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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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409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4 09:29
第七卷 天上星星參北斗 第三十六章 稱宗道祖

  一個道士對老張來說,沒什麼卵用。

  但是,一個聰明絕頂的道士,並且在數學上還的確頗有建樹,那麼,這個道士就很適合去寫類似x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唐朝版。

  於是這個道士對老張來說,就很有用了。

  「再起正一盟威道,乃是無用之功。」

  安頓好了李淳風,休息幾天的李道長終於能夠靜下心來思考問題。仕途前程暫時告一段落,被兩隻小娘打的臉,一時半會兒靠數學是贏不回來的。

  畢竟,大家都是數學很好的人,其中的差距,碰個頭就知道。作為一個唐朝數學家,李淳風很清楚,學習數學當然是十八歲以前最好。一個數學家,往往十八歲以前就把一生的閃光點就全部爆發了出來,剩下的時光,都是在做加法。

  三十三歲的李淳風很清楚,想要靠數學翻身,那是沒可能了。而且皇帝新修的日曆,很有可能會從「王學」選拔。遼東王孝通,才是一桿大旗!

  「伐山破廟,正當其時,如何說是無用之功?」

  李淳風有些不解。

  按照他的判斷,眼下張德在漢陽一帶的事業,肯定是遇到了問題。妖鬼淫祀此起彼伏,愚夫愚婦像是中邪一樣把半生積蓄扔給妖鬼法師神漢巫婆,若是效仿張道陵清洗蜀中妖鬼,他李淳風豈不是稱宗道祖自開山門?

  要知道,他可不是尋常道士,他十七歲就已經在秦王府做謀士!

  「撮爾功業,不值一哂。」

  張德瞇著眼睛,親自給李道長倒了一杯茶,「道長難處,我是知道的。算學一道,乃上上天道,道長過時矣。」

  「員外郎莫非生而知之?」

  有些悶氣的李淳風沒好氣地橫了張德一眼,他落到這般境地,還不是因為張德私學相授?若是尋常門閥,豈會把這等秘法傳於他人。張德不但傳了,還傳給了女人。

  九章五曹這些經典,它們並沒有總結一般規律。劉徽總結了一些,可地位實在是太低,連李淳風都把劉徽的割圓術噴的一錢不值,何況別人?

  但是,李淳風卻從武順那裡,看到了總結,看到了公式,看到了一般規律普遍定理,這就是打開了一扇大門,可惜,他三十三歲啦。

  「入長安之前,我有授業恩師,法號智障……」

  「……」

  李道長露出了關愛智障一樣的眼神。

  「員外郎還是直言,道士我如今落魄,京中已無顏面逗留。」

  一聽這話,老張雖然心頭大喜,卻還是試探了一句:「伐山破廟,又如何比得上出關化胡?」

  作為上清門人,李淳風有維持門庭的立場。但是,後漢以來,道教的政治色彩遠大於宗教色彩。其囊括的上層精英,往往都是最頂尖政治鬥爭中的失敗者,或者是厭倦了爾虞我詐的頂尖鬥爭高手。

  小眾團體天然如此,而一旦擴大化,魚龍混雜瞬間崩塌。

  具備自我休整能力的龐大組織,只有一個,然而這個組織,卻不是在唐朝。

  「化胡?莫非員外郎的意思,是讓我西出陽關?」

  「道長。」

  張德邀著李淳風先飲了一杯茶,然後問道:「此茶如何?」

  「清香撲鼻,好茶。」

  「只這一杯茶,我在長安只賺兩文,在洛陽賺五文,在漢陽賺十文,在遼東賺二十文,在草原賺三十文,在西域賺三十五文……」

  「甚麼意思?」

  「開宗立派,須有法寶仙術,這茶,於我中國,乃是尋常之物於雜胡蠻夷,乃精巧稀罕之寶。這便是道長的中國仙術,在域外的上等法寶!」

  老張是在舉例子,李淳風懂。李淳風同樣懂伐山破廟的背後是什麼?伐山破廟的背後,是漢朝需要穩定的西南環境,需要統一的政治思想,需要唯一的意識形態。

  拜祭山君老虎,拜祭風神巨蟒,拜祭蛟龍鱷魚……淫祀,都是淫祀,統統打倒。那些雜七雜八的小民族小部落小國家,任你萬千手段,全部歸一。

  這就是正一!

  漢朝即天朝,正一即唯一!

  文化界思想界的嚴打,這就是伐山破廟。

  李淳風慢慢地思索起來,然後抬頭看著張德,有些不解,卻越發肅然:「員外郎,但說無妨。道士我……都應承。」

  「好!」

  張德猛然擊掌,然後正色道:「道長欲建功立業捲土重來,靠你上清門庭,那是絕無可能。煉丹製藥有個甚用,伐山破廟又算甚麼?你李淳風做得,袁天罡也做得。唐軍戰兵二十萬,統軍共計一百二十萬,管你甚麼鬼神妖孽,皇帝要你三更死,你還能看到天明?!」

  言罷,張德又站了起來,目光閃爍著狡詐,更是語氣有些激動:「李道長乃是智計超絕之輩,若是早年遇上我,算學一道,必是獨步天下。今日之算學,焉有王學立足之地?只是,時運相濟,時不在道長,那麼,不若逆天改命。」

  「道長可知伐山破廟之時,中國何如?」

  李淳風一愣,道:「彼時乃安帝順帝在朝。」

  「十六個字。」

  張德雙手後輩,踱步看著窗外,「內憂外患,太后秉政,宦官當道,後宮爭位。」

  「這又有何干係?」

  「道長在太史局中,當知曉安帝繼位時,有十八郡國地龍翻身,四十一郡國龍王忿怒,二十八郡國冰雹風暴。彼時若非班超之子班勇率兵出屯柳中,依托河西西域,焉能再敗匈奴,降服車師?」

  這些數據,對李淳風來說,瞭如指掌。

  只是,李淳風從來沒有把「伐山破廟」和這些聯繫起來。

  張道陵最初的時候,是太學學子,不僅僅是學子,而且好學博學精於黃老。成年後就是博士,安帝時期經歷了張德所說的十六個字。他創立正一盟威道,乃是朝廷三征不就之後的事情。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士大夫們的套路他張道陵不想去玩,所以就選擇了自己的路。他的伐山破廟,比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又差了什麼?

  扔在政治鬥爭的漩渦中,一個精於黃老的博士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但是,山林之間,魔王鬼帥面前,他當然可以「正一」,不僅僅是為了得道飛升,更是為了濟世安民。

  愚夫愚婦們自然不懂什麼叫意識形態,什麼叫思想統一,對他們來說,張天師以太上老君劍印符菉大破鬼兵,並什麼都給力。

  而做完這些放一千五百年後必須克格勃、cia才能玩的事業後,張天師只是微微一笑:「很慚愧,只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

  李淳風就這樣看著張德在那裡侃侃而談,良久,李道長突然拍桌而起:「張德,還請賜教!」

  「道長若要超越先賢,聽某一句話,先去九成宮,問皇帝老……陛下請一道聖旨,道長記得,你拿的不僅僅是聖旨,更是天意!」

  李道長略微猶豫,但是很快,他下定決心道:「正以去邪,以一統萬。道士我……便關撲一回!」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5 19:30
第三十七章 批判和武器

  「這是黃冠子真人,乃陛下倚重高道,快去稟報。」

  去九成宮也不是隨便就去的,李淳風去職之後,再要想見皇帝一面,靠自己的臉面和關係,也不是不可以。但自己的人情用完一點是一點,自來明君多雄主,要的就是面子。

  伏低做小的臣子,才是皇帝內心真正喜歡的。

  於是,老張出了個餿主意,自己的人情省著點,別人的人情可以用啊。尤其是那些人老成精的。

  退休多年的史大忠又做起了政治掮客的生意,老張讓李淳風帶了一盒小黃魚過去,都是一兩重的金條,共二十根。

  史大忠也是命苦,一把年紀還要給人跑腿,跑來李唐祖庭,江湖傳言是龍脈所在。

  見了皇帝,李世民玩味道:「怎麼,如今閒賦在家,也做起這等買賣了?」

  「奴婢惶恐。」史大忠一聽皇帝的語氣,就知道主人沒有責怪他的意思,於是他微微欠身,將一隻錦盒打開,「奴婢收了十根金條,成色極佳,特來進獻陛下。」

  「朕要你的金條作甚?」

  李世民食指摸了摸唇上鬍鬚,然後笑道,「收起來吧。黃冠子呢?讓他進來。」

  承襲老爹道號的李淳風見了李世民,施禮過後,才道:「拜見陛下。」

  「你十七歲那年,肇仁引薦你到我這裡,年少得志,秦王府裡做了記室參軍。我也知道你博聞強識,又擅算學,《戊寅元歷》修訂,本來也是打算交由你來做的。可惜啊,你太讓我失望了。」

  和李淳風,皇帝沒有自稱「朕」,更遑論稱孤道寡。就像是閒聊一樣,隨意地指了張凳子,「都坐。」

  李淳風有些沮喪地坐下,史大忠則是先拜謝,再坐了半邊屁股,誠惶誠恐,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

  「武士彠的兩個女兒,如今名聲大噪,長安洛陽都稱才女,東都的兩個公主,名聲都被比了下去。這都是因為你李淳風啊。」

  「慚愧。」

  再次提起這事,李淳風還是老臉一紅。

  「以你心氣,不會來求我偏幫,你李淳風也不是那樣的人。說吧,這次來是做什麼?還拿了十根金條做人情。」

  屋內還擺著瓷質魚缸,青花色的,裡面養了九條金魚,甚是好看。李世民拿起一盆魚食,就這麼逗弄著,然後等著李淳風回話。

  「臣有奏疏一篇。」

  李淳風沒有多說什麼,拿出一本奏書,想了想,還是雙手遞了出去。一旁史大忠見了,連忙接過,然後上前站在李世民一旁,雙手捧上。

  這時候,李淳風就不得不佩服張德的安排,這光景,用誰都不如用史大忠。別的小黃門,可不敢在皇帝沒有說話的情況下,就拿起奏書捧上。

  然而史大忠就敢,並且不但不會被李世民責怪,反而會覺得這個家奴做事真親切。

  不過佩服歸佩服,事關前程,李淳風此刻也是故作鎮定起來。

  正如張德所說,他這次過來,拿的不是聖旨,而是「天意」。

  原本,「伐山破廟」對李淳風而言,已經是非常可觀的翻本利器。但張德瞧不上,而且告訴他,只要他這麼幹,別的道士也能這麼幹,而且大家都是背靠朝廷,碾壓幾十個小部落小山頭,不費吹灰之力。

  在上清門庭中的地位已經足夠,帝國高層中的人脈也不是沒有,效仿張陵正以去邪只是舉手之勞。

  眼下的唐朝,比起張道陵那時的漢朝,有過之而無不及。硬要說差距的話,也就是西域還沒有完全控制。

  李世民一手將奏疏拿過來,一手將魚食隨意地放在史大忠的手上。史老頭自始至終都是乖乖順順,以奴婢自居。

  翻開裁切好的宣紙所制奏疏,李董掃了一眼,就有些訝異地瞥了一眼還端坐在凳子上的李淳風。見李淳風氣定神閒的模樣,他又內心暗讚。

  繼續看下去,李世民神情微動,手指不住地拂鬚,疑惑地思索了一會兒,又滿意地點點頭。

  「可要我從太史局調撥一些人手給你?」

  「臣此來,只為請一道聖旨。有陛下的聖旨在,妖魔盡退,百邪不侵。」

  貞觀五年的李皇帝,還琢磨著修《氏族志》,而貞觀九年,想起《氏族志》,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那是無奈之下的妥協,人才被門閥世家捏在手裡,別說鄉野黔首了,就是寒門,又有幾個可用人才?

