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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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321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19 08:48
第六卷 大海航行靠舵手 第二十五章 這奇葩的畫風

  雖說尉遲恭是鮮卑姓,不過卻並非是鮮卑種,五胡亂華時,鮮卑軍事集團往往麾下戰兵跟隨軍頭一個姓氏。當年朔州廝殺激烈,本地人為了活命,也為了一口飯吃,也就眼睛一閉,跟著軍頭改姓。

  別說老魔頭了,就李董祖上也跟著改過,更不要說還有「普六茹」這個經典案例。

  本來呢,按照一般規律,尉遲環就算沒有他爹的一半武力值,但起碼也該橫掃務本坊。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兄弟們連平康坊都橫掃了,結果尉遲環還在研究「托勒密定理」的證明。

  當然了,某條工科狗把這條定理改了改,塞到了《張氏幾何》中去了。

  尉遲環的天分在於,他有著遠勝李淳風之流的數學敏感度,還有非常強大的邏輯推演能力。

  簡單點說,他要是活在一千五百年後,是屬於那種趴桌子上睡覺被老師用粉筆頭砸醒,然後老師問「你全都會了嗎」的時候,他真會了……讓人很尷尬。

  「哥哥你看,雷雨交加之際,電閃雷鳴。可為什麼我們先看到『火閃』,後聽到打雷呢?」

  騷年,你放過我吧,當年曲江池賣詩給你是我不對,我錯了還不行嗎?

  「火閃」就是閃電,也有叫「活閃」的,尉遲環跟著老張這條江南土狗久了,嘴巴裡偶爾禿嚕出來的,也是江南方言。

  「呃……阿環,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看到現在的尉遲環,老張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當初也這幅模樣的時候,李世民會想打死他。

  萌萌噠的美少年,做靜靜的美男子不好嗎?偏要來噁心人。

  「這說明,這『火閃』跑的比雷快啊。」

  「電母是要比雷公厲害點哈。」

  「哥哥莫來說笑,依小弟之見,怕是這聲音,是要比『火閃』慢的。天下事物,有快有慢,人比馬兒跑的慢,這雷鳴比電閃慢一些,就很有道理了。」

  對,很有道理。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度是三百四十米每秒,光三十萬,當然有道理了。可你是四大天王之子啊,你不是「力學老祖艾薩克」啊,更不是「控電狂魔富蘭克林」啊。

  「哥哥,小弟還有一個想法。小弟發現,隆冬天干物燥,若是用漠南毛織,夜裡合衣翻轉,竟有火光『辟啪』聲。小弟問阿娘,阿娘說是家有神靈,乃是好事。」頓了頓,尉遲環用萌萌噠的小臉,很是興奮地看著張德,「哥哥,小弟不這麼以為。小弟覺得這火光『辟啪』之聲,彷彿放大的雷鳴。哥哥你想,電閃之後方有雷鳴,這毛織之物,定也是有了『電閃』彷彿,才有了『辟啪』一聲的小小鳴。」

  「……」

  我還能說什麼呢?!

  老張呆若木雞的同時,尉遲環彷彿是收到了鼓勵,眼睛亮亮的,「毛織之物的若是鳴,電閃一瞬,略有刺痛。小弟曾見過遭受雷擊的耕牛,定是受了大痛苦,方有這等慘狀。但小弟轉念一想,若非這毛織之物所生『火閃』遠弱於擊牛之雷,豈不是人也要和那耕牛一般?」

  「……」

  「小弟覺得,這天上的雷電,和毛織之物的『火閃』『辟啪』,當是相似的。」

  「……」

  哈……剛剛我記得怎麼是聲光學?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靜電產生的大膽推測?

  老張整個人都不好了。

  騷年,你爹帕特裡克·恭身體不錯的,社會地位又高,你何必強迫自己做富蘭克林呢?

  「小弟想借哥哥工坊中的紙鳶,以金鐵導引雷電,再將紙鳶繩線,繫於田雞、兔羊、騾馬之上。若小弟猜得不錯,這雷電若是……」

  好了,老子認輸還不行嗎?你爸爸是帕特裡克·恭,你是富蘭克林·環!

  送尉遲環回家的時候,梁豐縣男整個人全程懵逼,到老魔頭家裡人接著環郎進家門,老張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聲:「阿環啊,這些事情,想想就可以了,千萬不要去試啊。就算是想要試,也要來為兄啊。」

  「好噠。」

  好你妹啊好噠!

  「唉……」回望尉遲日天的府邸,安北都護府大都護的家啊,出點猛男壯漢不好嗎?搞什麼飛機!

  老張是很希望大河工坊爆種出天才的,這樣操作起來後遺症小。將來也不至於因為政治鬥爭被捲進去死路一條。

  尉遲恭的子孫啊,這一代皇帝沒事,下一代皇帝或許也沒事,但肯定還是要清賬的。

  玄武門這事兒,放那兒就是個坑。

  「唉……」

  又是一聲長歎,老張給自己一巴掌,「我特麼又不是傻逼,爆種出了天才,早晚還是得跟官僚打交道。宇文愷不就是前車之鑒嗎?」

  然後老張又給自己一個巴掌:「媽的好像何通的孫子就在給老魔頭打工啊。」

  尉遲恭在安北都護府的營造諸事,監令就是何通之孫,何稠之子,何寂。

  然後何寂的兒子何方,跟著王孝通老爺子學數學。《緝古算經》什麼的,已經面目全非了。

  「唉……」

  第三聲長歎,工科狗糾結到了極點,「怎麼就偏偏是尉遲家的呢?」

  不過老張也沉著冷靜地思考了一下,覺得這也算合理吧。比起平民,貴族肯定有更多的時間去選擇吃飯喝酒應酬打炮。同樣貴族中間,大貴族肯定要比小貴族要有更多的時間想有的沒的。然後大貴族中,除開嫡長子,其餘的嫡子要琢磨著成家立業該如何,庶子要琢磨將來的出路。

  像尉遲環這種小他哥哥十幾歲的嫡子,最是輕鬆不過。

  不愁吃不愁穿,要什麼有什麼,物質上的追求已經可以放棄治療,剩下的,就是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的下面幾個階段。

  「唉……入娘的。」

  第四聲長歎,梁豐縣男略有頹唐地往南城走去。

  五莊觀,大唐帝國的老幹部活動中心,如今已經大不一樣。排水渠都用水泥砌過,上面蓋著石板。道路兩側,不是良田就是林子,風景特別好。

  亭台樓閣頗有園林風,和長安城的厚重,迥然不同。

  秦瓊府上,門子見是騎黑馬的郎君,頓時熱情四溢。老張左右護衛十七八個把馬兒栓好,然後跟張德道:「郎君,俺們去洗刷一下畜生,再補點豆子。」

  「去吧。」

  別了護衛,張德進去之後,就見一隻熊孩子趴在地上,撅著屁股在探究著什麼。

  「小郎,快些起來吧,屋外寒的很。」

  「再等等,再等……哈呀,你們看,死了死了,都焦了。怎麼樣,說的沒錯吧,這琉璃有大用處!」

  熊孩子四歲光景,然而說話非常的溜,最重要的一點,他手裡拿著的,是一枚放大鏡。

  瞧著眼熟,好像是自己送給秦瓊老婆用來看針腳走線用的……

  萬萬沒想到的是,秦瓊府上也有一隻熊孩子,他那放大鏡在陽光下燒螞蟻。

  哈……貞觀八年的畫風有點不一樣啊。

  工科狗有那麼一瞬間,想轉身回家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20 09:53
第二十六章 這個破遊戲

  玻璃製作的那台斯特林動機,被尉遲環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弄了過去。對於往復運動和做功這個概念,尉遲環已經有了認知。

  同時他也理解了慣性定律,而且還自己動手製作了實驗對照組。坡度不同的幾個木製軌道,外加一顆打磨光滑的小球。

  說到打磨光滑的小球,張德不得不表示暖男李承乾很有想法。

  嗯,很有想法。

  「大郎,這個真好玩。本王玩這個能玩一天!」

  太子一個勁地在說玩玩玩,而老張耳朵裡都是完完完。記錄太子言行舉止的某幾條惡狗正盯著梁豐縣男:嘿嘿,小樣,看俺們參你一本!

  讓儲君玩物喪志,這得多大的罪過?

  可老張當初真的只是想加工一下象牙而已,然後當初只是多了不少象牙,然後順便做了一套桌球。

  東宮的那群王八蛋不走心啊!

  「殿下高興就好。」

  張德興致缺缺,總覺得儲君也大不易。這還不如騎馬摔斷腿然後李泰上位呢,上點心啊暖男,你缺心眼啊!

  啪!

  一桿進洞,象牙的質量就是硬扎,比石球陶瓷球強多了。

  當然了,現在燒石灰的地方,還真有工匠在那裡改進燒制工藝,想要弄個石灰做的桌球來。

  要不然成本太高了。

  玩木球也不是不可以,打擊感太差。

  不管過了多少年,遊戲沒有打擊感,果然就是渣作啊。

  「對了大郎,陛下想讓本王代巡四邊,大郎看本王去哪兒好?」

  老張嘴角一抽,什麼鬼?!幾個意思?李董這就小鞋扔過來的?馬周在東宮是吃干飯的?王珪這個巨頭怎麼當的?東宮的人都死光了?

  關鍵問題是:暖男你缺心眼啊!你爹防著你啊白癡!

  然而老張沒辦法跟這個暖男說:你爸爸怕你學他,你看你是不是……

  其實這樣挺好的。

  李董知道自己兒子不懂這個,但李董肯定知道兒子的幕僚們懂這個。所以李董要敲打兒子在情緒上是不成立的,但在道理上是說得通的。他不是以爸爸的身份跟李承晚玩貓膩,而是作為皇帝,宣揚一下公司還是他當家作主。

  東宮那幫癟三,是龍給朕盤著,是虎給朕臥著!

