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關閉
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320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8 17:43
第六卷 大海航行靠舵手 第十五章 金狗腿

  因為皇帝給陸老頭兒提了爵位,於是從男爵變成了子爵,每年能多撈幾石粗糧,還算不錯。

  作為陸老頭兒為數眾多名聲顯赫的學生之一,梁豐縣男張德的含金量,非常的高。

  關門弟子麼,跟關門放狗其實意思差不多……

  「豎子,汝既為教習,竟敢帶頭嬉戲,此舉……」

  「哎呀先生,何有嬉戲之說?這都是算學。」

  老張給咳嗽的陸德明扶著背,然後道,「那些嫉妒我才華的小人,到處誹謗,先生千萬不要相信。」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陸德明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張德氣死在搖搖椅上。

  一旁陸飛白差點嚇尿,他馬上就要去上縣做老太爺,哪能這時候出幺蛾子,於是連忙瞪了一眼張德,跪在陸老頭兒旁邊安慰道:「師弟為人爽直,父親莫要動氣,這些日子師弟教學的成效,還是有目共睹的。」

  小兒子這話說的好,這年頭就算是封建帝國,那也必須得看療效啊。

  張德嘴角一抽:為人爽直?師哥,不帶這樣埋汰人的啊。你就直說我嘴賤不就行了?這拐彎抹角的……

  「那『財戲』,可是汝所制?」

  陸德明沒打算放過老張,盯著他死死地看,恨不得把這頭小王八蛋瞪死。

  所謂「財戲」,其實就是「大富翁」唐朝版。擲骰子走格子……可好玩了。國子監太學全特麼都流行這個。

  精工製作的「大富翁」唐朝版,張德還讓人用象牙做了個雙面骰。兩個曲面一合,跟棗核似的。

  總之,因為這款桌面遊戲,老張迅地讓廣大人民群眾中的青少年,明白了什麼叫做概率。

  功德無量啊!

  「先生,這都是學生給武家小娘做的小把戲,沒曾想,被她拿到西市做了賣。又沒曾想,有國子監的學子,竟然如此的不自愛,竟然沉湎遊戲,實在是有違聖人訓誡。學生以為,這等不思進取之輩,當逐出國子學,殺……以儆傚尤!」

  差點禿嚕嘴,把「殺雞儆猴」都說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這一刻,陸德明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沒親眼看到兒子去上縣做縣令,他死不瞑目啊。

  當然了,這個縣令只做一年。一年後,兒子會因為徵集卓越,再次調回中樞,然後又是一年後,兒子就能年紀輕輕成為州刺史……

  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因為陸老頭兒有預知的能力,他看到,只要兒子和關門狗……關門弟子相交密切,那麼,一個蘿蔔一個坑,絕對不會踩空。

  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就是這麼的簡單。

  京官比外放高三級這是必須的,但是想要做宰輔,按照現在的節奏來看,皇帝和宰輔們定了基調,如果沒有外放過,那特麼就是只弱雞,甭想成為左右僕射。

  所以,像陸飛白這種曾經在京城直屬縣做過主薄的英才,外放上縣,那都是高配。高配必須得高能啊,不然高配了幹嘛?

  陸老頭兒的頭腦清晰思維敏捷,一把年紀要死要死的光景,還是能夠琢磨好自家兒子的陞官路線。

  太平歲月,做朝廷棟樑,比做王爺公主還要爽。

  而想要爽翻天,也得有道具,陸飛白的道具,自然就是張德這只關門狗……嗯,關門弟子。

  「大人,操之也不想的。」

  說這話的時候,陸飛白都沒好意思看自己爸爸的眼睛,太尷尬了。

  「滾。」

  陸德明感覺自己的兒子,被關門狗給帶壞了。

  「父親,大郎一向有分寸,父親何必……」

  「滾。」

  眼睛一閉,陸德明沒打算理陸飛白,無奈之下,陸飛白只好帶著張德,到外面瞎轉轉。

  「唉……前幾日歐陽學士去了一趟國子監,有人拿了大郎來說事,學士雖未多言,卻也神色有異。」

  陸飛白說的這事兒,跟歐陽詢有關。那天歐陽詢是過去講一講書法的,畢竟現在紙張對飽學之士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兒。而且朝廷現在也又督造宣紙的衙門,除開南山的一處作坊,在巴中也開了一處。

  兩處造紙廠,都是給官方提供辦公用紙,各品級官僚,每個月都能領到一些辦公用紙。

  有些基層文官,比如校書郎這樣的,領了紙直接就去平康坊賣了,能換不少錢。

  歐陽詢覺得紙張不缺的情況下,可以讓更多的人領略書法,於是就受邀去了一趟國子監。

  不是以學士的身份,而是以書法家的身份。

  結果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一小撮別有用心的異見份子,竟然跑他那兒告刁狀。

  天地良心,歐陽詢這會兒都快八十歲了,就算還能拎著佩劍砍人,那也砍不死見過大風大浪的梁豐縣男啊。

  更加要說明的是,武德年弄出來的開元通寶,就開元通寶那四個字,歐陽詢還能說這跟老夫沒關係?

  老權貴們誰不知道李董這裡最有爭議性的就是張德張操之?而現在有神經病學生跑過來告狀,甭管歐陽詢是不是正氣和俠義的化身吧,這根本就是讓人下不來台,完全把一個年近八十的老學究放火上烤。

  還是那句話,封建帝國檢驗社會地位的唯一標準就是簡在帝心。

  梁豐縣男已經不是簡在帝心的問題,他就住李董的心窩子裡。就差晚上硬塞一隻全身****的公主到他被子裡。

  「那等蠕蟲之輩,不須理會,師兄不必放在心上。」

  張德說罷,然後又拿出一支卷軸,「也不知道是不是魏晉時期的真跡,師兄幫忙讓先生品鑒品鑒……」

  「也好,改日為兄邀歐陽學士過府,一同品鑒。」

  聰明人,一聽就懂啊。

  歐陽詢本身其實沒什麼問題,只可惜,這等傳奇人物,偏偏是李淵的人。於是就糟心了。

  好在張德根本無所謂某些廢物們搞的這個大新聞,儘管影響到了陸老頭兒的心情,但並沒有噁心到張德,反而讓工科狗有了一個想法:給這群太皇麾下的老權貴們,都續續命。

  也是燈下黑啊。

  要不是陸飛白臨近上任,老張怎麼都沒反應過來,萬一自己爆炸,只怕陸老頭兒能當場驚懼的升天。

  陸德明這樣的人很多,多數都是南方人,除開南方人,多數都是太皇的人。而這些老傢伙,都很有可能隨時嗝屁,他們一旦嗝屁,子孫們的前程,基本就只剩下聯想。

  科舉行卷需要的貴人扶持,一年三考都輪不上他們。

  而現在,張德張操之這條江南土狗,實在是非常優質的靠山。

  告別陸飛白,工科狗猛地感慨萬千:「沒想到老子也有成為金大腿讓人抱的一天。」

  雖然這是一條狗腿。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4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1 09:45
第十六章 這勾當

  灞水在春汛的時候能漲不少,於是免得白走冤枉路或者繞路,新添了不少擺渡的船家。和別的地方不同,長安這裡人員流動最大的是官僚貴族,次一級則是商號,而且多事胡商。

  「今年春汛有點厲害。」

  騎著黑風騮,張德脖子上掛著望遠鏡,帶著一群熊孩子們出遊。跟著過來的,除了李奉誡,還有李思摩的兒子李毅。

  「哥哥,這幾日槽渠沉了好幾條船,大水後沖了不少東西下來。一根大木頭,就能毀了一條船。」

  李毅騎著一匹棗紅馬,馬兒壯實,卻不是北地草場養出來的。

  說來也是神奇,在張德的思維中,一直覺得馬匹那肯定是草原上才能養出來啊。結果賈飛告訴他,養馬哪兒都成,重點是飼養技術。

  李毅的那匹棗紅馬,是河北養殖場夾帶的產物,回京的時候,先運到了河南。然後通過京洛板軌,運抵長安。

  到了長安,張德就把這些養熟了的馬匹,送給了一群老前輩。

  四輪馬車原先只有皇帝用,自從張德弄了乞丐版出來後,天子鑾駕啥的,制度也要隨行就市。

  起先史大忠問老張,以前就周天子能用四個輪子,現在是個人就能砸錢搞一臉,大郎你看是不是給天子鑾駕弄五對輪子?

  有創意!

