毆打契丹奴的聲勢,張德趕緊藉著這股東風撈一筆。就北地那些織工,實在是效率不行,還是得老司機啊。

    去南方招是沒戲了。南方人來了長安就不想走,這讓張德毫無辦法,總不見得砸大價錢吧。

    只有在關洛呆了一輩子,看啥都看膩了的泥腳子家庭,才有那麼一點點翻身的期望。

    然而也只是一點點,誰叫貞觀年地廣人稀呢?誰家沒個幾十畝上百畝地。

    不過地雖多,伺候不過來也就罷了,糧價已經低到不能直視的地步。農民們也是愁的發慌。太宗皇帝有心為人民服務,但為人民服務是要掏錢的……還是算了吧。

    泥腿子的老婆們也是無奈。家裡糧滿倉也沒轍,換不來幾個開元通寶。橫向比較,還是不如意。

    琅琊公主殿下搞了個大新聞,讓廣大婦女同胞都是面有得色,誰說女子不如男?前有平陽後有琅琊,郎君可知娘子關,郎君可知娘子河?

    然後華潤商號就開始做廣告了:廣大婦女同胞們,你們想要成功嗎?想要發家致富嗎?現在您有一個正確的選擇,就是加入我們華潤商號,這裡有你想要的一切。豐厚的薪水,優雅的工作環境,還有實現夢想的渠道……

    人間四月芳菲盡,婦女同胞們雖然有心多賺些貼補,奈何出門做工終究有些不妥,於是回家和種地的老公商量商量。

    然後男人們就跑來招工點詢問相關情況。

    「憑啥去懷遠城工錢要比長安多?長安可是京城!」

    臥槽,京城怎麼了?特麼沒看到懷遠城在什麼地界?

    「俺婆姨一個人去懷遠,被人拐了咋辦?」

    你特麼不識字也就算了,不識字不能找人問嗎?沒看見說允許攜帶家屬而且給生活費嗎?你娘生你的時候。是不是穩婆沒接住?

    「與人做工,行低賤之事,吾不為也。」

    媽的,神煩你們這些嘴炮知識分子。不干人事也就罷了,特麼還不讓別人幹,還特麼要說別人幹的事情很低賤。你們幾千年沒死絕就是為了證明張氏第一定律!

    「商賈賤業,焉有仁心?必是人面獸心。行不義之事!」

    誹謗!光天化日之下誹謗!你是要為你說的話負責的!我們華潤商號和眾多單位都有交情,大理寺少卿孫伏伽知道吧?我們老闆和他談笑風生!再誹謗。小心報官抓你!

    「北地苦寒,雖工錢略增,然則山高路遠,萬一偶感風寒……」

    有醫保!醫保!沒看到甄氏醫館的十年門診大夫都在懷遠城坐館嗎?湯藥費你們只要出一半!

    「家中薄地尚有八十畝,吾雖男丁,亦有心賣力,奈何年逾三十,尚未娶妻,且若北上,田地如何是好?」

    不知道你對胡女是什麼看法?最近本商號提供「有緣千里來相會」相親服務,只要有大唐戶口,一切不是問題!至於田地,若是私田,本商號提供三倍溢價收購業務,永業田亦可租賃耕種,年產一成歸地主所有。

    經過一個月的口水橫飛,別的地方不知道,反正關中不少土鱉都想出去試試水。反正有朝廷大員作保。

    你問哪個朝廷大員?英勇善戰忠君任事節操高尚的盧國公程咬金聽說過沒有?沒看到盧國公露面?那你有沒有看到他兒子程處弼?

    很好。

    一切都很好。

    總的來說廣大人民群眾認可了一點,華潤商號,義商啊。

    唯一問題在於人口遷徙,這讓京兆府很受傷,從來都聽說使勁往關中鑽的,哪有往外跑的?

    於是這事兒就往皇帝那裡一捅,捅的李董哎喲一聲,嘴上又起了燎泡。

    大河工坊實際上對織工的數量要求,如今是沒有上限的,但張德還是給定了個五千人的上限,儘管織機的數量還沒這麼多。

    雖說招募五千人沒希望,但近三千人的規模,還是讓李世民心驚肉跳。他頭一次知道,原來工坊還能這麼玩。

    而近三千人的遷徙,光坊裡保人最少也要五百,官府核查之後允許遷徙的流程還要走十天半個月的,這還是看在華潤商號會做人的份上。

    然而不是官民搞定就算搞定了,跑來跑去的人如果扎堆的數量太多,李董就要琢磨,是不是有刁民想害朕?

    於是李二又玩起了老把戲,讓走狗們跟著。

    黨支部建在連隊上,這個概念,自古有之,可惜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總的來說,皇帝的玩法還是落後了一些。

    「羊毛這麼緊俏?」

    李世民在宮裡眉頭微皺,他雖然大概知道一些,但實際上並不清楚大河工坊到底有多少進項。李思摩雖然每個月都讓車馬隊進京上貢,一個月也有一兩萬貫,可李董總覺得有點不爽。

    畢竟,你都塞了一兩萬了,難道自己就沒留點兒?