  馬周馬賓王,他盤臥的很舒適。

  「殿下,臣以為,如今遼東……」

  「大郎也覺得北方好吧!本王也是這麼想的!」

  看著李承乾那雙眼睛在放光,老張整個人都覺得很不好。

  草原辣麼大,我想去看看。

  你特麼怎麼不把儲君這個位子給辭了呢?反正你自己也缺心眼,你弟弟滿身都是心眼滿身都是洞。

  「殿下高興就好。」

  面無表情的老張只能喟然一歎,看來太子這兩年給農民群眾帶來的好感,使得皇帝陛下有些不爽啊。

  也是,難得出現一個缺心眼的儲君,還真玩什麼走進基層,這不是搞笑麼。偶爾白龍魚服微服私訪,京城周圍轉轉就得了,你特麼搞個曲轅犁八牛犁,這不是在提高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嗎?這不是提高了農民群眾的生活標準嗎?

  飽暖思淫慾啊!這幾千萬農民要是有人吃飽喝足想更進一步,豈不是要弄個大新聞?這不行,完全不行啊。

  作為帝國的統治者,可以給黎民百姓續命,讓他們餓不死。但怎麼可以讓黎民百姓共同富裕呢?

  土地、財富、資源、權力……這一個個一樁樁,倘使落在最大人口的階級手中,還談什麼風花雪月千秋萬代。到那時,耕讀傳家詩書傳家的官兒們,豈不是要官不聊生?

  這麼悲慘的事情,怎麼允許發生?所以得扼殺在搖籃裡,必須的。

  越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越是千古一帝,越是出身高貴的帝王貴冑,越是本能地全心全意地在遏制著這個事態的發生。

  作為剝削階級的一條江南土狗,老張看李承乾一臉蠢萌蠢萌的樣子,心說這貨好歹也長於風波詭譎爾虞我詐之地,怎麼就成這副缺心眼的德性了呢?

  好歹你也是帝國最大地主最大剝削階級最大奴隶主……的兒子啊!

  貞觀年的太子還真是有點奇葩啊。比愛好特殊的尉遲環還有秦懷道還要奇葩。

  馬周施施然地過來見了張德,雖然現在他的官很大,然而馬周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張德,低著腦袋,很慚愧。

  大家都不是傻逼,除了李承乾,皇帝玩這個花活,他們東宮這幫嘴炮居然就慫了,可見膽魄器量,比起尉遲恭這種天王級大牛,果然是差了三條街。

  對李承乾再怎麼無感,老張也不得不承認,有這麼暖男在,至少未來還是有點盼頭的。

  當然他和那幫成天琢磨「詩書傳家」的吸血鬼寄生蟲還是略有不同的,儒生們渴望著「共治天下」和「代天子牧民」的完美一天到來。

  而老張,希望盡快地給農民兄弟創造一個天然親近的兄弟階級。至於以後會不會發生「詩書傳家」的吸血鬼們被兄弟二人按在地上摩擦,老張其實也不知道啥時候發生。

  但相對於李董這種恐怖的明裡暗裡對手,並且這個對手還具有非常讓人蛋疼的封建帝國「法統帝位」,這就很尷尬了。

  所以,實在要是到了小霸王學習機生產特別困難的階段,工科狗也就只能戰略性撤退,轉進到「法統帝位」很有希望的暖男身上。

  到那時,萬一自己一時失手把千古一帝炸死了,不定就能附送一張九十九合一的神卡,說不定還有根本不存在的魂斗羅水下八關呢。

  「張公。」

  馬賓王很慚愧。

  「所以彈劾一下我也好的?」老張嘴角一抽,看著馬周。

  「總不能父子相忌,且儲君雖為君,亦是臣。春耕之事,引來猜忌,不若退一步,以示忠孝清白。」

  唉,又是老一套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工科狗心說就自己這種貨色,大概是永遠學不會了。

  不過貞觀八年的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的,代理商是李唐集團,gm是那幫功能性殘缺被五姓七望鄙視然而靠著李唐集團上位的同類物種。

  至於老張……

  您好,您的外掛已欠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23 17:57
第二十七章 給人添堵

  太子打桌球,關他張操之屁事兒?然而嘴巴長別人身上,除非自己能上去塞抹布,否則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再說了,聖君在朝,豈能堵塞言路?

  儲君十八歲了,還這麼貪玩,春耕祭祀的時候,當然就沒他什麼事兒了。順理成章,合情合理,很科學,很有道理。

  只是順帶給老張的這一釘耙,實在是讓他咬牙切齒。

  國子監太學某些同僚,跟聞著腥味一樣,雖然沒有跑過來打臉,卻也偷偷摸摸玩吐槽。甚麼外賊高麗不足慮,唯內賊難防也。

  這尼瑪嘴皮子噠啵噠啵一碰,老張搖身一變,這就成賊了?

  好在這也不是彈劾奏章上的白紙黑字,要不然,這就是撕破臉,要跟梁豐縣男剛正面。

  這年頭,以張公謹為代表的庶族新貴集團,還真不怵誰。放兩年前,張公謹還只是個候補天王級大牛中排名靠後的,現在麼,不說跟長孫無忌房謀杜斷,跟溫彥博這個晉北集團代表扳扳腕子,還是沒問題的。

  而且這兩年魏州老家也出來不少人,河南道很多老牌失寵的世家,也是攀扯了關係,借了不少張弘慎的勢。火並的話,和城北徐公比美勝出的張叔叔,也不是平白在定襄都督府裡面坐著的。

  可惜別人不敢找張公謹鬧事,不代表不敢找張德。太子失德這個罪過雖然沒有堂而皇之地扔出來,不過卻也讓天可汗陛下一臉的「忿怒」,各種天地異象外加做夢和心靈感應,都歸咎到儲君打桌球這件非常不道德不檢點的事情上去了。

  於是根據大唐帝國的光榮傳統,老子讓兒子出去轉轉,是很有必要的。

  歷練生活,體察民情,更容易和人民群眾打成一片,深入到國家最艱苦最需要你的地方,這樣才能夠代表人民聲,為人民做主。

  於是李董就跟兒子說了:董事會已經決定了,由你去巡察江南。

  說好的大草原呢!

  暖男並沒有因為爸爸斥責感覺有什麼難受,更沒有因為朝廷中不少人居然看他倒霉一臉蕩漾而憋屈,同樣也沒有因為春耕刷臉的機會沒有而痛苦。憋在長安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裡,暖男快要憋瘋了。

  和工科狗不一樣,他是文藝青年,純的。

  暖男掌握了好幾門外語,然而這並沒有什麼亂用。暖男會好幾種外國舞蹈,然而這還是沒有什麼亂用。暖男懂草原西域數十種穿著風貌,這更加沒有什麼亂用。

  這有點北京青年在麗江的意思,都是套路,都是裝逼,然而裝逼是一種生活。於是哪怕自己是集團的法定繼承人,哪怕自己是黃金打造的級二代,暖男也會讓老張十分蛋疼地說出那句一千五百年後,讓他咬牙切齒的某電視劇男主角台詞: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長安青年的心,特麼都在大草原上奔騰。

  張操之覺得自己特冤,要不是這貞觀八年的草原沒改名叫青青草原,他一定會覺得自己所在的世界線,是喜羊羊的那一條世界線。

  「大郎受累了。」

  李承乾慰問著張德,然而老張只想拍死他。

  如果去草原,那說明李董對李承乾的小心提防,程度上來說,還不算深。畢竟中原帝國的威脅,從來都是草原,控制了草原,就控制了外賊。那麼剩下的,就是怎麼關起門來玩弄內賊。

  可惜啊,心在草原的長安青年李承乾,他得去一趟荊南,看看應國公武士擭的工作做的怎麼樣,順便考察考察江南民情。

  程序上來說,太特麼有正義感了,還特親民。

  然而老張卻明明白白地知道,李董這是對自己的兒子非常小心了。莫名其妙的一場鬧劇,動的人無非就那麼幾個,當然也可能李董自編自導自演,可老張不在乎。關鍵問題是,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編排的,把他梁豐縣男這樣一等一的良民,跟佞臣綁定在了一起。

  唉……黃泥巴掉褲襠,這是靠嘴就能解釋清楚的嗎?

  更要命的是,馬周也沒有想到,皇帝居然對自己的兒子這麼狠,說扔荊南就扔荊南了,也不怕被瘴氣弄死?

  至於李泰的那些小夥伴還有走狗們……根本不夠看,那幫子之乎者也的廢柴,能成屁個大事。

  所有頂級權貴都很清楚,李泰要是繼續和那群廢柴玩遊戲,早晚把自己也玩殘。

  李董輕飄飄的玩了一個推手,卻讓不少自以為聰明的傢伙,覺得張公謹那幫人肯定和東宮搭上了線。而張公謹這個抱大腿十分熟練的阿諛小人,一定是把身家押在李承乾身上了。

  然而大貴族們互相之間都知道,這根本就是半點乾洗都沒有的事情。

  可是現在長安城內,哪怕是平康坊買醉的選人,都知道鄒國公這次因為太子被斥責,連帶著折進去一個散財童子一樣的侄兒。

  你看,人家好好的算學助教還沒當幾天,這不就被停職了嗎?還讓人在家裡好好地反省!

  工科狗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心算計了,李董玩弄杜如晦和長孫無忌的招數,放在他身上,居然也挺好用。

  雖然工科狗不吃這一套,然而工科狗自己只是一隻狗,而狗是有社交網絡的,工科狗有好多好多小夥伴,他們有的是吐蕃獒犬,有的是江南土狗,有的是河東細腰,有的是獅子狗,有的是沙皮……

  可惜貞觀年沒有愛狗協會,只有日狗協會。工科狗的小夥伴們紛紛感覺自己被日了,跑去老張那裡詢問這是不是在天可汗陛下那裡犯了什麼錯誤?是不是呲牙咧嘴了?是不是隨地大小便了?要不然,天可汗陛下怎麼可能一副要吃狗肉的樣子呢?

  狗狗那麼可愛,陛下你怎麼捨得吃?