  這幾年唯一拿得出手的寒門出身,只有馬周。而馬周,特麼的是東宮的!

  對自己手上有多少家底,李世民還是很清楚的。論對周邊的威懾力,可能還比不上漢朝。畢竟,西突厥未滅,羈縻州時而復叛,更不要說因為當年李靖推進到西海,無意中發現吐蕃之流竟也是強兵一支。

  舊的敵人沒有完全清除,潛在的敵人又開始發展,這對李皇帝來說,有些不痛快。

  但是整體而言,二十萬戰兵之下,任你兵強馬壯,都不值一哂。再說,就算此時二十萬戰兵突然得瘟疫死光,以他自己的家底,憑京畿近衛,就能再起二十萬。

  只是李淳風的奏疏中,有兩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讓他對如何控制西域,有了新的想法。

  第一句話:自古刀兵殺身,筆墨誅心,世之理也。

  第二句話:欲絕其國祚,先絕其國史。

  李淳風的奏疏,內容很簡單,刀兵就是批判的武器,筆墨就是武器的批判,這是世間不能改變的道理。而想要滅亡一個綿延流傳的國家,就先滅亡他的歷史。

  這不是什麼新觀點,因為很多很多年前,華夏族的先賢,就說過了: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漢朝是物質的,是純粹的,所以全程靠武器的批判。但那個時候,高原就是無人區,邪馬台女王還沒出身,吳越甚至有老虎。

  敵人很簡單,所以靠著武器的批判,就能把匈奴批判在地上。

  直到你家出四世三公,我家也出四世三公;直到陳群正式提出九品中正制,把「唯才是舉」扔到糞坑裡;直到司馬家一窩接著一窩的腦殘內訌互毆,批判的武器就不靈了。

  因為別人的武器比你還厲害。

  而現在,唐朝半隻腳踩在了盛世的門檻上,手中的武器已經到了想要批判誰就能批判誰的地步。

  可是,作為皇帝,李世民意識到,這樣還不夠。

  物質的,只能通過物質來對抗。可一旦變質,又該如何挽回,如何續命呢?

  五十年、一百年,帝國不會一直這樣維持下去,勳貴和文官,勳貴內部的新老爭鬥,文官內的高門寒門,總會有一個出問題。幾百年這些都不出問題,東胡滅亡是匈奴,匈奴滅亡是鮮卑……草原上雜七雜八的族群根本不介意自己的爹不是親爹,他們框一下就算自己人,動物性的求存延續,遠大於社會性的算發展進步。

  可誰沒欽定落後的就一定不能戰勝先進的啊。

  看完了李淳風的奏疏,李世民一時間有些沉默,盯著李淳風,總覺得這個道士背後有一個奇怪的猥瑣的影子在閃爍。

  「李淳風。」

  皇帝想了想,有了決定。

  「臣在。」

  「我封你一個化胡大使,再列幾個條陳給我,內府、民部、太史局,都會抽調一些財帛給你。再給你五張封賞聖旨,空白的,填誰的名字,在外可以一言而決之。」

  想了想,皇帝突然隨口問道,「在太史局去職之後,莫非你就是琢磨這個?」

  「為陛下分憂,乃臣分內之事。」

  「時值菊月,難道沒去登高玩耍嗎?朕聽說荊襄秋景宜人,最是愜意……」

  李淳風嘴角抽了一下,鎮定道:「臣一定會去看看的。」

  沒過幾天,皇帝召開了重臣擴大會議,在會議上,皇帝說了,前線一個勝利接著一個勝利,朕很高興啊。朕決定,讓人效仿祖先化胡,準備弄個「化胡文化年」,你們覺得如何啊?

  四大天王有三個帶頭鼓掌叫道:吼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25 19:3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6 18:53
第三十八章 幫人搞事

  和玄奘不一樣,李淳風想要出國,簽證護照絕對是一條龍服務。當然李淳風也沒打算現在出國,眼下唐軍屁股後面,跟著的是一幫垂涎三尺的權貴馬甲。

  這些馬甲和白手套瘋狂地從中攫取好處,在長安天子腳下,哪裡能夠像眼下這般的肆無忌憚狂傲放肆。

  一個思想界的學者,沒必要太過沾染銅臭味。

  就跟梁豐縣張操之一樣,一條江南來的土狗,沒必要跟一個道士講什麼「批判的武器替代不了武器的批判」。

  「我要閉關。」

  再次出現在張德面前的李淳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在老張的臨時官邸住下了。老張一看他要閉關修煉,也想知道這道士成仙了能做什麼法,索性自己搬了出去,讓李淳風窩這裡做宅男。

  聽說二代「黃冠子」在這裡浪,李德勝頓時虎軀一震,來了興趣。邀著張德道:「聽說漢陽江夏有個菊月登高會,你我都是俗人,不如讓道長前去,也好震懾一下荊襄名流。」

  張德斜眼瞄了一下喜歡興風作浪的李客師家兒子,問道:「兄長有甚耍子,說來聽聽?」

  「我有個對頭,居然也來了這裡,就在江夏,聽說是追著甚麼小娘來的。捫心說,我這胸腹之間,墨水是不及他的,他家裡都禮佛參禪,愛耍弄禪機,玩甚麼聰根,當真是眼見著煩。」

  一邊說話一邊湊過來的李德勝又道,「當今天家尊的是老聃,他家偏要和光頭打成一片,你說這是不是噁心當今陛下?依我看,陛下應該把他家滿門流放交州。不是聽說佛陀以身飼虎麼?讓他去以身喂喂蚊子,我看也不差。」

  「……」

  我擦,這麼毒,你這對頭是綠了你還是怎麼地。簡直了!

  於是老張問道:「兄長還能有這般痛恨的對頭?怎地未曾提起過?」

  「往常不曾見面,自然是不需多言。只是這回卻不同,操之你邀了我來漢陽,他卻到了江夏。一江之隔,如何能撇過?只消操之幫我出口惡氣,便是了賬一樁心事。」

  你特麼這是心事?你特麼是憋著壞想害人吧。

  「可是兄長,到底是什麼來頭,你還不曾說道啊。」

  李德勝乾咳了一聲,然後老臉一紅,有些吞吞吐吐道:「說起來,跟操之也是有點淵源。」

  「嗯?莫非是長安來客?」

  李德勝連忙點點頭,「正是長安來的。」

  「最近長安來了不少人,連宗室都有。」

  「雖說也是姓李,卻不是宗室。」

  「……」

  老張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斜眼看著李德勝,「兄長還是直說罷!」

  一咬牙,心想要是沒有張德幫忙,李淳風怎麼可能幫他裝逼,於是道:「我這對頭,姓李,名德獎。」

  嗯?聽著耳熟啊。好像在哪兒聽過來著?而且或者名字跟眼前這位很有干係的樣子啊。

  「甚麼來頭?」

  「咳!」李德勝手握成拳,咳嗽一聲,「我堂弟。」

  「……」

  你特麼在逗我?

  雖說李藥師李客師互咬有些年數了,但裡頭多少還是摻合著一點「雞蛋不妨在一個籃子裡」的意思。

  畢竟鬼知道眼下的天可汗二世會不會「狡兔死走狗烹」,看李靖不爽就殺他全家?

  李藥師和李客師越是老死不相往來,越是能保證李氏能有一支血脈延續下去。所以根據老張的判斷,作為四大天王之一,又是大唐軍神,李靖沒必要跟自己兄弟弄成死對頭。

  又不像是唐茂約,差點被李藥師一通「萬歲衝鋒」給搞死。

  話又說回來,唐儉一看見李靖儀仗就罵街,狂噴“*****也沒見李靖要砍死老唐,反而是退避三舍。可見作為四大天王之一,李靖還是很有胸懷的。

  侯君集跑皇帝那裡告狀說他在吐谷渾那裡薅帝國主義羊毛,不還是對侯君集傾囊相授嗎?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位搞殘范陽盧氏的導火索,居然真的想要砸自己堂兄弟的場子。

  哎喲臥槽……

  老張當時就被李德勝的想法給驚呆了。

  「操之,你看道長那裡,還望美言幾句啊。」

  嘴角抽搐的老張心說我特麼真要是這樣干了,老子回長安還好意思跟李靖見面?臥槽我隔壁住的就是李績好不好!老子幫你砸堂兄弟場子,回了長安,大唐雙壁的另外一塊跑過來跟我嘮嗑,我特麼還能有好?

  「兄長。」

  老張拍了拍李德勝的後背,「你讓李道長去打禪機的地方講道談玄,自己痛快是痛快了,可容易讓道長招人嫉恨啊。要知道,道長現在去職太史局,本就艱難,此來南下,也是善心的,哪能再給他添堵呢?」

  一聽老張的話,李德勝也是思索了一下,覺得老張說的對。然而還是有些不甘心,慨然一歎:「唉,不能讓那匹夫吃點苦頭,心有不甘啊。」

  「這有何難?要是自己痛快,噁心噁心他們,倒也容易。」

  「噢?計將安出?」

  老張眉頭一挑,眼神瞬間變得猥瑣,「嘿嘿,兄長不是說他們禮佛打禪機呢?這倒也好辦的很,待到闊論高談之事,總有人要吟詩作賦。兄長這時候,甩幾歪詩出去,不正當其時嗎?」

  眼見老張渾身散出神聖的氣息,李德勝連忙道:「俺素來曉得兄弟高義,人稱長安及時雨。今日得了兄弟的幫襯,俺便給兄弟打下手做個腳力也好。」

  「兄長言重,聽我說來。」

  眉眼極盡齷齪的土狗微微一笑,「我也聽人說過,這菊月登高會,酒也是有的,菜卻沒有肉食。各家都自備了食盒之類,到時候,兄長偏裝作頭回臨場。別人拿出一疊鹹竹筍,你就拿上一隻雞腿,一邊吃一邊學人吟詩。」

  「念個甚麼花樣的?」

  「兄長只需這般說道。」

  老張嘿嘿一笑,摟著李德勝肩膀故作有道高僧的模樣,「酒肉穿腸過,佛祖留心中,善哉善哉,你這雞兒,今日就度了你罷!」

  聽到這裡,李德勝眼睛頓時泛著光亮,「好極好極,這便是污了那匹夫的心思。只是念詩還差了些,那當口,正該別人斯斯文文,我卻狼吞虎嚥。吃相極盡難看,若有人打問我是什麼跟腳,我便高聲回一句:老子衛國公侄兒!」

  臥槽!牛逼啊!好腦筋!