  九五至尊,那必須得五對負重輪啊。

  於是老張就給李董弄了一套五對負重輪的馬車,兩個半車廂,在板軌上跑。

  去年李董從東門出巡查,就是坐的這個,那叫一個霸氣。後面兩截車廂,全特麼後宮了。

  要不是板軌左右還有「飛騎」護衛,老張估摸著李董能玩一趟「列車車廂.avi」。

  「大郎,郡王還在懷遠?」

  「耶耶說是要去一趟漠北,都護府那裡,似有消息。」

  自家老丈人還在安北都護府,徐孝德這個曾經一根筋的湖州人,如今在安北都護府,略有點風生水起。

  尉遲日天為了讓長生天大叫「爽死了」,具體的文事調配,一應讓徐孝德接手。可以說徐德現在的情況,頗有點老魔頭幕府下面的首席智囊。

  總之,環境改變人這話真沒差的。

  「噢?是何消息?」

  張德直截了當地問道。

  和老張小夥伴們不同,李毅對張德是全方位的崇拜,加上李思摩跟張德的聯手已經有點一榮俱榮的狀態,李毅對待張德,那是絕對的敞開心扉。

  「西突厥又打仗了。」

  李毅見前後左右熊孩子們都離遠了一些,壓低聲音道,「哥哥,那個鐵勒小可汗你是知道的,跟陛下效忠之後,便往西走。夷男敗亡之後,他便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何力跟西突厥又開打了?」

  「十一月的時候就打了,大冬天有雪沒雪都在打。凍死的比戰死的還多,耶耶說,不算西突厥人,就鐵勒人自己,何力籠絡的那些小部落,基本死光。」

  張德聽了,眼睛一瞇,心道:契苾何力有點意思啊,這是要做李思摩第二?

  按照大唐現在的計劃,高句麗在戰略上當然是準備一口氣直接弄死,戰術上是要經過幾次戰役甚至幾次戰爭才能解決。但不管幾次,只要打一次,就能讓高句麗老老實實地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不動彈。

  當所有人都以為大唐要和前隋楊二皇帝那樣跟高句麗死磕的時候,吐谷渾差這種垃圾,差不多就可以一戰而定。

  李績又不是吃素的。

  隴右道黜置大使在關鍵時候搖身一變成為行軍大總管,根本不算是個事兒。而且還有涼州都督李大亮,這幾年光種田囤糧外加安撫諸羌,就足夠讓涼州成為攻伐吐谷渾的大後方。

  能夠支撐雙線作戰,並且能夠打贏兩場局部戰爭的國家,才是超級大國的最低配置。

  「這麼說來,郡王豈不是現在很缺錢?」

  張德看著李毅,後者一臉羞澀,「耶耶讓我來哥哥這裡,便是想要借貸一二。」

  「多少?」

  「有書信一封,小弟也是不知道詳細。」

  說著,李毅從懷中摸出一封信,有紅蠟封印,黏了三根雞毛。這是大河工坊那裡的標準記號。

  拆信掃了一眼,張德微微點頭,按照信上所說,李思摩是想要再擄掠一把人口。而且字裡行間已經暗示了出來,老瘋狗從皇帝那裡,拿到了旨意。

  張德暗忖:擄掠人口這種事情,只能是正面戰場勝利之後,戰後打掃的事情,堂而皇之以擄掠人口為目的,只怕李世民是不會承認的。

  不過張德也很清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勞力短缺不是貞觀八年的事情,而是在貞觀五年開始,李世民從張德和張德身後那些人身上吃到甜頭後,無奈的發現。

  只以勞力來看,培養一個勞力,最低要十五年。而貞觀五年到現在,三年內,長安不說東西兩市鋪面字號增加了接近兩萬家,城外渡口形成的物流集散村鎮,大大小小的關內道各世家豪門土族的幡子,豎起來的起碼有一萬二三。

  至於行腳商,那更是沒譜了。

  朝廷雖然壓制漢商鼓勵胡商,但這個政策的內核,是為了維護封建集權的統治,說的正式點,那是地主階級對自身利益的維護。

  更何況,長安大多數的胡商,有名有姓的,不是這家王爺就是那家公主的白手套。連長孫無忌這個老陰貨,名義上雖然就是坐吃山空,但為了維持龐大的家族體面,還是在皇后的庇護下,養了大量的胡商。

  維瑟爾這種類型的代理人,長安逾萬。

  一包白糖作為開端的一場詭誕利益狂歡,讓朝廷在部分地區在政策上有所鬆口。這不代表封建帝國的朝廷在進步,僅僅是利潤的吸引。

  萬貫十萬貫的收益,不會打動帝王將相。百萬貫對龐大的大唐來說,分攤開來其實也沒什麼。

  但是張德一個套路一個套路的下去,後知後覺的李世民不可能還在跟五姓七望糾纏,利潤龐大到一個程度,就必須發生改變。

  儒家的道德體系,不允許李世民堂而皇之地說要擄掠人口來為皇家企業服務。給皇帝挖礦給皇帝挖煤給皇帝開運河……一點都不光榮。

  前幾年唐儉作為老牌外交官,給張德提供過東北諸族人口的估算量。有用的男女,加起來大概五百萬。

  這件事情後來李思摩找張德議論過,留了一套計劃書,上面就幾個字:五百萬牲口。

  三觀自認正常的工科狗,在這個貞觀朝,遇到了老瘋狗,也不得不承認,資本的原始積累,其實就這麼回事。

  而更加糟糕的是,貞觀朝的這群資本累積,是最惡劣的權貴資本家。如果說山東士紳還要講道德和體面,那麼對李思摩而言,什麼狗屁道德體面,統統都是廢話。

  在老瘋狗的眼中,那五百萬男女青壯,就是牲畜,就是工坊礦山中的消耗品,就跟大河工坊機器壞掉了一樣,死一個勞力,那就再補上一個唄。

  現在,老瘋狗那裡,大概又缺少勞力了,於是,他需要一大筆錢來運作。給皇帝,給安北大都護,給河套諸將諸都督諸刺史,給長安權貴,給手底下那些小弟。

  雞毛信中,李思摩要借一百二十萬貫運作此事。

  張德感慨萬千的同時,把雞毛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後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微笑,沖李毅道:「些許小事,郡王何須親筆前來。大郎得空,就回去告知郡王一聲,我答應了。」

  「小弟代大人多謝哥哥。」

  一臉高興的李毅,還不清楚自己親爹做什麼勾當,只當就是尋常的買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1 09:56
第十七章 來打仗的兵部尚書

  高句麗還在堅壁清野,只是這一次讓遼東老人有些不解的是,漢人營寨就像是鐵打的石頭做的,要麼巋然不動,要麼挪動如蝸。

  「都督。」

  張禮青進了營帳,行禮之後,這才不緊不慢道,「『黑水義從』已經回來了。」

  「嗯。」

  應了一聲,講手中《孫子》一卷放下的張公謹點點頭,「收攏了兩百石糜子,粟末人帶了路,繞到了扶余城東郊。到手約莫兩千人,老弱二百,剩下的多是女子孩童,青壯大概去了城中。」

  「嗯。」

  張公謹依然不緊不慢,起身後,扇了扇煤爐上的銅茶壺,「髒活扔給粟末人去做。」

  「都督放心,屬下明白。」

  「去吧。」

  「是,都督。」

  春汛不僅僅出現在八水環繞的長安,大唐每一條河,都會在冬末初春迎來挑戰,然後一直挑戰到梅雨季,再挑戰到夏天結束。

  中國的河流,只有入秋之後,才會安分守己。而即便是冬天,碰上凌汛的北地河流,足夠讓所有往來的客商旅人絕望。

  北地如此,營州東北同樣如此。

  饒樂水大漲,扶余城作為高句麗的北地王城,雖然到手不過七十年光景,然而它以國族為名,可見其重要。只是這重要的扶餘人祖庭,週遭卻是一片泥濘。有的地方積雪依然厚達兩尺,而有的地方,已經有盎然綠意。

  交通極為不便的地方,不過對定襄都督府來說,這一切在這幾年中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爬犁、雪橇、毛長的矮馬、耐寒的安北土狗、皮子、毛氈、煤爐、油燈……為了這場戰爭,李世民對張公謹的要求不說是千依百順,但物資的堆積,早在前幾年,就已經十分齊全龐大。

  臉上塗滿了淨油的唐軍騎士到了「粟末義從」的營地,靺韍別種大部分都不知道自己其實是靺韍人。

  生活在最南端的靺韍人,唐人說他們是粟末靺韍,那麼他們就是粟末靺韍,不會是其他。

  渤海東北諸族的愛恨情仇,是一筆糊塗賬,但室韋、靺韍、扶余三族相愛相殺幾百年肯定是沒問題的。

  「陀幔部的人過來!」

  張禮青正了正兜帽,金屬的頭盔有著獨有的深色調,上面還有箭矢劃過的痕跡。可惜敵人的箭矢太脆,也僅僅是留了個劃痕。

  「大人,有什麼吩咐?」

  「帶上你的人,押送新到一隊老弱,去饒樂水,聽候調派!」

  「謝大人栽培!」

  吩咐完,張禮青招了招手,一騎上前,「旅正。」

  歪了歪頭,張禮青小聲地說了什麼,騎士微微點頭,眼神絲毫沒有波動。

  片刻後,騎士調轉馬頭,五個騎士跟上,紅黑交織的唐軍騎士甲,在雪地和泥濘之中若隱若現,很快沒入密林。

  半個時辰後,面色如常的騎士歸來,在張禮青身邊耳語了幾句。

  「嗯,帶上你伍中兄弟,休整兩日。」

  「謝旅正。」

  過了幾日,就有關押高句麗人的營地中,傳說粟末人殺了幾批老弱,約莫三四千人。

  傳說的越發厲害,很快就有高句麗人中的青壯心懷怨忿,鬧了幾回。

  殺了一批領頭的,然而還是有人鼓噪。

  張禮青聽聞之後頓時大喜,找來龐古部的人,吩咐了一番之後,就聽說龐古部和陀幔部的人起了內訌。

  唐軍差遣了一隊騎士過來彈壓,殺了幾個陀幔部鬧的凶的,把人頭往營寨上一掛,不但平息了靺韍人的內訌,更是讓高句麗人怨忿消散。

  「都督,水位又漲了兩尺,咱們的船,能從饒樂水,通過三岔河,直入遼水。」

  「不急,南邊傳來消息,高句麗人的西王城,已經就在眼前。」

  侯君集依然是打呆仗,就是跟高句麗人耗。營寨一層層的推,壕溝一天天的挖。管你石頭地雪地爛泥地,根本不是問題。保利營造也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各種新奇的想法,都試了一遍。