  「哥哥,莫非那位又想謀求甚麼?」

  李奉誡朝太極宮努努嘴,一臉的凝重。他爹李大亮,在涼州做苦力已經好多年,儘管涼州都督的名頭很好聽,但就好比應國公的爵位他很大一樣,這並沒有什麼亂用。

  大部分牛人之所以服帖大唐集團的唯一原因,是打不過董事長李世民。

  這不僅僅是李大亮武士擭的問題,連李績程咬金等等,也是這個原因。

  所以,為了生命的精彩,李董讓學狗叫,那嘴巴裡放出來的,就不是「喵」。

  「謀求個屁!為兄這是躺著也中……中箭啊。」

  暖男倒霉就倒霉在這兩年因為種種原因,民間風評非常不錯,而且也沒什麼黑歷史,更沒有什麼有失體統的地方。

  當年李建成造反,李淵不也還是讓他繼續當太子麼?

  李承乾這點破事兒,算個屁。

  只是作為一個看爸爸工作辛苦,於是讓爸爸提前退休,自己來掌管公司運作的千古一帝,李董本能地要防著後代們有樣學樣。

  沒錯,李承乾是暖男,可李承乾的東宮裡頭,可不是光塞了老夫子進去的。馬周這種變態,到底是怎麼通過政治審查的?這種人才居然不走正規渠道給外朝效力,居然在東宮拍馬屁,太可惡咧!

  於是順籐摸瓜,一隻江南土狗在給孔夫子修豆腐渣工程時候的一句話,被人拋了出來。

  馬周挺倒霉的,然而老張更倒霉。

  老張躺著中槍是因為李董擔心自己的兒子太牛逼模仿他,馬周躺著中槍的原因是自己才能太厲害,而更厲害的是,居然兢兢業業給李承乾做事,不貪污不受賄不拉幫結伙不背後搞小動作黑材料,一心一意維護著東宮的對外形象。

  所以,李董以父愛的名義,把暖男弄了個灰頭土臉,而根據章程和歷史典故,這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停職查看的工科狗現在無比期望暖男搖身一變就成猛男,然後弄死他爸爸,這樣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也罷,這樣大郎,太子南巡已經不可避免。不如先行佈置一番,興許此次南下,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把保利營造的人帶上幾個,為兄再修書一封給王太史,讓何方跟著來一趟荊南。」

  「哥哥,可有章程?」

  「圍圩造田,咱們給應國公弄點政績,也給人添添堵。入娘的,泥人也有三分脾氣,臨行前,為兄再試制一批黃蒿湯。」

  「哥哥,單大哥在築紫島送來的幾條口船,豈不是正好用上?」

  所謂口船,乃是築紫島航線上的黑話,這個口,其實就是人口的口。大部分運送的都是女婢,扶桑女不值錢,但對絲織業來說,這就是非常好的廉價勞力,尤其是繅絲程序上,有很多非常殘酷的工藝流程。如果用蘇州本地女工來使喚,只怕是和逼良為娼一個級別,鬧出民變不足為奇。

  但若是扶桑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李奉誡跟他老子一樣腦子極為靈活,配合張德所說的圍圩造田,給武士擭增添光鮮亮麗的履歷政績,他就發現,這裡面大有文章可以做。

  比如圍圩造田的這個新田,用來種地也就只能種茨菇、芋頭之類,哪怕是種水稻,頭一年的產糧,基本也是維持在畝產一石,搞不好一石都沒有。

  然而要是用來種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固田最多一年,一年後桑樹生長的土地,就能夠正經產出糧食,到時候是種田還是出桑,都是看現實需要。

  而這光景,再配合扶桑女婢,江右那極為廣大的一片未開田地,不說興旺發達,但要說逐漸人氣漸旺,那是沒有問題的。

  自商周秦漢南北朝到隋唐,江南開發一直都在推進,然而這個進度,始終也只是在吳越故地上敲敲打打。

  倘使荊南江右這種地方能夠開出來,的的確確會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重大政績。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27 09:21
第二十八章 又粗又硬

  因為國子監太學的差事又毀了,長安人民群眾紛紛表示梁豐縣男簡直厲害,這樣都行?然而區區一個助教,也沒什麼好說的,還是算學。

  不過好在當初皇帝默許的那個特權還有,儘管夫子廟已經塌了,但張德在西郊蓋莊子玩傳道授業解惑,也沒人來砸場子。當然也不怕有人來砸場子,反正在這個貞觀八年,整個地球上的所有人,在數學上,對工科狗來說,都是南瓜。

  丟了公職這事兒雖然對貴族們來說,不算什麼。然而多少也是個而事兒,連正義的小夥伴孫伏伽,還藉著交流學琴心得的名頭,跑過來慰問一下。

  老張只想對自己的這個師兄說:大理寺很輕鬆嗎?出了冤假錯案你負責啊!

  然而孫師兄如今跟孫長老也差不了多少,大理寺最近在差一樁賣假藥的案子。這個案子關鍵不在於死了多少多少人,而是在於,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人拿蘿蔔乾冒充人參賣!

  天地良心,在長孫皇后拿東北人參續命之前,這玩意兒用的人很少很少。然而同仁堂搞了幾個比較給力的手段之後,人參能吊氣續命這事兒,就傳開了。總之,人參精華素多給力啊。

  然後孫師兄在馬周找張德談心之前,自己就在那裡倒苦水:「槽渠灞水等津口之地,多有刁民擺渡為生。蔓菁曬乾之後,形貌有類高麗物產。長安豪商,多有賣此物。那幾伙刁民,為避盤查,收買北地津口大使,又夥同京畿之人,販運於水路之上。故而追查甚難。」

  「師兄欲借順豐號之力?」

  「大理寺追查甚是辛苦,為兄也只是想要體恤下屬,早些結案。」

  「一幫擺渡的,賣什麼假藥啊!」

  「非是擺渡的賣假藥,這幫刁民,亦是收錢做事。讓假貨行銷於水陸南北,故而追查甚難。」

  作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狀元,而且背靠陸德明張公謹等文武公卿,孫伏伽智商上肯定沒問題,只是他想把事情做的妥帖點。

  畢竟,人在京城廝混,還是大理寺這要命的位子,弄不好惹上了權貴中的小霸王,那真是其樂無窮未必生,騎了無窮倒是很有可能。

  孫伏伽不想被人騎,所以就找上了在南北行商以及本地土豪都很有影響力的師弟。

  老張一聽這差事就覺得蛋疼,根本就是得罪人的事情。

  人家賣假藥,你就讓人賣啊。反正蘿蔔乾當人參賣又吃不死人,再說了,就算有人把蘿蔔當成「角先生」來賣,那也無傷大雅啊。

  這年頭,能吃人參用「角先生」的,非富即貴。敢賣這些東西的,同樣非富即貴。要是什麼都不管,最後鬧開了,無非是權貴們之間互相撕逼。大理寺要是查收,管了這一茬經濟犯罪,肯定得得罪人,賣假藥的肯定記恨你啊。

  更何況,車床店腳牙,無罪也該殺。擺渡的地頭蛇,有幾個好人?這年頭,又不是汽輪機一轉就暢通大江海峽。但凡能在關口隘口渡口混飯的,那就沒幾個良民。你壞了人家擺渡的營生,所謂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孫伏伽這位大老爺可能死不了,手底下幹活的大理寺特警死傷幾個,根本不算個事兒。

  當然了,孫師兄不想兄弟們小弟們去死或者受傷。於是就找上了同樣不算好人不算良民的梁豐縣男師弟,畢竟長安人民群眾都知道,順豐號這樣的物流公司,裡面有活力的社會團體多的驚人。

  慢說甚麼北地精兵的老卒,就是河北河東的刀客,江南嶺南的仗劍士,還有吐蕃象雄的牛倌,西南蠻的頭人子弟,吐谷渾的小王子……只有你不知道,沒有你想不到。整個順豐號,要找一個說不出跟腳來的壞人,真是不容易。

  作為跟黑惡勢力鬥爭數年的孫師兄,很早就領悟了一個道理:惡人自有惡人磨。自己的這個便宜師弟,那必須是惡人中的惡人,壞蛋中的壞蛋啊。

  要不然連皇帝如今也只能耍小花招和不上台面的手段,才能讓這個師弟噁心一下。

  「擺渡賣假藥,這也是個正經營生啊,做大了,日進斗金呢。」

  老張嘴角一斜,整個人非常扭曲地看著孫伏伽。

  正義使者孫師兄輕咳一聲以示尷尬,然後拱手道:「操之,多多包涵。」

  包涵你妹啊包涵,死皮賴臉都過來了,還能說啥。

  「師兄,小弟縱然要用什麼手段,也總得告知一二那擺渡之人的跟腳吧。」

  「義不容辭。」

  說著,孫伏伽從袖口抽出一卷文書,「這是卷宗文檔,操之細細研讀。」

  「……」

  所以說,自古以來狀元郎都不簡單,這是肯定的。

  孫伏伽走了之後,老張打開卷宗一看,一會兒劉政會,一會兒侯君集,一會兒張亮,一會兒李孝恭……

  啪!

  坑爹吶!

  擺渡賣假藥的人,怎麼會跟朝廷肱骨有勾連?一派胡言!

  更何況,還涉及到了宗正李孝恭,河間王可不簡單,官方文件上,是把他列為大唐功臣之的。

  儘管廣大人民群眾都很清楚,長孫無忌才是李董能夠搞他爸爸的重要因素。而且長孫無忌除了自己爸爸的名頭很好用之外,高士廉在背後站街也是很有意味深長的味道。

  總之,背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x眼交易。

  然而老張一看到侯君集,就覺得蘿蔔當人參賣,豳州大混混是幹得出來的。至於劉政會張亮和李孝恭這種,那就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了。

  要知道張亮現在離婚了,李孝恭沒了實權,儘管事實上他是皇族目前僅有的一個能獨擋一面的軍事將領。

  麻煩事兒啊。然而老張也懶得理會了,畢竟孫伏伽抗不了這個雷。老張債多了不愁,反正李世民現在也不敢弄死他。

  不過很快,老張因為馬周的到來,又懵逼了。

  啥玩意兒?!