    陰暗啊,心理忒陰暗。

    「二郎又有心事?」

    「豎子又生事端!」

    李世民將摺子一扔,生著悶氣。如今宣紙已經在朝廷普及,外朝上奏都換了宣紙,好用不說,寫的內容更多了。樂的老魏經常跑張德府上誇獎,然後混一車白紙回府。

    「那諸園苑監丞差事丟了,總不能閒著,只要不去禍害誰,由他去吧。」

    長孫皇后恬然一笑,安慰老公。

    「早知如此,朕除他官職作甚!」

    李董長嘆一口氣,將老婆攙扶著在羊毛軟墊躺椅上坐下。

    「文宣王廟一事,尚未賞賜,二郎可有計較?」

    「近日事多,思慮不及。」

    「非思慮不及,實二郎心憂也。」

    皇后面色淡然,「這叔侄二人,當真人傑也。奈何公謹已娶阿姊,否則,芷娘亦可配與張德。」

    「欲為朕妹夫耶?!」

    噗。

    長孫皇后笑出了聲,「入二郎彀中,須從長計議。」

    李董眼睛一橫:「麗質耶?朕不捨!」

    「帝姬之所屬,何談捨得?」

    「輔機……」

    「兄長那裡,自有計較。」

    長孫皇后雖是女子,卻向來果決,意志之堅定,當年李建成李元吉手下圍攻秦王府,也不過是給李世民新繡了個香囊罷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最終什麼都沒說。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1
第二十六章 串聯(第二更)
      
               
    「麗娘,你覺得張操之如何?」

    長孫皇后給女兒剝著阿月渾子,柔聲問道。

    小公舉一聽張操之,頓時臉蛋紅撲撲的:「很好呀。」

    「比你表哥呢?」

    「表哥最沒意思了!」

    小公舉加重了語氣。

    長孫皇后秀眉微挑,「表哥終究是好的。」

    「那也沒有大郎有意思,大郎什麼都會,什麼都知道!」說著,小公舉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大郎做的紙鳶,都和別人的不一樣,飛的可高了!」

    自從宣紙誕生後,老張給自己的女僕做玩具,算是吐了老血。然後女僕又拿了玩具去表妹那裡炫耀,接著表妹再過來要玩具……一種循環。

    「張操之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他又不是生而知之。」做媽的給閨女剝好了一碟阿月渾子,小公舉塞了一顆在嘴裡,然後道,「大郎就是什麼都知道!」

    長孫皇后面帶微笑,沒有爭辯下去。

    過了未時,皇后擺駕齊國公府。然後過了一會兒,前任大理寺韓良也到了齊國公府。又過了一會兒,剛除職檢校虞州刺史的長孫操也來了。

    「伯玉,緣何姑母來了,竟是不讓吾前去覲見?」

    長孫沖一臉難受,問好友韓瑗。韓瑗是跟著他爹來混臉熟的,哪裡懂這個,他都二十多了,一官半職都沒混上,只好跟著長孫沖瞎混。有時候,他還真是挺羨慕跟著張德胡天胡帝小王八蛋們的生活,忒帶感。

    「伯舒,興許皇后有要事相商吧?」

    韓瑗這樣揣測著,可特麼要事相商也不至於找上他爹吧?他爹可沒高大上到能隨隨便便做長孫無忌的座上賓,雖說他爹的社會地位還是不錯的。

    「咦?」

    兩人正在院落中閒聊。卻見外頭來馬蹄聲。接著就是僕役忙碌,然後一人素衣在身,腳步匆匆,被領著去正廳。

    後頭,四條好漢各抱著禮物,有包裹有箱子。被老者領著去了庫房。

    「張操之!」

    長孫沖更加難受了,「你來做什麼!」

    「伯舒兄。」張德微微一笑,上前見禮,又見韓瑗在旁,一時沒想起來,倒是有點尷尬。

    「在下韓瑗。」

    「原來是伯玉兄,一時忘性,失禮了。」

    說著,又是一禮。

    韓瑗一臉喜悅。連忙道:「操之事務繁忙,區區賤名,何足道哉。」

    這話讓長孫沖聽的火冒三丈,眼睛斜著看他。

    「哼!」

    長孫沖還是有點記仇,當年的曲江文會……多好的機會啊!就是被眼前這個混賬,徹底給攪合了!

    聽說當時要是自己出風頭,姑母就好開口讓表妹嫁給自己呢。

    然而往事成風,一切都是過眼云煙。長孫沖後來看開了。再後來又因為表妹經常去串門普寧坊,原本看開的事情。又看不開了。

    總的來說,情敵最可惡咧!

    「伯玉兄謙謙君子,德深為敬佩,改日春明樓,略備薄酒,還望伯玉兄不吝前往。」張德誠懇笑道。

    「固所願爾。」

    韓瑗竟是覺得。此人聲名在外,倒也不像大家傳的那樣跋扈囂張。可惜權貴子弟互相狗咬狗是常有的事情,若是年紀差的又大,那可能一二十年未必會打交道。長孫沖平素雖然沒說什麼,可就是白痴都知道。長孫沖不喜歡張德。

    原因麼……眾人皆知。

    「張德,還沒說你來我府上作甚!」

    長孫沖臉色不善,硬邦邦地問道。

    「好叫伯舒兄知曉,德冒昧前來,實乃長孫公所請,非不請自到。」

    言罷,張德跟著領路門子前行,朝長孫沖和韓瑗微微點頭,這就別過。

    「竟使小兒成名!」

    長孫沖恨恨然地道。

    韓瑗抿了抿嘴,沒接話,不過心中暗道:張操之雖年少,卻是猿臂蜂腰,當真好男兒。

    總結起來就一個字:帥。

    進了正廳,老張一本正經地衝長孫無忌行禮:「長孫公,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正說著,長孫無忌更是一本正經:「雖老夫來。」

    然後跟著長孫無忌進了書房,卻見一個豐腴身材成熟氣息的美婦,定睛一看,不是皇后是誰?