  而在石城鋼鐵廠,新鑄的鐵管用扣件裝配之後,再配合鐵板,不但可以組建高大的樓車,更要命的是,石城鋼鐵廠自己試驗過,配重式投石機能夠砸彎鐵板,但無法讓腳手架垮塌。

  其實垮塌也不成問題,因為使用扣件裝配,一刻鐘就能搭建三丈高的樓車框架。

  侯君集的前軍營寨挖的壕溝,離遼東城的護城河,只有一箭之地。

  高句麗人每天睡覺之前,都要看一看,唐人的營寨。然後第二天一醒來,唐人的營寨變寬了,變高了,變複雜了。

  配重式投石機擺了二十幾個陣地,侯君集每天看著後軍營寨中打磨好的石球,都是喜不自禁。

  大量的鯨油更是露天擺放在那裡,塗在臉上手上兵器盔甲上,都能夠很好地抵禦這鬼天氣。

  同時在高句麗人的長城以西,一條簡易板軌在飛快地鋪設。和京洛板軌不同,這種簡易板軌十分粗糙,往往是哪裡有坑就在哪裡打個樁,臨時堆放修復用木料的倉庫沿途多不勝數。

  整條板軌,從遼河以西,直通營州白狼水。

  除了這些,契丹人更是組織部族牧民,趕著牛馬拉著爬犁,將留存好的皮子直接送到遼河以西。

  貼著遼河西岸,就是一座臨時的制革工坊。巨大的水車在去年就已經轉動,遼河雖然冰封,但冰蓋下面卻是激流湧動。

  砸冰打樁,做了一道臨時的分流堤,水車可以將就著用。而臨時工棚和中原的房屋不同,它只有一面屋頂,傾斜向背,似的北風強勁的時候,大雪即便是落在屋頂上,也會因為自重而下落。

  工棚氣味很糟糕,但比起遼河沿岸的大多數地方,用著煤爐的臨時工棚,不啻為一個安樂窩。

  大量奚人在這裡做工,即便再怎麼無知和愚蠢,在經過幾年的蹂躪之後,也完全可以進化成手工業作坊中的可消耗生產工具。

  這裡製作的東西,不是為唐軍準備的,其中一部分是給靺韍人御寒用。而更多的,是給獵捕來的奴隶們裹一下,免得他們在運奴船上凍死。

  對中原帝國來說,這是一場特殊的戰爭。這場戰爭有著令人義憤填膺的出征理由,有著絕對熱血的出征口號,但既不浩浩蕩蕩,也不謀略百出。

  大唐帝國的兵部尚書侯君集,完全就像是一個呆瓜,任你高句麗人各種試探佯攻詐敗恐嚇甚至不知所謂的勸降,他就是慢慢地磨。今天挖一條壕溝,明天修一個營寨,要不然就是讓配重式投石機扔幾塊一人高的石球到遼東城砸個響,告訴高句麗人,他侯君集還活著,是來打仗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1 10:03
第十八章 弄璋之喜

  今年的春汛讓民部很緊張,以至於在黃河又發了一次凌汛之後,遼東到底是個什麼光景,居然沒多少人再去打聽。

  武夫勁卒們自然還在兵部和十二衛走關係,希望能直接劃拉到征遼軍旅中。只是隨著大量的東北物產從洛陽發來,京城的百姓大抵也是知道的,這一仗,即便不是大勝,起碼是立於不敗之地。

  春耕祭祀這兩年都是東宮在操持,然而今年和以往不同,因為東宮在馬周管賬之後,盈餘居然比工部整個一部還要高,這讓皇帝有些吃味,春耕主持由不由儲君來,遲遲沒有定奪。

  而且梁豐縣男回京之後,居然一次和太子會面都沒有。

  不僅李董覺得訝異,連長孫皇后都偷偷地去東宮詢問,為何暖男太子沒去跟自己的小夥伴好好地溝通一下感情。

  然後暖男李承乾就老老實實地跟媽媽說了:「大郎聽聞東宮新添人丁,便勸吾不便外出走動,以免攜帶外邪入宮。」

  「張德實乃承乾諍友也。」

  貞觀八年,李承乾還沒有太子妃,但有了兒子,算庶出的。

  不過這個庶出不作數,生下兒子後的那個蘇威曾孫女,很快就會扶正。母憑子貴,又是一段走上人生巔峰的佳話。

  畢竟有了孫子,而且是正牌嫡孫,李董再怎麼提防兒子,還是御駕去了一趟東宮,看望了一下自己的嫡長孫。

  順便取了個名字:李象。

  好在貞觀朝對避諱這事兒不在意,也就喜歡拍馬屁和怕被清算的臣子們,專門搞點花頭。什麼老虎不叫老虎叫大蟲,深淵不叫深淵叫深泉……

  張叔叔的大兒子張大象聽說太子兒子叫李象,其實很是鬱悶了一陣子。叫上薛仁貴去平康坊瞎浪的時候,還自嘲自己以後不叫張大象,叫張大豚。引來無數小姐的竊笑,然後笑的花枝招展,衣服一件件地往下脫。

  「郎君,物件都做好了,要不要過目?」

  坦叔按照張德的吩咐,倒騰了不少東西。有驃國、西南蠻、林邑、高達四個地方弄來的好貨色,很是費了一番精神。

  「坦叔看過就行了。」

  「那郎君是現在就送去東宮?」

  「先知會賓王一聲。」

  「那這就先去一趟。」

  不多時,走春明大街,梁豐縣男的車馬就緩緩地朝著東宮去了。

  一路過去,張德騎著黑風騮,勁裝披風馬靴橫刀,頭冠中間就插了一根桃木,打磨的油光珵亮,也算是為數不多江南的風格。

  「當真是神駿,這是『烏雲踢錐』吧!」

  「全大唐,就這麼一匹!」

  「嘶……此人形貌年輕,是哪家太尉?」

  「鄒國公家侄兒,梁豐縣男張大郎。」

  有外地來選官的不知道跟腳,訝異之餘,便有本地同僚好好地解釋了一番,頓時讓這些自命不凡的地方英才咂舌不已。

  「長安之地,藏龍臥……臥大蟲啊。」

  「……」

  先行知會了馬周,馬周自然安排的妥當。

  到了東宮,原本想要衝出來的李承乾,被首席打手馬周死死地抱在了門後面省得丟人丟到國外去。

  馬周就差大喊:大王不行啊大王,你這樣會讓老婆們都吃醋的啊大王!

  講理的李承乾,於是就讓人把門都打開,衛士們站的跟旗桿似的,整整齊齊十分挺拔。

  老張到了門口就想轉頭就走,要不是扭頭就走的政治風險太大,實在是不想和李承乾碰面。

  「德,拜見太子殿下。」

  「大郎何須多禮,本王聽聞大郎前來,喜出望外!」

  「……」

  一旁馬周直接懵逼: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大王,禮!禮!禮!你這樣讓東宮幕僚往後很難做啊!

  「承蒙殿下垂青,德感激涕淋……」

  老張眼神瞥了一下馬周,馬賓王也是給了一個無奈的眼神,老張心中哀歎:李暖男,你老婆剛生完孩子啊,你特麼不好好陪著你老婆,跑老子這裡來傻樂個鬼啊。

  「大郎!快來快來,來看看本王第一個兒子!」

  李承乾一把抓住了張德的手,十八歲了,手勁的確是大了許多。

  放手!媽的放手!不放手老子翻臉了啊!

  掙脫了一下,沒掙脫開。

  梁豐縣男頓時嘴角一抽:想我每日鍛煉,還經常做實驗,兩條胳膊不說是經典工科麒麟臂,那也是數得著的有力,居然……居然連個暖男都甩不開?