  砸場子也就罷了,還給李靖家潑了一盆髒水,簡直爽到不行啊。

  「兄長當真舉一反三,智計過人。」

  老張著實的欽佩,反應這麼快的頭腦,想要不達都不行啊。

  李德勝嘿嘿一笑:「慚愧慚愧,不過粗魯做派,也只多讓人多言一句衛公子弟略有魯莽,還差了些許。」

  臥槽這樣還不夠?張大象同學去平康坊狂嫖濫賭,差點被吊起來活活打死好不好。你特麼……你特麼簡直是人才啊!

  「兄弟你看,若是我再做些有辱斯文的事體,是不是會更好?」

  「……」

  老子覺得「酒肉穿腸過」已經很有辱斯文了,你特麼覺得還不夠?媽的別人好歹也是江夏地頭蛇啊,你要是瞎搞小心被人扔長江喂揚子鱷啊。

  「若是俺再捎帶幾個俏麗小娘,說謝淫詞浪語,會不會……」

  「兄長,只怕到時候被人轟下山去。」

  「賢弟可有變通之策?」

  老張連忙倒騰了兩下肚子裡的壞水,突然眼睛一亮,擊掌道:「若是兄長帶了幾個小娘,倒也正好有情詩用上。」

  「情詩頂個甚麼用?」

  「噯,兄長莫要小瞧了這個。」老張連忙輕聲道,「只這一句,抵得上千句萬句,偏叫那些禮佛的掩面而走。」

  「哎,端的厲害?」

  「不是厲害,哪能送了兄長?」

  「好,若是厲害,俺在河北擄來的那點家當,便投了兄弟這裡。」

  「兄長切記著,這一句,需和小娘調戲一番之後,再高聲唱出。」

  「快說快說,要是那匹夫當下就走,最好不過!」

  老張壓低了聲音說道:「兄長和小娘玩耍了一番,便唱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聽完這句,李德勝整個人都來了精神,搓著手激動不已:「歹毒歹毒,實在是歹毒,我若是個浮屠,豈不是個淫僧?好極好極,想那匹夫聽了,定是幾欲抓狂。俺這掩面無謂掃地不掃地,只消那混賬吃了苦頭,被人暗罵,便也是俺賺了一筆。」

  突然,老張一個激靈,猛地想起來一件事情:臥槽!到時候這貨被李靖叫過去打問詩是從哪兒弄來的,這肯定是瞞不過李軍神啊。

  想到這裡,老張突然額頭上冒出來一點點細汗。

  李德勝關切問道:「操之,可是有甚不適?」

  「沒、沒……」

  江南土狗聲音略微顫抖,心中暗道:這貨河北那一屁股事情都能扛下來,連皇帝威嚇都不懼,可見還是靠得住的,大家都是聰明人,應該沒必要賣老子人頭吧?

  心中這般想著,老張抬頭看了看正一臉躍躍欲試的李德勝,一顆剛剛懸起來的心,又放了回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26 19:0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7 09:23
第三十九章 搞事!搞事!

  「菊月登高會」,南朝時多是沔州鄂州名流,自李靖為副總管在荊襄稍微殺了一通,又讓李孝恭刷了人頭,本土名流多半是不願意再來裝逼。

  自輔公佑被干之後,就成了權貴二代們的交際場所。

  若是登高會在鄂州舉辦,就在江夏找個地方。若是在沔州,就在漢陽找塊旮旯。今年本來應該是在江夏舉辦,畢竟李道宗封王江夏,肯定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可惜李景仁改認李道興為爹,他背後的推手又是長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張操之同學,於是在一群土著二代們目瞪狗呆的眼神下,李景仁托了關係,就讓人在漢陽舉辦。

  地方也是個好地方,名叫殺蛟灘,名稱來源於當年漢陽南段江堤的修建。修堤的時候,發現有一頭揚子鱷中的「姚明」,家禽家畜根本滿足不了它的胃口。工地上下水的民夫,時不時被拖到水裡要求一起打籃球,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還得了?

  當時帕特裡克·恭這樣的大人物還沒有出生,於是一頭得了「巨人症」的揚子鱷根本無人能制。

  沒辦法,當時在這邊做官的有個老哥一咬牙,說特麼的這樣不行,我們拉開來打,把它從籃下拉出去,內線就是我們的。

  得籃板者得天下,南北朝的人都懂。

  灑了一潑雞血鴨血狗血,總算那頭大鱷魚被勾引到了江灘內湖。然後江堤入口下木欄,直接將這頭大鱷魚困在了內湖裡。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隊友cba的情況下,大鱷魚雖然打滿全場,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被炮轟干死了。

  宰了那頭基因突變揚子鱷的灘塗,就被人稱作「殺蛟灘」。

  這地方老張也熟,當然不是現在。而是當年他修風機的時候,來這裡催過零件。這地方在後來,已經改名叫墨水湖。

  湖東還有個寺,叫歸元寺,去自拍的人很多。

  也是因為知道這地界,老張這才十分惡趣味地把漢陽的鐵杖廟,就修在了歸元寺附近。

  殺蛟灘的東北角,就有一個狀若烏龜腦袋的凸起,後來成為了全國最大工地的一家動物園。

  這光景菊花開的耀眼旺盛,什麼紅的白的黃的,但凡錦衣玉食之家,不可能跟他這種江南土鱉一樣,隨便捧一撮狗尾巴草就愣充園藝愛好者。

  李景仁大概是知道老張乃是「俗不可耐」生物,專門備了一盆「虎頭」金色菊給他,也能彰顯一下臉面。

  畢竟,好歹他也是官兒,更是帝國男爵,和他們這些二代是不一樣的。

  「張公,可有詩作奉上?」

  李景仁有一個好,他知道一些只有宗室子弟才知道的消息。比如說,老張曾經有一個超級天才老師「智障大師」,隨便一首詩,都是流芳百世。一般情況下,正常的文藝青年有了這樣的金手指,肯定要裝逼打臉。

  然而李景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智障大師」這事兒吧,皇帝雖然會說,但不會細說。而曲江池事發,那些賣隊友賣的飛快的小夥伴們,除非是自己不痛快,才會把真相禿嚕出去。

  於是李景仁只知道老張有「智障大師」,卻不知道老張而文藝青年不一樣,當然老張也不是普通青年,所以任你千古流傳的佳作,在他這裡,也就是值當個千把貫開元通寶。

  時過境遷,他張德鳥槍換炮,早已不是當年還需要賣詩求財的土鱉。這光景,他有錢有權,還需要拿啥詩文來裝逼?

  「楚子有所不知,這幾日公文纏身,寫了十幾道奏本,苦不堪言,哪有心思吟詩作對?這登高會,我便不熱鬧了,你自去招呼。」

  「也好,少待到了『殺蛟灘』,我給張公找個僻靜之所,有帷幔遮掩。省去一些俗人來叨擾。」

  「好極好極,若是這般,那是最好不過的。哎,如今頭疼的緊,段尚書限了工期,這幾日還要去工地,我也是忙裡偷閒,找個借口過來鬆泛。」

  「張公能者多勞,乃朝廷棟樑,如我這等,只知戲弄山水,相交起來……唉!」

  李景仁一聲長歎,倒是有些惆悵。

  「咦?李楚子,你怎地跑來前頭?」

  聽聲音,轉過去一看,不是李德勝是何人?

  李景仁知道李德勝的厲害,連忙拱手露笑:「李兄,怎麼來得這般早?」

  「我在淮南從未摻合這登高沒事,正是來見見世面的。說起來,還是大人在河北時,才見識了衣冠巨室之家的風采。正好這次,來看看南北風流的不同。」

  李德勝身材高大,說話爽快,很有風采,讓李景仁也是暗暗稱讚。

  「我先行一步,正要去看看殺蛟灘的遺跡!」

  等李德勝騎著馬先行,李景仁才感慨道:「想當年,他還只知逗弄走狗,如今卻是瀟灑的緊。還在河北做了恁大的事業出來,連范陽盧氏都被他攪合的翻天覆地。」

  「……」

  我就看看,我不說話。

  十九歲的張德已經沒辦法假裝自己的萌萌噠,然而聽到李景仁的話之後,老張臉皮情不自禁地抽了一下。

  他不無惡意地想到,要是李景仁知道李德勝是過來搞事的,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老張正感慨著,卻箭不遠處一駕馬車緩緩地前行,看車廂款式,竟是保利營造的手筆。

  雲夢澤一帶不適合四輪馬車,所以這種新制雙輪馬車,在荊襄還是很有市場。就算用不起挽馬,用騾子也是可以的。有些善於鑽營的府兵,甚至會偷偷地拿牛來拉車裝貨,一次千多斤都是小意思。

  臨漳山出來的煤球,拉一車的話,過江去江夏能賺一貫,在漢陽就賣的話,能賺七百多個銅板。

  「是衛公家二郎。」

  李景仁看到了馬車,對張德說道。

  其實老張認識李德獎,但來往不多,李靖的兒子年紀都大,那時候也玩不到一塊去。再一個,有次在李震的生日宴會上,李德獎給他的印象就是鋒銳盡出,跟誰說話都扎刺,那就更加敬謝不敏。

  因為賞無可賞,加上侯君集又做了尚書,張公謹做了姐夫,李靖雖然也在杜如晦生病那幾年出來做宰相,然而始終沒什麼大權。

  主要是突厥這麼牛逼都被干死了,李靖還有啥用?跑去吐谷渾薅羊毛薅一輩子嗎?

  既然不能走狗烹,那就做家犬好了。

  李董也爽快,能給的一次性都給了,除了封王。

  可以說,長安權貴二代裡面,真正「帶你裝逼帶你飛」的不是長孫沖,因為大表哥他爸爸短期內是沒機會上位。而李靖不一樣,他做家犬的結果就是表明自己肯定不會作,既然軍神不造反,那除了李績誰能掌控全場?

  而李績和別人可不一樣,他原先可不姓李……

  所以,理論上,李藥師的子孫們只要不直接說堅決擁護太子殿下早日登基,那麼哪怕李家大郎二郎在曲江池把妹,對李董來說,也不過是一笑了之。

  這樣的江湖地位,在成年的二代們中,絕對是扛把子一樣的存在。李景仁能把李德獎招過來,本身就說明他的面子夠大,本地土豪還不紛紛表示好頂贊?