    「江陰張德,參見皇后。」

    「免禮。」

    長孫皇后正捧著一卷宣紙印刷的論語,見張德來了,這才把論語放下,然後微微一笑:「操之。」

    「臣在。」

    「聽聞大河工坊,織機精妙,可有此事?」

    「臣亦聽瀚海公主殿下說起過此事,也不知道真假。」

    張德恭恭敬敬地回答。

    「誰是瀚海公主!」

    一個聲音尖尖地冒了出來,「張大郎!你快說!誰是瀚海公主!予怎麼沒聽過!是誰家的公主!怎麼大河工坊的事情,她也知道?!」

    哎呀,表妹,好巧啊,俺是洪七啊!

    老張虎軀一震,一瞧特麼是李麗質,心說這特麼幾個意思?

    李麗質的表現,讓長孫無忌和皇后都是一臉尷尬,很慚愧的樣子,大約是在檢討自己的教育失格。

    「麗娘,注意體統。」

    長孫皇后輕咳一聲,聲音略帶嚴肅。

    「哦。」表妹應了一聲,然後瞪大了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盯著張德,「大郎,瀚海公主是哪裡的野丫頭?」

    表妹,你其實想問的是哪裡的小婊砸吧?

    老張渾身難受,而皇后又輕咳了一聲。

    書房內,還有別人,當然這兩個別人,比老張還要難受。畢竟,公主有失體統,他們是見證人。這萬一要是傳了出去……

    長孫操還好,前任正義使者韓良心中一轉:都跟自己的姑姑玩過二女爭夫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然後老韓就決定回頭跟同僚們吹一下牛逼……

    「瀚海公主乃是陛下冊封的突厥瀚海部珍珠弘忽,前年來過長安的。」

    「原來是突厥女,必是野性難馴。」

    李麗質一臉篤定地看著張德,老張沒辦法,只好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小公舉就一臉得意的樣子,讓長孫無忌見了,很想掩面逃走。

    「操之,今日讓你過來,是予的意思。」

    長孫皇后面帶微笑,看著張德說道。

    「不知皇后喚德前來,有何吩咐?」

    張德一肚子的疑惑,不過剛才長孫皇后提到了織機?

    「操之,老夫問你,大河工坊的織機,能夠改來織絲?」

    長孫無忌目光灼灼,盯著張德。

    老張心裡飛快地盤算起來,這個書房裡面,每個人的身份都有特定的含義。韓良是前任大理寺卿,一直在休養,但去年程咬金和張德說過,民部改戶部之後,戶部尚書這個位置,還需要老成持重之人來擔當。

    候選之人,就有韓良。

    然後韓良也不是就孤軍奮戰,也是有人推的,推的人是長孫無忌。當然長孫無忌不能直接說老夫要挺他,而是讓遠房親戚長孫操和韓良相約為姻親。

    那麼,稍有常識的人不難看出,韓良搭上了長孫無忌的線。

    戶部……織機……織絲……

    長孫操是干嘛來著的?

    前陣子長孫操是從東關過來的,去職檢校虞州刺史,平康坊那些選人,都紛紛傳說他要赴任一州做主官。

    雖然選人都是窮酸是廢物是民間宰輔,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再說了,長孫操特麼都站這兒了。

    尼瑪!

    老張額頭上冒著汗,皇帝老兒又開始琢磨什麼鬼東西了!

    「能。」

    張德吞了一口口水,牙縫裡蹦出來一個字。

    然後整個書房裡,除了李麗質,都是鬆了一口氣。

    「老夫本來向陛下舉薦元節任陝州刺史,然陛下卻言,元節另有重用。」

    長孫無忌看著張德,平靜地說道。

    張德低著頭,心中暗道:你們要搞大新聞,能不能先提醒一下老子?

    「敢問元節公**何處?」

    深吸一口氣,張德抬頭,看著長孫操。畢竟,兩人很有緣分,一個名操,一個字操,天然有好感。

    長孫操也有點小激動,按捺欣喜道:「蒙陛下拔擢,將赴肅州。」

    肅州!隴右道!河西走廊!絲綢之路!

    媽的,要搞吐谷渾!

    李董這是有點小錢就嘚瑟啊!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2
第二十七章 孔曰成仁(第三更)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反正伏允直接逃過祁連山,然後躲鄯善就是不回家。連党項人鬧事,他也不去管,反正就是不願往青海跑。

    李靖很恐怖的,侯君集很恐怖的,李大亮很恐怖的……

    總的來說,因為李靖多弄了點軍餉,然後多呆了三個月,接著多推進了一千餘里,使得伏允身心上遭受了重創。他本來只是想默默地在青海裝逼,結果這一任的大唐董事長和前任不一樣啊。

    這和想的不一樣啊!

    當年李淵允許吐谷渾裝逼,那是因為重點在平天下上。

    輪到李世民當家做主,別說伏允,劼利還在跳胡旋舞呢。裝了逼還想跑?因為那額外的幾千貫,唐軍大冬天裸奔都渾身發熱。

    當年匈奴人怎麼唱來著?

    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顏色。吐谷渾的情況比這個好點,處於「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的階段。嫁婦無顏色的是羌胡党項諸部,算是躺著也中槍。

    党項諸部人口十餘萬,牛羊數十萬,絕對算得上很有威懾力的勢力。然而李靖被調回長安,留在青海和隴右的是誰?

    豳州大混混啊!

    侯君集年紀輕輕就敢趴屋頂偷看寡婦洗澡,縱兵大掠又算得了什麼?再說了,當兵的現在打了雞血一樣,一瞧見羔羊,就跟瞧見剝光了的娘們兒似的。嗷嗚一聲就撲了上去。

    「薅羊毛啊——」

    一斤二十文,河套瓜慫來者不拒啊!