  「賓王的意思是,如今東宮所屬之榷場,交由河間王監察?」

  馬周點點頭,很憋屈的樣子。

  「是中旨?」

  老張繼續問道。

  他這一問,馬週一愣,很是奇怪地看著張德。

  老張也不廢話,把孫伏伽給他的卷宗,直接扔給馬周看。

  馬賓王刑名斷案照樣擅長,文書根本難不倒他,看了一會兒,馬周也回過味來了:「這是意有所指啊。」

  當然意有所指,而且還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節奏。瞧著是擺渡賣假藥,有良心的企業家配合國家打倒那些傷天害理的不良奸商,然而宗正不小心就混進去了,這就不是小事兒。

  哪怕長孫無忌房謀杜斷一起混進去,都比不上李孝恭這麼個人。

  張德當然不會說只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也不會說只有繼承人的撕逼才是最沒有情面可講的。李孝恭作為皇族中除了李董最能打的高手,倒霉就倒霉在能打上。所以他被尉遲日天按在地上蹂躪,李董也沒有說把尉遲日天弄死在茅廁,罰了幾百塊錢而已。

  於是根據這麼些年看左丘明太史公班固等先賢著作的經驗,老張覺得,就河間王李孝恭的狀態,該吃吃該喝喝,差不多也就行了。

  李董現在只從統治力上來說,比秦皇漢武不遑多讓。而且他比秦皇漢武更有錢,更任性。

  之前突然一場高燒,燒的李董渾身難受,現在又是敲打東宮,又是打擊擺渡賣假藥,這節奏簡直酷炫至極。

  李孝恭要是命好,來個暴斃,兒子還能接著郡王位子繼續干。要是命不好,差不多也就武士擭那個級別。

  「操之公,南巡一事,還望操之公多多費心。」

  作為一個聰明人,作為一個能臣,作為一個東宮上下服帖,大唐第一噴子讚揚,內外朝紛紛好評如潮的山東人。馬周頓時明白,自己的這幅小身板,搞不好會被李董的任性給搞死。

  所以,梁豐縣男這條大腿,目前看起來,含金量不但高,最重要的是,它足夠的粗。

  又粗又硬的大腿,就算有一點點毛絨絨,就像是帶了刺,而且看上去還黑黑的,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7-29 09:32
第二十九章 捷報

  征遼大軍還是不緊不慢地在遼東城外進行土工作業,等梁水一場小型凌汛過去,侯君集找上了張公謹,商議一番後,便有了王孝通隨行前軍一事。

  「王太史,有勞了。」

  「總管言重了。」

  老爺子拱拱手,然後把圖紙鋪開,工程隊通過壕溝不斷蜿蜒前行,直抵遼東城的城西數個城門。

  城頭為了防止唐軍登城,更是密佈沙包,隔斷左右呼應。倘若唐軍強攻,最後也只是一場亂戰,拼的就是誰人多。

  而遼東城乃是高句麗的都城之一,城內人口本身就不少,加上堅壁清野,遼東諸多承載人口,都被強行遷入城中。

  「注意盾車緩行!」

  王老爺子吩咐了一聲,保利營造的人都是熟門熟路,這次帶來的傢伙,就有一種類似盾構機的簡易設備。由精鋼打造頂棚,鑄鐵為框架支撐。原本是用來給土法煉焦坑道作業用的,後來也用在了石城鋼鐵廠的排水系統上。

  「注意軌道!」

  這台盾車如果坑道作業需要加重,內部空間可以用來裝載鐵製構建和工件。比如腳手架或者鋼筋鐵管等等,同時在作業後,還能將坑道中的土方石塊,直接運輸出來。

  而在石城鋼鐵廠,在試制第一台貝瑟曼式高爐時,為了方便送料,直接平地開模澆築長距離鐵軌。軌距剛好能容納兩匹河西馬並行,同時為了提高鋼鐵廠物料區到作業區的運量,新制車斗都留有鉸鏈接口。

  同樣的,盾車在礦區作業時,王孝通和張德為了保證產量和生產進度,對盾車的牢固進行過極限測試。按照張德的估算,大概能在六噸以上,不過朝廷派來的石城監令記錄的,是一百石。

  「王太史,抵城門了。」

  「嗯。」

  王孝通拿起望遠鏡,遠遠地看了看盾車後方豎起來的小紅旗,然後道,「裝藥。」

  隨著一聲令下,很快遼東城的城門下方,土工作業的軌道工具陸續撤出,大量的特殊物品被陸續堆積到盾車內部。

  「撤!」

  等到坑道外陸續豎起綠旗,王孝通這才收好望遠鏡,然後道:「裝藥多少?」

  「副門兩千斤,中門五千斤。」

  「嗯。」

  老爺子點點頭,「點火。」

  說罷,他轉身去了中軍大帳。

  「點火!」

  「點火!」

  「點火——」

  急促的哨笛聲響了起來,這種哨笛都是石城鋼鐵廠和諸多礦場監管奴工用的。哨笛響起來,就是開工。再次響起哨笛,就是收工。

  此時,王孝通的弟子們都是擦著汗,然後嘴裡念叨著老天保佑,也有楚地來的後生,念叨著太一真偉大。

  春天,萬福復甦,明媚宜人。是一個讓人快樂的季節。

  轟——

  就像是山洪暴,彷彿是黃河潰壩,更有如雷暴肆虐,那一聲巨響,伴隨著地面輕微的起伏,遼東城的城門瞬間垮塌,任你在城門洞堆了多少石塊沙包,終究是不如城牆那般堅不可摧。

  高句麗效仿中土,遼東城的城牆也是夯土牆。如果是炸城牆,靠黑火藥,用藥量起碼是十萬斤起。而且效果大概就是城牆完整度依然高達七八成,至於青銅炮鐵炮,轟在夯土牆上,最多砸掉幾塊外牆巖壁,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聽個響。

  想要打開缺口,王孝通和張德在平州試過幾次,最好的方式,還是城門。基本按照大唐制度,州城的城門規模和佈局,需要兩千斤左右的裝藥量,才能夠順利炸垮。至於城牆,完全不用考慮,以卵擊石說的就是這個。

  除非老張這時候弄個大炸逼出來,然而這個科技樹點起來,老張差不多已經名留青史了。

  「弘慎,上回江淮來的幾人,拿了河間王的條陳,讓弘慎難做了。不過,這次某保證,只要拿下遼東城,青壯勞力,任定襄……」

  轟!

  中軍大帳猛地一顫,端起茶杯的侯君集整個人都嚇了一跳,差點失態到茶杯掉落在地。

  他臉色一變,驚異道:「晴天霹靂,這是何……」

  「總管!遼東城城門已破!」

  侯君集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長安,又到大朝會,十二衛的驍將各自在那裡說著胡話。

  「呸!豳州佬打的甚麼仗,畏畏縮縮停滯不前,拿下一個小城就是一封捷報,拿下一個小土包,又是一個捷報,而二三十年加起來的捷報都沒他一個人多!」

  「那廝也不知玩個甚麼,我為客軍,不求一戰而成,亦當……」

  「咳嗯!」

  軍方的人都閉了嘴,李靖慢條斯理地走到了前頭,前面還有一個人,比他還要慢條斯理,就是臉色不太好看。

  李孝恭回頭看了一眼李靖,竟是苦澀地笑了笑。李天王沒說話,只是雙手微微一抬,算是行禮。

  站定後,回京述職的程咬金嘿嘿一笑,瞇著眼睛咂嘴拂鬚:「藥師公,此次征遼,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當。」

  李靖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也根本玩不到一塊去。要不是因為張公謹,大概李靖這輩子跟程咬金都是沒什麼大的交集。

  「張德跟李德勝,倒是熟絡,太子南巡之際,倒是跑去南方泛舟釣魚了。現如今,嘿,今非昔比啊。」

  李靖嘴角抽了抽,然後斜眼看了看分外高興的程知節:「程三郎為安北大都護讚賞,前途無量,程公可喜可賀啊。」

  程處弼的日子算不好好過,前途無量倒是不假,可往後也脫不掉尉遲日天提攜的帽子。總之,讓程知節很不爽。日天操地組合,比起房謀杜斷,含金量還是差了一些。加上作為人精的程咬金自認像他這樣的人物,子孫怎麼可能會淪落到要別人提拔的程度?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兒子居然跑去尉遲恭手底下混飯,而且還混的不錯,連皇帝都讚歎有加。不僅僅是皇帝,那條突厥瘋狗還時不時地進奏,不是說程三郎如何忠君,就是說程三郎如何愛國。

  總之,程三郎按照老魔頭和老瘋狗的說法,那妥妥的朝廷心腹黨國干將,勳貴子弟的楷模,二代精英的榜樣。

  可這不是程咬金想要的,現在自己兒子徹底被綁在了尉遲恭甚至阿史那思摩身上,這特麼簡直比去平康坊找老鴇上床還要難受。

  「呵呵。」

  程知節半晌沒說話,憋出來兩個字,然後黑著臉,不知道琢磨什麼事情。正此時,外頭一陣喧鬧,竟然有馬蹄聲傳來,很快,大佬們都得到了消息,又是遼東捷報。

  「捷報捷報!豳州佬除了報捷就沒事做了嗎?!」

  「這次又是打下哪個村?」

  「此次捷報如何說道?」

  又是一番喧囂,好一會兒,退了休好些年然而又被皇后返聘的史大忠,擦著額頭上的汗,路過廊下。

  「史公,捷報如何?」

  史大忠面對朝官,不論大小,都是極為恭謙,也不看是誰,連忙行禮回道:「噢,說是打下了遼東城。某正要去掖庭宮吩咐一番,好準備慶功宴。」

  說完,史大忠又低著頭,朝著西邊擦著汗趕路。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2 09:10
第三十章 功德取捨

  戰爭的後果是破壞是毀滅,但其目的卻是利益。個人、族群乃至國家,然後再細分起來,就是社會科學的總結和歸納。

  級大國和區域列強之間的戰爭,要麼是********,要麼是利益驚人,要麼……就是對外輸出戰爭以掩蓋內部矛盾。

  天可汗一世的三征高麗目的性很明確,如果僅僅是「揚我國威」或者「我楊廣牛逼不解釋」,高句麗自稱「遼東糞土王」已經達成目的。

  然而高句麗自建國以來,雖然效仿中土,盡力在擺脫原始部落的影響,卻依然是改不掉「猥瑣」的本質。如果把一個國家人格化,那麼高句麗就像是長安城西那些胡商之間撒潑訛詐的青皮。

  倘使老張效仿一千五百年後的美人希,大概也是要弄個「無賴國家」帽子,給高句麗戴一戴的。

  然而隋唐不是美人希,自商周以來,中土的方式往往是「興王師」征「不義」。

  至於順便搞點蠻夷的土特產班師回朝……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老子吃你幾個瓜,還要給錢?!