  然而老張心裡犯嘀咕:唉,媽的為什麼要搞事呢?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9 10:14
第四十章 開搞

  對於一臉興沖沖準備搞事的李德勝,老張只能遠遠地避開,假裝不認識這個人。李景仁倒是沒想太多,就是覺得張德這陣子老是在工地上跑,一定很辛苦,於是專門辟了個角落,可以讓他隨時溜走。

  再說了,老張是朝廷命官,還是六部的上等貨色,沒跟腳的刺史在他面前就是個屁。那些個縣令之流,更是不必多言。

  「微服私訪」的張德偷摸了到了角落,帷幔遮蔽,儼然是一副清心寡慾的模樣。這角落也在溪邊,溪水自東北而下,一直流淌到西南的「殺蛟灘」。

  花團錦簇的光景,除開名流子弟,更有豪奢闊綽之輩,還有一些能言善道的幫閒,窮的就剩一張嘴的酸措大。

  尋常的百姓也不是沒有,卻不是農家人,而是漢陽江夏兩地的市民。這些市民多有自己的營生,或是鋪面或是行當,有做酸湯的,有做醪糟的,還有給人跑腿打尖的……

  形形色色的人兒來回穿梭,畢竟李景仁還拿出了彩頭,誰的菊花最美,誰就能拿五十貫的彩頭,外加十枚成色極好的華潤銀元。

  對唐朝人來說,菊花,就是菊花。美麗的菊花是很有吸引力的。

  對老張來說,菊花不僅僅是菊花,再美的菊花他也欣賞不來。

  工科狗一身常服,他又蓄須了的,白玉撲頭也沒有戴,就這樣隨意地用包巾裹了頭髮,一邊小酌一邊躺椅子上挺屍。

  縱然是有人看見了他,本地的土豪多半都以為是哪家富豪之家的子弟,絕對想不到這位是長安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散財童子。

  「張公,我家郎君差我來打問,張公這地腳還算適宜麼?」

  老張躺椅子上跟死狗一樣,閉著眼睛嗯了一聲:「替我向你家郎君道聲謝。」

  「是。下走這便去回話,張公休息罷。」那傳聲筒說罷,又想起什麼躬身道,「對了張公,張公這地腳順溜而上是崔氏,往下是蕭氏。」

  「知道了,吾非賞菊而來。」

  「叨嘮張公了,下走這便走。」

  等那人走了,一旁張松白才小聲道:「郎君,崔長史家的女郎好像來了江夏。」

  「這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想必是蕭二娘子邀她來的。」

  「可是郎君,崔娘子不是該去江夏嗎?上個月來了之後,她便沒過江,一直逗留在漢陽。」

  「怎地?你是看老子空的厲害,幫老子做媒不成?崔家娘子干你屁事?滾!老子要睡覺,別讓人來煩我。」

  「……」

  張松白嘴角抽搐了一下,本來還有一些話要說,想了想,給張德遞了一塊眼罩過去,然後轉身出了帷幔,站那裡看看風景。

  戴上眼罩,搓了兩團絲綢往耳朵裡一塞,老張直接躺下睡了起來。

  秋日的日頭暖洋洋,風不燥熱還帶著菊花香,旁邊溪水潺潺,這簡直是老張夢寐以求的土豪級享受。

  這光景斗花的人已經多了起來,外面一排排盆栽菊花更是叫賣。有些長安來的吃食,這時候漢陽也開始叫******如糖漬山裡紅,就是薛招奴最喜歡的零食。以前沒有上好的糖,更沒有便宜的糖,天底下也沒幾個人能吃這個。

  自從老張讓薛招奴解了饞,很多地方都出現了「山楂樹之戀」。沒辦法,山楂樹結的果子能賣錢啊。

  「這花宛若墨玉,聞所未聞,當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

  「江夏王府有一盆『並蒂蓮花』,一盆雪色菊,花開兩朵,花瓣卻非細長,而是狀若睡蓮,實在是美不勝收啊。」

  「竟有這等奇妙之花?」

  「有個洛陽來客,帶來一盆『梧桐木』,那花瓣並不勻稱,乃是一頭上翹一頭下落。上翹處宛若鳥頭,下落處彷彿鳳尾,遠遠觀之,當真神似鳳鳥……」

  遊客們都在那裡賞花。路過老張的地方,就看帷幔布開,裡頭躺著個人。前面就擺著一盆「虎頭」,有亮點無特色,站旁邊看風景順便護花的張松白一臉晦氣,跟死了爹一樣。

  但凡遊玩之人,只來掃一眼,立刻覺得這裡簡直是黑洞一樣。

  不多時,往來熟絡的人,已經知道這角落乃是個腦子有病的佔著茅坑不拉屎。這麼好的位子,放個幾十盆花,還不是花團錦簇?

  然而和別處不同,這個角落就是這樣的冷冷清清,甚至還有點淒淒慘慘。實在是佈局詭異不說,氣氛還著實有點陰森。

  老張躺在椅子上本來是沒什麼,可這牲口戴了眼罩不說,還塞了絲綢在耳洞,兩條腿有擱在團凳上。遠遠看去,跟死了一般。

  帷幔圍三缺一,他又躺在正當中,實在是就差一個「奠」字就是正經靈堂。這也就罷了,帷幔外面還站在一個苦瓜臉的張松白,那更是越發地像哭喪的靈堂,而當中死的不是爹就是爺爺……

  更是巧妙的是,那一盆「虎頭」正對著帷幔口,隨風搖曳,孤零零的,更添幾分蕭索。

  秋日本來就有些涼意,這光景到了角落裡,乍然看到這幅光景。任你是何等的好心情,只怕也是跟嘴裡塞了臭襪子一般。

  而老張渾然不覺,睡的很美,還夢到了暴雪發佈最新消息說沖點卡送手辦。老張正說要來張大卡,卻猛地感覺外面一陣喧嘩。

  他呲牙咧嘴正要叫罵,卻見張松白過來喊道:「郎君,山頭有人鬧事。」

  「不用理會!」

  老張一聽,就知道這是李德勝開始搞事了。

  他猜的不錯,李德勝這光景正手撕肥雞,很是爽快地在花團錦簇之中大快朵頤。不遠處有人還念著《一花開五葉》,大概是很有文化水平的。

  然而李德勝鐵血真漢子,掏出一隻肥雞,手撕口咬,更是唱了起來:「俺初來乍到,也來應和應和。嘿!有道是……」

  拿腔拿調的李德勝操著下洛話,又模仿著南腔,只聽得,「達摩問我吃肉,吃肉,吃肉,為何吃肉。浮屠也來問我,喝酒,喝酒,緣何喝酒。」

  唱的興起,他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提著雞腿:「俺這便把話來答,佛祖聽俺道清楚。所謂俺家酒肉穿腸過,佛祖尚在心中留……」

  咕咕咕咕咕……

  一通猛灌,李德勝喝的爽快,一口咬在雞腿上,「心中留!」

  不遠處,李德獎一雙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這位堂兄弟……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3-29 10:48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3-29 10:29
第四十一章 殺了我

  老張個人覺得,自己應該是已經過了糞坑裡炸屎的年齡。然而某些人樂此不疲啊,炸屎玩出了很多種奇怪的花樣。

  當李德獎掏出美味果蔬招待漢陽江夏名流的時候,同為李氏子弟,李德勝掏出了一隻肥雞。

  當李德獎的小夥伴感慨「明鏡本無台」的時候,李德勝唱了一曲「酒肉穿腸過」。

  而不明真相的群眾紛紛表示這牲口是誰的時候,李德勝很是坦然地自我介紹道:「俺本是北地兒郎,饑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燕然山下曾賞雪,遼河岸邊鑿過兵。爾等若問俺是誰,衛公子侄李郎君!」

  噗——

  李景仁一口老血夾著梅子酒就噴了出來,他萬萬沒想到張德雖然沒搞事,可李客師的兒子搞的事情絕對也不小啊。

  果不其然,當他看到李德獎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之後,他就知道,這特麼就是李德勝要搞事。

  而李德獎……

  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啦!

  「二郎,李郎君這般行事,有損國公臉面,下走過去拉他走!」

  「愚不可及!」

  李德獎此時寬袍大袖,很是有一股風流名士的做派。他臉色一黑,沉聲道:「這廝為了壞我名聲,倒是捨得!」

  正當時,有個好事的本地郎君嘿嘿一笑,見著有趣叫道:「那北地來的朋友,此地正要與佛論禪,也不知朋友有個甚麼稱號?」

  李德勝哈哈一笑,歪斜著身子,一手拎著肥雞,一手拎著酒壺遙遙一指,「你去西天問佛祖,北地有人名悟空,乃是河北機緣第一人!」

  噗——

  原本飲酒掩飾尷尬的李德獎,酒水還未下肚,就噴了出來。

  「那悟空,你這是法號道號還是甚麼好?有甚跟腳有甚來頭有甚機緣有甚佛法?」

  搞事!搞事啊!

   那好事的本地土豪一看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看有人搞事,頓時來了精神。老張這光景得了消息,遠遠地掏出望遠鏡看了看,然後歎道:「李德獎這倒霉孩子,你說你好好的來什麼江夏漢陽呢?在京城默默地裝逼難道不好嗎?」

  雖說李德勝跟李德獎之間有自己的齟齬和過往,但對老張來說,四大天王的嫡親子孫,最好一個都別出現在這裡。鬼知道這些傢伙會不會和李德勝一樣,跑來他的地盤搞事?

  「好漢!聽俺道來!」

  這光景,圍觀群眾裡三層外三層,還看個屁的菊花。菊花哪有熱鬧好看,而且一看這搞事的還是外地人,那更是來了精神。本地人自己搞事,那沒什麼意思,看膩了。要看就要看全國各地不同的搞事風格。

  這北方人搞事的風格,就很好嘛。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李德勝操著荊楚調,竟是用江夏這邊的方言唱了出來,這調門著實有趣,彷彿是漢陽城內販夫走卒的吆喝聲,更彷彿是江夏城外碼頭的船工號子,一疊兩疊,居然吸引了不少本地人在那裡應和。

  只聽李德勝唱了一句,圍觀的普通市民,竟是和道:「在其中,在其中……」

  「哈哈哈哈哈……」

  李德勝大笑,手中酒壺邀了一圈,「日也空,月也空。東昇西墜為誰功。」

  「為誰功?為誰功……」

  多是成年男子的聲調,沉穩又有力,這些人都是家中的頂樑柱。風裡來雨裡去,登高會上難得的消遣,也是這光景貴人們都不需用度取捨。

  「金也空,銀也空。死去何曾在手中。」

  李德勝一口酒唱一句,到這句時,也不知怎地,便是那些有自己地盤的詩書傳家子弟,竟也應和道:「在手中,在手中……」

  「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不相逢,不相逢……」

  「宅也空,田也空。換了多少主人翁。」

  李德勝恣意放縱,唱的越發隨性,只見他外衣歪斜,露出裡面的短衫,袒胸之際,酒水一股腦兒灌了下去,猛地哈了口氣,他用漢陽方言問道:「諸位,俺這北地兒,可還入得法眼?」

  「入得入得,真是入得!」

  「那俺再來?」

  「再來再來,快快再來!」

  「哎!」吐了一口酒氣,李德勝雙目儘是嘲諷,看李德獎如廢物一般,只聽他又接著唱道,「朝走西,暮朝東。人生猶如採花蜂……」

  到這一句時,他收了散漫,不再用本地調子唱,而是換了下洛官話,一目盡天下的瀟灑不羈喊道:「採得百花成蜜後,到頭辛苦一場空!」

  「精彩!」

  眾人擊掌喝彩,卻李德勝哈哈一笑,道:「有酒有肉便是快活,若有美人,更加快活。美人,美人,美人啊——」

  「哎!這真是個好色的淫賊。」

  「卻是個有趣的淫賊。」

  眾人看去,就見李德勝左擁右抱,好不快活。那些美人兒嬌滴滴的可愛,豆蔻年華便是白頭老翁見了,也暗道一聲我見猶憐。

  不遠處,李德獎恨的咬牙切齒,暗暗道:這廝明明還在淮南,怎地來了漢陽?偏來壞我的好事,敗我的名聲!