    完了薅羊毛薅的雙手都成了麒麟臂,順手就摁倒一個党項娘們兒,往帳篷裡一鑽,世界就和平了。

    吐谷渾的統治者是鮮卑族,被統治者是党項諸羌。但因為鮮卑人少,所以慕容氏基本上都開始羌胡化。但奇怪的是,因為諸羌沒有文字,他們用的是漢字……

    然後諸羌頭領也都學會了漢字,能說奇怪關洛腔的諸羌頭人並不少。當然,在知道有大唐之前。他們一直都以為這特麼是大王家的特殊技巧。

    因為伏允慫了,唐軍不可能就來青海轉一圈,然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朝廷需要這個夢寐以求的地方,為什麼?

    鹽。

    河套也產鹽,但大多有毒,不提純吃了就是自殺。而青海這裡的鹽,質量好就不說他了,產量還特別高。

    不管是不是吐谷渾人傻逼,反正唐軍佔據青海之後。立馬著手的就是組織馬幫,趕緊先運一批鹽回長安。

    馬不夠了?怎麼辦?

    豳州大混混靈機一動,找到了懷遠郡王李思摩:「聽聞郡王贖買苦力,不知還需幾何?」

    「多多益善。」

    李思摩在參觀了文宣王廟之後,受到了感召,開始學習先進的文化知識。對孔夫子的思想語錄,他進行了自我的理解和提煉,並且在發展出了很有懷遠特色的新儒學。

    比如思摩讀到了「窮則獨善其身」。他覺得這話很有深意,很深刻。他對此進行了思考。並且認為,窮人果然很苦逼,連老婆都沒有。所以,不能做窮人,一定要致富,富了。才不用獨自一人,不僅不孤苦伶仃,而且家庭美滿。

    於是,具有懷遠特色的新儒學,有了全新的解讀。

    窮則獨善其身。富則妻妾成群……

    懷遠郡王跟張德說,他也很想在草原蓋幾間夫子廟,讓廣大草原兄弟同胞都能夠受到聖人的感召。

    老張覺得這貨已經從反人類,進化到了創造邪教的道路上,而且是一去不復返的樣子。

    果不其然,在侯君集問他還搞不搞販賣人口生意的時候,李思摩表示多多益善。

    豳州大混混聽了大喜,連忙吩咐麾下校尉旅帥,絕對不能拿党項諸部一針一線。

    校尉旅帥們都管著幾百號人,責任重大,聽到老大這麼說,他們當然要約束薅羊毛快薅瘋了的大兵。

    很快,党項諸部除了一針一線,基本上都被唐軍拿走了。

    還抽了一萬五千壯勞力,跑去背鹽。背鹽用的麻袋,特麼還是懷遠特產,李思摩友情特供。

    這一萬五千壯勞力內心上來說是想反抗的,但豳州大混混說了,咱們唐軍啊,他有良心。你們只要以工代罪,咱們唐軍啊,他既往不咎。

    在這個年月的党項人,還是比較純潔和老實的。然後剛出隴右,侯君集就跟李思摩說:「郡王,錢貨兩訖,咱們山水有相逢。」

    思摩咧嘴一笑:「潞國公真信人也。」

    然後懷遠郡王看著飽經風霜的党項人,高興地說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左手捧著論語,右手拎著突厥彎刀,然後讓郡王府親衛送党項朋友們去河套發家致富……

    其實發生這樣的事情,張德也不想的。如果李思摩不去長安,就不會看到文宣王廟;如果他不蓋文宣王廟,思摩就不會被感召;如果思摩不被感召,他就不會拎著彎刀廣施仁義,而且很有仁義擴大化的趨勢。

    但不管怎麼說,一萬五千壯丁啊!放哪兒都是大手筆,種地得伺候多少田?當張德招工搞了三千不到,李董就愁的嘴上起泡。李思摩一口氣弄了一萬五,李董差點砍死看門的阿史那結社率。

    你們突厥人不老實!

    朝廷也很緊張,先是嚴厲抨擊了侯君集敗壞軍紀縱兵大掠,接著抨擊李思摩有不臣之心,隨後抨擊瀚海公主的大河工坊實乃與民爭利……

    雖然不知道大臣們怎麼把縱兵大掠和與民爭利放在一塊的,不過總的來說,大臣們噴的最後一件事情,讓李董冷靜了一下。

    畢竟,這特麼涉及到每個月的進賬。李思摩每個月上貢給他的幾萬貫,真要說扔了不要,李董還沒那麼闊氣。

    但把一萬五千壯丁塞懷遠,太宗皇帝絕對不會答應。

    所以不管要怎麼懲治侯君集,首先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一萬五千壯丁,得分成幾股,然後稀釋掉。

    於是在一個春夏相交的白天,李董親自去見了一萬五千被騙的党項壯丁。

    然後就說,你們有現在的遭遇,其實都怪伏允,如果不是他和大唐作對,怎麼會落到有家不能回的下場呢?過去你們是他的子民,自然要受他的連累。如今伏允不在,你們願不願意做我的子民呢?

    就像是開了腦殘光環一樣,這些党項人一個個跪地上磕頭流淚:「願意,卑賤的我們非常願意,偉大的天可汗啊,我們願意啊!」

    然後李董又說,現在你們已經到了這裡,就算回家,或許家也不是原來的家。但是,我還是會送你們當中願意回家的人歸去,那些不願意回去的,願不願意為我效命呢?

    大部分党項人又開始磕頭流淚:「願意,卑賤的我們非常願意,偉大的天可汗啊,我們願意為陛下去戰鬥,直到死!」

    全程圍觀的老張表示:你們特麼第一次見到皇帝,就這個德行?你們特麼逗我?