  更加讓東宮幕僚吃醋的是,整個東宮,就馬周見過一次李象,那還是李世民來東宮探望時候的事情。

  而回京這麼久沒露面的梁豐縣男,就說了一聲要來東宮,小老闆居然就拉著張操之就往暖閣走?這嚴重傷害到了左右東宮幕僚們的感情,感覺這幾年跟暖男太子的配合,注入的心血和感情,基本餵狗了。

  「殿下少待,德略備賀禮。」

  弄璋之喜,總得表示表示,更何況還是太子家添丁進口的,不能空手而來,然後滿載而歸啊。

  老張自認已經得罪了國子監太學的那幫神經病,這要是和東宮幕僚鬧點爭風吃醋的緋聞出來,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大郎實在是破費了!大郎人來,便是喜事!」

  李承乾還是那麼的……那麼的陽光。

  終於抽出了手,和李承乾保持了一點距離,老張這才讓人把禮品擺出來。

  很不符合可持續發展的禮品,而且很破壞生態平衡。

  當然了,很貴。

  全是象牙做的,當然很貴。

  鏤空的幾套牙雕,都是蘇州大工,高達國的商人為了巴結他,很是下了功夫本錢。至於林邑的象牙,差了檔次,而且這象牙來路不算乾淨,張德就是整根拋光了一下,做了擺件。

  最精緻的那套鏤空牙雕,頗有名堂,叫玲瓏獅子球,一個球外面套著一個球,外面再套一個球。

  拿在手中,微微晃動,就能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種小把戲給一歲以下的小傢伙抱在手裡玩耍,還是非常不錯的。

  更加有意思的是,李世民給暖男的兒子取名為李象,還沒多久。而這時候張德就能拿出大量的象牙和象牙製品,其財力之雄厚,瞬間讓東宮幕僚半個屁都放不出來。

  便是熟悉張德的馬周,此時也只是內心一歎,更是要努力琢磨,如何將自己這個曾經的老上司,綁在東宮上。

  儘管作為老上司,當年他們負責的文宣王廟,才塌了不久。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1 10:08
第十九章 再歎娶妻娶賢

  除了內心的確很想念張德,李承乾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需要張德,他爸爸對他實在是太提防了。

  十八歲的李承乾不是八歲,皇帝老子到底打什麼主意,做了幾年儲君,被人吹捧幾句年少有為,也大體上有了個概念。

  可惜自古最難當的就是太子,能順利交接班的儲君,真沒幾個。

  「大郎,宮教博士胡七娘那裡,缺了教授算學的先生。本來是民部借調幾個過去,不過大郎也是知曉的……」

  「殿下,女官教授,多有不便啊。」

  萬一被人栽贓淫亂後宮呢?這尼瑪李董豈不是爽翻天,拎著砍刀就哈哈一笑衝過來了?

  老張才不會這麼傻,直接送人頭。

  「呃……這……」

  暖男一臉的羞澀,眼神不自主地偷瞄著馬周。作為東宮第一打手,而且王珪對他也多有扶持。侍中的提拔,可不是隨隨便便拿出來的。若非馬周馬賓王的表現實在是超神,不僅僅律法精通,更是有謀斷之能,還有一手漂亮的審計頭腦,王珪還真不一定要讓馬周做東宮第一打手。

  孤臣魏征都能破例讚不絕口的人物,可想而知了。

  「張助教,此事說來,倒也非是殿下應承。實在是皇后催促,無奈之舉。」

  然後馬周就跟老上司說起了這個跟腳,原來之前因為民部那幫逗逼被幾個小娘毆打成弱智後,長孫皇后小金庫的管理員們,立刻就跟她說了這事兒。

  長孫皇后跟老公講起這事兒,自然是嘻嘻哈哈當樂子。但她作為後宮之主,怎麼可能當樂子?要知道宮教博士雖然是女官,但算學也是學的,記賬也是從外朝那裡模仿。

  結果現在問題來了,外朝民部被幾個小娘吊起來打,她怎麼能放心自己的小金庫?而且不僅僅是自己的小金庫,內帑諸監諸令也都是跟外朝名流修習課業的。不拘是經史子集,算學醫道等等,都是如此。

  皇家也不可能真的就專門另外聘請,一是沒必要,二是有隔絕外朝的嫌疑,三是這讓唱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幾百年上千年的職業皇帝們怎麼想?

  於是在民部那幫青年才俊被一掃空之後,除了要等著補缺,還要加強內帑管理。

  然後按照雞蛋絕不放一個籃子的道理,長孫皇后自然是先拿女官們試試水。宮教博士品級雖然低,可管的宮女可不少,各局宮女統計下來,也是不小的規模。

  而且宮教博士和掖庭宮下面跑腿的那幫人是一體的,內侍省肯定也要幫襯,裡裡外外加起來的人,跟一個下縣也差不離了。

  只是這等人才,哪能自己閹了就進宮伺候皇上,或者賣身為奴跑掖庭宮專門陪著犯人女子砍柴打水?

  還得找人教。

  說起來李唐立國,也不過是二十年不到,連一代閹黨都沒培養起來,遑論什麼人才儲備。

  皇后思量來去,覺得自己頭疼也是沒轍,還是指望一下兒子。

  畢竟現在東宮財雄勢大,又有榷場專賣交易職權,加上通關貨貿的一部分權力,東宮憑借冰糖白糖作為本金,配合河套麻料毛紡,居然不比長孫皇后黑金黑裝備來得少。

  而梁豐縣男張操之猛然回京,這算是不大不小的新聞。長孫皇后有心讓史大忠在張德那裡敲定河北道改組內帑的事體,卻又遲遲沒有消息,故而正好借了這個機會,通過自己兒子來旁敲側擊。

  李承乾自然是不曉得這裡面七轉八彎,不過馬周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東宮,如今不但要執掌人事管理,更是財權在手。錢票子官帽子兩手抓,要不是太子沒登基,登基立馬就是尚書左僕射。

  打了幾次交道,馬周當然知道皇后的謀算,也跟張德通過氣。可惜老張一天沒見著高句麗嗝屁,一天不會真的就答應史大忠,說跟著爺混,吃香的喝辣的。

  其實內帑改組皇銀,想要賺大錢,比放高利貸還要凶殘的,就是賺朝廷的錢。

  皇帝的錢和朝廷的錢,是切割開來的。按照鹽鐵專賣的獲利,加上朝廷在榷場的收益,貞觀五年開始,朝廷進項和傳統歷史經驗相比,多增加了接近六成。這六成,說白了就是從交易市場上繞了一個圈收的「商稅」。

  儘管官方上來說,半個「商稅」的銅子都沒收。

  貞觀七年年底拿出財政盈餘去毆打高句麗,河北道光就地採買,就讓不少人瞬間吃了個三代不愁。

  這麼簡單的道理,皇帝不會想不到。但皇帝的胃口太大,他不但要大賺,還想在河北道搞清場。弄了一回范陽盧氏,就徹底上了癮,想讓張德繼續挖坑害人。

  老張又不是傻逼……

  當然老張雖然不是傻逼,可長孫皇后能夠成為千古賢後,光靠生孩子賽母豬那不是本事,天天琢磨給老公找美少女那也不是能耐。老張遲遲不願意就範,長孫皇后就琢磨自己先試水。

  然而這種操盤,不可能讓民部青年才俊教出來的白癡們上手。所以長孫皇后必須得發生改變,就找到了兒子,讓暖男李承乾犧牲一下美色,看看張大郎把不把持得住。

  總之,長孫皇后跟兒子說的是宮教博士那裡需要提升一下算學業務水平。然而馬周領會的領導精神,是夾帶了掖庭宮的。至於內侍省少監為什麼天天來找馬周討論春汛這麼利害,是不是要讓人挖掘河道緩解汛情,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馬周這麼秉直性子的人,怎麼可能為了陞官發財就黑老上司一把?於是就微言大義來一發,張大郎跟他電波只要對上,一切就很好說話。

  聽了馬周噠啵噠啵噠啵說了一通,梁豐縣男再一次感慨萬千:娶妻娶賢啊。

  房喬的老婆就會抱著醋罈子狂吼:你有種納妾,老娘就有種喝醋喝死!

  看看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夫人,這才是賢內助啊。李董的後宮不但被梳理的井井有條,連家裡那點家當,今年添個金屋,明年增個銀山,簡直羨煞旁人。

  「賓王的意思是……」

  「張助教府上頗有女眷精於算學,若能襄助一二……」

  得,聽到這句話,老張又回想起了當年的一個噩夢。

  誰不知道梁豐縣男張操之最喜幼女!

  「幼女狂魔」的名頭,此次回京並沒有被人再度提起,這很好。但是老張能夠想像,當自己府上那群美少女叫囂「雞兔同籠」就是弱智問題的時候,長安人民群眾,一定會想起曾經「幼女狂魔」肆虐帝都的恐怖。

  「大郎……」

  暖男露出一副弱弱的眼神,就這麼看著張德。

  「唉……」

  作孽啊這是。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3 09:06
第二十章 定下章程

  職業是伺候人的,大抵上江湖地位也不會太高。但根據伺候的主顧地位,卻也能反映出一定的家族實力。

  必說宮教博士胡七娘,一個女人,在宮裡面當差,還吃著朝廷的俸祿拿著後宮的打賞,裡裡外外好幾萬人都得指著她傳話安排,這要是貧賤人家,哪能有這等地位。

  「噢?沒想到竟然是安定胡氏啊。這可真是久遠人家,甚是了得。」

  老張誇別人那也是真有乾貨才誇,比如像程咬金這種,他肯定不誇,人家拿魯莽衝動當面具,整個一人精。

  但凡能夠敲詐勒索十四歲以下少年的青壯年男子,那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漢高帝入關中,約法三章時,胡氏多有呼應。後平羌數百年,前赴後繼,乃漢室忠臣之後。」

  馬周跟他扯這個,老張就不信了。

  關內道這旮旯,大魔導師劉秀召喚隕石吊打四方之後,真沒幾個上台面的家族忠於漢室。

  西漢打壓豪強的政策,就是在東漢被徹底翻盤,然後搞了一堆的大尾巴狼。作為一條工科狗,在唐朝翻翻漢書看歷史經驗,也是很科學很合理的事情。

  儘管事實上老張差不多根本沒看懂漢書上寫了啥,滿眼就倆字——「貴賤」。

  漢書一扔,後面的就不用看了,因為撲面而來是另外倆字——「吃人」。

  就這光景,這大治之世,這貞觀之治,這海晏河清……不過是換了一種吃法。貞觀五年之前,大家都在生吃,有血有肉連皮帶骨,把那些賤民雜胡滿口生吞。貞觀五年後,有一條工科狗戴著廚師帽搓著手就出來笑道:紅燒肉!紅燒肉勒!好吃下飯還管飽,不好吃打死廚子勒!