  而老張還不知道李德勝幹了什麼,正自顧自地挺屍,良久,整個人舒服了,伸了個懶腰,起來問張松白:「七郎,李兄還在上面?」

  「方纔楚人聽他唱了『天也空,地也空』,眼下都說要見一見北地來的悟空子……」

  「嗯?!」

  老張眉頭一挑,「『天也空,地也空』?」

  張松白點點頭。

  你特麼在逗我?

  老張連忙問道:「酒肉穿腸過呢?佛祖留心中呢?」

  「郎君,我跟郎君說崔娘子在上面蕭娘子在下面時,正要說此事呢。」

  「……」

  笑不露齒,老張擠出了一個微笑,「那廝……」

  「李郎君在官邸偷摸了一本密碼本,郎君說反正他也解不了密碼,就隨他去吧。只是巧的是,那本密碼本,是薛娘子制的一本。」

  「阿奴做的那本?」

  老張眨了眨眼,「那本不都是閒言碎語之類嗎?」

  「我也不知道啊。」

  張松白一臉的無辜,「李郎君說裡面有幾個詩甚好,便拿來唱念。」

  「……」

  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張德一臉的苦逼,這特麼被人知道李德勝搞事背後有他,簡直是……簡直是怕仇家不夠給力啊。

  「還有郎君,李郎君說他從淮南過來,見徐王長史女眷也在漢陽。他和崔長史又有交情,所以把那本密碼本贈了崔娘子……」

  「……」

  請務必殺了我!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4-4 15:10
第四十二章 蹲草叢

  你說你這麼牛,你咋不上天呢?

  看著騷包的李郎君在那裡玩說唱音樂,老張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現在只想知道,那個崔娘子不要這時候出來砸場子就好!

  到時候廣大漢陽人民群眾一聽這特麼幕後黑手是來自長安的梁豐縣男,那往後還能愉快的做朋友嗎?很顯然工科狗要在本地坑蒙拐騙偷的計劃要大打折扣啊。

  作為一個工部水部司員外郎,老張跟本地縣令們的關係已經堪比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要是在潔白無瑕的友誼上染個小黑點兒,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我去……你特麼還不如唱大悲咒呢!」

  張德偷摸地縮在了一個陰暗的小角落,遠遠地看著李德勝在那裡袒胸露乳,有類南朝名士。

  就算是謝玄那一家子,估計都沒他現在浪,王羲之一家子也只能望塵莫及啊。

  他李德勝就是牛!

  左擁右抱之際,時人都在那裡說大煞風景之類的話。李德獎更是臉黑的好比木炭,恨不得讓人直接打死自己這個堂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李德勝既然能夠在河北大殺四方,來漢陽也不全是為了給張德搖旗吶喊。

  只聽老李嘻嘻一笑,一副有道高僧狀,悲天憫人悲憤交加悲痛欲絕地看著兩個漂亮美眉:「噫吁戲……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mua~」

  「……」

  「……」

  李德獎表示我很想罵人,但是我覺得我堂兄很屌。

  圍觀群眾紛紛表示你堂兄確實屌的沒朋友。

  於是很多才子佳人默默地記下來這一幕,有好事者寫了一本傳奇,名曰《我的朋友很少》……

  沒錯,不負如來不負卿的人,一定是沒朋友的,有的都是後宮,是肉x器!

  扶額的張德成了gay倫,默默地躲在草叢裡沉默。唐朝版的「男默女淚」其精髓就在於,一詩好不好,全看撓不撓得到內心的爽點。

  這些衣冠楚楚的才子,以及蹁躚可愛的佳人,其荷爾蒙不比情期的母貓好多少。好歹母貓只是發春,這些才子佳人那是逮著個機會就開干,然後跑老丈人親爹那裡玩什麼傳出一段佳話。

  李德勝的震撼演出是張德需要的,先他得讓本地的土鱉們知道,長安權貴之所以是權貴,那是因為他們不僅僅是風月場上的浪翻雲,更是名利場上的陽頂天。

  大、粗、粗大、粗暴……然而行之有效。

  本地名流乃至那些四十來歲的名士第一次感覺到這種風流不羈上的衝擊力,恣意縱情之餘,李德勝展現出來的,不全是紈褲放肆,而是瀟灑不群。

  裝不出來的大氣。

  名士們更有一個好,他們會思考,李德勝在河北幹了什麼,廣大長安人民群眾當然會說他在河北搞「羊吃人」運動,後來被董事長李世民嚴肅批評,並且帖子鞭屍。

  然而稍微上點檔次的權貴們都知道,當時李董不過是迂迴了一下,祭出幽州都督兒子的腦袋,拿下了那些在河北遼東圈地的范陽盧氏。

  當年范陽盧氏浪的飛起,大有「學會了哥的運營,剩下的就是a過去」的意思,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長安人民群眾紛紛以為李客師的兒子躺著也中槍的時候,范陽盧氏的運營被李董一波流打成殘廢,十年以內是不敢在伸出手指去碰觸那些草場、田地以及嬌嫩的母羊……

  故事在李德勝被吊起來打之後,彷彿是畫了個圈。

  但是,正所謂明君是明君,那就是因為明君要臉。李董殺哥宰弟且為樂,然後給自己的黑歷史塗脂抹粉,這是人之常情,更像個人而不是機器乃至禽獸。正常人都會為自己的黑歷史羞愧,然後去遮掩一下。

  於是明君內心上是覺得有點對不住躺槍的李德勝,畢竟,當時要狙擊范陽盧氏,能下手的自然是當時圈地的典型性人物。

  所謂「階級鬥爭一抓就靈」,不外如是。

  誰特麼和你范陽盧氏一個鍋裡吃飯?!

  當時南方的士族紛紛表示俺們這裡山山水水不是很好放羊,所以俺們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直到有一天,一座座鐵杖廟拔地而起。

  你說我一個前隋的宿國公,怎麼就死後成神了呢?

  當文官們想要迂迴讓李董出讓點政治權力的時候,勳貴們也不傻,讓你們這些老世族雄起,那我們還要吃飯嗎?我們的子孫後代,總不見得被你們這幫「詩書傳家」的罵成「老兵」乃至「賊配軍」吧?

  老張雖然歷史不太好,但當時真心覺得這群勳貴腦子不差,太特麼有遠見了。你們不僅僅是「老兵」,你們幾百年後,真的都是「賊配軍」啊。

  李德勝說天空一聲巨響,老子閃亮登場。

  「菊月登高會」……我是主角!怎麼地……也得先亮個相嘛。

  然後老李就把張德的小心肝給嚇住了,不僅僅是他,連本地名流都震驚了,他們本來一看李景仁那慫樣,心說這還郡王之後呢,就這檔次?矬成馬啊。

  後來吧,又來了個聞名遐邇的長安及時雨,梁豐縣男張德張操之。這可是名人,他叔叔是鄒國公,他嬸嬸是琅琊公主,他老師是陸圓朗,他姘頭……好朋友是太子,這絕對是名士中的名士,風流中的風流。

  結果一看:納尼?!那個在工地上風裡來雨裡去的黑皮中的梁豐縣男張德張操之?

  更有震驚的:媽賣批,那個包工頭就是工部工部司員外郎協理水部的張德?

  荊襄名流紛紛表示:啷個丑哦。

  其實才子佳人們想說的一句話是:工地狗滾粗……

  作為工地狗,老張表示老子要不是為了小霸王學習機,一定「張德斗酒詩百篇」,流芳百世接著流芳百世干的你叫爸爸。

  但是工科狗工地狗機械狗不能這樣幹,所以得有人來干。

  原本,這個活最合適的是張大象,然而這位兄長整天想著平康坊把妹,老張也很無奈啊。

  後來他覺得李奉誡可以試試,然而李奉誡因為爸爸被打壓,早特麼不想跟這群老世族老貴族打交道。

  再後來他覺得崔慎崔季修也不錯,然而反社會份子表示老子忙著禍害蒼生,沒空玩風花雪月。

  一咬牙,江南土狗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當年單槍匹馬就勇闖京城,並且憑借自己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他投資。

  老張作為大唐最牛逼的風投,在李德勝身上投資之後,河北的回報率沒有讓他失望。一本萬利啊!

  於是,老張知道,李德勝這個人,他勇敢奔放,並且很有想像力。

  最重要的一點,他不要臉。

  較之洛陽銀槍小霸王柴令武不同,李德勝是肚子裡有乾貨,腦子裡有想法,左手錦囊妙計,右手神機妙算,腰間纏著陰謀詭計,頭上帶著人畜無害的撲頭。

  要不是投錯胎跑李客師那裡做兒子,扔皇室哪有暖男的活路,李泰這個文青死胖子,只配在崇文館玩弄同學的妹妹。

  荊襄要的是風流,要的是不羈,要的是魏晉作風,最好是嗑藥的作風。李德勝別的不敢說,袒胸露乳比南朝名士好看,畢竟南朝名士都是什麼狗屁玩意兒,八塊腹肌都沒有,你露給誰看?

  老李心說老子八塊腹肌古銅肌膚,雄壯之餘,更有文采,輪誰都要說一聲好男兒。男的見了自卑,女的見了發春,這是風流的最高境界!

  老張跟李德勝早就有過默契,只是演員上台了,劇本有點串!

  老李一步到位,直接砸的漢陽江夏南方士族的年輕小朋友們紛紛目瞪狗呆,大呼過癮之餘,更是心中狂叫:狂士風範,真是太特麼帥啦!

  然而知道底細的,自然就知道,這裡面有***而且是一條常州來的土狗,禍害他們沔州鄂州的貴賓犬。

  原本沒人知道底細的,可惜老李心說老子漂洋過海全靠浪,張兄弟的密碼本給自己朋友的女兒翻番,這是很合理很科學很符合邏輯的事情吧?