  大唐立國以來第一次征遼,如果財政捉襟見肘,或者說拖後腿的賤人比如那些五姓七望不服帖,搞不好李董作為公司的一把手,還得御駕親征。然後御駕親征的路上,還要時刻盯著長安,盯著山東,看一看京城的人有沒有蠢蠢欲動,看一看太子有沒有想要模仿李建成,看一看山東士族有沒有放棄治療。

  讓山東士族以及新貴甚至李董自己驚異的是,從貞觀一二三年的苦逼日子到貞觀五六七八年的花錢如流水,簡直像夢幻一樣。

  外朝的現金流不說如何如何的豐腴,但要說支撐一場滅國之戰,綽綽有餘。

  按照李董的估計,就算一次性打掉五百萬貫財帛糧秣,這一場局部戰爭,也是賺的。

  以前或許是不賺,但在貞觀七年,大量的勞力短缺,使得光奴工貿易,就能從人血裡面撈上一二千萬貫。連一向低調的武士擭,在靖州之地,也咬咬牙,從蘇州進口了三四千三韓奴工。

  一個能湊活用的勞力,需要十五年時間來培養。十五年對貴族和皇帝乃至參與到稀奇古怪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商貿活動中的各色人等,太久了。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工科狗以前以為這話只有革命家才會奉為圭皋,哪裡曉得這封建領主和官僚資本,同樣是只爭朝夕。晚一步,就被別人撈了個一乾二淨。

  這世上最糟糕的官僚資本主義,便是吃相最難看剝削最嚴酷手段最殘忍的道德準則。即便是皇帝本身,哪怕是雄才大略如李世民,也只能乾瞪眼看著,不敢造次。

  為何?官僚資本披上朝服,它便是官,便是代天子牧民的士大夫,皇帝即便要殺,便是自絕根基,這天下,終究還是皇帝依靠貴族階層來維持著統治。然而官僚資本把朝服一脫,它便是民,長孫皇后這般厲害,要尋個能打秋風的地界,也無非就是東宮,無非就是自己的兒子,無非就是親戚家的侄兒張德。倘使她想要在李靖李績或者說尉遲恭程知節甚至長孫無忌身上下手,迎接她的就是「天上的彗星真特麼亮」,最不濟,也是「與民爭利」「殘民害民」的黑鍋甩過去。

  莫說長孫無垢只是皇后,便是換她老公,這個鍋,飛過來立刻就要甩手給別人。

  貞觀朝,此刻帶一點點帝國主義的色彩,帶一點點古典軍國主義的彩色,揉雜著奇奇怪怪的封建地主和貴族資本家,因為大量的原物料消耗和快速的發展,將那些七七八八的矛盾,都掩蓋在了驚人發展速度之下。

  而伴隨著前線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原本就已經有了原始民族主義特典的「華夏」概念,此刻更是如油鍋沸騰,就差一把烈火讓它爆裂開來,燙死燙傷那些膽敢此刻冒犯「天威」的蠻夷。

  契丹如是,奚人如是,高句麗亦如是。

  尚在京城的工科狗,就像是在看一篇慢熱的爽文,而作者就是兵部尚書侯君集,他一封封毫無意義的「捷報」就是鋪墊,在看客們寡淡無味的時候,突然來了個大新聞,徹底讓長安城春日如夏,烈烈炎炎。

  「大捷!大捷!大捷——」

  得得得的馬蹄聲飛快刷過,便是五莊觀外,都能聽到。

  秦瓊深吸一口氣,炯炯有神地看著張德:「大郎,遼東城一戰而下,當真是……」

  他想了想:「我大唐就是比前隋厲害!」

  正兵三十萬都沒打下遼東,驍果銳士死了一茬又一茬,固然楊廣是要在那場戰爭中消耗門閥世祖,然而他沒贏,不說是狼狽,卻也灰頭土臉地結束了他的御駕親征。

  而如今,傷亡甚小,大多數的傷亡,都是在惡劣天氣中的非戰鬥減員。正面廝殺的傷亡,多是斥候之間的試探和交鋒,而定襄軍方面這樣的損失,不足二百。

  雖然捷報不是很詳盡,不過侯君集還是提到了王孝通,算學天才在這場破城戰鬥中的不可替代性,讓民部官員與有榮焉。

  「不知道獻俘會有多少。」

  張德給秦瓊倒了一杯茶,坐著似乎有些不能宣洩感情的秦瓊,猛地站了起來,兩米多的身高給人的壓力,伴隨著他緊握拳頭狠狠地揮舞兩下,非常具有衝擊力。

  「可恨不能同弘慎並肩廝殺!」

  他歎了一聲,然後道,「水軍未動,便一戰成功,只怕高麗奴定要望風而逃。起碼會一路逃往鴨綠水。」

  「海上舟船,忙著販賣遼東物產,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動。」

  遼東物產,最好賣的就是人。因為繅絲機的改良,生絲生產效率大大提高。同時因為生產效率提高,原本的桑蠶養殖規模,基本到了極限。因為此刻哪怕是蘇州,有不小的一部分蠶,還是野生種,個頭小導致蠶繭小,蠶繭小導致蠶絲少。

  之所以如此,依然還是因為蠶房過冬問題,對於大部分農戶來說,無法解決。

  個人養蠶的出絲量,極其有限。

  而張德在河北道河南道搞的新式蠶房,以及在淮南道圈下來的桑蠶用地,就是等的這一刻。

  這是一個鏈式反應,當產量提高之後,擴大了再生產,又不得不需要大量的勞力。而這些勞力,光靠現在的唐人是不夠的,對工廠主和長安的權貴們來說,讓他們等著少年少女們長大出來做工,這樣的成本太高,還不如直接去搶。

  搶一個倭奴一個新羅婢,成本頂天不過是五十貫。

  而從唐人裡面挑揀,光工錢折算,蘇州工錢高的地方,兩個月就能買一個聽話無比的新羅婢。

  「唉,豳州小兒,倒是讓他撿了便宜。」

  秦瓊歎了一聲,然後想到了李績和張公謹,頓時又道,「這樣也好,免得陛下……」

  欲言又止,便是不再說話。

  老張見他思想混亂,安慰道:「賞無可賞,滅亡之道。世叔莫要為此煩惱的好。」

  「說的也是啊。」

  秦瓊點點頭,一想到李績的功勞,加上他們的出身,還有玄武門這破事兒的後遺症,以及因為皇位合法性問題導致有點敏感的李董,他也只能希望侯君集這個老王八蛋功勞大過天……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2 09:10
第三十一章 賺頭

  「去年一年,單道真剛下築紫島,口船光米糧就去了多少?蘇州那邊一萬倭奴死了兩千五六,都說了幾回?唵?!這生意做不了幾年,又不能招搖,有多少奴婢給你去死?!要是老夫虧本,拿你去填渤海嗎?!」

  暴怒的蕭鏗咬牙切齒,蕭二公子也是大手筆,在崔慎的幫助下,又有幾番際遇,加上家中女郎貌似跟張操之還能勾搭一番。 縱然是外人不知道跟腳,不過崔季修這個人好說話的很,博陵崔氏也不是說說的。

  「東翁容稟,誰也不曾想到,侯尚書這光景就打下了遼東啊。高句麗西疆一片糜爛,聽聞征遼總管的前軍大營,請了石城王太史,那是算學大家,更是博通經典的人物。他只是走了一遭,遼東城就垮了。」

  親隨也有四十來歲,不是後生家。這光景也是記得滿頭冒汗,「東翁啊,這回不僅僅是咱們家,就是崔公那裡,也是不曾料到啊。」

  蕭鏗悶哼一聲,坐在椅子上,這椅子也是從長安送過來的。張德倒也不曾給自己的同夥們虧待什麼,有什麼便當的物事,都是儘管上。

  「唉……」

  歎了口氣,蕭鏗恨恨然道,「這春來的日子,遼東那地界,一腳下去就是二斤泥,偏偏還能打下遼東城!」

  春雨一場,立刻讓遼東成了泥濘的世界。一個個水窪連接著另外一片水窪,哪怕是營州平州修過去的官道,此時也是不能走人的。莫說走人,就是騎馬,那些河曲馬個頭大,完全不能走,反而是耐寒的西南馬,還能運上不少東西。

  可惜西南馬多是走山道的,個頭矮小,運貨也裝不了多少。

  不過這也難不倒征遼大軍,平州這裡打造的爬犁足足三萬,四千匹西南矮馬每天大概有一千五百匹在跑。兩匹馬一架爬犁,一架爬犁能運貨三石到十五石不等,全看路面如何。

  加上過了遼水以西又做了簡易板軌,直通渤海,百里路的腳程,一天就能讓數萬戰兵吃個肚兒滾圓。

  去年風乾的鯨魚肉,到打下遼東城,頓時有了大用場。城內大小貴族約莫三萬,賤民一二十萬,剩下的都是普通百姓。

  王師一到,除了刀斧加身弄死一票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貴族,剩下服帖求饒的,自然還是賞口飯吃。

  貴族自然能弄上一兩塊肉,這年歲,慢說普通百姓,邊塞番邦,能吃肉的人,哪怕是突厥,也是貴族和戰兵才能吃上。尋常的牧民,吃的東西,跟北地漢人沒什麼區別。糜子他們也種,只是收成低,但養活普通奴隶階層還是沒問題的。

  遼東城一下,什麼水陸並進兩頭夾擊的策略,根本都沒來得及用上。這時候,登萊水軍的主要任務,就是劫殺從水陸逃往平壤的卑沙城高句麗水軍。至於都裡、青泥浦那些地界還有的高句麗軍,那根本無足輕重。

  河北道各州統軍府,此時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河北河東這種地方自來不同凡響,便是高句麗人膽大包天來個登岸襲擾,其結果大約也是被世傢俬兵弄個乾淨。

  「弘慎,這七萬俘虜……」

  侯君集眼睛跟蛇一樣,他的想法很簡單,二一添作五,給朝廷的捷報,說的是俘獲五萬上下……那麼多出來的兩萬,一倒手,一個算十貫,那也是二十萬貫,對對分,這立馬就是十萬貫到手!