  不想吃紅燒肉的工科狗做不好一台合格的小霸王學習機!

  於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看著權貴們弄了糖弄了醬油,然後改良一下飼養他們的方式,接著弄了各種香料,把他們燜成了一鍋香噴噴的紅燒肉。

  那滋味……紅燒自己總歸比被生吃要斯文一些。

  工科狗功德無量……南無機械工程佛,南無材料力學佛……善哉善哉,善哉善哉。

  愛吃肉的工科狗一聽馬賓王居然也學會了一本道,這著實有些感慨萬千:官場就是大染缸,後來人誠不欺我啊。

  看著越來越老辣的馬賓王,老張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曾經跟他一起念「海上生明月」的文科生領導,那是一個專業技術不會但絕對不****的好人,結果因為某些「潤物細無聲」的生活作風問題,去接受了勞動改造。

  血淋淋的教訓!

  從這個案例中不難看出,作風問題導致的犯罪,想要杜絕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成為規則的制定者,然後修改法律……

  嗯,這個覺悟,是老張在唐朝貞觀年領悟的。屬於社會科學的實踐出真知,很符合邏輯,也符合人性展。

  「宮教博士的人,終是陛下奴婢,我看,就定在琅琊公主府,由幾個娘子教授算學便是。琅琊公主殿下那裡,自去分說。」

  哪怕是四十歲的宮女,那也是皇帝的人,能隨便接觸?只是要安排,也不能安排在東宮,儘管是長孫皇后提出來的要求。

  馬週一聽老張的想法,頓時大喜,連連道謝。

  大河工坊員工子弟還是有些女娃的,要說聰慧,談不上,但要說四則運算外加識得幾個字,那真沒問題。

  可以這麼說,在這個貞觀年,能夠讓「貧賤」之人有一定的識字率,僅張德一人而已。而且可以這麼說,整個中原大地乃至天竺波斯,能夠保證底層人具備一定識字率的組織,也僅華潤體系一支。

  光這個,要是現在全國烽煙四起,都要干死李世民為至尊李淵盡忠,那大河工坊一夜之間就能出一票識文斷字能記賬的糧秣轉運使。

  「張公,待此事妥當,殿下再來擺宴答謝。」

  「何須這般,份內之事。」

  然而並不是份內之事,張德知道,馬周知道,李承乾知道,長孫無垢也知道。不過這事兒就是一起樂呵樂呵,老張和暖男秀一下恩愛給皇后娘娘看,讓長孫皇后知道,她長孫家公侯萬代說不上,但公侯三四五六七八代的保障應該是有的。

  宮人又沒夾帶到東宮或者梁豐縣男府上,別人要嘴炮倆十八歲生理機能非常健康且勇猛的男子有某種嫌疑,是站不住腳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皇后和她老公會覺得,某只江南土鱉,雖然摳摳搜搜,但大事不糊塗——還是很忠心任事的嘛。

  儘管事實上老張只想沖皇族中人豎中指,不過提高一下宮女的姿勢,對老張的小霸王學習機製造大業,還是很有宣傳幫助的。

  最起碼,他要是在城西給商賈之女教點披著理財皮實際是數學的姿勢,還是沒問題的。

  私底下那群商賈的女兒們跟老張在密室玩「密室の教學.avi」,別人也管不著,要噴也得先噴皇帝皇后那兩公母。

  定下了場地,剩下的就是安排課程和時間,然後還是學員名單和數量。至於李蔻這個嬸娘,只要誠意到位,一切都好說。

  就算沒誠意,以李蔻和張叔叔之間的如膠似漆,怎會不知道老張在河北道挖了多少坑?沖這個,那也得賢侄掛在嘴上。

  而且老張早就跟嬸娘有默契,只要事關皇族或者她弟弟弟媳婦,能往她身上攬就往她身上攬。

  這件事情定下來之後,張德這便回到城西府上,找到了幾個小娘,還有一隻綠茶婊和心機婊,跟她們說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鄭琬的爸爸到底也是做過官有爵位的,加上在河北道跟著老張耳濡目染,見慣了各種下黑手挖坑害人,頓時憑借經驗,立刻悟了過來。

  便對張德道:「此事郎君是要做的妥帖漂亮,日後更要宣揚一番?」

  她本來只是想要炫耀一下智力,也是跟張德邀寵賣萌,哪裡曉得她這點伎倆,在整個屋子裡,估計也就在那裡吃著開心果的阿奴沒看懂。

  「這等事體,不是擺明的麼?」武二娘叉著腰,眉頭微皺,然後看著工科狗,「操之哥哥的顧慮,妾明白了。此事妥帖,乃太子的功勞;此事拖拉不成,宮女不能成事,便又是操之哥哥的罪過。」

  她沉吟了一番,猛地轉頭,擊掌笑道:「倒也容易,操之哥哥只管將這等差事托付給我。妾借嬸嬸名頭一用,管教那些宮中女子服服帖帖,任你榆木腦袋,也得給我開花結果!」

  等會!等會等會等會!誰是嬸嬸?誰是你嬸嬸?你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胡說八道麼?

  老張正要嚴肅地批評,卻見武順柔聲道:「媚娘切勿再行添亂,兄長自有難處,我等聽命做事,能幫襯一二便是。自行其是,出了禍事,只怕不能收拾。」

  「怕什麼?!有琅琊公主殿下的威名,以軍法行事。我等不如孫武子,然陛下遠勝吳王,哪有不成事的道理!」

  梁豐縣男一聽:嘿,小妞說的不錯哦,不愧是女王陛下,就是有見地。

  然後張德就假模假樣正色道:「噯,順娘不必呵斥媚娘,她說的對,很有見地。此事我同嬸嬸商議一番,定下章程,你們只管去做,若有事端,自有我來承擔。」

  定下了基調,自然就好說了。然後武家姐妹就連說操之哥哥好威猛好霸氣,一定要給皇帝家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老張樂呵呵地屁顛屁顛回房休息,走半路上一琢磨:「媽的不對啊,這事兒要是成了,我特麼不是還要感謝武家小妞獻策之功定策之舉。可這事兒要是不成,這特麼不是我一個人背鍋嗎?橫豎她們都是旱澇保豐收啊。」

  一想到武二娘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工科狗整個人都不好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3 09:13
第二十一章 不死心

  琅琊公主府,張德捎帶了東北特產,又弄了兩大車的乾貨。公主府家令一看是梁豐縣男,臉上都笑開了花。

  「郎君來得正是巧,殿下做了一些糕餅,正逗弄小郎呢。」

  「有勞了。」

  對大多數貴族門人來說,張德的風度絕對談不上何等的雅致,更不要說什麼禮數周全。但是這平易近人,當真是能感覺到。

  公主家令親自送他入了中庭,這才退回去指點僕役忙碌。

  外頭大車上,瓶瓶罐罐裝的是泡菜。大玻璃罈子中,泡著許多河套蔓菁,也就是圓頭蘿蔔。這些個蘿蔔有切片的也有不切片的,用來下飯,極為開胃。

  自來長安,八年來張德每年都要儲備一些。

  泡菜水雖然致癌,但這年頭……致癌也必須得富貴人家啊。

  「都小心點,操之公的心意,好好地放著。殿下最喜這口味,打翻了一壇,要你們狗命!」

  「是是是,老姑姑放心,一萬個小心。」

  僕役們都是端著小心揣著細心,這才把兩大車的乾貨卸了。

  還有七八支品相不錯的人參,直接送到了廚房。每個月琅琊公主都要燉一支,老母雞在南山場地養了萬把只,除了自家吃,這靠近太極宮的幾個坊間,也多是想要沾沾光的貴族。

  到了大廳,李蔻正在那裡餵著兒子,見張德來了,隨手指了張椅子:「大郎坐吧。」

  「謝嬸嬸。」

  等李蔻喂妥當了,張德才起身道,「嬸嬸,宮裡有些差事,我想借用一下公主府的東廂。」

  「弟妹當真是……」

  琅琊公主一聲歎息,卻是看著張德又道,「你叔父這陣子來信,怕又是建立了功業。河北道的事體,予也知曉了一些。大郎,你辛苦了。」

  「多是小事,不值當。」張德微微欠身,「叔父征遼方顯英雄本色,侄兒這等手段,不過是錦上添花。」

  「汝又為官,當在仕途上力。」

  李蔻一臉肅然,「只有權勢在手,方能振作家門。」

  然而老張的目標,振作家門什麼的,不過是順帶,真正想要的,是小霸王學習機。只有小霸王學習機,才是偉大的理想啊。

  回想當年,小霸王學習機……是用來學習的!