  然而老李大概也是不清楚崔娘子跟工科狗曾經有過一段不堪的回憶。

  以至於老張這條工科狗蹲草叢裡準備給李德勝來一刀的時候,一陣香風傳來,更是一聲幽幽:「操之兄長竟也擅長佛理?不知拜的是哪個佛?」

  「南無機械工程佛……」

  老張一臉抑鬱地沒過腦子回答道。

  「……」

  氣氛瞬間就尷尬了。

  「呃……」老張蹲那裡跟老農似的,有些慫逼地擠出一個微笑,「崔娘子好久不見啊。」

  「是啊。」

  只一剎那,老張當時就想起了一詩:床前明月光。

  唉,媽的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小妞居然閨中小字明月?

  崔玨崔明月,好聽是挺好聽的,可你爸爸崔弘道也不好好管著自己的女兒,連個人也不派出來,就讓自己閨女一個人在外面跑?太不負責任了!

  「兄長還是和以前一樣……」

  老張嘴角抽搐,什麼叫還是和以前一樣,搞得我們好像很熟的樣子。

  「慚愧,慚愧……」

  很是虛偽的張德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張松白,瞪了他一眼,心說老子都蹲草叢了,你特麼作為一個跟班,連個娘們靠近都不知道吱一聲?

  「吱。」

  張松白攥著手裡的松鼠,有些尷尬,他剛才看到一隻小動物掉下來,就去撿了,誰能想到這時候會有小妞過來找自家郎君搭訕啊。

  而且這也不符合科學道理啊,一個良家婦女,她能隨隨便便找個草叢找漢子嗎?

  「郎君!」

  正當時,突然張松白臉色一變,指了指不遠處,卻箭李德獎怒不可遏地帶著人,怒氣沖沖地正要拂袖而去,而崔玨,小半個人會被人瞧見在草叢這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4-4 15: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4-4 15:24
第四十三章 不必多言

  走你!

  崔娘子也是厲害,一看李德獎要發飆,趕緊也蹲了草叢。然後張德和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二人相對而視,久久不能平靜,太特麼無語了。

  不遠處的張松白手裡還攥著那隻小松鼠,整個人都被崔玨的身手驚呆了。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衣冠巨室女子,居然還有這樣的面目。

  那邊李德勝還在唱「不負如來不負卿」,這邊李德獎黑著臉怒氣沖沖,恨不得拔劍砍人。一邊走一邊低聲咒罵:「豎子毀我李氏清譽,回京之後,定要讓大人治他!治他!狠狠地治他!」

  此行荊襄,李德獎想法不少,除開要為衛國公府邸揚名,更有從開發南方的事業中漁利。

  「忠義社」的行動是瞞不過新貴們的,同氣連枝的人又不少,加上李靖府上的白手套在胡商中也頗有幾個精明人。因此在皇帝要整合南北的政治大環境下,只要不是煽動地方造反,什麼錢都可以賺。

  李靖眼下在政治版圖中已經抽身,軍方雖然有影響力,但皇帝早早地佈局,他也沒有起兵為太上皇發力的資本。連兵部尚書侯君集這個人,都是以皇帝的忠犬的形式,拜入他門下學習先進的戰略戰術。

  可以說,權力上李天王已經被切割,心理上又被李董噁心的渾身難受,那麼到了這個地步,老實媳婦尚且有兩句怨言,皇帝也不能逼迫太甚,否則就會引起軍方巨頭們的「物傷其類」感慨。

  因此搖身一變,進階衛國公的同時,皇帝還給了一個承諾:老哥你要是腿腳不方便,上班不用天天來打卡,有個兩三天過來一次參謀參謀就成。

  「平章政事」四個字的含金量,比戴冑這個土鱉那是強多了。

  再說了,杜天王拖著殘軀沒死成,房天王又去黜置東方的時候,當時的尚書右僕射,就是李靖。

  皇帝可以說是搾乾了李靖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並且不出意外,大唐未來的五十年,凡是李靖的手下敗將,都要承受著類似當年南蠻聽說「諸葛亮來了」的恐懼。

  李德獎作為李靖的次子,天王爸爸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做;天王爸爸超級想做的事情,他還是可以做。

  並且和他大哥不同,李德獎甚至鬧分家還鐵定能從皇帝那裡混個爵位。和李景仁這種廢柴是完全不可等同看待。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像李德獎這種天王級大佬的子孫,老張在長安不敢說吊起來打,但只要是在外地,只要是在他的煤鋼工業體的地盤上,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讓他顏面掃地,不敢在此裝逼。

  像大表哥長孫沖,對付他用的是事業心和前程,自從在鴻臚寺當差嘗到了甜頭,而這個甜頭還是老張扔出來的,長孫無忌和逐漸成熟的長孫沖,也不可能拼著老子就是要噁心你張德要壞你張操之的好事,去把前途毀於一旦。

  所以,大表哥和張德相安無事,重點就在於老張能給長孫沖提供支持。

  房謀杜斷的子孫那就複雜了,杜構是老鐵,登萊的革命友誼,是可以酒精考驗的,久經考研暫時是不知道。杜荷是個傻逼,老張饒他一隻手,照樣吊起來打。房遺愛等同杜荷,不同的是房遺愛是傻逼中的戰鬥機……

  而房玄齡因為范陽盧氏被皇帝釣魚執法,怨念暫時還只是怎麼哄老婆上,至於張德要搞大新聞,關他屁事?

  所以,為了防止出么蛾子,尤其是天王級子孫的么蛾子,老張防微杜漸,把李靖家裡最不安分的怪獸放了出來。

  李德勝也不負眾望,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總之,這是一個悲傷同時被上的故事。

  悲傷的是李靖,被上的是李靖的兒子。

  「郎君,是回漢陽還是江夏?」

  李德獎暴怒的表情極為猙獰,他的伴當跟前,連忙問道。

  深吸一口氣的李德獎壓制了怒氣,沉聲道:「徐王府長史之女是在江夏?」

  「郎君,聽說是人還在漢陽。」

  「去漢陽城。」

  「是。」

  草叢裡,張德一雙狗眼瞪圓了,心說哎喲臥槽,這個李德獎有點意思啊,瞧這模樣是要來把妹的?而且還是旁邊的這位明月妹妹?

  老張扭頭一看,卻見崔玨一臉的彆扭,二人又對視一眼,再次無語。

  李德獎萬萬沒想到草叢裡面蹲著一對公母,於是他突然是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情,竟是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對伴當道:「你們可知這崔娘子,差點就要進宮服侍陛下?」

  「竟有這等事體?」

  「此事乃皇后親手操持,除崔弘道之女外,更有蕭氏及滎陽鄭氏……說到這鄭氏,倒是可惜了,竟是讓那江南小兒得手。哼!」

  臥槽,我招誰惹誰了?那綠茶婊又不是我想要的!

  張德表情頓時扭曲起來,心靈也同時扭曲,心想好你個李德獎,老子還沒準備對你耍劍,你倒是先惦記老子旁邊的人。

  「郎君,以滎陽鄭氏之勢,即便不及崔氏,若是入宮,早晚也是個才人。」

  「薛氏尚有太皇之婕妤,鄭氏又差了幾多?」

  言罷,李德獎竟然抽出一柄折扇,還是保利營造出品的。啪的一聲打開,蹁躚李二公子笑的神秘:「似這等半隻腳踏入天家的女子,品味起來,才更有滋味。」

  「……」

  崔玨銀牙欲碎,恨不得從草叢裡跳出去放大招。然而老張給了她一個眼神,表示這時候開打很有可能被人反殺,到時手她是怎麼都洗不清身上的污水。

  當然了,張德的眼神很清純,就是手不老實,攥著崔玨的手不放。崔娘子冰清玉潔,當下就知道老張的意思,這污水就是他梁豐縣男張操之。

  張污水原本還想著跟李德獎打個照面就算過去,結果看樣子光靠李德勝的脫衣舞還不夠給力,這必須得斷了李德獎的想法啊。

  眼珠子一轉,老張心中有了計較,只是又暗忖:唉,這崔明月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要是給她安排什麼人生,這不是毀人一生嗎?再說了,保不齊這妞就真的進宮伺候皇上呢?李德獎這鱉孫說的也不錯,就鄭琬這樣的大奶妹都能憑借落魄的娘家混上才人,崔玨娘家可是崔氏,還能比鄭琬矬?

  老張陰晴不定的表情讓崔玨看的一愣一愣的,她掙扎了兩下,見手抽不回來,索性就不抽了。然後蹲在那裡,又暗暗地罵道:李二郎不當人子!

  李德獎還在意淫怎麼把妹成功,然後耍兩招詩文勾引文婦。卻不知道自己淫笑的表情已經被當事人看在眼中,畢竟這世上從來只有色狼淫笑偷窺玉女的,就沒見過玉女偷窺色狼淫笑……

  等到李德獎終於拍拍屁股走人,「菊月登高會」也終於被李德勝的閃亮登場,搞成了「與民同樂」的大會,一時間賞你老母的菊花,直接唱歌跳湖喝酒吃肉。

  反正長安來的憂鬱貴公子李德勝說了: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扎心了,老鐵!

  至於那些披著袈裟的有道高僧,一聽李德勝的家底居然不輸給剛剛被氣跑的李德獎,頓時一改怒色,紛紛表示老衲當年不僅肥雞吃過,連雞兒也邦硬過。

  畢竟,長安來的瀟灑貴公子李德勝說了:世間安得雙全法嘛。

  老張個人覺得這些高僧的心靈和一千五百年後的某些妹子是很相似的,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雖然我抽煙喝酒紋身打胎,但是我知道我是一個好女孩。

  妥妥的。

  「媽的智障……」

  草叢德和草叢玨終於抽了個間隙跳出草叢後,老張遠遠地看著那群圍繞李德勝拍馬屁的高僧名流們,終於罵了一聲。

  比起這些玩弄心理學的禿驢,還是玩數學和社會學的牛鼻子們可愛一些。

  再比較起來,好歹「黃冠子」二世還琢磨著「伐山破廟」加強版,比禿驢們的吃齋念佛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粗。」

  崔玨俏臉一紅,別過頭給吐了個槽。

  老張也不以為意,問道:「崔娘子是要去城中還是在殺蛟灘遊玩一陣?」

  「不若兄長與我同行?」

  「也好,正好散散心。」

  那邊張松白還攥著松鼠,心說人和人的差距真特麼大,俺家郎君蹲草叢都能釣個皇帝的准女人。

  崔玨眼眸一亮,柔聲道:「予來漢陽之前,早已知曉兄長在沔鄂之事。予先恭喜世兄身兼工部二職,兄長前程似錦。」

  「……」

  老張看著崔玨,「崔娘子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崔明月輕撫菊花笑而不語,一朵小菊花在她手中被輕輕地撫摸著,然後輕聲道:「李郎君在予來時,贈有一書,聽聞乃兄長手筆。」