    然後擇其優者成軍,號曰「党項義從」,共計七千,歸肅州都督府節制。

    從長孫無忌府上受到精神衝擊的張德一聽:肅州?你們都特麼在逗我!

    他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3
第二十八章 一視同仁(第一更)
      
               
    長孫操不知軍事,讓他去邊疆,是為了做人形圖章,然後主抓經濟。()外朝推舉走完流程之後,陽翟郡公郭孝恪調任涇州做刺史,薛萬徹薛萬鈞兄弟二人同樣調往隴右,駐地分在肅州和沙洲。

    侯君集罰俸一年的同時,命其整肅軍紀,嚴禁擾民。然後李勣受命西進隴右道,做了一回隴右道罷黜大使……

    朝廷一連串的人事任命,看的張德眼花繚亂,但心頭卻還是噗通噗通的亂跳。李董這是逮著個蛤蟆攥出泡尿,玩死吐谷渾也就罷了,恐怕還琢磨敲平諸羌。

    論起來,漢羌一體,祖宗源流相同。但漢羌互毆也是一直在搞。

    強漢最讓人記憶深刻的對手是匈奴,然而在匈奴體內消耗的精力,遠不如諸羌。持續一兩百年,就特麼在諸羌體內時而大力**時而緩慢聳動,簡直酸爽。

    然而羌胡在寫歷史的那幫人的筆下,無非就是某某年,某將軍斬多少多少,俘獲牛羊多少少。或者就是某某年,某某太尉平羌,數月乃平。

    總的來說,如果沒有漢朝,諸羌絕無可能像隋唐時期這麼弱雞。當然隋唐結束後,諸羌之一的党項部還是在歷史長河中泛起了一點點漣漪。

    為什麼李董老琢磨把公司搞的比大漢帝國有限公司更大?因為大漢是真牛逼……

    憋了幾年把劼利這大傻逼搞的脫肛,李董離千古一帝就差兩三步了。這時候,陡然現朕口袋裡的錢,和漢武帝的不一樣,咱們經常有收入啊。

    然後李董就心裡噼裡啪啦打著小算盤,一個月兩萬貫,一年二十萬貫,李靖不小心多走了幾百里路,伏允現在躲鄯善不回來。朕投個二十萬貫本錢,青海辣麼多鹽。年回報率百分之二十,這買賣不干不是傻逼麼?

    於是李董跟五個四大天王溝通了一下,連尉遲日天都覺得,鹽鐵之利。國之根本也。

    青海食鹽好!真的好!青海食鹽勁!真的勁!他有白羊毛!白羊毛!我有大橫刀!大橫刀……

    連「老實人」馮盎都知道歌頌的事情,毫無疑問可以搞。

    於是皇帝下詔,反正就是青海東的諸羌部落,他們都是朕的子民,和中原百姓是一樣的。他們現在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朕怎麼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呢?朕貴為民主,當然義不容辭。

    在民主的感召下,唐軍進駐青海的同時,著名義商華潤號,帶著工部那些職稱比較高的老師傅,一同前往。

    漢羌雙方,深刻交流了意見,並且達成了戰略夥伴關係。

    諸羌認可了民主這個概念,而且表示會為此而戰。

    「操之,這水泥……太貴了吧。」

    李思摩前幾天還在被皇帝罵。一萬五千壯勞力也敢拐賣,你狗膽包天!然而今天已經開始琢磨帶著懷遠城突厥施工隊前往青海修建鄔堡……

    老張再三勸說,讓他不要去,畢竟上了高原,很容易死人。

    然而懷遠郡王一臉責怪:「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為了天可汗,為了仁義,山高水遠,義不容辭!」

    張德很想吐槽這條瘋狗,但忍住了。他知道一旦他吐槽這條瘋狗。他就輸了。

    李思摩在反人類的這條道路上,越走越輕快,越走越熟練,而且非常善於尋找弄死自己族人的先進方法。

    突厥施工隊剛入青海。一個人都沒死。但契丹奴死了三十餘人,被思摩一把火燒了,然後立了個碑,上面寫著一行字:忠骨冢。

    總的來說,死了連名字都沒有。

    搞歷史工作的人記錄這段歷史,肯定也是感慨各族人民團結在偉大的皇帝陛下周圍。發揚艱苦奮鬥戰天鬥地的精神,克服了重重困難,終於在青海修建起了一座座鄔堡。

    水泥終究是不夠用的,而且高原燒製水泥也是傻逼行為。

    青海雖然比不毛之地要好點,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不過青海以南有個資源非常不錯,那就是火山灰。

    根據上輩子的經驗,這裡的火山灰顆粒度小就不說了,而且非常容易開採,表層保守估計在十萬噸級。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不容易運出去,普通騾馬根本無法在這裡勞作,走上十里山路可能就會出現體力透支。因此,這地方原始運力最好的方式是人。

    當然,如果有犛牛的話,那就不是問題了。

    可問題又來了,犛牛大部分都在吐蕃諸部手中。

    所以,當張德跟李思摩說,有天然水泥可以用,就是運力不夠的時候,李思摩呵呵一笑:這也算個事兒?