  「嬸嬸提點,銘記在心。」

  「你府上的幾個女郎,我也是見過的。」

  又給半大不小的兒子塞了一口軟酥餅,她一邊喂一邊道,「那武大娘,眉目之間,怕是要勾引你。」

  「嬸嬸放心就是,侄兒明白的。」

  「嗯,予一向放心,汝有鬼才。」

  言罷,琅琊公主才抱怨起來,「宮中那般利市,偏還來禍害你。唉,也是樹大招風,你叔父未曾名動京城之時,倒也太平。現如今,都是熱捧一番,恨不得吃住在鄒國公府上。只我這門檻,每個月都要換上兩回。」

  所謂踏破門檻,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嬸嬸這個煩惱……倒是個喜慶的煩惱。」

  「嘴甜!」

  李蔻瞪了他一眼,然後看了一眼西邊,「宮裡的意思,予問過太皇,大約是內帑改制的事體。此事予也不懂,多半是要你勞力。不過此事拒絕不得,太皇告知了跟腳,只怕若是拒絕,恐引忿怒。」

  這忿怒,自然就是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的。

  李董這是逼人就範,為的還是「家天下」。

  當然李董對自身實力的認識還是很清醒的。自古以來,帝王和貴族就是瓜分土地人口來確定名分。

  講白了,帝王和貴族之間,也是一場合作,一場交易。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口號喊的這麼響,哪個皇帝不想做「****」?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李董認清了這一點,所以在看到全新的,可以碾壓那些老大貴族的手段之時,就琢磨著成為全新利益鏈中的霸主。

  如果說大唐朝廷看皇帝,那麼市場經濟看資本……

  李世民不懂市場也不懂資本,但他懂權力。

  梁豐縣男這條江南土狗搞出來的這麼多動靜,很多東西他完全不理解,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甭管多大的規模,擁有最大資本的集團是皇族,這就足夠了。

  就好比,張德張操之弄了個春秋戰國一般的市場出來,李董就必須是這個市場中的秦晉齊楚,不能是別的土鱉。

  「還有甚麼要緊的,擬個章程出來,予幫你一併處理。」

  「多謝嬸嬸,有嬸嬸襄助,難事也不難了。」

  「當真嘴甜,怪不得應國公的女兒,就認你了。」

  李蔻打趣了一番,突然想起一事,「過幾日,我那弟妹尋你赴宴,當細細準備。」

  唉,人是好人,宴無好宴吶。

  長孫無垢倒也不死心,總是想讓自己就範。

  老張眉頭微皺,琢磨著是不是帶一隻陶瓷手雷赴宴,送長孫皇后上西天算了。

  「嬸嬸,可知還有何人赴宴?」

  「京中貴婦子女,多有赴宴。」

  看來宴會的基調定的很低,主打青春靚麗,可以的。

  稍稍鬆了口氣,至少長孫氏不會在這種場合跟自己提三要四的。

  「侄兒還有一個疑惑,一直不解,還望嬸嬸解惑。」

  「娘!娘!」

  張德謙遜問著,卻見李蔻的兒子正在那裡扭著身子,叫喚著。然後開始嘴裡大叫,「奶!奶!」

  不多時,手腳粗大的女婢捧著玻璃奶壺就走了過來。奶壺還在溫水中燙著,顯然是在別處一直存著的。

  奶嘴是用無花果膠做的,不是很耐用,前頭用杜仲膠也做了幾個,奈何太貴,也就大貴族才用得起。

  熟練地將兒子放在腿上,一隻手抱著,一隻手扶著奶壺,讓兒子雙手抱著奶壺,叭吱叭吱吃的可高興了。

  「嬸嬸,來京時,我曾聽說,皇后宴請過鄭觀音?」

  此話一出口,李蔻愣了一下,然後沖四周奴婢揮揮手。奴婢們適時離開,李蔻這才秀眉微蹙,「此事,慢說是你,便是我,也是一頭霧水。」

  琅琊公主沉聲道:「也說不上鄭觀音母女會如何,這幾年一直在掖庭宮過活,我也不過正旦才有機會見上一面。」

  李建成的老婆女兒,到底是個什麼生活狀態,很多人一直打聽,只是一直沒什麼太好的消息渠道。

  掖庭宮終歸是個發配的地界,宮中鬼魅流言,也多是在這裡起起伏伏。

  「嬸嬸,太皇可有示下?」

  張德要確定一個結論,關於李世民是不是想要遷都。如果是,那麼很多事情都解釋的通了。

  倘使李世民真要遷都洛陽,那麼李月李葭這無意中撩撥的兩隻野生妹子,著實又有了大用場。

  除了這些,老張還能以一己之力,讓鄭琬全家老小,玩一出「我胡漢三又回來啦」的戲碼。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2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4 09:38
第二十二章 很科學

  「尪子,前日史公送來的胭脂,拿一些去吧。」

  掖庭宮南庭,靠近南牆宮門之地,流放在這裡的貴族女子,往往曾經的地位不低。

  王君廓的兩個庶出女兒,就是在這裡整日晾曬蘇絲。裴寂有個曾孫女,也因牽連,在這裡受罪。

  只是,較之宮南,掖庭宮的別處,才是真正勞作繁重。還要潛心伺候著李世民的后妃子女,稍有不慎,便是杖斃。

  每年死於長了眼睛長了耳朵的犯官女眷,不知凡幾。

  「阿娘留著吧,皇后所賜之物……」

  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女,露出一個微笑,沖戴著頭紗的女子柔聲說道。

  戴著頭紗的女子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少女的臉頰。就這麼輕輕地、慢慢地摩挲著,好一會兒,她才收了手:「尪子長大了啊。」

  「可阿娘為什麼沒有老呢?」

  女子聽聞,頓時一愣,然後笑出了聲來,將少女攏在懷裡,「老啦,老啦,快啦,快啦……」

  就這麼抱著,輕輕地搖曳著身姿,少女依偎在她懷裡,滿是微笑。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

  女子緩緩地哼著歌兒,北朝的歌,似有胡風,卻是漢家的腔調,中原的言語。

  「娘。」少女輕輕地喚了一聲,「娘以前就是這麼唱給阿爺聽的麼?」

  「嗯。」

  少女得到了答案,以前母親似乎從來不回答這個問題,但是這一次,給了答案。少女依然笑著,可開心了。

  琅琊公主府,張德正在安裝旋轉木馬,又專門安裝了一組鐵軌,弄了一匹馴養五年的矮腳馬。這馬兒比黃羊也大不了多少,時人稱呼「倭馬」,乃是炎漢時宮戲的寵物。

  正調試著軌道上的小馬車,琅琊公主眉頭微蹙,雙手按在身前,很是罕見地跟正經公主一樣一步是一步地走到張德旁邊:「這一次又有不同。」

  張德將車斗調整好,然後把一個懸空的座位通過四根牛皮繩,粘在卡榫上,再插入車斗。

  這樣一來,熊孩子要是坐在座位中,兩隻腳還能懸空提騰。

  最重要的一點,安全,熊孩子萬一趴車斗上亂動,跳下來磕著,得讓李蔻拿起橫刀剁人。

  「有什麼不同?」

  「大郎庶出次女李婉順,也會列席。」

  「列就列,又有何妨?」

  張德不解,好奇地看著李蔻。這個嬸嬸嘴裡的大郎,不是他,而是李建成。李婉順是庶出,不是鄭觀音所出,只是李建成的子女,就剩下她一個。就算在掖庭宮相依為命,庶出就是庶出,列席根本不會有所影響。

  「二郎可能要追贈大郎為皇太子。」

  「嗯?!」

  聽到這個,老張猛地把車斗內的座位一按,然後站起來眼珠子一轉:「嬸嬸的意思是,陛下要安撫……舊人?」

  他說話頓了一下,不過意思也很明確,說的就是李建成。

  李蔻早已不是尋常女子,是個能文能武而且掌握鄒國公府財政大權的女人,她自然聽得懂張德話語留白所指何人。點點頭,道:「予入禁苑,參謀了太皇之意。太皇言:必遷都。」

  整個大唐,當過皇帝的就兩個人,除了李董,就只有李董的爸爸老董事長了。

  所以,琅琊公主面對二弟的招式,有不懂的,就去自己爸爸那裡參謀參謀。這就是優待老幹部的好處了,整個大唐,還有誰能比李淵更有資格做國事顧問?智囊團裡就算不是席智囊,那也是首席分析師。

  遷都。

  從李淵的角度……或者說從皇帝的角度來看,遷都是必須的。當然武德年的李淵有心無力,既沒有財力也沒有智力更沒有組織力甚至連武力都不算太靠譜。武德年間,關隴門閥的後遺症並沒有減除,李建成背後林立著關西廝殺汗,這些左手拎著烤羊腿,右手就拎著橫刀的凶悍軍頭,決不允許政治中心離開關內。

  更要命的是,武德五年雖然制錢,但財政壓力還是很大。別說沒有宇文愷,就是有宇文氏這群土木狗友情提供技術支持,武德年的財力,光收買反賊殘黨外加平抑物價,就已經力不從心。

  但作為皇帝,要是沒想著真正做到「言出法隨」,或者像始皇帝一樣「包舉宇內,囊括四海」,那就不是正常的皇帝。

  只是有些皇帝忍得住,有些皇帝忍不住。忍得住的,比如楊堅比如李淵,都是思謀再三,然後暫時放棄,安撫一下那些蠢蠢欲動的肉食動物。忍不住的,比如天可汗一世,上來就是王炸,然後出老千繼續王炸,再出老千還是王炸。

  整個大隋的智商,都被楊廣給拉低了。

  「千古一帝」推廣活動反面教材就是楊廣這種能夠把所有階層全部得罪的主,然而這不能說楊廣的目的有什麼錯誤之處。換個智商正常的皇帝坐那個位子,都會那樣想,干死這個干死那個,打壓這一群扶持那一群。

  唯一不同的是,楊廣以為自己很厲害,以為自己實力很強,結果玩脫了。這就是不知彼的同時,特麼還不知己。

  楊堅和李淵不同,楊堅是知己知彼,所以全程神操作,走位風騷到讓突厥直接玩蹦,一群馬仔小弟納頭便拜,草原上的牲口們,都高呼「聖人可汗」老牛逼了!