  但這等健壯奴隶,能只有十貫嗎?河東發賣過來的黃須西突厥奴,現在的行情是三十五貫,這是批發價。要是閹了的,五十貫打底批發。要是單賣,現在行市已經沒個底了。

  主要是長安有實力不濟的權貴,夥同一般小貴族外加小市民,然後集資在豐州投資了礦業。想要在河套挖礦,請人是絕對請不起的,哪怕是走鏢,在王祖賢總鏢頭的庇護下,一趟就夠吃了。

  於是乎,集資的後果就是還得集資買挖礦的奴隶,而且長安現在在賣一種奇怪的機械裝置,保利營造出品,俗稱「礦工之友」,能把一丈左右深的礦洞積水抽出去。這裝置賣的很火,基本都是礦山上用,貞觀八年的訂單,光「礦工之友」,已經排到了貞觀九年的五月。

  即便是有了原始抽水機,靠的還是熱力差,但對貞觀年的礦業生產來說,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但是,勞力的缺口之大,讓長安的權貴們頭疼不已。若非天可汗陛下要做千古一帝,權貴們只怕早就撕破臉皮,直接逼迫台上的皇帝要麼做始皇帝要麼做隋煬帝。

  「侯兄……」

  張公謹和侯君集交惡,那都是小事。這一趟征遼,二人功績不低,起碼給老闆刷了一層厚厚的金粉,如果不出意外,五百年內都排得上。

  而且侯君集作為一個豳州大混混,出來混,除了不要臉加無恥,偶爾還是要講一點義氣的。更何況,張公謹長的這麼帥,是皇帝的姐夫,公司裡面說得上話的大牛。

  「諸營監管之處,老弱多有斃亡……」

  張公謹慢條斯理地轉動桌上的茶杯,杯蓋拿起來,撇了一下茶水中的青色茶葉。這茶杯是登萊船隊從遼水以西的板軌送過來的,茶葉是蘇州貨,口味先苦後甜,回味極佳,比之雀舌,更合張公謹的舌尖。

  聽到張叔叔這麼一說,侯君集細細思量,暗道:老夫此行,糧秣這點當口,也是瞧不上了。倒是這口船一條,便是大有賺頭,如今拿下遼東,功勞甚大。倘使長安來了聖旨,要進軍平壤,這便是再說;如若不然,還是小心為妙,多攢下財貨,以備子孫才是。

  他雖說貪功貪財,卻也不是蠢人,蠢人是混不到這個位子上的。再者,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這麼多年,不明白的都明白了。

  豳州大混混雖然眼饞滅國之功,卻也知道,滅掉高句麗這事兒,搞不好最後一下,還得是老闆來捅。

  打下遼東,乃是當時大朝會的戰略目標,如今戰略目的達成,儘管將士用命,軍心還是想要一戰成功,讓高句麗徹底和那些雜七雜八的蠻夷一樣死全家。可惜這時候要做的,不是乘勝追擊,而是等接下來的命令。

  侯君集的職權,最多就是打到鴨綠水,過江打下平壤,除非朝廷追加一路平壤道總管的差遣。

  再說了,此次征遼是朝廷和皇帝一起砸錢,百姓基本沒什麼感覺。征遼大軍這光景要四散做好治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大軍在外,如果到處大屠殺,倒也簡單。可要是玩起治安站,而且還要大賺一筆,那侯君集的這點人馬還真不夠看。

  要想穩固到手的遼東,還得等重臣決議,皇帝讓統軍府再抽人去遼東維護治安,才算了賬。

  於是乎,早晚沒事幹,侯君集琢磨著在長安旨意到來之前,先穩固到口的肥肉。然後就像張公謹說的那樣,難民營每天都死人……嗯,都死人。

  征遼大軍看管的高麗民營,一營五千,每天死個百八十人,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這是難民營。

  「總管,老朽這便告辭了。」

  「崔公慢走,侯某恭送。」

  清崔的良人,聽聞遼東城光復,感慨萬千,帶了一幫子弟,就來慰問一下。當然禮制上來說,這很不科學。

  不過這不妨礙清崔良人的良心就想辰時的太陽,太特麼溫暖人心。

  「啐!醃舎老貨,跛鱉不死!」

  侯君集一掃方才溫良恭謙神態,啐了一口,然後吩咐道:「五郎!」

  「叔父。」

  披甲校尉手托兜帽,朗目星眉,上前兩部,鎖甲作響。

  「清崔來了幾條船?」

  「十條。」

  「是何人作保?」

  「叔父,您不是早就知道的麼?是崔季修從中作保。」

  「嗯。」

  侯君集點點頭,「十條船,一船給二百。」

  「叔父,遼水到滄州的船,口船一次也有五百奴隶。這清崔到底是名望,若是才給二百,怕是不妥。」

  「十條船,也有兩千了。」

  侯君集冷笑一聲,「五姓七望,吃人吃貫了,當老夫是夯貨不成?崔季修不過是給個三分顏面,怕駁了清崔臉面罷了。那老貨,竟敢厚顏無恥想要從老夫這裡弄走兩千健奴,嘿……還行市之價,不願虧欠。簡直笑話。」

  豳州大混混一向被五姓七望這等世家瞧不上,當然他本身也算是世家名望,但得往關西軍閥那邊去算。清崔來的人,不過是扯了崔慎的虎皮,然後接著崔慎和張德的干係,從中賺點好處。

  這好處當然不僅僅是那點差價,當然差價也很讓人垂涎就是了。重要的是,現在河北道河南道地面上,奴隶缺口不比河東關中差。尤其是洛陽城大興百工,更是讓人揪心不已。

  「老鱉一隻,還只想要高麗壯婦!五郎,你可曉得,今年張德,是要大興棉布的。清崔怕是得了消息,這是要下手了。」

  侯君集腦子轉的極快,「五姓七望,去死好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10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3 09:50
第三十二章 認清自己

  雲敦城,高句麗人叫做仇次忽,張公謹打下扶余城之後休整不過月餘。自定襄而來的兵馬,通過遼水,或是舟船木筏或是雪橇運送,過金山之後,強攻三日而下。

  這也是征遼大軍為數不多的硬仗,只是這硬仗,前赴後繼死的最多的,是契丹人,還有奚人。

  大賀窟哥並非是學習李思摩,偏要拿自家族人的血肉當作進獻之資。實在是張公謹和尉遲恭有極大的區別,尉遲恭是李世民的鐵桿走狗,貫徹的是天可汗陛下的意志。所以,李思摩並不需要跪舔尉遲恭,但如果發現皇帝見著突厥人心煩,那麼該壓迫的壓迫,該剝削的剝削。

  而大賀窟哥,實在只是因為被張公謹給玩殘了。

  「左軍自扶余城南下,連克數城,高麗仇次忽,三日而定。今已會師遼東……」

  大朝會上,前線戰事陸續鋪開,張公謹和侯君集南北配合,水軍只是打醬油一樣在幾張廢紙中出現。

  不過朝中大佬,尤其是中書令,這幾日早就聽夠了太原溫氏子弟在他跟前的抱怨。什麼「口船」獲利,什麼遼東戰局,什麼行市大起……

  販賣人口這事兒,是不能直接擺在朝會上說的。甚至溫彥博只要敢陰陽怪氣一番,等著的就是房謀杜斷日天操地等大佬們的走狗狂噴撕咬。問題不在道德正確上面,而是耍小手段斷人財路,慢說區區一個中書令,就是打包把王珪也送上天,根本不算個事兒。

  「遼東光復,甘勿城唾手可及。四散軍民,或逾三十萬……」

  其實打下遼東城,對侯君集來說,原本是個大生意。然而遼東城人口多是個好事兒,但壞也壞在人口多上。人口多,盯著的人就多。侯君集巴不得直接把幾十萬人口全賣出去。

  但他沒辦法這麼做,賬面上能操作的,最多就是一些物資。但貞觀八年的高句麗不說如何如何貧窮,但家底也不算豐厚。憋著勁去搜刮,可能還不如販賣人口獲利快。而且比起財物變現,奴隶通過渤海口船套現,基本上根本不需要他親自過手。

  比如官面上操作的,上報是俘獲五萬高麗戰兵,實際上是七萬戰兵外加十五六萬的輔兵。

  如果是兩年前,這樣的戰果,侯君集一定會上報成二十餘萬。但現在是貞觀八年,經過貞觀五年以來的洗三關,豳州大混混已經徹底地從厚顏無恥進化到了唯利是圖。

  范陽盧氏被玩,滄州薛大鼎作為地方勢力崛起,南朝遺民分權於朝堂江湖……這一整套的六成,都是李董作為公司大老闆的操作。而整個過程中,什麼老董事長影響逐漸剝離,什麼老董事長的老兄弟被弄死,什麼老臣子被雪藏,什麼建國功臣被扔去開發江南……

  等等等等,豳州大混混如今的唯一直觀概念就是: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沒錢怎麼拉攏小夥伴一起抱團?沒錢怎麼讓兒子去交厲害的小夥伴?沒錢怎麼讓家族開枝散葉傳承祖業?沒錢……沒錢就是個屁。

  但這是個充分條件,還有個必要條件,那就是這個有錢的效能,僅作用於權貴這個團體。

  理論上維瑟爾這種胡商也有錢,然而他連白手套都不算,就是個擦屁股紙。張德和他的小夥伴們,需要的時候,就拿他來擦腚拭穢。

  於是豳州大混混很容易就得出了一個全新的道理:先做官,做大官,然後撈。

  而且根據歷史的一半經驗,侯君集個人覺得,一個愛錢愛購置物業當祖產的軍方驍將,活的比誰都滋潤。

  這兩年隨著大唐越來越牛逼,公司的業務從漠北塞外開展到了遼東黑水黑土地,甚至有些公司的掛靠單位,把業務做到了東海之東。

  大唐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董事長的位子越來越牢固,天可汗二世想要換個名頭,叫聖人可汗二世,而整個過程,可以稱作「千古一帝」增強補丁。