    鄔堡在高原最遠修建到了紫山以北,這一路,什麼都沒幹,就死了接近兩百契丹奴。到開始開溝挖渠,一人工作極限只有一個半時辰,再幹下去,就直接跪了。

    忠骨冢的規模在擴大,到四月底的時候,忠骨冢的無名英雄數量張德保守估計在兩千人……

    他也不想的,可是攔不住李思摩這條瘋狗啊。

    唉,每每想到這裡,老張的良心就遭受著拷打,第二天早飯都會少吃不少。

    高原反應終究是要解決的,張德自己是沒問題,但唐軍作戰,肯定是受影響。於是老張找到了甄立言和甄權,跟他們提到了此事。

    甄權雖然是神醫,卻也不瞭解這個,表示無能為力,然後就跟老張推薦了孫思邈。

    然而傳說中的藥王依然在山裡搞研究工作,基本上找到人。

    當然張德並不是問甄氏兄弟方法的,而是給他們提供方法……

    「這個……甄公,在下偶遇一吐蕃義民,告知吾一妙法,能治『瘴病』。」

    「噢?竟有如此忠義之士,當啟奏朝廷,重重嘉獎!」

    「噯,此人淡泊名利,視財富地位如浮云,若是嘉獎,實乃侮辱。」張德連忙打預防針,然後道,「此法在下已經試過,甚是有效,奈何價格不菲……」

    說到這裡,張德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甄權和甄立言:「不便宜啊。」

    倆老頭身軀一顫,然後正色道:「人命關天,焉能憐惜些許錢財。」

    「醫者父母心,兩位德高望重,真是令人欽佩。」張德一臉感慨,「那吐蕃義民雖然不喜錢財,然則吾輩卻不可不仁。在下思忖再三,有一拙見,還望兩位指正。」

    「操之但說無妨。」

    「長安少年,操之仁義無雙,眾人皆知,只管說來。」

    「兩位當世神醫,天下萬民一視同仁,不分漢胡羌蕃。不如在下籌備一所藥房,一年所得,兩成利用於補貼無錢治病買藥貧苦之人,不分漢胡,一律一視同仁,如何?」

    「醫者父母心,說的好啊。」

    甄立言感慨萬千。

    「藥房新建,人手不濟,還望兩位老前輩,捨得手下小輩出來歷練。炮製售,總是需要幫襯的,在下於醫藥一道全然無知,還需兩位老前輩多多提點……」

    「操之仁心,令老朽汗顏啊。如此義舉,焉能少了老朽?」

    甄權輕撫白鬚,一臉正色。

    「不知這藥房可有名號?」

    甄立言問道。

    老張呵呵一笑:「醫者父母心,既然萬民一視同仁,不如就叫同仁堂吧。」

    甄氏兄弟輕撫鬍鬚,笑而不語。  

    ps:  更新晚了點,抱歉抱歉。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3
第二十九章 始於足下(第二更)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張德是很想把牛黃解毒丸給弄出來。然而人工牛黃需要用到牛膽或者豬膽,這就讓人蛋疼了。

    天然牛黃就別想了,基本沒戲。有了玻璃後,人工牛黃要提煉難度係數也不高。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殺牛就別想了,禮部那群癟三為了吃牛肉,還得預定牛兒自殺。要是真來個大規模殺牛,別說李董要弄死他,光關中地裡刨食的農民,都得扛著耙子把他敲個半身不遂。 至於豬,雖說貧賤人家的確是吃豬肉,但一般吃肉,咬咬牙寧肯上羊肉,最不濟也是雞鴨鵝。沒有閹割過的豬,那肉味,簡直了。

    因此,養豬數量也一直上不去。

    在沒有鐵鍋的日子裡,豬肉就是垃圾……

    於是乎,同仁堂悄悄地在東城區掛牌上市的時候,一群飽經風霜的契丹奴正在祁連山山南挖野生的花花草草。

    身為一條工科狗,結構素面老張還是正常水平的,幾何素描也還行,然而真要讓他畫個人物花鳥,那就傻逼了。

    但總得畫吧,於是努努力,把三種不同的紅景天給畫了出來。

    為了撈一筆,張德也是蠻拼的,愣是自己帶著四大保鏢外加李震安菩還有程處弼,進了一趟高原。

    又是一年「蜜汁淋粽」沒吃上,四個騷年也直接曬出了高原紅,回到長安的時候,鬼都不認識他們了。

    唯一沒有變化的只有程處弼,他的畫風依舊是那麼的粗獷霸氣。

    至於唇紅齒白人見人愛的長安歐巴,又長高了一些,長壯了一些,粗糙了一些。經歷風霜的張大郎,越來越符合大唐人民群眾欣賞的外貌。

    雖說北里的姐兒最喜歡小白臉,但老張還是覺得上輩子的畫風更符合自身的審美。

    「哥哥,就這麼個東西,我們順著大河往西。走了五百里山路,值得嗎?」

    程處弼拿起一枚小紅景天根,感慨萬千的樣子。

    「三郎,你要牢牢記住。你現在拿著的,是一貫開元通寶。」

    張德一臉正色。

    騎著夜飛電的李震興奮無比:「操之,大人聽聞我竟然有種去青海,十分欣慰,寫信誇我終有男兒氣概!」

    「景陽兄自然是堂堂男子漢。」

    張德看著他。笑道。

    李震嘿嘿一笑,正了正撲頭:「大人去隴右做了黜陟大使,也不知甚麼時候回來。如今跟著操之行走江湖,當真是快哉,快哉啊!」

    「我等此行腳程,怕不是有兩千里。」

    見李震這般興奮,張德也是受其感染,十分感慨。

    上輩子走個幾萬里都不叫個事兒,野生工科狗扔外面哪年不要來個長征?然而在大唐出門行走,真沒那麼容易。回想起來,不勝唏噓。

    「哥哥,這些山野花草,當真是靈藥,能治『瘴病』?」

    「此物蕃語『掃羅瑪布爾』,對付『瘴病』,倒也不能說藥到病除。」張德對安菩解釋道,「若是泡水服用,卻能預防『瘴病』,且能提神醒腦。妙用甚多。」

    上輩子在裝甲團混飯,老張才知道這玩意兒。這東西一開始推廣使用,也是優先給駐紮高原的部隊,對預防高原反應。很有效果。比起牛黃解毒丸,這東西的好處就在於,高原上有生長,取材簡單,加工容易。