  李淵是知己不知彼,知道自己的觸手能伸多遠多廣,也知道自己世家影響力大概範圍,更知道自己能摁住多少基本盤。

  然而李淵不知彼的地方在於,他最優秀的兩個兒子,沒一個跟他對路的,全是對頭。

  李建成造過反,但因為穩定也好,因為門閥背後的恫嚇也罷,還是說狗屁父子親情,抑或是次子那躍躍欲試的神情,都讓李淵最後放了李建成一把。

  結果就是,李淵沒看明白自己的另外一個強勁對手,次子李世民那庶族和草根扎堆的班底。

  以至於尉遲日天拎著馬槊跑他面前說「陛下你退位吧」的時候,他恐怕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但是,不管是知己知彼還是知己不知彼還是不知己不知彼的皇帝,都想離開長安,離遠一點,再遠一點,更遠一點。

  理由當然不會是漢朝以來長安的地下水系統已經被破壞,也不會是關中地區植被大不如前,已經不是大糧倉,更不會是八水環繞大水扛不住。

  關隴門閥在李世民上台後的前三年,不管是天災人禍還是叛亂,都是咬牙堅持著弄死弄殘。-

  隨之而來的,就是大量的南朝舊人登上舞台,更多的庶族出現在人民群眾的視線中,更多的落拓上品人家重新登上人生巔峰。

  在張德第一次抵達長安之後,他眼中看到的草根們,都時刻準備著,給皇帝陛下背黑鍋。

  皇帝需要他們背黑鍋,需要他們站街揮舞砍刀嚇唬人的時候,他們就會義不容辭地跳出來。

  尉遲日天程操地,就是這樣的人,看上去有點像抹布,但不得不承認,很好用。

  而伴隨著老魔頭這種類型的怪獸逐漸在軍方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很快武士擭這種李淵的老朋友,就開始等著嗝屁。很快李靖也得假裝自己愛錢,李績更是踩著紅線打擦邊球,讓皇帝把他一腳從可以建功立業的名單上,畫了一個圓圈。

  按照一千五百年後的人民群眾智慧,不難看出,這是畫個圈圈詛咒你!

  小弟,作為老大的李董,手底下二十萬馬仔,基本聽話;砍刀,作為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長,這幾年迂迴搞權貴資本主義,吃相雖然難看,但基本證明裝備是一個優秀玩家的縮影;地盤,從高麗東路到大雪山,再從北海到西南蠻,朕追著那群小雜種砍,慫了嗎?

  那麼,這一切都很完備的情況下,作為社團老大,作為集團董事長,換個地方修總部大樓怎麼了?

  哪怕是老張這條偽劣工科狗,跟文科生領導吹牛逼的時候,也清楚地知道一個鐵一般的事實:三流企業賣產品,二流企業賣標準,一流企業賣概念,頂級企業賣大樓!

  很好,這很科學。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4 09:43
第二十三章 關注點不同

  琅琊公主府一天兩課,早課教授天竺記數和進制,晚課是加強版,增添了加減法符號和運算。

  快慢班的差異化教育,是不公平的公平,然而很有效。

  老張看著這些小姑涼忙碌不堪的份上,還要修習算學,不由得罵道:社會科學真是偽科學啊。

  感慨萬千,萬分的。

  「咦?今日怎地這般光景?」

  張德豎起耳朵,陡然發現東廂教學有點不在節奏上啊。什麼鬼?!

  教學主力是武順,如今這幫小宮女,見了她也要喊一聲「明則先生」,當然了,偷偷的喊,在琅琊公主府喊,誰也沒地方告去。

  「阿奴,還愣著作甚?快去看看。」

  穿著棉襖,身上還掛著一隻鱷魚皮製的皮兜,裡面裝了三斤多的蜜餞乾果等等零嘴。這小妞已經徹底從「光會吃」進化到了「會吃光」的地步,只是讓老張費解的是,就阿奴這種連駝峰都下得去嘴的菇涼,怎麼就長不胖呢?還特麼長個兒!

  身高腿長的武順跟躥個頭兒的薛招奴比起來,根本不夠看。更加讓張德費解的是,身高腿長也就罷了,這麼會吃的人,曾經是一個小圓臉,如今卻是令人回味的鵝蛋臉。

  簡直跟魔法少女似的,小圓臉說變就變。

  當初美味可口的小籠包,還興變花樣的!

  嘎!

  阿奴掏出一顆核桃,放一排小白牙下面咬碎了,然後一邊走一邊剝著核桃殼,挑著裡面的核桃肉,吃的很是歡實。

  過了一會兒,換了一把阿月渾子的阿奴,一邊剝著開心果一邊享受著椒鹽味的果實口感,到了張德跟前,睜大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珠子:「新來了一個小娘,叫李婉順,大家都叫她尪子。就坐那裡,誰都不敢出聲,阿郎,這個尪娘是皇族麼?」

  「是。」

  老張總覺得從阿奴嘴裡說出來的,不叫尪娘,而是汪娘。這群宮女是在避瘋狗還是怎麼了,這般老實?太不科學了。

  「呀,真是皇族啊。」

  噶!

  剝著開心果,阿奴坐石凳上,將三斤多的皮兜放一旁,掛脖子上確實累。

  裡頭弄出來一串糖漬山裡紅,也就是糖葫蘆,山楂做的。

  啵。

  拔了一個下來,用嘴叼著,然後扭過頭看著張德:「阿郎吃一個麼?」

  「……」

  坐那裡好久,老張暗暗想道:這又是什麼鬼?!李婉順來學數學?長孫無垢這是瘋了吧?這不是坑人麼?!

  教得越好,幺蛾子也就越厲害。教得好,說明你上心啊。你對李建成的閨女這麼上心,你是何居心?

  教得不好,說明你這個人很敷衍了事啊。皇后老闆娘的差事,你都這樣糊弄,可見平時做事是什麼樣子了。

  教得不好也不壞,國子監太學的算學博士都被你打跑了,你就是這樣做事的?

  總之,到時候不管什麼樣的結果,皇后都能找個由頭來噴兩句。你還不能反駁,你反駁皇后就跟反駁野蠻女友一個性質。

  「入娘的……」

  張德想了想,罵道。

  「對了阿奴,薛婕妤這兩年很是關照你?」

  老張突然問道。

  「姑母問我,要不要從阿郎這裡出脫,我回了。」

  阿奴踢騰著兩條大長腿,坐在高凳上,她這兩條大長腿,也就更加顯得修長美型。情不自禁的,老張想起當年「海上生明月」的一些工友,他們中的有的人,居然搞了幾個跟****有關係的同好會。

  比如「姐控****同好會」、「妹控****同好會」……等等。

  默念兩聲南無機械工程佛,老張虎軀一震,恢復了工科狗本色,然後一本正經道:「怎麼?薛婕妤所言不對?」

  「若是聽了姑母之言,入籍就在長安,到時候得聽長安令的,到了年齡要婚配。」阿奴理所當然地說著,「我才不要呢,在阿郎這裡,好吃好玩的可多了。」

  你……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特麼膝蓋好痛!

  老子對你多年的呵護,居然還不如一把開心果!

  你個小丫頭的良心都被我吃了嗎?!

  「待我尋個良辰吉日,便把你送給別人婚配。」

  阿奴露出了一副看傻逼的眼神。

  「難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阿郎,我姑母可是婕妤,太皇的。」

  阿奴還是那副看傻逼的眼神。

  「……」

  你……你說的對!

  見老張嘴角抽搐,阿奴很是高興,拍拍手,把上面的乾果碎屑拍了,這才略有得意地站起來,轉了一圈才道:「阿郎,你看我現在美不美?」

  「……」

  「姑母說,我美極了。武姐姐也這麼說。」然後阿奴突然彎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胳膊,當真是玉璧一般,展示給了張德過目,「看,白不白?像不像玉?這叫冰肌玉骨,上等的美人。」

  還上等的美人……牲口才這樣論吧。

  然後她露出一個微笑,伸出兩根手指頭,指了指臉上一邊一個的酒窩,「看,酒窩,美不美?一個值千金。姑母說,似我這等的,便是沉魚之貌。」

  沉魚的原因是因為酒窩裡酒精濃度比較高,醉了麼?

  老張斜眼看著薛招奴,總覺得小圓臉變得有點不科學,太不科學了。

  藉著,阿奴眼珠子一轉,講衣袖放下,挺了挺胸,然後小聲道:「莫看武姐姐如何,比我是大不如的。」

  「……」

  這兩年你在長安吃的是什麼?!豐胸辣條麼?!