  於是李孝恭這個跟著李靖蹭經驗的宗室第一也是唯一能打將領,還沒來得及讓皇帝知道他其實非常的奢靡無腦而且喜歡大金鏈子,就被皇帝一巴掌扇過去,直接扇翻在地,差點半身不遂。

  根據歷史的一般定律,李孝恭自己也很清楚,估計沒幾年,也該自己暴斃而亡。可能實在茅坑,也可能死於躲貓貓,也可能喝水嗆死……總之,結果不會太好看。劇本的套路這麼多,河間王也是沒辦法的。

  河間王沒辦法,李靖當然也沒辦法,所以李靖去吐谷渾薅羊毛的目的,就是讓皇帝找個借口噴他薅羊毛的姿勢不對……所以李靖是四大天王第五人,必須得低調。

  李靖的做法啟發了李績,然後李績在去年就在作死,當然皇帝看他作死,就讓他好好地享受了一把什麼叫做「你們對朕的力量一無所知」,然後……李績還是李績,只是和左右驍衛左右武衛沒什麼關係了。

  左驍衛的軍頭們紛紛表示擁護李董作為帝國的核心,征討全天下的「不臣」,總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樁樁一件件,侯君集不是傻逼,當他發現曾經羨慕嫉妒恨的人都在夾著尾巴,或者塞了尾巴,這就很不尋常。這說明,自家的老闆在走著一條比楊廣更加強橫但是卻成功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路。

  兵部尚書機智地反應過來:我特麼要是讓人民群眾都知道能打,豈不是要被人民群眾圍觀?

  而人民群眾的主人,怎麼會讓下人們的目光放在自己的小弟走狗身上?所以,歷史上發明「功高震主」這個詞的人,必須給三十二個贊。

  於是當大朝會上各種興奮各種激情各種說征遼大軍一定能夠打過鴨綠水活捉高麗王的時候,征遼唐軍就開始圍觀各種負隅頑抗的高句麗死硬分子。

  順便的,為了改善一下伙食,兵部尚書就地征發了一些民夫,幫他去東海築紫島挖點土特產。

  山高路遠,侯尚書對這些民夫的要求只有一個:盡可能地多挖。

  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鴨綠水什麼時候過,這是董事長說了算。平壤城要不要圍觀,這是董事長來決斷。整個帝國,在蒸蒸日上的同時,「千古一帝」劇情強化補丁的一個重要賣點就是,董事長李世民想要讓整個帝國,只有一個聲音!

  當老張聽說遼東的戰報,然後看著李董在玩弄帝王之術之後,工科狗默默地給暖男默哀了一刻鐘。

  沒辦法,你爹這麼強勢,你做出啥成績來,也是找虐啊。做不好,不像你英雄一樣的爹,你廢物,你無能,你弱;做得好,你爹春秋鼎盛正值當打之年,你現在就忙不迭地要撈名聲賺人望,你這是要上天啊!你大膽,你放肆,你滾!

  英明神武的皇帝和呆傻蠢笨的皇帝,在維護權力的邏輯和本能,其實是一致的。

  不過這些對老張來說,毫無意義,反正跟他沒有一根毛的關係。

  他現在要做的,除了圍圩造田之外給應國公的革命事業添磚加瓦之外,還要應對一個比較頭疼的難題,那就是:鄭觀音這個老娘們兒,居然在一場小聚會上,對他大加稱讚。

  天地良心!他張某人要是跟李建成的老婆有糾纏,他出門被車撞!

  發完毒誓的張德,在春末桃花新謝菜花綻放的時節,於西郊農莊,接見了前來拜訪的小夥伴們。

  其中有李奉誡、李毅、李震、尉遲環等等著名長安健兒。

  「哥哥,聽聞哥哥被馬車衝撞,小弟心急如焚,如今見哥哥安好,小弟這顆心,算是放了下來。」

  李奉誡看著雙手拄拐的張德,一臉的欣慰。

  老張呵呵一笑:「前日來了一頭貔貅,驚了馬匹,這才撞了我。倒也是因禍得福,如今甚是清閒。」

  說著,工科狗裝逼地開口道:「偷得浮生半日閒吶。」

  「哥哥,建巳文會皇后已經定了章程,宴請勳貴子弟品嚐梅子,哥哥難道不曾聽說?」

  兄弟,別在哥哥傷口上撒鹽啊。

  老張這時候一臉的苦逼,上一回,就是因為皇后組織的那個什麼狗屁宴會,讓李建成的老婆,在宴會上全程冷面,結果突然就給張操之來了一下狠的,差點沒把梁豐縣男當場嚇尿。

  這又要來一次,他渾身難受,渾身難受啊!好痛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0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4 08:56
第三十三章 還是算計

  建巳之月搞點文化宣傳,也是國家應有的流程。畢竟,春季聯考過後,新一屆選拔出來的人才,就要等著奔赴祖國的千山萬水,為自己譜寫一段不老的青春。

  大體上應該是這麼個意思,老張領會了皇帝他老婆的精神,所以當皇后說來參加文會一起搞宣傳,老張沒有拒絕,儘管他已經拄拐了。

  「哥哥,緣何鄭觀音偏來禍害哥哥?」

  李奉誡是張德的心腹手足,不比別人,等眾人散了之後,他尋了個討教學問的由頭就留在了西郊莊園。

  「怕不是和太子有些干係,只這長安城,就沒有一天清閒的!」

  坐在石凳上,涼亭四周栽著的柳樹也開始抽芽,嫩綠泛黃一片。迎春的黃花也一撮撮地提著骨朵,一串串彷彿是山裡紅的糖漬果子,甚是有些韻味。只這美景,卻也讓張德打不起精神來。

  「哥哥,太子南巡,也是際遇。」

  和他老爸李大亮不同,李奉誡留守京城的最大好處在於,跟著張德的步調,儘管沒有跟別家勳貴子弟一樣招搖過市,也不曾能和朝中大佬立道問候,然而特殊的世界觀,使得李奉誡的眼界眼光,都有別於同齡人。

  再者,李大亮這輩子就框死在邊陲之地,想要榮歸故里,基本無望。

  「際遇是不假,然則那位憂思子孫效仿玄武門之事,故而才有此次南巡。」

  這次南巡,和楊堅讓楊廣跑南方的性質不一樣。天可汗一世三征高麗的後遺症就是中原大戰人口凋敝,而這場數十年的動盪,用最殘酷和血腥的方式,加速了南北混一,終結了隋煬帝時期也十分嚴重的南北對立。

  時值貞觀八年,南北對立的情況還是有的,但程度已經非常低,完全不需要親王級的人物去安撫。

  李承乾這個白癡暖男的角色,不過是承受著他爸爸的有權有錢外加任性。而房謀杜斷和日天操地組合,不過是默默地給皇帝站街外加背書。

  總之,貞觀朝的新貴們,暫時也不希望看到一個實力勢力都強橫的儲君。李承乾如履薄冰彬彬有禮,對全國人民都是喜聞樂見的。

  可是出於立場,東宮的幕僚們就算不想推動太子走上逆天道路,做人生的主角,也會情不自禁因為「潛龍在淵」這個客觀原因,搞出一個又一個大新聞。

  有的大新聞很好,就跟一千五百年後全國人民喜迎油價上漲一樣,八牛犁和曲轅犁,估計未來的幾千年內,歷史書怎麼翻都會弄幾張圖片在上面。至於貞觀朝那幫文人墨客,家裡沒背景的,注定就是個歷史事件的背影,當然可能連背影都不算。

  「哥哥,鄭觀音身份有別,以吾觀之,只怕是逼迫之舉。」李奉誡眼明心亮,前頭皇帝謀算的事情很是囂張,內帑改制皇銀,想要讓華潤號來做賬,甚至還要張德親自操刀,為的就是讓皇族資本走出長安走出關洛,在河北河南站穩腳跟。

  此事又涉及到了皇帝跟山東士族的齟齬,范陽盧氏的遭遇,背後齷齪不堪的手段,怕是連房玄齡都懶得吐槽,當然房喬的老婆有沒有事後把他按在地上摩擦,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等伎倆,毫無意義。」

  張德拿起茶壺,給李奉誡倒了一杯,兄弟二人飲了一會兒,張德才道,「此事,當是皇后所為。」

  他其實想說的是,讓鄭觀音出來攀扯他這條江南土狗,格局太小,完全不像是李董的手筆。

  但他也得承認,李建成的老婆,這種人碰上了,那真是一碰一個坑。搞不好魏征還會親自操刀來砍你,都不帶解釋的。

  事後皇后還不給你撇清,那就是嫌疑滿滿,很顯然是拿鄭觀音當棋子用。虛虛實實之間,老張要是應對不當,還真是比太子南巡還難應付。

  恐嚇震懾張德是虛,說白了就是詐唬,老張要是沒反應過來,情急之下亂搞,那外朝一幫吃飽了撐的年輕俊才,該噴的噴該咬的咬。就算不把老張弄死在太極宮,起碼也能在大理寺刮二兩肥油下來。

  何樂而不為呢?