    既然不能跟牲口過不去,那就只能跟花花草草較勁了。

    其實這東西在長白山也有生長。但那地界現在是高句麗和靺鞨人佔著,大唐還沒有把觸手伸過去,老張也只能望洋興嘆。

    「哥哥真是博學,竟然連藥理也懂。」

    安菩一臉佩服。

    「大郎,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嗎?是一個有良心的吐蕃義士告訴我的。」

    張德正色道。

    「嘿嘿……」

    安菩嬉笑一聲,挑了挑眉毛。

    紅景天怎麼撈一筆,張德也算過了。唐軍在吐谷渾東部共有五千戰兵,共計十鎮,建十個鄔堡,輜兵數量雖多,卻多在祁連山東北。除非是大戰在即,否則基本用不上。

    所以得按五千人來算,一個人五片差不多就是一支,要說回本的同時還得賺一筆,那就得最少一貫以上。

    這也是沒辦法,紅景天採集也是要死人的,契丹奴又不能總靠抓,死一個就虧一個,他又不是李思摩,可以靠每個月上貢給李世民換個默許。

    而且最近因為「党項義從」這破事兒,把李思摩草原上逮人為奴這事兒給爆了出來,驚的一群五門七望差點嚇尿,溫彥博更是私底下罵李思摩「有類禽獸」。

    但大家沒敢光明正大指著李思摩罵你丫是畜生的原因是什麼?不就是這瘋狗雖然狂犬病晚期,但卻是李董的忠犬,咬來的肉都往皇宮裡送麼?

    唐朝版捕奴隊的堅強後盾,是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張德是親眼看著李思摩怎麼從正常人變成反人類瘋狗的,所以,有些時候,老張覺得自己穿越的世界是不是《哈利波特》,而李董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太特麼瘋狂了。

    當然蓄奴這事兒大哥不笑二哥,五門七望也未必就乾淨,所以「党項義從」光環往李董頭上一套,天可汗依然威名遠播,老牛逼了。

    同仁堂讓甄氏兄弟跑過去站台的代價也不小,至少定襄都督府新置二州醫署的博士、司醫、醫正、助教等等缺位,都落在甄氏手中。

    醫生的社會地位,在這年月並不高,甄氏兄弟要提攜本家後輩需要的政治資源很匱乏,長安要是那麼好混,倆老頭至於這麼拼?

    為子孫後代計,七八九十歲的人,嘴裡就剩幾顆牙,也得迎難而上。

    再說了,醫官也是官,正經出身!

    張德一口氣扔出來十幾個職位,甄氏兄弟下面兩代男丁,還得開宗族大會合計合計,看讓誰去誰不去。

    為這破事兒,甄氏兄弟各自的兒孫差點狗腦子都打出來,官帽子,永遠是那麼的誘人。

    最後張德定了個章程:唯才是舉。

    好吧,個人品德這事兒,咱們往後再說。沒節操的人,才願意把自家老底都貢獻出來。

    老張還準備迂迴搞個醫學館,好拿到一丁點的教育權。至於將來醫學館的學徒為什麼跟著去燒製玻璃研究火藥還是什麼其他奇怪的東西,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對不對?

    靠禮部那幫廢物,老張寧肯相信平康坊的都知行都是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等著長安歐巴去大力操哭她們。

    這年頭,學醫的終歸是識字的,優質人力資源啊。

    想到這個,老張就低頭看了看行囊中的紅景天,感慨萬千道:「希望這東西,能多騙幾個無知的羔羊啊。」

    老話說得好,萬里行騙,始於足下。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3-24 22:24
第三十章 隱疾(第一更)
      
               
    封建帝國主義就這一點不好,你要是敢對教育權伸出罪惡的黑手,就會遭到貴族階級和士大夫家族的雙重毆打。再一個,老張這個連國子監划水一天都沒幹過的騷年,著實沒那個號召力。

    他有心從草原兄弟民族中弄點智力正常的,然而每當他想這麼做的時候,這些智力正常的,基本都被滿口仁義道德的神經病患者李思摩給弄死了。

    用懷遠郡王的話來講:「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你這麼牛逼你家裡人知道嗎?

    孔夫子如果還活著,應該也會哭暈在茅廁。現在的蠻夷都太牛逼了!

    工科狗的天然屬性是攀科技外加大建,大建出奇蹟啊。然而大建是一個人刷的嗎?沒有小夥伴們幫忙,自己渾身是鐵打得多少釘兒?

    於是乎,老張每天這麼努力,其實就是想伸出一條觸手,能夠碰一下教育權這個敏感點。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兼職過文科生、藝術生,現在,為了觸手,他不得不化身醫科生,在李董面前做個安靜的美男子。

    「行千里者,大毅力也。」李董負手而立,瀟灑而霸氣,明黃袍服在夏初的涼風中微動。

    頓了頓,李世民遠眺長安,又道:「操之。」

    「微臣在。」

    「青海風土如何?」

    「實乃陛下之寶地也,臣在青海,頗有所得。」

    「噢?」

    李世民訝異了一下,然後走到退休已經八個月的史大忠旁邊,從閹黨頭子拿著的銀盤中,拿起一枚紅景天,「此物叫做景天?」

    媽的,都說了好幾回名字了。不叫景天難道叫李逍遙?