  「慚愧,讓崔娘子見笑了。」

  也是無奈,聰明人不說廢話,老張拱拱手,問道,「崔娘子有甚說法?」

  「予原本不知底細,如今卻是知曉兄長頗有謀算,較之山東之時,只怕此地必聚風雲。」

  女人聰明了幹啥捏?媽的……

  「荊襄之地,我是有些家族生意。畢竟,我乃低賤人家,見小利而亡義。」

  老張自黑了一把,崔玨卻嗤的一聲笑了出來,笑的讓老張一雙狗眼瞪了一下。

  捫胸自問,這妞的確是漂亮,比起鄭琬大奶妹和白潔膚賽雪不同,崔玨當真是應了她的名字,真是和玉一樣。

  這是一個圓潤、通透的老冰種起膠放強光滿蘋果綠飄正陽綠的如玉女子,儘管工科狗的本性沒有想收集美女開無遮大會。

  然而這麼個微笑綻放的一剎那,老張不說是金屋藏嬌,起碼狗窩藏嬌的念頭是有的。

  這樣的小妞,不管是哪個李二,都是浪費。

  扔太極宮做不了女主人,長孫皇后都不生產了,多活個幾年毫無問題。至於李董這種去年開始就後宮沒人懷孕的情況,誰再進宮誰注定孤老到死啊。

  而李德獎這個李二,檔次太低,實在是不值一哂。

  「兄長同予走走罷!」

  便是似命令一般,崔玨邁著步子在前面走,老張像一條狗在旁邊跟著。張松白招呼著狗群散開,把閒雜犬等提前轟走,殺蛟灘的風光,一時間就被人壟斷了。

  要不是老張心裡還惦記著工地,這樣的氣氛下,老張應該是毫不猶豫地故作深情,然後指了指前面的波光粼粼:這一塊殺蛟灘,我已經給你承包下來了!

  「那便是予和二娘的休憩之地。」

  有馬車,有帳篷,有兩棵柳樹之間架起來的鞦韆,有篝火,有看風景作妖艷賤貨狀的蕭姝蕭二娘子……

  「……」

  老張終於明白當時蕭二娘子的笑容為什麼會那麼神秘了。感情崔玨這個妞早就在路上。

  隔著一片湖水,還有堤壩上的垂柳,蕭姝並沒看到張德和崔玨過來。

  似乎是有些不耐煩,蕭姝去了帳篷中,張德和崔玨到了跟前,崔玨很是隨意地掀開簾幕,邀著張德進來。

  外面天明裡面略暗,正聽蕭姝道:「姐姐可見著那廝?」

  這光景的蕭姝側著身子,有一塊屏風擋著門口,然而屏風有點矮,老張這個頭一眼望去,就看見白花花的屁股抬的略高……

  如果說眼前的是賣醪糟的婆子,那畫面肯定是辣眼睛。然而眼前是個萌妹子,那麼這就是福利。

  只見老張面不改色,輕咳一聲,道:「二娘子,我來了。」

  蕭姝嬌軀一顫,那接尿的木製虎子直接咣噹一聲,還好沒有翻了,不然就濺了一身尿。

  沒有高亢的尖叫聲,沒有野蠻女生的撒潑打滾,只有面紅耳赤的蕭姝咬牙切齒,蹲在屏風後面喊道:「姐姐怎麼不出聲?」

  老張還在回味著方纔的福利,崔玨人矮,不知道底細,便道:「二娘在作甚?」

  「正要更衣,卻不想姐姐到了。」

  「……」

  崔玨一臉的狐疑,看了看面色如常的張德,又聽蕭姝聲音平靜,不像是給人看到了福利的樣子,「正有事情拜託張世兄,二娘不若也聽聽,興許也解了二娘之憂。」

  「姐姐少待,我這便出來。」

  龍龍窣窣,老張能想像那個畫面,贊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4-4 15:56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4-5 09:45
第四十四章 麻煩事

  一臉淡定的老張一副什麼都看到的表情,讓蕭二娘子又羞又怒。實在也不是蕭姝臉皮厚,亦或是對粉白屁股被野狗看了無所謂。

  這裡面涉及到「我就蹭蹭不進去」的複雜心理……

  畢竟,按照崔氏的道德倫理,當初像老張那樣三下五除二把三個小娘摁在榻上,著實已經過分到了極點。要不是老張舌頭靈活,家裡還有徐慧徐小芳這麼一個未成年沒過門老婆,保不齊就要弄一個回去填正房。

  可惜,「床前明月光」嘛,慘是比出來的。蕭家姐妹原本覺得自己特委屈,可總比崔玨連閨名都被人拿出去「揶揄」要強。

  然後當時蕭鏗又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也讓蕭姝和蕭妍姐妹覺得自家老爸是不是欠了張操之很多錢。

  那麼蕭二娘子的複雜心理不外如是:反正老娘已經被狗咬過一次了,再咬一次狠的,也沒什麼。

  至於老張就不一樣了,反正老子又不會長針眼,看小娘子曬屁股算得了什麼。

  想當年,雖然鑽井平台上沒有穿比基尼的美女,可有穿***曬日光浴的壯漢啊。

  差不多一個意思。

  「說來之前二娘子也曾說有事情商量,恁久沒提,莫非是要等崔娘子過來一起說?」

  「倒也是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蕭姝想到事情,陡然臉色嚴肅,只是還粉面潮紅,雙股有些扭捏,總覺得像是被一條江南公狗給上了一樣。

  老張一看他彆扭勁,就知道這妞還在為走光尷尬。

  不過工科狗十分淡定,心說老子現在有李德勝壓陣,上頭來的好漢更是張亮,老子在沔州鄂州怕毛?連李道宗的小兒子都是老子的私下小弟。

  漢水上下,工科狗打磨的祖傳煤鋼工業體,未來二十年少說能讓幾百萬人圍著討飯吃。到那光景,李董有沒有被吊死在朱雀大街都兩說呢。

  幾隻小娘的事情,在他眼裡就是個屁。

  正當老張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特牛逼的時候,崔玨和蕭姝對視不語,片刻,崔娘子壓低了聲音看著張德:「世兄乃京中奇葩,僧道皆有交涉。聽聞玄奘法師與世兄有換糖之誼,同『黃冠子』道長有數論子義。予同姝娘,自是有些謀求。」

  老張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自己會被坑,而且坑不小。

  「呃……這個,愚兄和玄奘法師就是點頭之交,賣了點白糖給他,可不敢說有什麼換糖之誼啊。不敢當,不敢當……」

  既然有了預感,工科狗趕緊先認慫,把尾巴夾起來。這年頭,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隨時都可能是坑啊。

  「世兄謙虛如前。」

  崔玨粉面桃花,溫潤如玉,是個如水如霧的女子,給人的感覺極為愜意。只聽她用暖暖糯糯的下洛官話夾著一些河南口音,舌尖兒平直卻吐字清楚:「予見族中姊妹雖是天縱才華,然則身不由己,多成閨中怨婦。吾不願此生這般,還望世兄救我……」

  來吧,不要客氣,上我,用力上我!

  張德這光景內心是忐忑的,他突然很羨慕鄭琬這個大奶妹,既然皇帝選秀沒搞成,那還不如找個有錢凱子玩幾年再說,老娘波大奶肥技術好,包君滿意,不滿意不要錢。

  作為一個有錢凱子,張德得承認,鄭琬這種綠茶婊是最好糊弄的。因為她們要麼智商低,要麼自以為自己智商高,總之,很好糊弄,甚至連糊弄都不需要。幹完了直接跟她說老子給你多少錢,買多少安利牌化妝品,一切完美!

  而像崔玨這種有知識有內涵並且家底豐厚家族強大的個性獨立無敵美少女,老張是鮮有觸碰的,不是說不想下手,實在是回報率太低,風險太高,下不去手的同時,小丁丁想要下去也很艱難。

  別說之前也就是摟摟抱抱,連親親都沒有,就算什麼都玩了一套,老張也堅信,崔氏女打牌一定只糊清一色。

  「張操之!你不要自誤!」

  蕭姝一看江南土狗要甩手不干,當時自己也不幹了,猛地拍了一下案幾,嬌叱一聲站了起來,纖纖素手亮出一根蔥白手指,手指指著張德,一手叉腰,也不管髮型有沒有弄亂:「見你是個有擔當的,崔姐姐才來尋你,你不要忘了閨中舊事。若是事,叫你身敗名裂,還惹上清河崔氏!」

  喲呵,這是威脅老子嘍?老子怕你不成?

  冷笑一聲,老張頓時賺頭看著崔玨:「賢妹有甚難處,只管說來,愚兄無不應之!」

  義正言辭地大包大攬,老張腦子轉一下就知道應付未來不如應付當下。就算不是應付當下,為了襠下也得應付。

  瞧眼前的節奏,搞不好就是崔玨想要玩出家的套路。

  崔氏也是能隨便玩出家的?

  崔氏女和李董的女兒一樣,都是明碼標價。李董的女兒,最低勳貴,最高世家。崔氏女雖然和新貴沒什麼來去,但是和老世族感情深厚,五姓七望內部雜交那是玩了好些年,就怕把他們「高貴」的血統散佈出去。

  然而工科狗很清楚,就他們那個搞法,高貴不高貴不知道,持續下去有個兩三百年,「睪跪」是很有可能的。眼下也只是世家豪門的最後狂歡,等到了科舉逐漸豎起了朝廷正統的大旗,那時候一旦遇到動亂,越是豪族越是要跪。

  當然這和老張沒什麼關係,反正他對千年世家萬年龜都不感興趣。

  作為一條為了小霸王學習機而奮鬥的江南土狗,在老張眼中,唯一能跟突厥契丹這種毫無進步屬性的垃圾人口相提並論的,那就是世家豪門……

  這是工科狗的生死大敵,比李董的威脅還要高。因為要幹掉李董,無非是弄點炮仗,或者用黃金打造一顆手雷,塞給是西域小國進貢的秘寶。要是再激烈點,朱雀大街到玄武門,都可以擺放著三十門「炮王」,興許轟死李董的時候,李董腦袋還塞到炮管裡問「這玩意兒融了能鑄多少開元通寶」。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口號喊出來,領導換起來和換衣服也差不多。

  然而像五姓七望這種「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那真是麻煩的很。地方上的方方面面錯綜複雜,找個客舍興許都是崔氏的管事親戚,招個苦力說不定他爹就是給崔氏種地的。

  所以蕭姝有一點沒說錯,眼下的老張,還真不敢甩開膀子得罪清河崔氏,哪怕是清河崔氏的徐州六房。

  崔弘道這種往皇族身上靠的,按理說在族內地位應該不高,但衣冠巨室之家,誰知道裡面有什麼門道。

  小娘們熱血上湧,是感情動物中的感情動物,他和青春無敵美少女講道理,他就不是智障大師的徒弟,而是智障……

  「聽聞『黃冠子』道長恰在漢陽城中?」

  「嗯,在官邸。」

  老張也不隱瞞,一旁蕭姝給他親自倒了一杯茶,還是華潤號自己炒的。

  斟酌了一下,老張直接問道:「賢妹是要尋李淳風拜師?」

  說起來也是好笑,這年頭女道士帽子都是黃的,所以「黃冠子」二代道長就算人沒有在江湖上飄,可也得了風月場內的諸多好感。

  女冠女冠,女黃冠麼。

  「世兄心如明鏡,予正是此意。」

  崔玨眼眸閃爍,片刻思量,又道,「實不相瞞,予拜師乃是先行一步。若是尚可,二娘亦是效仿。」

  幫幫忙好吧,你們……你們才十幾歲,這麼好的年華,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想要出家呢?出家和出嫁差距很大好不好?