  假使張德不慌不忙從容不迫,以不變應萬變,長孫無垢固然沒辦法讓鄭觀音說「其實梁豐縣男長得很像我老公」,但正義的青年才俊噴他一個「建成餘孽」,搞不好還能順帶從張公謹和李淵那裡敲點油水出來。

  一個家族式企業的運轉,最典型的一點就是,少賺當虧本。開源節流的方式也和別家公司不太一樣,比如說公司為了節流,家族式企業可能就會用上「扣工資」「扣獎金」「扣全勤」等妙招。

  於是乎,比城北徐公還帥的張叔叔,搞不好高句麗農牧有限公司並購案的獎金,就會被李董合理合法合情地剋扣下來。

  而剋扣下來的原因,很科學,畢竟家裡面有人涉嫌勾結曾經的董事長競爭者……

  然後,和大多數家族式企業一樣,唱紅臉的是老闆,也就是李董自己。而唱白臉的,其實是老闆娘。

  這就很尷尬了,如果沒有老張這條工科狗,就不會有忠義社,就不會有小夥伴們的友情捐助,就不會有太子的門路,就不會有灰糖變白糖,就不會有大河工坊,就不會有華潤號,就不會有連續三年的皇家盈利翻番……

  如果沒有工科狗,李董財政上捉襟見肘,他在貞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年,都得帶著笑和五姓七望說話,然後要跟李靖李績談理想談未來,要和李淵柴紹談親情談家族,要和房謀杜斷談歷史定位,要和日天操地談年終獎和職稱。

  那麼,沒有工科狗的時間線上,李董可能不會因為財大氣粗有錢任性而搞七搞八,甚至偶爾還會有一點點低三下四,甚至偶爾還會忍氣吞聲,還會把李承乾罵成傻逼,然後挑個合理合情的時間,把李承乾給廢了。

  對老張來說,這就跟一千五百年後的一個偉大歷史假設一樣:假如丘處機沒有路過牛家村……

  另外一個偉大歷史假設則是:如果當年潘金蓮沒有開窗……

  「哥哥,莫非甚麼也不做?」

  李奉誡一看張德的神情,眉頭微皺,小聲說道,「哥哥,小弟資質愚鈍,不過卻也明白,倘使皇銀成功,怕是無人能制。」

  「不怕的。」

  此刻張德還沒有擔憂到一百多年後去,假如這奇葩的扭曲的資本累積方式能持續一百多年的話。

  甚至,老張本身還是期待大唐帝國的皇家銀行能夠出現,至於後面發生什麼人吃人或者代理人戰爭等等不足為奇的事件,他都是能夠坦然面對的。

  畢竟對工科狗來說,最矬的官僚資本主義,也比封建帝國強三條街,光上升渠道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再說了,小霸王學習機,想要在封建帝國中造出來,根本沒可能嘛。這樣一來,他的子孫後代怎麼通過學習機學習五筆打字?萬一一兩邊年後他的子孫後代還頂這個貴族的頭銜,是不是就會因為紙醉金迷吃喝玩樂,然後用小霸王學習機打魂斗羅和超級馬裡奧呢?

  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祖宗,為了子孫後代,老張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想到這裡,張德整個人都精神振奮起來:「大郎,你可知曉,此次建巳文會,除了鄭觀音,建成之女李婉順也會列席。」

  「哥哥,上回她不是也赴宴了麼?」

  「上次不曾露面。」

  李奉誡頓時明白了起來,這一回是要露面了。到時候,萬一有人說十一二歲的李婉順沖張操之拋媚眼,嘿嘿,這消息折騰起來,勾梁豐縣男忙活的。

  而整個過程,皇后也就是動動嘴皮子,撐死就是吩咐史大忠辦事的時候,消耗了一點點口水。

  但是對工科狗來說,這特麼就是累斷狗腿也要招架的流言蜚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0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6-8-6 17:05
第三十四章 杜氏生產三要素

  遼東戰果陸續傳來,大體的情況匯總了軍報和地方奏書之後,身在中樞的杜如晦立刻就向皇帝進言,裁撤定襄都督府,改置州縣。

  當然杜如晦不會提出改設羈縻州這種腦殘議案,如今的遼西漠南還有東部草原,蠻族的人口數量從貞觀三年之後,就控制在了一個微妙的水平線上。這種事情,普通百姓是察覺不到的,甚至朝廷重臣中那些不能參政知事的,也不會知道契丹有多少帳丁口,有多少圈牛羊。

  不僅僅是契丹,南遷的室韋,向西歸附的靺韍,有多少人馬,是要通報給鴻臚寺的人,然後鴻臚寺的人一式三份,一份自己留底,一份交由定襄都督府等邊軍,最後一份,是交由皇帝保存,內侍省和秘書省各有抄錄。

  掌管錢糧的民部,反而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當羈縻州被打散,蠻族瞬間被強行漢化,或者類似大洛泊的核心建設,那麼這些數據,又會轉交給民部。

  戴冑能夠迅擺正位子面對張德,其中的一條重要因素就是:張公謹這個有名的老好人,居然有辦法讓契丹、白青等遼西蠻夷,部族丁口能夠穩定地下降。

  會殺人的驍將,在長安戴老闆見的多了,但像張公謹這樣幾近「十惡不赦」,卻有美名遠揚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克明,撤督府,置州縣,當時時機可否?」

  李世民眉頭微皺,手中盤著兩顆象牙做的圓球。倘若老張在這裡看到的話,應該不難現,這是沒有寫上編號的台球。

  嘎啦嘎啦作響,杜如晦就像是沒看到老闆在那裡盤弄象牙製品,當然杜天王更加不會去琢磨老闆是不是違反了「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的人文主義關懷,他只想跟自己的老闆強調一點:「陛下,今時不同往昔,彼時契丹諸部人口鼎盛,勝兵十餘萬。灤河奚人遷徙之所,亦有契丹二部盤亙。定襄都督府數年經營,臣查閱奏本之後,甚是訝異。若奏疏無誤,貞觀五年契丹部眾,當在五十萬以上。」

  杜如晦平靜地闡述著一個數據,李董一愣:「五十萬?」

  「此類所計,不過土護真河至渤海一隅。臣大膽揣測,契丹、奚人及二族別種,當有百萬之數。」杜如晦面色如常,「突厥敗亡,余部或有歸附,頑抗之徒,多為室韋契丹等部所並。臣所言今時不同往昔,乃是草原部眾吞併興聚之變化,已一去不復返。」

  草原上的廝殺吞併,不論是東方文明還是西方文明,其實都差不多。赤裸裸的適者生存,強者為王。這也是為什麼草原民族的父系血統來源極其複雜,和中原漢羌諸苗完全不同的緣故。

  突厥敗亡之後,以李思摩為的投降派有兩個顯著特點,一是對外,也就是中原王朝卑躬屈膝,二是對內,也就是突厥族人殘忍血腥。那些既不想卑躬屈膝,又無法直面殘忍血腥的部族,夾雜著氏族仇殺的感情因素,就搖身一變,祖宗變成了鮮卑或者匈奴。

  然後就能堂而皇之地跟東胡後裔談一談合夥的事情。

  如果沒有張德這條亂入世界線的工科狗,契丹或許會因為這一時的部眾人口爆炸,具備了呲牙咧嘴的資格,而中原王朝,也會因為擔憂契丹八部咬人,在遼西各地施行羈縻統治。

  那麼過了數十年數百年,兩頭通吃的契丹人,或許會在某一個恰當的時機,乘勢崛起。

  然而亂入的某條江南土狗,讓他的同族叔叔在風流瀟灑迷倒萬千少婦的同時,也莫名其妙地貫徹了「藍海市場就是爽」的概念。

  於是本該人口爆炸的契丹八部,在被張公謹威逼利誘肢解成二部之後,又直接在一場征遼戰爭中,打掉了三成戰兵。

  整個過程中,定襄都督府扮演的角色,就是人口販子背後的金牌打手。而大賀窟哥這條原本驕傲的灰狼,現在連土狗都不如,只能卑微地惶恐地看著曾經的族人背叛契丹同族的旗幟。

  然後,那些族人,那些反叛的別部契丹,就被打上了反賊的烙印,扣上了「不臣」的大帽子。

  最後的結果,無非是作為一個健壯的勞力,在礦山挖礦至死。

  杜天王是知道遼西在做什麼勾當,自己的大兒子杜構和張操之在玩什麼小把戲,他也一清二楚。

  在續命的那兩年,杜天王雖然要死要死沒死成,但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貞觀名臣……貞觀名臣怎麼了?貞觀名臣就不吃飯了?貞觀名臣就不能照顧自己的族人了?

  更何況,房謀杜斷都是在合法的範圍內玩著皇帝可以容忍的套路。

  如果說江南土鱉是因為社會結構上的前見識,使得他毫不猶豫地為了小霸王學習機的誕生放棄了千古一帝天可汗,那麼房謀杜斷就是不但享受到了一代名臣一代名相的殊榮,更是在忠君任是之餘,讓自己的子孫不至於在自己嗝屁之後就被清算。

  總之,要死要死沒死成的杜天王很感慨: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杜天王對二兒子杜荷信心十足,他堅定地相信,只要自己一死,這個兒子一定能夠拉整個家族下水,然後一起死。杜二郎有這個能力,作為杜二郎的爹,杜如晦對此堅信不移。

  所以,在老張忙著挖帝國主義牆角,希望廣大權貴階層盡量走向「共和」,當然了,貴族共和還是世家共和還是什麼其他什麼新貴共和,都可以。在這麼一個挖牆腳行徑的同時,杜天王也不是閒著沒事幹的。

  家族興盛擴張,杜氏沉浮百幾十年,杜天王連和親叔叔拔刀相向都做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所以,他需要杜氏能夠參與到征遼後續的瓜分狂歡中去,同時又能夠不沾染葷腥,再同時,還能讓皇帝倚重自己的「決斷」。

  河北道、定襄都督府、遼東,北地的拼圖就這麼串聯起來。工科狗把登萊、東海加上,稱呼為環渤海經濟圈。

  杜天王不知道什麼經濟圈不經濟圈,但他知道幾樣東西,在這一塊地方,因為石城鋼鐵廠,因為大洛泊,因為登萊滄州諸地港灣碼頭,使得這一個地區,不僅僅有便宜廉價的勞力,還有華潤號這等驚人的財貨,以及扔在那裡數十年沒人折騰的土地……

  於是,儘管大唐的宰相沒學過經濟學,但他在長安城,也能搞明白萬里之外的勞動、資本、土地三樣東西的重要性。

  當張德還在養傷,擔心著鄭觀音是不是要攀扯他的時候,朝廷又出了決議,赤山以北,大洛泊以東,增設松州;饒樂水以南,遼水以西,增設漠州。二州草場重新編輯造冊,以賞軍士,制度有類永業田。

  這個政策對河北道以南的人並沒有吸引力,但是對於河東河套河北早就見識過青料好處的燕趙幽冀之輩來說,不啻為一夜暴富的福音。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1: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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