    「回陛下,正是。」

    「當真能治『瘴病』?」

    「回陛下,不能。」

    張德老老實實道。

    「不能?」

    李董眉頭一皺,目光凜然,盯著張德。

    老張也沒敢抬頭看他。當然了,本身也不願意看他。

    「陛下容稟,此物並不能救治突『瘴病』之人。然則可以預防,每日泡水服下。十之六七無礙也。」

    張德恭恭敬敬地說罷,然後又加了一句,「已在突厥奴契丹奴奚奴身上試過,犯『瘴病』者,不足百人。」

    人體試驗這事兒。老張沒幹。但是,孔曰成仁孟曰取義的懷遠郡王,他興奮無比地拿著藥水就往同胞們的嘴裡灌。

    持續了二十天,果然高原反應者銳減,李思摩大喜過望,連忙要入股同仁堂,言必稱此乃仁心妙藥,須廣佈天下。

    張德其實知道的,那條瘋狗肯定會把人體試驗的數據交給他偉大的主人。但既然李董現在又問了,他就得假裝不知道。

    畢竟。殺哥宰弟且為樂的人,小心眼兒啊。

    「小小一支,須一貫錢,太貴了。」

    李董沉聲道。

    「陛下,一個契丹奴每日勞作,可得青鹽……」

    「好了,朕並非是憐惜錢財。」李董嘴角一抽,沒讓小王八蛋繼續說下去,然後輕咳一聲問道,「聽說鄔堡修建。你亦有出力?」

    「臣只是多嘴幾句,畢竟,文宣王廟……」

    「好了,朕就是隨口一問。」李董臉皮一抖。沒讓小王八蛋繼續說下去,然後輕咳一聲問道,「聽說生絲織機,你亦有出力?」

    「皇后所命,臣自當……」

    「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

    媽的,反正就是想賴賬了是吧!

    老張一瞧李董那嘴臉,他就很清楚,偉大光明正確的天可汗陛下,內心生蛆了。好在自己從沒指望過他,落袋開元通寶,依然響叮噹。

    然後張德就低聲道:「臣告退。」

    史大忠送他出宮,出門的時候老太監都累的有點喘了。

    「史公,去歲就已經除職,怎地還在宮裡?」

    老太監都退休八個月了,結果還在干革命工作,太特麼拼了。

    放一千五百年後,有良心的報紙起碼給個頭版,然後寫幾個大字:史上最美太監!

    「非吾所願也。」史大忠聲音跟蚊子似的,低的不行。

    老張眉頭一挑,喲呵,這裡頭……有事兒啊。

    我最喜歡聽八卦了!

    然而轉念一想,特麼宮闈之事,要是聽了……唉,管他呢,反正長孫無忌也經常打聽。

    「史公何故至此,陛下乃是聖君,豈無體恤之情?是何緣故?」

    「這……」

    史大忠是李董的忠僕,別的事情都可以干,唯獨出賣皇帝的事情不能做。當然了,如果是官洩,他就是李董指定唯一官洩代言人。有時候皇帝不怎麼好說的太直接,就讓史大忠偷偷摸摸假模假式禿嚕一下,然後引一票拿到絕密的大臣們在那裡**。

    很顯然,史大忠遇到了不能說,但又很想為君分憂的事情。

    「既是機密,史公不必多言。」

    「大郎,老朽事君多年,陛下潛龍在淵之時,老朽已經跟隨。」史大忠突然面露憂色,「老朽最近遇到一些怪事,大郎素來機智,頗有巧思,還望能替老朽解惑一二。」

    老張虎軀一震,這特麼迂迴還帶這樣的?老子不想聽八卦了行不行?

    然而老太監低眉順眼:「大郎這邊請。」

    一老一少,就這麼順著皇城根慢走說話,偶有巡邏衛士路過,也是點頭示意。

    「老朽年輕時,頗有勇力……」

    等會!你特麼等會!就你……頗有勇力?

    張德上下打量著史大忠,老太監身高一米七都沒有,體重撐死一百一十斤。就這個身體素質,頗有勇力?那老子豈不是霸王在世?

    「未曾想史公年少神勇,真想目睹史公當年的英姿。」

    「老啦!」

    你特麼還要臉麼?

    史大忠然後正色道:「當時和老朽齊名的,還有兩位結義兄弟,奈何後來各為其主,分道揚鑣,最後……」

    這段子聽著耳熟,就是為什麼我有一種想要尿尿的感覺?

    「最近一年,老朽時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驚醒,大郎,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了,你兄弟的冤魂,肯定在夢裡來找你了吧?呵呵。

    「莫非史公太過操勞,難以入眠?」

    「非也。」史大忠那雙深凹的雙眼,盯著張德,「實乃老朽每夜入睡,皆夢到老朽那兩位兄弟,前來索命……」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這麼簡單的答案,太好猜了。對了,茅廁在哪兒?

    「史公無慮也,平日多喝開水,消除疲勞,自然輕鬆入睡。時辰也不早了,在下還有些許俗事要料理,就此別過。」

    正要走,老太監一把抓住張德的手腕,竟然有點痛。哎喲臥槽,這裡老太監真是練過的,沒吹牛!

    張德看著史大忠,史大忠也看著他。

    「大郎,老朽隱疾,還望大郎勿要外傳他人……」

    聲音幽幽的,有點瘆人。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大郎信人,老朽謝過。」

    「史公,告辭。」

    「大郎請。」

    到了春明大街,張德的後背都特麼濕了。你大爺的……這破事兒為什麼要告訴老子!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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