  好累,感覺有點毀三觀,我的小圓臉呢?怎麼會變成這個德行?居然恬不知恥地想要告知自己,她打算以色娛人,實在是令人……欣慰。

  女大十八變,沒整容技術之前,還真是看基因啊。

  薛道衡家的遺傳,果然有點兒意思。

  「還是說說李婉順吧。」

  「她有什麼好說的,瘦瘦的,矮矮的,頭髮還有點枯……」阿奴一聽張德還是要聽別人家女孩兒的事情,頓時嘟著嘴,一百個不情願的。

  「我又不娶她!」

  張德暴怒,吼道。

  「哼!阿郎還不娶安平公……唔唔唔唔唔唔……」

  嚇的前列腺液都出來了,老張嘴角抽搐地摀住阿奴的嘴,低吼道,「你想害死我?」

  「哼!」

  掙脫開來,阿奴瞪著眼珠子,然後整個人往張德身上一頂,腦袋抵著他的胸膛,像鑽頭似的,在那裡猛地鑽。

  「好了好了好了!」一把扶住了阿奴的胳膊,「晚上吃墨魚乾燉排骨,總行了吧?」

  「太膩。」

  「再蒸兩個山南芋頭,一斤一個的。」

  「太撐。」

  「冬筍炒肉末,再加二兩冷淘。」

  「冷淘要半斤,冬筍多一點,要放茱萸,還要花椒。暖房裡有小蔥,我看見了,多放蔥,拌著冷淘吃。」

  你吃個涼拌麵,哪來那麼多要求!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2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5 09:25
第二十四章 糾結的人選

  因為種種原因,工科狗的正牌沒過門老婆徐慧是住在城東的,貴人扎堆嘛,生活質量要好一些,生活環境要好一些,生活格調還是要好一些。

  然後又因為種種原因,工科狗自己住在城西的狗窩。

  春汛這陣子,甭管遼水是個什麼光景,反正長安城的排水系統沒辦法讓人覺得良心了。

  一千五百年後有一幫神經病拿下水道當作城市的良心,然而長安城用了小一千年的排水系統,差不離也扛不住發大水。

  好在老張早有預見,當年設計白糖工坊的時候,就是打了樁,地板下面空了四五尺的余量。

  本來是琢磨著塞點木頭啊瓶瓶罐罐啊酸菜罈子啊這種東西,結果沒想到救了工坊一命。以至於長安人民群眾誤以為梁豐縣男一定是在府上埋了油紙包,雖然發了大水,但是只要大水退去,就能從地下挖出一個油紙包,油紙包裡有一座全新的工坊。

  雖然阻擋不了人群民眾對都市傳說的追捧,然而老張卻要實實在在地面對一個問題,自己是得找個像樣的地界兒落腳了。

  不能老這麼湊合!

  他可是貴族!不僅僅是工科狗了!

  「阿郎,吾與城東徐娘孰美?」

  「別鬧,這是今天的課業,安排下去。明天記得收上來。」

  曾經的小圓臉嘟著嘴,一臉的不情願。唉,萬萬沒想到啊,當初長得像小籠包,結果搖身一變,居然成了小龍女。世事難料,一語成讖啊。

  「武二娘不也在麼,怎麼不叫她。」

  「她又不是奴婢,能這樣使喚?」

  「奴婢也不能這樣使喚啊,外面風這麼大,吹的可疼了。阿郎,我這可是冰肌玉骨……」

  「……」

  老張就這麼看著她,想要看一看,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一個小姑涼,變得這樣毫無愧疚之心。

  然後阿奴甩了甩手掌:「這要是在一笑樓選紅酥手,誰比得過?」

  「我自己去。」

  張德喟然一歎:以後找婢女,千萬不能找皇宮裡有親戚的,這尼瑪又不能毒打一頓扔榻上好好地教訓,實在是情何以堪。

  「哎呀,阿郎真是不解風情。我去,我去還不行麼?」

  氣鼓鼓的包子臉,抱著一捧課業,就往東廂去了。

  梁豐縣男傻站那兒好一會兒,才悻悻然地往回走,然後騎上了黑風騮,去了城西郊外。

  這光景已經做了個場地,門口弄了個石雕伏羲像,一手羅盤,一手尺規。後頭是一排承前啟後的算學大家,像祖沖之,也是一副雕像,是在做割圓術,然後有一排天竺數字:3.1415926。

  接著又是一副圖,擺著十顆粟米,標示為一寸。

  不是老張非得這樣彆扭,而是朝廷定的規矩,就是十顆粟米為一寸。完了十寸為一尺。十尺為一丈……

  至於一步為兩跬等等特殊度量,那更是沒個定論,人有高矮胖瘦,腿有長短殘缺,以誰的一步為準也不好說。

  反正老張在貞觀年間,可真是少見市民階層嘴炮互噴,就是為了那點宅院尺寸。

  假使官府沒來丈量,兩家鄰里約定成俗說咱們家籬笆和你家牆角大棗樹各個五步就差不離了。結果兩家死上兩代人,後面的就可以開噴,並且有禮有節有花樣,連縣令也要壓根發酸。

  「先生!」

  孩兒們!

  老張很想惡趣味地大喊一聲,然後在院牆門口樹個幡子,上書四個大字:齊天大聖。

  當然真這麼幹,不用李董,李淳風那個看人眼睛賊亮的道長,就會教育梁豐縣男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好了,都坐下。」

  和別處學堂不同,別處學堂先生在當中儀態風雅,經史子集娓娓道來,聖人的微言大義,解讀的有模有樣。

  當然了,社會科學持續了幾千年,都是這樣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哪像數學家,有赤身裸體在浴缸裡畫幾何的;有趴地上算這個常數那個常數的;有一言不合就跟人決鬥的……很不和諧,不符合精神文明建設,以至於……也沒什麼以至於,從來都是不被待見。

  周文王的徒子徒孫們後來走上了看風水的不歸路;畢達哥拉斯學派更慘……你再說!你再說我濺你一身血!

  「尺規作圖,你們已經初入門徑。相似三角形的特性,你們經過幾堂課的學習,也已掌握。」

  說著,老張拿出一根直尺,朝廷官方欽定的標準尺,「誰能三十等分一尺之長,為師有一個小獎勵。」

  他笑瞇瞇地又拿出一支望遠鏡,銅管的鏡身有些特別,不過,學生們都是認了出來,頓時一聲驚呼。

  「誰最先作圖成功,給他一晚上看星星。」

  「噢……」

  一群人又失望了起來,不過能看一晚上星星,還是很有樂趣的。對此時的熊孩子們來說,他們一抬頭,看到的滿眼東西,都是未知。父母師長們告訴他們的知識,根本不足以解讀他們內心的疑惑。

  當他們運用高斯定理從一加到一百得出五千零五十,然後又轉化成如何算梯形面積,他們就開始想:天似穹廬,籠蓋四野……這穹廬高有幾何,這四野廣有幾多?

  整個世界,原來都可以用數學來表達。

  慢慢地,有那麼幾隻熊孩子,幾隻特別好奇的熊孩子,開始發現了一個很好玩的東西,並且有了貞觀年第一聲感慨:「數學真好玩。」

  第二天,終於有人來告訴張德,他知道怎麼三十等分一尺之長了。

  有人琢磨出來方法,老張很欣慰,然而看到了來人,他又很遺憾。總之,很糾結。

  「哥哥,我知道怎麼作圖了。你看!」

  說著,尉遲環把宣紙一鋪,拿起圓規,定了一個固定尺寸。一尺之長為底,線段的一端畫出一條射線,形成了一個銳角。然後尉遲環用圓規在延長線上截了三十個點,最後一個點將底邊線段終端相連。

  平行線等分線段原理,很好用。

  不過讓張德糾結的是,琢磨出來的熊孩子,是個半路出家的「賽尉遲」「小張飛」狂熱崇拜者。更要命的是,他爸爸就是「賽尉遲」的那個尉遲。

  老魔頭生的兒子有好幾種形狀,然而尉遲環是最不科學的那種。

  要不是發現尉遲恭家隔壁沒有姓王的住,老張是要狠狠地懷疑一番。

  「阿環,你很有悟性啊。」

  「哥哥謬讚了,小弟只是靈光一現,不值一哂啊。」

  尉遲環很謙虛,這讓老張想起了剛來長安的時候,辣個時候……家裡面也有一個小朋友很乖,他叫張大安。是能夠為了幾貫錢就哭暈在板車上的熊孩子,如今麼,也是十三歲的青蔥少年。

  老張有點無語,不知道說什麼。

  然而尉遲環卻急了,搓著手扭捏問道:「哥哥,那個千里眼,能借小弟一用麼?」

  嘴角一抽老張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於是小心翼翼問道:「阿環是想要效仿乃父,遠眺敵陣,以應軍陣之變化?」

  尉遲環懵逼了一會兒:「小弟只是想要看看明月。」

  「……」

  這就很尷尬了。

  輪到老張懵逼,並且老張內心感慨: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你說說你,好好的門神之子不當,學什麼數學啊你!不務正業!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9 編輯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九臉龍王

LV:15 支援小組

追蹤
  • 8

    主題

  • 12484

    回文

  • 2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