  然而老張轉念一想,女冠玩起來會不會有制服p1ay的感覺?頓時心裡還有點小激動呢。

  「蕭公那裡,倒是好說。」老張判斷的很準確,這群小妞是典型的生活太優越然後中二病犯了。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你們誰都不理解我。

  我要走自己的路!

  哈哈,中二病過幾千年都不會變嘛。

  張德覺得有趣,卻也佩服。蕭鏗這個公子哥,做富二代還是可以的,做爸爸就差了太多。責任感這玩意兒,在蕭鏗那裡就是個屁。

  原本麼,自己的長女差點就有機會被長孫皇后選到宮裡伺候皇上,到那時候,還不是皇親國戚buff加持,欺男霸女不要太爽?

  可惜,萬萬沒想到的是,因為種種原因,皇后居然中止了這個計劃,並且還用上了安利牌****並且去年的時候,皇帝大病一場,然後……後宮一個懷孕的都沒有了。

  老張懷疑李董那場病殺精效率特別高,所以,怪我嘍?

  本來蕭鏗還琢磨著自己女兒做「蕭才人」啥的,到時候自己再努努力,賺上點銀子給皇帝上上貢,這咬咬牙……一個妃嬪名頭,不就有了嗎?

  然而這一切都在某條工科狗的慢慢惡意中,成了夢幻泡影。

  長孫皇后放棄治療的同時,蕭二公子同樣放棄了治療,然後醉心於撈錢。蕭鏗明白一個道理,千好萬好沒有錢好。

  他是誰?蕭氏後裔,「戴罪之身」啊。

  姓蕭,就是最大的罪!他又不是蕭瑀。

  至於錢,蕭二公子自從有了張德,什麼都可以賣,賣女兒,只要遮遮掩掩低調一點,不是不可以。

  否則,當初在閨房之中,蕭鏗就得跟張德翻臉。

  而這麼久沒翻臉,還幫著禍害崔弘道,未嘗不是沒有亮明立場的意思。

  相較於蕭氏女,崔氏女的麻煩是頭疼的。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可以操作。

  比如說,李淳風只要大殺四方,名頭震古爍今,那別說收幾個女弟子,就是收義女,也是千古美名傳。

  熙熙攘攘皆為名利,一個崔氏六房的女郎,價錢賣到這裡,也差不多了。

  老張琢磨之餘,蕭姝和崔玨卻是震驚。正常的男子,聽到她們的驚世駭俗之語,只怕早就嚇的跳腳。然而眼前這位長安及時雨草原呼保義,簡直是奇人中的奇人,他竟然淡定地在給兩個小妞思考著如何拜入「黃冠子」二世道長門下。

  張德給兩個小妞的震撼在於,這世間的道德,灰灰罷了。

  唐朝的道德不是張德的道德,工科狗的道德又豈會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工科狗的道德就是「小霸王其樂無窮啊」!

  「若要拜入李淳風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著大腿,張德腦海中不斷地推演著將來的可能性,然後對崔玨道,「只是不是眼下,眼下時機尚未成熟。」

  「還請世兄指點!」

  崔玨眼明心亮,知道張德能這麼說,一定有了些許把握。甚至很有可能,有很大的把握。

  這不是說崔玨如何認可張德,而是她周圍的父兄之流,對張德的忌憚和感慨。正是這種忌憚和感慨,才是她內心的砝碼。

  「若是等得起,一年左右吧。」

  張德依然淡定地說出了一個讓兩個小妞震驚的期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4-5 09:55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4-5 15:12
第四十五章 有利可圖

  到了張德如今的地位,不是說帝國的爵位抑或是國家官僚的品秩,而是指他一個念頭所能牽動的人命,他要決定讓兩個女郎出家做道士還是出嫁做人婦,都有其「有利可圖」的實際需求。

  一如李月和李葭,打造兩個「才女」扔在洛陽,並非是他怕了區區兩個公主。當年要是李月和李葭真要去舉報他和安平的苟且之事,工科狗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兩個公主的衣服剝個乾淨,然後囚禁play三個月以上。

  那麼事後,兩個公主只會淪落為奶油犬或者其它什麼犬,不會衝他呲牙咧嘴。

  之所以沒有這麼幹,一是兩個年輕的公主沒有勇氣去玩敲詐勒索的行當,一個李淵不搭理的女兒加上一個李世民不搭理的女兒,只是天子用來買賣寵臣爪牙的籌碼而已。

  張德扶持李月和李葭,只是為了洛陽那些破落戶。柴令武在洛陽的勢力被打掉之後,柴紹和他見過一次面,相談甚歡談不上,但至少有一點,柴紹是個聰明人,他沒勇氣讓張德爆發能量來把柴令武送到李世民的面前。

  當李淵的女婿,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

  滎陽鄭氏洛陽白氏,也是在張德看到洛陽的破落局面,才提前投的資。

  和朝中勳貴不同,他不是正宗的勳貴子弟,張公謹作為魏州土鱉,如果沒有足夠的族人來為他搖旗吶喊,是很難在候補天王的位置上站穩腳跟。

  儘管張叔叔和李靖這個軍神關係密切,李績跟他也是稱兄道弟。

  求人不如求己,農耕時代的人才,要麼自己培養,要麼收買。而教育權啥模樣都沒看過的張公謹,又怎麼可能自我創造一批人才出來。江水張氏卻是不同,張德那個死鬼便宜老爹張公義能夠發家致富,除開江水張氏扔到南北朝也算個「寒門」之外,南北悍匪中的頭目,多有交際,東西土豪,皆有往來。

  加上十歲之前的張德早就有了一批跟隨長大的伴當,這些小傢伙如張松白張松昂之流,或是繼承吳越持劍搏殺之術,或是操起算盤就能把隋唐的民部砸翻在地。

  張公謹北征用人,光糧草運轉就能比李靖還要減少損耗六成以上,糧官運糧官無從下嘴的原因,自然是他用人勁道。

  可張公謹能夠有人追捧,尤其是受南宗抬舉,並非是他當時一個定遠郡公的頭銜,而是張德帶著何坦之在玄武門事變那年去了長安。

  如果張德在長安混的不好,那麼張公謹在貞觀三年什麼都玩不起,貞觀四年五年也依然只是定遠郡公,興許貞觀六年死了,才能追封一個鄒國公。

  這就是差距。

  蕭姝和崔玨的事情,在張德這裡,同樣是這樣一個模式。

  對工科狗來說,只要不妨礙他打造小霸王學習機,這期間不管是死皇帝還是死太子,都不重要。

  更何況,崔玨想要拜入李淳風門下,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李淳風閉關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伐山破廟」,而是為了更高端一點的作為。一地一隅的玩法,是吸引不了李淳風的,京中的道士那麼多,名聲響亮的不是只有李淳風一個。

  有些事情,是只要一旦發動,便非我莫屬。

  李淳風要玩贏家通吃的活兒,那麼來一點高端世家的點綴,絕對是錦上添花的好事。

  長孫皇后給老公找女人這件事情持續到去年都沸沸揚揚,關東所有適齡美少女,只要是家世能放上台面的,都有所準備。

  徐王李元禮因皇族干係,崔弘道是托了這一層關係,想要捷足先登。可誰曾想,話放出去,結果皇帝大病了一場,病了之後,基本可以確定,皇帝雖然還有交配能力,卻失去了生育能力。

  讓一個十四歲十五歲的小娘去服侍皇帝不是不好,混到妃嬪最好,但有個名號就已經不虧。可如果皇帝失去了生育能力,那麼不能懷孕的小娘,總不見得等李世民死的時候一起去陪葬來為家族賺取名聲吧?

  進退兩難的,不僅僅是這些倒了血霉的小娘,還有小娘的爹媽。

  崔弘道可以說一張老臉丟盡,還什麼好處都撈不到。他對不起清河崔氏徐州六房的臉面,更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崔玨。

  這也是為什麼崔玨說要來荊襄,崔弘道首肯答應的緣故,既然欠閨女的,那麼閨女這麼一點小要求,自己不答應,還算人麼?

  至於路上遇到李德勝,然後又遇上蕭氏姐妹,又遇上張德……巧合,一定是巧合。

  崔弘道這等外官及蕭鏗蕭二公子這等廢柴,大概是不知道長孫皇后為什麼要給自己的老公找小三。同樣,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長孫皇后突然又中止了這個偉大的後宮填充計劃。

  沒錢的長孫皇后,同時兄長又遲遲不能掌權的長孫皇后,她需要用「後宮表率」來做一代賢后,並且給老公找一窩又一窩的妖艷賤貨來給自己臉上貼金。這些妖艷賤貨一旦入宮,只會淪為後宮之主的爪牙。一如李思摩之於李世民,忠犬不管是怎麼來的,只要好用,就是好狗。

  而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被一條野生亂入的工科狗給搞懵逼了,長孫皇后自從在東宮拿了五萬貫的冰糖貨款後,她就知道,那些小動作算個屁,老娘有錢任性。

  後宮誰不服帖?先用錢砸到你跪著喊「皇后安康」,再用錢砸到你全家吹捧「千古賢后」,最後用錢砸到你舉族為長孫氏搖旗吶喊!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萬貫解決不了的事情,那麼再來一萬貫!

  自古中土的商人拿錢是未必解決得了事情的,但是,對中土的權貴們而言,他們可以用錢解決一切事情。

  這就是刀在屠戶手中只能殺豬宰牛,但在李董手裡,那是殺哥宰弟……

  刀還是那把刀,錢還是那個開元通寶,但不同的人用起來,有的人就是扔水裡聽個響,而有的人……duang的一下,很炫、很亮,像加了特技。

  老張威武霸氣十分裝逼地給了一年的期限,兩隻金絲雀也似的小娘,高興的嘰嘰喳喳,連連道謝。

  並且蕭姝還特別表示,為了感謝張操之兄長的一貫照顧,準備好好地答謝一番。

  老規矩,擺宴樂呵樂呵。

  老張一聽又是娘們兒請客,頓時說算了算了,都是小事。

  然而蕭姝卻說了,她姐姐這幾天有點不舒服,沒空出來,過兩天身體舒適了,一定要答謝一下江南土狗哥哥。

  張德無奈,只好答應,三人便約好了在下個月「下元節」的時候,順便做個風調雨順的道場。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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